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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王府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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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银估算着时辰,感觉差不多了之后,便伸手撩起孕妇的衣裙,露出其高高隆起的腹部,极速地搓热了手掌,再放置其腹上,轻柔而缓慢地沿圈抚摩。

    三圈之后。

    自画眉手中摊开的针灸包中,右手抽出一枚长约七寸的金针,朝着其腹上、自己未脱离的左手食指指尖一寸处,扎了下去。

    孕妇一直未止的惨呼,忽然化为长长的舒吟之声,再大叫一声,随之,其两腿间,便滑出一名男性婴儿。

    婴儿沾褥,“哇哇”大哭。

    待在静聆一室的壮汉,闻听啼哭之声,便扑到门边,向着后院方向焦急张望。

    直至那方的垂帘一掀,一声“恭喜贵门,喜添健壮麟儿。重4斤8两。”

    顿时双膝跪地,拼命叩起头来,一边高喊:“多谢女神医,多谢女神医救命之恩!”脸上,绽放出无限欢喜之色。

    站在门口的画木见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此名壮汉,竟半点不问自家娘子可还好?

    论理,寻常产婆接生后,会将婴儿的性别连同产妇的安危,一并通报,但在他们奇闻药铺,却是只报婴儿性别和健康状态的。

    目的,就是先观察一下妇人夫君的反应。

    画木抬步进入室内,收起之前壮汉放置在案几上的二百两银票,再对其说道:

    “你的故事不算奇闻,故而,银两我们奇闻药铺就收下了。你就在此静候片刻,待里间料理妥当之后,自会将你的孩子和娘子一并送出。”

    说完走回门口,拽拉了一下门框外侧的长绳。

    主子曾言:若男子于婴儿前,先问其妻,则分文不取,还可放人入一进院探看,其妻可留宿恢复室一晚。

    反之,无论其所述奇闻有多趣兴,皆收二百两白银或以上。其妻与其儿,料理妥当后,便会被送出。守门当值的,便可遣其一家离开药铺了。而且此后,永不再接该名男子、及其家属亲眷任何一人的诊。

    正在此时,药铺外面走进一位丰神俊朗,单耳佩上品玉环,眉目五官皆可入画之,修长年轻公子,行至柜台前,对着里面的垂笤少年郎拱手。

    开口发出清越之音。

    “某,母亲有疾,请东方神医前出诊治。诊金,万两白银。”

    随后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搁在柜面。

    成年男子,贱民佩草环,平民商户等为木环,再往上就根据身份地位,为铁、银、金、玉。

    成色、品质也会依此规定。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不能有钱就乱戴。

    柜台后的画尾,听声抬眼。见其单耳上品玉环,立时便知:此人乃是皇亲贵胄。

    拱手还了一礼后,抬手指向右侧的静聆三室,不卑不亢地道:

    “请公子于那室稍待,容小人先行禀过主子。”

    俊美公子闻言颔首,脚下却未移动。

    “某在此处静候佳音便可。”

    此时,忽见柜台右侧的拱门之处,垂帘掀起,款步行出一名妙龄女子。

    乌黑云鬓,杏眼桃腮,琼鼻瑶口,远山眉、纯澈眼、肌肤细腻雪白、身量匀称高挑。

    年轻公子见之,立时怔愣当场,竟兀自看呆了眼去。

    水银目不斜视地、行至伏地叩头的壮汉五尺远处。

    粉唇轻启,却是清冷凉冽之声。

    “你儿因慌乱,于其母腹中手舞,误执其母肠,吾隔腹,针其虎口后,其出。没有用别的方法,你可验看。“

    其音落,身后一名贴身丫环妆束的女子,上前,将怀中所抱之婴儿的右手,展露在壮汉眼前。

    其上清晰可见一枚针痕。

    药铺外,顿时响起一片惊呼议论或鼓掌贺彩之声。

    自打神医之名被传出,这间药铺外,便每日里总有许多人围观。因此,画木等十名男仆,总得抽人轮流守门。

    壮汉感激涕零,又再叩了几个响头后,起身,伸手便接抱过婴儿。

    画眉指点着他如何正确怀抱之时,水银转身,欲进后院。

    亲自对病人或其家属,交代清楚诊治之法的前因后果,这是一名医者的规范准则。

    “东方神医且留步!某万金求诊。”

    俊美公子初见如天仙般的姑娘时,怔愣、狂跳的心神,终于在此时缓了过来,一见其要走,便急急出声留人。

    水银脚下不停,头也未回,只留下一句:

    “柜台留址,回府静候。”

    便行进了后院。

    公子未再观其颜,竟颇觉遗憾。

    好在,可以留下住址,如果,神医愿意接诊的话,他就能再见其人。

    于是,便转身高高兴兴至柜台前书写。

    ……

    奇闻药铺两边墙体上,挂的有药铺各种奇怪规定。

    其中有一条:万金求诊者,留书柜台,两个时辰之内,若接,神医必到;若不接,也必会派人在此时辰之内退还万金。

    如有府邸收到的是被退回的诊金,那么,该府上下一生中,便拢共只有三次向东方姑娘求诊的机会。

    关于立书此条的时候,红柳也即画眉,曾好奇地问过自家小姐。

    “雷老爷不是说过:医者,当仁德、普善吗?为何小姐您不但挑病人,有些不治,有些还收取高额诊金呢?”

    水银淡淡地望向窗外,良久之后方才回答。

    “医术无国界,但医者有。

    你能融入新身份,这很好,但不能因此丢了初心。

    你别忘了,行医只是我的手段,而不是在此处立身之本。

    我不是来普济众生的,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曾经或未来、亲自或培养或供养出,攻伐或侵掠我敖国百姓之人。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至于诊金?

    定高乃为拒,定选乃为择。

    出不起钱财的,或吝啬钱财的,自是不必来寻我。

    否则,我这药铺的大门岂不被踩塌?而我,除了看诊,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会再有。

    于我,可再无丝毫益处了。

    再者:你自贵,人自尊。你若轻贱,别人又岂会再把你当回事儿?

    咱们探查消息是要紧,但拒之反而更易得。你好好想想。”

    ……

    俊美公子书写完,便转身离开了。

    他得出去等消息。

    门外围观之人眼见他出去,便纷纷往两边散开。

    不是不欣赏这名公子的出众容色,而是,其人耳佩的玉环,已经向他们标明了身份。

    况亦有人出声警告过,此乃大延定亲王府世子,南宫宇。

    其父定亲王,南宫斌,皇三子,乃闲散亲王。

    府中姬妾无数,却只得此一子。

    南宫宇,文才武功出众,年方17,因其风流浪荡,故尚未有婚配。并随其父赋闲,整日里游街打马、溜鸟逛景,只等他日继承亲王府。

    就在南宫宇忐忑不安、焦急万分地,在药铺门前来回踱步,生恐美人拒诊之时。

    水银换过衣衫,坐在书案前,看着负责守柜台的画尾,呈递上来的公子留书,搓起了拇指。

    截止药铺开张以来,直至目前,这已是来求诊的最高显贵门户了。

    画眉也看到了留书上的住址,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

    “小姐,拒了吧?那定亲王好色风流,世子南宫宇浪荡成性,声名皆差。

    您要去他们府上出诊,太危险了。想必那王妃,最多也只是……”

    “慎言!”

    水银出声打断她,看着她认真说道:

    “未下手诊断前,为防先入为主,不可仅凭臆想,预判病患之疾,你都忘了吗?

    再有,那俩父子虽皆属投闲置散,不沾染直接权柄,却反而给了我出诊的理由。

    药铺开张才不久,我便声名鹊起,如若过多接触朝中有实权之人,那么,司马昭之心,便路人皆知了。

    伏间,非长期不可为。

    至于危险?咱们哪一日、哪一时,又不危险了?”

    画眉垂头。

    小姐总提醒自己不要操之过急,可她还是总忍不住。

    “收拾医箱吧,随我走这一遭。”

    水银起身,抬步出屋,下楼。

    那名世子,可并非如传闻所言那般风流浪荡。

    之前于堂中时,她虽目不斜视,但眼角余光也是瞟见了那人的。

    眼神清明,鼻梁有肉,下颌紧收。

    身形精而不瘦,壮而不肥,分明还是童子之身。

    那么,他,真的只是个纨绔儿郎吗?

    尚不知已被自己惦念的美人儿、观出底细的南宫宇,终于等到了药铺中款款行出的那抹靓丽身影。

    他正要急步上前,却又后退,退到了自家马车跟前。

    东方姑娘只会坐自己的马车,请诊者只需带路即可。

    此时他若贸然上前,冲撞了美人,便无法再将人请回了。

    药铺没有规定必须候在门前,等待带路。是他自己贪恋美人颜色,舍不得先回府罢了。

    ……

    定亲王府。

    南宫宇挥开前来迎候的管事太监,亲自为东方姑娘引路。

    一边在侧前方走着,一边总是用眼角余光向后扫,在又一次忍不住扫过去时,就被东方姑娘身边的贴身大丫环,给狠狠地瞪了回来。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忽地计上心头。

    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听闻东方姑娘喜闻奇事趣致,某有几则,这便说与姑娘听,也免路长枯燥、疲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