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种田忙》 章节目录 第1章前世的冤家又见面了 叶朝颜从混沌疼痛之中醒过来,耳边一个温润焦急的声音在喊: “姑娘快醒醒!姑娘,姑娘......” 她吃力地抬起眼皮,借着暮色,看到眼前趴着一个眉目清俊,长相极为好看的少年,虽然他穿着一件粗布衣衫,还打着补丁,贵在干净平整,看来是个讲究的。 只是...... 这张脸她怎么像是在哪儿见过。 细看之下,叶朝颜顿时开窍,这不是前世她那到死也没给过她一个笑脸的冷面夫君吗? 上辈子叶朝颜十六岁的年纪嫁给他,她是当朝郡主,受万千宠爱,他是当朝首辅,文武双全,初见她就喜欢上了他,便在皇帝舅舅面前撒娇求赐婚。 一道圣旨,她如愿以偿,没有想到婚后换来的是他毫无理由的冷落与排斥。 开始的时候,她还主动过去找他,献献殷勤,久而久之就不愿意拿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了,心中也有了怨忿。 后来叶朝颜结识了豪放不羁的安平公主,就跟安平公主胡作非为,醉生梦死,夜夜笙歌,最后在安平的忽悠下参与了康王的谋反,事败之后下了大狱,被皇上赐了一杯毒酒,结束了荒唐的一生。 最后那酒,还是他亲自送过来的。 没有想到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也是她重生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只不过时移世易,现在她不再是郡主,他也不再是首辅。 叶朝颜思绪万千之下,有些发愣。 “姑娘?”李京墨看到眼前女孩儿睁着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又轻唤了一声。 女孩儿白生生的小脸上沾染着几点泥渍,她眼睛很亮,睫毛很长,粉唇微微抿着,青涩中又带着一丝妩媚,不像是附近村子的村民。 “你身上哪里受伤了,快看看。”眼见太阳就要落山,李京墨语气稍微加快催促她回神。 叶朝颜的睫毛动了动,目光在李京墨俊脸上流连着,暗道,这厮温柔起来嗓音还真是好听,少年的清润,与男性的低沉,神奇地糅杂在一起,比安平公主养的面首声音还要迷人。 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看到李京墨的这一面。 叶朝颜忍着想揪住他领口质问他,为何上辈子对他那么狠的冲动,小手按在地面上想撑着身子坐起,后背立刻传来疼痛。 “唔!” 她吃痛,下意识发出一声低吟,两道秀致的眉拧巴到了一起,“我背上受伤了,好疼。” 女孩儿的声音软软甜甜的,格外好听,娇养大的无疑了。 李京墨俊眉微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落入西山的太阳,温声说,“我背你吧,要赶紧下山,天黑路不好走,还可能会遇到野兽。” 李京墨要背她? 这种机会叶朝颜怎能放过,她马上点头,眼底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脑袋捣蒜似地拨动着。 李京墨将她扶起,而后在她跟前蹲下,“上来吧。” 叶朝颜眸色敛了敛,直接压了上去,细软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故意勒了一下。 李京墨只感觉女孩柔软的身体贴在了他后背,有生以来第一次跟异性亲密接触,心内的激荡让他忽略了脖子上那一道力量,两只手试着托住了叶朝颜的腿根,迈开步子往山下走。 天说黑就黑,没走多远前方的路就变得模糊不清,四周不时响起一声不知名的鸟叫与兽啼。 原本趴在李京墨背上,享受首辅大人殷勤服务的叶朝颜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她从小生活的地方都是雕梁画栋、香风阵阵的,就是晚上出去也有轿子和护卫,从未有过荒郊野外夜行的经历。 她下意识地搂紧了李京墨,温软的嗓音里带上了不安,“这是哪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李京墨奇怪道:“你不知道这是哪里?你是怎么晕倒在这儿的?” 叶朝颜微眯起眸子,这一世的信息涌进脑海。 她是城里济世堂药铺老板的闺女,老来得女,又是独女,叶医生夫妇将她视为珍宝,从未让她单独出过门,平日身边也有学徒跟着,这次纯粹是一个意外。 她慢声说,“我跟我娘到庙里上香,下山的时候我看到林子里有一条龙腾着云在飞,就去追它,后来......后来我记不得了。” 李京墨知道这附近有个三圣庙,只是从三圣庙掉到青城山脚下的小连子村,是不是有点扯? 可听女孩儿的话也不像是说谎。 李京墨向来知道这世上有常理解释不清的事情,也没过多追问,温声说,“山下就是小连子村,我家住在那儿,我们下了山就安全了。” 叶朝颜当然知道下了山就安全,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娇声问:“多久才能下山?” 李京墨并未在意她语气中的娇纵,如实答道:“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叶朝颜趴在他背上都快麻了,再走一个时辰......正好累累他! 叶朝颜乖巧应了一声,将脑袋搁在了他肩膀,轻嗅了一口。 虽然这世李京墨只是一个穷山村的书生,身上却不臭,衣服上带着日晒过后阳光夹着皂角的味道,还有一些她前世曾在他身上嗅到过的,他的体味。 走了一会儿,叶朝颜感觉背上的伤疼的厉害了些,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山上晕了多久,肚子里也开始咕咕叫,脑袋变沉,想睡觉,想吃饭,想喝水,还想让手法熟练的下人给她捏捏肩,捶捶腿...... 想着想着,叶朝颜就昏了过去,去梦里享受了。 再次恢复意识,叶朝颜感觉身下软绵绵的,鼻端有清香的艾草气息,只是稍一动,后背就疼,唇间溢出一声嘤咛。 正在窗前读书的李京墨听到声响看了过去,室内光线下,叶朝颜那张俏生生的小脸儿埋在藏青色的被子里,白中透粉,眼尾泛红,娇弱诱人,如同熟透的水蜜桃。 要不是在这儿守了她一天一夜,确认她没变成一阵风飘走,李京墨真以为自己像志怪小说里的书生,在山上拣了一只小妖精回来。 他轻步走过去,在床前站定,微俯了身子看她,“你醒了?” 正在缓神的叶朝颜,冷不丁听见一声低沉磁性的好听的声音,眼皮抬了抬,见李京墨身上穿了件灰色长衫,青丝半束,俊颜如画,说不出的温润雅致。 叶朝颜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上一世他官拜首辅之时蟒袍加身,威仪棣棣,气势非凡,便是不可多得的男中绝色,这一世做个普通人竟也是如此清俊出挑。 嗯,她还没想,老天爷让她再一次遇到他,是个什么意思。 难不成...... 饮下毒酒之时,她可是在心里发过誓的,生生世世都不愿意再遇到李京墨。 因为她觉得,要不是他冷落她,她也不会为了排解寂寞跟安平公主混在一起,铸成大错。 她上辈子,不管嫁给谁都会是一生的荣宠不尽。 偏偏挑了油盐不尽的他。 李京墨并不知道叶朝颜在想什么,只看到眼前少女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他,目光深远,不可琢磨。 他清了清嗓子,眉梢轻扬,“看够了吗?” 擦! 这一世的李京墨怎么这么骚? 叶朝颜被他这一个挑眉弄得心砰砰跳了两下,上辈子就败给了他,这辈子绝不能被他压下去。 她保持着镇定,水眸微微一眯,就盯着他削薄的唇,开口说,“没看够,你不让看吗?” 李京墨:“......” 叶朝颜看到他噎舌,心中暗爽,抬起上身要从被子里出来,垂首一瞧自己身上就裹了个肚兜儿,她一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像防贼一般问:“我的衣服怎么没了?” 李京墨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女孩半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肩膀,淡定地说:“你后背受伤,衣服破了不能穿了。” 叶朝颜暗呼他不要脸,粉唇翘起不满,“你脱我衣服怎么不经我同意?” 李京墨俊眉拧了拧,这丫头什么构造,刚才还直勾勾地看他,出言戏弄他,这会儿又害起羞了。 “三郎!” 外头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唤声。 李京墨朝叶朝颜看了一眼,“脱你衣服的来了。” 叶朝颜的小脸一拧巴,别了头不看他。 李京墨唇角浮过一抹笑意,转身出门,到了院子里已经恢复一惯的温雅之色,朝进了院子的女子叫了一声,“莲婶。” 莲婶捧着衣服近前,勾着脖子往屋里瞅了一眼,笑眯眯地说,“衣服做好了,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李京墨接过道了谢,“能蔽体就好。” 莲婶听见这话,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小声问:“那姑娘醒了吗?” 李京墨:“......还没醒。” 莲婶叹气,“还不醒就危险了,瞧着那模样就是娇声惯养的,受不得苦,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心肝儿流落在了咱们这穷山村。三郎啊,你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瞧伤势啊?” 这时,屋里响起女孩儿的咳嗽声。 莲婶眼睛一亮,“醒了!” 李京墨眉宇微拧,莲婶已经不请自进,冲进了屋里,他紧跟进去,捕捉到叶朝颜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他把衣服塞给莲婶说:“就麻烦您帮她穿上,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 这种忙莲婶很乐意帮,美丽的事物谁不想欣赏,正好也打听一下这姑娘的底细。 章节目录 第2章捡回来一个祖宗 李京墨一走,莲婶儿就关了门,走到床前,看到叶朝颜就趴在李京墨的被窝里,身上一片肚兜儿遮着,莲藕似的手臂和雪白的肩膀大片露在外头,青丝如瀑,粉雕玉琢,像画里出来的似的。 在乡下,男人拣一个女子回家,还共处一室,大家都会认定他们是夫妻了。 莲婶暗呼李京墨有福气,要是被她家大柱拣回家,该多好啊。 “姑娘,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这语气,不但以为她身上受了伤,还觉得她脑袋也受了伤。 叶朝颜上辈子没有接触这种民妇,感觉挺有趣,便装着乖巧一一回答莲婶的问题,顺便也打听了一下李京墨的情况。 李京墨家在小连子村原本属于富户,家中三个儿子,他是最小的。几年前他二哥李文元去镇上读书路遇劫匪被打成重伤,为了给李文元治病,李家几乎用尽了积蓄,结果李文元还是没好,至今瘫痪在床。 李京墨的大哥大嫂不满家里的钱都被老二花光,闹着分家。 家产分了三份,但宅子只有一座,就论间分,李家大哥有了孩子,多占一间,房子就不够分了,李京墨就从老宅搬了出来,在村东头修建了一座小院子,盖了两间房,一个人度日。 他今年已经十八了,早到了成亲的年龄,只是李家现在的情况,十里八乡的也没有人敢把闺女嫁过来。 村里人都知道李京墨生得俊俏,又知书达礼,无不为他惋惜,他自己却不怎么在意,表现的相当淡泊。 叶朝颜没有想到李京墨这辈子这么惨。 她心里顿时舒畅不少。 这时,房门被推开,李京墨端着一碗小米粥进来,看也不看叶朝颜一眼,直接递给了莲婶,“麻烦您。” 莲婶热心一笑,接了粥。 李京墨转身出去了。 叶朝颜昏之前就饿了,这会儿闻见小米的清香食指大动,咂了下粉舌,跟只嗷嗷待哺的小猫似的,看着特别招人疼。 莲婶瞧见,一边搅粥一边笑,“我闻见了,还放了糖呢,三郎真是个细心的人,叶姑娘,来尝尝甜不甜。哎呀!这里面还卧了个鸡蛋呢!” 鸡蛋和小米对于叶朝颜来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不过,看到这家徒四壁的房子,叶朝颜心里有了一丝丝丝丝的触动。 李京墨这辈子还有点人性。 叶朝颜看出来了,莲婶是个热心的,还想搓和她跟李京墨,她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吃完了粥和鸡蛋,肚子里舒服多了,打了个哈欠,表示想送客。 莲婶借着送碗,一去没回。 叶朝颜听见外头有轻微的响动,披着衣服下了床,趿起自己的绣鞋往外走,到门口,就瞧见李京墨正坐在院子的石桌前摆弄药材。 她见都是消肿止痛的,猜到是给她弄的,但她的背已经一天了,现在应该用接骨续筋的药。显然,他不懂医理。 巧了,这辈子叶朝颜是药铺老板的闺女,上辈子锦衣玉食的她闲来就是喜欢调香、炼药、烹茶、听曲儿,两辈子所学加起来,本事不比正而八经的大夫差。 她见李京墨一样一样闻着辨认,轻步走过去,开口问:“这药材你打哪儿弄的?” 李京墨扭头看她,就奇了怪,这姑娘看着娇娇的,怎么一觉醒来对他这个救命恩人说话的语气里总带着一种想压倒他的气势? 他甚至有一种捡回来一个祖宗的错觉。 他淡淡说,“有上山采的,也有到村医那儿买的。” 叶朝颜点了点头,指着说,“红花,乳香,姜黄和桑寄生,各二钱,淋上醋揉好,再在锅里炒热,研成粉,就能用了。” 李京墨眼皮一跳,“你会这个?” 叶朝颜俏脸上带了小骄傲,“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爹就是大夫。” 李京墨不由得想起了瘫痪在床的二哥,暂不计较她的态度,按她说的称好了药,开始加工。 叶朝颜坐在旁边观赏,不忘交代,“磨细着点儿,我背上现在敷的药你没弄好,糊得慌。” 李京墨:“......” 怎么这么会使唤人呢? 药材在叶朝颜的指导下,经过一道一道程序,化为了细细的粉末,调成了糊状。 天也黑了。 简单地吃过晚饭,李京墨就说要去找莲婶过来帮叶朝颜换药,叶朝颜瞅了瞅天色,“大晚上你还要去找别人,你不会换吗?” 李京墨看着她俏生生的脸蛋儿,想起把她背回家的深夜,帮她处理背上伤口时的情形,眸色深了深。 他说:“还是去叫莲婶吧,不远。” 乡下的人入了夜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有的人家灯都不舍得点,只有摸黑数羊睡觉。 莲婶一听要给叶朝颜换药欢欢喜喜地来了。 清理了之前的药,敷上新药需要晾一会儿,不然都沾衣服和被子上了。 忙完一切莲婶告辞离开,叶朝颜趴在枕头上晾着。 油灯如豆,室内寂静,她听见外头有虫鸣蛙叫,思绪不由得转到了上一世,细数与李京墨的过往,除了冷漠就是陌生,是真的找不到一点儿温情的痕迹。 手臂上突然有痒意,叶朝颜回神,眼睫覆下,随即杏眸受惊地大睁,张嘴叫喊,“啊啊啊啊——” 随着门板咣当一响,一道挺拔的身影冲了进来,“怎么了?” 叶朝颜跪在床上还在甩胳膊,吓得花容失色,粉唇轻颤,看到李京墨,她委屈极了,她何曾受过这种罪? 粉唇一扁,眼圈就红了,抽抽噎噎地说:“有只蟑螂趴在我胳膊上,呜呜呜吓死我了——” 李京墨还当出了什么事儿,听见是蟑螂眼里的焦急就退了,视线不由得落在她半裸的身上,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的肌肤细腻如同涂了脂抹了蜜,他赶紧转身离开。 叶朝颜还在惊魂未定中,喊道:“李京墨你别走!” 李京墨身形一僵,背着身说,“蟑螂而已,你要是害怕,我烧点艾草薰一薰。” 叶朝颜“哦”了一声,却是不敢再趴下了,总觉得床上也有别的虫子,她披上外衫,趿上绣鞋,站在床边等待。 不一会儿,屋里就飘起了艾草的香气,只不过直接点艾草有点熏得慌,叶朝颜细白的手不住揉鼻尖。 李京墨把铺被都掀起来甩了甩,又重新铺好,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转身,见叶朝颜紧靠着他,就差挽住他的胳膊不松手了。 少女身上的香气混着草药的味道直扑鼻腔。 他喉结滚动一下,声音有些沙哑,“你睡吧,没事了。” 叶朝颜点点头,走到床边,小手在被子上抚了抚,慢慢地趴了上去,抱着枕头,脑袋一仰,看向他,“你睡哪儿?” 李京墨指了指桌子,“我看书。” 叶朝颜这才放心,这样晚上再有虫子,她就能马上喊他了。 就这么,两个人同处一室,一个在床上趴着感叹世事无常,一个稳坐灯下徜徉书海。 上一世,他们可没有这么相安无事地在一间屋子里呆过。 叶朝颜禁不住歪了头,看着他,心想,要是这辈子跟他在这个小山村过,会是什么结果? 不行不行,这里有蟑螂。 要是有驱虫护宅的香就好了,点上一炉,还能杀菌除燥,他在旁边读书,也可安定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叶朝颜睡了过去,半夜三更时分,她想翻身,又在梦里牢记着自己背上有伤不能翻,便将脑袋换了一边搁着。 不期然,一阵草药的香气扑面而来,叶朝颜抬起眼皮,昏暗的光线中看见枕头边放了一包草药。 她刚开始以为是梦,揉了揉眼睛再看,包袱还在。 她爬起来解开包袱一瞧,一包一包拿起闻,柏木、丁香、白芷......这不就是制作岁柏香的材料吗? 可是,为什么半夜枕边会出现这些东西? 难道是李京墨知道她想焚香驱虫,给她买的? 她转头,见桌子边李京墨已经伏案而睡。 她的脑袋当即一嗡! 真是匪夷所思。 只是,再一想,她死后重生能见着李京墨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这时,伏案而睡的李京墨动弹了一下,叶朝颜赶紧趴回枕头上装睡。 次日,叶朝颜特地早早起来,李京墨醒来之后就看到叶朝颜已经神清气爽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捣药材。 李京墨有些奇怪,俊颜上还带着惺忪睡意,“你打哪儿弄的这些药?” 叶朝颜娇美的脸蛋上绽开笑容,声音清甜,“我在村医那儿买的,用这些做成香,点在屋里不但不薰人,还能驱虫护宅,杀菌除燥,吸入还能清热利湿,祛风解表呢。” 她天亮就起来捣药了,此刻鼻尖已经沁了一层细汗,白嫩的脸蛋上浮着一层娇艳的绯色,一缕秀发从鬓角滑落,美的让人心惊。 昨晚还娇气的抽鼻子,一大早就制起了香。 还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李京墨淡淡应了一声,“我去做饭。” 转身,他脸上露出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吃完早饭叶朝颜又继续忙活了,李京墨把干活儿时掖在腰带里的长衫前摆放了下去,抚平衣衫,走到叶朝颜跟前问:“你家住在城里的哪条街,你爹叫什么,你家的药铺叫什么都告诉我。” 正捣药的叶朝颜听见这话,慢慢将眼睫抬起,一双漂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打听这么细,这是对她动了那样的心思吗? “今天村里有人赶着牛车进城,我托他给你家里带个信儿,免得你父母找不到你担心。”李京墨后半段话不紧不慢地说出来。 叶朝颜表情滞了一下。 真是不长记性啊,怎么这辈子还会盼着跟他发生点什么呢? 章节目录 第3章心慌意乱 叶朝颜及时调整思绪,将记忆中自己家的情况告诉了李京墨,李京墨记下便出了门。 岁柏香压好已经过了正午,叶朝颜饿的肚子咕咕叫,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见李京墨回来。她跑去厨房翻找,发现缸里还有一捧小米,灶台一角的地上扔着几块地瓜。 她知道米和地瓜要煮来吃,却不会生火,只能望着它们兴叹。 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叶朝颜饿的两眼发昏之时才看见李京墨清俊的身影进了院子。 正抱膝坐在门槛儿上的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看到他这么高兴过,同时又觉得委屈,上辈子他对她不好就罢了,这辈子还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一天,她快饿死了! 李京墨察觉到叶朝颜的异样,走近,站到她跟前俯身瞧了瞧,“你坐这儿干什么?” 叶朝颜粉唇张开,声音又软又哑,“我饿......” 李京墨拧眉,“缸里还有米,你没煮来吃?” 煮你个大头鬼! 本郡主十指何曾沾过阳春水? 可她知道,现在她不是郡主了,不能跟李京墨真的发脾气。 她更觉得委屈了,眼眶微红,鼻子酸涩地说,“我不会。” 李京墨眸光微微一顿,看着夜幕下女孩儿微翘着粉唇,娇弱无助可怜巴巴的模样,再次确认,她真是被家里给娇坏了的宝贝,得赶紧把她送走。 再不送走,他就养不起了。 “我去给你做。”李京墨撂下话进了厨房。 叶朝颜双手搭在肚皮上,好饿,想赶紧吃到东西,想念长安的美食了,胡饼,馄饨,羊肉汤,虾饺,酥山,狮子头......越想越饿。李京墨在厨房里烧上火,煮上米,从她身边走过去,到后院转了一圈,她都没注意到。 直到,李京墨捧着一碗散发着清香的葱油面到她跟前,“来吃吧。” 叶朝颜眼睛一亮,吸了一口。 李京墨像勾小馋猫似地把面在她鼻端虚晃了一下,转身端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叶朝颜赶紧起身,屁颠儿屁颠儿跟过去。 虽然不及长安美食,可是好香! 她提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里面还有鸡蛋和芝麻油! 叶朝颜都有点感动了,粉腮被面撑的鼓鼓的,抬起头,借着月色看着坐在对面的李京墨俊逸的脸庞,由衷道:“李京墨,总有一天本......我会请你吃一顿大餐!” 李京墨一笑置之,转身回了厨房,把锅里的面汤盛出来,洒了点葱花。 他端出来站在门口吃。 叶朝颜问:“你也没吃晚饭吗?” 李京墨淡淡说,“吃过了,这些不能浪费。” 叶朝颜没作多想。 李京墨边喝汤边说,“我已经托人去捎了信,不过牛车慢,到城里得走一天,待那个人找到你家的药铺,再待你父母过来,恐怕你还要在这儿住两天。” 叶朝颜边吃边嗯嗯应声。 李京墨将汤喝了个见底,转身回了厨房,瞅了一眼米缸,明天早上给她熬了粥之后,他得回大宅要点口粮。 吃完饭,叶朝颜自动回了屋,他知道晚上李京墨会在外头洗澡,避嫌。 她从来到他这儿,还没洗过,后背有伤现在不能沾水,但闻着身上有汗味儿了,她从来没有这么邋遢过,而且,她也不愿意让李京墨闻见她身上有难闻的味道。 于是,李京墨洗完换了清爽的长衫进来时,她红着脸提出要求,想擦擦身子。 李京墨拧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他就拎了水和木盆进来,调好水之后,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从柜子里翻找出一件他的衣服,搭在了架子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吧,我帮你洗洗。” 说完后面半句话,李京墨皱了下眉,咳了一声,脸上有种有辱斯文的不自在。 他怎么能洗一个小姑娘的衣服?尤其是里面的小衣,真是......糊涂了。 叶朝颜倒没多少感觉,周围的人为她服务,她早已经习惯,心里只觉得李京墨这一世的变化挺好,很有人情味儿。 李京墨出去了,从外面带上了门。 叶朝颜脱了自己的衣服,拿起布巾在身上仔细擦拭,心想,要是现在有个大汤池,里面注满香汤和花瓣就好了...... 擦好身子,叶朝颜换上衣服把李京墨喊了进来。 李京墨推门而入,看到桌子上搭的未洗的少女衣物......她还当真了。 他低着头,连水带衣服一齐拿了出去,到了院子里,趁着天黑,两眼一抹黑,拿着皂角在衣服上用力搓。 从小到大,他连娘亲的衣服都没洗过。 唉...... 洗好衣服,李京墨净了手净了面进屋,叶朝颜正趴在桌子上捧着个东西看,见他进来便笑着朝他招手。 李京墨脑海里还有方才挂衣服时看见的少女肚兜儿的形状,他甩了一下头,走过去,只是当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叶朝颜身上时,呼吸禁不住一滞。 他那已经穿不出去的衣服,到了叶朝颜身上,松松垮垮,款不成款,样不成样的,偏偏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慵懒与妩媚,尤其是低垂的领口,少女正在发育中的美好若隐若现,让人心痒。 李京墨垂了垂眼,心想,农忙时节在田里,村里的妇女在地里干活儿不拘小节露胳膊露腿的也不少,他也没像现在这样心慌意乱过。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他紧抿着薄唇,压下去心中种种思绪,目光淡淡从叶朝颜身上移开,问道:“什么事?” 叶朝颜捂在桌子上的手一下子拿开,眉开眼笑,“岁柏香做好啦!你有香炉吗?” 李京墨瞧着那一摞形状并不规则的香,点了一下头,转身到走到墙边的书柜前,翻找出一个香炉。 叶朝颜看到眼睛亮了亮,“你这个香炉虽然不值钱,做工倒挺精致,有些年头了,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是家里传下来的吗?” 李京墨暗自讶异,她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他点头,简单地说,“嗯,家里长辈用过的。” 叶朝颜就着油灯把香着,放进了炉子里,盖上盖子,瞬间,白色的雾顺着盖子上的镂空花纹袅袅而出,直线上升。 淡雅带着药香的气味四散开来。 李京墨信了,这小姑娘有点本事。 叶朝颜说,“等我走了,剩下这些你也可以用。” 李京墨瞅了瞅余下的香,问道:“你说这个岁柏香外薰可护宅驱虫,杀菌除燥,吸入可清热利湿,祛风解表?” 叶朝颜认真点头。 李京墨思绪微动,湛黑的眸子看着她,“我可以送一些让我二哥用吗?” “你瘫痪在床的二哥?” 李京墨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你知道我家的事?” “听莲婶提了几句。” 李京墨有些不自在,淡淡说:“我二哥常年卧床,身上湿气重,到了夏天还会起疹子,这个香正适合给他用。” 叶朝颜把香推到他手边,大方道:“你都拿给他吧,要是他用着好,以后我再帮忙做。” 李京墨没想着以后。 不肖想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从这儿走了之后,还会跟他再有往来。 他面上温润一笑,将香收了,“谢谢。” 次日一早,简单地吃了早饭,李京墨带上岁柏香要去李家老宅看他的二哥,叶朝颜在家无聊想跟着去,他略一思索答应了。 李家老宅在村子中心位置,半天才走到,大门虚掩着,李京墨轻轻推开,给叶朝颜使了个眼色让她轻点。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东面的厢房,一推开门叶朝颜就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想必是李京墨的二哥长年瘫痪行动不便,屋里打扫的不及时产生的异味。 床上躺着的男子看起来有二十多岁了,消瘦憔悴,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看。 听见有人进来,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容,“三郎来了。”随后,看见跟在李京墨身后的叶朝颜,似乎是羞于见到生人,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是......” 李京墨侧身介绍,“二哥,这是我在山上救的那个姑娘,姓叶。” 李文元朝叶朝颜笑了笑,“叶姑娘,让你见笑了。” 叶朝颜回之微笑,朝李京墨挑眉,“把香点上吧。” 李京墨点头,将包着岁柏香的布拿出来,对李文元说:“二哥,这是叶姑娘做的香,你用了有好处,让娘每天给你烧上一块。” 李文元说:“多谢叶姑娘。” 点上香之后,李文元嗅到清雅沁脾的香气,不禁多看了叶朝颜一眼,兄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 叶朝颜在一旁听着,总感觉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气氛怪怪的,她偷偷瞅李文元的腿,虽然隔着衣服但看得出来比寻常男人的腿细一些,想必肌肉已经开始萎缩。 叶朝颜禁不住问了一句,“二哥,你的腿现在还有知觉吗?” 李文元愣了一下。 李京墨说:“二哥,叶姑娘家里是行医的。”随后,眼底藏着希翼问叶朝颜,“这个你也懂吗?” 叶朝颜说:“看看才能知道。” 李文元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好,于是一五一十地回答叶朝颜的问题,说一直以来双腿都没有知觉,但是用力掐隐约会有痛感,最近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热,时不时会有肿胀之感。 叶朝颜细问之下得知三年前李文元被劫匪殴打,摔在了一块石头上,后背着地,可能是伤到了脊椎。 章节目录 第4章治泼妇 按他说的这种情况,他的脊椎当时是被摔断了,导致下身瘫痪,但他的脊椎神经有可能没有断裂,只是暂时性的功能休克。 如今他的腿有了肿胀之感,还有一些痛觉,那他的脊椎神经很可能还有恢复的可能。 李文元与李京墨听见叶朝颜的分析,情绪都有明显波动,尤其是李京墨,一把抓住了叶朝颜的手,“我二哥真的有救?” 叶朝颜垂眼看着被他握着的手,脸上热了一下,却没有挣开,抿了抿唇说,“我只是说有那个可能,并不完全能够保证。” 李京墨黑眸灼灼,“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要试一试,叶姑娘,你有办法吗?” 叶朝颜秀眉拧了拧,“你抓疼我了。” 李京墨这才发觉自己握着她的手,赶紧松了开。 叶朝颜说,“我会一点针灸,但还得配上其他药物,内养外调,日常按摩,后面还需要康复训练,花费的时间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可能是成年累月,你们家有人照顾他吗?” “那可没有!”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透着刻薄之意,随之,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头发用布巾包着的妇女进了门,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叶朝颜,“哟,三弟,这就是你捡来的小媳妇呀?” 李京墨皱眉,不冷不热地说,“大嫂,叶姑娘是清白的良家女子,请您自重。” 刘佩兰不以为意地瞥了李京墨一眼,双手抱臂看着叶朝颜,“你这小丫头简单一句话,可得搭上一整个劳力呢。家里种着这么多地,现如今婆婆身体也不如以前,我还得照顾我们家耀宗,他读书要紧,谁有功夫天天伺候一个瘫子,再说,你不是也不能完全保证他能好吗?” 李文元听到这话握紧了拳头,脸上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 李京墨说:“这个我会来想办法,大嫂用不着操心。” 刘佩兰听见这话,不但没有罢休,脾气反而上来了,声音高了一个分贝,“你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想把地要回去!这地是老李家的,你不种只能由老李家的人种,想卖了或者租给别的人,门儿都没有!” 叶朝颜不清楚李家的家务事,只是讨厌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特别像上辈子府上那些搬弄是非的婆子下人。 李京墨眉眼淡漠,俊颜绷紧,就是找不着词儿来怼,显然不擅长跟女人斗嘴。 刘佩兰面露得意,哼了一声,扭身要走,只是她还没转过身,一只细白的小手就揪住了她的后襟。 她只觉得后背一麻,扭回头,面带凶相,“你干什么?” 叶朝颜脸上笑容天真无害,“大嫂背上有脏东西,我帮大嫂擦了擦。” 刘佩兰用手在后肩拂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东屋,刘佩兰就觉得脊梁骨阵阵发疼,像有一根锥子捅了进去,不一会儿疼痛之感就蔓延了整个后背,她哎哟地叫起来,“他爹,他爹!你快过来!” 李京墨与李文元都不傻,知道叶朝颜做了手脚,只是瞧见她秀眉轻挑,娇俏不羁的模样,都没哼声。 过了一会儿李文元开口,幽幽道:“三郎,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咱家现在这个条件,我是好不了了,除非......你放弃乡试亲自来伺候我,你会吗?” 瘫痪在床,苍白憔悴的李文元说出这句话,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锐利。 李京墨的眸光凝滞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二哥放心,我会想办法。” 这时,有人进了院子。 李京墨从窗户里看见是爹娘从田里回来了,他看了叶朝颜一眼,低声说,“你在这儿稍待一会儿。” 叶朝颜点了点头,可是瞧着李文元脸上带了某种不好的情绪,她不愿意对着李文元就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瞧,见李京墨跟着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进了堂屋,隐约听见他们在说话,就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但她闻见了一股包子的香味儿,还带肉香的。 这两天在李京墨家虽然吃的饱,都是粥、鸡蛋、面条,清汤寡水,素的肠子都青了。不闻见倒也没啥,此刻闻见了肉味儿肚子里的馋虫就控制不住地叫嚣起来。 叶朝颜微弯了腰,扒着门缝朝外吸鼻子,好香啊! 她悄悄把门打开一个缝隙,半个脑袋露到外头,见厨房里冒着烟,她一喜,打开门就跑了进去。 灶上烧着火,大铁锅盖子上压着一块石头,白雾缭绕,肉包子的香味儿更浓了! 包子这是熟了。 堂屋里,李京墨正跟父母说着话,本来背疼的哼唧的刘佩兰突然冲了进去,嗓门老高,泼辣地叫道:“一石米!老三,你这是抢呢!家里哪还有一石米!我们耀宗正长身体的时候连个馒头都吃不上呢,你要一石米,你是想逼死我们呢!” 李京墨皱了下眉,淡淡说,“大嫂,我那两亩地不是给你们种了吗?按照外面的价一亩地该给我一石二斗米,现在我只要一石,我有用处。” 刘佩兰冷哼,“你有什么用处?还不是想把那个拣来的小媳妇养胖?” “大嫂!”李京墨脸色沉下。 李大富听闻村里人说老三从山上拣回来一个小姑娘,这会儿听见老大媳妇吵吵,瞪向李京墨,“是这回事吗?” 李京墨闷声说:“不是,我要准备乡试。” 刘佩兰一听梗着脖子说,“那不行!我们耀宗要考祟文书院,到时候考试花费再上下打点都需要钱,把粮食给了你,耀宗怎么办?” 李京墨强调,“大嫂,我要的是我应得的。” 刘佩兰气得胸脯起伏,跑进屋叫老大,“李远志!你听听,老三为了自己考试要把家里的粮食都要走,我们耀宗怎么活啊?” 李远志早就在屋里听见了堂屋的吵嚷,但他向来话少,也知道这几年分家之后,老三的地让家里种,家里却从没给过粮食,老三没吃的时候过来要,也只是给个一升两升的打发,做的不地道。 他被媳妇拉过去,站在那儿不哼声,不知道该咋说。 刘佩兰看到自己男人一棒子打不出个屁的窝囊模样,捋起袖子照他胳膊上打了一下,转身朝公公婆婆吵嚷,“爹,娘,你们评评理!老三这是不管耀宗的死活了呀!那可是你们的大孙子呀!耀宗现在天天点灯熬油的读书就是为了考取功名,像当年他二叔一样,为咱老李家光宗耀祖啊!” 李母皱了眉,朝李大富使了个眼色。 李大富把烟袋锅子往门框上敲了敲,淡淡说,“老三,家里现在没有粮食给你,你要是没吃的了让你大嫂给你盛一升高粱面拿回去先吃着吧。” 李京墨没哼声,沉默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刘佩兰似是怕他反悔,反手按了按发疼的后背,跑出屋子到院子南边的小矮房弄出一升高粱面,用块破布包上,回来之后直接扔到李京墨怀里,“面给你了,赶紧回去吧!” 李母也说,“回去吧,就不留你吃饭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吃食。” “哇,包子真香!”院子里,突然响起一个清甜的嗓音。 李家人都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俏生生站在院子里,美的跟幅画似的,他们眼睛都瞪大了。 刘佩兰反应过来,顿时炸了毛,“你偷吃我包子!啊,我的肉包子!” 李京墨看到叶朝颜手里拿着个包子咬着吃,衣服里还兜了几个,衣服的前襟往上掀着,一截白腻的小腰若隐若现,他大步走过去挡在了她面前,敛声问:“你怎么不哼一声就拿东西?” 这时,刘佩兰已经进厨房看了一圈,出来拍着大腿就骂,“好你个三只手!我蒸了一锅包子就剩一半了,你给我霍霍了多少?!看我不撕了你!” “大嫂。”李京墨伸臂护住叶朝颜,“她是我带来的,有什么你冲我来。” 叶朝颜却是从李京墨胳膊底下钻到了前头,朝刘佩兰笑着说,“我不白吃你的,你瞧你眉都拧一起去了,嘴角还一抽一抽的,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我能帮你看病。” 刘佩兰后背还在疼,嘴角能不抽吗? 听见叶朝颜这么说,又想起方才叶朝颜在老二屋里把老二的病情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下就信了,一手按在后背说:“我脊梁骨疼,抻得整张后背现在都快麻了,对了,是不是你刚才摸我那一下弄的?” 叶朝颜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家里是行医的,我爹教我只能救人不能害人。” 长相娇美的女孩儿,扑扇着大眼睛,一脸的认真,声音又甜又糯,别提多么招人稀罕,就连同为女人的刘佩兰都恍了一下神,心想,就她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估计也没力气害自己。 刘佩兰这会儿疼的又狠了些,扶着腰坐在了院中的凳子上,伸着手喊,“他爹,你快过来扶我一下。” 叶朝颜暗自发笑,抬眼间见李京墨正用一种似嗔似叹的目光看他,她朝他挑了下眉,把包子递给他,“帮我拿着!” 李京墨接了包子。 叶朝颜背手走过去,在刘佩兰身边转了一圈。 李远志还在小声问:“你真疼还是假疼?”他向来知道自己媳妇的尿性,感觉背疼的蹊跷,怕是装的。 刘佩兰拍着大腿哭叫:“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天天为你们老李家起早贪黑的,落了一身的毛病,却没有人心疼我。” 李大富听见皱了眉。 李母走上前,象征性地关怀了一句,“佩兰,疼的有多厉害?” 刘佩兰委屈,“娘,我这背......都疼了半个月了,不舍得去看大夫,一直忍着,还不是为了省下钱给耀宗读书用吗?要不是忍不了了,我会告诉你们吗?” 叶朝颜暗哼,这女人还真会来事儿。 她朝李母微笑一下,“大婶,我会些医术,我来给大嫂把把脉。” 章节目录 第5章满载而归 李远志把刘佩兰扶到了堂屋的椅子上坐好,叶朝颜坐在另一边,搭上脉搏,闭了眼睛细细地号,秀致的眉越拧越紧。 李家人在一旁看着心里都紧张起来。 李远志问:“叶姑娘,我媳妇没大事吧?” 叶朝颜慢慢睁开眼睛,叹气道:“大嫂背痛是风邪客于肌表,太阳经气不通所致,此病无碍于性命,但严重了会使人整个上半身都麻木,夜不能寐,日不能坐,大抵也就废了。” 刘佩兰一听,感觉自己已经快废了,后背靠住椅子,声音也不泼辣了,虚弱道:“叶姑娘,你有什么法子给我治治,我不能有事,我还得看着我们耀宗长大成人,出人头地呢。” 叶朝颜轻松一笑,“你运气好遇上了我。我们家治这个有灵药,我身上刚好还有一颗。” 说着,叶朝颜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灰不溜秋的药丸。 刘佩兰伸手要拿。 叶朝颜将药丸握进掌心,粉唇轻翘,把李家人看了一圈儿,慢声说,“这药是用多种名贵药材经过二十八道工序、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平时在药铺都卖十两银子一粒。” 十两! 李家人顿时泄了气。 他们一家人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还赚不到十两。 刘佩兰看这情形就知道他们不舍得给她买药,撇嘴大哭,“我的命好苦啊!耀宗,耀宗,我要去学堂见耀宗,我怕再不去就见不到他了......” 李远志听的心里乱糟糟的,作难地问:“叶姑娘,十两也太贵了,我们务农之家,实在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 叶朝颜小脸上突然绽出甜笑,走到李京墨身边,拍拍他的胳膊说,“李公子救了我性命,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就不收你们十两银子了。” 刘佩兰的哭声嘎然而止,李大富与李母也都看向了李京墨。 想到方才对李京墨的态度,他们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叶朝颜将药丸捏在指尖,“不过,我得适当收点报酬,要不,你们拿东西换吧?” 刘佩兰生怕李家人不给她治病,立刻应声,“好!叶姑娘,你想要什么东西?” 叶朝颜从李京墨手里拿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包子呀,粮食呀......”她想起刚才在厨房看到的吊在屋顶的腊肉,“肉呀,蛋呀,反正吃的就行。” 不一会儿,李远志在刘佩兰的指挥下把一斗米,两块腊肉,一笼包子都装进了包袱里。 叶朝颜伸手抱过,好重,她的胳膊抖了一下。 一旁的李京墨伸手将包袱接过,抱在怀里,嗔了她一眼。 刘佩兰已经吞下药丸,价值十两的药丸,她还偷偷舔了一下,有股子草木灰的味道,还有点生面疙瘩的味道。 可能灵药的味道就是这么奇怪吧。 不过,这药还真是管用,她的背真的不疼了。 她站起来,扭了扭肩膀,又晃了晃脖子。 李大富、李母和李远志都盯着她。 “佩兰,好了?”李母问。 刘佩兰插着腰来回走了两步,“咦,一点儿也不疼了!” 可是想到被李京墨和叶朝颜拿走的东西,刘佩兰这会儿又肉疼了,哭丧着脸说:“那么多米都被他们拿去了!还有包子,那是给耀宗蒸的呢!还有我的腊肉!整整两大块啊!” 屋里,坐在床上的李文元微眯了眸子,脸上露出一抹讽笑。 叶朝颜那些话只能唬唬没读过书的爹娘和兄嫂,她在为李京墨出气。李文元并不关心李家被叶朝颜骗去多少东西,反正现在好东西已经到不了他的嘴里。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现在知道久病床前也无亲情。 如今李家的人满眼看的是十二岁的侄子耀宗,已经没有人再管他的病了,他只有抓住李京墨。 村中的小路上,身材挺俊的少年抱着满满一包袱吃的,娇小的少女手里拿着包子蹦蹦跳跳跟在一旁。 微风徐徐,鸟语花香,少女不时跑到路边草丛,追逐停留在野花上的蝴蝶,不一会儿就香汗淋漓。 李京墨淡淡提醒,“别跑了,你背上的伤出了汗会蛰得慌。” 叶朝颜扭了扭肩膀,还真是有一点点痒了。 她回到李京墨身边,仰头看着他的俊颜,想他上辈子威风凛凛,杀伐果断,下至贪官污吏,上至皇亲贵族,见着他无不忌惮,这辈子,他竟然连个村妇都对付不了。 如果他有了前世的记忆,知道自己被大嫂欺负,还得靠她的机灵才能要到粮食,会不会鼻子气歪? 察觉到叶朝颜的眼神,李京墨看向她,眸光有一瞬的深远。 他已经捕捉到好几次她若有所思看他的样子,好像,他们认识了许久。 李京墨随即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驱散,问道:“你在大嫂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叶朝颜水灵的眸子眨眨,“你看出来啦?” 李京墨露出一个智商被侮辱的表情。 叶朝颜嘿嘿一笑,“我就是点了她背上的穴道,本来只是想让她吃些苦头,看她说话还那么刻薄不。可是到了厨房看到好吃的,又听见你被他们欺负,我就改主意了。” 李京墨从她嘴里说出欺负二字,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又问:“那药丸是什么东西?” “就是案板上剩的一团面疙瘩,我揪下来一块搓了搓,在灶台里滚了滚,很像灵丹妙药吧?” 李京墨摇了摇头,尽管忍着,眸中还是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加快脚步,超过叶朝颜,一句淡淡的略带调侃的话飘进叶朝颜耳朵,“小聪明,下次别用了,很容易被识破。” 叶朝颜朝着他背影撅了嘴。 她帮了他,他还嫌弃! 小聪明他怎么没有? 叶朝颜小跑着追上他,“李京墨,都说皇帝重长子,百姓爱幺儿,你们家你最小,我看你们三兄弟,你长得比他们俩俊俏十倍,我怎么看不出你爹你娘爱你啊?” 李京墨眸色微动,在她眼里他比大哥二哥俊俏十倍? 他淡淡说:“长的好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力气使,爹娘器重我大哥一些是正常的。” 叶朝颜秀眉一挑,“谁说不能?”不过她一想,那些靠色相赚钱的都是长安城里供贵妇们消遣的面首,李京墨当然不能做那种事。 她甩了甩手,见李京墨又加快了脚步,跟她拉开距离,她总觉得他有话没说出来,不想告诉她。 回到家,已是半晌午,日头变得毒辣,李京墨去厨房放东西,叶朝颜进了屋,坐在桌子边拿着蒲扇摇动纳凉。 她掂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心想,要是这个时候有个大西瓜吃就好了。 想起上一世夏季吃过的在冰鉴里冰镇过的西瓜,冰冰凉凉,又甜又爽,叶朝颜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 她咂了咂粉唇,一扭头,桌子上竟然放着两个又大又圆的西瓜! 叶朝颜眼睛睁圆,伸出小手摸了摸,瓜皮光滑微凉,是真的! 上一次她睡之前念着香,半夜醒来就看到了制香的材料,这一次她想吃西瓜想的快流口水了,眼前就出现了西瓜。 这太神奇了。 叶朝颜闭上眼睛,心里默念:我要胡饼,馄饨,羊肉汤,虾饺,酥山,狮子头,各种各样的美食统统过来! 念完,她慢慢睁开眼睛,桌子上并没有出现她心里念叨的东西。 她抬手抓了抓粉腮,百思不得其解。 小时候她曾听府里的嬷嬷讲故事,说世间有一种宝物,表面小巧玲珑,内里别有乾坤,能够让人心想事成,富甲天下,但需要机缘才可以唤醒。 难道她身上有这样的东西? 她伸手往自己身上摸索,唯一值点钱的物件就是胸口的玉佩了。她掏出来瞧了瞧,发现玉佩的花纹里渗进了一丝血渍,想必是她在山上受伤流的血沾到了上头,她用手擦了擦,刹那之间,四周围变了颜色。 叶朝颜直直站着,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放轻,怕自己稍微有点动弹,就会让眼前的一切消失。 蓝天,白云,竹屋,小桥,溪流,还有四块田地,地里的土都是黑色的。 她记得上一世皇帝舅舅每年祭天祈求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国泰民安之时,太常寺卿都会为他准备一捧黑色的土壤,说发黑的土是最肥沃的。 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拥有四块黑土地,她不禁觉得这是上天对她上辈子的悲惨结局的一种补偿。 这是她的宝贝,她的秘密,她一定要得好好想想怎么利用。 突然间她又回到了屋里,一抬头,看到李京墨进了屋。 她还有些转换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李京墨一眼瞅见桌子上的大西瓜,俊眉禁不住耸起,“怎么有西瓜?” 叶朝颜杏眸睁的大大的,无比认真地说,“从你家顺来的。” 李京墨:“......” 叶朝颜心里揣着小秘密,面不改色地走到他面前,细白的小手往他背上轻推了一下,“你快去拿刀,切西瓜吃!” 李京墨只感觉后背传来一下柔软的触感,背上的肌肉都紧绷了一下,说不出话,转身去厨房拿菜刀。 同时他又百思不得其解,他放东西的功夫她怎么弄的西瓜?那么大的两个,她抱起都困难,还顺。 不一会儿,李京墨把刀和案板都拿了过来,三两下就将一个大西瓜切成了一块一块。 叶朝颜两手托着粉腮,不满意,“这怎么下嘴?你要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让我用竹签扎着吃。” 李京墨:“......” 叶朝颜想着自己的宝贝空间,脸上的小表情傲娇的很,“你对我好点儿,以后我会让你吃更多好吃的。” 章节目录 第6章其实那件事也不怪三郎 李京墨睨了小姑娘一眼,不跟她一般见识,转身去拿碗。 那种她跟他认识很久的感觉又来了,她还说以后,思之令他发笑。 李京墨将瓜瓤刨出,切成指头大小的形状,盛到碗里端给叶朝颜。 本来他是想啃着吃的,见叶朝颜吃相优雅讲究,他又去拿了个碗,切成小块学着她用竹签扎着吃。 这个瓜水份很足,咬上一口满嘴都是甜汁,叶朝颜被瓜汁浸过的嘴唇柔润鲜艳,如同清晨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瓣,美的勾人心魄。 李京墨的目光几次不着痕迹地瞅她的红唇,鬼使神差地问:“甜吗?” 叶朝颜一脸满足,声音软糯,“甜,要是再冰一点就完美了。” 李京墨温声说:“剩下的一个我洗干净放水缸里浸着,明天就冰了。” 叶朝颜用力点头,“嗯!” “你今年多大了?”李京墨冷不丁地问。 “豆蔻之年。” 李京墨点了点头,才十三岁,怪不得发现她时没见她头上插簪子,原来还未及笄。 这时叶朝颜反应过来,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瞧着他,“你为何问我年纪?” 李京墨吃瓜的动作滞了滞,面上漫不经心地说,“看着你的机灵劲儿不像十三岁。” 叶朝颜感觉他不像在夸她,回了一句,“看着你的老成劲儿也不像十八岁。” 李京墨失笑,端起案板连带菜刀去了厨房,把瓜皮切了切送到后院的鸡舍里喂了鸡。 回到屋里,李京墨把桌子上另一个大西瓜抱起,“我二哥的腿都需要什么药,你告诉我,我去找村医借针灸用具,顺便买回来。” 叶朝颜说:“寻常的药倒也罢了,有两味药怕村医那儿没有,价格不菲。” 李京墨,“你先告诉我,我心里有个底。” 叶朝颜放下碗,走到窗边他的书案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药方。 李京墨接过,见她一手簪花小楷写的很是漂亮,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根本练不出来,她才十三,难不成三岁就练字了? 带着种种疑问,李京墨出了家门。 叶朝颜迅速将碗里的瓜吃完,摸出自己的玉佩,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眨眼之间,天旋地转,她进去了! “哇!”她高兴地欢呼了一声,“我有自己的地盘儿了!” 黑土地已经看过,叶朝颜提起裙裾朝不远处的竹屋跑去,推开门一瞧,竹屋一共两间,外头一间摆着桌案茶具,里面一间两面墙上都是柜子,一个柜子里装的是书,一个柜子里装的是药。 叶朝颜还找到了西瓜,就在溪边的一棵大树底下,一根西瓜藤,藤上有两个瓜蒂被掰断了,想必就是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两只西瓜生长的位置。 这么说,她心里念叨的东西是空间里有的,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为了实验,叶朝颜心中默念出去,眨眼间人又回到了屋里。 她心中默念红花,转瞬间手边就出现了一包红花,正是方才她在药柜里看到的。 这也太神奇,太方便了。她想,她在空间里放上暗器和匕首,要是以后遇到危险,岂不是瞬间就能出奇不意地给敌人一击? 她想试试在黑土地种东西,自己又不懂,没有种子也没有农具,只得先作罢。 从空间出来之后,叶朝颜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半个大西瓜,这么热的天,要是放的久了,肯定就坏了。 叶朝颜心思一动,抱起半个西瓜出了门。 “莲婶!快来接接我——” 正在屋里纺线的莲婶,突然听见一个清甜好听的嗓音,眼睛不由一亮,起身出去,只见瘦弱的少女怀里抱着半个西瓜,累的腰都弯了。 莲婶喊了一声“我的小祖宗”,赶紧迎上去接了瓜,“叶姑娘,你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西瓜?” 叶朝颜用袖子沾了沾额上的细汗,“山上摘的,我和李公子吃不完,给你们送一半。” 莲婶半信半疑,附近山头能吃的能卖的东西都被村民们搜刮光了,哪能留着这么大的西瓜让她摘? 不过莲婶也没多问,招呼叶朝颜进屋。 叶朝颜瞅了瞅,莲婶家屋檐下挂着玉米穗、大蒜、辣椒和地瓜干,看着就是殷实之家,想起穷的只能跟李家要粮食吃的李京墨,叶朝颜替李京墨羡慕了一下。 “莲婶你一个人在家吗?” 莲婶倒了碗水,特地放了一点糖,递给叶朝颜,“我家那口子跟大柱去田里干活还没回来呢。叶姑娘快喝,这水我加了糖。” 叶朝颜捧起喝了一口,似随意地说,“今天我跟李公子去他家看他二哥了。” 莲婶向来精明,一听这话,心思就转起来了,大抵猜到叶朝颜来是为了什么。她没读过书,不太会拐弯抹脚,笑着说:“是不是瞧见了李家人对三郎的态度,心疼他了?” 叶朝颜小脸一红,没想到莲婶说话这么直接,她才没心疼他,就是觉得奇怪,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顺便再知己知彼。 正晌午叶朝颜才从莲婶家出来,手里还捧着一碗莲婶给她的粉蒸红薯叶。 回到小院,她看到厨房里有炊烟,李京墨回来了在做饭。 她捧着粉蒸红薯叶进了厨房,看到他坐在灶台前,一只手往里添柴,一只手在额头上蹭着汗。 他长衫的袖子半卷,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手臂,可能太热了,衣服领口扯得松松垮垮的,汗珠顺着脖子滑进紧致光滑的胸口,随意又性感。 叶朝颜眸子微微睁大一些,视线往上移,他汗涔涔的侧颜,肌肤如蜜一般细腻,从脖颈到下巴,线条流畅好看,脸部的轮廓更是精致如塑。 连烧个火都这么好看。 叶朝颜想起莲婶说的话:“三郎那样的儿子,生的万里挑一的模样,又知书达礼谦逊和善,谁见了不喜欢,李家却只知道一味的压榨他,其实那件事也不怪三郎......” 这时李京墨察觉到有人进来,一转头,两个人四目相对,他从她眼里看见了怜悯,心里有些别扭,淡淡开口,“你去哪儿了?” 叶朝颜回神,将粉蒸红薯叶递到他跟前让他看,“我把那个半个西瓜给莲婶家送去了,她给我的,说凉拌好吃。” 还学会串门了。 李京墨用下巴示意,“放那儿。去帮忙剥几瓣蒜。” 叶朝颜点了点头,从窗棂上拿了一头蒜,站在那儿用手扣。 半天过后,一瓣蒜没剥完,她的指甲折了。 李京墨给灶里添了根柴,起身从她手里将蒜拿走,舀了一点水淋在蒜上头,“用水泡一泡好剥。” 李京墨做了一个示范,看见她咬指甲的委屈模样,索性自己把蒜剥了,“你出去等着吧,这里呛。” 叶朝颜感觉他在嫌弃她,心里不服气,嘟呶着粉唇说:“你早告诉我用水泡泡不就行了,我再剥一头。” 李京墨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拿了捣蒜罐把蒜扔进里面,洒了些粗盐,递给她说,“你来捣吧,跟捣药一样。” 叶朝颜眸子一闪,感觉这个活儿不错,接过捣蒜罐出了门,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捣弄。 很快,午饭做好了,李京墨炖了腊肉粉条,又凉拌了粉蒸红薯叶,还有热好的肉包子。 这是叶朝颜这几天看到的最丰盛的饭菜了,尤其是那一块一块的肉,她真的好久没吃到大块的肉了,提起筷子夹了一块。 “真好吃!” “这个凉拌的蒸红薯叶果真好吃哎,好爽口啊!” 李京墨脸上禁不住露笑,这都是农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她竟像吃到山珍海味一般。 吃了半饱之后叶朝颜放慢了进食速度,看着李京墨,禁不住问:“你二哥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李京墨眸色微顿,吃了一口菜,简单地说,“我身上还有些钱,能先支撑一下。至于照顾二哥的事,家里抽不出人,我打算让守村人阿牛帮忙,随便给他点好处就行。” 叶朝颜倒是听人说过,乡下每个村庄都有一个守村人,心不坏,就是有点傻或者疯,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守村人都会主动帮忙,只要给口吃的就行。 据传守村人是到人间来苦修的,能为村子消灾挡难,把所有的噩运挡在自己身上。 李京墨让守村人帮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叶朝颜咬着筷子尖儿看他,“我听说......你跟你二哥一起遇到的劫匪。” 她本以为她提起三年前的事李京墨会回避甚至生气,没有想到李京墨淡然一笑,替她把还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我把二哥扔那儿跑了,害得二哥被打成了瘫痪是不是?” 叶朝颜秀眉蹙起,觉得不像。 尽管上辈子她对李京墨临死是恨,却也知道他是一个敢做敢当顶天立地的男人,这辈子他虽然落魄了,温和谦逊的表面之下她仍能感觉到他骨子里的骄傲与沉敛,像那种路遇劫匪弃兄落逃的事情,不像是他会做的。 她摇头说,“我从不信谣言,莲婶也说你不像那样的人。” 李京墨看着女孩儿认真的表情,他没说话,端起碗大口吃饭,眼底却涌动出异样的暗流。 叶朝颜抿了抿唇问:“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李京墨说:“不相信的人,再解释也是狡辩,何必废那些口舌,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够了。” 淡淡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霸道与轻狂,叶朝颜禁不住想起上一世刚成亲的那些日子,她追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儿,他就是这副态度。 叶朝颜突然懒的再跟他讲话,专心吃起饭。 李京墨看着叶朝颜突然板起的小脸儿,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他有些奇怪,难道他说错话了? 他的筷子在碗里戳了戳,突然将筷子翻转夹了一块腊肉到叶朝颜碗里,低声说:“你吃,天气热不吃完放到晚上会馊。” 章节目录 第7章凤求凰,两世殇 吃过午饭李京墨把从村医那儿借来的针灸包拿了出来。泡腿用的红花、川芎他也买了一些。鹿筋、何首乌、党参这种名贵的药材村医那里没有,他暂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去买。 叶朝颜说先试着针灸一下看看有没有效果,至于内调的名贵药材,以后再想办法。 两人又一起去了李家老宅。 半路上,李京墨突然指着不远处问:“你想吃桃吗?” 叶朝颜看过去,只见前面山坡上长着一棵大桃树,但肉眼可见的果子早就被村民打光了,隐约可见树顶的枝头上还挂着几个桃。 叶朝颜瞅了瞅李京墨的消瘦的身板,虽然没说话,眼神已经明确地在质疑:你摘得着吗? 李京墨眉梢微扬,“跟我来。” 他说完已经先一步朝着桃树走去。 叶朝颜挑挑眉,跟上去,她还没站稳就看到李京墨脚尖一踮轻身而起,桃树枝头一阵簌簌响动后,他飘然落下,手里握着一个鲜桃,那潇洒敏捷的姿态,简直不要太帅! 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桃子表皮的绒毛,递给发愣的叶朝颜,“吃吧。” 叶朝颜回神,双手捧住桃子,又眨巴着眼睛往桃树顶瞧了瞧,目测从地面到树顶至少有四米,李京墨竟然轻而易举就飞了上去。 他这是在向她证明,他不但会读书,还会武功,路遇劫匪逃跑的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三年前,他跟李文元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呢? 叶朝颜吃着桃子,跟在李京墨身后,脑袋里都是问号。 到了李家老宅,门大敞着,隐约听见堂屋里有人正在说话,叶朝颜与李京墨一齐进了院子,刚走没几步,一根玉米棒子冲着两人砸了过来。 李京墨黑眸一紧,伸手将叶朝颜拽到身后护着,玉米棒子生生砸在了他胸口,顺着他的身子跌落在地,上面的玉米粒蹦了一地。 叶朝颜吓了一跳,眼睛大睁,探着头想看看是谁搞偷袭,被李京墨用胳膊挡住。 以他方才摘桃的身手,玉米棒子显然是故意没躲,他在瞒着李家人他会武功的事情。 “好啊你个小蹄子到我们老李家骗吃骗喝来了!欺负我们老李家没人了是不是?!” 刘佩兰卷着袖子从堂屋冲出来,嘴上还有油光,看样子正在吃饭。 紧接着一个跟叶朝颜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跳出了门槛,看到叶朝颜露在外面的脑袋,他眼睛一亮,“小叔,这就是你捡来的姑娘?” 刘佩兰正在找趁手的家伙打人,听见儿子这么说,气哼哼纠正,“什么姑娘,她就是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 中午李耀宗从学堂回家吃饭,听家人说了上午发生的事情就把一家人给笑话了一顿,说他们几个加起来两百多岁,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 二十八道工序、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所谓的丹药,一听就是江湖骗子才用的词儿。 李家人都气坏了,尤其是刘佩兰,正打算吃完饭上门去找李京墨跟叶朝颜讨回那些粮食跟腊肉,没想到他们自己过来了。 眼看刘佩兰拎着个榔头逼近,李京墨沉声道:“大嫂!叶姑娘是来为二哥治腿的!” 李家人一听,心中有所松动,却并没有马上答应。 李文元都瘫了三年了,想起刚刚受伤时为他治病花的银子,现在李家人一听见要为李文元治病就肉疼。 刘佩兰出声质疑,“正经大夫都治不好的病,她这样的骗子会治?别治不成腿,再把二郎的命给搭进去。” 叶朝颜从李京墨身后探出脑袋,“不试怎么知道治不治得好?反正不管怎样,都比他现在瘫在床上强。” 刘佩兰冷哼,“我看你又是想寻个什么由头骗吃骗喝吧!爹,娘,这丫头就是个挑事精,二郎现在床上躺的好好的治什么治,赶紧把她哄走。” 李母想起被叶朝颜骗走的粮食跟腊肉,脸拉了下去,“大夫三年前就说过,二郎的腿没救了,这是他的命。三郎,你快带叶姑娘走吧,别在这儿说些话再勾的二郎心里难受。” 叶朝颜奇了怪,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试都不让试。这李家人也太奇葩了。 她走上前说,“你们怎么做得了二哥的主?至少得问问他的意见吧?试试又不会掉块肉。” “我愿一试。”厢房内响起李文元隐忍的嗓音。 正主都发话了,李家人吵嚷了几句就罢了,叶朝颜跟李京墨进了李文元的房间,他们也都跟了进去。 叶朝颜把针灸包打开,对李京墨说,“你把二哥的衣服扒下去。” 李京墨黑眸动了一下,“上裳还是裤子。” “都扒掉。” 李家人惊! 李文元的脸上也现出窘迫之意。 李京墨走到床前上了手。 叶朝颜取好针,转身见李京墨动作还挺利索,已经把衣服扒掉,正在扯李文元的亵裤,她忙伸手,“......那件就留着吧。” 虽然身上衣物尽去有利于经络疏通,对着个男人的裸体摸索她也是会害羞的。 在大家的围观中,李文元后腰跟腿上被叶朝颜扎满了针,看着就疼,连一向泼辣的刘佩兰都作胆怯状将半个头藏在了丈夫李远志肩后。 李文元只觉得身上的灼热酸痛之感越来越重,汗珠直冒,叫出了声,“啊——” 李家人一听,心都颤了起来,这不是把人弄成刺猬了吗? 李母到底是当娘的,有些不忍,开口道:“叶姑娘,你可真别把我家二郎治死啊。” 李母话音刚落,李文元咬牙仰着脖子嘶吼了一声,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瞬间,屋里乱了,李家人都围了上来。 “哎呀,二郎不行了!” “叶朝颜你这个害人精,你就是个骗子!” “李京墨,你这是带回来的什么人?” “我的二郎啊,你的命好苦啊啊啊——” 叶朝颜只觉得聒噪,一指掏了掏耳朵。 李京墨赶紧把她拉到了外头,低声问:“二哥没事吧?” 叶朝颜笑了笑,“就是疼晕了过去,他现在身体反应越大,证明他的神经越敏感,治愈希望越大,是好事儿。” 李京墨看着女孩儿一脸轻松,也就放了心。她方才扎针也累的不轻,额头和鼻尖都沁了一层细汗,整张脸庞粉润润的,特别漂亮。 李京墨掏出帕子递给她,“擦擦吧。” 叶朝颜接过帕子在脸上吸汗。 李京墨瞅了一眼还在围着床吵嚷的家人,拉起叶朝颜出了门,“你跟我一起去找阿牛。” 他怕二哥短时间内醒不来,把叶朝颜留在这儿,叶朝颜会挨打。 叶朝颜的手冷不丁被李京墨握住,指尖颤了颤,目光落在李京墨的大手上,他的手长的跟前世一样,骨节分明又不突出,很是好看,就是有点粗糙。 上辈子碰他一个指头他都嫌弃的不行,现在他主动握她的手。 叶朝颜感叹了一下,又想趁机占便宜,用帕子按着额头说,“刚才扎针支着架子,我身上都酸了,走不动。” 李京墨四处瞅了瞅,把叶朝颜拉到大门外的后墙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蹲下,“你在这儿躲着,我快去快回。” 叶朝颜蹲在那儿,看着李京墨健步如飞地离去,“......” 怎么不背着她了? 叶朝颜抱膝在墙根下托起了腮,无聊就在地上拣了根小木棍逗弄路过的蚂蚁。 一盏茶的功夫,李京墨回来了,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粗布补丁短褐的壮汉,明明长着一身肌肉,走路却蹦蹦跳跳的,果真傻子。 叶朝颜站起身,拍拍衣服迎了上去。 阿牛原本正跳着走,倏地瞧见叶朝颜,他两眼睁圆,挥着手叫道:“凤凰相会!凤凰相会!” 李京墨似乎对阿牛的胡言乱语已经习惯,面无波澜。 叶朝颜的眸子却是闪了闪,眨巴着眼睛瞅阿牛。 她知道她上辈子是个郡主,大小也算得上是枝头的凤凰了吧。 阿牛围着叶朝颜转了一圈,笑着念起了顺口溜,“凤求凰,两世殇,青云路,断人肠......” 叶朝颜的眼窝不由得一陷,看了李京墨一眼,李京墨也在若有所思地看她,她赶紧闪开了目光,噘嘴装着嫌弃的样子离阿牛远一些,嘀咕道:“傻子,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心里面,叶朝颜已经一个咯噔。 这个阿牛不会真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吧,什么是两世殇断人肠,难道她这辈子还得栽到李京墨手里? 呸呸呸! 她带着前世的记忆,牢记教训,才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屋里头,李文元幽幽醒了过来,李家人一时叫喊起来,“醒了醒了!” 叶朝颜听见声音,估摸着针扎的时间差不多够气血在人体内运行一圈了,她给了李京墨一个眼神就进了院子。 到了屋里头,叶朝颜把李文元身上的针取下,李文元仔细感受着自己的腿,其他人都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刘佩兰久久不见李文元说话,说起风凉话,“花了那么多银子,吃了那么多药都治不好的伤,我就不信扎几针就能有效,哼,白受罪。” 叶朝颜曲指敲了敲李文元的腿,李文元眼睛一亮,惊喜道:“有知觉了!爹,娘,我的腿有知觉了!” 刘佩兰嘴一吊。 叶朝颜弯唇一笑,“这证明有效果了。阿牛,来,我教你怎么给二哥按摩......” 李大富、李母和李远志见状看着叶朝颜的眼神都变得善意,刘佩兰见状,转身出了门。 李京墨在一旁,瞧着叶朝颜认真教阿牛的模样,黑眸变得深邃。 章节目录 第8章它那么可爱,就吃了它 李家人见叶朝颜的针灸真的有效,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晚上李母多做了饭,留李京墨跟叶朝颜在老宅吃。 吃完晚饭天已经擦黑,叶朝颜与李京墨离开了老宅,两个人手里各提着一件农具,这是叶朝颜索要的“诊金”。 空间里黑土地用得着。 回到小院,叶朝颜也不去睡,打了盆水坐在小马扎上弯着腰清洗锄头和铁锹。 李京墨在一旁,看着她拿着块刷碗用的丝瓜瓤在锄头上细细摩擦的样子,一头雾水。 他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开口说,“叶姑娘,这东西本来就是往土里夯的,你洗这么干净,用的时候,一锄头下去还得变回原样。” 叶朝颜一愣,“昂?” 李京墨抚额进了屋。 叶朝颜想想也是,怪不得李家的农具都是脏脏的,她真是糊涂了,可这也不怪她呀,她又没种过地。 上辈子,她炼药烹茶的东西,哪一件不是洗的干干净净,擦的锃锃亮亮的。 叶朝颜瞅了瞅锄头,既然洗了就洗完吧,她又继续擦洗。 夜深,李京墨伏案睡去,叶朝颜悄悄下了床,到院子里,拿上她的锄头和铁锹,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觉得空间里空气比外面的要好很多,吸进身体里特别舒服,浑身都充满了活力。 她提着农具去竹屋,先放到一边,钻进里面那间翻找书籍。 通过洗农具这件事,她意识到她对农业这一行了解的太少了,要先恶补一下知识,不然以后又要闹笑话。 她找到了几本相关书籍,捧着读起来,当回过神想起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空间里呆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李京墨不在屋里。 她惊奇地发现,在空间读了一个晚上书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和困。 她将胸口的玉佩握在手中,心想,这可真是一个绝世无敌大宝贝,她一定要保护好。 厨房的灶上李京墨给她留了饭,她迅速吃完,脑海里琢磨着自己昨天学到的知识,心想,要种就种值钱的东西,黑土地结出来的果肯定品质上乘,能卖不少钱。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人参灵芝那些贵重的药材。 上辈子她做富贵闲人最喜欢捣鼓东西,而且是说干就干的,此刻有了想法就想马上实施。她在后院找了一个小铲子和小竹筐,拎起出了门。 路上遇到了打水的莲婶,莲婶告诉她李京墨一早上山采药去了。 叶朝颜知道李文元的身体内调需要两味贵重的药,何首乌和鹿筋,估计李京墨没有足够的钱买就上山去找了。 叶朝颜加快了脚步往山上走,希望能够碰见他。 进山之后叶朝颜把铲子和竹筐放进了空间,这样能省些力气,又在空间的小溪旁喝了点溪水,好甜。 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的缘故,她一直走到半山腰也没有感觉到累,渴的时候就去空间喝水,还摘了一个西瓜放进了竹屋。 “啾!”地一声,一个不明物体从叶朝颜脸前飞了过去,她吓了一跳,抱头蹲下。 不远处,窸窣之声响起,是人的衣服跟林中灌木接触产生的声音,非常快,证明那人正在快速跑过来。 叶朝颜有些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坏人,她正要躲进空间,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叶姑娘?” 李京墨眼里都是意外,看着女孩儿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大树后面惊惶如同幼兽的模样,他更是后怕了一下,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拉到了怀里,“我的镖没伤到你吧?” 叶朝颜水眸瞪大一些,原来刚才那是个飞镖,怪不得她觉得冷森森的,吓得她的心一揪。 她嘘了口气,秀眉一蹙,气哼:“你干嘛朝我扔飞镖?” 李京墨看她粉面薄嗔的模样,虽然有点凶,却更娇了,尤其是微翘的唇,特别的诱人,他愣了愣,慢声说:“我在这儿守着捕鹿,有几只鹿每天会在这一片出没觅食,我以为......” “你看看我哪里长的像鹿?我有鹿那么丑吗?”叶朝颜莫明生气,指着自己的脸颊娇哼着打断他。 李京墨噎了一下,看她委屈的不行,突然又笑了,嗓音低沉道:“我觉得小鹿挺可爱的。” 叶朝颜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当即凶巴巴地怼回去,“小鹿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捕猎它?你真是冷血,无情,没人性!” 李京墨:“......” 叶朝颜推开他,喘了几口气,见李京墨不哼声了,她猛地想起,他捕鹿肯定是取鹿筋的。自己是不是有点......情绪化了? 叶朝颜抿了抿唇,偷偷使了意念从空间取出水葫芦,声音软了些,“你渴了吧,我带了水,你喝吧。” 李京墨暗叹了口气,这姑娘到底什么脾气? 他不跟她一般见识,接了水咕咚喝了几口,发现水特别清甜。 这时,不远处响起扑嗵一声。 李京墨立刻将葫芦塞子盖上,“我挖的陷阱捕到猎物了!” 叶朝颜还没见过这种场面,要过去,他拉住她的手说,“小心,这附近有好几个陷阱,你跟着我走。” 叶朝颜一听不敢再乱动,乖乖将手放在他掌心,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到了一处塌掉的陷阱前,叶朝颜被李京墨牵着手,两个人都弯着身子,探着脑袋往下看。果真看到下面躺着一只梅花鹿。 梅花鹿的身体已经被铺在陷阱下面的竹刺捅穿,奄奄一息。 叶朝颜看着,久久没有说话。 李京墨想到她方才控诉他的话,她心里肯定觉得他很残忍,他默默地下了坑把梅花鹿提了上来。 叶朝颜立刻凑上前,伸手在梅花鹿的触角上抚摸着,喃声说,“抽了筋,我们把肉吃了吧,一半用来烤,一半用来煲汤,正好,可以挖些小山参配着煲,宫廷御膳都是这么做的。” 李京墨俊眉微微耸了一下,“你刚才在想这个?” 叶朝颜漂亮的眼睛抬起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嗯,它这么可爱,自然要物尽其用的。” 李京墨眼底隐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认真点头,“好,今晚就吃了它。” 叶朝颜咂了下嘴,开始想着下山了,得先把正事儿干了。 她问:“你还要采什么东西吗?” 李京墨说:“何首乌。” 叶朝颜说:“我要采小人参和小灵芝,小的何首乌也行,反正值钱的我都要。” 李京墨一脸奇怪,附近村民有些本事的经常会来山上找山货,能用的药和吃的基本都不会剩下,太小的那种不能卖,吃也没什么用,根本不值钱。 晓知她有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李京墨负责任地说,“那种小幼苗都留着明年才采,不值钱,要采就找大的,我带你往山顶去,越高的地方,长出来的药品质越好。” 叶朝颜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我就是专门要小的。” 李京墨:“......”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李京墨迅速帮她采了一大筐人参仔仔和灵芝伞伞,接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山顶走,李京墨要寻找有药用价值的成年何首乌。 好药都在危险的地方。 每到一处悬崖他都让叶朝颜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他爬上去寻找。 小姑娘抱着竹筐,很听话,就是看着满筐人参仔仔和灵芝伞伞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李京墨怀疑他不在的时候,她是不是被什么人忽悠了。 找遍了每一个悬崖,仍旧没有找到大的何首乌,眼看天就要黑了,李京墨用袖子擦了擦汗,准备回去,明天再来。 一转眼,却不见了叶朝颜。 他眸子一紧喊道:“叶姑娘!” “我在这儿。”女孩清甜温软的声音响起。 李京墨循声一看,她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旁边一棵古树后面,正蹲在地上用手扒拉。 “这里有何首乌,我感觉是大的。” 李京墨走过去,果真看到是何首乌的植株,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提到一边,“我来挖。” 叶朝颜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弯身站在一旁看。 很快李京墨就从地底下挖到了根颈,怕弄坏,他不敢直接用铲子,只用铲柄慢慢松土,然后用手慢慢扒,却发现根颈非常大。 最后刨出来一个足有半米长的人形何首乌。 叶朝颜眼睛亮晶晶地大睁,“哇,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这得有上千年了吧!” 李京墨小心地将何首乌取出来,瞅了瞅大树,也许就是大树的掩护才使得这株千年何首乌存活了这么久,而没有被人发现。 他朝惊呼的女孩儿笑了笑,将怀里的何首乌往前凑了凑,“你摸摸。” 叶朝颜用手碰了碰,俏脸绽开笑颜,“这下足够你二哥用很久了。” 李京墨点了点头,眼底却是闪过一抹别的思量,他脱下外衫将何首乌小心地包了起来,背上背着鹿,怀里抱着何首乌,朝叶朝颜说,“走吧,我们回家。” 下了山,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李京墨把何首乌放好,来不及整理自己,便去摆弄那只鹿,抽鹿筋,片鹿肉。 叶朝颜想着自己的黑土地,挎着竹筐就进了屋,知道李京墨忙活做饭要好一会儿,她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一筐人参仔仔和灵芝伞伞插了两块田,又一颗一颗浇了水,叶朝颜累的气喘吁吁,肚子也抗议起来了。 她喝了点溪水出了空间,还没出屋就听见外头阿牛在嘿嘿笑着说话,“她认识你,你不认识她,不过,你最好不要认认识她,你会不开心的......” 章节目录 第9章你很好,很乖 叶朝颜不由得想起阿牛念的那个顺口溜:凤求凰,两世殇,青云路,断人肠...... 虽然李京墨告诉她,阿牛脑子不太正常经常说些胡话,顺口溜也不是第一次念,不能当真。 可是此刻又听见阿牛说这样的话,她不由得代入了自己跟李京墨。 她向来知道,一些无心之话,是说给有心之人听的。 感谢阿牛,前车之鉴她不会忘。 她吐了口气,俏脸挂上笑容,推开门,却愣住。 院子的石桌前,阿牛抱着后院那只老母鸡,爱怜地抚着老母鸡的羽毛,念念有词:“她认识你,你不认识她,不过,你最好不要认识她,你会不开心的,她是个坏人,会把你吃掉。” 叶朝颜:“......” 阿牛看见叶朝颜,抱起老母鸡跑到她跟前,明明身长七尺的黑脸大汉,偏偏神态表情憨的像个孩子,却又奇异的没有违和之感。 “叶姑娘,你快救救小花,李大嫂要把她抓走炖汤吃!” 叶朝颜瞅了一眼旁边支起架子烤肉的李京墨。 她知道她吃的鸡蛋就是这只老母鸡下的。 她问:“她家没鸡吗?为什么要来抓小花?” 阿牛俯到她耳边,声音却一点也没降低,“她说二郎养身子的吃食也要三郎负责!她还把鹿肉拿走了好多,她坏死了!” 叶朝颜的小拳头握起,不过想了想她不能管太宽,她得记住自己现在跟李京墨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朝阿牛笑了笑,哄道:“有阿牛在,小花肯定会没事,保护小花的事情就交给阿牛了。” 阿牛的大眼珠子一转,笑了,“对哦,阿牛保护小花,那个坏婆娘就不敢把小花抓走了!我要把小花藏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说完,阿牛抱着老母鸡跑了。 叶朝颜伸长胳膊,“哎——” 察觉到李京墨在看她,她小幅度地撇了下粉唇,“不好意思,让你失去了一只老母鸡。” 李京墨看她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打量,“你方才睡着了吗?” 叶朝颜一愣,刚才刘佩兰过来要老母鸡肯定动静不小,她在空间却没有听见。 她想了想,无比镇定地说,“我睡觉向来是雷打不动的。” 李京墨眉眼深沉。 叶朝颜咧嘴一笑,跳过去蹲到了火架子前,吸了一口鼻子,“哇,肉好香,快熟了吗?我好饿。” 李京墨也没过分追究,毕竟他们俩的关系没到那儿份上。 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炖的鹿肉已经熟了,在锅里,还有凉拌的荠菜,你拿出来吧,烤肉马上就好。” 叶朝颜“嗯!”了一声,跑进厨房。 很快,叶朝颜就把饭菜端上了桌,李京墨的鹿肉也拿了过来,桌子上有炖鹿肉,烤鹿肉,凉拌荠菜,葱油饼和绿豆汤。 相当丰盛。 叶朝颜跟只小松鼠似地不停地进食,不时从嘴里蹦出一句“好吃!”。 这顿饭叶朝颜吃的肚皮滚圆,汗流浃背。 她背上的伤已经脱了一层痂,可以洗澡了,便想着冲个澡凉爽一下,李京墨为她准备好了水和桶,让她在屋里洗。 洗完澡之后她穿了李京墨的长衫,拿着蒲扇躺在床上挺尸。 李京墨在院子里冲了个澡,他没有进屋,不知打哪儿拿了支长枪操练起来。 叶朝颜听见哼哼哈兮的声音,坐起身从窗户里往外看。 月色之下李京墨身法矫健,动作行云流水,宛若蛟龙入海,又帅气又潇洒! 叶朝颜水眸睁圆,小嘴惊叹地张了开,唇角抿起了一抹花痴的弧度。 抛开前世的恩怨,现在的李京墨虽不似前世那般出身贵族,也没有权倾朝野的能力,可是他依旧招人稀罕,温润,隐忍,潇洒集于一身,有朝一日一定会出人头地。 意识到自己对李京墨的喜爱和赞美,叶朝颜的心警觉地跳了一下。 随即,她想,她对他只是纯粹欣赏。 就算不跟他做夫妻了,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多个朋友多条路,等他发达了,她也可以沾沾光。 临近子夜。 李京墨练了一套枪法又冲了一个凉水澡进了屋,看到床上的叶朝颜,清隽的眉心不由一蹙。 女孩儿已经睡着,只不过睡的不是很安稳,一条小腿耷在床边,白嫩的脚丫悬着,身上本就宽大的衣服已经被她扯掉一半,脖颈、肩膀、胸口大片肌肤都露在外,在油灯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他呼吸一滞,感觉刚才的枪法和凉水澡都白废了。 他大步过去,正想帮她把衣服扯上,女孩儿突然翻了身侧躺,尚未发育好的胸脯立刻有了形状。 诱惑瞬间加倍! 李京墨眉心一跳,赶紧伸手将她身上的衣服往上拉,见她脸蛋上泛着一抹不自然的红色,心下一沉。 吃完晚饭收拾东西时李京墨就感觉到了异常,猛然想起鹿肉乃大补之物,大快朵颐之后,他十八岁血气方刚的身体就不行了。 为免在叶朝颜面前出丑,他特地逗留在院子里,冲澡练功,消耗体力。 没有想到叶朝颜也受了鹿肉的影响。 终于把叶朝颜的衣服拉好,李京墨的额头已是一层细汗,正准备再出去冲个澡,一条细白如藕的胳膊就缠上了他的大腿。 “唔......” 女孩唇间溢出一声嘤咛,带着睡着之人特有的慵懒难耐,配着她声音本身的软糯清甜,如同一支利箭射中人心。 李京墨脑袋轰地一下,气息顷刻间紊乱,眼眸也变得深邃。 他伸过去手,小心地将她的手掰开,刚要撤身,女孩儿另一条胳膊缠上了他的腰。 他跌坐在床边,目光闪躲几次,最终定格在她脸上。 她秀致的眉蹙着,娇美的脸蛋上泛着一层异常的潮红,唇瓣半张,如同一条溺水的小鱼等待搭救,惹人心疼。 李京墨知道她难受,他的身体同样也紧绷的厉害。 他熟读圣贤之书,向来以为自己是坐怀不乱的,可从第一次见到她,之前对自己的认知就有了崩塌的预兆,甚至心里承认了食色性也的道理。 此刻更是有了探上前去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轻轻抬起手,去掰她缠在他腰上的小手。 睡梦中的女孩儿突然委屈地扁起粉唇,似吟似哀地唤了一声,“哥哥~” 李京墨眼皮猛地一跳,原本要掰她小手的大手,不知不觉改成覆在她小手上。 “颜儿到底哪里不好?” 李京墨心湖如同被人投进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 只是,她在叫谁哥哥?语气卑微可怜。 难道她有了订亲的对象,对方嫌弃她吗? 他不禁在心里腹诽那个人有眼无珠。 心软了。 李京墨抬手在她脸颊上抚了抚,轻哄道,“你很好,很乖。” 叶朝颜的脑袋在他腿上蹭了蹭,水眸迷离地睁了开,看到近在眼前布满温柔的俊容,喃喃念了一声,“李京墨......” 她一定在做梦。 李京墨怎么可能用温柔的表情看她? 迷迷糊糊的,她又闭上了眼睛,只是身上热的难受,抬起手又把衣领扯了开。 李京墨已经石化,尴尬、心虚、紧张,各种情绪一齐冲上脑门,生怕叶朝颜下一秒会爬起来控诉他轻薄于她。 见她只是说梦话,一颗心才慢慢归位。 他克制着不让自己再想,够到蒲扇给她扇起风,小姑娘觉得舒服了些,慢慢将松开了他。 李京墨瞬间扔了扇子大步出门,提起井边一桶凉水兜头浇了下去! 次日。 叶朝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伸了个懒腰,感觉这一觉睡的特别的沉,昨晚好像还梦到了李京墨。 一转头,瞧见枕头边她的衣服整整齐齐叠放着,是洗好的,还有她破掉的短襦。 不是后背烂了么? 叶朝颜将短襦拿起,抻开一瞧,烂掉的后背上用碎花布补了几个补丁,虽然看起来有点别扭,但比穿灰不溜秋的粗布做的对襟强多了。 叶朝颜迅速换好衣服,梳了梳头出去洗漱。 李京墨从后院捡鸡蛋回来,看到趴在脸盆里捧着清水往脸上泼的女孩儿,黑眸微动。 穿上她原本的衣服,嫩嫩的粉色,她显得愈发娇美可人了。 叶朝颜擦脸的时候,发现李京墨在看她,她放下洗脸巾问:“是你帮我缝的衣服吗?” 李京墨清了清嗓子,淡淡说,“昨天我给莲婶送了一块鹿肉,她给的,都是做衣服剩的边角料,不能用了,我就给你补上了。” 叶朝颜感叹,“你竟然还会针线。” 李京墨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自在,“我一个人住,缝缝补补的免不了。” 叶朝颜本来在心里代入前世那个威风栩栩权倾朝野的李京墨灯下飞针走线的画面,想笑,听见他这样的话,就笑不出来了。 眼前这个是没人疼的小白菜李京墨。 她把盆里的水倒掉,洗脸巾搭好,主动跟他到厨房,“需要我帮忙吗?” 李京墨一句“不用”还没说出口,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男声在外面试探着喊:“有人在家吗?” 叶朝颜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她跑出厨房一看,门口一个穿着青色短褐的少年正在探头,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关于少年的记忆。 “小六!” 小六是叶家济世堂药铺的学徒。 虽然还没有见过叶家的人,也许是血脉的关系,一想到这世的父母来了,叶朝颜心里高兴极了,跑过去问:“小六,是不是我爹我娘来接我了?他们在哪儿?” 章节目录 第10章他来了 小六大睁眼睛看着叶朝颜,难过地抹起眼泪,“姑娘,真的是你,哎呀,可找着你了!掌柜的让我来接你的,快跟我回去吧,家里出事儿了!” 叶朝颜一听,心里着急就要跟小六走,猛地想起李京墨,一回头,见李京墨正站在厨房门口定定地看他。 她抿了抿唇,问小六,“你带银子了吗?” 小六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包碎银递上。 叶朝颜抓住钱袋走到李京墨跟前,把钱袋递到他跟前,“谢谢你这几日照顾我,我要回家去了,十天之后你二哥需要第二次行针我会再来。” 李京墨没接钱袋,“我不用你感谢,既然家里有事就快回吧。” 叶朝颜直接把钱袋塞进了他手里,转身就跟小六出了门。 小六驾的是马车,走的快,进了城到达叶家的济世堂时天还没有黑。 路上小六告诉她,她失踪之后娘亲就病倒了,家里报了官府,还使银子请人上山去寻,却一无所获,爹爹一急也病了过去。 爹爹的徒弟冯笙却趁机偷走了叶家独门秘方、账上的银子和贵重药材,把爹爹气了个半死,现在铺子关着门,老两口就盼着她回来。 叶朝颜到底是活过一世的人,也算经历了风浪,并没有慌,觉得只要爹娘没事就好,铺子可以慢慢再做起来,至于那个忘恩负义的冯笙,她也会想办法教训。 只是一进铺子看到满地狼藉她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 小六叹气,“铺子一出事,药材商就跑来收货款,账上没有银子,他们就把能抢的抢了,不能抢的给毁了。” 叶朝颜气道:“官府不管吗?” 小六说:“报了官,县太爷说是管,也就派几个捕快过来走了个过场,哪真会管,还不是伸手要钱,可咱们现在哪还有钱疏通官府啊。” 情况似乎有点棘手。 不过叶朝颜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心里还是朝乐观的方面想。 她让小六收拾东西,她进了后面的院子看望爹娘。 娘亲正睡着,她先去了爹爹的那个屋。 叶大夫须发皆白,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样子。 听见一声清甜的“爹”,他愣了一下,闺女竟然没哭鼻子,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叶大夫激动地老泪纵横,“颜儿!爹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 叶朝颜坐到了床边,感觉到爹的气息不对劲,先拉起他的手号了号脉,“爹,您病了没吃药吗?怎么脉像这么弱?” 叶大夫叹了口气,“紧着你娘吧,我还能挺挺。” 叶朝颜说,“这怎么行?我给您抓点药去熬熬,您现在的身子骨耽误不得。” 叶大夫见叶朝颜要走,一把拉住她的手,“颜儿,家里没几个钱了,东西也被抢了,算了吧,我真没事。” 空间里有药,叶朝颜想着一会儿去拿一些,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问:“爹,那个冯笙现在在哪儿?不能饶了他,我一定要找到他,让他把吃进去的统统吐出来!” 叶大夫听闻闺女说出这么有担当的话,愕了一下,再瞅瞅闺女瘦弱的小身板,毫无威慑力的长相,欣慰道:“颜儿,你长大了。” 随即,叶大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封书信和一包银子,语重心长地说,“叶家遭此一劫,恐怕是无力回天了,你拿着这封信和这些银子,让小六陪着你去投奔爹的一位故交吧。” 叶朝颜摸了摸银子,还是银元宝,这叫没钱了? 她不解道:“爹,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吗?再说,我怎么能撇下您二老自己走呢?” “爹原本是游方大夫,偶然才在这里落脚,没有亲戚族人。出了事,药材商的货款还不上,爹怕他们打你的主意,到时候没人护你。颜儿,你去逃吧,我和你娘有口吃的就能活,不用管我们。” 叶朝颜看着苍老的叶大夫,听着这一番肺腑之言,感动不已。 上辈子,她贵为郡主,母亲是当朝皇帝的长姐,尊贵的长公主,父亲也是贵族,可是到最后她才知道,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她在意她。 他们野心勃勃,想要颠倒乾坤,知道她喜欢的李京墨是他们要对付的重要对象,却瞒着她,还装着宠她促成了婚事。 可惜她上一世太单蠢,直到被抓进天牢,才知道康王谋反最大的推手就是自己的长公主母亲,原来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在骗她。 母亲竟然还想让她去求李京墨,留他们一条性命,完全不在意她心中世界崩塌承受的痛苦和打击。 这世的爹娘,他们只是平头百姓,还年迈体弱,家逢劫难,他们不顾自己,却把银子留给她,让她去逃生。 叶朝颜扭头,看着墙边竖着的几块匾额: 素衣赤胆豪侠义,白发苍颜天使心——敬赠叶起阳先生。 披肝沥胆赤诚心,敬佑苍生入杏林——敬赠叶起阳先生。 妙手回春,医者仁心——敬赠叶起阳先生。 药铺被砸了,一片狼籍,显然这些匾额是抢救下来的,临时放在这里。可见爹爹对医术的热爱,对医道的虔诚,这些来自于患者的肯定代表着他一生的气节和坚持。 现在他为了她,要放弃这一切,想在这个已经被毁了的药铺里等死。 叶朝颜眼睛不禁湿润,摇着头说,“爹,颜儿若丢下你们自己走了那成什么了?我不会走。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您安心养病,药铺的事情交给我。” 叶大夫见女儿稚嫩的脸庞上隐约有一抹坚决之意,暗自感叹女儿长大了。 可他仍然不放心啊,他和夫人从小娇惯小女,她现在只是感情用事,这一个烂摊子她是扛不起来的。 叶大夫抹了抹眼泪,还想劝,“颜儿,你听爹说......” “爹,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先去给您抓药,您的身子耽误不得。” 叶大夫看到叶朝颜心意已决,叹了口气,把那封信又塞回了枕头底下,只将钱袋递过去,“颜儿,银子拿上。” 叶朝颜现在身无分文,只得接了,却觉得这一袋钱有千金重,她抿了抿唇,认真道:“颜儿以后一定赚很多的钱孝敬爹娘!” 出了屋子叶朝颜打开钱袋,里面一共五个银元宝,五十两银。 叶朝颜拿出十两交给小六,让小六把铺子里被砸坏的桌椅等物该买的买,该修的修。交待完这些事叶朝颜回了后院自己的房间,心念一动便进了空间。 她主要是进来拿一些给爹爹用的药,再清点一下空间药柜里的药材,到时候可以直接拿到铺子里,先把铺子重新开起来,日常有了流水,生意才会活起来,做其他事情也方便一些。 可是她一抬眼就瞧见栽在黑土地里的人参和灵芝长大了很多! 人参地表的植株上开出了红色的花,那些小灵芝伞伞也铺展开了,该移到基质中去了。 这太神奇了,要知道人参和灵芝都是多年生的药材,灵芝至少需要生长一年才可入药,好的人参至少需要五年才算长成。 可叶朝颜昨天才把它们移植进空间。 她不禁抬起头看空间万里无云的天空,感受着温和的风,难道,空间里的时间跟外面是不一样的? 为了验证,叶朝颜从家里拿了几粒玉米,进入空间就埋在了田梗上,浇了一些水,做实验。 到了外头,叶朝颜钻进厨房给爹爹熬药。 在小连子村叶朝颜看过李京墨点火,有样学样。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厨房里浓烟滚滚,炉子里的火就是没烧起来,倒是把叶朝颜薰了个够呛,热了个够呛,差点连药罐子都打翻了。 叶朝颜实在受不了拿着扇子跑出厨房,外头天都快黑了。 她雄赳赳气昂昂要扛起这个家的重担,没想到栽在了熬药上。她头一回觉得父母不能把自己的孩子养的太娇,出点事儿连个火都生不起来,饿死的节奏。 想到饿,她肚子又叫起了来,对了,爹娘还没吃饭呢。 叶朝颜着急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汗又冲进了厨房,趴在炉子下头使劲吹,吹得口干舌燥,眼泪都出来了。 该死的火,就是干冒烟。 叶朝颜特别想大喝一声“来人”,张开嘴,抿了几下泛干的嘴唇,发出的声音是:“呜呜......” 小小地发泄地哭了两声,叶朝颜想去找小六帮忙,一抬头看到厨房门口站着一个黑影。 她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贼人知道他们家现在不行了来趁火打劫,她抄起手边一根柴准备偷袭,却在烟雾缭绕中看到了李京墨那张俊脸。 李京墨用手挥着脸前的烟,看到满头大汗,一张小脸薰成小花猫的叶朝颜,惊讶问:“你怎么弄成这样?” 叶朝颜愣了一下,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再一想就他那脚力跑起来肯定比马快。只是,他怎么找到她家里来的,还进了后面的家院。 李京墨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伸手往外指了指,“我从前边进来的,小六在带着人收拾铺子,我都看到了,铺子都毁了。” 叶朝颜原本没多伤心,可不知为何,李京墨只是平静地如实地表述了几句话,她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她嘴唇一颤,眼眶里蓄了泪水,委屈巴巴地说,“我烧不起火,怎么办?” 章节目录 第11章出手 李京墨眸色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到炉子边把药罐端到一旁,蹲下去察看。 “你放的柴太多了,之前的余灰也没有清理,空气不流通,自然难以将柴引着。” 说话间李京墨已经利落地重新将柴架好,点了一个火引子扔下去,对着下面的通风口吹气。 叶朝颜擦了擦眼泪,弯着腰在一旁看。 不一会儿火苗就从下面跳跃而起! 叶朝颜水眸大睁,觉得神奇极了,低呼道:“着了!你好厉害呀!” 李京墨唇角浮过一抹弧度,又拨弄了一下柴火,确保烧的旺,转身把药罐子放了上去。 “学会了吗?”他头看着还在惊叹的女孩儿。 叶朝颜一愣,摸了摸耳朵,“......大概学会了吧。” “什么叫大概?” 叶朝颜感觉到他的语气就像夫子问学生似的,有点不高兴,淡淡说:“我又看不清里面,怎么知道怎么架火柴?” 李京墨瞅了瞅旁边的锅灶,“吃饭了吗?” 叶朝颜一听,肚子叫嚣起来,闷闷说,“没有。” 李京墨将她拉到灶前坐下,“刚好做饭,你来烧火,我手把手教你。” 他掀开锅瞧了瞧,是干净的,他还是把抹布湿了湿擦了一遍,问道:“几个人吃饭?” “爹,娘,我,小六......你呢?” 李京墨拿着瓢说:“如果你留我吃,我就吃。” 叶朝颜眼眸一抬,“当然会留你,你还得教我怎么烧火做饭呢。我爹娘病了,我发现......我什么也不会做。” 最后一句话,她有些懊恼。 李京墨笑了笑,她还不算无可救药。 他温声说,“慢慢来就好,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会的。” 叶朝颜想想也是,她会的东西,普通的老百姓还不会呢。 她点了点头,“嗯!” 李京墨边解说边把米下了锅,又在上面馏了馒头。 接着他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叶朝颜身边,教她怎么清理灶灰,怎么放柴,怎么引火...... 在他的指导下,叶朝颜竟然很容易就把火点着了。 她看着灶台下面熊熊的火苗,竟然比上辈子宫里打马球赢了哥哥们还要高兴,一张小脸跟盛开的花儿似的。 就是上面的灰瞧着滑稽又可爱。 李京墨起身说,“起来吧,柴可以自己烧着,你时不时的看一看,添一根,捅一捅就可以,那儿太热了。” 叶朝颜也觉得热,赶紧站起来,用帕子擦了擦汗。 李京墨说,“你去洗把脸,我来洗菜。” 叶朝颜出了厨房,从院子的水缸里打了盆水,清凉的水扑在脸上舒服极了。 她洗了脸又捋起袖子洗了洗手和胳膊。 准备倒洗脸水时,前面铺子突然响起吵嚷声,并且那声音还朝着后面院子过来了。 “叶姑娘呢?叶姑娘回来了!哈哈,我就等着她呢!”一个粗门大嗓的声音叫嚣着,听语气没怀好意。 叶朝颜赶紧放下了脸盆。 来人已经闯进了院子,后头跟着七八个手持棒棍的打手。 小六在一旁紧跟着,嘴里好言说:“我们家姑娘才回来,身上受了伤,不能见人。” 一转眼,瞧见叶朝颜就站在院子里,小六暗道不好,忙跑到了叶朝颜身边,“姑娘,你出来了。” 叶朝颜看到为首的男人穿着福字织绵马褂,一脸麻子,就想起来了,他是城里的药材商王麻子。 济世堂大部分的药材都是从他手里拿的货。 王麻子这是来要货款了。 王麻子看到叶朝颜俏生生地站在院子里,刚刚洗过的小脸还泛着湿气,格外的娇嫩。 他脸上的笑容猥琐起来,“叶姑娘,你回来了,哎哟,听说你在山上失踪了,我还担心呢。” 叶朝颜眸底泛冷,这种货色的男人,上辈子若敢这么看她,她定要让人把他的眼睛挖掉! 可是现在,她却要忍着。 她淡淡一笑,“多谢王老板记挂,我命大没死。不知王老板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王麻子凑上前。 叶朝颜往后退了一步,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王麻子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么?过来看看,这一瞧,叶姑娘回来就是不一样,都让小六添置起铺子物件来了。” “叶姑娘这是手里有银子呀,你们药铺欠我的货款,是不是可以结了啊?” 叶朝颜眉尖蹙了蹙,“王老板,以往都是月末结账,现在才月中,您是不是心太急了点儿。” 王麻子笑了笑,“叶姑娘,以往你们的铺子是好好的,现在什么也没了,我不赶紧过来把货款收了,你们跑了我上哪儿找去。” “王老板放心,我绝对不跑,否则就不会让小六收拾前铺准备重新开张了。您请回吧,还是老规矩,月底结货款。” 王老板脸上的笑收了收,语气也变了,“叶姑娘,现在我是要债的,你是欠债的,我说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我知道你们铺子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你师兄拿走了,你拿什么重新开张,唬我这个老实人呢?” 叶朝颜抿了抿唇说,“现在的确没有银子还,但等我重新开张了,月底一定想办法还给你。” 王麻子冷哼,“我就今天要,单据我都拿来了,一共六百二十两,看在多年打交道的份儿上,零头我已经抹了。” 说完,王麻子从衣袖里掏出一沓货单晃了晃。 “今天你必须把银子拿出来,要不,哼哼......”他猥琐地上下打量叶朝颜,“就拿你的身子抵。” 叶朝颜何曾受过这种侮辱,俏脸一冷,“放肆!” 王麻子一听乐了,对身后的打手们说,“她说放肆?哈哈哈,叶姑娘,看不出你还挺好玩儿的嘛!” 这时,叶起阳拄着拐杖从屋里走了出来。 非常有默契的,叶夫人也扶着门出了屋。 看到叶朝颜,叶夫人虚弱唤了一声,“颜儿......” 叶朝颜一听,连忙过去搀住叶夫人,“娘。” 叶夫人伸手轻抚叶朝颜的脸蛋,上下打量着,见毫发无损,激动的热泪盈眶,“我说刚才做梦听见你说话,原来你真的回来了,你还活着。” 叶起阳已经走到了王麻子跟前,好言道:“王老板,我跟你打了有二十年的交道了吧,我的为人你清楚,不要为难我颜儿,货款,我会还你的。” 叶起阳自落户彭城,救死扶伤无数,在百姓中颇有医名。 王麻子不敢明着太放肆,装模作样道:“叶老板,你铺子里除了一堆烂木头,什么也没了,你拿什么还?我也是生意人,钱都是周转的,我现在要用。” 叶起阳咳嗽了几声,明显动了气,“还不是你手底下的人砸的。你就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让我凑凑。” 王麻子像听见了一个笑话,“叶老板,那是六百两,不是六十两,你就是把你的铺子连同你们老两口卖了,都凑不出那么多银子。” “我觉得你们家这个丫头还不错,要是你肯把她许配给我做个小妾,货款,我可以一笔勾消。” 叶起阳一听怒从中来,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不止。 叶夫人也气得锤胸,“王老板,你怎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年纪都能当我颜儿的爹了。” 叶朝颜帮娘亲抚了抚背,又赶紧过去扶住了叶起阳,“爹——” 她兜儿里还有四十两,想着要不先打发走王麻子。 叶起阳看出她的想法,给她使眼色不要。 王麻子就是冲着人来的,不拿出六百二十两,他绝不会罢休。 他早就觊觎叶朝颜的姿色,只是不敢下手,现在叶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要趁机达到目的。 叶起阳蓄了口力气,一把将叶朝颜推进屋里,喝道:“别出来!” 王麻子一看,挑了眉,“哟呵!叶老板,你这是真要赖账啊!怪不得我眼皮总是跳呢!幸好我来了!” “来人,把这老不死的拉开,把叶朝颜给爷抓回去!” 那些打手听令一涌而上! 小六要阻拦,被其中一个大汉一脚踹倒。 叶朝颜在里头拍门,“爹!让我出去!” 叶起阳挡在门口,摆出了拼命的架势,“我就这把老骨头了,你们今天要是敢动小女,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老头子!”叶夫人瘫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小院里乱成了一团。 王麻子见那些打手犹豫着要不要动叶起阳,喝道:“上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女偿由来已久!把老不死的拉开!” 打手们一听不再犹豫,一把将叶起阳推倒在地。 与此同时,屋里的叶朝颜也将门晃开了,一下子跳出门槛,看到摔倒在地的叶起阳,她要过去扶,不料被两个大汉拖开。 她眼看着父亲上气不接下气的地喘却无能为力,一时之间泪水夺眶而出,“爹!” “放开她!”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俊俏书生不何知出现在了院子里,一双黑目凛然盯着那两个拽着叶朝颜的大汉。 王麻子皱眉叫嚣出声,“哪儿来的酸秀才,别多管闲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叶朝颜却是回过了神,她差点忘记了李京墨就在厨房。 此刻看到他出来,她眼睛不由得一亮,绝望变成了希望。 李京墨见两个大汉不动,声音更加沉冷,“放开她,没听见吗?” 不知为何,两个大汉看着眼前的文弱书生,身上漫过一股寒意。 王麻子嗤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先收拾了他!” 打手们一听,挥起棍棒一涌而上! 叶朝颜虽知道李京墨身有功夫,看到几个大汉围攻他,一颗心还是禁不住悬了起来。 只听“咔”地一声木棍折断之声。 接下来是打手们的惨叫声,“啊——” 李京墨根本没有给他们近身的机会,一个接一个撂倒踹翻,动作利落又有力,有的人当场晕了过去。 王麻子一瞧瞪了眼,心中恼怒,拣起一根木棒冲过去照着正打人的李京墨的后脑狠挥—— 章节目录 第12章小女以身相许 “李京墨——”叶朝颜惊叫出声。 李京墨却是一个回旋踢,王麻子的身体直挺挺摔出几米远,噗通落地! 叶朝颜呆了一下,完全没有看清李京墨是怎么背后长眼,又那么准确地踢中王麻子的。 打手们见老板被打了,赶紧围了上去,嘴里喊着:“老板!老板!” 王麻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虚弱地骂了一声,“md,赶紧扶爷起来啊!” 打手们七手八脚把王麻子搀起。 王麻子盯着眼前的年轻书生,自知敌不过,恨恨道:“欠债不还,还打人,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李京墨闻言一步一步朝王麻子逼近。 王麻子连同那些打手都怵的缩脖子往后退,满脸忌惮。 人不可貌相,这书生刚才那几招,一般人没个几年练不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麻子正要招呼人逃走,却听见书生淡淡问:“药铺欠你们多少货款?” “六,六百二十两!”王麻子说。 李京墨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数出六百二十两,递了过去,声音淡漠又带着轻蔑,“拿走,别再来骚扰叶姑娘,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王麻子一愣,奇怪这书生衣服都是补丁的,怎么拿出来六百两巨款? 他一张一张将银票检验过,是真的! 见好就好,王麻子当即挥手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背爷走!” 眨眼间他们就跑得没了影儿,小院儿里恢复了安静。 大家从巨大的愣怔中回过了神。 叶朝颜走到李京墨跟前水眸大瞪着,“你怎么有那么多银子?” 小六上前扶掌柜夫妇起来,见掌柜夫妇一头雾水,他小声说:“掌柜的,夫人,这位先生就是小连子村那个救了姑娘的书生。” 叶起阳眼窝一深,又上上下下把李京墨瞅了一遍,眼里不无赞叹。 果真是一表人才,还有一副侠义心肠,难得难得。 李京墨正要跟叶朝颜解释钱的来处,叶起阳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对着李京墨就是作揖,“先生大恩,无以为报,愿让小女以身相许!” 叶朝颜没料到爹爹突然说这样的话,眼皮一跳,上一世的教训犹在昨日,她脑袋拨浪鼓似地摇,“不不不!” 李京墨张开的嘴,又闭了上去,眼底有些失落,戚戚看着叶朝颜。 她拒绝的如此利落,神态间仿佛对与他成亲避之如蝎。 他心里不是没有落差,甚至有些难受,却从容朝叶起阳还礼,“老先生言重了,晚生不过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而已。” 叶起阳说:“你替我们还了那么多银子,我们现在可还不起你啊,你要是嫌少,我们老两口也陪嫁过去!” 他现在正愁闺女无处托付,半路杀出这么一个俊俏仗义的书生,他不得抓紧! 李京墨愣了一下,赶紧解释:“其实......” 叶起阳挥手打断他,遇上喜事,精神都好多了,“其实什么?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你们俩就拜堂!” 小六也出了声,“姑娘漂亮,李公子俊俏,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叶夫人也说:“李公子救了小女,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呐!” 叶朝颜头大了。 李京墨长的好看她比谁都清楚,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仗义又帅气,换作别的女子恐怕早就主动以身相许了。 但是!叶朝颜不会再被他迷惑,她可是知道他什么本性,他这一世也是要考取功名走仕途的,等他爬得高了,一肚子坏水出来,倒霉的又是她。 凤求凰,凤求凰......阿牛那顺口溜是怎么念来着?不管了,反正她得清醒,不能再以色择婿! 她攒了攒力气,大声说:“爹,娘!我跟李公子只是朋友,我们在村里已经结为异姓兄妹了!再说,我才十三岁,还不想成亲!” 叶起阳夫妇和小六眼里的光瞬间没了。 多好的一对啊,怎么成兄妹了? 兄妹的主意是李公子的意思,还是闺女的意思呢? 一定是李公子,士农工商向来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李公子气质非凡,面相上就非久居人下之辈,恐怕看不上他们这小药铺。 李京墨眼睫垂下,隐着失落,附和道:“正是,晚生把叶姑娘当妹妹看待,绝无......僭越的想法。” 叶朝颜满意点头,挽住了李京墨的胳膊,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 李京墨:“......妹妹。” 叶起阳想,兄妹也成,便顺着点了点头,笑道:“好好,今天真是大喜!小六,你去对面的口福居买几样下酒菜,庆祝姑娘认了义兄!” 叶夫人问:“咱还有银子买下酒菜吗?” 叶朝颜赶紧摸出一锭元宝,“有,娘,爹爹给了我五十两。” 叶夫人中气瞬间足了,“你竟然藏了这么多私房钱?!” 叶起阳脸上大写的尴尬,“夫人,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里,要是我不藏一点儿,我们现在不就一文钱也没有了吗?” 叶夫人想想也是,却是板起脸问:“就五十两吗?” 叶起阳:刚才不是还说藏了这么多吗? 他一本正经点头,外加战术咳嗽。 叶夫人失望叹气,“你怎么不多藏点儿啊,要是藏个一两百两,我们的铺子不就能重新开起来了吗?” 叶起阳听了,慢吞吞说,“我还有五十两......” 叶夫人:“你个糟老头子竟然还有?!你藏这么多钱打算干什么?!藏哪儿了!交出来!” 叶夫人突然有了力气,病也好了大半似的,揪起老头子的耳朵进了屋,要他从实招来。 “夫人,真的没有了。” “这是我藏了一辈子的钱,准备给颜儿作嫁妆的。” “夫人,哎哟,我的耳朵......” 小六已经去买下酒菜。 院子里就剩下李京墨和叶朝颜。 感觉到李京墨在盯着自己看,叶朝颜垂了垂眸子,眼观鼻鼻观心。 自己刚才那么拒绝一个救了自己,还替家里还了六百多两货款的帅男人,有点不识好歹。 她找补地解释说:“李......哥哥,我知道你是要参加乡试的,等你高中了就是官身了,你应该娶一个书香门第家的大家闺秀,我不般配。” 李京墨点了点头。 他从一开始见到叶朝颜就能感觉得到,她对他的态度怪怪的,莫名其妙的就会不满意,甚至有点......恨的味道。 他没有深入地接触过女子,心里也搞不懂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既然她不愿意,那就当兄妹处着吧。 只是李京墨也不愿意跟她谈什么找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话题,淡淡说:“我去看看饭煮好了没。” 他转身进了厨房。 叶朝颜站在院子里掰了会儿手指头,听见厨房响起切菜声。 她走进去说,“别弄了,小六去买下酒菜了,你歇会儿吧。” 李京墨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听她这么说,就放下了菜刀,把切好的菜盛到竹筐里晾在一旁。 叶朝颜手拿起扇子帮他扇风,小声问:“你打哪儿来的巨款?” 李京墨闻言,又从袖袋里掏出一沓银票,“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个人形何首乌太贵重了,我觉得不必给二哥用那么好的,就作主卖了。” “卖了一千两,我给我二哥买了一些干的何首乌和其他的药,花了一百二十两,剩下的,给你。” 叶朝颜没有接银票,“给我干什么?” 李京墨不由分说把银票塞给她,“何首乌是你发现的,自然是你的,我用的一百二十两,就当借你的,以后我会还你。” 叶朝颜有些愣,这一世的李京墨也太实诚了。 她又把银票塞给他,“不,如果没有你,我毛手毛脚的肯定挖不出完整的,卖不了这么多钱,这钱得算我们一人一半,我已经用了六百多两,这些都是你的。” “我身上留这么多钱也没用,你们家出了事正是用钱的时候,你拿着吧。” “不,货款已经还了,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让你拿你就拿着!” 两个人推来让去的,叶朝颜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李京墨,索性拿了银票。 还有两百六十两,她把六十两银票塞给他,“这六十两你拿着,以后就不怕没粮食,你可以安心读书备考。” 李京墨没再推拒,“那我就收着了。” 不一会儿小六把酒菜买了回来,厨房里的药也熬好了。 叶朝颜先让叶起阳喝了药,又把娘亲的药熬上,才入座。 本来要倒的药铺,要散掉的一家人,重新坐在了一起,叶朝颜还多了一位义兄,叶起阳夫妇非常高兴。 饭桌上气氛轻松欢快。 叶起阳病了不能饮酒,以茶代酒,小六陪李京墨喝了几杯。 李京墨许久不饮酒了,看着眼前的人和一桌子的菜,觉得人间烟火,不过如此。 饭吃到一半,叶夫人拉着叶朝颜悄悄退了桌。 “娘,怎么了?” 叶夫人满脸笑容,“这么晚了,李公子今晚指定是不能回村的,我们把客房的床铺一铺,让他留宿。” 叶朝颜怕娘亲累着,要主动揽下这活儿,叶夫人怜爱地嗔了她一眼: “娘的病大部分是心病,现在好多了,哪用得着你干活儿,去陪着李公子吧。” 叶朝颜感觉到爹和娘还是想往夫妻那方面搓和她跟李京墨。 哎,算了算了,老两口的想法她控制不了,她自己把握住就好。 不一会儿,酒桌上李京墨和小六都醉了,叶起阳朝小六脚上踢了两下,“回前头铺子睡去!” 叶朝颜搀着李京墨去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