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从丝》 章节目录 第一章吕员外之死 第一章 卞山城。 此时正值日升,城内一片热闹,众人或觅食喝茶,或出门做买卖,大街小巷,人头攒动。 在新安街上有一茶楼,名曰大茗楼,乃是城中信息交汇、人员往来频繁之地。许多人闲来无事皆爱来此闲坐饮茶,听说书的讲话本子,或是听曲儿聊天,诗词会友。 此时,一雅座之人说得正值兴头:“哎,王兄,你可听说,东城区那边吕员外死了?啧啧啧……听说还是半夜被人抹了脖子,还剜了心肝,血淋淋的肠子流了一地!” “哟!可真是死了?竟还死得如此惨状?是何人所为?”那被称王兄的人吓得拉了一把脖下的交领,凑过头问。 “嗐,自古横死不过是劫财、报复,看那吕员外的死法,十有八九是遭报复了。”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如今那吕员外死了,那吕家可是要彻底倒了。” “的确如此,可惜了好大家子人,听闻他家已报官衙门老爷处,奈何寻不到证据,也抓不着凶手……” “那你说,谁会如此大胆,竟造下如此杀戮?!” “那哪能知道啊?” …… 旁边两人聊得火热,却不知凶手正是临窗饮茶的一黑衣女子。 她名从丝,无姓,自幼无家可归,流浪在外。后幸得东严楼之人收养,作为杀手培养。 说起东严楼,这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它崛起已有百年之余,专干接手杀人的勾当,另外搜罗消息方面也做得风生水起。传闻道,整个大运朝最赚钱的不是皇帝,也不是贪官污吏,乃是这查无可寻的东严楼。 从丝五岁开始便在东严楼练武,她天赋根骨极佳,同龄之人未能与之匹敌。到她十四岁的时候,无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都是东严楼年轻辈的第一人。 之后,她便开始接活,当年轰动大运朝的“江南十府惨案”即是她的第一单买卖。 东严楼楼主亲自收她为关门徒弟,将毕生功法一一传授予她,一时间,江湖上都是关于从丝的传言,许多人称之为“东严小楼主”,但却无人得知其真实样貌和姓名,传闻最多的还是说,她天生样貌丑陋,皮肤黝黑,三眼齐额,长嘴獠牙,一笑百花枯死,二笑家犬见阎王。 而当时与东严楼小楼主几乎齐名的另一女杀手秦月卿,却天生美艳,一张芙蓉秀脸,肤如新剥鲜菱,一身红衣魅惑如妖。 但秦月卿并非东严楼之人,乃是后来崛起之秀,师承何处便不得而知,只道有钱易买人命,价高者优先,一时间竟和东严楼小楼主处为好友。 秦月卿,曾经和从丝合作多年,当时在江湖上留下赫赫凶名,无人敢惹。 而那只是曾经。 因为三年前,秦月卿突然在杀手界中销声匿迹,杳无音信。至于后来她怎么样了,有人猜测她已身首异处,有人猜测她厌倦江湖退隐山林了。 而实际上,真正知道秦月卿现状如何,这天下估计也只有从丝清楚。 那年在栖山峰顶上,她弃剑对从丝说:“我不愿再做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这样亡命江湖的日子,我过够了。我需要荣华富贵,万人景仰,要那些卑贱之人主动向我磕头叩拜。” “从丝,以后我们别再合作了,这关系,断了吧。你知道的,我们天生不是一路人。” 从丝问:“今后去往何处?” 秦月卿魅惑一笑,宛如天仙:“自然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 通甲九年,秦月卿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同年,朝廷大举采选,纳民间及笄未婚女子入宫为妃,尤选朝廷命官家中女子。 第二年,后宫佳丽三千中,以美貌扬名的韵妃成为当朝皇帝第一喜爱之人。 看着窗外楼下游玩的人衣着鲜艳靓丽,发丝发尾皆顺滑亮泽,男子或持扇谈笑,女子或绢巾掩面一脸羞红,从丝陷入了沉思。 远处辘辘的马车声响起,很快便转动着出现在她的眼前。灼热的太阳下,马车的倒影在青石地板上哒哒响。 但见那缓缓路过的马车,四面丝绸装裹,其窗牖雕花琢纹、星星点点玉石点缀,淡蓝色素锦经过技艺上好的绣娘绣图作为窗帘,如此地华丽贵气。 这些……真的就是月卿所追求的尊贵和荣华吗? 曾经那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痛饮江湖的美艳女子,心里渴望的真的是这些吗? 从丝迷茫不已,执手仰头便将杯中早已凉掉的洞庭碧螺春喝下。 隔壁桌,刚刚还是两个人小声讨论的关于吕员外身死之事,现在大半个茶楼都在轰轰烈烈资谈。 “话说,那吕玮也真是命短气背,怎的好好地就被人夺了性命!?怕不是平时大富大贵惯了,待人尤为傲慢刻薄,最后得罪了哪个大人物,才落得如此下场吧?” “可不是呢!说起他吕玮啊,咱们着卞山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幼继承家业,却游手好闲,终日沉溺温柔乡。若不是娶了个贤惠妻子,日日为他抛头露面经营家中生意,他吕家呀——啧啧,恐怕早就败落了。” “如此说来,这员外一死,倒还为吕家除去了一个废物?” “自然呐!不过家中没个男人主心骨的,其他房的猖狂鼠辈估计要将他们主家夺去个大半喽!” “不是说吕家夫人是个能干的女人,若是没点手段,眼睁睁看着家中财产被瓜分?” “呸!井蛙夏虫的,她一个女人能干什么?如今这天下事,哪样不是我们男儿当家做主?何时一介女流能长久持家操劳了?妇人一个,就该晨起炊火绣花,夜则卧榻伺候夫家,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时间,茶楼中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突然,一个茶杯如闪电般飞来,砸向那个蔑视女子的男人。只见他唇角破裂、牙齿崩碎。 众人纷纷被意外惊吓,都没了声音。 “啊!是谁!?爷爷我定要你死!”那男人痛苦嚎叫一声,便是怨恨扫视周围看热闹的人。 “是我,怎么,你想要我死?”一身黑衣的从丝慢慢从茶座站起,气息冰冷,如瀑长发用簪子束起,黑色的面具诡异神秘。 “你找死!”那被打掉牙齿的男人捂着嘴,遮不住的血不停流下,只见他拎起身旁的椅子,冲着从丝就砸过来。 可是没等椅子飞出去半丈,一把冷剑飞来,把椅子劈得碎裂。 茶楼中众人又是被惊吓一番。 未等男人有所行动,两个身材魁梧的青脸大汉便上前将他像扫帚一样拖出了茶楼。 “你这个腌臜鼠辈,口无遮拦竖子,你家中老母就没教过你吗?出门在外别随意快口辱骂女人,不然这张臭嘴就得遭殃!”其中一个大汉骂道。 一时间,茶楼中噤若寒蝉,看着那冰冷的黑衣女子眼中充满了畏惧和惊恐。 章节目录 第二章天宁宝藏 第二章 从茶楼离去,从丝于人群中穿梭至一小巷深处,此时四下无人,她脚下轻轻一点,便快速飞过了眼前的高墙。 墙后再隔两条街道,便是烟花巷柳之地。 寻欢楼,整个卞山城最大的青楼,日夜来往的嫖客无数,皆是寻欢作乐之人。 从丝动用轻功飞跃至楼后第三层,悄声打开窗子,翻身入内。 房间里,粉纱湘帘,一室幽静,绮窗锦幕,不染纤埃。从丝撩开彩色珠帘,只见一白色罗衣女子正对着桌上一个牌位点火焚香。 听到动静,嬿秋蓦然转身,看着带着黑色飞鹰面具的从丝惊喜道:“净潇大人,您来啦!” “嗯。”从丝应声,净潇是她的代号,后来江湖人添油加醋,皆称之为“绝女净潇”。 从丝挥手扔出一个黑色瓷瓶,只听见“啪”一声,瓶子稳稳当当落在嬿秋身边的桌子上。 “东西都在这儿了,你验验货吧。”从丝来时换了个声音,颇为中性。 闻言,青楼女子嬿秋颤颤巍巍打开瓶子,一看,果然是…… 良久,她行礼道谢:“奴家在此谢过净潇大人!” 话音刚落,嬿秋双眼红肿,两行清泪流下,但嘴角却因兴奋而忍不住上扬。 那个负心汉,终是死了…… 不管面前的柔媚女子如何让人心怜,从丝只是习惯性伸出手:“钱。” 嬿秋一愣,缓过神来,急忙从妆奁中拿出一张银票恭敬递了过去:“这是尾金,拢共三百两白银,还请大人收下!” 从丝利落接过银票,便将其塞入怀中,转身便翻窗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日后好好过日子。” 身后,嬿秋闻言,又是清泪急流。 她本是寻欢楼的头牌花魁,生来妩媚动人,一身好身姿,抚琴弄舞,诗书礼仪,样样不在话下,自接客以来,所遇之人,却都是好色之徒。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仪表堂堂、气质儒雅的男子,对她百依百顺,温柔体贴。一时间,竟俘获她的一腔真心爱意。 但相熟之后,他却暴露了本性。不仅没赎自己出青楼,弃她如破履,还亲自灌了她一碗藏红花,以至腹中三月有余的胎儿…… 所以她恨那个男人,做梦都想将其剜心剖腹! 哼,如今她的怨念成真,那个男人的心肝,正化成灰装在这小小的瓷瓶中! 一想到他对自己的种种罪恶行径,嬿秋豁然起身,将黑色瓶子用力砸碎,两只金莲秀足用力踩踏地上的灰尘。 …… 寻欢楼内事情一时不题,此时从丝已经回到大茗楼,一进门,柜台的小二便恭敬迎了上来:“净潇总主,掌柜的请您回来之后到后院商议要事。” “嗯,知道了”,从丝将手中的一壶酒递给小二,继续说道:“醉月居的好酒,赏你了。” 那小二欢喜接过,连忙道谢:“谢谢主儿!” 悠闲信步踏入后院小屋,屋内掌柜李贤一见到从丝,便赶紧迎接:“主儿,您回来啦!” “嗯,有什么要事?”从丝直奔主题。 李贤答道:“那幽林燕子刚刚找上门来,说有桩‘买卖成快’想和您谈谈。小人看他带来那人势头不小,便没多问,只是让他和来人在楼上雅间待着,等您回来了才好商议。” “哦?幽林燕子?怎的这上手把子的飞贼也来找人合作了?”从丝挑眉。 掌柜李贤抹汗:“小的原想也是这般,他们这些飞贼一向喜好独食,今日上门前来寻求合作,怕是有天大的机缘等着要做……” 从丝扒拉几下手指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其中若有什么阴谋,恐怕就得防备着些,毕竟他这幽林燕子可不是什么做买卖的好人。” 话音一落,从丝站起身来:“走吧,就来会会这‘天大的机缘’。” “是,主儿!”李贤躬身,连忙上前带路。 三楼雅间。 从丝进门,便看到面相贼眉鼠眼的幽林燕子笑眼兮兮盼着门口处,旁边还坐着一名黑衣男子,身材魁梧,脸上却长着两道刀疤。 幽林燕子笑得谄媚:“净潇总主,可算等到您了!可让我们好等!” 从丝面无表情:“许久不见,怎么还爱这般笑?” 闻言,幽林燕子笑得更欢了:“确是许久不见,所以才爱这般笑着面对总主啊!自从前两年大刘府一别,我可是日日想着总主您的救命恩情。” “举手之劳罢了。”从丝侧首坐下。 “哎,休这般说,我幽林燕子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如今有了天大买卖,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总主您,以报您的恩情呐!。”幽林燕子仰头闷下一口酒。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你无非是遇见了无法独自办好的事情,来找我助一份力罢了。这位是谁,介绍介绍吧。”从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似不经意地观察那黑衣男子。 “嗐,瞧我这笨的!给总主您介绍一下,此人乃是江湖人称的‘阴司鬼判’,练得一身好功夫,尤其是自创暗器用法,出神入化,巧夺人命。” 那刀疤脸男子向从丝稍微点点头,以示敬意,见状,从丝亦是微微向其点头。 “原来是阴司鬼判,久仰!” “不敢当,比起净潇总主,我们就是小喽啰,不值得一提。” 面对对方的马屁,从丝也没在意,只是直接开口:“你们是有何等大买卖,才会找上我?” 闻言,幽林燕子和阴司鬼判面色交流一番。 “确实是个大买卖,但就是难做了点。” “总主您可听说过天宁宝藏?” 从丝听此,来了点兴趣:“哦?听是听过,但不是说天宁宝藏是假的吗?” 那幽林燕子得意道:“无风不起浪,既然有流言,便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此次我们前来就是带了关于宝藏的线索。” 传闻天宁宝藏是前朝开国皇帝肖蒲隆死前埋葬起来聚宝之地,为的就是怕子孙后代挥霍过度,以致国库空虚,将来若是与敌开战,粮草兵马不足,还可以拿宝藏来变卖换取军粮武器。 从丝假装摇头道:“此乃假事,当不得真!” 那阴司鬼判急忙回应:“实乃真事!还请净潇总主相信我二人一回。只不过想要取得宝藏,需得去趟危险的地方,拿到地图和钥匙。” “哦?地图和钥匙?”从丝抓住重点。 幽林燕子嘿嘿一笑:“上月我和鬼判在冀北一酒楼饮酒,隔壁间是个年轻学究,当日他喝醉透露道,他祖上曾是宫廷禁军领队,曾暗中为前朝皇帝肖蒲隆埋葬过宝藏。闻言,当日我等便绑了此人逼问其真实,不曾想,却是真真的!” “当日,他说,想要知道天宁宝藏在何处,需得拿到地图和钥匙。但此二物皆在皇宫之中,乃是当年大运朝覆灭前朝时偶然间在御书房所得之物。” 从丝皱眉道:“你如何知道那学究说的都是真的?” 闻言,幽林燕子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物,从丝觑眼一看,正是前朝御林军所属令牌。 “总主,信物在此,更何况那学究我等打听过了,祖上确实是前朝官将,祖祖辈辈都安守本分,不曾离开过冀北半步,更何谈骗人?” “而且自从大运朝建立,其历代皇帝都没有去开启过宝藏,说明我们还有机会!” “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幽林燕子可是从不放弃的。” 从丝看着那块雕刻铜牌,已有几百年岁月,是个老物件,值钱,但关于天宁宝藏…… “哼,即使宝藏是真的,但那地图和钥匙却在皇宫里收着。偌大的皇宫,要找这两件东西,岂不是眯眼找蚂蚁?”从丝放下手中酒杯。 “以总主的聪慧和绝顶的轻功,在皇宫之中寻物,不是如囊内探物?”幽林燕子奉承道。 “是啊是啊!”阴司鬼判随同应和。 从丝坚定拒绝:“二位过奖了,皇宫并非我家,轮不到我这种小人物肆意横行。更何况,即使天宁宝藏是真的,我也不去,我东严楼还不缺这点钱。李贤,送客。” 说完,从丝便径直开门而出,头也不回,留下两个一直尝试挽留她的人。 “是!主儿!”李贤弯腰道。 从丝书房中,李贤不解问道:“主儿,既然已经知道如此多天宁宝藏的线索,为何不答应他们?” 从丝不屑道:“天宁宝藏是假的。” 李贤震惊:“假的!?” “嗯。宝藏既然是前朝开国皇帝所留,肯定会传知后代。当年前朝覆灭之时,也没见前朝末帝开启宝藏,最后还留给了大运朝的人?” “且就算大运朝得到了地图和钥匙,以他们的处事为人,能不第一时间充盈刚建立皇朝的宝库?还能留到现在?” 闻言,李贤恍然大悟,急忙向从丝请罪:“是小的愚昧了,还请主儿恕罪!” “无碍,下去吧。给我准备一下东西,我要前往皇城月余,后日出发。”从丝吩咐道。 “主儿,您不是说……宝藏是假的吗?为何还要前往皇城?”李贤惊讶。 “哼,宝藏是假,但幽林燕子等有名的盗贼今日光明正大上门找我,明日、最多三日,各方势力便会知晓。我没加入,必然会有其他人加入。想要通过天宁宝藏搅起风波,背后之人想来不简单。” 天宁宝藏……不过是个噱头,前几年她便和秦月卿从宝藏洞窟中游玩了一趟出来,里面根本是个骗局。 如今看来,这天下怕是要乱上一回了。 章节目录 第三章大方山 第三章 从卞山城出发至皇都,骑马至少也得三四日时间。路上保不齐遇到个什么难缠的天气,或是拦路的盗贼。 但这些对于从丝而言早已习惯。 在江湖上多年的闯荡,教会了自己不少事情。相比同龄的年轻人,她掌握的生存技巧不比任何人少。 行路至大方山,将至傍晚,入眼之处青树数千棵,不少藤曼缠绕其间,连刺眼的阳光都难以穿透射于地下。加之这满地荒草杂花,一阵风吹过,无数树梢舞动,逗得绿叶沙沙笑响。 此时正值肚中饥饿,正好眼尖瞧见一只黑兔隐隐约约藏于草丛中,正嚼咬着嫩草。 从丝停马于树下,从马背旁的小型箭筒中随手夹起一支短箭,闭上右眼觑着黑兔,信手便将其刺中。 拎起早没了生息的兔子,她走像溪边将其洗净剖开,随后便是一顿火烤。 稍时,烤肉味四溢,弥漫了整片小天地。 从丝从包袱中拿出李贤在客栈时就准备好的胡椒和盐醋,调和调和一番,顿时烤肉滋味上头。 待熟时,正准备吃,此时远处一路人马快速行将过来,为首男子一身蓝色衣袍,背后背着弓箭,身后之人也都刀枪鞭锤样样具备。 从丝瞟了一眼,继续握着手中的匕首,将兔肉一块块慢条斯理切下,然后吃掉。 那队人马远远便瞧见从丝一人坐于树下吃肉,诱人的香味瞬间勾出他们肚中的饿鬼。 队伍中有人提议:“大哥,您瞧这天色渐暗,加之我等早已饥肠辘辘,何不在此驻队整顿,吃饱喝足了,明日才好上路?” 身后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大哥!” 为首的蓝衣男子思索一番:“也罢,趁这地儿开阔平坦,也好休憩,便在此停下吧。” “老三,你带两个人去找点吃的,别饿着大家伙儿。”那大哥继续吩咐道。 此话一出,那老三高兴应下来,立即勒马停下,带着两三个兄弟便去附近不远处寻些山鸡野兔,也好填饱肚子。 剩下的众人整好马匹,搭好柴堆生火。 一时间,双方谁也不曾搭话。 那蓝衣男子看了一眼吃得正香的从丝,眼中划过几丝惊讶。 他在外行走多年,从未见有如此大胆的女子,竟敢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生存,更何况,眼前这女子看起来似乎年纪并不大,估摸着也只有二十岁出头,想来有如此胆量的人,怕不是身上有真本事? “大哥,你看,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一个人在郊野……咱们行路已有月余,不曾摸得女子半分,何不趁现在……”那老二瞧见兀自吃肉的从丝,一脸阴险淫邪。 蓝衣男子闻言,回身白了一眼老二:“别冲动,如此女子独自闯荡在外,保不齐有什么护身的本领,你先瞧着,若是她是个三脚猫的功夫,到时再任你处置。” “大哥,咱们一群人,何必担心打不过一介女流?哼!只要爷我动动手,指定让她哭得梨花带雨,那滋味……真是没得说了!” “夯货!说你无知还真是无知,如今这天下习武的女子不在少数,珑山派、碎岳门、煞灵阁……哪里没有武功高强的女子了?更别提那恐怖的东严楼了!”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那小弟便先观察一番,先忍忍……” 那老二被老大啐了两口,连忙怂下贼心,转身便指挥几个小的们做事去了。 殊不知,两人之间的谈话,早被内力雄厚的从丝听得一清二楚。 她嘴角冷笑不屑,这帮直娘贼,敢打她的主意,待会儿就知道错了! 吃完手中的烤肉,那边队伍出去寻吃的几人也正挑着几个山鸡回来。 但见那众人野狼似的,急忙将手中的山鸡拧断脖子,撕掉皮毛,洗净便上架烧火。 而从丝却慢悠悠抓起一把凉掉的草木灰去溪边将手上的油污洗掉。她也不慌,掏出一壶美酒,倚着树干便滋滋喝了起来。 远处残阳未了,一眼望去像只煎熟的蛋黄,让她默默打了个饱嗝。 “大哥,你看,那娘们何等嚣张!将我等视若无物,呸!真他奶奶的欠收拾!” “戴了个面具,看不清楚样貌,但那身段……却不是什么普通之辈呀!啧啧……” “三爷说的有理!若是三爷您等会儿收拾了那个小娘子,记得给兄弟们分一杯羹呀!哈哈哈哈……” 不知是吃饱喝足了给的勇气,那老二老三率先站起来,向从丝走去,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嘿嘿,那女子,快些来伺候伺候你爷们,若不然可别怪咱们兄弟不客气了!”老二威胁道。 从丝纤细的手指刮刮嘴角,声音甜美:“二位爷,想要我伺候你们,可得有钱。若是没钱,也可写下欠条,来日我好找你们要钱呀!” 闻言,场下众男人大笑:“哈哈哈!小娘子,我等有钱!有钱!只等你来爷怀里了!” 从丝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轻轻笑着:“来了,爷!” 说完,她手中动作一闪,空酒壶带着凛冽的内力砸去,那淫笑的二爷顿时被砸倒在地,半边脸红肿万分,几颗牙齿带着血沫吐了出来。 “啊!” “二哥!” “二弟!” “二爷!” 将一脸青紫的老二扶起,那老大提刀杀将过来,面目狰狞,双眼瞪圆。 “臭娘们,伤我二弟,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哥,杀了那女人,给二弟报仇!” “别——别杀了她,留她一条贱命,老子我定要她屈服于我!” 从丝不与他们废话,顺手折下一根树枝,与那老大打了起来。 只见手中拿着树枝的女子,快速躲过男人的铁剑,一招右手抽回,便一鞭打向男人的大腿。 剑锋向脖颈处划来,她瞬间下腰,纤细的腰部柔软有力,稍一点地,腿脚飞起,便将男人右手手腕重重一踢。 “砰锵——” 铁剑掉落在地上。 不给敌人反应,从丝左手挥出,正中男人鼻梁,瞬间,鲜血直流。 众人见老大不敌其手,纷纷拿武器冲来,明晃晃的亮光迎面闪耀。 从丝却丝毫不惧,长腿点地,便轻松飞至一个喽啰肩上,只用力一拧,那喽啰便断了颈椎。 随后她手脚反攻,迎面快手打三鞭,左右踢踹,翻身又是一掌,十几回合下来,在场之人无一不倒地,断手断脚地痛嚎。 拽着树枝踩在老二青紫肿胀的大半边脸上,伸出右手,从丝微笑道:“大爷们,要命还是要钱?” “还是——只要钱,不想要命呢?” 那老二疼得直哆嗦:“要……命……大哥……救我……” 那老大见状,心中早已寒凉恐惧,爬将起来,抖动包袱,将其中的银子、银票统统交了出来。 “求求姑奶奶,放过我等,小的有钱,有钱!” “女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对对对,不敢了……” 从丝利索地将地上的银两收好,跨上马背:“还算识相,欢迎下次再来找我,记得带多点钱!” 话音一落,脚下一动,马儿接收到命令,飞也似的奔跑起来,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渐行渐远。 章节目录 第四章密查校尉府 第四章 话说从丝一路游山玩水,终于到达皇城。 一进城门,入眼的威严繁华,街道两旁是茶楼、当铺、作坊……人流不息,挑担赶路的、架牛车驴车送货做买卖的、推车摆摊的比比皆是。 大街小巷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石板路中央行走着马车、轿子,绣户珠帘、泱泱盛世。 一入城,便不得再骑快马,于是从丝便慢悠悠行至城中接头地点。 梦梁居,皇城里一头独大的酒楼,兼包饭食、住宿,甚至在内开设赌坊,其历史百年有余,是家老店。 城中人家闲来无事或交谈生意,都爱往梦梁居凑。 从丝自从前年慢慢接手东严楼在大运朝四下分布的生意之后,破釜沉舟地上下改良一番,如今不管何处,收益皆比之前好上许多。 底下人多数人敬她、惧她,服服帖帖地,但也有部分不长眼的憨货妄想与之作对,尤其是东严楼的另一派家伙。 可从丝有勇有谋,压制得对方毫无反击之力,连楼主都要夸赞几分。 进了梦梁居,掌柜的眼尖迎接上来:“总主,可算盼着您来了,可让小的们好等!” “净耍嘴皮子,若是让我瞧着你们懒怠了,看我不上家伙伺候你等。”从丝故作深沉。 掌柜的早已习惯从丝如此,腆着脸说:“是,主儿!” 毕恭毕敬送从丝进入厢房,掌柜的早已备下好酒好菜等候。只见他给了个眼神,旁边的小二麻溜地送上饭食。 “总主您一路奔忙,得好好补补身子,这是这大半年来,咱们梦梁居的账本,还请主儿您查阅。”掌柜丁守安恭敬地端上托盘,盘中放着两本厚厚的账本。 见状,从丝示意放下:“嗯,放下便出去吧,忙你的去。” “是。总主!”王守安悄声走了出去,再悄声关上了门。 房内,从丝一边慢酌一边翻看账单,确认没出差错了,才肯放下。 如今这年头,耍鬼点子贪污的人不在少数,自从自己接手生意之后,狠狠整顿了一番才得以好转,不然东严楼百年的生意说没就会没了。 义父信任她,将东严楼的许多事务交割予自己,她自幼受义父教养的恩惠,必是义不容辞。更何况自己虽说忙些,打理东西琐事,可胜在能得点工钱月银,平日里也能更宽裕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她便开始沐浴更衣。 一路的车马劳顿,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一想到天宁宝藏的事情,她眼中闪过寒光。 看来,明日有必要着手此事了。 翌日,天微微亮,后院空地上,从丝已经晨练有大半个时辰了。 近日疏于练习,剑法似乎有些滞缓,若是再不加紧速度,恐怕今后与人交手就要落下后风。 只见场中女子右手执剑,人影飞驰,剑光闪动。跟着脚下飞起,又是寒光凛凛的一剑刺出。她身法巧妙,手中的招数忽而凝重如山,忽而行云如水,招招致命暗藏剑意。 不多时,日头已经明晃晃升起,此时清晰可闻外面店内正招呼客人。 须臾,从丝挽手一朵剑花收尾,脚下轻轻一点,人已经飞至楼上房间。 翻身入内,整理好衣物妆容,吃过早点后,又是从窗户飞出,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前几日飞鸽传书让丁守安搜罗情报,将天宁宝藏的消息整理一番,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循着线索,从丝前往校尉府。 此时正值早朝,府中倒无主人在。凭借着上好的轻功翻墙跃瓦,很快,从丝便出现在校尉府书房内。 消息称,关于天宁宝藏最开始从校尉府传出,缘由是当日校尉府派出探子,将天宁宝藏的信物交予冀北之人,让他故意在酒楼散播消息,引得他人注意。 凭幽林燕子和阴司鬼判的人脉,自然无从查出此等密事,最后竟还傻傻被人引入圈套。 但天宁宝藏一事,皇帝都极少动心思,何况区区一个校尉。 若不是背后有大鱼,岂敢如此放肆? 从丝不留痕迹查看书房,试图找出点东西。 一般来说,富贵人家私底下皆爱开辟个密室,好藏纳东西。 她就不信这书房内不会有密室暗格。 费了一番功夫,将整个书房查遍,最后从丝终于在在书桌地底下发现一夹层。 打开,只见一个黑木匣子稳妥摆放其中,一把雕花雀头的金锁将其锁上。 可以啊,连锁头都敢拿金子来做,真不简单,也不怕吃多了终要吐出来。 从丝伸手从衣物中抽出开锁的玩意儿,试探一番后,只听见“啪嗒”一声,锁就开了。 掀开匣子一看,里面果然不简单,竟放着一块刻着“天宁”二字的玉佩。 玉佩底下放着一纸书信,信上交代说,让校尉暗中传播消息,拉拢有意之人,到时再做处理。 信没了下文,落款之人也无,但是从丝却觉得此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似乎是有人偏偏把她拉进此事,想好了算计一般。 能驱使当朝校尉之人,必不简单。 正所谓官场阴暗,稍有不慎就是满门尽灭的下场。 这背后的人,想必早已聚集成团,就等时机成熟下手了。 是时候该会会这群猖狂的玩意儿了。 她从丝向来不掺和官场之事,更别说朝廷的了。按照东严楼历来的教训,便是能避而远之则越远越好,他们一向不爱沾惹朝廷之事,这已然成了传统。 但如今,隐隐约约中有人拉她下水。 哼,等以后她逮到机会,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报复一番了。 将东西恢复原样,从丝便原路消失不见。 回到梦梁居,她立即叫来丁守安,下令再次着手调查此事,越细越好。 掌柜丁守安虽好奇,却不敢多问,忙忙点头安排探子。 从丝则回房写好书信,抓来一只信鸽将消息传出去,暗中布下对策。 章节目录 第五章深夜来客 第五章 趁着下令搜查消息的空挡,从丝没停下功夫,立即着手处理梦梁居的事务。 大半年未曾仔细处理,一揪倒是一大把。虽说前两日看了账本,除去人工和成本,收益还是极为不错的,但是该管的还是堆积成山。 于是丁守安只好整日苦着脸从早到晚跟在从丝身后,一点一点协助着收拾烂摊子破摊子。就连着整个梦梁居的人都变得战战兢兢,一改往日轻松的气氛,不敢松懈懒怠丝毫。 后厨的整顿持续两日终于完善,菜食口味更新改善了一部分,连厨子都被从丝亲自上手培训了一番。 过去那么多年,在江湖游走的日子始终让她难以忘怀。 但并非指的是接活杀人,而是出完任务后,自由支配的光景。 那些日子,她四处品尝、搜罗珍馐美味,繁华的街市去过不少,无人问津的别致小地也去过许多。对于那些做得一手好菜的人,她从来一个不少地向其学艺。 军厨、寺厨、家厨、妓厨……虽是下等户籍,但是却从不缺少人才。相比那些高高在上只会发号施令的老爷大人们,自力更生、学得好本事才是生存下来的根本。 梦梁居的厨子们被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子亲自教导,自然惶恐不已,但是一瞧见从丝熟稔的厨艺,精湛的刀工,顿时佩服得没了骨头,像着了魔似的,一有空就求着从丝教导培训。 丁守安这下更是愁眉苦脸,因为总主处理完事务后,又是成日不见人影,底下厨子老是央求他定要再找主子来教导一番。 可他上哪找人去?还不如把他炖了算了! 即使梦梁居内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也不能舒展丁守安可以夹扁十只苍蝇的眉头。 自从自己离开卞山城后,幽林燕子等人上门找从丝的事情终是迅速传遍开来,从小小的卞山城传到了偌大的皇都,速度倒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毕竟从丝在江湖上的声名在外,一有什么她的消息,外界很快便会得知。 经探子上报的消息,不少门派势力动了对天宁宝藏的心思,满世界寻请幽林燕子和阴司鬼判两人。 现如今着天下皆是关于宝藏的消息,想来不是假事。 一旦自己得到这天大的造化,那不就是发达了? 祖坟冒青烟都没有的好事,换作是傻子,恐怕也得心动上三分。 身为局外人,从丝却异常冷静。 消息传得越快越广,就越诡异。 若说背后无人操控,那就真是假的。但要查清主谋是谁需得耗费不少功夫,毕竟敌暗我明,不好下手。 但没等探子上报更多消息的时候,有人却按耐不住上门了。 深夜,两道诡异的人影隐藏在黑暗中,悄悄潜入了梦梁居。 从丝向来警觉性极高,一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瞬间清醒过来。 她按兵不动,只等着来人现身。 果不其然,不到一更分的功夫,外面的黑影最终寻进了从丝房内。 “二位,深更半夜不睡觉,来此找我有何贵干?”黑暗中,从丝坐在床头,纤细的尾指轻轻卷绕着发尾。 二人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净潇总主,我等是崇硎派之人。今夜前来不为别的,只为您一句话,天宁宝藏乃是大造化,如今这天下谁人不动心?我就不信您不想要。” “虽说那幽林燕子得不到您的助力,那是他向来名声不好。但只要您跟我们合作,率先拿到皇宫里的钥匙和地图,到时宝藏五五分成如何?我等必不会亏待您!” “况且凭您的功夫和本事,这天下能有多少人敢与您争锋?” 从丝不屑道:“二位还是请回吧,本主对那宝藏无甚兴趣,也不想冒险此事。本主有的是钱,不差那宝藏。” 来人有些着急,咬牙道:“净潇总主,还望您再细细考虑一番!只要您答应此事,就是我崇硎派欠了您一个大人情,将来若是有用得着我们崇硎派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崇硎派的人情?你觉得我堂堂东严楼第一杀手缺你们这点人情吗?”从丝笑道。 来人败下阵来,哑口无言。但其中一人突然想到来时派主曾嘱咐的事情,心下一狠,只能再搏一搏了。 “净潇总主,此次来请您寻宝一事,并非完全是我们派主的意思,也有月姬的意思。” 话音刚落,从丝声音很快响起:“月姬?你确定?” 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两人心下一喜:“千真万确,我等不敢蒙骗总主!” 黑暗中,从丝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本主知道了,你们走吧,东西到时候自会交到你们派主手上。” 两人喜出望外:“是!多谢净潇总主!” 说完,两人便从黑夜中悄无声息离开,只剩下从丝一人在房间内静默无言。 月姬,月姬,她还是用回了当年的那个别名。再次听闻这个名字,从丝有些失神。 看来,这次关于天宁宝藏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而从丝被牵连进这件事情,在这一刻被真正证实并非偶然,而是一场谋划,不可告人的谋划。 翌日,派出的探子来报,校尉府和朝中许多势力颇有联系,尤其是皇室宗亲一派。 如此看来,当今皇帝和其宗族之间有着不浅的矛盾,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档子事情。怕就怕在到时朝廷一乱,天下事情也要跟着被牵连一番。 而且如果仅仅是朝廷自己的事情,那就算了,没必要。但现在搅动了整个江湖,日日动荡不安,恐怕很快东严楼都不能幸免。 毕竟天宁宝藏的事情关乎义父…… 从丝叹了口气,将此事再次写信报给义父那边。这次她还是避无可避要参和进朝廷之事,虽然并非她本意,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章节目录 第六章夜探皇宫 第六章 深夜,从丝伪装整齐,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从梦梁居飞跃而出。 梦梁居处于祺祥大街正中央,地理位置极好,视野开阔,虽然这是距离皇宫最近的一条街道,平日里守备虽然颇为森严,但是也易于隐匿踪迹。 此时宵禁时间未到,趁着夜市吵闹和人群喧哗,从丝轻巧如燕从一座座屋檐高墙掠过,不留一丝痕迹,也无一人注意高处瞬间消失的黑影。 今夜,她要去的目的地,正是不远处的皇宫。 还未等她真正靠近,就已眼尖看到城墙上守夜站岗的士兵。自然,她并不傻,会胆大包天地从宫门口进入。 悄声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四下观察一番,确定没有人了从丝才放心翻身入内。 进入其中,还只是停留在外朝,地儿虽偏僻了点,但却是一片不小的林子。前面不远就是座小宫殿,里面无人,也就无烛火光明。 趁着夜色,从丝继续悄声前行,躲过不少禁军护卫队,一炷香之后,终于来到了内廷。 此处不似外朝,反倒更显得精致无比,一座座宫殿和园林结合起来,规模宏大,富丽堂皇,整片建筑群就像一片殿宇之海。 红色高墙,金色琉璃瓦,无数烛火通明晃晃映着彩光。金汤筑固中,白雕玉浮,香松紫竹,就连话本子里的贝阙仙宫、瑶池琼阁都得望其项背。 从丝踏着星光,一路飞至碧瑶宫。 她悄悄潜入,快速穿过西阙楼和偏殿,最终出现在正殿的屋顶上。 殿内,数个宫女围绕成团伺候着中间的美艳宫妇。 只见那女子如瀑垂地的青丝漫过身上粉紫绣花百蝶绸裙,胸前衣襟钩出细小花边。脸上略施粉黛,其余一切首饰尽皆卸下,而额前点着粉色花钿,一双似水清眸宛如星点,延颈秀项,红唇不点自鲜。 三年宫廷光景的滋养,她越发妩媚娇艳。 韵妃此时正借着烛光捧书翻阅,忽而听闻外面两声夜莺啼鸣,清晰而清远,音域极广。 瞬间,她一双美眸睁大,身影微动。 身旁的大宫女瞧见,慌忙近前:“娘娘,可是被吓到了?今儿是夏至,外面虫鸣鸟叫甚多,奴婢明日便着人仔细清理一番,以免惊扰了娘娘!” “无碍,只是本宫刚刚有些乏了,正值听见如此清脆的鸟鸣,心中有清醒罢了。”韵妃回过神来,脸色尽敛。 接着她继续说道:“你等下去吧,今晚无须在殿内守夜,本宫静会儿便睡。” 周围宫女闻言,恭敬听命:“是!娘娘!” 待到殿内其余人尽皆出去后,从丝悄无声息入内,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突然有些噎言。 “你来啦?!”韵妃笑得柔美,喜色蔓延至眼角。 “嗯。”从丝轻轻点头。 “坐吧,多年不见,你果然还是原先的样子,可我……让你失望了吧?”韵妃神色不明。 从丝摘下黑色面具,露出隐藏起来的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也许吧,但已经不重要了。” “阿丝,当年的选择,我不得不去做。而如今,真正在这深宫待了三年,我才发现,宫外的世界远远这儿美好自由得多。”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一入深宫,便是新生,从此与江湖再无半分瓜葛。” 韵妃苦笑:“是我天真至极。生于江湖,长于江湖,怎么可能从此无瓜葛?” “让崇硎派的人去找你,我也是迫不得已。但我并非故意将你牵连进天宁宝藏一事,而是另有隐情。” 从丝挑眉:“另有隐情?” “再过月余,我就要临盆。等我的孩儿一出生……他便会被换走……” “所以,你的真正目的是让我暗中帮你?”从丝看着她隆起的腹部问。 韵妃失笑:“天宁宝藏不过是个谎言,多年前我与你就已探过此地。而此次再掀起风波,背后谋划的事情……很巨大……而我即将出生的孩子,也会被牵连其中。” “从前浪迹天涯杀人如草芥的时候,我从未想过今后的命运竟会与皇宫纠缠一起,更不会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母亲。” “我有太多不能说出口的苦衷,而命中注定我一生的命运将会被人操控,所以我不愿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也走上这条路,那样终究不幸……” 闻言,从丝心生怒气:“那你当初还笑得一脸称心如意地跟我说,你要进宫?” “我逃不掉的……我和你的命运,根本不同。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那么羡慕你,即使出身东严楼,但却拥有足够的自由和权力,足以保护自己安定一生。” “可我不同、可我不同……”韵妃失神喃喃道。 看着曾经那个和自己相互扶持闯荡的女子,如今却露出了无尽难色,从丝心头千愁万绪,却不知从何下手。 良久,从丝打破两人的相对无言:“算了,到时我自会帮你。不管今后背后的人有何谋划,你都要记住,给本主好好留着你的命,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话音未落,韵妃难得扬起笑容:“多谢,你的恩情,我永世难报!” 从丝冷哼一声,摆起一张臭脸:“既然如此,那更要留着你的命,将来好报答我,我堂堂东严楼第一杀手,比你这‘韵妃’的头衔金贵得多。” 韵妃没好气:“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今夜从丝夜闯皇宫,一是为了见秦月卿,二是为了天宁宝藏的地图和钥匙。 韵妃也没多隐瞒,拿出一张皇宫布局的详细图纸,告诉从丝道,天宁宝藏的地图和钥匙在穹銮殿内,但那里守备森严,日夜都有御林军守卫,想必其中定然机关重重。 从丝了然,只道尽力拿取,必定不会冒险。 熟悉从丝处事,韵妃有些安心下来,她继续劝道:“到时地图和钥匙直接给崇硎派之人便可,你别一起跟着去探寻宝藏,你也知道,那是个阴谋。” 从丝嘴角微微一笑:“我知道,老娘我惜命得很,决不去送死。况且存了那么多钱在钱庄,我要是不花完就死了,多可惜?” 韵妃抚摸着鼓起的腹部,大笑不已,果然,她还是她…… 章节目录 第七章东西到手 第七章 穹銮殿地处皇宫正中央,正是国库所在方位。 传闻国库背后的皇家守护者,一身高强武艺,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放在江湖上,也能算作一方巨擎,却终年隐身暗阁高楼,一生精力都付诸在守护皇室财宝上。 从丝要悄无声息潜入穹銮殿,必须得躲过背后隐藏的高手。 自碧瑶宫出来后,夜色更为黑暗沉静,稍有风声吹过,偌大的皇宫中便会嗡嗡响。 从丝嘴角毫不掩饰的不屑,什么狗屁皇帝,三千后宫佳丽,都要住满整个皇城了,也不臊得慌。一群子数不清的奴才太监,换谁谁都是要伺候主子的命。 晦气! 从丝心中用力啐了一口,翻身便是飞过一座宫殿。 半炷香时刻,她终于到达穹銮殿附近。 夜色暗涌下,整座穹銮殿的每个门都配置了守卫,尤其是正门重兵把手,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连续观察一番,从丝决定从宫殿侧面的高墙进入,毕竟那里墙体甚高,即使身怀轻功之人也不能轻易翻越。 但从丝不敢侥幸,她偷偷潜至高墙外,较小的身形隐于黑暗中,巧妙地躲过不远处两个守卫的看守。 只见她脚下轻轻一点,便借力飞至半墙,倏尔,她伸出双手,无声按住墙面,脚下又是一次借力飞上,最终落在了墙头。 从前她为了训练轻功,自己一双手无数次在悬崖峭壁上流下鲜血,没有任何辅助工具,只能一遍遍动用轻功翻越上崖顶。 所以对于眼前这面高耸的宫墙,并不算太难。 很快,她穿过黑暗中的小亭子,从偏僻的角落飞身至偏殿屋檐上,随后从主殿檐顶上掀开瓦片,使用缩骨功穿过小洞。 跟着她又是巧快的借力,终是顺利落地。 主殿内一片漆黑,整个空间空荡荡。 从丝双眼特训过,便不太受黑暗阻挠。 她凭着脑中那张皇宫布局图纸,在混乱探索两个密室后,没触碰一点机关,终于摸进里间的一个小房。 幸好里面不往外面透光,从丝才能点上火折子。 瞬间,室内亮起小小一片,也不引人注意。 从丝四下观察一番,小房内虽小,但却装饰极好,上等紫檀木雕刻的柜子,金丝楠木做配套的桌椅。就连笔架也都是极品绿玉髓雕琢而成的小拱桥,其中衍生点点金黄之色,流畅婉转,晶莹剔透,简直是笔架中的精细之作。 伸出手爱怜地抚摸一番,从丝只觉得牙根疼,啧啧……这要是卖了,得赚多少钱? 真是暴殄天物,好好的绿玉髓被弄来做笔架,也不只是不是磕坏了脑袋! 漫长的纠结后,从丝暂时将注意力从笔架处离开。 她四下观察摸索,其他密室内都没有找到东西,这个房间装扮得如此华丽,按照狗皇帝奢侈豪浪的作风,说不定东西就放在这里。 可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却一无所获。 除了翻出一些机密公文,便是小量珍贵宝物。 从丝气得牙痒痒,掏出匕首,就将紫檀木做的柜子挖出几个小洞,接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 她慢悠悠打开,将里面的几条长蠹虫放入小洞中。 一想到这些蠕动的虫子会把这些上好的木头咬成粉末,从丝心头一阵阵邪笑。 接着,她便将小房间内各种机关暗器一一拆了个遍,金钱镖、梅花针、飞沙卷丝雨……就连装着毒粉的暗孔都被破坏摧毁。 此时只要低头一看,入眼的便会是满地的狼藉。 可从丝却并未解气,一想到自己费劲力气来这危险的穹銮殿,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她心中就是火冒三丈,看什么都不顺眼。 临走之际,她伸手揣起桌上摆放的绿玉髓笔架,既然什么都没得到,那拿点利息也极为不错。 但没想到,就在自己拿开玉髓笔架后,一声明显的地砖移动声在闷沉的室内响起。 从丝心下一惊,又是一喜,连忙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金丝楠木做的桌子挪开。 一看,果不其然,桌底下藏着一个暗格,只要一移动笔架,便会通过平衡传感的原理打开地砖,从而露出里面的东西。 拿着火折子靠近看,深处放着的竟是个黑木匣子。 从丝觉得眼熟,瞬间便想起来曾在校尉府中看见过一模一样的黑木匣子,就连那锁头都是同样的雕花雀头金锁。 怪不得之前说校尉府怎的如此奢侈,原来是皇宫里的东西,现在想想也不足为奇。 从丝熟练地将锁头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果然是一枚玉佩,其表面上也刻着“天宁”二字,只不过玉佩颜色黑色,与校尉府那枚白色玉佩不同,却刚好凑成一对儿。 难道说,这两枚玉佩是开启宝藏地库的钥匙? 那前几年她和秦月卿毫无障碍进入宝藏地库时,为什么丝毫用不着钥匙这种东西? 思索无果,她也不再深想。 拿起黑色玉佩,底下放着一张折叠起来颇厚的纸。 从丝摊开一看,确实是天宁宝藏的地图。 看来是这两样东西没错了。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想着顺走点东西做利息,没想到误打误撞将真东西弄出来了。 实乃说不清的幸运,从丝心中暗喜。 随后她将地图和玉佩放入怀中,准备离开。但一看到那雕花雀头的金锁,又忍不住了。 于是,那小巧精致的金锁便骨碌一通落入怀中。 灭掉火折子,从丝原路返回,一路上竟比来时得心应手。 许是因为拿了宝物的缘头,脚下生风,不消多时,她便离开了守备森严的皇宫。 离开之后,从丝却没有急着回梦梁居,而是顺势再次去了校尉府。 相比于皇宫,现在的校尉府在从丝看来,简直是始龀小儿玩过家家。 她轻车熟路潜入校尉府书房内,打开夹层,将里面的东西一一顺走,临走之际,竟还放肆拿走了那枚金锁。 哼,不要白不要。 往日里做酒楼生意,接活杀人,都没有做这个赚钱来得快。这回,就算她也当一回上手把子的飞贼又如何? 取不义之人的不义之财,乃是正道。 她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一番,尝试抚平心中猖狂的喜色。 章节目录 第第八章诸事安排 第八章 清晨回到梦梁居,从丝第一时间找来丁守安,让他负责跟崇硎派之人联系,就说不日她将亲自送东西上门,顺便去做个客。 丁守安惊讶万分,他家总主何时对人如此友好,甚至还要亲自送东西上门? 未给丁守安反应,从丝便打着呵欠回房休息去了。 折腾了一晚上,幸好得到这么些宝物,也算是值了。 她打开房内的密室,将东西一一珍藏放好,等过些日子,交给丁守安卖了换钱也好,或是送给义父把玩也罢,都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唯一重要的便是睡个好觉,其余一概不论。 而另一边,丁守安立即着手联系崇硎派之人。 没想到,崇硎派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好讲,只说总主将亲自送东西上门,结果对方吓得诚惶诚恐,一路跟着人来到了梦梁居等候,一股脑摇头,称道:“如何二敢劳烦净潇总主奔走?我等自会前往梦梁居等候!” 傍晚,等从丝醒来时,便发现崇硎派之人早已在楼下等候。 一见到从丝,崇硎派的两个青衣大汉便纷纷上前作揖拜见。 受了大礼,从丝也不含糊拖拉,叫雅间里的小二继续伺候二位客人,她则上楼拿东西。 闻言,两位来者面色一喜,看来派主交代之事差不多办完了。 也亏得是净潇总主亲自出马,凭她一身的好本事,就不怕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一想到从丝在江湖上的赫赫名声,二人心中甚至尊敬,哪怕抱不到净潇总主的大腿,也最好别得罪她。 看看这皇城独大的梦梁居便知了,这是何等的产业,东严楼楼主说交割给她就交割给她,连其他郡县的生意也交出了不少。 如今这天下,哪样行事办物不需要钱的?若是单单靠杀人赚钱,收益不稳定不说,随时丢了性命都保不齐。 所以现在东严楼不管年轻一辈还是年长一辈,皆是比不上净潇总主半分。若是按照此等情形下去,等东严楼楼主百年之后,说不定这整个东严楼都会落到净潇总主的手上。 如此看来,他们崇硎派必定不能得罪其人。 没等他们思忖多时,从丝已经拿着东西从门口进来。 只见她手上托着个梨木匣子,表面观去虽平淡无奇,但内里的东西却不好说…… 二人连忙迎了上去,口中道谢之辞应接不暇。 从丝将匣子放至二人桌前,微笑一声:“二位不必客气,且打开验验货吧。” 闻言,二人小心翼翼掀开匣子,只见里间安安静静放着一枚黑色玉佩,上面刻着“天宁二字”,拿起一看,下面还垫着张图纸。 其中一个人稍稍翻看地图,虽说看不太懂,但看这纸的年头和色泽,怕是造不得假。且那玉佩的质地细腻无暇,摸之则清凉润滑,将一滴水注于其表,呈露珠状久聚不散。 见状,从丝笑道:“怎的,信不过本主?” 二人惶恐:“总主说笑了,我等自是相信总主,只是怕我二人坏事,回去答不上派主的询问,怕是得挨罚。” 从丝也不继续逗二人,便一笑了之。 说起天宁宝藏,从丝表示她不会和崇硎派一同前往,宝藏她没有兴趣,到时自己自有要事要办,至于地图和钥匙,她只负责取,其余之事一概不理。 二人原本还想劝阻,但一看从丝身上毫不掩饰的严肃之色,脚下已软,心里没了底气,只好连连称是。到时若是派主责怪,也怪不得他们,毕竟净潇总主向来是个任性随心之人,不参与他们乃是情理之中的事。 送走崇硎派来人时,从丝嘱咐道,回去一路上谨记防备其他势力之人,别被夺去了东西。二人又是一番好谢应答,骑着快马便匆匆离开,也不甚引人注意。 从丝松了口气,这些麻烦事儿终是结束了一半。 厢房里,掌柜丁守安早早备下酒菜,就等总主用餐。 从丝自然不扭捏,大喇喇坐下便是好吃好喝。这居内的厨子果然手艺不错,经过她调教一番,如今做的许多菜味道都好上了许多。 虽说丁守安总是请她再去教导厨子们,但她实在不想,也没甚空闲时间,凑活凑活过着先吧,也没多大事,死不了能赚钱就好。 第二日,从丝收到义父那边的飞鸽传书,信中好一番细心交代。从丝心中了然,烧了来信,当下便回信予义父,顺便告诉义父,她最近不甚得空,手下之事皆会放一放,到闲时再一通收拾。 至于原因是什么,从丝却并未告知义父,毕竟时机未到,有些事情只能算作是秘密。 接下来剩下的一半事情,从丝立即着手安排,凭着手下人力资源,不出几日便已布局好。毕竟时间紧迫,早一天完成便少一丝风险。 丁守安虽不知总主为何如此着急,但一看她又消失之后,只好继续用心思经营好梦梁居。不然,若是到时总主回来,发现生意亏本了,他可就得被轰去卞山城做帐房先生。 章节目录 第九章御花纳园纳初荷 第九章 连日下了两日大雨,天儿终于放晴,外边儿赶忙热闹了起来,花鲜欲滴树绿如翡,连那天璧都蔚蓝无云,一派骄阳。 在碧瑶宫内养胎许久,韵妃倒不曾常向外走动,凭着入宫以来的盛宠,竟连向中宫和太后的晨醒昏定皆是免了去。 皇帝宠她爱她,将碧瑶宫上上下下好一番装饰,宫中若是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率先送来这儿。 且皇帝每每宠幸后宫,皆是亲自前往韵妃宫殿。他担心其孕身不便,次次嘱咐韵妃必要好好在自己宫中养胎。 可身边伺候的嬷嬷却着了急,正所谓有孕之人更要多多走动,才好助胎头摆正,到时生产也可顺利些。 耐不住嬷嬷耳边唠叨,碧瑶宫一行人浩浩荡荡伺候着自家主子乘轿出门走走。 一路上,从北处宫殿便到了西南御花园。 此时正值日中,太阳颇辣,心中担忧娘娘中暑,大宫女佩伶和嬷嬷赶紧簇拥着主子去园内小亭子避暑。 那嬷嬷看着韵妃隆起的腹部,喜笑道:“如今娘娘腹中两位小皇子愈发长大,连娘娘脸上富贵之气也愈发明显,奴婢瞧着,心中甚是为娘娘高兴!” 佩伶附和笑道:“可不是!咱儿娘娘天生是有福之人,若等两位小皇子出生了,更是母凭子贵!” 韵妃温柔抚摸腹部:“希望如此吧……” “娘娘可别这般说,您的盛宠可是宫中历来独一份儿!加之皇上对您如此关爱,将来必定更加尊贵至极!”身边宫女佩青说道。 “是呢!娘娘!” 无心身边人的恭维,韵妃倒是兴致勃勃欣赏起御花园的美景。 可别说,这御花园布局甚好,不呆板刻意,舒展零散中却精致玲珑,其中亭台楼阁别有风味。 园内更是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青藤,皆是数百年来的老物了。细一瞧,四周花枝招展,点缀着盎然生机,娇艳中却不失了庄重。 地面是各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汉白玉石搭建的桥体,红木金瓦造成的庭阁,皆是十分映衬其中景色,乃是妙趣无穷。 正观赏到兴头,一队长长队伍捧着花盆花缸从远处前来。 那领头的太监指挥着队伍,远远瞧见韵妃闲坐亭中,赶忙殷勤上前拜见。 “参见韵妃娘娘!” “免礼。齐公公带着花房的人去往何处?”韵妃问道。 那齐振海笑得更是殷勤:“回娘娘话,这正是送往碧瑶宫的各色鲜花儿!” “娘娘您瞧,这是花房新培出的墨紫含金和重瓣白冰月光,还有那翠色玉莲,烟罗绿香石竹,皆是宫中独有的,皇上昨儿就吩咐,定要将这些鲜嫩娇花送去娘娘您宫里!” “哦?那便有劳公公辛苦一趟了。待晚些我再向皇上谢恩。”韵妃瞧着送花队伍中一个粉衫宫女说道。 “能为娘娘办事,是奴才们的本分,也是沾了娘娘的光!”齐公公献媚。 韵妃挑起纤纤细指虚扶一下头上珠钗:“还是齐公公会说话。对了,最后面那个宫女站出来让本宫瞧瞧,看你小小身形,怎的能搬得动如此重的盆栽?” 闻言,那齐振海赶忙叫喝:“娘娘叫你呢!赶紧出来向娘娘请安!” 后面,粉色衫裙的宫女规规矩矩上前,向韵妃福了礼。只见她纤细身姿,个子高挑,一身气质和外表仪态却是极好的,反倒了拯救了一张平平无奇、极不出众的脸。 韵妃赞赏点了点头:“嗯,是个不错的,想必手脚也颇为伶俐。” 接着她继续道:“你叫什么名儿?可愿跟在本宫左右,服侍本宫?” 那宫女慌忙看向齐振海,齐振海却着急了:“你这夯笨的奴婢,娘娘招你在身边伺候,是天大的福气,还不赶紧跪谢叩拜!” 闻言,宫女磕头道:“奴婢初荷,愿意跟随娘娘左右,忠心不二!” 韵妃一笑,眉目娇美无比:“今后你便是本宫的人了,佩伶佩青是本宫身边的掌事宫女,你可跟她们多学学。” 初荷拜谢:“是,娘娘!” 韵妃招一下手:“佩伶,佩青。” 两个宫女恭敬上前:“是,娘娘!” …… 且说韵妃在御花园游玩一圈,顺便收了个宫女,到回至碧瑶宫时,已是午饭时间。 碧瑶宫中上上下下早已忙碌起来,准备好膳食伺候。 率先入门是几个下等宫女,捧着漱盂、巾帕,伺候主子饭前漱口净手。 待完毕,身边一宫女拉响柱壁上的摇铃,清脆的铃铛声传至屋外,接着便是长长的队伍,接连不断捧着各色菜肴进内,由专门的宫女一一小心摆放。 不一会儿,桌上便满满一桌子菜,细细一数,已经二十道有余。 燕窝鸡丝汤、鲍鱼烩珍珠菜、香芸菇煨鸡、火腿慢炖老鸭汤、山药清蒸鱼片,小碟青菜五件,件件不同,或红枣鸡汤捞熟,或酱汁铺底,就连看似最简单的三样小粥,都是加以各种食材文火慢熬而成。 掌事宫女佩伶在一旁为韵妃布菜、盛汤,样样入口不过三四箸。 旁边不远处,伪装成初荷的从丝戏谑看向韵妃。 秦月卿无奈一笑,她自是知道,从丝向来不喜这种排场和做作,过于铺张浪费又显得他人地位低下。 佩伶夹起一箸虾肉放至韵妃菜碟上:“娘娘,听闻这是新进宫的鲜虾,肉质紧嫩味美,御膳房那边机敏,第一时间就给您做了送过来,您快尝尝。” 韵妃小小呷了一口,确实鲜美无比,是难得的佳肴。 …… 皇宫中另一处,阳瑟宫内。 “今日那个女人都做了什么?”宽大的美人榻上,一个宝蓝衣裙的宫妇闭目养神,榻边一个宫女小心摇扇纳凉,另一个则专心为其捶腿。 身侧的大宫女回报:“回娘娘,今儿韵妃去了御花园,回时进了安华殿上香。另外,她收了个花房里的奴婢,看那架势,是有意培养在其左右。” 美人榻上,钟妃不屑一笑:“难得听闻那个贱人出碧瑶宫一趟,倒还收了个婢女。她想的倒是天真,以为随便找个卑贱的婢女就能培养成心腹?哼,痴心妄想!” “娘娘说的是,以韵妃的手段,断然不能与娘娘您相比。”那大宫女附和道。 “传话给佩青,继续监视。本宫就不信,韵妃那个贱人就没有什么破绽!” “是,娘娘!” 章节目录 第十章第谈话 第十章 殿内,其余人已经退下,只剩下韵妃和初荷在内。 “好不容易脱下你那黑魆魆的面具,又搞上这张寡淡的人皮,你的审美真是一如既往。”韵妃笑吟吟呷了口茶,乃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清香四溢。 伪装成初荷的从丝笑道:“你想见我真实面目就直说,别遮遮掩掩的暗示。” 韵妃嗯哼一声,表示不满。 “我还以为,过段时间你才会来找我,怎么,怕我搞不定宫中事宜?” “有些事情还是早些解决,早些为妙,以免多生事端。” “确实,那以后你可得好好保护我了。你也知道,我这碧瑶宫,虽表面平静,背地里却有些棘手。” “当初你替换丞相府的小姐进宫,想必也知道前路难行。那佩伶,十有八九是丞相府中的眼线吧?” 韵妃低眉:“不止是她,那玉嬷嬷是太后指派的人,佩青虽是宫内老人,看似忠心耿耿,但却并未为我所用。” 佩伶是陪嫁进宫的丫鬟,从小伺候原来丞相府的小姐长大,自然对丞相府有不二之心。 但既然秦月卿替换了丞相府小姐宁绾衿,为丞相府做事,佩伶就必定要与之相伴深宫,谨防有心之人的坏心思。 所以对于韵妃来说,佩伶倒也是个好的,起码不会帮着外人害她。 韵妃继续说道:“其余奴才,我也不放心,毕竟人心叵测,有钱能使鬼推磨。若非这些年的小心谨慎,我恐怕早就熬不住这深宫算计了。” “放心吧,既然我在这儿了,日后谁敢再算计你,本主必定让她悔不当初!” 言毕,从丝抢过韵妃手中茶杯:“怀了身孕,不宜饮茶过度。” 韵妃细眉弯笑:“怎么,现在就开始管起来我了?” 从丝啐了一口:“该!” …… 傍晚,金色余晖下,一只身形迅敏的黑鸟快速穿行于皇宫上空,最终落在了从丝所在的小院内。 只见它神色在在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也不吱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待到晚些,从丝得空,从韵妃身边抽出身来。 她回至小屋,卸下鸟腿上的信件,便快速看完烧成灰烬。 信上说,崇硎派一众已经秘密出发去寻找天宁宝藏,其余势力虽未得知,但是已经背地里找好人手,准备进宫窃取地图和钥匙。 其中为首的便是碎岳门和金刚楼两大势力,今日来,他们重金招揽幽林燕子和阴司鬼判两人,从中已得到关于天宁宝藏的消息。 同时两大势力双双联手,暗地里集结天下众英豪鼠盗,只差拿到宫中地图和钥匙便可出发。 哼,碎岳门?上次他们门里的赵乐娇等人截胡了她的活儿,她还没有找人算账。 如今逮到个好机会,白捡便宜来报复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某些人到时会不会后悔进宫冒险。 从丝一笑,江湖上总有些愚笨的蠢货。 殊不知地图和钥匙早已被她拿走,现如今正被秘密带往宝库的途中。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场风波继续搅动,她只需静观其变,从旁计议。 另一方面,虽不知崇硎派此行是否危险重重,但已经与她无关。 对于她来说,甚至整个东严楼来说,有人舍命前去探路扫清障碍,也不失为一桩益事。 不管最后是否有无宝藏,也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情本身的阴谋来得重要。 从丝神色淡然拎起黑色小鸟,便说着鸟语与之对话,而那黑色鸟儿也叽叽咕咕地回她。 “楼里最近情况怎么样?” “一切安好。” “义父呢?有没有偷偷喝酒?” “有!上次喝了您藏起来的清玉琼露和檀溪玉液!” “哦?还有吗?” “不太记得了,因为我被他灌了杯酒,倒了整整一个月!” “傻鸟!”从丝轻轻拎着一只鸟腿左右摇晃起来。 那鸟儿叽叽咕咕更为厉害了:“救命啊,杀鸟了!” …… 逗了黑鸟一番,从丝终于放过了它。 “你走吧,这次我就不回信了,时机到时,自然会有消息。” “还有,继续给我好好看着义父,再让我知道他偷偷喝酒,我把你的毛全拔了,下油锅烹炸吃掉!” 黑鸟不断扑棱翅膀:“叽叽咕咕咕咕唧唧……” 章节目录 第十一皇章皇帝 第十一章 转眼已是弯月悬天,夜色笼罩,无数星星点点闪烁于空中。 此时皇帝办完政务,正被数十奴才太监簇拥着走出勤政殿 只见那皇帝头戴嵌玉金冠,一身明黄色绫罗常服,两肩绣有金色盘龙纹样,前幅是祥云日月,后幅虽为五爪金龙团纹,但却不失威仪。 履鞋登足下,玉带束腰间。年约三十四,壮体雄自威。 “皇上,今儿是十五,可是去皇后宫中?”身边的总管太监弯腰恭敬问道。 皇帝闻言,脚步稍微缓滞:“今儿这月亮不圆,罢了。皇后向来身体抱恙,朕去了也是无用,倒不如去韵妃处走走,看着也让朕舒心。” 总管太监唱诺:“是,皇上!” “摆驾碧瑶宫——”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瞬时响起。 …… 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碧瑶宫,龙辇一路转动,车前悬挂的鎏金铃铛响起,不知道撩拨了多少宫中女人的心思。 但一得知去往的是碧瑶宫,纷纷咬碎了银牙,恨不得将隔空将碧瑶宫轰碎,最好连韵妃那个妖妃都轰碎了才好。 不需多时,龙辇已到达碧瑶宫门前。 此前早早有太监前来告知,皇上将摆驾碧瑶宫。 所以此时碧瑶宫正殿前,韵妃挺着孕肚正翘首以望。 从丝跟在韵妃身后,虽是规矩低着头,但眼里却满是挑衅不屑。 什么狗皇帝,来就来吧,还要提前通知一声,让人齐齐地在大门等候。 也不怕摆这么大架子,到时闪了他的老腰! 那皇帝下了龙辇,远远便瞧见正殿门前挺腹等待的美艳女子。 他不禁喜上心头,连脚步都快了几分。 紧跟其后的总管太监却苦着脸,皇上每次入后宫,皆是宠幸韵妃娘娘,其他宫的主儿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若是再这样下去,他该怎么跟皇后交差? 皇上是任性了,为难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但也没法儿,谁让皇上是天子?是九五至尊?他们若是不听话,只有掉脑袋的分儿! 奴才们伺候着两位主子进入殿内。 此时殿内灯火通明,明晃晃的烛光摇曳起舞。 随着皇帝和韵妃坐下,佩伶使个眼色,随即身后一宫女悄悄退出门外。 不多时,长长的队伍便捧着膳食佳肴入内。 “皇上,近来您总忙于政务,臣妾看您脸颊都消瘦了几分。今儿个臣妾这儿炖了佛跳墙,正好适合您补补身子。” 韵妃正欲抬手端碗盛汤,皇帝却第一时间抢过雕花玉碗。 “爱妃身怀龙子,行动已是不便,这等小事,让这些奴才下人来便是了。” 韵妃淡然一笑,温婉宜人:“您知道我的,习惯了。且在民间,女子为丈夫伺候饭食,是必要的责任,若是臣妾不为自己的丈夫做些什么,整日闲暇无事,才是罪过。” 此话未落,就已取悦了眼前的男人。 所以这就是韵妃的厉害之处,即使再细小的事情,也要发挥到极致,去俘获对方的心。 从前在江湖闯荡时,从丝就已体验过这一点。 秦月卿有夺人的美貌,却不似别的美人那般妖媚庸俗,反倒自有主见,以真心待之,引得无数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无妨,衿儿既贵为我的爱妃,只需享受宫中荣贵,其余事便无需费心。”皇帝哈哈大笑道,嘴角扬起便已无法抑制。 从丝挑挑眉,男人都是这样子,美人在怀便失了心。 好不容易挨到两人用膳完毕,从丝心里已经将玄武破云剑法从头至尾演练了三四遍。 接着,宫女们便三五成群撤下碗筷簋簠,留下两三个贴身宫女伺候在内。 皇帝看着临窗炕上摆放着几本书,拿起一看,竟是养胎临产等书。 “《胎产经验方》、《胎产证治》……爱妃怎得看起此等书籍?” “臣妾初为人母,因是头胎,心中既喜又忧,便着人去太医院要了些书方补补药理产育,也好准备下月的临盆。” 韵妃满脸愁云,惹得身前男人怜爱:“朕自是知道你的心思,宫中御医不在少数,爱妃若是平日里有什么轻重问题,就该多找他们看看,不然就是白养这群废物了。” 说完,皇帝便撩起衣摆,坐于炕上看起书来。 但没翻几页,便是眉头拧紧:“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 他放下手中的书,将韵妃拢进怀中:“这书,净是吓人的东西,爱妃不看也罢,看了反倒更添忧愁。” 韵妃听闻,眉目舒展笑开:“皇上对臣妾的关爱,臣妾心中甚明。但自古以来,女子生产就好比一脚踏入鬼门关,马虎不得。更何况此次臣妾乃是双生子,平时若是多多注意,产时便少些恐慌。您说是不是?” 皇帝笑道:“爱妃言之有理,适才是朕思虑不周了。” 炕边开了窗,一眼便瞧见庭院外盛开的一缸缸夏荷,烛火照耀下,虽不及白日里的风情姿态,但也颇让人心安平静。 韵妃为了缓解气氛,携着皇帝宽大的手掌便临窗赏月赏花,趁着夜色幽蓝,月光皎洁如水,两人心情颇好,不自觉便铺纸吟诗作词。 一时间,倒是羡煞旁人。 只是不知,明日碧瑶宫中之事传到其他宫的主子们耳边,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从丝看着那娇柔美丽的女子一脸幸福,这次她是明白过来,月卿动了真情。 曾经叱诧风云的一代人物,脱离江湖之后,竟爱上了一个深宫里的男人,更是为人妻母。 从丝虽不知何为情爱,但看着曾经的伙伴得到幸福,心中虽是恍惚,但也颇为安慰,连之前瞧着极为不爽的狗皇帝,此时也顺眼了三分。 章节目录 第第十二章夜抓盗贼 第十二章 第二日辰时,皇帝已出门上朝,整个碧瑶宫终是沐浴在日光下。 因不用请安,韵妃倒是乐得清闲,任由着贴身宫女为其梳妆打扮。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终是结束。 佩伶佩青退下,招唤小厨房传早膳。 韵妃瞧着强撑着睡意的从丝,忍不住笑道:“瞧你困的,要不要我以支你做事为由,回去再睡上一阵?” 从丝拒绝道:“别,今日有事,睡不得。不过你可找件琐事,支走我,以免招人怀疑。” 韵妃点头:“好,听你的。” …… 御膳房出宫采买的车队一路前进,快到梦梁居时,一个跟在后头的小太监往管事太监手里偷偷递上一锭白银:“公公,奴才就先行一步了,待回时再来找您!” 那管事太监是个好财的,接过银子两眼放光:“去吧,别玩过了就行。” 小太监笑兮兮道:“奴才晓得。” 目送车队离开,小太监快步进入梦梁居内。 三楼厢房,小太监进去后不久,开门出来的反而是从丝。 只见她换回一身黑色劲装,脑后的黑发依旧是银簪束起。 找到丁守安,从丝便交代其出门办事。随后便又消失在梦梁居内。 …… 等回到碧瑶宫,已是好几个时辰之后。 从丝伪装成初荷,恭恭敬敬给韵妃端上一盘去皮的核桃仁。 “娘娘,核桃仁儿衣剥好了,请您过目。” 佩伶佩青看着跪在地上的初荷,心中不屑暗喜,哼,终究是小小的贱婢,还不是被娘娘使唤成这样? 看那小手红肿的,恐怕外面男子见了都会心疼吧?幸好初荷那贱婢长相平平,若是个妖艳的,免不得恃貌骄慢。 韵妃放下茶杯:“嗯,瞧着是不错。佩伶佩青,拿去给小厨房,今晚便做核桃仁蛋羹吧。” 殿内留下初荷一人,佩伶等心中幸灾乐祸,看来娘娘还是有意继续教训这小蹄子。 等人离开,从丝站起身来,呼一口大气。 “终于走了!” 她掀开旁边食盒底层,一碗气香味醇的盐津豆花便摆在韵妃身旁桌上。 只见那豆花表面铺上虾皮、芫荽、酱瓜,再以浇咸卤、酱油,红的红、白的白,紫的紫,好不诱人。 韵妃手快,接过调羹便是一勺入口。 “唔——果然还是老味道!”一声赞叹散开。 从丝笑话道:“瞧你这粗鲁的样,哪还有半分娘娘的做派?!” 韵妃反啐一口:“宫中不曾有这等美味,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一碗豆花下肚,韵妃终是觉得舒坦至极。 趁着出去的佩伶两人未回,从丝快快地收拾好碗勺,便撤下,离开时嘱咐道:“今晚若是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待在寝宫内,不可乱跑。” 韵妃听闻,乖乖点下头。 是夜,月明星稀,寂静无风。 数道诡异的身影窜梭在皇宫之中。 不久后,几人便到达穹銮殿附近。 从丝隐于黑暗中,看着前来的几人,她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 既然来了,便都留下来吧。 黑暗中,一男子悄声与同伴沟通:“头儿,这穹銮殿守备如此森严,我等该如何进去?” 话未说完,那男子便被头儿眼神刀杀:“说你蠢你还喘,猪脑袋不会想办法吗?” 那头儿四下仔细观察,半炷香之后,选择了上次从丝潜入其中的高墙。 奈何墙体过高,除去两个轻功甚好的,其余皆只能借助钩锁等工具潜伏入内。 幸好墙后并未安排守卫,几人才能一路顺利进入殿中。 但搜索一番后,来人不曾有所收获,直到进入一间隐蔽的小房,瞧见里间一片狼藉,当即心头便是寒意升起。 看来有人先他们一步了! 到底是谁?!敢如此大胆,抢在碎岳门和金刚楼跟前!?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藏!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我们迟了一步。此地不宜不宜久留,快走!” 众人无可奈何,只得听令行事。 但没等他们全部撤出殿外,一圈圈火把亮起,便被里里外外的御林军包围起来。 只见御林军的将领上前大喊:“尔等黑心的盗贼,头顶长疮脚底化脓无知小儿,竟敢擅闯皇宫禁地!本将给你们半更分的时辰,若是再不拱手而降,今夜便是尔等死期!” 几个黑衣人阵脚大乱:“头儿,怎么办?” “对啊,我们被包围了,该如何离开?” “乐娇姑娘,您向来聪明,这下就得看您的了!” “是啊是啊……” 那黑衣头子大骂:“怕死的孬种,还没见阎王就学着哭丧!若是有那闲工夫,何不拼死一搏?!” 赵乐娇闻言:“李兄说的不错,诸位,既然现在走投无路,何不闯出一条血路来?小女子现有一计,待会我等可假意投降,趁其不备,便快刀快剑杀将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闻言,虽觉得不妥,但也是现下唯一的法子了。 “兄弟们,咱们冲!就算死了,也别被捉了去,到时严刑拷打可就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一个黑衣大汉奋起,嗓音振奋人心。 不知是不是被壮了胆,其余人也纷纷攥紧手中武器:“奎子说得不错,兄弟们,咱们拼了!” 说完,几人便手举武器出门,纷纷假意投降。 “军爷!军爷!是小的们愚笨无知,小的们这就缴械投降,还望军爷留我等一条狗命!” “是啊,军爷……” 几人小心翼翼走向前去,虽低着头,但眼底里尽是狠辣之色。 闻言,御林军将领当即回应:“那是自然,只要尔等投降,便有一条活路!” 但没到那几个黑衣人走近,御林军将领大喝道:“拿下!‘ 当下众御林军眼疾手快,未费吹灰之力便拿下几人。 不远处,从丝见状,纤细的尾指轻轻掏着耳朵。 哼,跟她玩花样儿?还嫩得很! 赵乐娇那个蠢货,脑子里想的什么,以为她会不知道吗? 接下来,便好好蹲大牢吃牢饭吧。 说不定连牢饭都没有! 不再继续逗留,从丝身心舒快,脚下动用轻功便快速离开。 看来此次要给丁守安加点月钱了,做事做得不错,还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