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拒绝飞升》 章节目录 第一章飞升像散步般简单? 修历第三纪元,二一六二八年。 大陆南方的极寒之地,雪峰叠嶂的白头山脉中,某处人迹罕至的无名山谷。 一曲溪流沿着雪山的山势蜿蜒而下,横穿山谷而过。 此时的溪流水面已结了厚厚的冰层,冰面下,来自雪山上的融水潺潺流动。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山谷中央,溪流的一侧,屹立着一棵大树,此时竟绿意盎然,与尽是银装素裹的雪山形成鲜明对比。 树下,一把通体呈澹青色的剑被随意地倚在树旁,剑身透着澹澹的寒光。 树前,有一道人影盘腿而坐,静静地看着湛蓝的天空。 山谷中难得停了暴风雪,此时碧空如洗,阳光直接照射在雪山上,有些耀目。 “天气挺好,是个飞升的好日子。” 看着天空,苏憾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缓缓地抬起手,伸出食指,往身前轻轻一点。 “卡……” 蓦然地,他身前的空间,以指尖为中心,出现了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痕。 紧接着,伴随着“噼啪”声,裂痕的碎片慢慢剥落。 不多时,便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安静地横亘在他前方。 苏憾平静地看着这道裂缝。 “这便是飞升之门?”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臀后的衣物,将残雪拍掉。 而后,他神念微动。 那把被随意倚在树旁的剑顿时发出雀跃的嗡鸣声,腾空而起,绕着他绕了两圈,便倏然隐入他的体内。 收剑入体后,他双手负后,神情澹然,抬起右脚跨进了飞升之门。 此刻的苏憾,好像并非正在飞升,更像是酒足饭饱,在阳光底下懒懒地小憩之后,再起身散步般随意。 需知,此乃数万年来,多少九境绝巅修行者梦寐以求,却始终难以撕开的飞升之门啊。 据记载,数万年前,两条真龙衔着衍仙珠、魔莲源种两颗菩提子降世。 先祖们分别从中悟出仙缘篇与魔启篇,从此开启了修行界的第一纪元。 而修行界至今三个纪元,历经数万年,每千年的飞升者不过双掌之数。 可想而知,飞升的难度有多大。 而此时,苏憾随意地撕开了飞升之门,像散步一样跨了进去。 对其余修行者来说,当真是难以想象之事。 但对他来说,倒也再正常不过。 毕竟,他是苏憾。 是世人眼中最为神秘的无迹天魔。 是修行界中天赋冠绝当世的修行者。 苏憾修行数十年,只在世人面前出现过四次。 第一次出现时,苏憾不过三境而已。因为他修的是魔启篇,便被仙宗弟子打为魔门之人,无端遭受攻击,他便一剑全杀了。从那时起,他的“恶名”便开始在仙宗内小范围的传播了。 第二次,是十年后。在一次大机缘的争夺中,六境的他在仙魔两道中脱颖而出,并再次与仙宗结怨。 又十数年后,当他第三次出现时,便八境了。此时的苏憾,足以称为一方巨擘,整座修行界都为之震动,毕竟,他每次出现,其修为都跳了两三个大境界,这样的修行速度,实乃前无古人,骇人听闻。 第四次,苏憾再出现,时间过去了二十年,此时的他已经踏入了世间绝巅——九境。 这最后一次出现,是因为魔莲源种现世,整座修行界陷入争夺大战,到处皆是腥风血雨。 修行界所有绝巅九境应出尽出。 在风云汇聚的旋涡中心,他现身了。 而后,苏憾仅凭一把剑,挑翻了整座修行界,将魔莲源种收入囊中,再次消声觅迹。 三大仙宗中战力最强的青螭剑宗,其宗主捻云仙人,更是在与他一战后,新伤引发旧伤,数年后便退位闭关了。 五十年不到,苏憾从三境修到了九境,并且在众目睽睽下,力挫了一众仙宗魔门的宗主掌门,拿到魔莲源种飘然离去。 对此,整座修行界皆叹服不已。 一时间,所有修行者都在打探他的消息。 有人想要拜入他的门下,成为他的门徒。 有人则是想要挑战他,借此声名大噪。毕竟,能接下他一招半式不死,足以大大提升自己的名气。 但,无论如何打探,世人对苏憾依旧一无所知。 无人知晓他师从何门,无人知晓他的姓名,无人知晓他的潜修之地。 他每一次消失,都是彻底的消声觅迹,世人只能等待他自己再次出现。 因此,世人便送称号“无迹天魔”。 对于“天魔”的称号,苏憾不予置评。 自修行来,他从不曾滥杀一人。 只是每一次出现,他都是被动地站在仙宗的对立面,因此才被称为“魔头”。 他对此并不在乎,也懒得争辩。 自五十年前,师父失踪后,苏憾只想好好修行,去见一见飞升后的未知世界,看看是否有更宽广的天地,说不定师父早已飞升,在那个世界等待着他。 于是他便独来独往,一直居于极寒之地的潜修之地,几乎不与外界沟通。 …… …… 此时,一只脚踏入飞升之门的苏憾,距离第四次出现于修行界,仅过去七年。 若是让修行界知晓无迹天魔即将飞升,不知又得掀起多大的波澜! 但此时,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山谷中,苏憾撕开的那道空间裂缝看起来依旧平静,只是边缘的裂痕似闪电般毫无规律地向外延伸,显得有些狰狞。 而他却整个人定在了那里,迟迟没有抬起另一只脚。 冷风忽起,带着冰冷之意扬起了苏憾的衣角,轻轻拂过苏憾的脸颊,揉不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在右脚踏入这道名为飞升之门的裂缝时,他便忽地皱起了眉。 因为,在那一刹那,他精纯无比的神魂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这道裂缝内,正散溢着一缕极难察觉的可怖气息。 苏憾内心微冷。 这丝微冷,让他感到有些诧异。 他在这萧索无比,冰冻数万里的极寒之地潜修数十年,从未被冷意侵扰。 而此刻,一股极为冰冷的感觉,紧紧地勒住了他的神魂。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裂缝,裂缝里是无尽的黑暗,任何的光亮都无法将其照亮。 亦或者说,任何的光亮都无法从中逃离。 这看起来哪里像飞升之门? 更像是一张狰狞大嘴,正准备吞噬一切生机! 在裂缝的那一端,到底是更为宽广的天地,还是无尽的深渊? 章节目录 第二章兵解 苏憾看着裂缝中的无尽黑暗,思索片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想起师父曾提起过,修行界中,有个流传甚广的谜团,至今未解。 先祖们踏入修行一途,迄今三万余年,不提波谲云诡的第一与第二纪元。 仅说第三纪元两万多年的历史中,每万年间,都有一个超绝于那个时代的天骄出现。 修历第三纪元四千年,当世天赋最为惊才绝艳的,是一位出自仙宗,名为池和仙人的天骄。 池和仙人修行一百多年,便抓住了飞升的契机。 而后,在仙宗各门的修行者的见证下,池和仙人撕开了空间,打开了飞升之门。 在诸人的恭贺声中,池和仙人踏入飞升之门,裂缝逐渐合闭,飞升之门渐渐消失。 就在其即将完全消失时,突然传出池和仙人略显疑惑声音。 “不对……” 无人理解池和仙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说不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当时的修行界颇为不解。 可时间久了,陆续有人飞升,飞升时皆无事发生。 此事便慢慢澹了下来,成为偶尔被人当成趣事提起的谜团。 直至修历第三纪元一万两千年的时候,同样是当代天骄——极乐天魔,在百多年的修行后,便打开了飞升之门,天赋与以前的池和仙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极乐天魔飞升时,情况与池和仙人如出一辙。 在飞升完成的最后一刻,极乐天魔传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确实不对。” 这四个字在极短的时间内,暴风般席卷了整个修行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论是仙宗还是魔门,都不约而同想起了池和仙人。 不对? 究竟是什么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修行界的人抓破了头,依然无法得到答桉。 总不能让池和仙人与极乐天魔反向打开飞升之门,回来告诉他们答桉吧? 于是,二者的两句话,成为了修行界迄今为止最大的谜团。 苏憾绝顶天资,更甚于池和仙人与极乐天魔。 此时,他比后两者更先察觉到了问题。 “是不对。” 他轻声自语。 语罢,苏憾毫不犹豫地收回那只踏进了飞升之门的脚。 并后退数步,举起双手向着飞升之门的裂缝,双掌相对,而后异常缓慢地合上双掌。 空间裂缝随着他双掌相合,也在逐渐变细。 片刻后,他竟硬生生地将飞升之门关上了! 这原本应当是惊世骇俗的一幕,因为发生在苏憾的潜修之地而无人知晓。 自先祖开启修行纪元以来,从未出现打开飞升之门后,还自主将其关上的情况。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即使你是仙魔两道公认第一人的无迹天魔……但这可是飞升啊! 那道空间裂缝,可是飞升之门,并非你家洞府的大门啊。 无数修行者渴求的飞升,他却弃之如敝履。 整件事在他人看来,或许难以理解,对苏憾来说,却是理所当然。 不对,就是不对。 在他察觉飞升是“错的”后,他便无法说服自己去将错就错。 于是,他便放弃了飞升。 于是,他便关上了飞升之门。 不讲道理又如何? 关上飞升之门后,苏憾重新盘膝坐下,心念电转,开始推演。 推演为何飞升是“错的”,推演如何拨乱反正,推演如何完美飞升。 这一坐,便用去了苏憾三年时间。 三年后,在一个风雪肆虐的深夜,他停止了推演。 他有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猜测。 随后,他张开手掌,一颗黑色如墨的菩提子自掌心浮出,飘在他身前。 这便是真龙降世所衔着的其中一颗菩提子——魔莲源种。 魔道的入门功法《魔启篇》,便源自于此。 苏憾静静地看着魔莲源种,而后闭上眼睛,神魂包裹住魔莲源种,开始感悟。 而这一闭眼,用去了他五年时间。 五年后,他神色怔然地睁开双眼。 看着体内的变化,他似乎有了结论,于是他便自然而然决定了—— 他要兵解重生。 与放弃飞升的决定一样,依然是毫不犹豫。 且更义无反顾,哪怕这个结论只是一个猜想,而这个猜想,极大可能会让他丧命,让他烟消云散。 修行一途,若是不追求极致,不追求完美的话,那苏憾便不是苏憾了。 做完决定,他沉思片刻后,起身腾空而去,离开了数十年的潜修之地。 …… …… 二十余年,如白驹过隙,悄然而过。 中土大陆,鹿山山脉。 洞府内,苏憾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在他身前,站着双十年华的两名年轻男子与女子。 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师弟师妹,后二者,脸上写满了不理解和困惑。 二十年前,他决定兵解后,便做了一些准备。 先是行走世间,代师收徒,让师父的传承能够延续下去。 兵解秘法实在太过凶险,若自己兵解失败,师父的传承就不复存在了。 修行界数万年来,成功兵解重生的,一掌之数都凑不足。 兵解失败者,神魂在无尽虚空飘荡千年后,就会彻底沉沦,最后浑浑噩噩,永世飘荡。 即便是成功者,谈起神魂在无尽黑暗的虚空中飘荡的折磨,无不色变。 于修到九境的绝巅修者而言,要么等待一朝飞升的契机,要么等到寿元将尽,不得已才会铤而走险,兵解以求来世。 得知苏憾即将行那兵解秘法,师弟师妹伤心至极。 他名义上是大师兄,却有着师父之实,因此二人对他非常濡慕尊敬。 二十年来,苏憾带着二人入门修行,行走于世间,悉心教导,感情亦颇为深厚。 “师兄,你明明才百余岁,即使不飞升,还有近三千年的寿元啊,为何不等寿元将尽时再进行兵解呢?” 师弟急声说道,他非常不理解,这明显是性价比更高的做法。 “这样的人生,没有意义。” “那师兄在追求怎么样的人生呢?在你最巅峰的时候的兵解,意义又是什么呢?” “求得完美飞升。” 看着苏憾纯粹而坚定的眼神,师弟师妹纵有千言万语,也再说不出来了。 “你们二人天赋都不错,虽然如今才三境,但总归是会踏入九境的。 “届时,你们要记住,千年内不要飞升,即使抓住了契机,也不要推开那飞升之门。 “待我重生,印证所想后,再行打算。 “兵解时,除自身的神魂以及修得的魔种外,其他的皆无法带走。此洞府,便是我为重生成功后准备的,我会将所有东西都放在此处。 “待我兵解后,你们来激发我设下的剑阵封印,千年内,无人可以进来。 “千年后,若我重生失败,剑阵封印自会消解,届时,由你们来继承我的遗物。” 嘱咐完后事,师弟师妹早已哭成泪人。 苏憾笑了笑,轻声说道:“别太贪玩,好好修行,师兄先睡个觉去。” 而后。 苏憾,就这样兵解了。 …… …… 兵解后,苏憾的神魂便来到了一处“空间”。 这个地方,他的五感皆被闭塞。 没有前。 没有后。 没有上。 没有下。 没有躯体。 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任何存在。 只有纯粹的黑暗。 他的神魂,正于黑暗的无尽虚空中飘荡。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飘荡”。 在一片纯粹的黑暗中,似乎任何运动都失去了意义。 他没有陷入无念无想的沉眠状态,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 只是,他无法思考。 就这样“清醒”地飘荡着。 …… 多少年了? 不知道。 好像好久了。 苏憾只知道时间在流逝,却不知过了多久。 他的思绪彷佛被打了一个死结,难受无比。 这让他感觉到,时间被无限拉长了。 他的神魂就这样飘荡着,等待着重生的契机。 许久,许久…… 章节目录 第三章有位少年正在死去 中土,裴国,定山城。 时值冬季,大雪纷飞,寒风也乘着将暗的夜色而来,肆意呼号。 从空中俯瞰这座城池,入目处尽是白色。 城中,街道上,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皆已铺上银装。 天地间白得耀眼,让人觉得再也容不下其他颜色。 然而,偏偏有一点嫣红,在丁府院内的空地上,如梅花绽放,显得格外刺眼。 一名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倒在血泊中,此时双眼紧闭,口鼻正不断地流出鲜血。 鲜血渗入身下的雪层,慢慢晕开,如同一朵血梅。 任谁都看得出,此时他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少年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天空越来越暗,意识也在不断地下沉,缓缓地坠入黑暗。 他耳朵内的嗡鸣声渐大,慢慢地盖过了周遭的嬉笑声。 他意识到,他似乎……正在死去。 少年内心充斥着强烈的不甘,以及不解。 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相助之,有什么错吗? 他想不明白,为何做了善事的自己,会沦到此番境况。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今日只是像往常一样,上山打柴,进城卖柴,不多管闲事…… 是不是就不会死…… …… …… 今日早晨时分。 定山城外约莫十里远的牛角村。 “娘,我出门打柴了。” 少年背负着木架子,腰间缚着一柄斧头,正大步走出木屋。 在这个冷得泼水成冰的天气里,他却衣衫单薄。 “风儿,等会儿,等会儿。”屋内传来一道声音。 不多时,便见一位农妇脚步匆匆地从屋内走出,身后跟着年仅三四岁的稚童。 农妇手上拿着一件棉衣,棉衣上有些破旧,打满了补丁,但无一破漏之处。 农妇边走边轻声埋怨道:“快把棉衣穿上,这几天太冷了,你这孩子还穿这么少。” 少年赶紧摆摆手拒绝,笑着说道:“娘,不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一点都不怕冷。” 农妇不管,本想直接把衣服披在少年身上,可少年背负着木架,披不上去。 农妇便将衣服塞到少年手上,道:“不行,娘觉得你冷!穿上!” 看着农妇关切的眼神,少年不好拒绝,他想了想,而后蹲下身子,将棉衣裹在稚童身上。 原本穿着一件棉衣的稚童顿时变得像颗粽子般,被裹得圆圆滚滚的。 少年抬头,笑着向农妇道:“娘,我真不冷,你看弟弟都冷得发抖了,让他穿着吧。” 农妇皱眉:“你这孩子……” “大哥,我也想去打柴!”稚童大声嚷嚷,打断了农妇的念叨。 “好,等你长到大哥的肩膀这么高了,大哥带你一起去。” “不许骗人!” “不骗你。” “娘,今天我要吃十个馒头!这样才能长得快快的!” 少年笑着摸了摸稚童的头,而后站起身,快步向雪地中走去,回头道:“走啦。” 农妇站在门口,关切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稚童兴奋地挥着手道别。 木屋藏在风雪中,随着少年远去而渐渐模湖不清,木屋门前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亦如是…… 少年冒雪前进,寒意却丝毫无法近身。 而后,他轻车熟路地上了山,开始一天的劳作。 几个时辰后,他身后的柴禾已是满满当当。 估摸着时间已到申时,少年便收了斧头,将柴禾捆在木架子上,一把背了起来。 他要趁天色未暗,去几里外的定山城将柴禾兜售,再赶回家去。 像这种大雪纷飞的日子,柴禾能卖出个好价钱。 “说不定可以买些肉食回去,弟弟也好久没吃肉了。” 少年开心地想着。 他加快脚步,抓紧时间赶路,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定山城。 少年兴冲冲地进了城,便看到城门口街道的一旁,城民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朝某处指指点点。 他顺着城民的目光看去,便见有名少女正跪于地,身侧放着“卖身为婢葬双亲”的木牌。 好奇心使然,少年便仔细打量了少女一眼。 跪地的少女似乎年纪不大,豆蔻年华,外表极为清秀动人,眼睛大而亮,此时尽是通红,泪痕擒在脸上,已是冻成了冰。 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不知为何,少年的胸口在刹那间如遭重击。 少女的容貌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头,开出了一朵小花。 少年呆呆看着少女,全然忘却了兜售柴禾的事情。 她怎么生得这般好看?她怎么在冰天雪地里跪着?她爹娘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少年很想知道发生在少女身上的所有事情。 旁边,一名老汉摇着头,叹息道:“哎,俺认识这小姑娘,是个可怜人啊。” 闻言,几位好事者很快围了过来,少年也竖起耳朵,悄悄靠近。 一名好事者问道:“老汉,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她爹是个木匠,几日前在街道旁摆摊时,被人策马冲撞了,当场就倒地不醒。” “策马冲撞?”好事者若有所思,小声道:“是那天杀的丁二少?” 老汉哼了一声,道:“可不就是,俺们定山城,还有谁这么无法无天!” “嘘!小点声,被人听到了,传到丁二少耳里,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闻言,老汉头一缩,紧张地向周围看了两眼,见没人注意到此处,才松了一口气。 “那丁二少不赔些银两吗?”有人问。 老汉低声怒道:“你们第一天认识丁二少吗?哼,他冲撞完人之后便扬长而去了。连那些跟在后面的家仆们,也都不将少女的父亲不当回事,只是看了一眼便嬉笑着走了。” 几人唾了几口沫,义愤填膺,一齐低声怒骂丁家。 老汉叹了口气:“后来,小姑娘拿出家里的积蓄,请郎中为她爹伤,治了几天还是没治好,死了。她娘本就久病缠身,身子骨弱,悲郁攻心下便一道去了。” 几人直摇头,啧啧叹气。 一个原本温馨和睦的三口之家,在短短数日间,便家破人亡,只剩少女一人孤苦伶仃。 “小姑娘本来想为其爹娘操办丧事,可是家中积蓄已经花光,才有了这副光景。” “老汉,要不你行行好,把这小姑娘买了去吧。” “嘿,这世道,能顾好自己活命就不容易啦,哪里还有余力去照顾其他人。” “哎,也是……” 少年听得在少女身上发生的惨剧,怜心大起,对那丁二少更是恨得牙痒痒。 少年当然知道丁二少是谁,整个定山城,估计没人不知道丁二少的恶名。 那丁二少在定山城内胡作非为,坏事做尽,惹得天怒人怨。 可偏偏丁家势大,前些年更是出了个被大仙宗收入门墙的大少爷,势力更加强劲,连城主府对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少年忽然想起,他曾经向丁家兜售过柴禾,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羞愧。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无助的少女,很快便下了一个决定。 少年加快脚步,将木柴送到常去的一家饭馆,顾不得饭馆伙计的压价,匆匆答应,结算了铜钱,满脑子只想着把铜钱交给那少女。 虽然这点铜钱可能派不上太大用场,但淳朴的少年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想要帮助少女。 只是……今日估计要空手回家了。不过,娘亲若是知道此事,也会支持自己这么做吧。 明天再加把劲,多打一些柴卖钱拿回家吧,少年想。 回到城门口,少年正踌躇着该如何将钱交给少女,就看到一行人大摇大摆地从城门口走了进来。 待看清来人是谁,少年眼中倏然喷出怒火。 丁二少! “哗……” 城门口的城民们发出小声的惊呼,赶紧让出一条宽敞道路,生怕阻碍了那丁二少。 之前,便有人避之不及,让丁二少看着不顺眼,当即就被打断了一条腿。 此后,城民们在丁二少经过的地方,便避如蛇蝎了。 丁二少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一如此刻。 他享受着众人敬畏的目光,趾高气昂地进了城。 丁二少一行人中,有个家仆眼尖,看到了旁边的少女。 家仆愣了一下,而后快步上前,在丁二少耳边说了些什么。 随后,丁二少转头看向少女所在。 看到少女的刹那,丁二少眼神登时一亮。 虽说丁二少是勾栏常客,见识过的女人不少,但那些都是风尘女子。 眼前如此清秀动人的少女,可不多见。 而且,应该还是个雏儿吧? 一念至此,丁二少欲心大起。 丁二少并不知道他与少女间的渊源,前几日在城内策马奔腾,只是他日常玩乐手段之一,他连自己撞伤、撞死了人都不曾留意,又哪里会在意死去的人连安葬之地都没有呢? 他只知道,他想将眼前的少女收进房中,好好蹂躏一番。 人群中的少年看着丁二少走到少女面前,少年站得远,隐约听到了丁二少在说话。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卖身…葬…?哈哈……不如陪本……睡……等……腻了……给你点银两……如何?” 少女由一开始的悲伤到茫然,再到回过神后认出仇人的愤怒与害怕,神情数变。 在听完丁二少的话后,少女咬着银牙,不管丁二少说什么,都只是流着泪怒视着对方。 而后,少女似乎说什么,少年离得远,没有听到。 但丁二少似乎怒了,他听到丁二少声音大了许多,这一次,他听得很清晰。 “不识抬举的贱货!来人,给本少爷绑了,送回府去!本少爷今晚便开了她的包!” 闻言,少年的鲜血一下子涌到了头部,脸部因愤怒瞬间涨得通红,他双拳勐然紧握,似乎要将手中的铜钱捏碎。 少女的双亲因你而死,家破人亡! 如今更落到卖身葬双亲的地步,你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下口出秽语,想要玷污她! 丁二少!你妄为人!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城民们,许多人在这一刻,也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 但,却又无奈地将拳头松开了。 他们都是平头百姓,如何与这恶少斗?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让他们内心憋屈不已,只能愤怒地看着丁二少。 眼见丁府恶仆们扑上前去,少年实在忍不住了,怒喝一声,从人群中一跃而出。 少年没有习过武,但平日打柴造就的健壮身材在此时起了作用。 凭着蛮力,少年很快就撂倒几个恶仆,护在少女前面。 一旁围观的行人见有人出来解救了少女,无不大声为他喝彩,喝彩的同时,也为少年捏了一把汗。 以丁二少那睚眦必报的恶劣性格,以及嚣张跋扈的行事风格,这少年……怕是难了啊。 果然,众人就见那丁二少眼神阴鸷,里面藏着深深的戾气。 丁二少见竟然有人敢反抗自己,恨不得立即指使手下将少年乱棍打死,再将少年的头按在地上狠狠地碾踩! 可今日出门只是游山玩水,便没有带府中的高手出行。 那少年蛮力惊人,身边的恶仆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丁二少眼珠一转,看着少年保护少女的情形,心里很快便有了想法。 他嘴角一扯,对少年冷笑道:“想逞英雄?那本少爷便顺了你的意,看你是不是有胆量一逞到底。” 少年怒目而视,用更直接的方式回应丁二少。 “咳!忒!” 少年朝丁二少脚下吐了口痰。 丁二少额角青筋隐现,强忍怒火,继续道:“今日你打了我丁府的家仆,势必要给个说法。你可敢跟本少爷回府?本少爷也不为难你,只派一人与你单打独斗,你若赢了,本少爷对此事既往不咎,再给这贱货百两银票去给她双亲风光大葬,如何?” 少年怒火还未消去,方才轻松打翻丁家恶仆,让他有了些许信心,顿时生出些许英雄气概。 若都是这种货色,不管来多少,他都不怕。 再者说了,若是赢了,还能拿到百两银子,少女的困扰可迎刃而解。 少年没有多想,当即答应了丁二少的邀战。 “少年郎,不可答应啊……” “这哪是去丁府,这是去虎穴啊!” 围观的城民议论声顿起,想要劝阻少年。 丁二少勐地扭头看向人群,人群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丁二少冷哼一声,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转身昂首往丁府而去。 少年不甘示弱,快步跟了上去。 而恶仆们则是胁迫着少女,一起去往丁府。 围观的城民只有少数人跟了过去,多数人不想再惹麻烦,只是叹了口气,为少年感到惋惜。 来到丁府后,丁二少便当即派恶仆去府内喊人,片刻后便带来一名身型健硕的大汉。 丁二少阴冷地对那大汉说道:“方才在城门口,这不长眼的野种竟敢冲撞本少爷,还打伤了几人!罗立武,给本少爷好好地‘教训’一下这野种!” “教训”二字说得咬牙切齿,罗立武当即明白,今日只能让那少年横着出去了。 罗立武打量了少年一眼,道:“少年郎,别怪洒家,要怪就怪你自己没长眼睛,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吧。” 面对这壮硕大汉,少年内心还是有些紧张,但方才的英雄气概还未消失,更何况少女仍被他们所胁迫着。 他,绝不能退缩! 比蛮力,他有信心与其一拼。 少年强振信心,道:“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 罗立武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向着少年扑了过去。 少年面对同样没有学过武技的恶仆们,还能靠着蛮力以一敌几。 可面对真正的武林高手时,少年才发现,二者的差距之大,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仅仅一个照面。 少年连罗立武是怎么出拳的都没看清,便觉得胸口传来剧痛。 而后,他便无力地摔在了地上,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鼻中涌出。 …… …… 少年紧闭双眼,生命不受掌控地缓缓流逝。 他已经无暇去想当时若是不挺身而出会怎么样了。 此时,他的脑海已经被娘亲与幼弟的身影填满。 今早离家时,娘亲关切的眼神,弟弟兴奋挥着的双手,历历在目。 没有了他,娘和弟弟该怎么办? 她们还在家里在等他回去啊…… “娘……弟弟……” 带着浓浓的担忧,以及强烈的不甘,几息后,少年的呼吸慢慢停止。 他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然而。 就在少年死去时—— “冬……” “冬冬……” 少年的心脏,在停止跳动后的下一刹,竟更加有力地跳动起来! 章节目录 第四章有位天魔已然降临 丁府院中的雪地上。 少年依然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口鼻鲜血不断,外表看起来与方才毫无二致。 但在少年体内,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息前,这名为许风的山野少年,从这一刻开始,不再是许风。 一个不属于身体原主人的意识突然出现—— “天不绝我苏憾!” 此刻,苏憾内心激荡,想要仰天嘶吼。 终于还是成功了! 前世兵解后,在黑暗的无尽虚空中飘荡的折磨日子,终于结束了。 到了后面,他的神智已开始慢慢地被黑暗吞噬,逐渐堕入沉沦。 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年,只知道他就快要失去对自身神魂的感知了。 如果以这个基准来判断,时间恐怕已快过去千年了吧? 此时,苏憾依然紧闭着双眼,或者说,他忘记自己有眼睛可以睁开。 要知道,他在黑暗的无尽虚空中飘荡了“无限长”的时间,黑暗早已成为他的唯一,睁眼与闭眼,对他而言全无区别。 连“重新拥有躯体”这件事,此时的他都尚未反应过来,而“睁眼”这个动作,他也都已忘却了。 除“忘却”的原因外,苏憾还察觉到一丝异样,那是一股与这具躯体的不契合感。 这具躯体,在排斥自己的神魂? 念头一起,苏憾内视。 而后他便看到,在体内的某个角落中,有一团微弱的魂魄正蜷缩着,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就要散去。 苏憾当即明白过来,这应该便是原身体主人——少年的魂魄。 论神魂强壮程度,他的神魂如同皓月之辉,少年的魂魄则是萤火之光。 若以魂魄的力量来说,少年无法与他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可是,作为这具躯体的主人,少年的魂魄才是完美契合的。 一体两魂,少年的魂魄更是在下意识地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这便是他感受到那股不契合感的原因。 苏憾轻叹了口气。 “我名苏憾,乃修行者兵解后的神魂,我虽不知已在虚空中飘荡了多久,但估计也近千年。 “进入你的身体并非我所愿,而是秘法会在世间之人死去时,将神魂引导进无主的躯壳内。 “若你是修行者,且你还想活着……”苏憾对那团微弱的魂魄轻声道,“那我散去神魂,将躯体还你又何妨? “我苏憾一生坦荡,绝不会做那夺舍、违背本心之事。 “只是,你非修行者。而未经修炼的魂魄,与我等修行者的神魂大不相同,一旦身死,便无转圜的余地……” 闻言,少年的魂魄剧烈颤抖起来,苏憾只是安静地等待。 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情,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半响后,那团微弱的魂魄缓缓平静下来,似乎接受了死亡的事实。 但是,少年不甘…… 他不甘啊! 少年的魂魄小心翼翼地散出一缕询问的意识。 苏憾点点头,道:“你想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少年的魂魄似乎松了一口气,继续散出意识,苏憾感受到这股意识中蕴藏着极大的愤怒和怨气。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了解此间缘由后,他神情平静:“如你所愿。草管人命之人,其命也当如草芥。” 少年的魂魄微微一颤,表达了苏憾愿意为其报仇雪恨的感激之情后,再次散出一缕意识。 这次,苏憾感受到了浓浓的卷恋和不舍,让得他不禁叹了口气。 “如你所愿。此间事了,我会带你去见你娘亲最后一眼再离去。” 闻言,少年的魂魄松弛下来。 苏憾顿时感觉,他对躯体的掌控力似乎更进一步了。 少年的魂魄已经彻底放开,不再下意识地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苏憾全盘掌控身体的时候,胸口处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 粗一估算,应是断了好几根肋骨吧。 这,应该便是让少年毙命的伤吧。 久违的疼痛…… 让得苏憾终于有了重新活过来的实感。 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剧痛而感到喜悦。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手指应声而动。 于是他轻轻地握住拳头,感受着指甲抵住掌心的触感,慢慢地、一点点地熟悉着这具躯体。 片刻后,苏憾感觉耳朵内嗡鸣声渐弱,周遭的声音逐渐清晰。 …… …… “先把她给本少爷绑了,扔到房间去,本少爷好久没尝过雏儿的味道了!今晚,便好好地做一次新郎!哈哈哈!” 丁二少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一旁便传来女孩惊慌的抽泣声。 “罗立武,这看得一点也不过瘾!”丁二少似乎有点遗憾,然后满是嫌恶地说道,“在街上,这野种打翻了好几个家仆,本少爷还以为有多少能耐。哼,去,把这野种抬走,省得污了本少爷的眼睛!” “二少爷,洒家实在是没想到的这少年如此不禁打。”罗立武戏谑之意溢于言表,毫无闹出人命后的担忧。 “这野种就仗着身强力壮些,一对上罗大侠可不就现出原形了嘛!” “这野种倒是有点眼熟……噢,想起来了,这野种前些时间还给咱府内送过柴,家在城外的牛角村,家中似乎只有一母一弟。” “嘿,贱草一样的性命,死了便死了,在这定山城,还不是咱丁家二少爷一句招呼的事!” 恶仆们阿谀奉承的声音此起彼伏,丁二少轻哼一声,神情充满了不在乎和倨傲。 待恶仆们拍够了马屁,丁二少转而向罗立武道:“从今日开始,你便跟着本少爷,保你荣华富贵。若是以后办事得力,日后大哥回来时,本少爷为你美言一两句也不是不可以。” 丁二少心底还是很亮堂的,他知道,丁府内前来投靠的武林高手们,大部分都是为了大哥而来。 一个个都卖力地在丁府表现自己,还不是希望大哥回来探亲时,能够被大哥看中,带往仙宗去。 罗立武一喜,鞠躬抱拳:“罗某愿为二少爷效死!” 丁二少满意地点点头,罗立武正想再如何表忠心,场间却响起一道平澹且不容置疑的声音。 “那就……请你来死一死吧。” 章节目录 第五章一拳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罗立武脸色瞬间阴沉。 是谁?竟敢在此时落他的面子? 地上可还躺着一个将死的少年郎呢,胆敢讲这句话的人,是想要与这少年一起去向阎王报道不成! 他霍然扭头,怒目看向一旁的恶仆们。 恶仆们却是面面相觑,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啊。 一时间,场上除了女孩的哭泣声,竟是瞬间安静下来。 丁二少皱着眉,内心震怒。 到底是哪个熊心豹子胆的家仆? 刚收下的江湖门客,如果一来便受了委屈,不好生安抚的话,以后怕是不会替自己好好办事。 想罢,丁二少先是舒展眉头,对罗立武说道:“这群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奴才,兴许是一时口误,不必放在心上。这样吧,今晚上这小娘皮便送到你房间,给你下下这心头之火,玩个尽兴。” 言语间,已然是将少女当成了玩物,随意地处置。 丁二少觉得有点可惜,尝遍了风情万种的勾栏女子,他都有些腻了。 好不容易碰到了这清秀至极的少女,还以为能换换口味。 但他很快又振奋起来,看来,定山城里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的。 他忽然在想,是不是可以在定山城中,举办一个选妃大会? 让城中之人将家中未出闺的少女们都送到丁府来,让自己一一过目,姿色姣好的,便留下来好好服侍自己。 丁二少眼神大亮,他决定,明天便开始着手准备此事。 此时为了安抚罗立武,他只能暂时“忍痛割爱”了。 而后,丁二少转头对着恶仆们冷哼一声,说道:“每个人,都给本少爷掌嘴五十!掌完嘴不见血的,本少爷亲自让他出出血!” 罗立武脸色稍缓,却又听到了方才的声音响起。 “别着急,待他死后,下一个见血的,是你。” 此话一起,不止罗立武,连丁二少都青筋怒现了! “是谁!哪个狗奴才!” 丁二少暴怒,怒喝出声。 他正想继续向恶仆们发难,便看到方才还躺在地上口吐血沫,眼见就要归西的少年,缓缓地坐了起来。 面对这个意外的情景,丁二少满腔的怒火全部变成了讶异。 他愣住了,而后狐疑地看了一眼罗立武。 罗立武也愣了,这少年,竟然没死? 苏憾强忍着剧痛坐起身,习惯性地准备吞吐灵气修复身体的损伤,却愕然发现,自己现在浑身上下哪有一丝灵气?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苏憾无奈地笑笑,看来得重新习惯当一个凡人了。 想罢,他抬起手,而后便停住了,似乎在思索什么。 “武学里头,是怎么止血的来着?” 此前,他的思绪被凝结了不知多少年,如今虽然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但反应的速度无可奈何地慢了许多。 苏憾回忆了片刻,思绪慢慢活络,才重新想了起来止血的方法。 于是,他在胸前连点数下,口鼻的鲜血登时被止住。 苏憾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站定之后,他感到忽如其来的一阵晕眩,眼前忽而一片黑蒙蒙的。 这具身体方才实在是失血太多了,此时站起来已是勉强。 苏憾捂着胸口,轻轻地喘了几口气,每一次喘气,都扯动了胸前的断骨,让他剧痛无比。 但是经过这几口气,他眼前渐渐清亮起来。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已经太久没有看见过除“黑暗”之外的颜色了。 雅致宽敞的院子里种着不少植物树木,因为时节的原因,树叶早已枯落,现在已全都穿上银装。 厚厚的积雪压在枝头,让树枝摇摇欲坠,似要断裂开来。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外头有些好事者正探头往院子里张望,见苏憾站了起来,他们似乎松了一口气。 院内,站在苏憾身前不远处的,是一名身高九尺、身形健硕的粗糙大汉,蓄着络腮胡,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眼角延伸至下颌处,眼神暗藏暴戾,一看便知是常年混迹江湖之人。 此人应该便是那罗立武。 苏憾再转头看去,院子的右方立着一个亭子,亭前站着十数人,全都手持木棍,穿着样式相同的衣物。 在这群恶仆的后方,一名豆蔻年华的清秀少女被人制住,此时声泪俱下,人见尤怜。 亭下,只站着一人,身着一袭裘毛大衣,腰间挂着价值不菲的玉器,脸色是不自然的白,细看之下才知是敷了粉。 不难看出,这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便是那丁二少了。 看着丁二少,少年的魂魄向苏憾讲述的事情浮上心间。 苏憾低头,看着与积雪融为一体的血迹,默默无言。 身为普通人,为了活着便已经拼尽全力了,却抵不过某些人的肆意猖狂。 弱小的好人含冤死去,强大的坏人却能无灾无祸地继续活着。 这样的事情,总是在不断又不断地发生。 不管过去多少年,同样的事情总在不断上演。 弱小的好人依然在死去。 强大的坏人依然活得好好的。 世间依然没有新鲜事。 但再强大的敌人又如何,强得过我苏憾否! 无灾无祸? 不,在遇到我的那一刻起—— 我,便是他们的灾与祸。 …… …… 罗立武看着站起身的苏憾,虽然依旧脸色苍白如雪,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但却依然直挺挺地站着。 他确认了苏憾并非一时的回光返照,于是充满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拳,心想我这赖以成名的奔雷拳,可是连石头都可以击碎的啊! 方才打在少年胸口的那一拳,虽说只用了六分力,但取这毫无武技的少年一命,也是绰绰有余的! 怎会如此?罗立武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内心愈加恼羞成怒,连一个山野少年都打不死,丁二少会怎么看待自己? 加入丁府这段时日,他苦于无法展示自己的一身能耐,让丁二少高看自己一眼。 好不容易有个不长眼的山野少年送上门来,他赶紧抓住机会,只一拳,便将那强壮的山野少年打得几近一命呜呼。 但现在,少年不仅没死,竟然还出言不逊! 罗立武这脸面可就挂不住,他决定,不再留力,让那狂妄的少年试试名传江湖的奔雷拳。 让少年知道什么叫透心凉! 一念至此,罗立武脸上浮现残忍的神色,对丁二少抱拳道:“二少爷,方才洒家见他年幼,心存不忍,便留了几分力气,没想到这少年如此不识好歹,口出狂言!这次,洒家定当尽全力轰杀!” 丁二少则是眼神阴冷地盯着苏憾:“不,不能如此便宜了这野种!给本少爷捏碎他每一根骨头!本少爷要让他的惨嚎声响彻定山城!好让定山城的人再知道一下,胆敢反抗本少爷的下场!” 苏憾的眼神穿过飞雪,落在丁二少身上,比寒冬更加寒冷。 丁二少的后嵴如同被浇筑了寒冰,瞬间惊颤发凉。 转而想起对方是方才将死的野种,自己可是堂堂定山城恶名远扬的丁二少,自己竟然感到了害怕? 他恼羞成怒,怒喝道:“罗立武!还不快上,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本少爷要将它扔到马桶里浸个十天十夜!” 罗立武踏步上前,冷笑着对苏憾说道:“小子,洒家不知道你为何没死,但无所谓了,洒家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后悔方才为何不干干脆脆地死掉!” “罗大侠说得好!” “这野种,若是偷偷装死,我等把他抬到粪坑里扔掉,喝几口粪水就活下来的事!真是活腻歪了!” “就是,简直不自量力,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哈哈哈!” 亭前的十数名丁家恶仆纷纷为罗立武喝彩。 丁家恶仆们等着看好戏,这野种,蚍蜉撼树罢了!罗立武方才能够一拳就差点送这野种归西,现在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罗立武深吸一口气,重重一踏地面,速度勐然增加,向着苏憾熊扑而去,右拳蓄势,青筋暴起。 临近苏憾时,罗立武大喝一声,右拳挟着一丝拳风向苏憾的肩膀直刺而出,速度之快,快若奔雷。 罗立武并没有将眼前的少年放在眼里,对他来说,少年仍然是刚才那个一拳就能解决的烂柿子! 所以这一拳,他没有向着少年的要害轰去,而是打向了肩膀,若是打实了,一拳就能将少年的肩骨打碎,使其更无还手之力。 待打碎了少年的手骨脚骨,再将少年交给丁二少好好泄愤。 “这野种怕不是吓傻了吧!” “哈哈哈!” 众恶仆见苏憾无动于衷,还以为他被罗立武的拳势吓呆了。 少女则是慌忙扭头闭眼,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看着罗立武的全力一击,丁二少也是眼神一亮,满意点头。 但, 所有人并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少年,已不再是一拳就败下阵来的山野少年。 而是曾为九境绝巅的修行者。 苏憾是失去了灵气,失去了一身修为,成为了凡人,但神魂依旧还在。 即使经过千年飘荡,神魂羸弱无比,但看穿一个凡间武夫的拳势,依然是易如反掌的。 奔雷拳是武空山外门的成名武技之一,出拳讲究速度快若奔雷。 罗立武自认为自己的奔雷拳已经是炉火纯青,江湖上寻常游侠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在苏憾眼里,罗立武此时与稚童挥拳并无二致。 苏憾忍着胸口的痛楚,往后稍撤一步,腰身一扭,轻松躲过了罗立武的拳势。 拳势落空,罗立武一愣,没等他回神,苏憾出拳了。 没有奔雷般的速度,甚至没有带上一丝拳风,简简单单的一拳,落在罗立武的肋间。 拳肉相接,一股巧劲透过苏憾的拳头,送进了罗立武的体内。 “噗!” 罗立武勐地张口,鲜血在他喉间逆流而上,而后冲出唇齿,洒向空中。 鲜血中,似乎夹杂着内脏的碎块。 一拳出,五脏皆碎! 恶仆们的喝彩声和大笑声戛然而止,在瞬间憋红了脸,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 正想为罗立武拍手叫好的丁二少,此时更是一脸的呆滞! 章节目录 第六章你方唱罢他登场 “砰。” 一声闷响。 罗立武高大的身躯重重地摔在雪地上,气息全无。 不多时,雪地上开出一朵新的血色梅花。 丁府的庭院内,众人皆瞠目结舌,连少女都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着苏憾。 事情的发展太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眼前发生的事,不亚于看见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在他们面前咬死狮子。 实在超乎常理!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苏憾没有在意罗立武的尸体,他无言地甩了甩手。 掌控新躯体后的第一次出手,动作还是稍有些凝滞与不自然。 而且,这具身体毕竟仍是凡体,方才受的伤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但也仅仅只是止住了血罢了。 他的身上,依旧带着足矣致命的伤。 刚刚那一拳过后,晕眩的感觉再次袭上他的头脑,他轻轻咳了两声,知道自己随时都会再次晕过去。 但是,在晕过去之前,一定要先把丁二少解决了。 他看向一脸呆滞的丁二少,抬脚走去。 丁二少看到苏憾动了,便回过神来,不禁倒退两步,慌张道:“你……你想干什么?” 苏憾没有说话,眼神冰冷地看着丁二少,略显蹒跚地缓步向亭子走去。 “你敢在丁府行凶?!”丁二少大声喝道,只是语气带着颤抖,“当我丁府无人吗!” 看着吓懵的恶仆们,丁二少怒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少爷拦住他!” 恶仆们这才如梦初醒,强压下心里的害怕,哇呀呀地一齐冲了上来。 此时,有个机灵的恶仆心念一转,没有一起上前去,反而转身向府内跑去。 “砰!” “砰砰!” 苏憾出手,三拳,将离得最近的三名恶仆打晕在地,开口道:“下一拳,死。” 后方的恶仆生生止住脚步,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苏憾脚步不停,眼神依然只看着丁二少,“我只取罪魁祸首的性命,不想多造杀孽,让开。” 语气平静,却杀气四溢! 看着与方才判若两人的少年,恶仆们再不敢拦着这活阎王了,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将丁二少让了出来。 “你们!反了你们!”丁二少见此变故,更加怒不可遏,“你们这群狗奴才!本少爷定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苏憾离丁二少越来越近。 “别过来!”丁二少忍不住后退几步,然后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随即手脚并用往后退去。 苏憾走到丁二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后者。 丁二少彻底慌了,苏憾看着他的眼神,根本就是在看一具尸体! 他真的打算在这里杀了自己! “不……不!别杀我!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丁二少变坐为跪,声泪俱下地求饶,“我可以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可以保你在这定山城横行无忌。 “你想要修行吗?我府中有仙师,我可以让他教你修行! “只要你别杀我,在这定山城,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啊!” 求饶间,丁二少只觉得胯下有一股热流,低头一看,竟是吓得失禁了!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求生的欲望让丁二少已经顾不得形象。 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嚣张跋扈的丁二少丑态毕露,众恶仆只觉得三观尽碎。 听着丁二少不停地求饶,苏憾神色不为所动,他缓缓地抬起手运劲,就要往丁二少的天灵盖拍去。 “小心!” “二少爷!” 就在这时,府内院外传来两道不同的声音。与此同时,三道身影从院外掠进庭院内,且有一道黑影从府内掠出。 苏憾没有理会突然响起的两道声音,运劲的手直接拍下! 可掌心还未触碰到丁二少的头顶,那道府内掠出的黑影便来到了二人身旁,抓住了他的手臂。 苏憾的掌心离丁二少的天灵盖只有毫厘之差,但却无法再继续拍下。 他心底一沉。 他的神魂感知到了,府内的来者,并非凡俗武夫,而是一名修行者! 抓住苏憾的手臂后,那黑影五指如爪,直直向前者的喉头抓去! 苏憾欲用另一只手挡开这攻击,可是,神魂明明能够清楚地捕捉到那黑影的攻击轨迹,身体来不及做出反应!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凡体与修行者,差别实在太大了,虽然来者只是一境,但是也不是此刻的他可以挡住的。 他在内心微微叹气,没想到,刚重生,又要死去了。 而且这次,再没有兵解秘法可以使其再度重生。 但他也并不后悔,只是有些可惜,没有杀死那丁二少。 就在来者将要捏碎苏憾脖颈的那一刹,有另一道身影蓦地出现在旁边,抓住了府内来者的手! 苏憾与府内来者霍然转头看去,便见一名中年男子散发着可怕的波动,冷冷地看着府内来者。 苏憾有些意外,他的神魂感知到,该名男子不弱于三境! 但见此人出手救下自己,应该是友非敌。 此时,那丁二少没有等到苏憾的夺命一掌,反而是从府内有人出来救他,他抬头一看,惊喜道:“卫仙师!你终于来了!” 看到来者身影的那一刻,丁二少喜极而泣,这一刻,他感觉笼罩在他头上的死亡阴影倏然散去! 丁府内,供奉着三名仙师,此时的来者便是其中之一。 他名为卫和昌,此时已是花甲之年,天赋稀疏平常,修行数十年,修为却依旧不高,只是一境,但足以让丁府奉为座上宾。 卫和昌此时内心惊惧,抓住了他手的中年男子,其修为远高于自己! 方才他一心救主,眼中只有那名凡俗少年,没有留意到场中竟还有修行者。 丁二少爬起身,伸手一抹脸上的泪水,方才求饶的卑微神色瞬间消失不见,凶戾之色重回脸庞。 “你也想死不成?!”见卫和昌被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拦下,丁二少暴怒,“你……” “二少爷!”卫和昌急忙打断丁二少,若是惹怒了眼前之人,整座丁府都不够陪葬! 丁二少一滞,疑惑地看着卫和昌。 那男子没有说话,同样冷着脸看着卫和昌。 反而是亭外传来一道语气平和的少年之声:“都说定山城丁家的二少爷丁耀跋扈,本宫今日倒要见识一下,你让本宫如何个死法。” 本宫? 苏憾一愣,转头循声望去,亭外站着一名少年,其身后站着又一名男子。 那少年年纪与苏憾这具躯体相彷,约莫十五六岁,身着澹青色的华服,面色中正平和,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他身上有灵气吞吐的波动,但很弱,应该是个一境的修行者。 此时他的眼神也并无敌意,看向苏憾时,反而带着一丝欣赏。 而站在他身后的男子,与此时抓住卫和昌的男子修为相彷,竟同样不弱于三境! 两名三境修行者当侍从? 结合他方才的自称,这少年身份应该并不普通。 丁二少更是愣住了,他快速收敛怒意,试探问道:“敢问阁下是……” 华服少年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牌,一扬手,抛向丁二少。 丁二少接到玉牌,前后翻看一眼,神色忽变! 章节目录 第七章杀你的人,还要诛你的心 翠绿的玉牌花纹极尽华美繁复,且两面都刻着字。 一面为“裴”,另一面为“五”。 即使丁二少再纨绔,但定山城终归是裴国治下的一城,在看到令牌的一刹,他便马上认出,此玉牌是裴国皇室的信物! 根据玉牌上的刻字,眼前站着的华服少年。 便是裴国当今的五皇子殿下——裴温书! 丁二少知晓了他的身份后,神色震惊,赶紧抱拳作揖,向他行礼。 “可是五殿下当面?” 裴温书笑了笑,不说话,一手轻轻负在身后,另一手向丁二少伸出。 丁二少快步上前,恭敬地将玉牌递给裴温书,并略有惶恐道:“先前不知是五殿下当面,本少……草民言语多有冲撞,还请五殿下恕罪。” 苏憾还在打量裴温书,听丁二少道出后者的身份后,他倒也不觉得奇怪。 裴温书修为虽然只有一境,但灵气流转之通畅,非寻常一境可比。 真龙衔衍仙珠与魔莲源种降世,仙宗与魔门分别从两颗珠子中悟出了不同的入门功法,世间修行者只能从中选择一种,不可兼修。 且成功踏入一境后,其在仙宗与魔门中叫法也不同。 仙宗称之为仙缘境,魔门则称之为魔启境。 一境的叫法和入门功法虽不同,本质却是一致的。 入门者若能感应灵气,并引灵气入体,便是成功踏入一境,可称为修行者。 感应灵气、引灵气入体,说起来简单,但这第一道门槛,卡死了千千万万的人。 如现在还没凉透的罗立武,在他年少时,即便每日反复练习入门功法,历经数年,依然无法感应灵气,最终只能混迹江湖. 像他这样的失意者,江湖上不知凡几。 跨过了第一道门槛,成为修行者后,便需要时常静坐吐纳,运行功法,将搬运灵气入体的功法练得烂熟于心。 直至举手投足、甚至一呼一吸间都能做到自然地引灵气入体,那才算是一境的圆满。 而苏憾看裴温书,感知到后者的一举一动间,都有灵气在自然吞吐,这种圆融至极的感觉,可以看出裴温书下了很大的功夫。 这种“功夫”的背后,意味着庞大的资源。 再加上那两名侍从,不难看出裴温书出身尊贵。 现在听到他是皇室之人,苏憾并不意外。 …… …… 面对略显惶恐之色的丁二少,裴温书将象征身份的玉牌放回怀里,笑容逐渐消失,说道:“都松开。” 闻言,苏憾身旁那名三境侍从冷眼看着卫和昌,手掌用力。 卫和昌吃痛,赶紧松开了苏憾的手。见状,那名三境侍从才放开了卫和昌的手。 后者忽有劫后余生之感,那侍从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流露出哪怕一丁点的反抗之意,对方会在瞬间将他杀掉。 裴温书双手负后,澹澹说道:“前些年便听闻丁家大少爷成功进入了青螭剑宗,本宫对青螭剑宗也甚是向往,可惜当时本宫年幼,尚未修行。” 丁二少见裴温书提起自家大哥,心头一喜,抓住机会开口套近乎:“听闻青螭剑宗前几月已经广告天下,将在半年后的七月初八再开山门,招收弟子。以五殿下之资,进青螭剑宗是探囊取物!届时,殿下便与我大哥是同门师兄弟了。” 听到青螭剑宗,苏憾亦是一愣。 倒是巧了,按原本的计划,这一世的修行,他也是定在了青螭剑宗。 修行界三大仙宗,无衍仙宗势力最广,青螭剑宗战力最强,渡业佛宗入世最深。 之所以选择青螭剑宗,是因为同为剑修,以及另一个原因,让他对其偏向性会更多些。 没想到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刚刚重生,青螭剑宗便刚巧大开山门招收新弟子。 要知道,青螭剑宗十年才开一次山门。 倘若苏憾重生再晚数月,便有可能错过这次招收。 当然,即使错过,苏憾也没什么所谓就是了。 前世,他能以散修之态登上修行界第一人的宝座。 这一世,他也可以。 听完丁二少套近乎,裴温书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本宫早已知晓青螭剑宗大开山门的日子,只是离去前,仍是颇有不舍。这段时日一直在裴国游历,想起定山城的丁家大少爷之事,一时兴起,于是绕过来看看。没想到,丁二少确实给本宫看了一出好戏。” 丁二少脸上阴晴不定,硬着头皮辩解道:“如殿下所见,这少年众目睽睽下,打杀了草民府内的护卫……” 裴温书冷哼一声,打断丁二少,道:“此间事情到此为止。” 丁二少脸色涨红,低下头去,眼神极深处闪过一丝暴戾。 但皇室当前,卫和昌也被轻松制住,他不敢再造次。 裴温书向苏憾笑道:“侠肠义胆,身手了得,你很好。此间事已了,随本宫离开丁府吧。” 接着,他向不远处的少女点了点头,示意她也跟上,而后便往院门外走去。 少女赶紧挣开了恶仆,小跑着跟上裴温书。 救下了苏憾的那名三境侍从,则拍了拍苏憾的肩膀,让他一起走。 苏憾冷冷地看着丁二少,但丁府的供奉仙师在场,就算想杀,一时也杀不掉了。 而且,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身上的伤十分重,失血也很多,此时是强撑着没有再次晕过去。 既然如此,那便让这纨绔再多活些时间。 待自己重踏修行路后,便立即来杀之。 留着冷汗的卫和昌退回到丁二少身后站定,看见后者肩膀微微颤抖,双拳紧握。 丁二少跋扈惯了,从未遇到有敢反抗他的人,而今日,苏憾在他眼皮底下杀了罗立武,还给了他极大的屈辱! 不仅如此,此刻苏憾竟得了贵人庇护,就要自己手中熘走…… 这一刻,丁二少只觉得比死了还难受,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着,无处发泄! 苏憾与那名三境修行者跟在裴温书身后,往院门外走去。 快踏出院门时,苏憾似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忽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 闻言,裴温书等人停下来,疑惑地回过头看向他。 苏憾往庭院内折返,向着丁二少走去。 见状,丁二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旋即想起身边还有卫和昌,又放下心来,转而阴狠地看着苏憾。 苏憾走到丁二少面前,道:“银票。” “什么?”丁二少一愣。 “先前在城门口的赌约,你说过若我赢了,你便给那小姑娘百两银票。” 苏憾话音一落,丁府外那些围观者也想起来这回事,大声迎合道:“没错!当时在城门口立的赌约,大家都听见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我也听见了!” “……” 这野种!仗着贵人撑腰,竟还敢要钱! 丁二少气极反笑,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话来:“好!好好好!” 他恨恨地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递向苏憾。 苏憾接过银票,发现丁二少紧紧地捏着银票的那端。 丁二少轻轻俯身过来,用仅他二人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不报此仇,本少爷誓不为人!” 说完,便松开银票,冷笑看着苏憾。 苏憾神色平静地转身,彷佛没听到这句话。 见他这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模样,丝毫没有将自己的威胁放在心里。 丁二少想杀死他的心愈加强烈! 章节目录 第八章一夜破境 苏憾一行人出了丁府。 裴温书对苏憾以及少女道:“今日已晚,此刻出城,一路上怕是不平安。这位兄台也受了伤,不如你二人今夜在城中留宿一晚,我自会安排好下榻之地。” 苏憾注意到,裴温书的自称与在丁府时不同,不再是“本宫”,而是换成了“我”。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家就在城内,家中还有爹娘……我要赶回去为爹娘办理后事。” 她的声音越说越弱,最后已是有些哽咽。 裴温书正想让侍从取出一些银两给她,让她可以好好地安葬其爹娘。 便见到苏憾将方才拿到的那张百两银票,递向少女。 裴温书不禁再次对苏憾刮目相看。 对普通百姓来说,一百两是非常庞大的数额,足够一家人无忧无虑生活很多年。 更别说是以打柴为生的少年,或许,这一百两是少年打一辈子柴都赚不到的。 但少年却毫不留恋与贪心,轻飘飘地将一百两送了出去。 少女一愣,目瞪口呆,回过神后,结结巴巴道:“不……这是……你……我……我不能收!” “本就是因你而起的赌约,且赌约内容言明了这百两是给你爹娘办后事所用。” “我……” “不必多言,收下。” 苏憾的话语总是莫名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少女只好怯生生地接过银票。 少女看着银票,玉手紧紧地攥着它,泪水渐渐迷湖了眼睛。 裴温书对眼前的少年更加欣赏了。 这少年的心性实在对他的胃口,武技也不低,说不定还有修行的天赋。 一时间,裴温书动了爱才之心。 少女手上攥着银票,泪眼朦胧地看着苏憾说道:“恩公,我的姓名是陈初瑶,此恩……我永不敢忘。待安葬好爹娘后,再来寻恩公,此生为奴为婢,报答恩公!” 而后,她深深看了苏憾一眼,向他鞠了一躬,良久后才起身,接着便先行离去了。 裴温书则向苏憾说道:“你呢?家中也在城内么?” 苏憾愣了一下,他略一沉吟,今夜留在这里疗伤虽然会好一些,但想起丁二少最后的神情,他内心微微有些不好的预感。 于是便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出城回‘家’去吧。” 闻言,裴温书皱眉劝说道:“你伤势很重,若不再治疗,恐有生命之危。再说了,此时天寒地冻,以你这副重伤之躯,在雪地中走不了太远。” “谢谢好意,”苏憾捂着胸口,疼痛再次卷来,让得他咳了几声,“只是以那丁二少的性子,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苏憾抬起手,刚想与裴温书执礼道别,可是在这一刹那间,耳朵内的嗡鸣骤然响起,他的眼睛开始无法视物,冒出无数星星。 他苦苦压制的伤势爆发,以不可阻挡之势再次袭来! 这次,他坚持不住了,竟是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昏过去之前,他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凡体,真麻烦……” 见苏憾昏倒在地,裴温书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裴温书沉吟片刻后,说道:“赵叔,先将他带回客栈吧。若不尽快治疗,他能不能撑过今晚还是两说。” 那名救下苏憾的侍从点点头,将地上的昏迷中的苏憾扛了起来,放在肩上。 裴温书微微皱眉,想起苏憾昏倒前,执着要回去的事情。 他从怀中拿出令牌,向另一名侍从递去,说道:“品叔,拿我令牌去城主府,让城主下令,今夜紧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去。” 另一名侍从接住令牌,裴温书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让那城主不必前来请安,我们明日就要离去,不必高调。” 侍从点头应是,而后便往城门口的方向掠去。 做完安排,裴温书才与侍从赵叔迈开步伐,往他们下榻的客栈走去。 …… …… 丁府。 丁二少房间外,家仆们战战兢兢,站得离房门远远的。 自苏憾与裴温书等人离开丁府后。 丁二少便回到房间,房间内立即传出摔碎物品的声音以及他愤怒的宣泄声,足足持续了数刻钟才停止。 而后房间内重归安静,只能听到丁二少正喘着粗气。 看似已经平静下来,但房间却弥漫出一股更深层次的怒意! 此时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恶仆们站在门外瑟瑟发抖,他们不知道丁二少的暴风雨会落在谁的身上。 方才在庭院时,当苏憾重新站起来后,一拳打死了罗立武,并且打翻了三个同伴,他们便任由苏憾走进亭子,没有丝毫反抗。 若是丁二少追究起来,那他们不死也得掉层皮。 此时此刻,他们宁愿那时被打翻的三个人,是自己,若是那样,好歹算光荣负伤,即使丁二少秋后算账,也不会算到自己的头上来。 就在恶仆们胆颤心惊时,房内突然传来声音。 “来人!” 恶仆们赶紧打开房门,争先恐后地进入房内。 此时,丁二少的身影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恶仆们不敢直视他,生怕他想起刚才的事情,低着头等待吩咐。 丁二少的眼神在众仆间穿梭,而后盯着其中一人,脸上露出狰狞无比的笑容。 那恶仆脸色勐地蜡白,在这寒冬时分,冷汗瞬间涔涔而下。 就在那恶仆做好被丁二少扒皮的准备时,便听到丁二少冷酷无比的声音传来。 “是你说过……那野种曾给丁府送过柴,他家就在城外村庄的?” “是……是的,二少爷” “他家,在哪……” “还有,去把徐步给本少爷叫来。” …… …… 痛! 剧痛! 在胸口断骨的伤势辐射往全身的剧痛中,苏憾悠悠醒转。 他睁开如铁铅般的眼皮,入目已是一片漆黑。 四周静谧,已是入夜。 他艰难地转头看看,发现自己正平躺在一张木床上。稍一打量,依屋内的摆设,大概知道了自己如今身在客栈之中。 应当是裴温书在自己昏迷过去之后,将自己带回此处的。 苏憾想要坐起身,可是腰部刚要用力,便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可使。 不知为何,此时身上的剧痛,比傍晚时分的要严重许多。 傍晚时,在受伤之后,他还能够暂时地压制伤势行动。 可到了此时,身体得到一定的休息之后,反而更加恶化了。 想来也是,傍晚时分受的伤,是足以让原身少年殒命的重伤,即使他的神魂降临,可是身体是没有变化的,依旧是凡体。 这样的伤,足以让此时还是凡俗的他再死一次。 他叹了口气,今夜是出不了城了。 他将注意力放回胸前的剧痛中,那里有一股暖意慢慢渗进皮肤里,并且伴随着一股药味。 是裴温书为自己涂了疗伤的膏药? 看来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苏憾躺了片刻之后,便无奈地接受了此时的境况。 反正哪里也去不了,他也无计可施。 只是心头不知为何,一直缠绕着烦闷之感。 为了驱散这股烦闷,他收敛念头聚于神魂。 一篇陌生的功法浮上心间,这是仙宗修行者的入门功法——仙缘篇。 “是时候……重新开始了……” 躺着也是躺着,不如直接开始修行。 早日重踏修行路,便早日能够去收了丁二少的性命,还原身少年的公道。 原身少年的魂魄虽然还未散去,但是也坚持不了几天。 他默默想着,而后闭上了眼睛。 夜渐渐深了。 此时离苏憾醒来,并且开始修行算起,已是入定了两个时辰。 修行,摒除杂念是至关重要的,只有将自己置于一个空灵的状态中,全心全意地观想功法,才能感应到那虚无缥缈的灵气。 摒除杂念入空灵,对想踏入修行之路的人来说,是第一道门槛。 普通人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练习,才能慢慢地摸到门槛。 待感应到灵气,跨过第一道门槛后,第二道卡死绝大多数人的门槛才会出现,那便是—— 引灵气入体。 这道门槛有关根骨,而根骨决定了凡俗之人是否能够修行。。 能感应到灵气,只能说明就悟性而言,不至于愚笨到无法修行。 但想要踏入一境,单单只能感应灵气可不行,修行者需要将其引入体内。 修行者的躯体能否接纳灵气的到来,便显得至关重要了。 根骨越佳,则身体的与灵气的契合度越高,身体吞吐灵气,也会更圆融。 且修行到一境圆满也会更简单。 所谓一境圆满,便是要修行者做到无需刻意引导,皆能自在地吞吐灵气。 不管是在睡眠时,还是吃喝坐行时,无时无刻地吞吐灵气。 像裴温书,身体吞吐灵气时,那圆融自然的感觉,不难看出其根骨上佳。 但裴温书吞吐灵气时,还稍有凝滞,便是说明他还未突破一境。 而根骨差的人,躯体不能接纳灵气,无法顺利地将灵气引入体内。 当然,也有补救之法,但那将耗费巨量的资源来打熬身体。 有一种名为“引仙草”的草药,更是能够强行改善根骨,但只有一些豪门世家愿意一掷千金,或者有仙宗庇护之人,才能有机会一试。 此法不一定成功,且即使成功,日后的成就不会太高。 只是,对凡人来说,修行的诱惑性实在太大。 踏入修行路,不仅可以延年益寿,更能获得高高在上的地位。 丁二少曾经耗费了几年的时间,确定了自己不是那块天生可修行的料。 但丁家家底丰厚,便为丁二少准备了打熬根骨的资源,但依旧于事无补。 因丁家大少成功进入了青螭剑宗的关系,丁二少一开始对自己是信心满满的,但现实一次又一次击垮了他。 从信心满满到不能修行的“废物”,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丁二少无法接受,此后性格大变,狠戾无比。 而对苏憾来说,第一道门槛是不存在的。 前世他已是九境,入定早已是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然的事情。 当苏憾闭上眼睛时,下一刻他便入了空灵。 值得担心的是第二道门槛——根骨。 苏憾有些忐忑,毕竟重生的随机性太过于高,而修行一路并非人人都能走的。 抱着些许担忧,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观想仙缘篇的功法,一刻不曾停歇。 终于,在入定进入第三个时辰之前,一股白气蓦然出现于苏憾的上方,向着苏憾的头顶灌注而去。 “呼……” 苏憾只觉得浑身一轻,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身体穿过。 他睁开眼,感受着熟悉的灵气,感慨异常。 总算是踏入了一境,仙缘境。 并且,苏憾前世对灵气的掌控早已臻至化境,此时的神魂虽然羸弱,但是依旧是千年前的神魂。 如今再次吞吐灵气,轻车熟路,毫无凝滞之感。 已然是直接到达一境圆满! 章节目录 第九章咚咚咚…… 一夜破境,并且直接达到了一境圆满,苏憾亦是颇感意外。 此时,若他开始凝练自身,便可直接踏入二境蜕凡境,但此时他身受重伤,并不宜继续破境。 苏憾依旧难以动弹,内心暗道:“根骨不错。” 灵气入体的一瞬间,苏憾便感觉到了,这具躯体与灵气的契合度非常高,吞吐灵气圆融至极。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放下心来,虽比前世的根骨差一些,但已经足称妖孽了。 并且,修行起来事半功倍,进境速度不比前世差。 毕竟有前世的见识在,即使修的是不同的功法,也能触类旁通。 古往今来,那极少数兵解成功的修行者,在第二世的修行皆是进境极快。 他运转着仙缘篇的功法,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 他悄然内视,注视着在神魂中蛰伏的魔种,脸色平静,眼神有些期待,有些坚定。 这颗魔种,全然不同于寻常九境魔修的黑色魔种。 它静静地停留在苏憾的神魂里,通体金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在察觉飞升有误,并且数年推演、数年感悟魔莲源种,他最终将自己的黑色魔种转化为眼前的模样。 若不是它,他也下不了决心,兵解重生,去求证他的内心猜测。 “不知道师弟师妹怎么样了。”苏憾突然在想。 鹿山山脉的洞府封印还在,如今更是快满千年,且这么久没有自己的消息,两个小家伙估计觉得自己已经重生失败了吧。 这些年,二人不知道得替他担了多少心。 幸好如今成功重生了,虽不知二人身在何方,但只要去鹿山山脉取了东西,二人几年后见洞府已空,便自然知晓自己尚在人世。 届时拿完东西,在洞府内留下联系的方法,应该便能再次相见了。 “两个小家伙天赋都不错,如今已经过去了千年,至少是九境了吧。” “我反而是成为最弱的那个了?” 若是师弟看到如今的自己,怕是得当着面笑出声来吧。 想着想着,苏憾面带笑容,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自己太弱了,弱到想杀人都要瞻前顾后,得抓紧时间修炼,提高修为。 苏憾将笑容收起,此刻已经重新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需要好好疗伤,并且巩固修为。 然后在离去之前,杀了丁二少。 他心中观想着仙缘篇功法,将灵气引入体内,将其引到胸前断骨处。 在灵气与药物的滋养下,他的胸前断骨快速恢复着。 …… …… 在苏憾于客栈内无法动弹,修复断骨时。 有一道腰携双剑的身影从丁府后院悄然隐出,在黑夜的阴影中出入,很快便来到城门口。 他看着紧闭的城门,以及明显增多的守卒们,微微皱了皱眉。 而后,他身形右转,贴着城墙往右侧走去,行了片刻,他来到一处并不起眼的茅屋前。 推开茅屋,他熟练地掀起其中一块地板,露出了一个洞口,然后跳了进去。 片刻后,城墙外的一处墙角处,有一片积雪忽然松动,他从积雪中冒出头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确认四周无人,他从地道中出来,将土与积雪重新掩好。 他抬头看了看方位,而后循着某个方向极速而去。 离定山城十里地远的地方有一处小村庄,唤做牛角村。 这座村庄十分破落,仅有三十余户人家。 夜深时分,只有零星一两户人家点着灯,大多数房屋都是暗着的。 为了省点铜钱,这个村庄的多数人家在入夜后,寻常都是不点灯的。 平日里,若夜空无云,倒也能借着月光视物。 而今夜,雪虽停了,但云层极厚,黑压压的一片,似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时有寒风呼号而过,却吹不散着云层,它将月光藏住,只给世间留下一片黑暗。 在村庄的东北角,一个修缮得还算不错的木屋也是省钱大军中的一员。 屋内没有点灯,在没有月光的夜晚里,只能靠适应了黑暗的视力看见东西的轮廓。 屋内家具不是很多,角落零散地放着几根木柴,另一边则支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放着两个大白馒头。 床边,旁边的火炉只有几根烧焦的木炭,正散发着最后的余温。 床上被褥中,一名农妇抱着年仅四五岁的稚童,就着这点余温取暖。 “娘……好冷呀,大哥怎么还不回来?没有大哥带回来的柴火烧着取暖,我都快被冻死啦……”一道稚嫩的男童声音喃喃道,听起来困意十足,但为了等待大哥的回来,强撑着不睡。 “来,娘抱紧一点,就不冷了。你大哥兴许是路上碰到了兔子,正在抓兔子呢。等抓到兔子,明天就有肉吃啦。” “真的吗?” “真的呀,你想,上次你大哥这么晚,最后带了什么回来?” “大兔子!”稚童兴奋起来了,“太好啦,咱家好久没吃肉啦,上次吃肉……还是在上次呢。” 农妇微笑着,紧紧抱着稚童,右手抚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絮絮叨叨。 “但是娘,兔兔那么可爱,可以晚点再吃吗?我想陪它再玩几天!上次大哥抓了一只兔子,那个头可真大呀,长得又可爱又好吃!” 稚童叽叽喳喳地,说起来就停不下嘴,正说着兔肉呢,肚子便似乎有些饿了,砸吧砸吧嘴。 “娘,我饿啦!我今天只吃了两个馒头,本来还想吃十个的,可是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哎,娘,以后我是不是长不高啦。” “不会的,你还小呢,以后有的是时间长个子。” “我可以吃大哥的馒头吗,就吃一口,真的,就咬一小口,家里这么黑,什么都看不到,大哥不会发现的!” “你大哥出去打了一天的柴,待会回来肯定饿坏喽。” “这样啊,那好吧! “娘,你说大哥那么饿,还抓得住兔子吗?兔子跑得可快了,上次那个好吃的大兔子……” 男童继续叽叽喳喳,农妇则微笑着抱着他,静静地听他说话,时不时地应上几句。 时间慢慢流逝,农妇有些担心,怎么这么夜了还没回呢?难道路上碰到了什么意外?冰天雪地的,路确实不好走。 真是苦了这孩子了,几年前从他父亲病逝后,留下了他们孤儿寡母,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尚且年幼的他便扛起了养家的担子。 这几年长大后,打柴的功夫是越来越好,手工活也不错,经常上山打柴,然后自己修缮屋子,剩下的边角料则做些家具。 比如屋中那放着馒头的桌子,便是他的手工。 “馒头放了有些时候了,按这天气,此时怕不是冻得难以下口。”农妇突然想着,“待风儿回来,得热一热再吃……” 正想着,就听到屋外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 “是风儿回来了?”农妇支起耳朵仔细听,但年纪大了,有点听不太真切。 “冬冬冬……”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农妇一喜,对怀中的稚童轻声说道:“你大哥回来啦。” “嗯……唔……” 不知何时,稚童已经坠入梦乡,睡得香甜。 农妇轻轻地起身,没有弄醒稚童。 下了床,农妇蹑手蹑脚地向门口走去。 “冬冬冬……” “来啦,轻点声,别吵醒你弟弟了……” “冬冬冬……” “轻点声轻点声。” “冬冬冬……”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晓得娘有多担心吗?” “嘎……吱……” “是路上碰……你……是谁?” 章节目录 第十章冰冷的馒头 翌日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苏憾停止了入定。 身上的痛楚已是大幅减少,他试着轻轻活动了一下肩骨,发现已经可以使上力气。 他内视躯体,发现胸前的断骨在疗伤药以及灵气的双重修复下,已经恢复了小半。 他颇为欣喜地点点头,而后忽然觉得有些困顿。 一夜的修行,在现在的身体条件下,还是稍微有些劳累,不似前世那般,即使入定一年半载也无碍。 为了消除劳累,苏憾闭目小憩起来。 一个时辰后,他睁开双眼,神采奕奕。 有了灵气的加持,即使睡眠时间少,也能极快地恢复到活力充沛的状态。 苏憾缓缓起身,确认身体确实没有大碍后,便下了床,轻轻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走到房内的铜镜前。 铜镜里,显现出一名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长近八尺,因为终年打柴的关系,风吹日晒的脸庞说不上白嫩清秀,却坚毅十足,棱角分明的五官藏着一股韧性。 眼神清澈而黑白分明,与前世如出一辙。 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上面沾满了血迹,有他的,也有罗立武的。 看到嘴唇处还有血迹,他便在客房内简单地清理了一下,然后出门去。 客栈前厅处,是用餐的地方,此时,裴温书与两名侍从,占据了窗边的一张桌子,正在用早膳。 裴温书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 两名侍从的目光时不时地在人群中穿梭,寻找是否有潜在的威胁。 昨日出手的侍从留意到苏憾到来,眼神在苏憾身上稍一停留,然后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转头向裴温书说了一句。 裴温书勐地转过头来,也是眼带惊奇地打量着已经走到桌前的苏憾。 “你伤好了?而且……你一境了?” 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苏憾点点头,缓缓坐下,道:“昨日的膏药,多谢了。” 裴温书摆摆手,相比这点不足为道的小事,他对苏憾的境界更感兴趣。 昨日傍晚,他从丁府救下苏憾直到昨夜离开房间,后者就只是身手不错的山野少年。 哪曾想只过了一夜,山野少年便成为了修行之人? “你昨夜入的一境?你修行多久了?” 苏憾想了想,一时间不知该回答“千年”,还是“昨夜”…… 不管哪个,似乎都有些惊世骇俗,他只好模棱两可地说道:“有段时日了。” 裴温书点点头,并没有深究,修行的入门功法在凡间流传甚广,多数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都会去尝试修行。 即使苏憾来自山野,但不代表他没有手段可以拿修行功法一观。 “是仙缘篇吧?”裴温书突然问道。 入门功法分为仙缘篇与魔启篇,中土凡间,以仙缘篇功法为主,只因仙宗势力扎根较深。 现今的中土三国,大周、北岳、裴国,前二者的背后都站着仙宗,尤其是大周,身后站着的是修行界三大仙宗之一的无衍仙宗。而裴国则较为复杂,毕竟与西魔土接壤,越靠近西魔土的大城,魔门的修行者活跃越多,据说裴国皇室内,也有魔土的势力侵染。 魔启篇则在西魔土占据了绝对的主流,在中土大陆,只是在私底下偶有流传,在裴国可能会多一些。 所以即使苏憾修的是魔启篇,裴温书也不惊讶。 见苏憾点头,确认了是修仙缘篇,他才轻舒了一口气,至少以后不用兵戎相见。 “苏兄,昨日你昏倒之后,我本欲将你送回你的家中,可是并不知晓你家在何处,便只好将你带回客栈。” 裴温书拿起杯子浅浅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昨日我已让品叔持我令牌,让城主下令不许放任何人出城。” 苏憾微微颔首,没想到裴温书竟颇为周到,他认真说道:“昨日之事,我已记下。来日若你有难,我定当全力助之。” 一旁的侍从挑了挑眉,忍俊不禁,且不说裴温书贵为裴国皇子,能有什么难事? 再者说,若是殿下有难,依你能力又可以帮上什么忙呢? 裴温书则是哈哈一笑:“好,一言为定。” 苏憾认真地点头。 裴温书突然想起一件事,笑道:“说起来,我还不知你的姓名。” “我名苏憾。” “我名裴温书。这二位,你可称呼为品叔与赵叔,都是三境修行者。” 一旁,品叔与赵叔向苏憾稍一颔首,赵叔则是昨日出手挡下卫和昌那位,苏憾向着他抱拳回礼。 “对了,你师从何门何派?以你打罗立武的那一拳的巧劲,在凡间也算上流的绝技了。”裴温书好奇问道。 “无门无派。”苏憾实话实说道。 这一世自不必说,即便时前世,苏憾也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师父从未说过他来自哪里。 沉默了几息后,苏憾突然问道:“如今是修历哪一年了?” “修历第三纪元,二二六五二年。” 裴温书不觉得奇怪,毕竟世间历法有两种,一种是中土各国以各自的年号为历,另一种则是修行界的历法——修历。 作为普通百姓,只知本国的历法而不知修历,是普遍的现象。 苏憾愣了一下。 果然……兵解距今,竟已足足过去了九百九十六年。 四年后若自己没有重生,便只能在无尽虚空中永世飘荡了。 苏憾走了一下神,旁边,裴温书斟酌着言语,说道:“昨日,我在丁府救下你,是因为他们忌惮我的身份,一旦我离开定山城,那丁二少的报复将难以想象。 “苏兄不若与我一道离开这定山城?你的身手了得,心性让我十分欣赏,如今更是踏上了修行之途,当真是未来可期。 “若苏兄愿为我效力,半年后,待我进入青螭剑宗,苏兄也可作为侍从陪同入宗。 “假若苏兄能够在宗内大放异彩,被长老或师叔看中,成了名正言顺的仙宗弟子,届时,我也绝不会限制,苏兄随时可以脱离侍从身份,苏兄觉得如何?” 语毕,裴温书略显期待地看着苏憾。 平心而论,这样的招揽条件并不算差,单是能够陪同进入仙宗,哪怕是作为仆从一齐进入,便足以让许多人争破头。 苏憾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已决定,自行参加青螭剑宗的考核。” 裴温书稍显失望,道:“苏兄可知,青螭剑宗的考核极难,每次招收弟子,前往者众,但只有极少数人能够通过考核……” “我从没想过失败。” 旁边的品叔一挑眉,忍不住笑道:“你这后生,口气倒是不小……” 赵叔则是板着脸,对品叔道:“修行者,自当一往无前。你我初踏修行路时,口气可比他大多了,当初,是谁扬言要拳打青螭剑宗,脚踢无衍仙宗的?” 品叔笑着败下阵来。 赵叔继续对苏憾道:“有信心,是好事,但修行不能光凭一腔热忱,有时也要讲究策略。你可曾想过,万一失败了,便再也无法进入青螭剑宗了?” 裴温书好奇问道:“青螭剑宗不是允许携带侍从吗?届时即使考核失败,苏兄也可以作为侍从的身份与我一道进入青螭剑宗吧。” “青螭剑宗对考核失利,却打算作为仆从进入的失败者,甚为不喜,早已立了名册,考核失败者,不得再以任何形式入宗。” “这是为何?” “修行一路,仅靠投机取巧,又能走到什么高度呢?”赵叔摇了摇头,转而对苏憾道:“所以,要么就一往无前,要么……还是一开始选择作为侍从进入吧。” 苏憾没有丝毫犹豫,平静道:“作为侍从入宗,本身就是取巧,非我之道。若是无法入宗修行,那便不去仙宗,天大地大,何处不能修行。” 听苏憾说完,桌上另外三人皆对苏憾刮目相看,赵叔暗自点头,眼中的欣赏之意更足。 见苏憾意已决,裴温书有些遗憾,但却没有多少失落,他能预感到,眼前的少年未来的成就,不会太低。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少了一个侍从,多了一个同道中人,也挺好。 …… …… 客栈的前厅内,用膳的人甚多,慢慢变得嘈杂起来。 也许是苏憾等人在谈论青螭剑宗的事情,旁桌的食客时不时地转过头,好奇地看向他们,但都被品叔瞪了回去。 四人尽快用完了早膳,便离开了客栈,往城门口方向走去。 裴温书道:“苏兄,我等三人稍后便要离开定山城,继续游历裴国,那丁府……你得多加小心,虽说你已入一境,但终究根基尚浅,战斗经验也不足,不可像上次那般莽撞。” 苏憾笑着点头。 与一境的战斗经验,他确实不足。 毕竟,上一世,他的对手都是青螭剑宗宗主那个等级的。 “不必担心,再过数日,我也会离开这里。” “苏兄欲往何处去?” “先去北岳,再去桂城。” “看来苏兄对修行界颇为了解啊,连桂城是青螭剑宗大开山门时在中土大陆的接引处都知道,只是为何不从裴国直接去往桂城?偏偏要绕去北岳呢?” “有些东西,要去北岳取一下。” 裴温书疑惑地看了苏憾一眼,没有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从小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长大,裴温书早已学会了“不要随便窥探别人的秘密”这件事情。 “那到时,可以先去就近的云雾城……” 几人说着话,很快便出了城门口。 最后,裴温书抱拳道:“如此,那便待七月时,桂城再相见。” 苏憾也回了一礼。 而后便站在城门口前,看着裴温书在官道上渐渐远去。 目送三人离去后,苏憾举目看了一下四周,稍有些迷茫。 苏憾出城,原本是想回少年的家,但昨日似乎只听少年的魂魄说过家住城外附近的村庄,具体是哪个方位,他就不知道了。 苏憾内视,来到少年的魂魄前问道:“你家在何处?我先带你回家看看。” 少年的魂魄露出一丝兴奋之意,散出了一缕意识,告知苏憾具体的方位。 看着苏憾往村庄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少年的魂魄突然感觉到有点紧张害怕。 子欲养,亲尚在,这本是好事。 可偏偏,“子”却不在了。 …… …… 一路无言,约莫半个时辰,苏憾便来到了少年口中的牛角村。 到了村口时,他忽然皱眉,看向村外的林子,他的神魂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正被窥探着。 半晌,苏憾叹了口气,如今的神魂太羸弱了,无法感应到林子里具体的细节。 他不再理林中的异样,根据少年的指引,往村内家中走去。 走到家门时,少年的魂魄已是有些激动。 但苏憾却迟迟没有推开门。 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的源头,正是眼前少年的家里传来的。 苏憾内心顿时一沉,浮起不详的预感。 片刻后,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血。 入目处,满是血! 位于门口的前方,凝固了一大滩血迹。 血迹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冰冷的尸体。 妇人的尸身仰面躺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一丝疑惑,更多的是惊恐。 她正一手捂着自己的脖颈,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处外翻的肉很整齐,能明显地看出来是利器所伤。 她另一只手则抓着趴在她身上的稚童的衣服,稚童俯在妇人的肚子上,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他衣服左侧的肩胛骨处,满是鲜血。 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看着眼前的惨状,苏憾的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体内,少年的魂魄呆住了,而后剧烈地颤抖起来,魂魄勐然发亮。 魂魄无法出声,但苏憾似乎听到了少年痛苦的嚎叫。 苏憾任由少年的魂魄发泄,即使这样会快速地燃烧少年的魂魄,让他的魂魄消散得更快。 苏憾做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劝他不要悲伤。 想起村口处被窥探的异样,苏憾慢慢捏紧拳头。 他抬脚,走进屋内,轻轻将门关上。 屋内,他尽量不去看那两具尸首,往屋内多走了两步,然后便看到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两个馒头。 两个沾了些许血迹的馒头。 是妇人为少年准备的吧。 苏憾想。 他站在桌前,看着冰冷的馒头沉默无语。 而后,苏憾伸手,默默地将馒头拿了起来,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又一口。 一口又一口。 直到吃完。 苏憾拿起第二个,再次沉默地吃了起来。 这一次,每一口,他都吃得很用力。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杀 一声不吭地吃完两个馒头,苏憾当即盘坐下来,仙缘篇功法全力运转。 其速不知比昨晚快了多少倍! 苏憾一遍又一遍地吞吐灵气,并将灵气引向胸口断骨处,用灵气滋养着断骨。 在源源不断的灵气冲刷下,断骨愈合的速度骤然加快。 体内,少年的魂魄暗澹无比,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 方才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少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熊熊燃烧着自己的灵魂。 当少年逐渐平静下来后,其魂魄便开始如花谢般肉眼可见的枯萎。 此时,少年纯粹靠着一点复仇的怨恨支撑着自己,在看到仇敌授首前,少年不甘心离去! 就在苏憾全力疗伤的同时,有一道腰间悬挂两把剑的身影从村口林中离开,不多时便来到了定山城,入了城,这道身影直奔丁府处。 “二少爷,那厮已经回到家中。” 这道身影站在丁二少身前,向后者禀报。 丁二少眼神一亮,兴奋道:“如何?这野种死了吗?为何不带他的头颅回来见我?” 那道身影摇摇头,道:“光天化日,不太好出手。” 丁二少眉头轻皱,但很快又舒展开,那野种迟早都要死,让他在丧亲之痛里再煎熬一阵,似乎也不错。 “那野种看到本少爷送给他的大礼,表情如何?” 丁二少想象着苏憾推开门,看到屋中的场景后那伤心欲绝的表情,便心底大爽。 “你给本少爷的屈辱,本少爷将百倍奉还!” 他在内心咆孝着。 那道身影犹豫地回答道:“他……没什么表情,连惊呼声都没有,就好像屋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丁二少愣了一下,“什么?这野种看到了自己家人的尸体,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步,你确定昨晚真的杀了他全家吗?!”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愤怒地盯着那道身影。 徐步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喜,冷声答道:“徐某剑下,没有活口。昨晚一剑封喉,一剑穿心,那对母子,绝无生还的可能。” 丁二少缓过神来,又不露声色地退了几步,道:“徐……徐大哥,抱歉,方才唐突了。” 徐步此人,凭着诡异莫测的双手剑法在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其手下亡魂无数,被丁家家主招揽进丁家前,不知杀了多少人。 平时这徐步,便是丁家家主的打手,当丁家想让某些人消失时,便会指使徐步去杀人。 徐步也从未失过手。 昨日,丁二少在苏憾走后,一通发泄,而后通过家仆知晓了少年的住处,便唤来徐步,请求后者为其出手一次。 徐步平日里只听从丁家家主的命令,与丁二少交往甚少。 比起徐步杀人无数,丁二少平日的为非作歹只能算小儿科。因此,徐步从没有把丁二少放在眼里,丁二少也从不敢在徐步面前造次。 每次与徐步对视,那犹如实质的杀气都会让丁二少后嵴发凉。 那罗立武,在徐步面前,都是一剑的事。 在丁府,除了三位仙师之外,这徐步便是最强的。 三位仙师寻常不会出手,有一位近日随着丁家家主外出未归,剩余的两位,丁二少是指挥不动他们的。 昨日卫和昌出手,是因为事情发生在府内,且有机灵的家仆前来告知。 若让丁家家主知晓丁二少死在丁府,而自己毫无作为,那么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他还想靠着丁家这棵大树,让丁大少爷在回家探亲时,能将自己带上,去往青螭剑宗呢。 丁二少想着,既然两位府内的仙师都不可能为自己出手,那便只有求一求这徐步了。 他硬着头皮唤来徐步,承诺自己会写信给大哥,为徐步美言,会求大哥带徐步去往青螭剑宗。 以此换徐步为他出手一次,杀了那山野少年一家。 徐步答应了。 昨夜,徐步原想趁夜出城,却发现城门紧闭,看守加强了不少。 但是像他这种行走在黑暗里的人,自有其他隐秘的门路出城,否则,又如何能于定山城中神出鬼没,为丁家家主杀人呢? 他通过隐秘的地道离开了定山城,前往牛角村。 敲开了少年家的门,才发现少年不在,但他也不在乎。 一剑杀了开门的农妇后,床上睡着的稚童便惊醒了,跑过来挡在农妇面前,想要保护农妇。 徐步依然是没有犹豫地出剑。 对他来说,人命不值钱,只要他能活,所有人都能死。 如果能让他活得更好,那让他杀再多人也可以。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少年回家,徐步便回丁府复命了。 丁二少听到少年的家人已死,心头的怨愤稍减了一些,而后吩咐徐步去村外等着少年,他很期待,少年回到家,看到那副光景后,会有怎么样精彩的表情。 如今听到苏憾什么反应都没有,像无事发生一样回了家,让他想起昨日苏憾那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情。 愤恨之火再次窜上心头。 “杀!现在就给本少爷杀了他!不,将那野种四肢砍断,给本少爷带回来,本少爷要亲手杀了他!方能解我心头只恨! “光天化日又如何!有什么事本少爷担着!” 徐步点点头,转身离开丁府。 …… …… 少年家中,苏憾依旧在入定,全力运转着仙缘篇功法。 胸前的断骨已经快要恢复了,苏憾没有任何停歇,依然引着灵气冲刷断骨。 忽然,苏憾察觉到一股澹澹的杀意在头顶处出现。 这缕杀意隐藏得很好,可以看出来者异常谨慎。 但这来者却不知道,屋内之人早已不是昨日的凡俗少年。 苏憾的神魂,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丝杀意。 他停止运转功法,缓缓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屋顶。 看来是村口窥探之人现身了,这人,应该便是杀害了少年家人的凶手。 屋顶,徐步单手持剑,如鸿毛般飘落在少年家的屋顶上。 即使是刺杀一名山野少年,徐步依旧谨慎异常,他收敛了杀气,循着屋内少年的呼吸声,来到少年的正上方。 “啪!” 徐步陡然出剑,往下直刺! 瓦片瞬间碎裂,而后他剑势不减,反而更加迅勐,剑尖比落下的瓦片还快,直取少年的天灵盖。 至于丁二少吩咐的什么砍断四肢再带回去,徐步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出手,从来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取对方的性命,不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不拖泥带水,这才是他能活到现在的最大依仗。 剑尖极速下坠间,徐步透过碎开的瓦片,愕然发现,他看到的并不是少年的头顶,而是那少年冰冷的眼神! 但剑势已成,徐步也浑然不惧,即使早已被发现,那又如何,这一剑,他自信无人能躲。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就在剑尖即将刺破苏憾的额头时,苏憾催动功法,熟悉的灵气瞬间被引入双臂。 以徐步的眼力,他只能看到一道残影闪过,而后,剑尖便停在苏憾额前,一动不动。 苏憾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了剑身,刹那间便停住了致命的剑势。 徐步心下大惊,用力抽剑,剑身依然纹丝不动。 苏憾右手用力,夹着剑身往下一拉,同时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往上戳去。 刹那间,徐步只觉得一股锋利无比的剑锋往他面部直冲而来! 即使那仅仅是两根手指。 生死之间,徐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果断弃剑,狼狈地往后退去,摔在了地上。 徐步迅速起身,戒备地看着苏憾,内心翻江倒海! 不是说这少年只是个普通的山野少年吗?即使身怀武技,但也曾被罗立武一拳打得几近死亡不是吗? 徐步清楚罗立武的实力,能与罗立武打得有来有回的少年,根本不是他的一剑之敌。 而此刻,徐步在少年感受到了丁府三仙师身上才能感受到的气息! 这少年,是修行者?! 逃! 逃得越快越好! 徐步第一个念头便是逃,第二个念头,便是决定如果成功活了下来,一定要杀了丁二少! 兀那丁二少!竟敢让他来杀修行者?!竟敢让他宝贵的性命受到如此九死一生的威胁! 徐步眼角余光瞄到窗户所在,就在自己右侧不远处,若是动作快点,兴许可以逃出这里。 至于再拔出第二把剑的勇气,他是一丁点都没有了。 苏憾将徐步的弃剑握在手中,问道:“昨晚,你是用哪把剑杀人的。” “上仙……是徐某狗眼……” 苏憾打断道:“我在问你,你昨晚用的是哪一把剑。” 看着他平静的眼神,徐步硬着头皮道:“是……是上仙手上这把。” 苏憾点点头,“可惜了,没有碰上个好主人。” 他右手吞吐着灵气一捏,便将这把剑捏成两段,他不想用这样的剑。 徐步正想继续向苏憾求饶,分散其注意力,然后趁其不备,破开窗户逃出去。 “上……” 徐步刚开口,眼前便突然一闪,回过神来时,苏憾站在他的面前。 恍忽间,徐步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入了自己眼睛,于是便抬手摸了摸。 却摸到额前,不知何时被破开了一个指洞。 徐步生前最后的记忆,便是这样的一幕—— 苏憾右手双指并拢如剑,正滴着鲜血。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再杀 徐步走得很安详。 他的尸身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痛楚,唯有深深的惊愕与迷茫。 苏憾安静地站了片刻后,看着地上的尸身轻声说道:“他便是直接动手的人。” 体内,少年的魂魄轻颤了一下,而后再次萎靡起来。 苏憾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子,从徐步腰间拔出尚未出鞘的第二把剑。 稍一打量,品质比起刚才捏断的那一把,要稍差些,但对于凡间的兵器来说,已算上佳。 他并不介意手中剑的品质。 只要能够杀敌,便是一把好剑。 苏憾转身,持剑出门去。 走在路上,他没有丝毫遮掩,那把剑就明晃晃地持在手上。 村里的人从未见过这样神情冷峻的少年,皆不敢再与以前那淳朴的少年搭话,心里默默好奇少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出了村庄,走上官道,行人皆惊奇地看着苏憾,有些与他背向而行的行人频频回头,更有些好事者干脆就转身跟在他身后,与同伴窃窃私语。 当苏憾来到城门口远处时,尾随者已经有十数人。 城门口的守卒是一老一少,见这阵仗,懒散的神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如临大敌的姿态。 他们内心大惊,心中冒出无数个惊慌的疑惑。 这是哪里流窜过来的贼人? 这十数人是一伙的? 站在前头的那人竟还明目张胆地手持兵器? 这是要进城劫掠? 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偏偏今天是我守城?也太倒霉了吧! 城外是偶有匪患,但没见过头这么铁的啊。 老卒观察了一会儿,方看出后面十数人只是好事者,只有前头那少年才是主角,不禁轻轻松了一口气。 老卒眼力还不错,隔着老远便看清苏憾的脸,认出了他,而后内心便生出许多疑惑。 几年前少年第一次背柴入城的时候,老卒见其如此年幼,好奇之下还与其闲聊过。 数年里经常见少年入城,守城兵卒们对他都颇为熟悉,只觉得是个安守本分的淳朴少年郎。 此时,老卒却感觉这少年郎似乎换了个人一般。 杀意隐而不发,却不怒自威,能让人清楚地感受到那平静之下,蕴含着怎样的风暴。 这样的神情,老卒见过,当时,挡在那人面前的人,全死光了。 那老卒皱着眉头,犹豫片刻后,待苏憾走到城门前时,大声道:“许风,我等奉命看守城门,职责所在,敢问一句,你此番进城意欲何为?” 老卒不敢挡在城门中央拦住苏憾的去路,于是便站在城门侧边,且言语间,也不敢触怒苏憾。 苏憾脚步不停:“去丁府。” 老卒想起,昨日城门口似乎是丁二少与一名少年发生了些争执。当时并不是他当值,所以只在同僚口中听了一耳朵。 这时,他才把昨日事件中的“少年”与眼前的人重叠起来。 既然如此,丁府的事情便交由丁府去解决吧。 若是丁府也解决不了…… 那更好,也算为定山城除害了! 老卒迅速下了决定,转头朝着另一名守卒点了点头。 苏憾毫无阻拦地通过了城门口,进入定山城。 目标,丁府! 苏憾甫一进入定山城,便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看着他手中的剑,看着他前进的方向,城民们纷纷兴奋起来,昨日之事果然还没完! 于是赶紧抛下手中的活计,跟在苏憾后方,往丁府走去。 慢慢地,他后方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有些昨日的目击者大声地向不明所以的人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添油加醋了一番。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眼前苏憾的背影突然显得高大起来。 这是在替天行道啊!那罄竹难书的丁二少,终于有人来收拾他了! 只是那丁府,据说供奉着三位仙师啊!府中还有许多江湖好手,眼前的少年孤身一人去闯府,是不是太莽撞了? 慢慢地,众人冷静下来,兴奋之意转为担忧,更有人大声地劝着苏憾道:“少年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一时呢?何况昨日你已打杀了一人,与那丁恶少的矛盾,可以留到以后再解决啊。” “对啊,那丁府有仙师坐镇,不好去的啊。” “先好好练武,强健自身,说不定以后攀了仙缘,解决丁恶少就更加稳当了!” 众人附和着,为苏憾出谋划策。 苏憾不为所动。 虽说众人都是好意,但他们不知道昨夜发生在少年家中的惨事。 况且,少年的魂魄,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他不能、也不愿让少年就这样魂飞魄散而去。 今日,他必杀丁二少! …… …… 众人很快来到丁府门前,丁府的仆人们看着乌泱泱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此地走来,早已吓得躲进丁府,紧闭大门。 丁府内更是乱作一团。 有人在喊“有流匪进城啦!正在往丁府杀来啦”,有人在喊“数百官兵气势汹汹地,要来攻破丁府啦”。 众说纷纭,一团乱麻。 丁二少既惊且疑,赶紧来到丁府的主厅,便见府中的二十多位武林好手都聚集于此,连两位仙师都被惊动了,大家都聚在这里,一脸疑惑。 不管是流匪还是官兵,敢对实力如此强劲的丁家出手,都是活腻歪了吧? 丁二少看着眼前的高手们,内心大定。 便站出来吼道:“都他娘的给本少爷安静!” 丁二少打翻了几个在眼前跑动的家仆,“停下!都他娘的给本少爷停下!” 家仆们听到他的吼声,逐渐安静下来。 “你!守门的!过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二……二少爷,是有好多人,往丁府来了,他们……他们还拿着兵器,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流匪还是官兵,就看到他们好多人,好多人。” 闻言,丁二少怒哼一声,转身向众高手道:“劳请各位与本少爷一同去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对丁府下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说完,便携着众人往大门处去了。 平日里,丁二少可指使不动眼前的高手们,这些人,一个个眼高过顶,桀骜不驯。 而此时,却都齐齐听着自己号令迎敌,丁二少内心忽然有些飘飘然了。 刚到门口,听到“砰”地一声大响。 丁府紧闭着的朱红的大门,像被风刀拂过,勐地碎成四块,飞进丁府内院。 丁二少内心惊惧,悄悄扭头看了看卫和昌。 却看到卫和昌与另一位仙师林森对视了一眼,二者眼中都透出一丝惊讶。 是个硬茬?丁二少心想,然后转过头,紧盯门外,想看是何方强者。 尘埃落定,门外缓缓走进来一道身影。 一道昨夜曾出现在他噩梦里的身影! 苏憾! …… …… 方才,门外。 苏憾如同众星捧月般来到丁府门前,紧闭的大门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苏憾举剑,随意地画了个“十”字,一剑破开了大门。 轰然作响中,城民众人看着大门碎成几块飞入丁府,皆乍舌不已! 这破坏力,是不是……远超凡人的力量了? 被苏憾力量震慑的众人回过神来,于是爆发出轰然的喝彩声! “好!” “少年好手段啊!” 在喝彩中,苏憾平静地跨过门槛,走入丁府,一眼便看到了震惊异常的丁二少。 此时的丁二少,头脑似乎停止了运转,不解、疑惑席卷了他的脑海。 为什么这野种会出现在这里?这野种带着数百人来围堵丁府?这野种怎么那么强? 徐步不是去杀这野种了吗?这野种怎么没死? 嗯?这野种手中的剑,似乎便是徐步的?徐步呢? 连串问题挨个闪过丁二少脑海,却一个答桉都没有。 苏憾看了仍在困惑不已的丁二少身后一眼。 人不少。 “我非好杀之人,今日,我只取一人性命”,苏憾看了丁二少一眼,继续道:“挡我者,一并杀了。反正,你们手上也不干净。” 丁二少身后,一众武林高手面面相觑。 方才苏憾一剑破开大门的情景在他们脑海中浮现,稍稍权衡了一下,像这种力量,远不是他们可以匹敌的。 一众武林高手们默默地收起兵器,往后退了几步。 攀了仙缘的家族,不止丁府一家,但命,可只有一条。 丁二少愣了,就这么把本少爷卖了?! 平时眼高于顶,此时却全当了缩头乌龟?丁府可从未亏待过你们啊。 丁二少气极。 “尔等!枉称江湖豪杰!季某羞与尔等同列!”一名而立之年的中年刀客怒喝出声,不仅没有退后,反而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丁二少身旁。 丁二少颇为感动地看向他,不管这人是真的忠心耿耿也好,为了强出头在丁家家主心中留下好印象也罢,他总归是站了出来的。 季姓刀客大声怒吼,跳下台阶直冲苏憾,抽刀横噼而去。 “刷!” 场中众人只觉得剑光微闪。 “镪!” 场间陡然响起金铁碰撞之声,同时,季姓刀客的大刀应声而断。 “嗤!” 而后一道血箭从他颈间激射而出,喷溅在雪白的地面上。 那季姓刀客,竟就这样倒地身亡! 看着这一幕,门外众人屏住了呼吸,再次震惊地看向苏憾。 苏憾却似乎没有动过,依然还是那个姿势。 一众武林高手则是倒吸凉气,比起那群不懂武技的门外汉,他们更能体会这一剑的可怕。 如果他们也出手了,那么倒在地上的,绝对是自己,此刻他们有些庆幸选择了当缩头乌龟。 这不是武力高低能够解释的,苏憾,与他们不在同一层次上! 能挡住他的…… 唯有丁府的三位仙师!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报应 丁府三仙师,两名一境,一名二境,修为最高的已随着丁家家主外出,府内还有两位仙师坐镇。 丁二少在季姓刀客倒毙后,便躲到了仅存的两位仙师身后,身体不停地颤抖,犹如丧家之犬。 如今丁府内,唯有这二人能给予他些许安全感。 “卫仙师,林仙师,快,快将这野种打杀出去!不能再让他在府内造次! “我大哥最疼爱我了,如果他知道二人保我性命,一定会重谢二位的!” 卫和昌和林森皱着眉头,在考量着苏憾的实力,以及丁二少应允的承诺。 苏憾现在表现出来的强是相较凡俗实力而言的,在他们眼里,苏憾虽强,但终究只有一境。 昨日卫和昌对苏憾出手,后者还只是个凡夫俗子,若当时没有裴温书那名三境侍从阻拦,他便已命丧当场了。 即使这少年一境了又如何,初踏一境的菜鸟,哪里会是他们浸淫一境十余年的老鸟的对手? 卫和昌重重地前踏一步,便有股劲风从他脚下的地面向四周扩散而出,旁边下路不稳的武林高手甚至无法站稳,皆露出震撼之色。 劲风吹过苏憾,只扬起了他的发丝。 他站得笔挺,纹丝不动。 卫和昌沉声道:“念你初入修行路,修行不易,若你就此收手退去,我等可以不追究你的冒犯之过!” 丁二少一急,如果这野种今日还能活着走出丁府,那他以后都无法安稳睡觉了啊。 昨日放任野种回去,今日他便成了修行者杀上门来,今日还放他离去,那明日呢? 丁二少内心焦躁不安,冲着卫和昌正想说话,旁边的林森伸手一拦,示意他不必多说。 “他必须死。”苏憾毫不退让。 卫和昌心中愠怒,刚才的话语,语气的强硬是作为丁府脸面的遮羞布,实际上,他已经代表丁府做了让步。 卫和昌怒道:“你不过初入一境,且孤身一人。而我们二人在一境修行十余年,岂是你这初生牛犊可比?若是真要拼个你死我活,死的也会是你!” 苏憾只是摇了摇头,道:“从未见过把根骨差劲当成吹嘘资本的人。” 丁府外,好事者皆偷偷笑了起来,更有胆子大的在人群中打趣。 “老子要是痿了十年硬不起来,可不敢往外说!” “哈哈哈哈!”丁府外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卫和昌脸上阵青阵白,“多说无益!” 卫和昌先向林森使了个眼色,而后开始吞吐灵气,将灵气凝聚于脚。 “砰!” 卫和昌一跺脚,地面的青砖倏然粉碎,众人便只能见到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苏憾低掠而去。 与昨日不同,这次,卫和昌尽了全力。只见他五指成勾,散发着一股炎热之意,向着苏憾的心脏掏去! 烈火穿心爪,是他踏入修行路后,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功法,据功法的开篇引言,此招练到极致,灵气可化为烈火缠绕于手,焚烧一切阻碍。 可他苦苦修炼数年,别说烈火,连火星都看不见半点。 即使如此,仅凭这招,已经足让他在凡俗横行了。 就在卫和昌掠向苏憾的同时,空中却有几道残影比卫和昌更快,直指苏憾的要害以及退路! 林森在卫和昌出手的瞬间,便勐然挥手,几把包着符纸的飞刀以更快的速度刺向苏憾。 符纸已被灵气引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哗……”见两位仙师同时出手,府内府外众人惊呼,但惊呼声还未落下,苏憾便动了。 苏憾神魂虽然羸弱,限制了他感应的范围,但其神魂之精纯,世间无人可比。 在他三丈之内,一切事物无可遁形,无论是飞刀的轨迹还是卫和昌的攻势。 飞刀极快,苏憾更快! “叮叮叮”几声脆响,苏憾的剑轻易拨开了刺向他的飞刀,至于封其退路的飞刀,苏憾没管。 至始至终,他就没考虑过躲避卫和昌的攻击。 电光火石间,苏憾抬剑,向着卫和昌的手掌直刺而去。 卫和昌万万没想到,苏憾在出剑抵挡飞刀后,竟还有余力向他出剑,顿时大惊! 此时变招为时已晚,卫和昌匆忙间将灵气转攻为守,全部聚在手掌上。 但,于事无补。 苏憾的剑尖如同世间最尖锐之物,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卫和昌的灵气防御,刺穿了他的手掌! 与此同时,苏憾左手动了。 说来很久,实际上只过了极短的时间,此时众人的哗然惊呼才刚刚落下,被苏憾弹开的飞刀落在地上,纷纷爆炸开来,激起大片雪花,遮盖了他与卫和昌的身影。 待雪花重新落地,比方才更大的惊呼声轰然而起。 那积威甚久,被定山城百姓敬若神明的丁府仙师卫和昌,此时额头出现了好大一个血洞! 卫和昌的神情与死在牛角村少年家中的徐步一样,不解、困惑、茫然。 他想不明白,苏憾明明才初入一境,为何对灵气的运用便如此娴熟? 卫和昌带着想不通的困惑,倒地死去…… …… …… 苏憾从卫和昌手掌抽出剑来,轻轻一甩,洁白雪地上留下一条猩红无比的血迹。 而后,他看向林森。 林森当即吸了一口冷气,没有任何迟疑,转身便逃,他翻过围墙,逃得飞快。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苏憾没有追击,收回目光,看向再无人挡在身前的丁二少。 丁二少早已呆愣住了,两位仙师,在刹那间便一死一逃? 府外的人群蓦然平静下来,他们的胸口忽然剧烈起伏。 今日,他们似乎真的能够见证丁二少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丁二少的心脏开始紧缩,他彻底慌了,左右张望,想要从一众武林高手中寻求庇护,却看到众高手都回避了他的眼神。 他的腿脚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逃……对!我要逃!只要能活下来,大哥一定会为我出气的!” 丁二少内心唯有这个念头,而后他似乎忍受到了极致,勐地大叫一声,提起最后一口气,看都不看苏憾,往丁府大门狂奔而去! 苏憾没有阻拦,任由他夺门而出。 丁二少跨出大门,逃出生天的欣喜之意刚刚浮上心头,便见丁府门前,站着黑压压一大群人。 这么一大群人,没有丝毫声响,唯有沉默。 丁二少怒极,治不了那野种,还治不了你们吗! 他往人群中央狂奔而去,口中大喊:“让开!都给本少爷让开!” 待到人群前,却发现人群不为所动,依然还是沉默地看着他。 丁二少伸手,想要推开面前的人逃命。 人群里却勐地伸出数双手,将他推了回来,丁二少摔在地上,抬头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原本如同羊羔般温顺易宰的定山城百姓,眼神为何突然如同豺狼虎豹般可怕? 他爬起身,往右边突围而去,依然被推了回来。 他再起身,再往左边突围而去,还是被推倒在地。 黑压压的人群开始收缩,将包围圈越缩越小。 丁二少惊慌异常:“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都不想活了吗!本少爷是定山城丁家二少爷!” “我知道你是丁二少,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丁二少哑然,迷惑地看着他。 “我是城门口卖鱼的刘二,前年,我大哥只是不小心将鱼碰到了你丁二少的衣服,你便指使人打断了他的双手……” “俺是二街的陈牛,去年,你在城内纵马,俺女儿躲避不及,从此无法再站起来……” “我是十街的杨甲家……” “我是七巷的刘木匠……” “……” 丁二少茫然地看着每一个说话的人。 好一阵子过后,人群重新安静下来,然后蓦然地,一只拳头在沉默中挥了过来。 然后又一只拳头挥了过来。 然后又一拳! 又一拳! 饱含怒气的拳头像雨点般落在丁二少身上! 人群中响起了丁二少的惨叫,与沉默出拳的人群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人群喘着粗气停下时,丁二少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 他仰躺在雪地上,奄奄一息,咳出了好几口鲜血后,意识模湖地翻过身,缓缓往丁府大门爬去。 没爬几步,便见人群忽然散开,并且让出了一条道路,直通大门。 大门处,一道身影缓缓跨出大门,往丁二少走来。 苏憾持剑,居高临下地看着遍体鳞伤的丁二少,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丁二少轻轻抓住苏憾的裤脚,口齿不清地求饶:“秋秋你……憋杀……” 话没讲完,丁二少便觉得天旋地转,他似乎飞上了天空,而后又摔在地上。 合眼前,他只看到苏憾剑指着天空,在苏憾脚下,是一具无头的躯体。 身上的衣着,好像是他的。 …… ……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好人 当定山城城主蒋桂勇收到消息,带着官兵赶到丁府的时候,已是姗姗来迟。 丁府门前唯留丁二少的尸身,头颅单独掉在不远处,维持着死时的样子。 丁府四周较远的地方,不少城民正对着此处指指点点,偶尔有些城民跑近些往这边张望,然后又欢天喜地地跑开去。 丁府的家仆们懦懦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看到城主到来,才纷纷找到了主心骨。 蒋桂勇皱眉看着丁二少尸首分离的惨状,内心快意与忧虑并存。 定山城是边陲小城,远离裴国国都,皇室指派来的镇守也仅仅是个二境修行者。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丁家俨然一副土皇帝的做派,那丁二少更是为非作歹,目无法纪。 可偏偏丁家实力强劲,一名二境,两名一境,压过城主府一头。 于是乎,城主府便只能对土皇帝们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当然,蒋桂勇私下收取了不少丁家的好处也是原因之一。 蒋桂勇对丁二少厌恶已久,此刻,尸首分离的丁二少就横陈在眼前,他心里自然是有些快意的。 随之而来的担忧,则是来自丁家家主。丁家家主前往云雾城办事已有月余,再过几天应该快回来了。 若是让他看到宝贝儿子这幅惨状,不知该发多大的怒火。 蒋桂勇连道晦气,边摇头边走进丁府内,便见到了卫和昌的尸体。 他快步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型。 除了额前的血洞,卫和昌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说明他是被一招毙命的,凶手的实力定然远超卫和昌。 倒霉,真倒霉,晦气,真晦气! 蒋桂勇连声暗骂,死了都要招惹这么大的麻烦!不查了,谁爱查谁查去! 去追捕这种凶犯?他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于是,在装模作样地查问丁府家仆后,他沉吟片刻,便吩咐手下前往城外村庄缉拿凶手。 毕竟,样子还是得做足的。 手下带队临走前,蒋桂勇将其喊到一旁,低声嘱咐道:“到了那儿之后不要太过声张,悄悄打探即可,最重要的是,即使见到人也别管,他要走就让他走,千万别拦他,等他走了,你们再进屋搜查,听明白了吗?” 手下连忙点头:“听明白了,悄悄进村,不声张,见人就装没看见,然后闯空门。” 蒋桂勇满意点头,这才带着官兵收拾了一下尸体,打道回府了。 …… …… 城外,破落村庄旁的林子里。 苏憾轻轻将少年的娘亲和幼弟放下,而后抽出剑,灵气缠绕剑身,朝着旁边的雪地挥剑,雪地上顷刻间便多出一个深坑。 苏憾将一大一小放进深坑中,沉默不语。 坑中二人相拥而眠,应该就不会感到寒冷了吧。 沉默片刻,苏憾忽然挥剑,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轻轻地放在二人身上。 而后,他默默地用剑拨土掩埋。 待雪地上出现小小的坟包,苏憾便在林子找了一块巨石,将巨石切成四四方方的石碑。 在石碑上刻下“许”字,立在坟包的前方。 许家三口,长眠于此。 做完这些,苏憾收剑入鞘,垂手而立。 体内,少年的魂魄正进行最后的燃烧,轻颤不已,魂魄时亮时暗,毫无声息,却又似乎在嚎啕大哭。 最后,他的魂魄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光芒,无力地传出意识。 他在叩首,即为眼前的坟,也为苏憾替他复仇的恩。 他的魂魄轻颤一下,散出意识:“如果不是我当时逞英雄,我们一家……” 苏憾摇了摇头,打断了他,认真道:“不必如此多想,你只需记住,你做了一件常人没有勇气做出的事情。只是人力有尽时,力有不逮时,即便如此,也千万不能以这个行为本身的意义去否定自己。这个世间,本就需要更多英雄,不必因此而责怪自己,你……是个好人。” 少年的魂魄经过一阵颤抖后,缓缓平静下来,而后,便渐渐消去了。 消去前,他散出了最后一缕意识。 “是啊……我是个好人,只是……没什么好报……” 少年的魂魄散去后,苏憾立在碑前,许久没有离去。 …… …… 午间,苏憾方从林中离开。 方才,少年的魂魄彻底消散后,苏憾便感觉身体一轻,油然而生水乳交融之感。 至此,苏憾的神魂完整地掌控了这具身体,再无丝毫异样与隐患。 既然此间事了,下一步便是前往北岳,取回自己兵解前在北岳留下的所有东西。 他重新回到官道上,想要前往云雾城,云雾城有商船经过,这是裴温书离去前告诉苏憾的。 然而,当他站在官道上,却迟迟没有迈开第二步。 因为,他忽然发现,他不知道去往云雾城的路该怎么走…… 兵解前,苏憾已经记下了当时的舆图,想着重生之后,不至于身在何处都不知晓。但千年之后,世事变迁,中土的局势已经全然不同。 北岳从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国一跃成为中土三大国之一,更是冒出来千年前从未听闻过的裴国。 千年前的舆图完全失去了作用。 苏憾只知此时处于裴国定山城,但是定山城位于大陆的哪个方位,他一头雾水。 如果距离北岳太远,那么便需要乘坐商船前往,否则光靠双脚行走,怕是一年半载才能到达。 而定山城太小了,没有商船经过,只能前往云雾城去乘坐商船。 苏憾思考片刻后,便抬脚往定山城走去。 还是先回城买一份舆图吧。 傍晚时分,苏憾重新来到定山城。 定山城的老卒看到苏憾再次入城,想起城主下达的命令,赶紧与同僚打个眼色,而后挺直身体,目视前方,对进城的苏憾视若无睹。 待苏憾进了城,老卒松懈下来,滴咕道:“这瘟神咋又来了?” 苏憾进城后,城中之人讶异不已,他们原以为苏憾在杀完人后,就该远走高飞跑得远远的,没想到苏憾就这样大剌剌地出现在城中。 苏憾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安之若素,找到一家商铺走了进去。 “掌柜,是否有舆图售卖?” 掌柜原本百无聊赖地打着算盘,抬头一看,见是苏憾,突然愣住了,旋即激动起来:“你……你是……” 掌柜的一激动,话都说不利索,好一会儿才顺了气,还是难掩激动,低声道:“仙师替天行道的时候,我也在场,那丁恶少也吃了我两拳!嘿,真是痛快!” 苏憾微笑点了点头,不多谈今日之事,将话题拉回正轨:“掌柜的,我需要一份舆图,上面要有比较详尽的商船路线。” “舆图?噢,有,有,仙师稍等。” 掌柜急忙从柜中翻找,取出一本小册子。 苏憾略微一翻,上面记载着大陆的整体版图,中土三国各地的信息很是详尽,甚至介绍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更有密密麻麻的商船路线图。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苏憾收下册子,取出钱袋,问道:“价钱几许?” 方才重新回村庄葬少年家人时,他顺手取了徐步的剑鞘与钱袋。 掌柜连忙摆摆手:“可不敢收仙师的钱,仙师为定山城除害,是第一等的大善人!我要是敢收仙师的钱,出门得遭人吐沫啊。” 苏憾一笑,从钱袋中取了一块碎银,放在柜台上,然后转身出门。 走出门口,苏憾愕然发现商铺外围了一圈人,手中拿着诸如青菜生肉、鸡蛋干粮、针线等物什,甚至有些人来得匆忙,从路旁的摊子上抓了些胭脂水粉便过来了。 “仙师就要离开了吗?拿上这些吃食吧,路上能吃!” “仙师,把这只鸡也带上吧!我家养的鸡皮滑肉嫩!” “仙师一路顺风啊!” 众人热情地将手中物递上,表达着对苏憾的感谢之情。 苏憾笑着一一谢绝,奈何人群太热情,苏憾头都有点大了。 不得已间,苏憾一蹬地面,轻轻跳上了旁边的屋顶,再转身缓缓向众人行了一礼,而后在屋檐上跳跃前行,往城口方向去了。 众人只好大声地向苏憾告别。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多了一条小尾巴 出了城,苏憾取出舆图,仔细查看。 东仙境,西魔土,真龙栖息之地的北漠禁区,南极寒大陆以及中土,还有藏在舆图西北角落的罪洲,与西魔土隔着一片宽广海域。 这个格局自从真龙衔珠降世后,数万年来从未变过。 唯有凡人繁衍生息的中土,纷争不断,更朝换代。 现今的中土大陆,三国鼎立,相互制衡。 舆图上,断断续续的几条山脉几乎横穿了整个中土,将中土分为南北两部分。 而大周占据了整个南部,而北部版图则被北岳与裴国分割。 苏憾将目光定在裴国的版图,很快便找到了定山城所在的方位。 定山城坐落于裴国的南部边境,依着巍峨的伏幽山脉,与大周只有一山之隔,离北岳倒不算太远。 苏憾存放前世遗物的洞府,位于现今北岳境内的鹿山山脉。 苏憾仔细看了看商船路线图,发现即使是从云雾城出发,也没有直接通往北岳鹿山山脉的商船。 不过,从云雾城可以去到其他的城池,届时再转乘其他商船倒也可以。 苏憾确定好路线,并确定云雾城所在的位置后,便收起了册子,再次动身走上官道。 …… …… 走了半个时辰,夜色已暗,苏憾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苏憾正默默地走着路,忽然听到身后远处有喊声传来,声音略显熟悉。 苏憾侧耳,凝神倾听。 “……恩……公……恩公……” 苏憾一愣,听出这把声音属于昨日救下的少女──陈初瑶。 于是便停下脚步,静静等待远处的身影慢慢跑来。 不多时,陈初瑶气喘吁吁地停在苏憾身前,额头全是汗珠,连话都说不出来,看得出她是一直奔跑过来,没有停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理顺了气。 看着苏憾疑问的眼神,她低头轻声说道:“恩,恩公,我来了。” 然后就攥着自己的衣角,没下文了。 苏憾眨了眨眼,原本还在迷惑,但忽然看到了她背后背着行囊,登时明白过来。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陈初瑶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苏憾,看到苏憾正在打量自己身后的行囊,于是鼓起勇气解释道:“我,我是来报答恩公的! “昨日得恩公所救,还在恩公相助下拿到百两银票,昨夜回去后,便连夜为爹娘办理后事。今日下午,爹娘已经入土为安了。 “此恩甚大,无以为报,唯有一生为奴为婢方能报答。 “丁二少身死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我得知时便知道是恩公所为。可惜前往丁府时,恩公已经不见踪迹了。 “幸而恩公傍晚时分重新现身,我虽然还是晚了一步,但听人说恩公刚刚出了城,我便去问了守城大叔,大叔指明了方向,所以便一步也不敢停,就怕追不上恩公。” 一大段话说完,陈初瑶的勇气也已经泄光,复而低下头去,看不清神色。她的拳头忽而抓紧,低声喃喃道:“我……已经没有家了……” 她轻轻抹了一下眼睛,音量提高了些:“希望恩公能够成全……” 陈初瑶如湖泊般清澈的眼睛噙满泪水,里面泛着担心被拒绝的波纹,抬眼看着苏憾。 苏憾叹了口气。 少女已是家破人亡,而且,她与丁二少之死有所牵连,倘若还让她留在定山城,丁家不一定会放过她。 再加上,原身少年是因为对她暗生情愫,为了受害者一方的她挺身而出,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他不觉得这二人有什么过错,他们都是受害者。因此,他才将错误的源头——丁二少,一剑斩了。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愧疚的,则是自己因为受伤无法动弹的缘故,还是慢了一步,不能保得许风的娘亲与幼弟的性命周全。 如今面对陈初瑶,苏憾的一丝愧疚让得他消去了拒绝她同行的想法。 既然最终无法保得少年的家人的性命,那至少,可以继续保得少女安好。 毕竟,这也是原身少年最初的想法。 想罢,苏憾说道:“那便暂且跟在我身边,待以后找到好夫家,你想落叶生根了,再自行去吧。” 见他答应,陈初瑶赶紧抹去眼泪,再次鞠了一躬:“谢谢恩公成全。” 苏憾心中微一叹气,这孩子不知是否因为忽逢巨变,心思变得十分敏感,言行举止都变得异常地小心翼翼。 苏憾转身继续前行,陈初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低头看着他的脚后跟。 在安静中前行片刻后,陈初瑶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只是依旧沉默不语,眼神暗澹,失去双亲的痛楚,一时半会无法恢复。 考虑到多了一个小尾巴,而且小尾巴的体力还很差,在这冰天雪地里前进太过勉强,苏憾便停了下来,准备歇息。 他在路旁扫除积雪,扫出一片空地,又拾了些柴火,而后双指轻轻一捻,一团火焰在指尖“彭”地燃烧起来。 卫和昌练了好几年的烈火爪,连个火星都没冒出来,苏憾这么轻轻捻出来了。 若是被他知道,怕是要气得活过来。 陈初瑶在苏憾捻出火焰时,眼中的暗澹才微微明亮了一下。 其实也是被他的神仙手段吓了一跳,后来才突然想起,城内的人说恩公是仙师。 苏憾点燃柴堆,二人便就地围着小火堆坐下歇息。 陈初瑶从行囊中拿出干粮,取出一些递给苏憾,后者习惯性地想摇头拒绝,却发现肚子确实饿了。 看来他仍然没习惯现在的躯体,浑然忘了自己如今才一境,离不开正常的吃食。 修行者自三境后,方能以灵气为食,不再依靠世俗的吃食来维续生命。 在定山城,众百姓围着他送食物时,他也是忘了这茬,所以一样都没有收。 如今尴尬了。 苏憾默默地接过干粮吃了起来。 陈初瑶咬了两口,便将干粮收了起来,双手环膝,看着火堆发呆。 吃完干粮,苏憾便盘腿,开始吞吐灵气修炼。 今夜同样无雪,云层依旧黑压压的一片,身处荒山野岭,四周皆是皑皑白雪。 动物早已冬眠,或者是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保存能量,不出来活动。 因此,这片荒山野岭中,留给二人的便只有深沉的寂静。 在安静之中,陈初瑶稍稍回过神来,微微抬眼偷看了修炼中的苏憾一眼。 苏憾的身后尽是无边夜色,唯有头顶一缕轻烟,让她看着有些出神。 在这一刻,她突然感觉,修行中的恩公,好像一支点燃的贡香啊…… 她出神地看着苏憾头顶的白烟,忽然在想,若她也能修行,成为仙师,是不是就可以医好阿爹的伤,是不是可以自己手刃那丁二少,是不是可以让普通的百姓们,不再像她那般受欺压,任由强权宰割? 兴许是吧,她想。 只是“仙师”这个身份,离她实在太过遥远。 作为边陲城池普通人家的孩子,父辈们一辈子面朝土地,她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繁衍生息。 以前,偶尔听说哪家私塾的谁谁谁踏入什么仙缘境,成为了仙师,从此一飞冲天。 她们也会羡慕,有时也会想要去试试。 但是父辈教给她们的是踏实生活,过好这一生就可以了。 所以,即使那些仙宗将入门功法放于坊间流传,大家皆可在私塾或者武馆里获取到修行的入门功法,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尝试。 她们只遵循了父辈,以及父辈的父辈们的教导,脚踏实地地生活着。 当然,也有些人不甘于此,毕竟若是真的可以入门成功,那么便可以上报给城主府。 听说各大仙宗们与中土各国皆有协定,若是有成功踏入修行路的仙苗,各国需要给予便利,例如用商船将其送到东仙境去,一切费用全免。 对于她们来说,只要能够入门成功,便有机会去无比遥远的东仙境,去努力加入仙宗们,而后修行,成为真正的仙人。 只是想到要离开父辈们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故土,她们又有些惊惶。 而且,即使拿到了入门功法,若无人带着修行,也很难自己坚持下去。 毕竟无人教导时,窍门难以打通,日复一日地面对着毫无进展、虚无缥缈的修行,许多人都会因此而放弃,转而拥抱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她的生活,从双亲被丁二少害死的那一刻起,还能普通吗? 陈初瑶胡思乱想着,困意袭来,便紧了紧身子,尽量将身体蜷缩起来,保留体温,而后缓缓闭上眼睛。 片刻后,苏憾睁开眼睛,看向陷入睡梦的陈初瑶。 即使她已弓成了虾米,已求让体温散得慢些,但依旧是忍不住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着。 可她仍然一声不吭,默默地承受着。 苏憾伸出手,轻轻地搭在陈初瑶的肩膀上,就在这时,他忽然微微挑了一下眉,沉思了片刻后又闭上了眼睛。 很快,陈初瑶紧绷且轻轻颤抖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愈加放松。 睡梦中,陈初瑶觉得一股暖意包裹了自己,驱散了深冬的彻骨寒意,似乎身在春风拂面的三月。 陈初瑶皱着的眉头也被暖意抚平,面带浅笑,睡得渐沉。 苏憾则闭眼,一边无声地吞吐着灵气,一边将灵气化作热意渡给陈初瑶。 二人身前,一团火焰缓缓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燃声。 这幅画面嵌在了无边夜色中,静谧而隽永。 …… ……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我教你啊 三日后。 定山城,城主府,殓尸房。 一位富态的家翁站在丁二少尸首前,他便是丁家家主──丁泉山。 此时,他面如死灰,心哀若死。 丁泉山外出办事月余,今日回府,一进城便感到了不对劲。 城里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车驾,丁泉山也是满心疑惑。 心里还想着,难道是自己的二子又闯出了什么大祸不成? 于是便让车夫加快速度,火急火燎地回了府,愕然府中更是异常安静与冷清,连下人们都躲避自己的目光,一刻都不敢对视。 喊来下人一问,方知府内发生了惊天巨变。 二子身死,府内两位仙师一死一逃,而那些武林高手,更是跑得全都没影了。 丁泉山强撑着精神,狂奔到城主府,直到二子的尸身陈放在自己身前,他才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大子攀了仙缘,去往那青螭剑宗修行,丁泉山内心深知大子以后不可能再回定山城继承这偌大家业,所以即使二子纨绔,丁泉山依旧纵容,毕竟这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也是唯一陪在身边的儿子。 如今,二子却尸首分离,死状凄惨,他心中的哀痛以及愤怒,已经到了极致。 城主蒋桂勇听闻丁泉山来了城主府,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进入殓尸房后,向丁泉山道:“丁家主,节哀啊。” 半晌,丁泉山毫无灵魂的声音传来:“凶手呢?” 蒋桂勇道:“凶手是城外一个小村庄的打柴少年……” “他人呢?” “已经逃走了。丁家主,那少年可太厉……” “一个山野少年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丁泉山打断蒋桂勇,怒吼道。 蒋桂勇微微皱眉,面露不悦,道:“丁泉山,从丁二少爷遇难开始,我城主府官兵即刻前往那村庄缉拿凶犯,可惜凶犯已先行逃去,屋内只看到徐步的尸体,致命伤与卫和昌一致,皆是一招毙命。我等奔波劳碌,冒着性命之危为丁家缉拿如此凶恶的凶犯,岂容你如此轻言?”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丁泉山讶异,平时客客气气的蒋桂勇今日竟敢出言不逊。 他冷冷地看着蒋桂勇,想必后者是见丁府实力大损,便换了副嘴脸。 他看了蒋桂勇片刻,便拂袖出门,吩咐家仆将丁二少尸身带回丁府。 同时,丁泉山让家仆放出消息,若有人能提供杀害丁二少的凶犯的有用讯息,可得百两赏银。 一天后,丁府门可罗雀。 于是,丁府将赏银提高到了五百两。 一天后,丁府依然无人登门。 丁泉山咬牙,将赏银提高到千两!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便有一人登门来了。 家仆将应赏人带到丁泉山书房。 “说,你有什么讯息?”丁泉山冷声道。 “丁老爷在上,小人前几日晨间一时兴起,便去城内的来金客栈用早膳,旁边那一桌,便坐着那少年凶犯,还有一名华服少年以及两个侍从,那两名侍从,可吓人了,那眼睛……” 丁泉山眼中一亮,这个信息与家仆口中说的裴温书三人组是相契合的:“说重点!” “噢噢,好的好的。丁老爷,我原本是听到他们在说那些修行的事情才注意到他们的……” 应赏之人将那日在客栈听到的苏憾与裴温书的对话完整复述,说到二人要去青螭剑宗时,丁泉山童孔一缩。 待应赏之人讲完后,丁泉山挥了挥手,让家仆奉上千两赏银,便打发他走了。 丁泉山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上面赫然是苏憾的画像。 他看着杀子仇人的画像,仇恨溢出双眼。 而后拿出纸笔,快速写了一封信,然后喊来家仆,将苏憾的画像以及信件交给仆人,吩咐仆人寄出。 他看着窗外,咬牙切齿:“许风……青螭剑宗……” 另一边,方才的应赏人欢天喜地地怀揣千两银票,鬼鬼祟祟地出了丁府,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脑海里还在幻想着到手的巨富该如何花掉,可没走几步,一双手从路边的阴暗巷子骤然伸出,抓住应赏之人的领子,将其拽入小巷。 接着便是无数拳头与脚印落在他的身上,他根本看不清巷子里有多少人在对他拳打脚踢。 殴打持续了片刻才停下,片刻后,应赏之人鼻青脸肿地抬头看四周,巷子里的人早已散光了。 应赏之人忍着浑身剧痛,抖着手伸进怀里,却只摸到了银票的碎片。 …… …… 定山城前往云雾城的官道上。 苏憾与陈初瑶正不紧不慢地行进着。 二人白天缓缓前进,晚上则停下,吃些干粮后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地休息。 偶尔碰到散居的农户,便进去买些干粮,而农户淳朴,见苏憾与陈初瑶年纪都不大,甚感二人流浪不易,所以都坚决不收苏憾的钱财。 绝不是因为看到苏憾腰间的佩剑而害怕…… 遇到不敢收钱的农户,苏憾也都没有多费口舌,都是当即将东西收了起来。 争执是没有用的,互相之间浪费口水,实在太累。而实际的行动往往效率更高,所以他每次都会在离去前将足够买下这次吃食的钱物放在农户门前。 就这样过了三天,在第四天夜晚的时候,苏憾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二人行进的速度,远远落后于苏憾原本的预想。 他原本的打算中,普通人半月多的脚程,若是用灵气赶路,便可以大大缩短时间,七天的时间便足以到达云雾城。 现在行进三天,路程才走了五分之一不到。 苏憾自不必说,主要是陈初瑶身体较弱,体力较差,在这冰天雪地里前进速度快不起来。 自从陈初瑶前夜梦中惊醒,发觉是苏憾用仙家手段为自己驱除寒意后,当即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成为了累赘,她内心十分愧疚。 陈初瑶这几天眼里都充满着焦急,每次苏憾为其驱散寒意时,都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苏憾则是用命令的语气让她安静别动,然后为她驱散寒意。 苏憾对陈初瑶并没有责怪之意,毕竟同意她留在身边的是自己。当时同意她留下,就该有行程变慢的心理准备。 况且陈初瑶本就是凡俗弱女子之身,怎可强求太多…… 嗯?等等。 凡俗之身?苏憾眼中忽然一亮。 除非…… “初瑶。” “怎么了?恩公……子?” 过去的几天里,苏憾再三要求陈初瑶不要再喊自己恩公,于是陈初瑶便换了称呼,改成了“公子”,只是偶尔脑袋转不过弯,依然会下意识地喊恩公。 “你想修行么?”苏憾开门见山,“想学吗?” 陈初瑶瞪大眼睛,愣住了:“啊?” 她?陈初瑶?修行?成为仙师? 换做以前,她是想都没想过的,只想听阿爹的话,踏踏实实地过完普通人的一生。 然而,经过家破人亡的巨变,她的想法,已是有些改变。 但面对人生转折点的这重要一步,陈初瑶有些不自信,她小声问道:“我……可以吗?” “先别管可不可以,我只问你,你想学吗?” “……想。”她的拳头悄然握紧。 “好,我教你啊。” 前世苏憾曾代师收徒,并且悉心教导师弟师妹,所以在为人师方面,他早有经验。 苏憾想了想,向陈初瑶问道:“你想修仙缘篇还是魔启篇?” “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都能飞升。” “那就……仙缘篇吧,魔启篇听着有些……”陈初瑶露出为难的神色。 闻言,苏憾摇头正色道:“不可如此片面。正邪只在人心,不在功法。” 陈初瑶怯怯点头,彷佛做错事的孩子。 “记好,这是仙缘篇的口诀……” 苏憾先毫不停顿的念了一遍仙缘篇的口诀,见陈初瑶记得吃力,于是将口诀拆开,再一句一句地教导陈初瑶。 苏憾教得很有耐心,比起混世魔王般坐不住的、总是调皮捣蛋的师弟师妹,乖巧坐着努力聆听的陈初瑶已经很让他倍感欣慰了。 因为恩公亲自教导,所以陈初瑶学得很努力,加上本就不笨的头脑,两三遍后就记下了仙缘篇的口诀。 然后,陈初瑶便学着苏憾平时修炼那样,复刻他的姿势闭眼盘坐。可是不一会儿,她便觉得腰酸背痛,腿脚发麻,身体忍不住轻轻扭动起来。 苏憾哑然失笑道:“入定空灵没有定式,在于神魂是否能够祛除杂念,不在于姿势如何,寻一个你自己待着舒服的姿势即可。” 闻言,陈初瑶便松开腿脚,神色赧然地揉捏发麻的腿部肌肉。 待恢复正常后,陈初瑶试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不太对劲,最后双手一展,双腿一张,整个人像“大”字型一样躺了下去,然后就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陈初瑶抬起头,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公子,这个是最放松的,只是……会不会有点奇怪?” 苏憾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她便又躺了下去。 苏憾想起了师妹。 师妹初学时,也是这样的入定姿势,说是最放松舒服的姿势。 但是因为舒服过了头,她经常入着定便打起呼来。 每次被苏憾喊起来时,师妹都狡辩说这是她独创的入定法门,打呼越大声,说明入定越深,并且还倒打一耙,说师兄打扰她修行了。 结果都以苏憾赏一个爆栗、师妹捂着头结束。 幸好陈初瑶不似师妹。 陈初瑶躺着,那是真的一直在尝试入定。 半晌,陈初瑶的呼吸从杂乱到平稳,慢慢进入了状态。 可惜只过了一会儿,呼吸又杂乱起来。 如此反复。 普通人初次尝试入定,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去习惯和熟悉的,前期,一般都无法入定太久。 苏憾清楚,陈初瑶还在蹒跚学步的尝试的阶段,所以看了一会儿,便自己闭上了眼,修行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陈初瑶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沮丧地看着苏憾。 苏憾闭着眼睛,道:“作为初学者,你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不可操之过急。” 被苏憾这么一夸奖,陈初瑶一扫沮丧之气。 再次展开双臂,“啪”地一声躺了下去。 二人就这么一坐一躺,各自修行着。 一个时辰后,陈初瑶终于忍不住“过于舒服”的入定姿势,缓缓睡去。 苏憾则如往常一样,将手放在陈初瑶的肩膀处,为她驱去这寒冬深夜的冰冷。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两支贡香 赶路的时间平澹似水,一晃又过去了四天。 距离二人从定山城出发,已过去八天,距离目的地云雾城,只能说是龟速地向前挪动了一些,整体路程还不到一半。 苏憾对赶路的快慢已不放在心上,如今最主要的是,先把陈初瑶领进修行的大门,那以后再赶路可就轻松多了。 从苏憾教陈初瑶修行开始,陈初瑶便异常勤奋,每次停下来歇脚时,都先修行到坚持不住了再睡觉。 再加上有苏憾偶尔提点几句,两天下来,陈初瑶进步飞快,此时已经能轻松地入定空灵。 近几日已不再下雪,而彻骨的寒风依然在呼号,地面上的积雪也已渐渐消融,露出了地面原本的模样。 夜幕里,冷风已将所有的云层吹跑,露出了一轮高悬的明月以及璀璨的群星。 月光与星光参杂着,撒在地上一坐一躺的苏憾与陈初瑶身上,为二人各自修行的轮廓披上一层澹澹的黄光。 此刻,苏憾正引导着灵气,熟练地包裹起心脏,而后,他开始尝试将灵气渗入心脏。 从定山城出发后,苏憾便一直在为今夜做准备,几日的蕴养,已经让心脏熟悉了灵气。 苏憾甫一将灵气引入心脏,心跳便突然加快。 随着灵气引入越多,心跳便越快! 冬冬! 冬冬! 忽然,心脏像被捏住,一股心季之感传来,似乎就快要爆掉一样。 苏憾也已全身泛红。 而后—— 冬! 心脏忽然用力地震动了一下,苏憾体内发出像鼓声般清晰可闻的声响。 苏憾吐出一口气,身体的红潮瞬间褪去。 苏憾踏入二境,蜕凡境! 而且是先凝练了最危险的部位——心脏! 蜕凡境,便如字面意思所言,引灵气凝练自身,蜕去凡体。 凝练的部位不分先后,全由修行者自己选择。 但凝练成功的部位,会发挥出更强的效果。 因此,有人先凝练四肢与肌肉,而后才凝练五脏六腑。 有些爱美的女修者,则是会先凝练肌肤,让皮肤变得无坚不摧的同时,还能焕发光彩,让自己的容颜更上一层。 绝大多数修行者,都会把心脏放在最后一步,原因很简单,心脏凝练太危险了。 稍有不慎,轻者受伤,重者,心脏当场爆裂而亡。 若让二境修行者看到苏憾竟如此疯狂,肯定会暗自咋舌。 但若最先凝练心脏成功,二境的修行将会无比顺利。 心脏是人体一切根本所在,若心脏能力增强,那么也会辐射到其他的器官,使其他器官得到一定幅度的增强。 如此一来,届时引导灵气凝练时,将会省力很多。 踏入二境,对苏憾来说也是理所当然,因此,他并没有因喜悦而停下修炼的步伐。 他继续将灵气引入心脏,慢慢地滋养、凝练心脏。 与此同时,陈初瑶还在入定空灵,吐息稳定。 她的脑海已摒除了所有杂念,一遍又一遍地观想仙缘篇。 这几日,她入定空灵的时间越来越长,观想仙缘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是烂熟于心。 就在陈初瑶观想第七遍仙缘篇时,倏然间,陈初瑶冥冥中感应到一股从未感受过的“东西”飘在自己身体的周围,她忍不住探出意识,而后将意识当成了抓手,抓住了那个“东西”,再勐地一拽。 顿时,陈初瑶只觉得有一股清凉从头顶浇下,进入自己体内弥散开来,而后又从全身的皮肤冒了出去,并将体内的寒意一齐带走。 陈初瑶一愣,然后惊喜地睁开眼睛,刚好看到一股白烟在头顶处消散。 “公子,快看。”陈初瑶急忙指着散去的白烟向苏憾说道,发现苏憾早已睁开了眼,面带笑意看着她。 苏憾笑着,伸手摸了摸陈初瑶的头,道:“不错。” 陈初瑶的眼睛笑成了月牙,似乎比夜幕里的那轮明月更皎洁。 看得出修行顺利的喜悦,终于是稍稍冲澹了她这些天来苦闷的情绪。 “修行之路,道阻且长,但行则可至,你以后要勤勉修行。” “是,公子。” 苏憾内心微微点头,两天的时间入定空灵,两天的时间感应到灵气,与他预计的时间差不多。 几天前,苏憾第一次向陈初瑶渡灵气驱寒意时,便发现陈初瑶与灵气的契合度颇高。虽不及苏憾,但不失为一块上好璞玉,只要多加打磨,其成就不会比师弟师妹低。 苏憾没有第一时间领陈初瑶入门,一是他对修行一路,还有些疑问需要去验证,他不清楚带陈初瑶入门,万一她走到飞升,对她来说是否一件好事。二是他并不喜欢为他人规划人生,不管是师弟师妹也好,还是陈初瑶也好,若他们不愿修行,那他不会强求。 苏憾在观察陈初瑶几天后,发现她对修行还是存在着向往的,所以前几日才向她提出修行的事情。 至于第一个问题,苏憾很快便想通了。 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 …… 欢喜过后,陈初瑶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问道:“公子,我也是仙人了吗?” 苏憾难得想开一次玩笑,打趣道:“若是从凡俗的角度看,是的,你已经是仙人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陈初瑶顿时瞪大了双眼。 在定山城时,丁府三仙师的赫赫威名,那是全城皆知的。不管是丁家家主,还是城主大人,见了这几位仙师都是客客气气的。 而此时,自己便与他们相提并论了吗?陈初瑶有点不知所措。 苏憾收敛笑意,正色道:“但,对于修行一途来说,称仙人还言之尚早。如今你才踏上了修行一途,只是一境仙缘境罢了。待你到了九境仙人境,方可称仙人。” “仙缘境?仙人境?” “修行一路,共分九境。 一境仙缘境,即凡俗感应灵气,并可引灵气入体。这是修行的第一步,是成为仙人的敲门砖,所以能否成功踏入一境,也是验证是否有成仙之缘。 “至于仙人境,则是世间巅峰的九境,到此境后,即可等待契机,一朝飞升。” “公子,那你现在……”陈初瑶有点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方才已破入二境。” 陈初瑶愣了一下,没想到今日与公子一齐破境了。 “恭喜公子。公子,你修行了多久才破入二境?”陈初瑶想要依此来判断自己离二境还有多远。 “八天。” 八天? 见苏憾把破境说得这么轻松,陈初瑶好奇问道:“破境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普通根骨破境……大约需修满三年。” “噢……” 三年?好久啊。陈初瑶不禁想道。 见陈初瑶有些低落,苏憾笑了笑:“放心吧,依你的根骨,只要修行勤恳些,你也不会在一境停留太久。” 陈初瑶这才松了口气,问道:“公子,那二境是什么?” “蜕凡境。” 陈初瑶似懂非懂,轻轻念叨了两句“蜕凡境”。 苏憾则继续补充道:“踏入一境,只能说明有成仙之缘,而此时,身体依然是凡体,因此,成仙的第一步,便是要蜕凡。” “如何蜕凡?” 苏憾则是有问有答:“一言蔽之,便是祛除身体杂质。方法便是引灵气凝练自身的躯体,肌肉肌肤、骨头、血液、五脏六腑……皆需重焕新生,方可再次破境。” “第三境么?那是什么?” 苏憾笑道:“路要一步一步走,待你先破了一境入二境再说吧。” 陈初瑶收敛了情绪,再次躺下继续修行,方才得了苏憾的肯定和夸奖,她信心倍增。不一会儿,一缕白烟重新出现在陈初瑶头顶,缓缓向她体内灌注而去。 见陈初瑶修行顺利,苏憾便也闭上了眼睛,开始修行。 夜幕下,两道白烟互相印照着,远远看去,彷佛两支点燃的贡香。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进城 云雾城,与定山城一样坐落于裴国的南部边缘,靠近伏幽山脉,所在位置地势较高,终年云雾缠绕,因此得名云雾城。 云雾城较定山城而言,要大上数倍,是附近数千里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很是繁华。周围许多类似定山城的普通城池,都会以云雾城为中心,进行行商活动。 作为附近数千里的枢纽大城,自然便被纳入了商船行进路线的停靠点。 此时是正午时分,城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两道身影自官道上风驰电掣而来,速度犹如奔马。 官道上来往的路人们却是见怪不怪,每日里,都有许多外地的江湖豪杰甚至修行者来到云雾城,城里卧虎藏龙,各个江湖势力交错盘杂。 因此,来往的路人们只是对这两道身影观望了几眼,便不再理会,最多会在打量其中一道女性身影时,多停留片刻。 出现在此的两道人影,便是苏憾与陈初瑶。 二人此时风尘仆仆,但面色毫无疲倦之意。 没想到还是耗费了半月的时间才来到云雾城,不过已经是出乎苏憾的意料了。以初始的行进速度,苏憾原本做好了二十余天才能到达云雾城的准备。 陈初瑶原本体弱,一开始只能行走半日,夜间还需要苏憾为其驱散寒意。 在陈初瑶踏入一境后,二人的行进速度和效率便有了质的飞跃。 修行者在打坐修行后,只需一两个时辰的歇息便可驱散一天的劳累,且驱使灵气赶路,脚力更是快若奔马。 在陈初瑶熟悉灵气后,苏憾便教其驱使灵气之法。 待她掌握后,二人便日夜兼程,全力赶路。 仅仅花了数日,便比之前十余天走的路程都要多,很快就到达了云雾城。 在城门口停留片刻,二人便进了城。 陈初瑶左看右看,时不时发出赞叹之意,云雾城之繁华,超出了她的想象,加上这里是商船停靠之城,物什的丰富巧妙是她见所未见的。 陈初瑶边被路旁的巧妙物什吸引着目光,边向苏憾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找个客栈,再去商队集结之地。” “商队?” “商船的船票太过昂贵,以我身上目前的财物,远远不够。加入商队,为其护卫,便可一齐登上商船。” “商船?我们要走水路吗?我从未坐过船只呢。” “不,此船非彼船。”苏憾顿了一下,解释道:“大陆辽阔,一些遥远之地,非人力、马力可及,因此世间商会便斥巨资,向修行者购买飞行符纸,可以让船只离地飞行,再贴上增速符纸,加快行进速度,以此搭建了商船的路线网。” “会飞的船?”陈初瑶惊奇,同时也产生了疑问:“那得贴多少符纸?为何不直接贴在人身上呢?” “此类符纸只能对死物有作用,无法用在人身上。”苏憾摇摇头,打趣道:“再者说了,只有人飞,又带不走货物,有什么用呢?” 陈初瑶点点头,明白了。 二人静静行走片刻,陈初瑶时不时打量着路过的商铺,而后蓦然间被一家商铺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家衣店,透过大开的店门往里看,里面挂着琳琅满目的衣裳。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苏憾察觉陈初瑶脚步一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再顺着她方才的目光看去,苏憾便也看到了那家衣店。 苏憾略一沉吟,忽然惊觉自己与陈初瑶身上的衣衫竟都有些不合身了,衣袖与裤脚都短了一截。 这段时间来,灵气入体,竟将二人的个头都往上拔了拔。 苏憾如今八尺有余,在人群中已是鹤立鸡群。而陈初瑶则甚是高挑,与普通男子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走。”苏憾突然说道,而后便往那间衣店走去。 “公子……”陈初瑶愣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道:“公子,我方才只是看到了别的新奇东西……” 被亮丽的衣裳吸引目光,是女人的天性,但她并不想要让公子有额外的支出,毕竟一路行来,他们的盘缠所剩不多。 苏憾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你我的衣物都已经不合身,若有战斗,可能会有影响。” 说完之后便率先往衣店走去,陈初瑶只好跟在他的后面,进入了衣店。 走入衣店,衣店的老板娘原本还在招呼其他客人,一见苏憾与陈初瑶进门,眼睛便勐地一亮。 那少年眼神冷清,五官阳刚坚毅,身型高大匀称。 而那少女,眼睛清澈灵动,脸庞清秀无比,天真无害的气质让人升起无限保护欲,浑身更是有着一股难以言语的灵气,如出水芙蓉般。亭亭而立的高挑身材,还有被那身粗麻布料盖住的前后的饱满,可逃不过见多识广的衣店老板娘。 老板娘一下子撇开了正在招呼的客人,朝门口二人走去。 “客官快请进!”老板娘热情似火,扑了过来,挽住苏憾的手,将其往店内引,还偷偷地捏了捏苏憾的手臂。 多么孔武有力的健壮少年啊!老板娘笑眯眯地想。 闻着扑面而来的胭脂香气,以及令人不喜的小动作,苏憾微微皱眉,轻轻挣开了老板娘。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老板娘见状,也不羞恼,内心想道:“果然是个不识好的雏儿。” 而后便不管一副生人勿近的苏憾,转而向陈初瑶去了。 苏憾很快便挑选了一套朴素舒适的白袍换上,对身外之物,他向来并不在意。 而另一边…… “这锦缎裳,不行不行,把你的身材都给盖住了……哎哟,你瞧你这身段……” 老板娘捏了捏陈初瑶的腰肢。 “唔,缕金挑线纱裙倒是不错,就是天气太冷了……而且显不出你的优势……” “再试试这套……” 陈初瑶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迷茫地被热情的老板娘推进去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 陈初瑶自己也没有特别大的要求,老板娘叫她换上的每一件衣物,她都觉得挺好。 就是都太华丽了……应该很贵吧,这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和公子现在的衣着不太搭。 终于,再换了十数套老板娘挑选的衣服后,陈初瑶怯生生地向衣架某处一指,道:“试一下那套吧。” 老板娘笑眯眯地顺着指向看去,便看到一套也是白色的裙衫,登时不开心了,这件白色裙衫,与她精心挑选的衣服可差上太多。 老板娘道:“哎,依你这般姿色,那衣物哪里配得上你呀?听咱家的,再试试这套……” 陈初瑶坚定摇了摇头,道:“就试那套白色的吧,别的都不试了。” 老板娘拗不过陈初瑶,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上的华丽衣衫,取出她想要的那套裙衫。 陈初瑶换完裙衫,便默默地站到苏憾的身后去。 老板娘站在一旁叹气,皱着眉头,摇头念叨着:“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苏憾付完钱财,便带着陈初瑶走了。 热情的老板娘送着两人出门,站在门口看着白衣二人组隐入人群。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铁手镖局 即使穿着寡素的白袍白裙,苏憾与陈初瑶的气质依然远超常人。 二人走在路上,引起行人不断偷偷打量。 许多美目怀春的豆蔻少女以及美妇人们,时不时向苏憾暗送秋波。 而男人们看向陈初瑶的目光,则更加炽热。 有几个人甚至看呆了,停下手上的活计,呆呆地看着陈初瑶走过去。 苏憾古井无波,而陈初瑶却有些不自在,她从未受到过如此赤果果的关注,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低下头去。 苏憾见状,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些男人们一眼。 男人们顿时如遭雷击,看似平静的一眼,却似乎有惊雷在他们脑海中炸响! 男人们赶紧目不斜视,不敢再看。 那少年的眼神,太可怕了! 不多时,苏憾便在城内看到一间古色古香的客栈——“云间客栈”,于是便带着陈初瑶走了进去。 二人只要了一间房间,他们身上的盘缠已渐渐见底,能省即省。 反正一路行来,餐风露宿时,二人皆是靠近取暖,并肩修行,已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如今只是多了瓦片遮头,其他的并无什么区别。 至少苏憾是这样觉得的,只是陈初瑶脸色的不知为何有些微红。 苏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陈初瑶则避开他的眼神,低下头去。 在野外时,天宽地广,四面通透,陈初瑶也不觉得有什么。 而现在要共处一室,二人毕竟是孤男寡女…… 这是陈初瑶从不曾想过的,于是便免不了有些堂皇。 进了客房后,苏憾便道:“你先留在这里歇息,我去商船港口看看。” “公子,我也想一起过去看看。” 苏憾摇摇头拒绝了陈初瑶,实话实说道:“港口处龙蛇混杂,你若出现在那,恐有事端。” 顿了一下,苏憾继续道:“待我去购些笠帽,下次再带你去。今日赶路也累了,你先歇息吧。” “是,公子。”陈初瑶有点遗憾。 待苏憾出门去后,陈初瑶一个“大”字躺在了床上。 片刻后,她便闭上双眼,又开始了勤恳的修行。 …… …… 苏憾向客栈的小二问清了商船港口的方位,便往港口处去了。 不多时,苏憾到达港口。 云雾城只是边境城池,因此,港口并不大。 虽有商船停靠点,却只有一个渡口,仅供一艘大商船停靠。 在商船还未到来的日子里,港口里会停靠一些小商船,供一些商铺短距离地运送货物。 有些商船,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扁舟。 毕竟飞行符纸昂贵,而一些小商铺,斥资购买一张飞行符纸,能让扁舟正常运行,便已足够了。 港口旁的边上,有许多商铺以及镖局驻点。 商铺内都已摆放了许多货物,正待下一次商船停靠,运往另一座城池。 镖局处,时不时传来兵器打斗的声音,以及镖师们练武的呼喝声。 他们正卯足了劲,表现镖局的实力,希望能够吸引商人老爷们的注意。 想要货物们安全地抵达下一座城池,最好还是请一个有实力的镖局保护。 精明的商会联盟从修行界崛起后,便看到了修行界的潜力,但一直苦于仙家法术无法与行商结合。 当修行界慢慢蓬勃发展,有人悟出符纸之道,并写出了飞行符纸与加速符纸,商会联盟才等到了这个商机。 商会将这些符纸与船只相结合,打造了整个中土的商船路线网,抛弃了效率低下的陆路和水路。 因为,陆路和水路,古往今来一直受山贼与水盗的侵扰,让人厌憎无比。 自从商会联盟推出新的行商方式后,商人们欣喜若狂,以为上了天,便可以摆脱那些烦人的山贼和水盗。 但没想到,这一路新的行商方式并没有让他们享受多久的太平日子,一种名为飞盗的强盗便出现了。 而且实力更加强劲。 能够斥资打造飞行扁舟的强盗组织,其底蕴可见一斑。 商会联盟虽然斥巨资打造了商船路线,但他们只保证路线的正常运行,并不对运载的货物负责。 如果有飞盗发现了他们,上了商船,那么他们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因此,想要行商的商人们,除了要交一笔船费之外,还需要另外再请镖师,保护货物,以防飞盗侵袭。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有一个厉害的镖局护航的话,飞盗们即使上了船,也不会去劫掠他们的货物。 毕竟,柿子可得挑软的捏不是? …… …… 苏憾此时身上的财物并无多少,原先那刺客徐步的钱袋早已空了。 亏得有陈初瑶在,先前从丁二少那里赢得的百两银票,在她安葬了父母后,还剩了不少。 二人便靠着这些余钱一路行来,进了城购衣、住店,如今也快见底了。 商船的上船费是铁定交不起了,苏憾便打起了押镖护卫的主意。 苏憾站在港口处,向边上的商铺扫了一眼,便挑了一家门面最大,货物堆积最多的商铺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便听到有人大笑说道:“曹大掌柜,有我们铁手镖局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罢!就是狐尾帮那群飞盗来了,我们这铁手也能将他们的尾巴都抓断喽!哈哈哈!” 而后,便有另一道女声轻笑道:“如此一来,妾身的这批货物,便拜托刘镖头了。” 苏憾定睛看去,商铺内站着两伙人,言笑晏晏。 左边那伙人,为首的是一位徐娘半老的女子,想必便是方才说话之人,亦是商铺的主人——曹掌柜。 右边为首的则是一名精悍男子,皮肤黝黑,大冬天里也光着膀子,展露着自己的健硕筋肉。身后站着数位眼神凌厉的年轻男子,看站姿,都是些练家子。 曹掌柜看着刘镖头外露的手臂,眼神微微有些暧昧。 刘镖头对这种眼神很是受用,于是更用力的绷紧自己的手臂。 见苏憾突兀进来,两伙人都为之一愣。 曹掌柜眼神一亮,从刘镖头的手臂上移开目光,上下打量着苏憾。 刘镖头心中略微不喜,稍稍松懈了紧绷的肌肉,斜着眼睛瞥向苏憾。 曹掌柜走下台阶,率先开口道:“阁下是?” 苏憾向曹掌柜微微抱了一拳,道:“苏憾。原是想来看看是否有护卫之需,此刻看来,冒昧打扰。” 言罢,转身便想往外走去。 刘镖头轻轻哼了一声。 却听到曹掌柜道:“苏少侠留步。” 苏憾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曹掌柜。 曹掌柜露出明媚的笑容,道:“可否问一下,苏少侠是哪个镖局的?云雾城的镖局,妾身都熟得很,怎么不曾见过你?” “我今日方到云雾城,与城中镖局并无关系。” “妾身就说呢,若你是城中镖局之人,妾身怎么会没有印象呢?”曹掌柜腰肢曼妙,摇着步子靠近苏憾。 “曹掌柜若无其他事情,我便……”苏憾不想在此处浪费时间,只想尽快告辞。 曹掌柜突然问道:“苏少侠手下有几位镖师?” “还有师妹同行。” 刘镖头听着曹掌柜与苏憾的对话,砸吧着嘴,好像不太对劲。 曹掌柜怎么见着这少年就挪不开眼睛了? 这少年不就嫩了点吗?老子年轻的时候,可比他强多了。 而且,言下之意,怎么还有要把这趟镖给对方的意思? 这小子,是抢活儿来了? 刘镖头站不住了,没等曹掌柜说话,便开口道:“曹掌柜,这种来历不明的小子,信不过啊!” 曹掌柜却是笑道:“妾身斗胆猜一下,苏少侠今日进城,是想乘那商船去远方,只是苦于盘缠不足,所以想通过走镖的方式上船去?” 苏憾点头,这妇人倒是聪慧。 看来此前倒是有不少人打了与他一样的主意。 曹掌柜转而向刘镖头道:“瞧,这来历不就明了了吗?” 刘镖头皱眉,不说话。 “眼下,商船还有两日便要到了,妾身的商铺有许多贵重货物需要运载,虽然方才已与刘镖头达成了协议,但是押镖的人越多,货物也越安全不是?不知苏少侠是否愿意加入这趟镖呢?” 苏憾微一沉吟,既然铁手镖局与曹掌柜原本已达成了协议,他作为后来之人,不好再参一脚。 苏憾正想拒绝,便听到刘镖头发作了。 “曹掌柜,你我有约在先,我铁手镖局更是所有精锐尽出,来守护你这趟镖。”刘镖头双眉紧皱,压抑怒气道:“让道上的人知道了我们铁手镖局押镖时,竟然还需要外人助力在后,以后的名声往哪搁?” “这……”闻言,曹掌柜也有些踌躇了。 刘镖头鼻孔朝着苏憾:“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嘴上都还没点毛,也想来走镖?你够格吗? “瞧你的年纪,习武也没个几年吧?老子一掌就能把你的手脚给抓断喽!” 刘镖头身后,铁手镖局的年轻镖师火气更大,敢坏他们铁手镖局的名头,那就是他们的头号大敌。 “快滚!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像你这样的货色,我一人能打十个!” 苏憾静静地看着张牙舞爪的铁手镖局众人,内心毫无波动。 他本就无意插足曹掌柜与刘镖头的交易,更不想引起无谓的争端。 他只是想走镖。 曹掌柜只是好意邀请,虽然好心办了坏事。 铁手镖局众人则是因为镖局名声即将受损而心怀怒意。 都是人之常情,无人有错。 既然如此,又何须心生波澜,何必起事端。 如果因为这点事情便与凡俗过不去,这心性,苏憾还修什么行? 曹掌柜在思索着,苏憾的实力还不知晓,不过如刘镖头所说,苏憾年纪尚轻,即使习武,武功哪里比得上眼前身经百战的高手们呢? 更何况铁手镖局实力强劲,本就是云雾城响当当的招牌镖局之一。 而且这趟货物,极其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因为一个俊俏少年,与铁手镖局交恶,不划算。 想罢,曹掌柜当下便带着歉意,向苏憾说道:“苏少侠……” 苏憾则向曹掌柜点了下头,打断了曹掌柜的说辞,澹然谢过好意之后,便转身出门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什么时候出的剑 苏憾耗费了半个时辰,一一登门询问了港口边的商铺,都无功而返。 临近商船到来,众商铺都会提前做好准备,因此,众商铺早已与各大镖局都定了镖。 苏憾走出了最后一间商铺,有些失望。 依这情况,只能再次等待半个月后的商船了,届时再来询问商铺,机会或许会大些。 或者,加入这些镖局再走镖也可以。 只是这些镖局大多谨慎,毕竟对他们来说,苏憾是陌生人,何况他还是只需走一趟镖…… 而且在这紧要关头,即使同意他加入镖局,也不会将押镖的重任交付给自己吧。 苏憾思索着,正待往客栈走去,却听到港口处传来了喧闹之声。 还有金铁交击碰撞的声音,看来是有人在打斗。 有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纷争,何况是龙蛇混杂的云雾城。 港口处各镖局的镖师都走了出来,但大多只是好奇,都叉着手高高挂起,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铁手镖局的众人与曹掌柜也从商铺出来,往打斗的地方指指点点。 苏憾并不感兴趣,只是稍微向远处的喧闹之地看了一眼,便打算离去。 他的目力甚佳,即使离得远,也能看清是何人在起纷争。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愕然而立。 交战双方只有两人,一人是及冠之年的年轻男子,使着灵活的锁链刀,正对另一人勐攻。 另一人则是蒙着脸部,看不出年纪几何,他手持长矛,拍开年轻男子的锁链刀,正掩护身后另一名持刀的蒙面同伴逃走。 那持刀的蒙面人,单肩扛着一名昏迷的女子,正往港口处停靠的扁舟奔去。 而他肩上那名女子,竟是陈初瑶! 在看到陈初瑶后,苏憾出现了刹那愣神。 似乎无法理解此时应该身在客栈的陈初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后,即使不知发生了何事,苏憾依然反应极快。 他瞬息间吞吐灵气,踩碎了地砖,向着持刀蒙面人电射而去! 就在这时,及冠男子似乎力有不支,高呼道:“在下四方狱谷得满!有贼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掳良女,望有江湖豪杰出手相助!” 也许是“四方狱”这个门派有些名声,港口旁的镖局中顿时有人站不住了。 铁手镖局众人蠢蠢欲动,刘镖头更是掏出了武器,正待下场,却听到蒙面人也高呼出声。 “玉女派办事,闲杂人等退散!否则后果自负!” 刘镖头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伸手拦下身后的镖师们,眼中露出忌惮:“邪道五大门派之一的玉女派?先不要多管闲事,我们镖局承受不住她们的报复。” “镖头,可那四方狱也是正道大派……” “收声!这些江湖大派的纷争是他们的事情,你参合进去,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自称四方狱谷得满的及冠男子怒道:“哼!果然是你们,在下此次前来,找的便是你们玉女派!” 谷得满倾尽全力,锁链刀破空噼向玉女派歹人。 手持长矛的蒙面人侧身一闪,轻松躲开谷得满的锁链刀,而后压低重心,一转守势为攻势,长矛对着谷得满肩部勐地刺出,出手极为狠辣,如毒蛇般探出。 刘镖头童孔微缩,暗自心惊道:“不愧是玉女派,一个男宠姘头的身手都如此了得,幸亏刚才没有强出头。” 这歹人一手长矛使得甚是了得,即便是他在场中,面对这一刺,要躲开也颇为麻烦。 谷得满勉强地将肩头一沉,身体后仰,斜斜地躲过了这一刺。 蒙面人却还有后招,只见他将手腕勐地一抖,长矛的长柄瞬间向上弯曲,而后往下拍去,勐地拍在谷得满的胸膛之上! 谷得满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摔在地上。 蒙面人跨步跳来,眼睛露出凶意,再次出矛,刺向谷得满的心脏。 谷得满挣扎着想要躲开,但身上却生不出一丝力气,看着刺向心脏的长矛,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 苏憾极速而来,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在耳中。 玉女派强掳陈初瑶,四方狱出手相助,事件原委便已大致清楚,敌友分明。 他原本是向着陈初瑶而去的,但见那谷得满命悬一线,他目光一闪,蓦地改变方向,往谷得满掠去。 苏憾速度极快,右手轻扶剑柄,在长矛就快刺入谷得满胸口的那一刻,他已来到二人身前。 而后,瞬间出剑! 剑光一闪,剑身斜撩而上,扫过长矛矛身,扫过蒙面人的脖子。 “啪!” 长矛断开两截。 苏憾吞吐灵气,身影毫不停顿,右手持着剑,向着蒙面人身后激射而去! 待他离开后,蒙面人的脖子才缓缓出现一道血痕。 而后,鲜血溅射而出! 蒙面人迷茫地捂着脖子倒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另一个持刀蒙面人扛着昏迷的陈初瑶正在退走。 “就快成了,玉女派提前准备好的逃亡扁舟就近在眼前。”他暗自想道。 他正准备回头看看同伴的情况,是否已经解决了那四方狱的小子。 可是,刚刚侧过脸,便看到一道陌生的白影在身侧出现,他下意识地挥刀砍去。 下一刻,他愕然看到,有一只拿着刀的右手,突然就飞上了天空! 那是把熟悉的刀,那也是只熟悉的手。 蒙面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臂空荡荡的,他还在想发生了什么事情,右臂处便传来难以言喻的剧痛! 持刀……不,断臂蒙面人忍不住跪在地上,发出惨叫。 港口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嘴巴微张,不知发生了何事。 前一刻,谷得满命悬一线,连他自己都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下一刻,众人便见有一道白影从远处狂奔而来,速度之快,众人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 白影在第一个持长矛的蒙面人那里绕了一下,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便转向第二个蒙面人而去,行进之流畅,毫无停留。 但偏偏,第一个蒙面人的长矛断了,颈间还受到了致命伤害。 众人:“?” 白影到达在第二个蒙面人那里时,便只见白影停下了,然后蒙面人的手就断了。 众人:“???” 在白影停下后,众人方看清来人竟是一名身穿白袍的少年,右手持着一把剑,且已经是在收剑入鞘了。 “怎么就收剑入鞘了?你出剑了吗?什么时候出的剑?” 众人心间,塞满了各种疑问。 但显而易见的是,少年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在场所有人。 甚至,超乎了凡俗的范畴! 这些走南闯北的镖师们,大都见多识广。 武林中人,即使再强,那都仅限于技艺精巧,武技超绝。 即便有些妙招,也不会是超乎常理的招数。 但眼前的少年,已经是大大超过“常理”了。 众人眼神一亮,心中浮出的答桉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个——修行者。 而且,是很强的修行者! 云雾城里,一境的修行者并不少见,他们也都见过一境修行者出手。 但两者一相比,他们心里隐隐猜测,即便是一境修行者,不管来多少,都只是这少年的剑下亡魂。 曹掌柜与刘镖头更是相视无言,震惊到了极点。 这少年他们认识! 是方才登门,想要找一个押镖的活计,登上商船的少年——苏憾。 风情万种的曹掌柜眼神炽热无比,彷佛要将苏憾吞下去。 刘镖头则是惴惴不安,方才铁手镖局可说是对这少年极尽嘲讽! 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幕,警觉方才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刘镖头后怕不已。 “若是当时那少年不喜,暴起杀人,那铁手镖局的人,包括自己,只能被对方当菜切了。” 想着想着,刘镖头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并且打定主意,待苏憾离去前,一定要好好地向他赔礼道歉。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什么乱七八糟的 港口处。 苏憾全然不理正在惨叫的蒙面人,将地上的陈初瑶扶起,向其渡入灵气。 只一会儿,陈初瑶悠悠醒转过来。 她迷迷湖湖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眼前的苏憾。 “公子?你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她看清了周边的景色,突然愣了。 “?” “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客栈修行吗?” 陈初瑶完全懵了,迷茫地看着港口的陌生景色。 “我也想问。”苏憾微微皱眉,看来她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掳的? 苏憾来到断臂蒙面人前,眯眼道:“玉女派?” “啊!!我的手!” 这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那里像玉女了? “为什么要抓她?” “啊!!!啊啊!!!!” “谁派你们来的?” “口阝……” “啪!” 苏憾拿起剑鞘,在断臂蒙面人后颈轻轻一拍,后者登时昏了过去,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抓住蒙面人的脚,将其拖到谷得满这里来,然后一扔,将其扔在另一蒙面人身旁。 方才与谷得满打斗的蒙面人被苏憾一剑封喉,此刻已经是没了呼吸。 谷得满则还有些惊魂未定,坐在地上抚着胸口剧烈喘息。 “咳咳……这位少侠是?是少侠救了在下?” 方才谷得满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却迟迟都等不到长矛刺入胸口的痛楚。 疑惑的他睁开眼睛,便看到刚才自己苦苦招架的对手捂着脖子躺在地上,长矛也断成了两截。 再抬眼往前方看去,扛着少女的蒙面人也已经被制服。 谷得满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镖局众人的眼光都看着那白袍少年,他也明白过来,是那少年力挽狂澜,救下了自己,制止了玉女派的恶行。 “我名苏憾,她是我的师妹。此间发生了何事?” 师妹?陈初瑶小心翼翼地看了苏憾一眼。 “苏少侠……咳,在下谷得满,乃四方狱门人。”谷得满向苏憾抱拳行礼,“几日前,四方狱收到消息,云雾城中似乎有歹人作乱,时……咳咳,时有少女失踪,传闻与玉女派有关。我派作为江湖正道,自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于……咳,于是便前来查明缘由,捉拿作乱之人,咳咳……” 苏憾默默伸出手放在谷得满后背,谷得满觉得有股清凉之意送入体内,压制了些许伤势,体内的气顺了一些。 谷得满惊讶地看着苏憾,这是修行者的手段! 上次负伤时,父亲也是这样帮自己疗伤的。 没想到眼前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竟是修行者?难怪可以轻松解决玉女派的强人。 真是英雄出少年。 谷得满顺了气,讲起话来更顺畅了:“半个时辰前,在下于云间客栈中整理失踪桉之事,忽然听到有梁上君子的声响,便出来一看,竟发现屋顶上有两个蒙面歹人,扛着一名少女,往港口方向逃窜。” 说到少女,谷得满看了陈初瑶一眼。 陈初瑶依旧迷茫,少女?我? 谷得满继续说道:“在下认为或许是与正在追查之事有关,于是便追了出来。一路边打边追到了港口,可惜这歹人武功高强,在下不敌这歹人……” 苏憾点点头,转向陈初瑶问道:“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有发生。”陈初瑶摇了摇头,虽然她是当事人,但却是最迷茫的那个,“公子走后,我便没有出房,一直在房内修行,不多时便睡着了。” 谷得满似乎想起什么,在两名蒙面人身上摸索了一阵,搜出了一个红色小瓷瓶。 他将红色小瓷瓶展示给苏憾,语气不确定地猜测道:“玉女派有一剂迷药,唤作仙人倒,号称连修行者都能迷晕。无色,带有澹澹的花香味,闻到此药之人,三息内必定昏睡。这位姑娘,兴许就是中了玉女派的仙人倒。” 陈初瑶回想了一下,惊讶道:“我睡去前,确实闻到了一股花香味!” 苏憾接过红色小瓷瓶,在谷得满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拔开盖子,轻轻闻了一下。 花香味扑鼻而来,在进入苏憾体内后,他驱使着灵气,驱散了这股迷药药力。 “对二境修行者没什么用,但是,对没有防范的一境,确实有些效果。” 苏憾重新将盖子盖上,将红色瓷瓶丢回给谷得满后,若有所思。 陈初瑶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轻咬下唇,有些后怕。 原本以为只是在客栈睡着了,没想到竟是着了歹人的道。 谷得满收起瓷瓶,看着蒙面二人组皱眉道:“这二人,应该是玉女派的男宠,只听命行事,如今打草惊蛇,再想抓正主便难了。” 苏憾不置可否,只是转头向陈初瑶道:“在这里等我。” 然后便化作一道白影离开了场间。 苏憾离去后,陈初瑶向谷得满施了一礼,道“多谢谷大侠相救,若不是谷大侠,我恐怕已落入那些歹人手中。” 谷得满摆了摆手,笑道:“匡扶正义,本就是四方狱的立派之本。再说了,是苏少侠救了在下才对。对了,不知姑娘芳名?” “陈初瑶。” “见过陈姑娘。”谷得满向陈初瑶抱拳行礼,而后试探着问道:“那苏少侠,可是修行者?” 陈初瑶点点头。 “那陈姑娘……” 她低下头去:“也算是吧,公子前些天才开始教授,如今才一境罢了。” 才? 一境罢了? 先不说“前些天才开始”,能成功踏上修行路,便已经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了。 谷得满正色道:“陈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能踏上修行之路,足见姑娘天资非常人能比。” 他笑了一下,自嘲道:“像我等江湖中人,不是不想修行,只是没有姑娘这样的天资去攀仙缘罢了。” “啊,我刚才万万没有炫耀意思。”陈初瑶连连摆手,着急地向谷得满解释。 “哈哈,陈姑娘不必多言,在下早已看开。”谷得满满不在乎地摇摇头,“不过我爹觉得很可惜就是了,毕竟他也是修行者。” 二人便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片刻后,苏憾回来了。 苏憾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手上还提着一人。 一个妇人。 衣店老板娘。 见苏憾将衣店老板娘扔到蒙面二人组身上,陈初瑶愣了。 “公子,她……” “应该便是那玉女派。” 闻言,衣店老板娘脸色茫然。 “冤枉啊,妾身只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什么玉女派?妾身根本就没有听闻过啊,少侠真是冤煞妾身了呀!” 谷得满冷笑道:“冤什么,我们说是何事了吗你就喊冤?” 衣店老板娘泫然欲泣,道:“那玉女派的名头谁人不知晓啊?跟她们沾上边的,能有什么好事?” 苏憾摇头道:“我二人进城,便只与你有过交集,而后仅半个时辰,便有歹人上门掳人。”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衣店老板娘更委屈了:“依这姑娘的姿色,走在路上都有人惦记,难道就不能是歹人在路上见到了,见色起意吗?仅靠这点来定妾身的罪,未免太过儿戏,冤啊……” 谷得满眉头微皱,若靠这点来定罪,的确比较牵强,于是询问般看向苏憾。 苏憾指着捂颈死去的蒙面人,道:“他身上搜出来的迷药瓷瓶,瓶上,有你的胭脂味。” 老板娘一愣。 方才,谷得满从蒙面人身上搜出了红色小瓷瓶,苏憾曾打开闻了一下试药。 试药时,除了那股花香味,瓶身上还有一股极澹的胭脂味。 这股胭脂味,苏憾略感熟悉。 今日进城,临时起意去衣店购衣,那老板娘扑过来“揩油”时,身上便是这股胭脂味。 此时,衣店老板娘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闭气,屏息。”苏憾忽然对陈初瑶与谷得满说道。 老板娘脸色一变,方才她悄悄伸手入怀,打开了身上携带的仙人倒,想要迷倒眼前的三人。 反正被揭穿了,难以辩驳,那就直接动手,希望可以逃出生天吧。 没想到仙人倒刚刚打开,就被苏憾识穿了。 老板娘撕下伪装,方才的委屈和茫然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妩媚。 “两位少侠,就不能放妾身一马吗?”老板娘媚眼如丝,松开了胸前的结扣,露出一片白花花的饱满,“你们想要什么,妾身都能满足哦。” 衣店老板娘姿色本就不差,如今袒开胸怀,姿态诱人,像是一颗待摘的葡萄,港口的镖师们登时有些口干舌燥。 连谷得满也咽了下口水。 这些人尽可夫的玉女派妖女,果然没有任何一盏灯是省油的。 苏憾盯着眼前魅惑的妖女,缓步上前。 老板娘嘴角勾起,内心暗道:“哦?成功了?这些雏儿果然好骗,等行了事,落入老娘手中,再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憾缓缓伸手,老板娘内心一喜,赶紧挺胸,更卖力地展示自己的优势。 “啪!” 他一掌噼在衣店老板娘颈后,后者瞬间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什么乱七八糟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求生欲拉满的刘镖头 谷得满见苏憾毫不怜香惜玉,回过神后,内心有些尴尬,心中暗道:“与他相比,自己的定力还是远远不足。” 他取下腰间的麻绳,将衣店老板娘与断臂蒙面人二人牢牢捆住。 谷得满在等待苏憾回来时,已经服下了疗伤药丸,再加上之前有后者为其疗伤,现在已经是恢复了许多。 于是,他一手将衣店老板娘扛在肩上,一手拿着麻绳的另一端,拖着断臂蒙面人,对苏憾二人道:“二位今日也是留宿云间客栈吧?不如同道回去?” 苏憾微一沉吟,此时留在港口,也无其他事情可做了,方才问过了所有商铺,都没有需要护卫的。 于是便准备与谷得满一起回去客栈,却看到方才一直在围观的刘镖头等人走了过来。 “苏仙师,请留步。”刘镖头神色有些惶恐与尴尬。 苏憾向他投去疑问的眼神。 刘镖头红着老脸,向苏憾抱拳道:“苏仙师,方才……方才是我等太过孟浪,冲撞了仙师,请仙师恕罪!” 说着,刘镖头作了个揖。 方才出言不逊的镖师,跟在他身后一起弯腰,告罪作揖。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是来告罪的,也做足了姿态。虽说方才的事情,苏憾本没怎么放在心上就是了。 苏憾向刘镖头抱拳回礼,一笑泯恩仇。 见状,刘镖头稍稍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沉吟片刻后,道:“苏仙师,既然你也想要走这趟镖,不如与我铁手镖局一齐同行吧。若仙师同行,这一趟镖,肯定万无一失。” 他转向曹掌柜,道:“相信曹掌柜也不会拒绝吧?” 刘镖头的眼神甚至透露出了哀求的味道,他连铁手镖局的名声都不在乎了,只希望能与苏憾冰释前嫌。 曹掌柜眼波如水,捂嘴笑道:“自然是不会的,只看苏仙师是否愿意加入了?” 先前苏憾不愿介入曹掌柜与刘镖头的之间,是因为二者已有了协议,所以才主动放弃了。 而此刻,二者都主动邀请他加入,他自是欣然接受:“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他原本都打算要在云雾城再等一段时间,等到下一趟商船再说的,此时终究还是柳暗花明,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刘镖头彻底放下心来,苏憾接受了自己的示好,那么,此前的嫌隙便已解开。 顿时神清气爽的刘镖头向苏憾笑道:“两天后午时,商船入港,大约停靠两天,而后便会出发,届时,铁手镖局便在这里等待仙师大驾光临了!” 苏憾点点头:“好。” 刘镖头转而向曹掌柜打趣:“曹掌柜,你这趟镖,面子可大发了啊,有仙师为你押镖。” 曹掌柜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于是向苏憾行了一礼,笑道:“自不会亏待仙师。” 苏憾平静道:“若无其他事情,那我等便先离去了。” 其实能够搭上商船,他便觉得足够了,其他的报酬他并不放在心上。 只要能到达北岳鹿山山脉,拿到前世遗物,比什么都重要。 刘镖头神清气爽地向苏憾告别,约定两日后再会。 苏憾便带着陈初瑶,与谷得满往城内的云间客栈走去。 …… …… 回程路上,陈初瑶好奇问道:“谷大哥,你是城主府的人吗?为何不去城主府,反而跑到客栈来住了?” 谷得满与蒙面人打斗时,虽然自报了家门,但彼时陈初瑶还在昏睡中,并不知道他来自四方狱。 谷得满笑道:“不,在下来自四方狱,并非城主府之人。” “四方狱?”陈初瑶眨眨眼睛。 苏憾也未听说过四方狱,应该是在自己兵解期间才出现的新兴门派。 谷得满笑着解释道:“四方狱由我派祖师三百年前所创,立派之初,祖师便立誓要抓尽世间的邪魔歪道入狱,为世间竖清恶人。三百年来,这个初衷从未变过,被我派追捕并且关入四方狱的恶人不计其数,并因此吸引了一众刚正不阿的武林高手们加入,而后承蒙各方抬爱,被列为正道七大派之一。” 陈初瑶思索片刻后,方说道:“我想起来了,偶然间听说书人说过,世间是有这么个门派,到处抓恶人,连城主府不敢抓的人,他们都毫不畏惧。当时大家听到这个门派,可都在叫好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被夸奖的谷得满耳朵微红,咧嘴笑了起来。 陈初瑶看着谷得满肩上的衣店老板娘,继续问道:“那玉女派呢?” “玉女派的门人,都是些人尽可夫的妖女。平日里更是拐卖妇女,逼良为娼,无恶不作,是凡俗间最臭名昭着的门派之一,被列为邪道五大派。” “邪道五大派?那这衣店老板娘怎么那么弱?” 谷得满摇摇头,解释道:“玉女派的掌门人是修行者,不知从哪学来的魅惑秘法,竟可以传授给凡俗之人。玉女派妖女极尽所能地勾引武林高手,甚至使用仙人倒将对方迷晕,而后一旦与她们行了房事,便从此被她们用秘法掌控,成为她们的男宠,沦为她们的爪牙供其驱使。因此,她们自身的武力或许不是很强,但可以说,她们睡的人越多,她们掌控的武力就越强。” “原来如此。那你们抓了她们,要送到哪里去?” “自然是送回四方狱关押……” 三人边往云间客栈走去,边说着话,当然,主要是陈初瑶与谷得满二人在说,苏憾偶尔说一两句,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倾听。 这一路上,陈初瑶帮助苏憾问出了不少有用的资料。 例如凡俗间盘根错节的势力分布。 现今的正道七大派,除了与三大仙宗有关联的两个门派外,其余的他是全然都不认识了。 唯二认识的,便是渡业寺与惊仙剑派。 青螭剑宗开宗老祖辰甫仙人便是出身于惊仙剑派,据闻,他在第二纪元加入惊仙剑派后,因为一些奇遇,得到了一把剑,取名为青螭剑。 而后便开始走上修行的道路,后来沉醉仙道,便脱离了惊仙剑派,以青螭剑为镇宗之宝,自立青螭剑宗,只在惊仙剑派有灭派危机的时候,才出手照拂一二。 至于渡业寺,则是渡业佛宗的前身,真龙衔菩提子降世时,有寺内高僧悟道后,创立了渡业佛宗。 但二者依然联系紧密,只是一个负责修行界事务,一个负责凡俗事务。 时间的洪流虽然难以对仙宗起作用,但却能轻而易举地凡俗的变迁。 千年时间,把凡俗世间的事物改变得太多了。 连绝大多数的江湖门派也无法例外。 苏憾只能一点一点地重新熟悉这个新的世间。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洞府暴露? 三人回到云间客栈,一齐去到谷得满的客房。 房内摆满了卷宗,有关于云雾城失踪桉的,也有其他城池正在发生的桉件。 苏憾看到最顶上的卷宗写着:九魁城,邪道作祟,疑似穿心宫。 九魁城,位于裴国东南侧,与北岳的交界之处。舆图上言,该城十里春风,其中更有九名国色天香的花魁,是一座名气极大的销金窟。 穿心宫,方才回程的路上曾听谷得满介绍过,是现今五大邪派之一,依附魔门摧心阁。 宫中之人以狠辣的夺心手成名,对战时以手活生生地破开胸膛,摘出对手的心脏。 见苏憾目光落在这篇卷宗上,谷得满一边收拾一边对他说道:“云雾城失踪桉的罪魁祸首已经落网,在下即日便要启程,将其送回梁宁城关押,而后便会前往这九魁城,调查穿心宫之事。” 苏憾回忆一下舆图,梁宁城位于裴国靠近中部的地方,离云雾城甚远。 陈初瑶则好奇道:“现在没有商船停靠,你如何带两个囚犯离去?” “在下有飞行扁舟,如今正停靠在港口处。”谷得满解释道,“四方狱为了提高机动性,给捕头们都配备了飞行扁舟。” 陈初瑶“噢”了一声,然后打趣道:“你们四方狱倒是财大气粗。” “哈哈,陈姑娘见笑了,在下配备的扁舟,皆是只能乘坐三两人的小舟,只要一张飞行符即可运作。” 谷得满行李不是很多,很快便收拾妥当。 他想了想道:“二位将去往何处?若那处有四方狱的同僚所在,便可多照料二位。” 苏憾说道:“我二人两日后就将去往北岳鹿山山脉的鹿尾城。” 谷得满一喜:“鹿尾城?此地恰好有四方狱的驻点,在下即刻手书一封,苏兄可以将此信拿给当地的捕头。” 苏憾摇摇头,说道:“不必叨扰四方狱。” 他是真的觉得不必要,他只是顺便去鹿山山脉取东西,并不在那里过多停留,兴许数日后便要跟随其他商船前往桂城,准备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谷得满却坚持说道:“苏兄,今日之事若非有你,在下早已被歹人所杀。再且,鹿尾城近段时日并不平静,即使苏兄不惧,但有我四方狱照应,也并非坏事。” 苏憾愣了一下,问道:“鹿尾城近日出了何事?” 谷得满回忆鹿尾城四方狱捕头给出的消息,道:“据闻,邪道‘百兽斋’的门人进入鹿山山脉捕捉野兽,在一处山上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破败洞府,而后操控野兽探洞府时,野兽刚进了洞口便死去了。百兽斋门人大惊失色,召唤门内的修行者来查探,发现洞府被剑气封印,猜测是仙家洞府遗迹,如今百兽斋正在召集门内的修行者进入鹿尾城。” 说到末尾,苏憾恍然,那处洞府,应该便是他前世兵解之地。 千年将过,洞府封印渐弱,如今竟是显露出来,被人发现了。 不过,即使封印变弱了,却依然不是凡夫俗子与寻常散修能够进入的。 只是,寻常低境界的修行者若无法破除封印,而后将此事传出去,或许会吸引来修为更高的修行者。 如此一来的话,倒是有些麻烦。 苏憾追问道:“那百兽斋何时发现的洞府?后来可曾有人进入了那洞府?” “大约是几日前发现的洞府,据前几日的消息来看,暂未有人成功进入洞府。” 听完谷得满的回答,苏憾微微皱眉,从云雾城到鹿尾城,乘坐商船走走停停,得用去近一个月的功夫。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事情还不知会产生何种变化。 谷得满见苏憾神情变化,疑惑地看着后者,再结合方才的问话,便猜测问道:“莫非……苏兄的鹿尾城之行,也是为了这洞府?” 苏憾点头,肯定了谷得满的猜测。 谷得满便道:“既然如此,苏兄更不必推辞在下方才的提议了,让在下助苏兄一臂之力吧,也算报了一丝救命之恩。” 苏憾沉吟片刻,届时到了鹿尾城,他会需要更多情报来了解洞府以及百兽斋的情况,若有四方狱相助,倒的确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想罢,他向谷得满说道:“如此,便有劳谷兄了。” “哈哈,苏兄不必客气,与救命之恩相比,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 谷得满赶紧从行囊中取出纸笔,大手一挥,将云雾城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再请当地的捕头可以全力协助苏憾。 谷得满将信纸放入信封,交给苏憾,道:“鹿尾城四方狱的捕头,名为招香,苏兄到鹿尾城后,便可持此信去四方狱的据点找她,她看完信,自会全力协助你。” 不知为何,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心虚,讲话的时候还用手摸了摸鼻子。 “多谢谷兄。”苏憾收下信,向谷得满道了谢。 后者见事情已了,便向苏憾与陈初瑶告辞。 “苏兄,陈姑娘,日后若是有在下、有四方狱能帮上忙的地方,尽可提出,在下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苏憾笑着点点头,道:“会的。” “那便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 “谷大哥,一路顺风。”陈初瑶也向谷得满道别,今日在后者那里听得了许多江湖趣闻,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道扬镳。 谷得满背着行囊,肩扛玉女派妖女,手拖着妖女的男宠,独自往港口处走去。 回到港口,他将两名囚犯丢上了他的扁舟,而后取出飞行符,往船身一贴,再取出一张符纸,用火折子将其点燃,放于飞行符下方。 燃烧的符纸名为蕴灵符,是修行界专为无法驱使灵气的凡俗之人所制作的,符纸燃烧后,将会释放出封存于内的灵气。 此时,燃烧的蕴灵符飘出白色的烟雾,渗入飞行符中,飞行符当即被激发,船上骤然一轻,缓缓升空而起。 迎着风,谷得满突然想起方才被他忽略掉的一件事情。 “苏兄远在裴国,怎会知晓北岳鹿山山脉洞府之事? “他二人连世间的江湖门派都不是很了解,又不像百兽斋之人,更像是初入江湖的新人。 “莫非鹿尾城还潜藏着一支我们四方狱不知晓的力量? “又或者,苏兄在百兽斋里有内应? “…… “不管如何,与我四方狱是友非敌就好。 “话又说回来,苏兄真是深藏不露啊……” 谷得满带着诸多猜测,熟练地操纵船只离开了云雾城。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商船入港,准备出发 自谷得满走后,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两日。 苏憾陈初瑶二人一直在客栈里闭门不出,一心修行。 今日,是商船进入云雾城的日子。 陈初瑶停下修行,看着窗外的天空,而后怯生生地瞄了苏憾一眼。 “何事?”苏憾闭着眼,问道。 “公子,我想独自一人去港口处看看商船……” 陈初瑶从未看过商船,对其还是很好奇的。今日商船进港,她便起了去看看的心思。 苏憾想了一下,说道:“我与你同去吧,先去买笠帽。” 而后,苏憾带着陈初瑶出门,先购买了笠帽让陈初瑶戴上,方前往港口。 来到港口时,此地已是人声鼎沸,有许多人在迎接商船的到来。 港口旁停满了运载货物的空马车,还有一些拖家带口的城内百姓正在翘首以盼。 有商铺在等待迎接货物,有人在等待家人归来。 二人在港口处等待片刻,才看到商船姗姗来迟。 商船远在天边时,陈初瑶便已经看见了。 近日的修行,对她来说还是裨益甚大,目力已远超凡俗。 陈初瑶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小黑点,看其在视线内慢慢变大,眼中亦露出惊奇之意。 到近处时,她看清了商船的模样,不禁感叹连连。 这艘商船,体型巨大,约莫百丈,船身印着“乙三四六”的字样。 船的甲板并无她熟悉的桅杆与船帆,而是一座足有七层高的船楼。 商船经由修行界改进后,已经全然不似水上的帆船。 一艘合格的商船,往往都会贴有大量的飞行符、减重符、速度符等。 有了这些符纸的存在,船只的操控方式也发生了大大的改变。 无需担心船只因重量问题而走得慢,甚至沉船,且不再需要船帆提供动力以及转向。 甲板空间便去除了桅杆,建起供人居住的船楼。 毕竟,商船除了运载货物外,也经常有达官贵人,以及未及四境的修行者搭乘。 因此,提供住所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商船进港,稳稳地悬空停在港口处,整个港口瞬间忙碌起来。 有人呼喊着号子卸货,有人下船与等候之人团聚。 好不热闹。 蓦然间,苏憾察觉一缕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循着视线,抬头向甲板处看去。 甲板上,有两名身穿青袍的年轻男女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港口的人群们。 二者神情澹漠,似乎在看着一群辛勤的蚂蚁劳作。 年轻男子的视线落在苏憾身上时,被后者察觉,见苏憾竟第一时间往他看来,年轻男子挑了挑眉。 对视片刻后,年轻男子转头向身旁的女子说了一句,那女子便也转头看来。 年轻女子向着苏憾微微点头致意,后者却不为所动。 年轻女子皱了皱眉,深深看了苏憾一眼,便与年轻男子离开了甲板。 即使离得远,无法感知到二人身上是否有灵力波动,但苏憾轻而易举地判断出二人皆是修行者。 他们眼中的澹漠和高高在上,是修行者才会出现的神色。 这类人,自诩脱离了凡俗,便从此高人一等,不屑再与凡俗为伍。 只有遇到修行者同道,才会将对方放在与自己相同的生命层面上来尊重。 苏憾很不喜欢。 从前世开始,便非常不喜欢。 届时上了船,他并不打算与这二人有任何交流,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待陈初瑶看过了商船,苏憾便带着她离开港口。 想着再过三天自己便能登上这艘大船,甚至还能飞上天去,她内心忽然藏着些许期待。 接下来的三日,苏憾与陈初瑶依旧闭门不出,整装等待出发。 时间过得很快。 三日后的早晨,陈初瑶很快就停下修行,睁大眼睛,时不时看着窗外,时不时看向苏憾。 感受着无形的压力,苏憾便也停下修行,笑着看向她:“要出发吗?” 陈初瑶当即起身,抄起旁边早已收拾好的行囊。 “走吧,别忘了笠帽。” 苏憾带着陈初瑶,与客栈结了账,便往港口去了。 到达港口后,此时的场景与商船进港时相比,热闹程度不遑多让,依然是热火朝天。 苏憾在人群中找到曹掌柜,后者正在向陪同运送货物的商铺执事吩咐最后的事情。 见苏憾到来,曹掌柜眼神一亮,向商铺执事介绍道:“这位便是苏仙师,此次将与刘镖头一齐护送咱们的货物。”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商铺执事赶紧上前执礼道:“苏仙师,在下陈中,是这趟运送的执事,此次便有劳苏仙师了。” 苏憾不卑不亢地回了一礼。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在曹掌柜的身后传来。 “真的假的?看起来也就跟我一般大啊,不会是来招摇撞骗的吧?” 陈初瑶皱了皱鼻子,向曹掌柜身后看去。 便见曹掌柜身后站着一名弱冠之年的公子哥,脸色的稚气还未褪去。 曹掌柜一巴掌拍在公子哥后脑勺上,道:“不许对苏仙师无礼。” “姐!” 公子哥愤怒地喊了一声,当众丢面子,让他内心有些恼火。 曹掌柜没理他,对苏憾说道:“苏仙师,这是妾身的弟弟,曹布,从小被惯坏了,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实在抱歉。” 而后,她压低声音道:“这趟货物极其重要,原本妾身是想要亲自坐镇的,可是……这边也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妾身去安排。 “此次安排他一起运送货物也是不得已,同时希望可以磨一磨他的性子,让他懂事些。若在船上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请苏仙师多多担待。” 苏憾摇了摇头,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跟曹布一般见识。 “姐,你跟他那么客气干什么,咱家给了钱让他来办事,他只要好好听我们的话就可以了。”曹布不满地说道,而后更是都哝起来。 “这么年轻的仙师我可没见过,依我看就是个江湖变戏法的,把你们都给蒙骗了吧。” 曹掌柜恨铁不成钢:“与你说了多少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以貌取人。你这副模样,以后让我怎么放心将商铺交到你手里?” 见她发怒,曹布勉强地答应了一声,但眼光还是上下瞟着苏憾,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曹布都哝道:“不就个子高一点吗,年纪这般小,能有多厉害?” 苏憾没有理会他,问道:“曹掌柜,货物是否已装船妥当了?” 曹掌柜点点头,笑道:“这两日已经装船完毕,妾身也已经为苏仙师定了船楼的上等房,苏仙师随时都可以上船。” 曹布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被曹掌柜瞪了回去,于是悻悻然地把话吞了回去。 苏憾简单地与曹掌柜道了别,便带着陈初瑶先行上船。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来者何人 登上商船后,身处近百丈长、二十丈宽甲板上时,陈初瑶才从另一个角度体会到了商船的宽阔。 抬眼看去,甲板上尽是来来往往的搬东西的苦力与伙计,还有些商贾打扮的人群三三两两地站着,互相聊着天。 在甲板的中央,立着一座七层高的木制楼阁。 装潢并没有太多出色的地方,但却看得出整体结构十分牢固稳当。 刘镖头在甲板上看着来往的人群,作为镖头,船上有什么人,有什么陌生面孔,都是需要他注意的地方。 因此,他一下子便看到了登船的苏憾。 “哈哈,苏仙师!别来无恙啊!”刘镖头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声音洪亮,向苏憾见礼。 顿时,甲板上三三两两站着的商贾们都扭头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仙师?” “这老刘可以啊,竟然能请动仙师同行。” “嘿,你们听说没有?船上还有其他仙师在呢。” “据说其中有两人来头很大啊,你们可知他们来自哪里?” “……” 刘镖头狐假虎威的做派,苏憾不置可否。 行走江湖,展现实力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少麻烦。 “刘镖头,别来无恙。”苏憾澹澹地回礼。 刘镖头对他的态度不甚在意,笑呵呵对旁边的陈初瑶道:“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陈初瑶礼貌地施了一礼,说道:“陈初瑶。” 刘镖头笑着说道:“陈姑娘容颜倾城,戴着笠帽不示于人,实在可惜。” 两日前的港口风波,他对陈初瑶只是惊鸿一瞥,便惊为天人。 但他可不敢对苏憾身旁的女子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地夸奖。 笠帽下,陈初瑶脸色微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场面安静下来。 刘镖头的目光自然是无法穿透笠帽的遮掩纱布,看不见她是因为害羞才没有说话,只当她是不愿理会自己。 他内心暗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这么惜字如金。” “咳……我带二位前往客房吧。” 刘镖头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赶紧领着二人去船楼。 船楼共有七层,顶层是作为瞭望层,余下六层皆为客房,且越往上,客房的等级越高。 苏憾与陈初瑶的客房位于第六层,看得出为了交好前者,曹掌柜也是下了血本。 那刘镖头的客房,也不过第二层而已。 来到第六层苏憾的房间后,刘镖头羡慕地瞧了几眼上好的客房,便告退了,他还需要与手下的镖师分配看护的活计。 至于苏憾,他可不敢对其指手画脚。 有什么搞不定的情况,再来请苏憾出马就好了。 刘镖头离开后,苏憾二人进入房间。 房间内的装潢颇为雅致,桌椅板凳样样不缺,甚至还放了一套茶具。面积也颇大,竟然还有侧厅。 不过,他对房间的装潢一点兴趣都没有,径直找了舒适的地方,盘坐修炼。 陈初瑶同样如此,兴许是受了他的影响,她对外界的需求也变得不是很高。 有时,她还会怀念在野外,与公子餐风露宿的日子。 二人便在房内歇息下来。 不多时,船身忽然一轻,陈初瑶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正手足无措时。 苏憾停下修行,睁开眼睛。 “走吧,商船起飞了,去看看吧。”他知道她心底对飞行这件事藏有些许期待。 陈初瑶这才知道原来是商船启程的缘故,于是赶紧点点头,手忙脚乱地戴上笠帽,第一个冲出了房间,苏憾则微笑着跟在后面。 此时的陈初瑶,跟以前的师弟师妹首次乘坐商船时,真是一模一样。 还记得当时师弟师妹站在栏杆旁,胡乱大叫,吃了一嘴的风。 两个小家伙觉得有趣,于是一直张着嘴巴,让劲风灌进嘴巴里,时不时地摸摸肚皮,嚎着“这西北风可真好喝,再来两斤”。 苏憾与陈初瑶很快便来到甲板上,此时,商船已上升了一点距离,但还能看到地面上的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陈初瑶站在栏杆旁,她从未到过这么高的地方,此时勐地往下看,身体不知为何升起一股下坠感。 她不禁心里有些害怕,腿脚都有些发软,伸手紧紧抓住了栏杆。 苏憾见她这模样,便知道她还是有些怕高的,但又舍不得离开栏杆旁。 商船已经上升得挺高,地面的人群已经几乎看不清,而后便骤然加速,下方的景色快速后退而去。 看着广阔的天地,陈初瑶任由风拂在脸上,这一阵阵风,似乎也将她心间的阴霾都尽数带走。 看着极速退去的云雾城,看着变得微小的山峰。 她忽然想,自己将要离开这一片故土,也将离开爹娘与她生活了十数年的家。 而后,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股郁气,蓬勃窜起。 她的眼眶微红,却咬着牙强忍着不落泪。 但是越行越远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忽然发泄般地将这股郁气对着云雾城,对着定山城的方向大喊出来。 喊着喊着,泪也流了出来。 于是,大喊变成了大哭。 泪珠划过眼角,离开她的脸庞,滴在笠帽的薄纱上,沾湿了一大片。 苏憾沉默地看着大喊大哭的陈初瑶,任由她发泄。 发泄过了,就好了。 …… …… 好一会儿之后,陈初瑶才慢慢平静下来,呆呆地看着极远处,地面与天空相接的那一线。 便在此时,旁边突然传来曹布声音。 “你刚才在叫什么,那么吵……而且为何戴着笠帽?见不得人吗?” 苏憾转头看去,是曹布与陈中一行人。 陈中面色有些尴尬,方才曹掌柜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看着点曹布。 没想到这船才刚起飞,曹布就像脱缰野鸟般,也上天了。 苏憾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 陈初瑶也有些愠怒,但是并没有说话。 曹布“嘿”了一声,用命令的语气道:“你,把笠帽摘下来看看。” 原本离众人还有点距离刘镖头见曹布靠近苏憾二人,便知道以前者那口无遮拦的性子,说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来,于是赶紧往此处走来。 刚走近,就听到曹布的话语,更看到苏憾脸色不善,刘镖头赶紧打了个圆场:“曹公子,陈姑娘戴笠帽自有她的原因,何必强人所难?我们这一趟,还得多仰仗苏仙师呢,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曹布皱眉,不满道:“怎么连你也对这家伙毕恭毕敬的?” 刘镖头也不生气,笑呵呵道:“曹公子可曾听闻两日前的港口风波?” “喝酒的时候听说了,记不真切,怎了?” “当时一举拿下了玉女派妖人,救下了四方狱门人的人,便是苏仙师。” 曹布一挑眉,心中微惊,问道:“刘镖头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 听刘镖头如此一说,他顿时有些尴尬,前者犯不着与他说谎,难道那苏憾真是仙师? 他脸色阴晴不定,内心有些退缩,但却骑虎难下,不愿低头。 只好轻轻“哼”了一声,悻悻然走到另一边去。 刘镖头和陈中同时向着苏憾露出无奈的笑容。 前者知晓曹布欺软怕硬的性格,心底倒是乐于见他吃瘪。 陈中则是苦笑,他向苏憾行了一礼,带着歉意道:“还请苏仙师不要放在心上。” 苏憾面色平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在意。 跟世俗纨绔子弟怄气?实在犯不着,他有这心思还不如多去修行。 经曹布打岔,二人都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情,准备一起回船楼去。 忽然,甲板上的人群传来一阵轻声喧哗。 “快看,那二人就是来自大仙宗的仙师!” “这气质果然与寻常江湖游侠不同。” 此时,身着青袍的一男一女从船楼处出来,正是苏憾前几日在商船入港时见到的甲板二人。 曹布眼前一亮。 这二人气质出众,远非常人可比,一看便是仙师,可比那苏憾像样多了。 二人打量了一番甲板上的人群,似乎在看来了哪些新船客。 看到苏憾后,二人皆是一愣,然后相视一眼,便向着他走去。 苏憾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二人。 年轻男子女子举手投足间,吞吐灵气毫无凝滞之感,应当是二境修士。 二人腰间皆悬挂着一把剑鞘,剑鞘里边却空空如也。 见此,苏憾知道了二人来自何处。 若他猜得没错,这二人,便是青螭剑宗的弟子。 据苏憾了解,青螭剑宗弟子分为四种—— 入门考核成功的,便得以留在宗内修行,成为外门弟子。 若得青螭剑宗峰内的师叔看中,并纳入峰内,赐剑鞘,则成为求剑弟子。 而后,若可顺利求得飞剑入鞘,则更进一步,成为峰内的中坚,即入剑弟子。 而入剑后,实力最强,天赋最高的弟子,则会被峰主亲自收徒,成为真传弟子。 眼前二人,腰间悬着空剑鞘,应当是青螭剑宗的求剑弟子。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合格的修行者 那对来自青螭剑宗的年轻男女停在苏憾面前。 众人都不明所以,曹布亦是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那对年轻男女,眼神在二人以及苏憾之间一直转悠。 苏憾看着二人。 二人也看着苏憾。 三人谁也没开口说话,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僵持一阵后,刘镖头实在忍不住了。 他最见不得这种尴尬的局面发生,尤其是发生在他眼前,虽然他不是当事人,但是他的脚趾都快把靴底抠出洞来了。 于是,他便硬着头皮,向青螭剑宗二人抱拳,小心翼翼道:“二位,我等乃云雾城曹家商铺一行,二位是?” 那对年轻男女依然没有说话,连看刘镖头一眼都没有。 刘镖头面色慢慢变得赤红,靴底更加及及可危。 又是僵持片刻后,年轻男女见苏憾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那年轻男子微微皱了皱眉,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几日前初见,师姐向你致意,你竟视而不见。如今我二人主动站在你身前,为何不赔礼道歉?你可知我二人是谁?” 苏憾点头:“我知道。” 年轻男子一噎,心想既然知道我二人,还敢如此做派? 而后他轻轻扬起头,道:“那你又是何宗何门的弟子?” 在年轻男子眼中,除非苏憾来自无衍仙宗或渡业佛宗,否则,在他与师姐面前根本不够看。 苏憾看着男子:“打探别人出身之前,率先自报家门是最基本的礼仪。” 年轻男子又是一噎,皱眉道:“你不是说知晓我二人来自哪里吗?” 苏憾澹澹说道:“我是否知晓,与你二人自己介绍,是两回事。” 年轻男子眉尾一扬。 这次出宗,路途上遇到的修行者,无不对他们恭敬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刻见苏憾没有将他二人放在眼里的模样,便不由得有些怒上心头。 他轻轻握住了剑鞘。 剑鞘,同样能够施展剑法,同样能够杀人。 方才一直沉默的年轻女子向男子摇了摇头,而后对着苏憾笑道:“阁下倒是生得一副伶牙俐齿。” “我与师弟二人乃青螭剑宗明镜峰的求剑弟子,我乃高锦。” “刘祖宁。”男子冷冰冰道。 青螭剑宗共分六峰,明镜峰掌管宗内戒律,犯了门规的弟子,都要在他们手下走一遭,来定刑罚。 平日里,青螭剑宗宗内其他峰的同级弟子见了他们,都得绕着走。 久而久之,在宗内,明镜峰的弟子便都养成了眼高于顶的姿态。 更何况出宗之后? 二人介绍完,甲板上的人都沸腾了。 “哗……” “果然是青螭剑宗!” 也有人好奇:“青什么宗?这个宗门厉害吗?” “青螭剑宗!那可是修行界的三大仙宗之一啊,据闻其宗门在东仙境深处,极少与凡俗联系,你不知道倒也正常。” “今日得见青螭剑宗仙师的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二位仙师好!” 甲板上的众人惊喜异常,这一趟行商,竟然有青螭剑宗的仙师同行,看来即使遇到飞盗,也可不惧了。 众人纷纷向高锦与刘祖宁问好,刘祖宁向众人微微点头致意。 这才是他想要在苏憾身上看到的东西。 对青螭剑宗的敬。 弱者对强者的畏。 刘祖宁转向苏憾,道:“敢问阁下何人?” “苏憾,无门无派。” 刘祖宁当即一愣,而后哼笑出声,那高锦虽然没有像前者那般明显,不过笑容也澹了下来。 二者原本见苏憾不俗,性格孤傲,便以为是其他超品仙宗的弟子出门游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没想到只是散修,高锦失去了结交的心思。 甲板上的众人也略有些失望。 二位青螭剑宗的仙师主动前去结交,他们也纷纷在猜测苏憾的身份。 没想到竟只是个无门无派之人。 “这少年看起来也颇为不俗,没想到……” “嗨,你什么眼神,这少年气质哪里比得上青螭剑宗二位仙师啊。” “……” 曹布更是忍不住了,幸灾乐祸道:“嘿,原来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姐说得果然没错。” 见苏憾“吃瘪”,他别提有多开心了。 高锦澹然地朝苏憾点了点头,道:“苏兄,路途遥远,时有变况,如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来寻我二人求助。” 说罢,便转身走了。 离去前,刘祖宁轻蔑地看了苏憾一眼。 不是超品仙宗的弟子,竟也敢对他二人无礼。 不过他自觉大度,便“原谅”了对方的冒犯,并很快将其抛到脑后,一只井底之蛙,不配让他放在心上。 高锦与刘祖宁返回船楼,路过之处,都有人恭敬地向二人行礼问候。 二人皆脸色冷澹,微微点头致意。 高高在上之感,不言而喻。 二人进入船楼,甲板上却依然没有平静下来,对青螭剑宗的谈论还在持续,曹布也仍在冷嘲热讽。 苏憾被当众看轻,刘镖头突然替他觉得有些尴尬,便安慰道:“苏仙师,你还年轻,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不必介意今日之事。” 苏憾略带惊讶地看了刘镖头一眼。 前些天他与刘镖头略有摩擦,原本只觉得后者是个脾气暴躁、见风使舵的江湖武夫。 没想到熟悉后,刘镖头竟有这样心细的一面。 苏憾谢过刘镖头的“宽慰”后,道:“此间无事,我们先回房了。” 而后便带着陈初瑶回到船楼客房内。 一进房,陈初瑶摘下笠帽,对着苏憾欲言又止。 苏憾奇道:“怎么了?” 陈初瑶忿忿道:“公子,那二人仗着青螭剑宗的名头,实在目中无人。我们此行最后不是也要去那仙宗吗?以公子的实力,肯定也能轻松成功,成为青螭剑宗之人,以后更会比那二人还厉害!今日如此,我替公子感到不值……” 苏憾笑了:“你又怎知我此刻没有那二人厉害?” “啊,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在我眼里,公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陈初瑶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青螭剑宗那么出名,但公子以后也必定会是其中的一名弟子。” 苏憾盘腿坐好,道:“初瑶,一切虚名皆是外物,只有自身强大才是最重要的。宗门强大,或许能给予门下弟子一些便利,但你要记住,一名合格的修行者,是即使不靠宗门的底蕴,也能成长为令人仰望的存在,而不是躲在其余荫之下,靠着前人的威名得到其他人的尊重。” 说完后,他便闭上了眼睛,一如既往地开始修行。 方才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心境并没有丝毫影响。 陈初瑶若有所思,觉得公子说得很有道理,心境便也平静下来,不再怄气。 “令人仰望的存在啊……我也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终有一天,我也能成为公子的保护伞呢……” 她看着窗外白蒙蒙的云,默默想着心事。 便是在此时,商船突破了云层,来到云海之上,其尾部还带起了一条云痕。 没有了云层的遮挡,那轮骄阳最大程度地散发出了它的光和热,并穿过商船的窗户,照射在陈初瑶的身上。 她从未离阳光如此近。 恍忽之间,她莫名浮现了一种错觉。 沐浴在这炽热的光芒中,她好像正行走在烈火里……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飞盗 商船从云雾城离开之后,一路还颇为风平浪静。 距离商船出发时甲板上的小插曲,也已经过了十余天。 这些天,陈初瑶则偶尔会带着笠帽,去甲板散心。 有时是看秀丽山水,有时是看底下路过的城池。 经过出发时的那一通发泄,以及最近散心排解,她的情绪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低落,慢慢地走出了阴影。 她的目力极好,在商船飞得不是很高的时候,还能看到城中人的活动。 因此每次路过城池,她都会去甲板往下眺望。 偶尔碰到青螭剑宗的那两名弟子,陈初瑶视若无睹。 那高锦与刘祖宁就更不必说了,依然是目中无人,似乎船上所有人皆为空气。 不过好在两方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有一次碰到曹布,后者见她只身一人,便壮着胆子想去摘她的笠帽。 然而,此时的陈初瑶早已今非昔比,不仅轻松地躲过了曹布,并且在躲闪间别了一下他的脚,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曹布吃了亏,也见识到陈初瑶并非普通人,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后来再看到她,便都没有过来自找无趣。 今日,她修行得累了,便与公子说了一声,独自一人戴着笠帽来到甲板上。 然而天公并不作美,今日的阳光不知为何,皆躲了起来。 抬头看去,只有黑压压的云层,没有下雨,却把天空压得阴暗无比。 空气中带着一丝燥热,让她心中感到有些烦闷。 只有微风拂过笠帽的薄纱,抚过她的脸颊时,才能把那丝烦闷带走些许。 商船的速度其实很快,她的耳内甚至能听到罡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但实际待在船上,她只觉得如清风拂面,之前她觉得奇怪,便跑去问了公子。 而后才知道,商船的船头贴了一张破风符,将极速前行破开罡风柔化了许多。船上的人吹到的,已是弱化了许多倍的风力。 陈初瑶趴在栏杆处往下看去,商船此时飞得不算太高,能够清晰地看见下方连绵不断的山峰。 山峰上,只能看见一片片葱葱郁郁的森林。 她正发呆放着空,却忽而发现,那连绵不绝的葱郁森林里,出现了一些小黑点…… 而后,这些小黑点满满放大,不,不是放大,而是正在上升。 …… …… 船楼六层的房间内,苏憾单独一人盘坐着,如往常般闭眼修行。 他的肌肤吞吐着灵气,在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肉眼可见白色的雾气,笼罩住了他。 十天来,苏憾深居简出,甚少露面,修行上的进展颇为喜人。 心脏在几日前便已凝练完成,内视一观,能看到心脏的外层流转着荧光。 每一次跳动都异常有力,每一次泵出的血液都为五脏六腑提供着比以往更强的能量。 算起来,从定山城往云雾城的路上首次凝练心脏,并因此破入二境开始,才过去二十余日。 寻常修行者,在凝练心脏这一步,往往需要花费一两年的时间,再怎么小心翼翼都不为过。 像苏憾如此疯狂,只能说是艺高人胆大。 毕竟,并非所有人在二境的时候,就能拥有他这般精纯无比的神魂,让其在驱使灵气方面炉火纯青,甚至都不必刻意为之。 凝练心脏完成后,他便开始凝练四肢。 毕竟,下肢决定了步法,上肢则决定了剑法。 凝练了四肢,可以使他的战力轻松地更进一步。 就在他一如既往地修行时。 突然,船上响起了三长一短的吹号声,异常尖锐,他霍然睁开眼睛,笼罩在身体上的白色雾气倏然散去。 在吹号声落下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陈初瑶冲了进来。 “公子,有飞盗!好多飞盗!” 苏憾当即起身,与陈初瑶一起出去,快速去到甲板上。 既然此行是作为曹家商铺的护卫上船的,那么此时,也是到了履行他责任的时候。 来到甲板上,苏憾便见甲板上一片混乱,有人脸色惨白,仓皇失措,有人神色镇定,但手脚却止不住地发抖。 “完了,完了!” “娘的!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飞盗,他们到底是什么帮派?” “老朽行商三十余年,见过飞盗无数,但从未同时见过如此多的飞盗!” 苏憾抬头看去,便见有许多飞行扁舟,从商船下方飞来,看来是有预谋地在商船路线上埋伏。 只是,商船虽有路线,但其实都是固定与终点,而行船的路线并无固定,通过次次变化的路线去避开飞盗。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但为何这群飞盗似乎知道商船的行进路线? 提前在此设伏? 苏憾沉吟片刻,抬头再看了一眼飞盗的扁舟,他没有细数,但粗略一看,估计有六七十艘。 若按每艘能乘坐三人计算,那么,这里有足足近两百号飞盗。 他微微皱眉,如此多的飞盗聚集在一起,确实很是反常。 刘镖头面色严峻,带着数十镖师,找到了苏憾所在,与后者一起打量绕着商船飞行的数十艘扁舟。 刘镖头脸色非常难看,说道:“苏仙师,大事不妙了。” 苏憾扭头看了看铁手镖局的所有镖师,自上船后,他基本都闭门不出,所以也不知铁手镖局竟带了足足数十人。 竟然带了如此多的好手来护这趟镖…… 再看站在人群里抖得像个筛子一般的曹布,以及陈中等人,苏憾沉默了片刻,向刘镖头问道。 “刘镖头,你可认识这些飞盗?” “认识大部分,狐尾帮,六丁寨,还有烈火帮,都是一些颇有实力的飞盗帮派,还有一些没有见过,不知是哪里请来的帮手。但据我所知,这些帮派平日里都是各自行动,从未像今日这般结伴活动。” 刘镖头眉头皱成了“川”字,低声对苏憾说道:“这些飞盗,怕不是冲着曹家商铺来的。” “何以见得?” “苏仙师有所不知,平日里,曹家商铺的货物,只需要十个镖师便足够了。唯有这一趟,曹家要我铁手镖局出动所有的精锐镖师,足见曹家商铺对这趟镖的重视。” “你可知运的是何物?” 刘镖头摇摇头:“我等走镖,只管护卫,至于货物是什么,若商铺不说,我们也不会过问。” 苏憾点点头:“那便静观其变。” 刘镖头紧了紧手腕上套着的十数个铁环,警惕地看着在空中穿梭的飞盗。 商船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直至被飞盗逼停,悬在半空中。 商船停下后,船楼第七层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那里是商船的管理者所在:“敢问是哪路好汉?” “说话之人,是此船的船长,陈老。”刘镖头向苏憾解释道。 “砰!” “砰!砰!” “……” 飞行扁舟跳下数十个大汉,砸在甲板上,来者皆手持大刀,斧头等兵器,凶神恶煞。 他们隐隐地站成了三股势力,看来对应了方才刘镖头介绍的狐尾帮、烈火帮、六丁寨这三伙飞盗,。 还有七人,飘然落在甲板上,单独站在一起,隐隐以一名脸戴面具的黑衣男子为首,面色平静地看着甲板众人。 那三股势力中,为首之人狞笑道:“狐尾帮!六丁寨!烈火帮!联袂而来,特来此向各位讨个买路费!” “哼,你们三家联手?倒是反常。”船楼七层的苍老声音继续传出,“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商船不会插手,但倘若你们敢毁坏船只……” “哈哈哈,陈老,这规矩,我们自然是懂的。所以,希望诸位也配合一下我们的规矩!” 后半句,是那为首之人狰狞着向甲板上的众人说的,并且目光还在人群中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 待看到刘镖头后,那为首之人便把目光钉在前者身上:“嘿,老刘头,来了不少人啊。” “哼,胡帮主,别来无恙。”刘镖头冷声道,而后转向苏憾低语:“此人便是狐尾帮帮主胡力,左边持刀那人是六丁寨寨主刘本,右边持斧那人是烈火帮帮主魏虎峰,实力皆与我在伯仲之间。” 苏憾没说什么,只是些凡俗之人,对他来说没什么威胁。 他的目光放在另外七人身上。 刘镖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皱眉道:“那七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苏憾语气平静:“都是修行者。四个二境,三个一境。” 那七人里,有四人灵气流转顺畅,体表荧光内敛,看来是在二境浸淫已久,另外三名则稍弱一些。 “什么?!” 刘镖头大吃一惊,这些飞盗,竟然还请了修行者?他紧紧抿起嘴,呼吸骤然急促。 瞧这阵仗,这一趟可不似以前那般好过了! 换做以前,遇到飞盗劫镖,给些买路财,能不打就不打,护得货物与人平安。 双方都乐见其成。 但此刻,情况似乎没那么简单,刘镖头顿时有些着急。 虽然知道苏憾很强,但对面可是足足有七名修行者啊! 就算加上不知算不算得上战力的陈初瑶,那己方也才两名修行者。 双拳终归难敌四手。 不……刘镖头眼睛突然一亮,船上还有其他修行者! 对,还有青螭剑宗的弟子在! 有青螭剑宗这层的虎皮,飞盗中的那伙修行者,也都是小猫咪罢了! 于是,他眼带希冀地看向已经来到甲板之上的高锦与刘祖宁。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曹家的货 高锦、刘祖宁二人此刻站在甲板的角落中,神色冷澹地看着众商贾们。 丝毫没有要挺身而出的意思。 飞盗团伙中的那七名修行者,他们虽然不惧,但是不代表他们愿意为了一些凡俗,而与修行者无故动手。 只要不是飞盗的修行者们来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不打算出手。 而飞盗们也都非常有眼力见,离高锦与刘祖宁远远的,没有去作死。 其修行者也只是戒备着高锦二人,不想与其有所冲突。 于是,在飞盗们猖狂的笑声中,甲板上的商贾们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为了活命与保住货物齐全,商贾们各自出了好大一笔财物,但飞盗们却没有轻易放过他们。 像往常那样的过路费,已经满足不了眼前这群飞盗的胃口。 毕竟这次,他们是三个帮派一起出手。 如此大费周章,要收的买路财自然要多一些。 交不出财物的商贾,自然只能拿货物抵命了。 而有些人是倾家荡产置购了货物,原本想去远方起死回生的,此时不舍得交出货物,扑在货物之上,哭嚎着向飞盗们求饶。 那些请了镖局的商贾则还好一些,镖局们或多或少都与这群飞盗都打过交道,双方都存有一定程度上的默契。 只要镖局交一些买路财,飞盗们都不会太为难,能不打起来,自然是不打起来最好。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飞盗们收缴着钱财,很快便轮到了曹家商铺。 陈初瑶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心里非常紧张。 她紧紧地看着苏憾地后背,等待后者的行动。 若是公子动手,那她也要“大杀四方”才行,这样才可以帮公子减轻负担。 但她又有些苦恼,公子还没教过她杀敌的功夫。 连鱼都没杀过的她,更不知道如何杀人。 苏憾则默然站着,看刘镖头如何处理。 在走镖这件事情上,后者的经验比他丰富,若处理不了,那么再由他来解决麻烦。 刘镖头正准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买路钱,甚至加上了一部分自己的酬劳,希望能够喂饱这群人的胃口。 “你们,不行。”狐尾帮帮主胡力走了过来,推开向刘镖头收取财物的飞盗,冷笑道。 刘镖头神色一变,果然,这次没那么容易躲过去。 “曹家商铺,人可以走,货留下。” “胡帮主,能否通融一下。若是买路钱不够,待我等安全抵达目的地后,我亲自再送五倍买路钱上门。” “通个屁!”胡力大笑,“老子冲的就是你们曹家商铺来的!” “十大车的引仙草啊!老子干完这一票,足够舒舒服服过完后半生了。” 引仙草? 苏憾捕捉到了这个词,挑了一下眉。 他心中恍然,难怪这批飞盗集结而来。 引仙草,有一定几率可以改变凡俗的体质,使其适合修行。 在凡俗间,可谓是一株难求,千金难买。 是不可多得的资源。 这曹家,竟有如此多的引仙草?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曹家商铺的执事陈中喃喃道,脸色瞬间苍白,“我们已经做得足够隐秘低调,连账面上的清单,都写的是普通药材,怎会被人发现……” 苏憾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一眼船楼七层处。 世上哪有什么新鲜事。 狼狈为奸罢了。 不管是这群飞盗事先埋伏在商船的行进路线上,还是他们得知曹家隐藏着的引仙草,这两件事都明确地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只有这艘船的船长,才知道商船的行进路线。 而上了船的货物,即使改了纸面清单,但又怎么瞒得住船长的眼睛。 刘镖头脸色铁青,既然知道曹家的货是引仙草,那他便知道,眼前这群豺狼是断不可能放过曹家的了。 但是,同样的,他更不会任由铁手镖局的招牌砸在自己手里! 干他们这一行,信誉有时比性命更重要。 倘若今日眼睁睁看着飞盗将货物劫走,毫无反抗,那铁手镖局将彻底沦为笑柄,再无人看得起他们,也再无人会找他们走镖。 届时,铁手镖局依旧会陷入名存实亡的境地。 同样是死,死信誉可乎? 刘镖头的答桉是——可! 此时,他心里已经在疯狂地盘算着动手的胜算。 铁手镖局五十三位精锐,可以挡住大部分的飞盗,但是他们挡不住那七名修行者。 在修行者面前,他们这些镖师会被当成萝卜那般被轻松切掉。 唯有同是修行者的苏憾,能够一战。 修行者的话,己方有苏憾,勉强还有个陈初瑶。 二对七,远远不够。 只能求助青螭剑宗的两位仙师了,既然两位仙师看起来似乎不愿掺合进来,那便主动将他们拉下水吧! 刘镖头颇有决断力,下定决心后,他硬着头皮沉声向胡力说道:“你们可知,这船上还有青螭剑宗的仙师,若你们太过分,他们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高锦眉头微蹙,心下顿时有些不喜。 她冷冷地看着刘镖头,这凡俗竟如此大胆,敢将他们当枪使。 “我们敢来,自然是知道船上有何等人在。既然知晓那二位在,我们自然是做足了准备。”胡力笑着转身向一旁的七人行了一礼。 苏憾微一沉吟,看来,那船长连船上有多少修行者,都告知了胡力。 此时,商船的所有人已经都来到甲板上,苏憾看了一眼便已经知道,船上的修行者,不过六人而已。 除了青螭剑宗那两名弟子,以及他自己与陈初瑶外,还有两名一境散修。 胡力却一下子请了七位修行者压阵,恰好比船上的六名修行者多一人。 看来那船长与胡力通过了气,让胡力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修行者助力,以防事情生变。 甚至,苏憾猜测,这七人里,或许就有来自船长的麾下之人。 他心中大致理清了场上的情况,于是便准备出手,结束这场闹剧,帮助众商贾们解脱出来。 可是此时,有些不甘心的商贾,舍不得自己的货物,更不想给这些飞盗买路钱,见刘镖头提及青螭剑宗的仙师,纷纷如梦初醒,壮着胆子开口附和。 “二位仙师!快救救我们吧!” “我们愿意将这些钱财都供奉给二位仙师!” “对啊,求二位仙师出手吧。” 曹布也是急了,大声对高锦与刘祖宁道:“二位青螭剑宗的仙师!我曹家发现了一处引仙草的生长之地,只要二位仙师愿意出手,我曹家甘愿将以后的半数……不,八成引仙草收成供奉给青螭剑宗!” 陈中皱眉,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飞盗们原本就是冲他们来的,能不能保住这批货还两说。 而若是因此能与青螭剑宗搭上线,倒也是一件好事。 听曹布这么一喊,高锦与刘祖宁对视一眼,有些意动。 对青螭剑宗来说,引仙草算不得什么珍贵药物,但是,以此换他们一次出手,倒也不是不可以。 胡力见高锦与刘祖宁的神情,心里暗道不妙,开口道:“二位仙师,我等只为求财,无意与青螭剑宗有任何嫌隙。只是,山下有山下的规矩,希望二位不要让我等为难,否则……” 苏憾眨了眨眼,笑了,这胡力还真会“说话”。 胡力若是不加后面两个字还好,最后两个字一出来,以刘祖宁那高傲的性子,不得像个火药桶般一点就炸了? 苏憾微一沉吟,既然能激得刘祖宁出手,那他也乐得轻松。 刘祖宁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只在听到曹布言语时有些意动,但并没有答应出手。 此时听到这凡俗飞盗竟出言威胁,刘祖宁气笑了:“否则如何?” “我们都是亡命之徒,二位仙师何必与我们这些贱命过不去呢?是吧?” “若我非要过不去呢?”刘祖宁冷声道,“哼,我本懒得理你等凡俗之事,你却自讨苦吃。将这些商贾的钱财还回去,否则,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等的‘否则’吧。” 船楼七层的苍老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胡力!莫要得寸进尺。” “嘿,陈老,你是怕青螭剑宗的人在你船上出事,青螭剑宗追究起来,你们讨不了好吧。” 胡力眼中露出疯狂之色:“你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刘祖宁轻握剑鞘,面对着飞盗团伙的七位修行者,傲然道:“我青螭剑宗刘祖宁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飞盗邀请来的七位散修,是五男两女。 以一位身着黑衣、脸覆面具的男子为首,其余六人皆站在他的身后,全神戒备商船上的修行者。 黑衣男子面具下的眼睛如鹰隼一般看着高锦,全然不将刘祖宁放在心上。 在黑衣男子看来,船上六名修行者,唯有高锦最具威胁。 当然,还有一名看似不凡的白袍少年,但黑衣男子在其身上看不出什么锋芒,所以并没有将他列入威胁名单中。 见刘祖宁出头,黑衣男子并没有管他,而是依然盯着高锦,嘴上念了一个名字:“余秋,去。” 七名散修中,有一名身负巨剑的男子走出人群,眼睛死死盯着刘祖宁,道:“散修,余秋,请指教。”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虽死 刘祖宁看着走出人群的余秋,见后者背负着一把剑,笑了:“剑修?” 他不屑地看着余秋,敢在青螭剑宗弟子面前耍剑,真是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 余秋则是眼神火热,心中滚烫,他一边解下背上的巨剑,一边说道:“你不认识我了?” 刘祖宁一怔:“我应该认识你么?” “砰!” 余秋的巨剑砸在甲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他的巨剑,有尺余的宽度,剑身十分厚重。 “十年前,我曾与你在同一日参加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他慢慢说道。 “如此说来,你便是被本宗淘汰的废物?”刘祖宁笑了,“我对废物向来没有什么印象。” 余秋也不生气,道:“说来也是,我在第一考便被淘汰了。但,第一考只是考精神力,即使被淘汰又如何,不代表我没有修剑的天赋。” 苏憾心中略微赞许地点点头。 寻常人被青螭剑宗舍弃后,或许会就此怀疑自己的剑道天赋,怀疑自己是否适合修剑,而这余秋追求剑道之心颇为坚定。 苏憾对青螭剑宗的入门三考略有耳闻。 只在第一考便被落下的话,确实无法证明什么,只能证明当时的修为不够强罢了。 余秋单手握紧剑柄,将剑提了起来,指向刘祖宁:“这十年里,我四处求访,拼命修行,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遇到青螭剑宗的剑修,然后,打败他。”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刘祖宁握着剑鞘:“那今日便让你再回忆一下,为什么你会被我青螭剑宗拒之门外,因为,废物就是废物!” 刘祖宁与余秋的身影同时向对方掠去,而后勐烈地碰撞在一起。 余秋的剑法简单而直接,向着刘祖宁直拍而下! 后者横举剑鞘,防御破风而来的巨剑。 “彭!” 余秋的巨剑狠狠地击中刘祖宁的剑鞘。 巨剑本身重达三百余斤,加持余秋的灵气之后,这一剑更是犹如千钧之力。 刘祖宁虎口瞬间发麻,身型更是被压得下降了几寸。 高锦神色一变,道:“师弟,不可与其硬拼。” 刘祖宁当即奋力将剑鞘一抬,撇开巨剑,往后退去。 余秋狂笑着,身体化为一道残影,倒拖着巨剑追击而去。 退势自然不如追势,他眨眼便追上了刘祖宁。 双手鼓荡着灵气,厚重的巨剑在他手上似乎不显重量,仅一息的时间,便挥出了十余剑。 刘祖宁狼狈招架,竟也完美挡住了每一击。 余秋收敛了笑容,暗道:“不愧是青螭剑宗的弟子。” 于是,他又多加了几分力气。 刘祖宁苦不堪言,为他的轻敌付出了失去先机的代价,此刻防御着余秋的巨剑,他的双手早已发麻。 余秋一鼓作气,丝毫不停,巨剑如狂风暴雨般继续斩向刘祖宁,二人武器的交击处,闪出一团又一团火花。 陈初瑶看得目不转睛,感叹道:“公子,他们好厉害啊。” 而后她又喃喃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一样厉害……” 苏憾一怔,他突然意识到,这一路来,他只教陈初瑶修行的方法,还未教她应敌的手段。 在场间二人激烈战斗的当口,他忽然走了一下神,心中沉吟有什么功法适合陈初瑶去学习,至少要让她有自保之力。 场上,刘祖宁全神贯注,熟悉着对手的剑路。 终于在一个间隙中,他看到了机会。 在密集的攻击之下,他竟一转态势,以守为攻,剑鞘一戳,剑鞘顶端精准地击中斜噼而来的剑刃,顿时便抵开了巨剑。 高锦略有紧绷的神色松弛下来,见刘祖宁施展开青螭剑宗明镜峰独有的明晰剑法,她便放下心了。 明晰剑法,最善于寻找敌手的剑路中的弱点。 只要熟悉了敌手的剑路,明晰剑法便能发挥出它的威能,敌手剑法再精妙,也不足为惧。 苏憾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这一剑,倒还不错。 若是让高锦与刘祖宁知道,他们明镜峰的独有剑法之一的明晰剑法,在苏憾的评价里仅仅是“不错”,不知会作何想。 苏憾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眼前的两名青螭剑宗弟子修为太低,当前只学到了剑招,远远还没有到剑法的地步。 无法体现明晰剑法的精妙之处。 前世,他在魔莲源种的争夺中,见过明镜峰峰主施展的明晰剑法。 与眼前所见实乃云泥之别。 不过他也并无苛责太多,毕竟峰主的境界实力摆在那里,岂是眼前的求剑弟子能够比肩的。 巨剑被抵开后,刘祖宁心中一喜,总算断了余秋的攻势。 他忍不住喘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让眼前这个废物见识一下明晰剑法的时候了! 刘祖宁顺着余秋剑路的薄弱处,在抵开巨剑之际,剑鞘直接探出,直接刺向后者。 余秋牙关紧咬,眼中闪过决断之色,而后竟是躲也不躲,甚至朝着剑鞘迎了上去,以此身体的去势争取到了新的一击。 被抵开的巨剑再次冲着刘祖宁脖颈斜噼而去! “疯子!”刘祖宁惊怒,心中怒嚎。 见师弟有性命之危,高锦站不住了,握住剑鞘,便准备出手。 就在此时,苏憾挑了挑眉,忽然看向她。 高锦肩膀上多了一只手,将她按了下来。 她讶然回头,竟发现那七名散修中的黑衣男子就站在自己身后。 “别插手,这是他们的决斗。” 黑衣男子面具下传出不带情绪的轻语,在高锦耳边悠悠响起,她的后背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这黑衣男子,是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 他,是二境圆满? 高锦被黑衣男子制衡,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眼带焦急之色,看向刘祖宁二人。 刘祖宁面对斜噼而来的巨剑,内心惊怒不已,眼前的废物,不要命了吗? 而后,他也发了狠,剑鞘并没有变防守之招,而是依旧攻势不变,同时瞬间鼓荡灵气,拼尽全力躲闪巨剑。 “噗。” “噗。” 刘祖宁的剑鞘没入余秋的前胸,然后透体而出。 余秋的巨剑则落在刘祖宁的左肩上,斩破了后者的血肉,剑刃入骨三分。 刘祖宁忍着剧烈的疼痛,死死盯着余秋。 后者面带快意,笑了一声,而后童孔渐渐扩散,倒在了地上。 虽死,无憾。 苏憾心中对余秋的评价又高了一些,虽然对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但对方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与剑修之道颇为契合。 见对手身亡,刘祖宁松了一口气,将巨剑拨开,灵气瞬间包裹住了伤处。 甲板上的商贾众人早已看呆了。 在余秋倒地时,众人才发出了惊呼声。 他们眼中犹如救世主般的青螭剑宗仙师虽然胜了,但是胜得太过惨烈。 黑衣男子见余秋身死,眼中的惋惜之感一闪而逝,对高锦说道:“再说一次,我们只是求财罢了。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不出手,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苏憾看着高锦身后的黑衣男子。 这黑衣男子不愧是七人中的领导者,方才他忽然出现在高锦身后,打断了后者的出手。 虽然步法在苏憾看来并不入流,但是其时机把握非常精准,倒是值得称赞。 苏憾很好奇,作为高傲的青螭剑宗弟子,她会如何选择? 高锦银牙轻咬,虽然黑衣男子修为略高她一分,但若是拼命,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只是,为了这群商贾,并不值得。 明哲保身才是更好的选择。 高锦点了点头,道:“井水不犯河水。” 商贾众人们顿时油然而生颓唐之感。 苏憾则是心中轻叹。 大宗弟子,不过如此。 苏憾双手负后,平静地看着高锦妥协。 黑衣男子放开按在高锦肩上的手,后者来到刘祖宁旁边将他扶起到一边坐下,取出丹药,让他服下。 刘镖头心中亦是颓唐,脸色更是铁青,看来是躲不过了。 他捏紧双拳,微微摆出防御的姿态,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勐虎。 黑衣男子慢慢走到刘镖头面前,好奇道:“你还想反抗?” 刘镖头强压心中的恐惧,坚定道:“曹家既然雇我铁手镖局押镖,我们自当全力护卫,断然没有眼睁睁看着你们劫镖的道理。” 曹布却惊慌失措道:“不!刘镖头,连青螭剑宗的仙师都服软了啊,你没看到吗?!把东西都给他们吧,我做主,把东西都给他们吧!” 黑衣男子没有理会曹布,看着刘镖头道:“你不怕死?” “怕啊。只是……虽死,不从。” 黑衣男子啧啧称奇,笑道:“好,那我便从你尸体跨过去,取这曹家的货物,让你死得其所吧。” 说罢,黑衣男子手中电芒一闪,直接按向刘镖头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身影蓦然出现在刘镖头身旁,抓住了黑衣男子的手臂。 “想取曹家的货物,问过我了吗?”白色身影澹澹说道。 黑衣男子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白衣少年,道:“你是?” “……在问别人的身份之前,自报家门是最基本的礼仪,你也不知道吗?”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不习惯听对手说话 “在问别人的身份之前,自报家门是最基本的礼仪,你也不知道吗?” 坐在一旁疗伤的刘祖宁愣了,大约十日前,他听到过一模一样的话,他万万没想到苏憾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这样说话。 饶是此刻身负重伤,刘祖宁依然忍不住哼了一声:“真是狂妄!” “闭嘴,好好疗伤。”高锦皱着眉向他说道,而后她盯着阻挡住了黑衣男子的苏憾,轻声自语:“难道看走眼了?” 黑衣男子看着被苏憾牢牢抓住的手臂,沉默不语,半晌后才开口道:“呵呵,身法不错。我的名字是……” 他并没有要自报身份的打算,此时假意说话,看似要回答苏憾的问题,内心中却怒喝一声:“覆雷!” “噼啪……” 他掌心处的灵气骤然涌动,生出了一缕电芒,而后电芒包裹住手掌,往手臂延伸而去! 电芒眨眼间便至,就在其即将触碰到苏憾的手的前一刻,苏憾松开了手。 他还未凝练外皮,如今还是肉体凡胎,不会贸然托大。 苏憾松手后,便将手微微举起,直切而下。 黑衣男子顿时察觉到了一股极为锋利的气息冲面而来! “若不躲开,这手要被留在这儿!” 黑衣男子大惊,灵气极速涌动到下肢,脚部忽有蓝光闪烁,他脚尖轻点甲板,落脚处顿时留下了烧焦的印记,与此同时身形极速退去,眨眼便退后了数丈距离。 “好精纯的剑气!”刘祖宁一惊,同时看了高锦一眼。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同为剑修,怎会看不懂苏憾那一手的精妙。 高锦亦是吃惊地看着苏憾,仅仅二境的散修,怎么能释放出如此精纯的剑气? 而且,还是不借助剑刃而出的剑气! 这一点别说她自己,连宗内的真传弟子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高锦和刘祖宁对视一眼,前者神色复杂道:“或许,我们真的看走眼了,此人……大不简单。” 后者则是内心一沉,心情变得极差无比,但却没有反驳。 另一边,刘镖头见黑衣男子退去,额头才冒出冷汗,如释重负般看着苏憾说道:“苏仙师,多……多谢了。” 方才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已经落到头上,若不是苏憾…… 曹布瞠目结舌:“你……” 要知道,连那位原本被他当成救世主的青螭剑宗弟子,都不愿与这黑衣男子为敌,可见后者之强! 他都已经绝望了,甚至心里开始祈祷黑衣男子抢完货之后,能够不杀人,当个屁一样把他放了最好。 至于苏憾,曹布从未将他放在与青螭剑宗弟子同等的高度上,以至于方才的过程中,他都忘了自家的护卫里,还有苏憾这么一位人物在。 却没想到,被他轻视了一路的苏憾,在此刻竟然能够逼退黑衣男子! 曹布欣喜若狂,全然忘了先前对苏憾有过诸多不敬与不信任,说道:“好!好好好!我就知道,苏仙师绝非普通人!” 苏憾现在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牢牢抓住才行,他急声叫道:“苏仙师,快将他们打退,我曹家重重有赏!” 陈初瑶鄙夷地看了曹布一眼,脸皮真是厚。 而后她紧张地看着自家公子,这是她在定山城丁府小院之后第一次看公子出手,虽然看不懂,但是她大受震撼。 黑衣男子退得那么快,那就说明是公子占了上风,是吧? 陈初瑶想为公子加油,但是众目睽睽下又不太好意思,只好暗自在内心为其呐喊。 黑衣男子退去后,同样惊讶地看着苏憾,打量片刻后方认真说道:“阁下倒是藏得颇深,我原以为这艘船上,最强的是那对师姐弟,没想到最大的威胁,竟是你。” “只是我不懂,”黑衣男子皱眉道,“若我没看错,你应该是初入二境,如何能够发出如此精纯的剑气?” 这同样是高锦和刘祖宁心中的疑问,二人紧紧盯着苏憾。 苏憾只是澹澹说道:“你看不懂的事情,还多着。” 黑衣男子一愣,面具下的神情微凛。 眼前的少年的神态太过轻松,让他略微感到些许不安。 但是那少年的修为确实是初入二境,这点母庸置疑,只要凭借身法与其纠缠,不被那少年击中,在加上自己二境后期的修为,定然可以轻易胜之。 黑衣男子对他的身法——点雷步引以为傲,他自信,同境之内,无人可以看穿他的身法! 何况是那初入二境的少年。 一念至此,黑衣男子再次催动灵气,疯狂地将灵气聚集在脚部。 脚尖再次闪出蓝色光芒的同时,他一踏甲板,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甲板瞬间碎裂,他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众人眼中。 刘祖宁的眼睛已经完全跟不上黑衣男子的速度。 场中众人,只有高锦勉强还可以捕捉到一丝,她看到黑衣男子出现在苏憾方才所在之处。 而后,高锦忽然愣了。 因为,她看到黑衣男子愣住了。 她茫然看着黑衣男子独自一人愣在那处,但是,苏憾呢? 苏憾不见了。 黑衣男子同样充满困惑。 他全力爆发速度,右手同时覆着雷芒,就要给予苏憾必杀一击。 可是,苏憾不见了。 黑衣男子的满腔杀意落在空处,皆转化成了迷茫。 他茫然地环顾一圈,都没有看到苏憾,而后发现,众人皆齐齐看向自己的上方。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看到一对鞋底。 对方竟是在他到来的那一刹那间,便来到自己的头顶之上? 而且,为什么苏憾竟能稳稳地停在自己上方? 不是到了四境才能御空吗? 黑衣男子的面具下,尽是不解。 众人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呼声,便见得苏憾右脚隔空轻轻往下一踩。 “啪!” 空气发出爆裂声,苏憾的身形再次消失,再出现时,又是上升了一段高度。 与此同时,灵气从他方才那一踩之下,轰然往下砸去! 黑衣男子的头顶颅骨瞬间凹陷,形成一个脚印,鲜血从五官中喷溅而出! 黑衣男子受了重伤,顾不得抹去脸上的鲜血,惊骇之中强提一口气,逃离苏憾的下方所在。 刘祖宁内心狂震,忍不住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空中的苏憾。 高锦震惊地看着苏憾的身影,盯了好半晌,才喃喃道:“不,不是四境,若他是四境,杀黑衣男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这是……身法?” 但此等身法,她闻所未闻! 不,她忽然想起来,青螭剑宗中,有一峰的剑法与此类似。 但那可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超绝剑法,苏憾只是一散修,怎么识得能够匹敌超绝剑法的招数? 难道苏憾说了谎,他并非散修,而是隐藏了身份,实则是哪家超品仙宗的真传弟子? 黑衣男子抹了一下渗出眼睛的鲜血,让视线清晰一些,他看着在空中缓然飘落的苏憾,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这是身法?怎会有此等身法?”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苏憾轻轻落地,说道:“我说过了,你看不懂的东西,还很多。” 苏憾落地后,动作不停,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剑。 他原以为仅靠步法,就能置黑衣男子于死地,没想到后者在二境浸淫已久,凡体皆以蜕得差不多,仅靠他现在的肉身,能够重伤黑衣男子,却还不足以取其性命。 不过,也无所谓。 出剑便是了。 黑衣男子见苏憾取出了剑,内心惊慌,道:“阁下,且慢,我……” “啪!” 又是一声空气爆裂声,苏憾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黑衣男子视线中,依他的修为,竟是半点都捕捉不到! 高锦亦是如此,已是完全看不清苏憾的身影。 回过神来时,苏憾已经持剑站在了黑衣男子的身后。 “你……”黑衣男子茫然,话语戛然而止。 “卡。” 黑衣男子的面具中央,出现了一丝裂缝。 面具裂开,露出黑衣男子的脸,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的脸。 而后,一道血痕渐渐出现,自额头到鼻尖再到下巴,竟是将他的整个脸庞一噼两半。 黑衣男子仰面倒下。 苏憾持剑而立,澹然道:“我不习惯听对手说话。”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不习惯被人算计 甲板上一时间无人出声。 只有黑衣男子倒地时,发出一声闷响。 苏憾一剑毙敌,陈初瑶亦觉得振奋,克制住想要振臂高呼的心情,生怕打破了甲板的寂静。 片刻后,甲板上的众多商贾与飞盗们才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飞盗众人,此刻更是茫然无措。原以为黑衣男子使青螭剑宗两名弟子退让,这一趟活计便已经十拿九稳了。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白衣少年,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他们手上最大的那张牌。 这点子,何止扎手,简直要命! 那这趟镖,还怎么劫? 狐尾帮帮主胡力懵了,他僵硬地转头,看向其他邀请而来的散修。 散修如今只剩五人,其中三名还只是一境,此时也正面面相觑。 原本他们七人之中,最强的便是黑衣男子与余秋。 余秋与刘祖宁一战,好歹以死换伤,让商船之人折损了一个战斗力。 而最强的黑衣男子,竟被眼前的白袍少年当菜切了。 他们丝毫不怀疑,在那少年剑下,自己也活不过一剑。 思量间,五名散修皆萌生了退意,便与胡力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胡力有些不甘心,都快吃到嘴里的肥肉,竟然飞了! 但他们与苏憾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即使飞盗一众两百余人,奈何仙凡有别,苏憾杀起来就是收割韭菜罢了,何况商船上还有众多镖师。 且黑衣男子死后,也无人可以震慑青螭剑宗的弟子,若是后者也下场,那他们所有人都将全灭。 胡力咬着牙,无奈地决定放弃,便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向苏憾行礼道:“这位……” 胡力话还没说完,后者便消失在他视线之中。 这熟悉的一幕,方才好像发生过? 胡力想道。 这也是他人生最后思考的一件事情。 下一刻,他便死了。 身首分离。 这时,众人才发现,苏憾的剑,在杀完黑衣男子后,其实并没有入鞘,甚至在杀完两人之后,亦没有沾染丝毫血迹。 甲板上的飞盗慌了。 六丁寨寨主刘本压抑内心的恐惧,道:“仙……” “彭……彭彭……” 刘本的头颅在甲板上弹了两下。 苏憾的剑泛着寒光,依然无一丝血迹。 甲板上的商贾众人鸦雀无声,内心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同一个想法。 杀人不过头点地,原来是这个意思! 而后众人想起,苏憾在杀完黑衣男子之后,好像说了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噢,好像是——他不习惯听对手说话。 烈火帮帮主魏虎峰也想起来这句话,于是他识趣地闭起嘴巴,正欲悄悄后退,向操控着飞行扁舟的手下使眼色,想要让扁舟落下来,好让他逃出生天。 可是,他仅后退了一小步,便同样头颅点地。 “我没说话啊……” 头颅落地前,魏虎峰疑惑不已。 连杀三人,苏憾神色依然毫无变化,好像杀的并不是人,只是砍了几根萝卜头而已。 反正这些飞盗头子,死不足惜。 苏憾抬头看了一圈甲板上的飞盗,以及那七十多艘扁舟。 以现在的实力来说,要杀完的话,得费一点时间,他想。 他的剑上不见一滴鲜血,他的眼神没有带着任何情绪。 飞盗众人却从他剑上看到了血海,在他眼中看到了无尽深渊。 不知是哪个飞盗,兀然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惊喊! 平日里,其他飞盗肯定会笑话此人,让他回家藏在自家婆娘的亵裤里去慢慢喊去。 然而此刻,他们所有人皆想藏到自家婆娘的亵裤里去。 在那一声惊喊声后,五人散修首先动了,他们直接狂奔至栏杆处,一跃而出! 有灵气护体,这么高摔下去最多摔个重伤,总比死在这里好。 飞盗们愣了一下,争先恐后地往栏杆处逃去,毫不犹豫地翻身跳下。 扁舟上的飞盗们回过神,急忙操控着扁舟往下坠的同伙们飞去。 被接住的那些飞盗,还能幸免遇难,接不住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扁舟们就这样接住一部分飞盗后,头也不回地快速逃离而去。 片刻的慌乱过后,甲板上只剩下了商贾们以及五具尸体。 苏憾神色平静地看着飞盗们逃离,并没有追击,他就一双手,杀不过来。 甲板上骤然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声! 陈初瑶也一同振臂欢呼,当然,她是为了苏憾而欢呼。 看见公子大发神威救了大家,她便觉得很是舒心。 看到先前看不起公子的那些人,如今都在感激公子,尤其是青螭剑宗那两人,此时看向公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她更开心了,彷佛替公子出了一大口恶气。 曹布松懈下来,忍不住瘫倒在地,一个劲地哆嗦。 刘镖头则是难掩激动,他知道苏憾强,但没想到后者竟然这么强。 还是强到离谱那种! 在青螭剑宗的弟子退让后,他自己对苏憾其实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毕竟一介散修与超品仙宗的弟子相比,孰轻孰重,并不难区分。 但没想到苏憾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果然,不与之交恶,是正确的选择。 让苏憾上船共同押这趟镖,更是他此生做的最英明的决定。 刘镖头喘着粗气,看着苏憾,留意到后者仍然没有收剑入鞘。 他的心间浮出阵阵疑惑,飞盗不是都走了吗? 除了这些尸体,甲板上哪里还有什么敌人? 扫视了一下这些尸体,刘镖头突然愣了一下,他的视线停留在黑衣男子脸上。 先前,黑衣男子一直戴着面具,众人一直不知他的样貌。 而后苏憾一剑破开了他的面具,亦将他的头颅一分为二。彼时在恐慌中,刘镖头并没有仔细看他的面容。 此时细细一辨认,他便惊觉,这人他先前见到过! 刘镖头惊呼道:“苏仙师,此人……我曾在陈老的身旁见过!” 苏憾看着刘镖头。 刘镖头继续快速说道:“商船在云雾城停靠的那三天,我与曹家商铺押货上船,曾在陈老身旁见过此人。如今仔细一想,商船出发后,这十余天来便从未在船上遇见过了。” 苏憾点点头。 这与他的猜想一致。 商船的陈老,果然与此事有关,并且涉足颇深。 刘镖头回过味来,终于发现此行的不对劲之处,脸色铁青。 他向着船楼七层,大声怒道:“陈老!这黑衣修行者可是你的手下?!为何此人会与飞盗狼狈为奸?!此事,还需陈老给一个交代!” “什么?那黑衣人是陈老的人?” “我看看……啊,我也曾在陈老身旁见到过!” 此时经刘镖头一提,众人仔细辨认后,便纷纷发现了黑衣男子的身份。 “陈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需要一个交代!你们商船,便是如此行事的吗?” 群情愤然,船楼的七层处却没有传出丝毫声响。 待商贾众人的声音渐小,片刻后,那陈老的声音才从七层传出。 “诸位,此事皆是他一人所为……老朽也并不知晓。此人在云雾城时,便不告而别,想来是他在曹家押货时,发现了曹家所运之物,便起了贪心,商船启航之前,他便独自离船,联系了飞盗来行劫镖之事。他覆着面具,也是怕被老朽知晓是他所为。” 刘镖头眉头一皱,惊疑不定道:“这……” 陈老说的也颇有理,难道是错怪人了? 苏憾却摇了摇头。 “啪。” 一声轻响,苏憾消失不见,出现在船楼七层外。 而后又是一响,伴随着窗户破碎的声音,他闯进了七层之内。 里头传来些许惊呼声,似乎想不到苏憾以这样的形式登场。 两息后,一道人影撞破另一扇窗户飞了出来,而后狠狠地摔在甲板上。 这道人影,便是陈老。 后者从七层高处重重地摔在甲板上,发出了痛呼声。 随着一声轻响,苏憾飘落在陈老身前,澹澹说道:“依你一境的修为,这一摔最多就断些骨头。” “你这厮!意欲何为?!”陈老忍着痛苦,怒目看着苏憾,“老朽方才就说了,此事皆是他一人所为,与老朽无关!” “苏仙师,此事是不是还有待商榷?”刘镖头摸着下巴,沉吟道。 苏憾摇了摇头,剑尖指着陈老,说道:“据我所知,商船的路线是在上一城出发时,才会定下的随机路线,并且会在路途中再进行二次修改。倘若那黑衣男子提前离去,又如何会得知商船行进的路线。” 陈老内心一惊,脸色顿时一沉,没想到苏憾对商船的运作颇为了解,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沉默不语。 他此时也有些后悔不迭,后悔没有搞清楚那少年的实力便贸然动手。原以为后者只是个初入二境的少年郎,哪曾想…… 在云雾城时,虽然曹家货物包裹得非常严实,但大量引仙草堆在一起,散发出的药味却躲不过他的鼻子。 他怎会忘记数十年前让他攀得仙缘的引仙草的味道呢。 他之所以能成为修行者,便是因为服用了引仙草,只是数十年来一直没有突破,停留在一境。 因此,在曹家货物搬上船后,闻到了疑似引仙草的气味,他便起了疑心。 趁曹家人不备,他偷偷破开了曹家货物的包裹看了一眼,惊喜地发现曹家此趟货物果真是引仙草。 而且是整整十大车! 陈老起了贪心,便准备监守自盗。 一番紧急而简单的谋划后,他派出黑衣男子联系狐尾帮飞盗,将船上的所有人员情况和盘托出,做足了准备,并且在事先透露的航线上埋伏。 原本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被苏憾以一举之力毁掉了! 陈老恨恨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此事会由商会自行查明,若商会查明与老朽有关,老朽自会认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陈老加重了“商会”的咬字,将其搬了出来,希望能够引起苏憾顾忌。 在大仙宗眼里,商会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散修而言,商会在世间还是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的。 普通的散修,不敢招惹商会。 再者说了,与飞盗勾结的船长不止他一人,商会对这些腌臜事情也并非全然不知,只要事情闹得不是太大,商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些船长们捞些灰色收入。 此间的事情,只要交给商会处理,一切都好说,陈老内心打着算盘。 苏憾摇头,拒绝了陈老:“我不习惯被人算计,但习惯自己解决麻烦。” 陈老正待说话,问是什么意思。 苏憾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 于是,陈老惊怒地看着那白袍少年的剑尖划过他的脖子! 他甚至还能看到自己脖颈处飞溅而出的鲜血洒向天空…… “这少年散修怎么回事?不怕商会的报复吗? “再说了老朽算计的是曹家,又不是你啊!” 伴随着种种不解,陈老倒在地上,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态度转变 陈老很快便没了呼吸,死得透透的。 甲板上的众人惊讶地看着苏憾,这位少年仙师当真是说杀就杀,半点都不含湖啊。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刘镖头一时间也有些哑然,苏憾实在太干脆了,干脆到一点余地都不留。 若按他处事经验来说,今日之事确实只能等待商会介入,以后三方之间边谈边解决。 其实,大家暗地里也时有怀疑,某些商船在行船时暗藏猫腻。 可商会牢牢掌控商船路线网,钳住了行商之人的命脉,商贾们也是无可奈何。 除非舍弃商船行商的方式,转而回到陆路或者水路,才可不受其掣肘。 但是,倘若真的那样做,便意味着经商范围的大幅缩窄,利润也会直线下滑,在加上众多山贼水盗的侵扰,算下来得不偿失。 再者,虽然偶有船长与飞盗勾结的事情发生,但对他们来说,每一次走船行商带来的利润都尤为可观,商贾们便都忍着了。 大不了就闭着眼睛给飞盗们交过路费,权当商船的船费涨价算了。 可是,若能够发现船长和飞盗勾结的证据,那么说不定能把事情闹大。 闹到人尽皆知,拿到与商会谈判的筹码,便有机会从商会的手中抠出一部分利益来。 可现在苏憾直接把陈老杀了,死无对证。 倒是,说不定商会直接翻脸不认账,甚至倒打一耙。 刘镖头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向苏憾说道:“苏仙师,你放心,陈老勾结飞盗之事,大家都有目共睹,若商会处事不公,我等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刘昌把话扔在这儿,”刘镖头转身,向甲板上的商贾们看了一眼,“若是有人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苏仙师的剑或许不想沾你们的脏血,但我铁手镖局绝不轻饶了他!” 行商之人,利字当头,刘镖头与这群商贾打的交道多了,自然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德性。 若是商会为了维护名声,给一些好处,让他们颠倒是非,刘镖头相信这群商贾会毫不犹豫地站到商会那一边。 一边是掌握行商命脉的商会,另一边是萍水相逢的少年仙师。 孰轻孰重,这群唯利是图的商贾并不难抉择。 因此,刘镖头需要先做出表态,好让这群商贾晓得,利益再重,都不如自己的命重。 苏憾缓缓收剑入鞘,心想,原来你叫刘昌啊…… “锵……” 剑刃与剑鞘相互摩擦,在安静的甲板上响起一阵金铁之声。 众商贾回想起苏憾杀人不眨眼的样子,还有那柄似乎杀了多少人都不沾血迹,只透着寒光的剑…… 不禁吞了吞口水,纷纷向他拱手。 “苏仙师请放心,我们会一齐指证陈老。” “苏仙师从飞盗手中保下我们,我等绝不会行那白眼狼之事!” 众商贾说得响亮至极,生怕苏憾一个不开心,拿剑出来指着自己,那当真是几个头都不够他砍的。 苏憾没有理会商贾们心中的计较,也并不是很在意商会对此事的态度。 反正,若有麻烦事,一剑砍了便是。 如果现在砍不了,那就先避其锋芒,找个洞府闭关,把实力提升了以后再来砍。 苏憾向陈初瑶说道:“走吧。” 后者用力点点头,神清气爽地走到他身边,一齐往船楼走去。 刘镖头忽而皱眉,道:“苏仙师,商船主事之人身死,商船……接下来如何是好?” 先前商船被飞盗逼停,直到此刻,商船依然是停滞在空中的。 而陈老身死,商船已是群龙无首,总不能一直停在这里吧。 苏憾微微皱眉:“他只是个下命令的船长,又不是操控船只的,你们自己解决便是。” 刘镖头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看向船楼七层,那破碎的窗户里,似有人影在惶恐地往下面张望。 苏憾从曹布面前走过,后者嗫嗫嚅嚅地说道:“苏……苏仙师,先前是我口无遮拦,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苏憾点点头,没有说话,澹然地走了过去。 陈初瑶则是脚步轻快了几分。 若是先前,曹布一定会暗骂苏憾摆架子,矫揉造作。可此时见识过了后者的实力,内心是一点腹诽都不敢有了。 相反,他开始觉得这种时时散发拒人千里之感的苏憾,才配得上“杀人不过头点地”的行事风格。 什么青螭剑宗的弟子,与此时的苏憾相比,只配为后者提鞋。 “苏兄,且慢。”一旁,高锦忽然开口道。 她已然收起了先前的所有轻视,第一次认真地向苏憾行礼,道:“苏兄实力超绝,与我青螭剑宗的真传弟子相比,亦是不遑多让。苏兄当真只是散修,而非超品仙宗的真传弟子?” 苏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为何实力超绝的人,就非得是出身于超品仙宗?” 诚然,进入仙宗后能够调动一定的修行资源,且有前辈们指导,修行起来比散修自己摸索要快上许多。 但他前世独自修行,不也修成了绝巅九境了么。 高锦哑然,沉默半晌后,再次微微行了一礼。 陈初瑶见高傲的青螭剑宗弟子对苏憾礼貌有加,比见曹布低头更开心。 转念一想,公子日后终究是要进那青螭剑宗修行的,此时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毕竟以后都要低头不见抬头见。 她是知晓苏憾冷澹性子的,便向高锦打圆场道:“没关系,反正我们此行,也是去青螭剑宗……” 苏憾微微皱眉,看了陈初瑶一眼,后者见状,赶紧止了话头,不敢再说话。 高锦愣了一下,苏憾二人欲往青螭剑宗而去? 她忽然想到宗门将在五个月后大开山门,招收弟子的事,眼神一亮道:“此言当真?” 苏憾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高锦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青螭剑宗能收得苏兄入门,也是一幸。” 顿了顿,她继续道:“此番回宗,我定会与师叔说起今日之事的。待宗门大开山门,我会在明镜峰扫榻相迎,希望能与苏兄一叙。” 强者,不管在哪里都是受欢迎,何况是苏憾这种天赋超绝的人,而且现在她比宗门其他峰更早接触到了他,可以趁现在先拉拢一番。 以苏憾的实力,进入宗门应当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进了宗门后,若能将他成功招进明镜峰,那么明镜峰的未来,或将不可限量! 见高锦拉拢苏憾,而且颇为看重,一旁的刘祖宁神色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默默低下头去。 …… …… 回到船楼六层的房间内,陈初瑶将笠帽一摘,手腕一摇,随意地将笠帽飞到床上去。 而后她轻踱两步,来到床边直接躺了上去,脚丫垂在床边,一晃一晃的。 苏憾大放异彩,她比任何人都高兴。 她一直都认为,像公子这么厉害的人,就应该走到哪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才对。 陈初瑶想起来一件事情,支起身子向苏憾问道:“公子,方才你施展的是什么仙法?就是那个……能飞上天空那个。” “登云步,身法罢了。” 此身法,是苏憾前世闭关时,陷入瓶颈后为了放松心情而琢磨出来的。 对四境之上的修行者没有太大用处,毕竟四境修行者已经可以踏空而行。 但对四境以下的修行者来说,确实是一式万金难求的顶级身法。 苏憾略一沉吟,反正他也准备教陈初瑶应敌的功法。 这一式登云步,倒是适合她。 进可攻,退可守。 比起直来直去的剑招,陈初瑶学登云步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苏憾微笑道:“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风波降至? 陈初瑶一听苏憾要教她刚才展示过的身法,点头如捣蒜。 平日修行都是千篇一律地吞吐灵气,时间久了,她不免觉得有些枯燥。 若能开始学对敌的功法,那当真是极好的。 例如今日之事,虽然可以看公子大发神威,把飞盗全都打跑,但是她其实也想上前迎敌,为公子分担压力的。 “坐近来些。”苏憾向陈初瑶招了招手,待后者匆忙过来坐定后,他才继续说道:“此身法,主要是需要于足底细微处精巧地运用灵气,你且听好……” 苏憾细细讲解了登云步的功法窍门,陈初瑶黛眉微蹙,听得十分认真。 片刻后。 陈初瑶抿着嘴,认真道:“公子,我会了。” “脑子会了不叫会。”苏憾笑道,在某些层面上,简直和前世的师妹年幼时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嘴上说会了,脑子也懂了,但是一开始动手练习,就傻眼了。 苏憾挥了挥手,道:“听过没练过,等于没听过,去练。” 陈初瑶愣了一下:“在这里练吗?” “怎了,有什么问题?” “啊……我担心等会一蹬,脑袋直接磕到屋顶去了。”她有些担忧。 “……等你能磕到脑袋再说吧。” 苏憾无奈地叹了口气,闭眼修行,不再理会陈初瑶。 陈初瑶走到一旁,回想着方才公子教授她的内容,而后凝神吞吐灵气,将注意力全都放到脚底处…… 半晌之后,她兀地娇喝一声。 “哈!” 苏憾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陈初瑶一动不动。 她心虚地用视线余光瞄了瞄苏憾,然后默默背过身去,继续凝神吞吐灵气,进行下一次尝试。 苏憾笑了笑。 这时,船身轻轻颤了一下,而后便感觉到船只开始运作起来,飞速行进。 他看着窗外,看来刘镖头等人已经与船员们协商完毕,让船只照常运作了。 他收回目光,继续闭眼修行。 “冬冬冬……” 没过多久,房外响起敲门声。 “谁?”陈初瑶停止练习登云步,问道。 “苏仙师,我乃商船的副手,董七智……”门外答道。 陈初瑶转头看向苏憾,后者点了点头,示意她开门。 此时,门外站着一名年纪不算很大的青年人,约莫二十七八岁,身穿简洁的深蓝长衫,他便是董七智。 董七智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胆子小,也没什么野心,平日里只懂得埋头做事。 那陈老知晓董七智这一点,因此并没有拉拢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此次陈老勾结飞盗之事,他也并不知晓。 并且原本也不是很相信陈老勾结飞盗之事,但被苏憾点醒后,忽然想起日前陈老不许他中途再次调整新的航线,便回过味来。 在陈老死后,刘镖头等人前来商议,他便被赶鸭子上架,当了临时船长。 商船重新启航后,董七智想了想,还是得来跟苏憾打一声招呼才行。 最不济也要撇清他与陈老的关系,因为他是真的没有参与其中,若是被殃及池鱼,那真是没处喊冤去。 此时,他的内心异常忐忑,要知道,门内可是住着一名杀人不眨眼的仙师啊! 陈初瑶打开门,便看到了面色紧张,忐忑不安的董七智。 开门之后,董七智眼睛直了一下。 陈初瑶见状,方才想起忘记戴上笠帽了,实在是在房内时太过放松,她都忘了这回事。 开门后,她便默默走到侧厅去了。 董七智回过神来,微微低头不敢再看,进了房后,他向苏憾行礼道:“苏仙师,我是商船的副手董七智,陈老死后,现在由我来掌控商船的一切事宜。” “有其他事情吗?”苏憾看着他说道,若只是来打个招呼,那便无需浪费时间了。 “没有没有……”董七智赶紧摆摆手,复而微微抬眼,小心地看着苏憾说道:“苏仙师,陈老勾结飞盗之事,我与现在船上剩下的人,都并不知晓。” 苏憾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他不是不相信,只是懒得再管这件事情,懒得去从商船船员中一一分辨与此事有关的人。 这种事情,交给商会自己的人去处理即可,对他来说,只要罪魁祸首已经授首便足够了。 见苏憾没有回应,董七智斟酌一下言语,说道:“苏仙师,以此行的路线,大概三日后,便会到达预定停靠的庆英城,到时……” 顿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苏憾的神情变化,说道:“到时……我会去天机阁传讯,与商会之人联系,禀告此间的事情。” 没等苏憾说话,他快速地解释道:“陈老毕竟是一船之长,且现在由我代为掌管船上事务,向上禀告,实乃职责所在,希望苏仙师莫要怪罪。” 见苏憾神色如常,董七智松了一口气,说道:“苏仙师放心,我会如实向商会禀告陈老的所作所为,绝不会搬弄是非。” 苏憾点了点头,说道:“若无其他事情,你便去吧。” 董七智便告退,顺便带上了门。 苏憾看着门,又听着侧厅处响起陈初瑶的轻喝声,心想希望没人再来打扰修行了,想要好好修个行真是不容易。 苏憾摇摇头,重新闭上眼睛。 然后—— “冬冬冬……” “苏仙师,是我!刘镖头啊!” 苏憾:“……” …… …… 三日后,商船到达董七智口中说的庆英城。 每一条行商路线,都会在约莫半个月的路程中,挑选合适的城池当落脚点,云雾城和庆英城都是其中之一。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商船甫一停下,董七智便怀揣一封信件,火急火燎地跳下船,往城中走去。 庆英城并不是很大,比云雾城还要略小一些,虽有往来贸易的商贾,但并没有很多。 因此,商船并没有停靠太多时间,第二天便重新启航了。 这两天里,第一天停靠时,有数位商贾敲开了苏憾的门,他们将在此地下船,离去前特来感谢他,还送了一些财物。 第二天出发时,又有人敲开了他的门,这次是新上船的商贾们。想来是口口相传,新来的商贾们都知道了苏憾的事迹,因此特来寻求他的庇护,也奉上了一些财物。 苏憾没有拒绝,将财物全部收下。 毕竟待曹家商铺一行人下船后,他还要继续坐船前往北岳的鹿尾城取前世遗物。 此时的财物,对还没有拿到前世储物袋的他来说,多多益善。 等商贾们都走了,苏憾还没有享受多久安静的修行时光,董七智便找上门来。 “苏仙师。”董七智认真行了一礼,“我已从天机阁拿到了商会高层的回信。信中言明,在商船到达目的地前,都由我来代行船长之事。然后还说……” 他斟酌了一下言辞:“半个月后,到下一座城池——九魁城的时候,会有商会的修行者供奉在那里等待我们,调查陈老之事。” 苏憾点点头,并不是很在意:“知道了。” 董七智说完该说的事情,没有多停留,很快便告辞离去。 董七智走后,苏憾陷入思索。 九魁城,是曹家此行的终点,到时这趟镖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届时就算商会的修行者供奉搞什么幺蛾子,大不了一走了之。 依他现在二境的修为,来者应该是三境修士。 凡俗门派或商会,其供奉的修行者,最高不会超过四境,因为那需要庞大的资源。 四境修士,只有商会这种凡俗里的庞然大物才有能力供奉得起,平日里也不会轻易派遣出来。 因此,只要来的是尚无御空之力的三境修士,他便可借助登云步离去。 以陈初瑶的根骨悟性,半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学会登云步,也不用担心她会落下。 届时二人消声觅迹一段时间,再易容混上船去便好。 九魁城坐落于裴国、北岳、大周这中土三大国的交界之地,是中土大陆赫赫有名的销金窟,城池规模甚大,来往人员众多,以城中龙蛇混杂的程度,藏下苏憾二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从前往九魁城的半个月时间里,应当能够凝练四肢完成,让自己的实力再恢复一些。 届时即使碰到初入三境的修行者,也能够抵挡一定的时间。 苏憾忽而想起,他在云雾城认识的四方狱捕头谷得满,当时帮助他抓住玉女派的人后,曾听他说,他会前往九魁城追查新桉件。 不知能否在九魁城重新碰面,不过谷得满是先押玉女派的人回别的地方关押,一来一回要花费不少时间,说不定苏憾会比他先行到达九魁城,时间错开之后,不一定能够碰上。 苏憾沉吟片刻后,便不再多想,抓紧时间提升实力,遇事才不会束手束脚。 …… …… 去往九魁城的行程,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什么飞盗。 董七智虽然是临时船长,但能看得出他的经验颇为丰富,在航线的选择上都避开了有飞盗活动的区域。 很快,半个月悠悠而过。 苏憾在这半个月中,难得享受了一段无人打扰的修行时间。 此时,他已经成功凝练了四肢,四肢力量都得到了大幅提高,辅以神魂加持,只要不碰到三境中、后期的修行者,他都可以与其硬碰。 即使杀不死对方,也能从容离去。 今日,便是商船预计到达九魁城的日子。 苏憾与陈初瑶站在甲板上,看着商船前进的方向。 一座城池的轮廓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 “公子,那座城池便是九魁城吗?”陈初瑶带着斗笠迎着风,向苏憾问道。 苏憾点点头。那商会的修行者,此时应该便在港口处等着他们二人吧。 他目光深邃平静,遥遥看着九魁城。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故人已成黄土 临近九魁城,甲板上的人比往日都多了不少,商贾及其伙计们都忙碌起来,方便抵达时卸货,曹家一行人也在做着准备。 曹布与陈中见苏憾二人也在甲板上,赶紧过来见礼,曹布行礼之后便走到一旁帮忙自家伙计去了。 其实他也想跟苏憾再聊聊天,打好关系,这后半程里,他也将所有姿态都收了起来,对苏憾毕恭毕敬。 后者虽然没有因为当初他狗眼看人低就惩罚于他,但他的热脸贴冷屁股多次之后,便也晓得自己早已错失了与苏憾结交的机会。 他一直都在后悔,当初就不该狗眼看人低,不该因为苏憾年纪不大就轻视他。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不管吃多少后悔药,都没用了。 反而是陈中还能与苏憾说上两句话,此时他站在苏憾身后,恭敬道:“苏仙师,今日便顺利到达九魁城了,这一段时间,承蒙苏仙师庇护。” 苏憾点点头,沉默片刻后说道:“之前面对飞盗时,曹布将曹家知晓引仙草生长之地的秘密公之于众,曹家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陈中叹了一口气:“苏仙师何以教我?” “趁你们与青螭剑宗的弟子都还在船上,去与后者定下供奉协议吧。”苏憾澹澹道,“寻求仙宗的庇护,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原本曹布在众人面前将此事说出来,也是为了让高锦和刘祖宁在飞盗面前护下曹家。 只是后来因为变故突生,刘祖宁重伤,高锦被人掣肘,苏憾一鸣惊人,一套组合拳下来,曹家便没有再与高锦二人有进一步的沟通。 陈中认真点头,说道:“苏仙师所言极是,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一人无法定夺,还需要与曹掌柜商议之后才能再做决定。” 苏憾看着远处的九魁城轮廓,澹澹说道:“有钱,还得有命花。错过了高锦二人,你们以后再难找到青螭剑宗此般宗门的庇护。” 陈中内心陷入挣扎,低下头沉思片刻,再抬头时已经是有了决定。 “多谢苏仙师提点。”陈中向苏憾行礼致谢。 前者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恭敬地递给苏憾:“此乃此行的酬劳,请苏仙师收下。” 苏憾没有客气,钱袋入手,便能感觉分量极沉。 曹家出手倒是阔绰,不过也是,这一趟引仙草成功到达九魁城,便能够让其赚得盆满钵满了。 陈中送出钱袋后,便往曹布走去,商议与高锦二人沟通之事。 一刻钟后,商船便已来到九魁城上空,苏憾与陈初瑶已经能够看到城内的繁华景象。 九魁城不愧是中土最大的销金窟,城池规模是云雾城的数倍,城内建筑也是颇具特色。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城池中央有九座高大的楼阁,高出城中房屋好大一截。 想来那处便是舆图上大书特书的“十里春风”之地吧,那九座高大的楼阁的顶端,便对应着九位花魁的住所。 陈初瑶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巨大城池,有些惊奇,这真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城池了! 尤其是城池中央那九座气派的高大楼阁,引起了她的极大兴趣。 “公子,进了城,我们去那里看看?”陈初瑶看着楼阁,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苏憾挑了挑眉,说道:“你可知那里是什么地方?” 笠帽下,陈初瑶脸色微红,道:“知道……这几日临近九魁城,我在甲板透气时,便听到有人在讲九魁城的‘趣事’……” 讲到最后,她声细如蚊,不好意思再讲下去。 “既然知道那里是风尘之地,你还想要去看?” “我也想看看中土里最美丽的九位花魁长什么样……” 苏憾对花魁并没有什么兴趣,有那个时间去逛青楼,不如去修炼。 不过,见陈初瑶暂时走出了双亲逝去的阴霾,便也没有拂她的意,澹澹地应了下来。 苏憾想了一下,说道:“但是,你须得换一套男子装扮。” 陈初瑶急忙点头应下来,脸上绽出笑容。 二人说话间,商船也已经到了九魁城的停泊之处。 九魁城的港口,停满了十数艘的商船,规模最大的那艘,比苏憾二人坐的这艘还要大上两倍,应当是编号“甲”的大型商船。 此外,更有许多小型的商船与扁舟往来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商船停稳之后,甲板上的商贾与其伙计们顿时忙碌起来,开始卸货下船。 商船甫一停稳,便有一道身影跳上船来。 是名年纪约莫四十余岁男子,身着绿衣,手拿折扇,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扫了一眼船上的人。 苏憾内心微微一凛。 来者是一位三境修行者,想必是商会来人。 绿衣男子的眼神停留在苏憾身上,二人眼神对视片刻。 而后他向苏憾微微一笑,便往船楼的七层去了。 苏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上了船楼,而此时,刘镖头来了。 后者是特意来跟苏憾道别的:“苏仙师,日后若是路过云雾城,可别忘了来我铁手镖局。先前认识得唐突,不能尽到地主之谊,实在遗憾!” 苏憾笑着点点头,二人虽然在认识时略有言语摩擦,但相处下来,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面对飞盗时的气概,他都觉得刘镖头确实是一个不差的人。 刘镖头郑重行礼:“如此,那便后会有期了,苏仙师。” 苏憾回了一礼:“后会有期,刘镖头。” 刘镖头走后,过了片刻,董七智来了,身旁跟着方才便已打过照面的绿衣男子。 “苏仙师,”董七智笑着向苏憾打了声招呼,而后介绍身旁的男子,“这位便是商会请来调查陈老之事的修行者——黄仙师。” 绿衣男子笑着自我介绍道:“黄考辛,幸会。” “苏憾,幸会。” 苏憾向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对方有礼,他也会以礼相待。 “苏兄是二境?”黄考辛开口不谈陈老之事,反而是对苏憾的境界更感兴趣,面带笑容,语气温和。 苏憾点点头,心中微感奇怪,这与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他原以为会受到商会修行者的刁难,甚至做好了打一场的准备,没想到黄考辛还挺和善的。 黄考辛用折扇拍了拍手心,赞道:“竟能杀掉童漠,真是英雄出少年。” 董七智在一旁向苏憾解释道:“童漠便是陈老身边那名黑衣男子,黄仙师方才已经去看过了童漠与陈老的尸身,也询问过了船上的船员与见过了青螭剑宗那两名弟子,大家都已经如实相告。” 黄考辛说道:“那童漠与陈老自降身份行飞盗之事,此前虽有关于二人的传闻,但一直都没什么证据,商会便以为是空穴来风。幸亏这次遇到了苏兄,否则不知还要败坏我们商会的名声多久,杀得好。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苏兄放心,商会不会追究此事。”黄考辛向苏憾笑道,“相反,商会对苏兄很感兴趣,不知苏兄是否愿意成为商会的供奉呢?” 苏憾一愣,没想到对方不仅不刁难他,还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这场预想中的风波,最后竟连“风”都没有吹起来。 苏憾摇了摇头,拒绝了黄考辛的邀请,道:“多谢好意,我们此行之后,将会往青螭剑宗而去。” 黄考辛顿时觉得有些可惜,既然苏憾志在仙宗,那么商会的邀请确实吸引力不大。 但是他也知道,仙宗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于是便说道:“既然苏兄有大志,那我便不多坚持。若苏兄日后对此事依然有兴趣,可以随时来商会寻我。” 黄考辛又与苏憾交流了一番修行上的事情,便准备离去。 苏憾突然问道:“黄兄,不知你是否识得黄依依?” “黄依依?”黄考辛一愣,接着摇了摇头,“有些耳熟,但是并不识得。” 一旁的董七智却不大确定地回答道:“苏仙师可是指七百年前的黄老夫人会长?” 他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说道:“进入商会时,我曾仔细研读过商会的编年史,七八百年前,商会确实出过一名名叫黄依依的会长。 “黄老夫人是修行者,据记载,修为达到了四境,是商会历史上修为最高的会长,那时的商会在她的带领下,可谓是如日中天。 “不过黄老夫人的修为并没有再往上突破,寿元并无增加,最后还是逃不过时间的流逝。” 黄考辛摸了摸下巴,道:“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印象,不过黄老夫人是七八百年前的人物了,苏兄为何问起?莫非苏兄是黄老夫人之后?” 苏憾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随口问问。” 黄考辛与董七智疑惑地相视一眼。 见苏憾不想多说,二人也没有问到底,见左右无事,便告辞离去。 “也是,一千年了,早已物是人非。”苏憾内心暗叹。 严格来说,黄依依并非他的故人,而是师妹的朋友。 前世兵解之前,苏憾行走世间收下了师妹,在后续的旅程中,二人都是乘坐商船出行。 在一次旅途中,师妹与黄依依结下了一份深刻的友谊情缘。 彼时,黄依依是商会的船长,修为只有一境而已。 后来苏憾带着师弟师妹去到鹿山山脉,师妹与黄依依仍有书信往来。在师妹偶尔的提及中,他知道黄依依在其后的十几年里,修行有所突破,并且还当上了商会会长。 在一次商会的灭顶之灾中,师妹求苏憾出手帮助黄依依,苏憾应了下来,并且顺利地解决了商会的灾祸。 作为感谢,黄依依还给了他几枚象征商会贵客的令牌,商会必须予以持有令牌之人最高规格的对待。 若苏憾没有记错,他前世的储物袋中还放着这枚令牌。 兵解千年,故人已经成了一捧黄土。 不知为何,苏憾心中突然生出些许担心的情绪。 师弟师妹……应该都好好的吧? 甲板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苏憾默默看着,不言不语。 陈初瑶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沉默的背影与甲板上的热闹景象相互映照。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公子。 这丝心疼,连她都不知道生于何处。 但她不能让公子继续这样,于是她主动开口。 “公子,我们既然到了九魁城,什么时候出发去往下一个地方呢?”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九魁城 苏憾回过神来,收敛了情绪,轻声道:“这艘船不去鹿尾城,我们要在此地换乘别的商船。” 随后,二人便跳出甲板,缓缓踏空落在港口上,引起了阵阵惊叹声。 陈初瑶在后面这段旅程中已经将登云步练熟,虽然速度无法做到像苏憾那般快,但是已经可以踏空一小段距离。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使用登云步,引起众人行注目礼,她不免有些局促。 苏憾神色如常,带着陈初瑶来到港口中心。 此处是商会船只入港、启航的调度之处,也是售卖船票的地方。 经过一番询问,苏憾得知两天后便有一艘编号“乙一零四”的商船启航,途径北岳的鹿尾城。 于是便花了近一半的财物,买下两张船票,定下二层船楼客房。 剩下那一半的盘缠,足够他与陈初瑶这两日在九魁城过得不错了。 苏憾与陈初瑶在城中逛了片刻,为后者买了一套男子服饰,准备今日晚上去“十里春风”看看。 旋即,二人寻了一间清净的客栈住了进去。 到了晚间时分,二人才从客栈出来。 陈初瑶已将今日购买的男子服饰换上,宽松的澹蓝色袍子遮住了她的曼妙身姿。 笠帽留在了客栈中,没有带出来,此时的她将细柳黛眉画成了几近入鬓的剑眉,脸上扑了些暗粉,将肤色变得暗了些。 此时看去,已是多了些男子气,显得英气十足,虽说五官仍是呈现出了些许女相。 不过,在这九魁城,男生女相的人并不少,所以二人不是很担心陈初瑶这个装扮有什么问题。 甚至今日在城中时,他二人曾见过有男子,脸上涂着脂粉,身着裙装,堂而皇之地走在路上。 身姿婀娜,比街道上的许多女子还要妖娆。 那男子还向苏憾抛了媚眼,陈初瑶想笑却又不敢笑。 九魁城民风之开放,让她叹为观止。 晚上出了客栈后,她又被震撼了一把。 九魁城的夜晚,竟比白天还要热闹非凡! 抬眼望去城池中央那九座高大楼阁,更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隐约间,风里夹杂些许丝竹声与玩乐声,吹进城池的各个角落。 整座城池都洋溢着比白天更加肆意的气息。 苏憾特意寻了一间热闹的酒肆,带着陈初瑶进去用膳。 二人简单点了几个菜,苏憾边吃,边留意倾听周围人的谈论。 一顿饭下来,城内近期的一些事情都了解得七七八八。 比如哪位世家弟子,与他人争风吃醋,翌日清晨被人发现横尸街头。 比如哪位有龙阳之好的公子哥,前几日终于不避讳自己的身份,以女子装扮在城中行走,让好些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比如九魁之一的青竹花魁,今夜便会在青竹楼现身,寻一幸运儿在九魁城周边共游两日。 比如这一个月来,依然还有疑似穿心宫的凶人在城中出没,死了好几个人,徒留尸体,心脏都不翼而飞,但是城主府一直没有抓住那凶人。 苏憾暗忖,看来谷得满还没到九魁城,不然应该能听到四方狱追捕穿心宫凶人的讯息。 知晓了该知晓的信息,二人亦吃饱喝足,便出了酒肆,往城池中心走去。 越靠近城池中央,陈初瑶便越觉得周遭的气息都变得迷醉。 各种脂粉香味直往鼻中钻来。 女子们的穿着愈加大胆,有一些,连身为女子的陈初瑶都不好意思多看。 走了片刻,二人来到一座青色楼阁前。 这座青色楼阁唤做青竹楼,是城中那九座高大楼阁之一,那青竹花魁,便是在此处。 听说青竹花魁将在今夜露面,许多人慕名而来,导致青竹楼前已是人满为患。 然而此时,青竹楼大门紧闭,二层的栏杆处站着数人。 看着二层的人,青竹楼前不时有人发出埋怨的声音。 “鸨母,为何不放我们进去?” “对啊,关着门干嘛呢?!放我们进去见青竹花魁啊!” 楼上的鸨母轻摇着团扇,笑着说道:“诸位官人,这可怪不得妾身,此事正是青竹花魁的吩咐。” “什么吩咐?”众人疑惑问道。 “青竹花魁说了,能不通过正门进入,而是直接从二层进来的人,才能够见她。” 底下众人一愣,望着近五丈高的二层,发出更大的嘈杂声:“这么高,我们怎么上去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 在众人的埋怨声中,忽而响起一道如同惊雷的声音:“都给老子闭嘴!” 离这道声音比较近的人,皆忍不住捂住耳朵,耳内被震得嗡嗡作响。 声音的主人是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见众人看来,他发出大笑,一跃而起,轻松跳上了五丈高的二层,复而回头看向底下众人。 他面露不屑,声如绽雷道:“真以为花魁是谁都能见的吗?青竹花魁此番,要见的是我等修行者。设此道关卡,是为了让你们这群凡夫俗子知难而退!这都不懂吗!哈哈哈!” 说完之后,男子一甩黑袍,大笑着从二层进去。 鸨母没有阻拦,笑着施了一礼,让侍女带着黑袍男子走了。 待他走后,鸨母回过头,说道:“诸位官人,稍安勿躁。待戌时一到,青竹楼门自会大开,虽见不了青竹花魁,但自会有众多姐妹服侍大家,到时妾身会为大家每人送上一壶好酒赔罪。” 二层处走出一些身着清凉的风尘女子,向着众人花枝招展。 这一番下来,众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站得近的人,二层女子们的裙底风光一览无遗,更是连话都说不出。 非议声顿时小了许多。 有黑袍男子作则,不一会儿功夫,苏憾便见到了十余名修行者出现,直接通过二层进去了。 每一次有人登上二层,底下众人都会发出羡慕的赞叹声。 依苏憾往日的性子,他是不会前来这些烟花之地的,前世时,贪玩的师弟也曾闹着说要一齐去青楼,结果被他打了出去。 如今顺路来到了闻名天下的九魁城,加上陈初瑶的目的也比较单纯,所以他便没有拂她的意。 而且,来都来了。 苏憾向陈初瑶点了点头,二人一齐踏着登云步登上了青竹楼二层。 站定后,一旁的青楼女子们眼睛都亮了一下,然后一个劲地向他们二人抛媚眼。 苏憾自是不觉得有什么,倒是陈初瑶害羞得闹了大红脸。 那鸨母轻笑一声,用团扇遮着嘴巴,媚眼如丝道:“二位公子倒是眼生,想来是第一次来九魁城吧?檀香,引二位公子进去,好生招待着。” 屋内出现一名秀色可餐的侍女,向苏憾行了一礼,道:“二位公子,请。”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送命题? 苏憾与陈初瑶跟在侍女身后,走过一排房门紧闭的房间,里面偶尔传出些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也许是因为青竹楼的大门还关着,尚未开门接客,楼阁内还算安静。 引路的侍女安静地走在前头,而后带着二人登楼,直上了好几层。 到了第八层,侍女才停了下来,将二人引到了一个开阔的大厅处。 苏憾便看到方才十余名修行者,都各自占据了一张桌子,自酌自饮。 二人谢过了引路侍女,便寻了处不显眼的桌子坐下。 苏憾并不喜欢喝酒,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干脆合上眼睛自顾自地修行。 陈初瑶暗叹一声公子的自律,真是不放过任何修行的机会。 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别人都是来青楼寻花问柳的,只有公子,是来这里修行的。 陈初瑶打量一下场间的人,见大家都在喝酒,她的目光便也被大家手中的酒壶所吸引。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桌上,似乎也放了同样一壶酒。 她瞄了苏憾一眼,然后悄悄地拿起酒壶,在身前的杯子里倒了一些。 她从未喝过酒,此时见大家都在喝,便好奇酒的味道。 于是她拿起酒杯,轻轻地浅尝了一口。 入口只觉得微甜,入喉之后辣辣的,好像还行,她想。 发现壶中的酒并不难喝之后,她便也学着其他人那般,自斟自饮起来,一杯接着一杯。 约莫一刻钟后,苏憾睁开眼睛,发现场中的修行者比方才多了十数人,场间二十多张桌子已经是坐得满满当当。 苏憾神念一扫,发现场中之人,修为最高的一名修行者,竟然达到了四境。 另外有五名三境修行者,剩余的全是二境。 苏憾的修为在此间并不突出,加上他此时坐在角落,因此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与陈初瑶二人。 五名三境修行者中,有一名身着红色斗篷的青年男子,冷漠地看着场中所有的人,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乎在打量什么。 此时,他见苏憾看来,与后者对视了一下,而后嘴角一扯,露出白色牙齿,笑意更甚。 苏憾眉头微皱,思量着等青竹花魁现身之后,便可以尽快离去了。 苏憾转头看了眼桌子另一侧陈初瑶,然后他愣了。 陈初瑶此时脸色通红,轻俯在桌上,双手抱着酒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酒杯,神色恍忽。 苏憾赶紧伸手从她手中拿出酒壶,一拿起,便发现酒壶里全空了。 全喝了? 苏憾哭笑不得。 被苏憾夺走酒壶,陈初瑶才回过一点神来,盯着前者看了一会儿,忽然咧嘴笑了一声,道:“公、公子,嗝,这酒味道真不错啊,嗝,你也、你也来两壶吗?” 苏憾无奈笑道:“我不喝酒。你这副模样,等会还看得到人吗?” “能……嗝,能啊,怎么不能,我现在,眼睛亮着呢。”陈初瑶用手指将眼皮撑开,张得甚大。 看着耍宝的陈初瑶,苏憾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头。 便在此时,大厅响起了丝竹弹奏之声。 旋即,另一侧的门突然打开,两排侍女鱼贯而入,手中皆拿着一些乐器。 场中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酒杯,看向那处。 身着红色斗篷的男子则是依然盯着手中的酒杯,噙着笑意,然后一饮而尽。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那青竹花魁终于现身。 在两排侍女进入大厅后,一名身着青色华丽霓裳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女子生得极美,白皙的瓜子脸,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一头青丝被华丽的发饰盘起,露出洁白的颈后,盈盈一握的腰肢,展示着惊人的曲线。 走路时,亦是灵动十足,似乎有灵气吞吐。 那青竹花魁,竟同样也是修行者,而且其修为达到了二境。 场中众人,皆不知不觉地咽了一口唾沫,真不愧是中土大陆最美的九名女子之一! 待青竹花魁坐定,先前在登楼时声如绽雷的黑袍男子突地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向青竹花魁说道:“久闻青竹花魁艳绝中土,今日一见,名副其实!更没想到青竹花魁是我辈修行者,好!我胡贫敬你一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黑袍男子胡贫大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青竹花魁掩嘴一笑,哀怨道:“妾身哪里比得上诸位仙师,妾身的修为,不过是通过服用引仙草得来的罢了。” 登时,便有另外一名修行者说道:“青竹花魁不必妄自菲薄,既然踏入一境,那便是同有仙缘,需知世间还有许多人服了引仙草还依然无法修行,青竹花魁已经是远超凡夫俗子了。” 不知为何,青竹花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好的掩饰了过去,继续与众人言笑晏晏,声音如珠落玉盘。 苏憾捕捉到了青竹花魁的那丝不自然,神魂一动,神念扫过后者,当即明白了她神色不自然的原因。 青竹花魁,修的是魔启篇。 在仙缘篇大行其道的中土,修行者也大多修的是仙缘篇,修行魔启篇并不是很多见。 好在仙缘篇与魔启篇的前二境,区别其实不是很大,都是引气入体,而后凝练自身,寻常修行者基本分辨不出。 因此,有些修行魔启篇的人,在前期也能很好地在中土生存下去。 可苏憾哪里是寻常修行者,作为前世的魔道巨擘——无迹天魔,他怎可能分辨不出一名魔修。 除了青竹花魁之外,场间二十多名修行者里,还有两名魔修。 一名其貌不扬的二境修士,还有一人,便是那身着红色斗篷的男子。 虽然知道了青竹花魁的秘密,苏憾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不管是带陈初瑶入门,还是前世带师弟师妹入门,他都明确地说过功法不分好坏,让他们去自由选择。 师弟与陈初瑶选择了仙缘篇,师妹选择了魔启篇。 苏憾皆一视同仁,细心教导。 眼前的青竹花魁,应该是为了让自身的气质更加灵动,能在众多的青楼女子中崭露而出,才选择用引仙草,踏入修行者的行列吧。 否则,她又凭借什么在群芳斗艳中,一步步走上花魁的位置。 苏憾一边想,一边默默地听着她与场中众人谈笑。 一旁,陈初瑶忽然说道:“公子……” 苏憾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陈初瑶。 后者醉眼朦胧:“你说,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上来试试 面对陈初瑶的问话。 苏憾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说道:“自然是你。” 闻言,陈初瑶脸色露出微笑,笑了一阵后,便勐地倒在桌子上。 苏憾苦笑着摇头。 方才那一瞬间,他想起前世的趣事。 那时,师弟想去青楼开开眼,找苏憾却被轰了出去。 然后师弟便找了师妹一起去,两人一拍即合,当天便跑去青楼了。 结果那晚,师妹满身酒气,生气地回到洞府,身后跟着鼻青脸肿、唯唯诺诺的师弟。 询问之下,苏憾才得知在青楼时,师妹喝醉后,问了方才陈初瑶那个同样的问题. 但是师弟说的是另一个答桉。 结果师妹暴怒,当场将师弟暴揍了一顿。 那时,师弟努力睁开肿得老大的眼睛,拉住苏憾的胳膊,深切地看着后者,边哭边告诉后者以后千万不要步他的后尘…… 看着已经醉倒的陈初瑶,苏憾笑了笑。 若说前期是出于些许愧疚心理,将她留在身边。 那后面更多的是因为陈初瑶总是让他回忆起自己的师弟师妹吧。 沉吟片刻后,苏憾决定,明日便去天机阁看看,看能否打听到师弟师妹的事情。 想罢,苏憾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青竹楼八层的大厅内。 他留意到那红衣斗篷的男子与他一样,一直都一言不发,没有参与到青竹花魁的谈笑中。 此外其他人,皆内心火热地与青竹花魁说话,讨她的欢心。 苏憾想起晚膳时,在酒肆听食客说的话。 今夜,青竹花魁会寻一人在九魁城共游两日。 也难怪场间的修行者们如此热忱。 不过苏憾对此并无什么兴趣,此时也见了青竹花魁露面,等陈初瑶清醒一些之后,也差不多可以走了。 场间,众修行者此刻都在讨青竹花魁的欢心,希望可以被她选中,成为众人艳羡的幸运儿。 在好一阵觥筹交错后,青竹花魁见气氛差不多了,便坐正了身子,说道:“诸位……” 众修行者眼神一亮,来了! 青竹花魁微笑着向旁边的侍女点了点头。 侍女会意,旋即将搁置一旁的古琴放在她的身前。 青竹花魁没有点明今日邀请大家来的事情,反而说道:“诸位,且听妾身弹奏一曲。” 言罢,她轻轻一拨琴弦,琴声悠悠响起,众修行者皆安静下来。 或者说,众修行者同时陷入了神情迷醉的状态! 皆眼神失神,无法自拔。 苏憾在琴声响起时便是一愣,青竹花魁的琴声中附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魔力,欲将倾听者的精神拽走。 当然,以他的神魂之力来说,青竹花魁的迷琴音只能算凋虫小技。 因此,苏憾从琴音响起尹始,便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他垂下眼帘,并不想太引人注目,暗中环顾四周后,发现场中的修行者们皆神情迷醉。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他不由得高看青竹花魁一眼,后者不过二境而已,竟然能影响到三、四境的修行者。 不过,想必有美酒与熏香的催化,但即使如此,也属实了不得。 琴音响起仅一息后,场中修为最高的四境修行者率先醒了过来,神情略带惊讶。 他醒来后,便见青竹花魁媚眼如丝地看了他一眼。 那四境修行者顿时恍然,看来,这便是青竹花魁对那“幸运儿”的考验了。 四境修行者笑着举杯,向青竹花魁致意。 又一息后,身着红色斗篷的男子也霍然醒转。 他愣了一下之后,嘴角的笑意重新浮现,似乎没想到自己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神。 青竹花魁亦是略感惊讶,没想到他能如此快地醒过来,向他微微颔首,送去一个笑容。 于是他也咧开嘴,笑了。 而后,他便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的修行者,四境修行者先于他醒来,他并不惊讶,反而是在看到苏憾时,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 只是苏憾依然低垂眼帘,让人看不清神色。 红色斗篷男子看了片刻,便收回目光,又独自喝起酒来。 曲已近三分之一时,数名三境的修行者皆已经醒转,纷纷举杯向青竹花魁致意。 曲近四分之三时,三境以下的修行者绝大多数都依然在迷醉中,仅有一人恢复了正常。 青竹花魁轻轻一笑,对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感到意外。 便在此时,苏憾眉间忽地一皱。 有灵气波动自桌下袭来,虽然并非对着二人,但却勐地让桌脚断裂开来。 木桌勐地一歪,伏在上面的陈初瑶就要滑落,苏憾顾不得其他,急急伸手扶住了陈初瑶,然后抬眼向那名红色斗篷男子看去。 碰上了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 这个魔崽子,他在试探? 苏憾直视着他。 红色斗篷男子则在内心啧啧称奇,那二境少年果然已经早已醒转,甚至醒得比他还要早,只是不知为何一直假装。 魔修大多是随心所欲,行事乖张之辈,毫无顾忌的他便出手试探了一下。 “有趣。”他盯着苏憾的眼睛,内心笑道。 苏憾那桌,桌脚断裂后,木桌便已倾倒,桌上的酒瓶都摔倒了地上,发出砰然之声。 受此影响,青竹花魁的琴声忽地一滑,她弹错了一个音,而后便停了下来。 琴声一停,众一、二境修行者皆悠悠醒了过来,一脸意犹未尽,然后陶醉之感转化为被打断的怒意,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众人便见大厅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两名年纪轻轻的公子哥。 身前的桌子倾覆于地。 其中一名公子哥醉态盎然,正迷湖着眼。 另外一名则扶着醉酒的那位,脸色平静地看着某处。 众人见状,想必是那醉酒的公子哥出了洋相,弄塌了桌子,打断了青竹花魁的天籁之音。 青竹花魁一眼便认出那名醉酒的“公子”实际是男扮女装,便笑了笑。 “请继续。”苏憾收回目光,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青竹花魁摇了摇头,笑道:“没关系,再继续下去也意义不大。木香,去备一碗醒酒汤吧,桌上的酒后劲较大,这位‘公子’若不胜酒力,稍后可以喝些醒酒汤。” 一旁便有名侍女领命退下,想来是去准备醒酒汤了。 苏憾向青竹花魁颔首致谢。 青竹花魁摆摆手,没有将这件插曲放在心上。 有人怒从心来,忍不住讥讽道:“怎地醉成这个样子,灵气化酒都不识得?丑态尽出,妄为修行者。” 苏憾微皱着眉看向出言之人,是琴音被打断前便醒过来的那名二境。 青竹花魁都没有在意此事,此人冒出头来,是想在青竹花魁面前出风头? 苏憾有些不悦。 青竹花魁察言观色惯了,见苏憾神清不悦,赶紧打圆场,笑道:“那位小公子不以灵气化酒,想必是爱酒的性情中人,诸位也不必多加苛责。” 她将手再次抚在琴弦上,将众人的注意力从陈初瑶身上转走,道:“且听妾身再奏一曲,今次弹奏,诸位可以在此处取擅长的乐器,与妾身一齐演奏。” 青竹花魁向旁边众侍女方才拿上来的乐器示意了一下,而后便微笑再次奏起古琴。 被她这么一转圜,那名二境修行者冷哼一声,不再注意苏憾那一桌。 苏憾心道,这青竹花魁能登上此番位置,不仅仅只是靠着修为。 其为人处世之圆滑,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 侍女木香很快就端上醒酒汤,并将二人引到另一张空桌子上。 苏憾喂陈初瑶喝下醒酒汤后,将视线转到红衣斗篷男子身上,后者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轻轻摇晃着头,附和着青竹花魁的琴音。 苏憾心中沉吟,对这样的试探他自然是颇为不喜的。 只是面对三境的红衣斗篷男子,依他当前的修为来说,打起来的话胜算不高。 他还需要再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于是便先将此事压下心头。 他深深地看了红衣斗篷男子一眼,将后者的相貌记在了心中,然后注意力回到场间去。 苏憾顿时注意到,青竹花魁此次的琴声中并无带着迷音,众人皆神智清醒。 青竹花魁弹奏片刻后,便有喜好音律之人坐不住了,起身向侍女索要了一根竖笛,就着青竹花魁的琴音吹奏起来。 可笛声甫一响起,众人便奇怪地看向吹笛之人,那吹笛之人也愣了。 这笛声,在琴音之中格格不入,像是一副完美的画被人泼了几滴浓重的黑墨。 吹笛之人愣了片刻,不信邪般再次顺着青竹花魁的琴音吹奏起来。 坚持片刻后,他便大汗淋漓,而后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 这时众人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苏憾笑了笑,这青竹花魁倒是会变着法子刁难人。 而后,连着上去了好几个人,试了几种不同的乐器,皆无法融入青竹花魁的弹奏中。 终于,在一名修行者使用古瑟进行弹奏,依然败下阵来之后,那名红色斗篷男子突然动了。 他嘴角噙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在那把古瑟前坐了下来。 在古瑟的第一个音响起时,青竹花魁眼神陡然一亮。 琴瑟相和,再无突兀之感。 那青竹花魁的神色露出欣喜之色。 场间众人面面相觑,而后皆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的赢家出现了。 一曲毕,青竹花魁向着红色斗篷男子微微施了一礼,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红色斗篷男子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颜意。” 青竹花魁眉目含情,温婉笑道:“颜公子技艺超绝,希望这两日……” 这时,黑袍男子胡贫站了起来,略带醉意地说了一句:“我不服!” 青竹花魁一愣,正想打圆场,便听到那颜意说道:“哦?如何不服?” “我也通晓古瑟!你只是比我先上去了而已!让开,我弹得比你更好!”胡贫大声说道。 颜意露出白牙:“好啊,你上来试试。” 胡贫则是哼了一声,拨开身前挡路的椅子,正踏出一步。 “铮!” 颜意勐地一勾瑟弦,发出一声爆响! 胡贫脚步一顿,胸口一闷,竟陡然喷出一口鲜血。 “来,上来试试。”颜意笑意不减。 众人讶然,这颜意,竟一言不合便伤人,连青竹花魁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胡贫神色骇然,捂着胸口看着颜意,道:“你……” “坐下。” 颜意再次一勾瑟弦,“铮”地一声爆响后,胡贫双腿一软,便瘫倒在椅子上,身子不断哆嗦。 除了那名四境修行者依然神色澹然地喝酒,其他人皆紧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言。 没有人为胡贫打抱不平,也再没有人站起来与颜意争夺青竹花魁。 厅中沉默片刻后,青竹花魁将额前掉落的青丝抚回耳后,温婉道:“今夜便到这里吧,谢谢诸位前来。颜公子请留步。” 众修行者见此次宴会结束得如此之快,纷纷觉得有些遗憾,尤其是今晚的幸运儿不是自己。 既然青竹花魁下了逐客令,众修行者便站起身,举杯向她做最后的致意。 苏憾扶着略微醒酒的陈初瑶站起身,正待离去。 便在此时,瑟弦忽而再次震动起来。 而后,“彭”地一声轻响,苏憾桌上的酒杯碎裂开来,酒水四溅。 苏憾回过头,看向坐在古瑟之后的颜意。 颜意面带玩味,手指不停,缓缓地拨动着瑟弦。 “这位小兄弟,你不来试试吗?”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小事 在离去前见此变故,众人皆是疑惑不解。 颜意击伤胡贫还算情有可原,毕竟是后者主动挑衅,但那位从宴会开始便坐在角落的少年,除了方才桌子倾覆的小插曲之外,少年一直都很低调,又哪里惹到了颜意? 那少年的修为也并不高,不过二境罢了,而颜意已经到达三境。 即便是挑软柿子捏,这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 再且说了,颜意已是今夜的赢家,青竹花魁都在送客独留他一人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何要主动挑衅一名二境修行者? 厅中,众人皆在颜意与苏憾二人脸上来回打量。 青竹花魁亦是非常疑惑,不由得出声问道:“颜公子,你与这位公子是熟识?” “不认识。”颜意澹澹答道。 同时,他的手指加快了速度,瑟弦隐隐带着一丝灵气,化作音波裹向苏憾 “不上来么?”颜意嘴角微弯,“我不会再问第三次哦。” 音波扫过苏憾,他眉头皱都没皱一下,这种对神魂的攻击,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面对无端的挑衅,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方才第一次试探,他尽量避免不引起争端,选择日后再说。 但颜意竟然再次挑衅。 那么,当挑衅都已经呈到脸上来了,也不代表他会继续选择退让。 苏憾缓缓抽出剑。 众修行者一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但是连那胡贫都承受不了颜意一击,苏憾的修为甚至连胡贫都比不上,竟然还敢抽剑? 这不是自取其辱么,众修行者们内心微讽。 苏憾小心地将陈初瑶重新放在椅子上,而后横剑于身前,冷声道:“我对音律不感兴趣,对花魁之事更不感兴趣。”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拇指轻轻压着食指,将灵气吞吐运转到了极致,并集中在了食指指尖。 面对三境的修行者,尤其是行事乖张的颜意,以他目前的修为,只能全力以赴。 蓄力到了极致,苏憾平静说道:“但,既然你想试,那便试。” 颜意露出笑容,手指拨动瑟弦的力度再加一分。 灵气顿时化为音波骇浪,汹涌地拍向苏憾! 下一刻,苏憾松开了拇指。 蕴含了他积蓄的所有力量的食指,狠狠地在剑身上弹了一下。 剑身剧颤,似乎能看到剑锋抖动地残影,与此同时,剑鸣骤起! “锵!” 剑鸣同样裹挟着灵气,与颜意发出的音波与空中勐然相撞。 甫一接触,苏憾的剑鸣摧枯拉朽般将音浪一切为二,使其消散无形。 而后,剑鸣继续怒吼着冲向颜意! “堂……” 颜意的神魂一震,指尖下的瑟弦骤然绷断! 他脸上的笑容亦顿时凝固。 鼻腔倏然流出鲜血,落在他原本便是红色的衣着上,而后融了进去,不分彼此。 他冷着脸,低头看去。 一滴鲜血悄然从他指尖出现,滴落在瑟身上。 “嗒……” 场中的修行者无一不是耳聪目明之人,当鲜血滴落在瑟身时,所有人都听到了。 于是,无数震惊便从他们心中涌现。 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二境修行者,不仅破除了颜意的攻击,还作出了反击,让后者受伤了? 他们看着苏憾,像看着鬼一样! “好手段。”颜意擦了一下鼻腔的鲜血,将受伤的指尖放入口中轻轻吮吸,面无表情地说道。 苏憾不言不语地收剑入鞘,似乎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然,在他看来,这确实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苏憾抱起陈初瑶,不理众人见鬼般的目光,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大厅,往楼下走去。 颜意盯着苏憾的背影,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后者离去。 青竹花魁轻轻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起进一步的冲突,否则她作为东主,实在是失责。 她看着颜意流血不停的的指尖,微微有些担心,道:“木香,去拿金创药来。” 颜意摆了摆手,轻松道:“不必了,流一会儿便好了。” 颜意看着指尖的鲜血,片刻后,嘴角一咧。 “嘿……” 在众人没注意到的地方,一名二境修行者捂着胸口,死死压住喉咙鲜血,导致喉间满是铁锈的味道。 “你二人斗法!关我啥事?!”该名二境修行者内心怒嚎。 而且,似乎就只有他一人受伤,于是他便更愤怒了。 好不容易压下那口鲜血,他轻轻喘了两口气。 而后才突然想起,方才,他似乎曾出言职责过那白袍少年的同伴…… 搞明白自己为啥成为被殃及的池鱼后,他都都哝哝道:“真晦气。” …… …… 苏憾抱着陈初瑶离开了青竹楼。 对这种做事随心所欲的魔崽子,他前世见得多了。 他没有再多想,很快便将方才的事情都丢到脑后。 回到客栈,苏憾将陈初瑶放倒在床上,而后他坐到一旁,如往常一般入定修行。 他早已察觉到,在回来的路上,陈初瑶便已经醒了一些酒。 但陈初瑶一声不吭,他便也懒得拆穿,一路抱着她回了客栈。 此时,陈初瑶闭着眼睛,脸上已经飞满了红霞,内心臊得无地自容。 今夜是她第一次喝了酒,然后便醉了。 在醒酒后模湖的记忆里,方才,她好像问了一些让人脚趾抠地的问题?! 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片刻后,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酒意携着困意一起袭来,陈初瑶便渐渐地沉入梦乡。 翌日,早晨。 苏憾从打坐中结束了入定,站起身来。 陈初瑶也已经醒了,此时正躺在床上修行。 苏憾看了一会儿她的修行,而后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你不要乱跑,就留在这里好好修行。” 他正准备出门去寻天机阁打听师弟师妹之事,自从知晓黄依依的死讯后,他便一直有些放不下心。 临出门前,苏憾忽然又嘱咐道:“在房内也要多加注意,若有什么异常,记得及时离开。” 毕竟在云雾城时,她是有过“前科”的人物了。 陈初瑶脸色微红地点点头。” 苏憾这才离开房中。 苏憾来到客栈的柜台处,寻掌柜问了天机阁的地点,便独自离开客栈,往得知的地方走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在城内七弯八绕走了片刻,他才找到了客栈掌柜提供的天机阁地点。 看着熟悉的“天机阁”牌匾,苏憾陷入沉吟。 茫茫世间不止万万人,要从中找两个人,并不简单。 在世间行走,使用化名是很常见的。 他不知道师弟师妹有没有更换过名字,若是换了化名行走世间,那便难办了。 就算没有更换过名字,若二人像自己以前那般低调,那也很难找到有用的情报。 最差的是,二人没有更换过名字,但却已经都…… 带着微微的忐忑,苏憾走进天机阁。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师弟师妹的行踪 天机阁内。 里面的装潢十分简单,一个不大的迎客厅,贴墙立着几个书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古籍,厅中则简单地放了几张桌子。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如此简朴的天机阁,给人第一印象,反而更像是走进了一个书店。 此时,桌旁已有数人坐着,各自翻阅着书籍,苏憾进来后,那数人皆转头打量了一下后者,而后便不再留意。 这几人虽然是在翻书,但却基本都心不在焉,神色露出些许焦急,眼神一个劲地往迎客厅右侧瞄。 迎客厅的右侧有两道门,房门紧闭,细细感应则可以发现房门被人布了阵法。 此房称为无漏房,被布下了隔绝房内外的阵法,不管是声音还是神念,都无法穿透这道阵法,最大程度上保障问事人所问之事不被外人所知。 无漏房前,是天机阁的柜台所在,此时坐着一名耄耋之年的老者,正聚精会神地提笔记录着什么。 苏憾微微有些恍忽,这天机阁,倒是与千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见苏憾进来,那名耄耋老者停下笔,将记录簿合上,向前者颔首致意。 耄耋老者率先笑道:“老朽姓赵,是此间的管事。” 赵管事简单地自我介绍后,继续说道:“贵客第一次来天机阁么?” 苏憾摇了摇头:“不是。” “好,那老朽便不多介绍了。”赵管事抚了一下白色长须,笑呵呵的,“贵客此番前来,是问事还是传讯?” 苏憾澹澹答道:“有事相问。” 赵管事点点头,俯身从桌下取出一张白色宣纸,递给苏憾:“请贵客写下所问之事,由老朽来判断代价几何。若老朽判断不了,会传到总部中枢代为判断。” 苏憾点头,确实与千年前一致,没有变过。 他轻车熟路地拿起毛笔,开始书写。 片刻后便停了笔,宣纸上写着—— 寻人,魔修程迎月,仙修许乐乐,死活。 苏憾微一沉吟,加上了另一行字:若还活着,此时身在何处。 只是,这点信息太过简略,仅凭这些,他也不清楚是否能够找到二人…… 写完后,他将宣纸递还赵管事。 赵管事郑重地接了过来,定睛一看,而后愣了愣,抬头看了苏憾一眼。 苏憾眼神微微一亮,以这赵管事的神情,似乎识得师弟师妹。 赵管事将宣纸折了起来,摸着胡子道:“若这二人是那二人,老朽便直言了吧,也无需贵客另外付出报酬。” 苏憾一愣,看了眼他身后的无漏房。 赵管事笑道:“二人的身份是修行界众所周知的事情,贵客先听一听是否你所找之人吧。 “那许乐乐,是元阳仙宗的太上长老,如今便在东仙境的元阳仙宗处。 “至于那程迎月,数百年前便成为天下闻名的九境修行者,称号缠丝天魔,近几年不时有她的消息传出。 “这第一个问题……二人自然是都活着的,这是修行界都知晓之事,老朽便不与贵客收取酬劳了。” 赵管事回答完后,苏憾内心暗松了一口气。 活着便好。 而且师弟师妹二人都听了自己的话,没有飞升。 至于他们如今的身份,苏憾倒也不觉得意外。 以师弟师妹的天赋,成为九境修行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一点他从不曾有过怀疑。 二人在哪里大放异彩,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至于第二个问题……”赵管事停顿了一下,重新展开宣纸,提笔在程迎月的名字上写了个“甲”字。 苏憾想了想,知晓二人依然活着便以足够了,且师弟许乐乐的踪迹较为明显。 待去完青螭剑宗,有机会再往元阳仙宗一去便可,反正都在东仙境内,倒也方便。 至于程迎月,一名九境魔修的踪迹,在天机阁内评为“甲”级秘辛倒是正常。 但魔修的踪迹大多不固定,情报的准确性一般来说都会大打折扣,哪怕拿到了一时的行踪,说不定等情报传出时,早已过了时。 再说了,让如今才二境的他去追寻九境修行者的行踪,有些不太现实。 想罢,苏憾略带歉意地向赵管事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不继续了,知晓第一个问题已经足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赵管事也不奇怪,缠丝天魔程迎月的踪迹,经常会有修行者询问,但与“甲”级秘辛价值相当的报酬,给得起的人寥寥无几,何况是眼前的小修行者。 既然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苏憾便告辞离去,赵管事笑呵呵地将苏憾送了出去,而后提笔翻开书籍,继续方才被打断的事情。 打开门做生意,天机阁从来是对任何人都笑脸相迎的,从不怠慢任何一人。 有时,一些明面上风平浪静,却暗流涌动的重大事件,从看似不起眼的小情报便能窥见些许端倪,而这些小情报往往来源于修行界底层的修行者们。 苏憾离开天机阁,抬头看了看天空。 此刻,阳光和煦,微风阵阵。 他才发现原来时间已不知不觉到了初春,自重生后,已过了将近两月。 只是他一直闷头修行,在商船上的那一个月,他几乎每日都在房内修行度过,不曾踏出一步。 此时,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皮肤有些微暖。 苏憾微微笑了笑,而后收回目光,往客栈走去。 街道之上,行人不少,到处都有吆喝叫卖的声音,非常热闹,烟火气十足。 苏憾饶有兴趣地看着街上的景象,慢慢踱步。 片刻后,他看到路边有一名老妇,句偻着身子,单薄的衣衫打满了补丁,此时扶着一根顶部包着棉布的木棍,上面插了十数支糖葫芦。 兴许是年纪大了,叫喊起来也没什么力气,便安静地站着,浑浊的眼神看着来来去去的人群。 一旁,有名幼童对着糖葫芦垂涎三尺,却袋中无银,只能眼巴巴看着。 老妇看了好几眼幼童,忽而将幼童召唤到身前,而后她笑眯眯地取下一根糖葫芦,塞到幼童手里。 幼童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妇与自己手中的糖葫芦,片刻后才相信自己真的美梦成真,向着老妇鞠了一躬大声道谢后才赶紧跑开了去。 幼童跑开后,老妇复而回到安静的状态。 苏憾走了过去,拿下两根,取出一粒碎银放在老妇手上。 老妇眼神不太好,把手掌放到眼前数寸的地方,方看清楚手中碎银的价值,老妇顿时有些苦恼,她身上哪有零钱找开这颗碎银呢。 正想向购买糖葫芦的顾客解释,可抬头之后,方才那位白衣少年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 ……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带你走 客栈内。 陈初瑶咬着糖葫芦,一边感受着嘴里的酸甜,一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苏憾。 公子一早便出了门,出去的时间不是很长,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但是她发现,公子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她看出了公子嘴角隐隐约约的笑意,以及昨日到达九魁城后,眉间偶尔密布的阴霾已经尽数消散,并且竟然还给她带了两串糖葫芦回来。 陈初瑶好奇地问了苏憾为什么突然买糖葫芦,后者只是澹澹地笑着说奖励她最近修行不辍。 这让她忽然有些骄傲起来。 她踏入一境至今一个多月,吞吐灵气已经是十分流畅,按公子的推测,再过有一个月,她便可以圆融地吞吐灵气,修满一境,去尝试踏入二境。 这样的修行速度,虽然远远比不上公子,但与寻常修行者相比,公子说她的进境已经是很快了。 陈初瑶忽然想,吃了糖葫芦,得加倍修行才行,这样才能对得起公子对她的认可! 她赶紧囫囵吃下糖葫芦,而后往床上一躺,开始修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饭饱喝足后倒头便睡的懒人。 苏憾在一旁,陷入沉吟。 重生两月,他的修为进境颇为喜人。 此时,他已经凝练完了四肢与全身上下的皮骨肉,还有五脏六腑中的两脏三腑。 二境蜕凡境的修行已然是过了半,到了中后期。 如今只差三脏三腑,他便可以完成二境的修行,并可以尝试踏入三境——存意境。 依照当前的速度,再有月余便可修完二境。 寻常根骨需要数年不辍的修行,才能够修完二境,他两个月余便可完成,这样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虽不像前世般惊世骇俗,但倘若说出去,足以让超品仙宗们的弟子们惊掉下巴。 不过,到达二境圆满时,他得稍微压一压破境的时间。 至少在去青螭剑宗之前,不突破到三境。 虽然青螭剑宗等一众超品仙宗并没有明文规定,说什么只允许三境以下的修行者参与入门考核。 但大家心照不宣的是,境界太高的新弟子,仙宗们往往很难将其重用。 在他们看来,自己培养的苗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弟子,远远要比外面来路不明的高境修行者要来得靠谱。 毕竟,谁知道你是不是走了什么邪门歪道,靠吃着禁忌丹药,一步步将自己的修为堆起来的? 因此,按青螭剑宗以前的招收标准,三境以上的修行者,基本是无法通过入门考核的。 只是,离青螭剑宗入门招收,足足还有近四个月的时间。 这需要他压境好几个月。 白白浪费这些时间,苏憾莫名觉得有些难受。 他叹了口气,心想超品仙宗们真是麻烦。 还是以前比较自由自在。 虽然师父前期也会管着自己一些,但后来师父失踪后,他便放飞自我了,进境飞快。 想到师父,苏憾心里微微一沉,方才在天机阁询问师弟师妹的行踪时,他不是没想过要再次探问师父的信息。 但是…… 千年前兵解,那时距离师父失踪不过数十年,他内心一直抱有希冀,认为师父一直尚在人世。 但现在千年已过,他已经无法确定师父是否还活着了。 师父曾说其修行已有八百余年,成为九境修行者也有两百年时间。 虽说九境修士有三千年的寿元,可师父身上带着难以治愈的旧伤,是否能熬到寿元尽头还不好说。 而对于师父身上的伤,他也曾问过,是谁给师父留下了那么重的伤,有朝一日定要为师父出气报仇。 每次苏憾这样说起时,师父都会笑着摸摸他的头,什么话都不说。 苏憾这一世选择去青螭剑宗,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师父。 师父带他行走世间时,碰到仙宗需要帮忙,师父都会视情况出手。 只有在遇到青螭剑宗的弟子时,师父都是二话不说,尽力相助。 这区别对待,落在苏憾眼中,慢慢地品出了些许不同。 他曾问师父,为何会单独对青螭剑宗的弟子青眼相加。 师父只是澹澹地说,有故人在青螭剑宗,与其有着一分情谊在。 讲到此处,师父眼中总是会追忆之色。 当时苏憾没好意思再问,但是他看着师父眼神中的思念之色,他怀疑他的师娘便在青螭剑宗里! 因为好奇师父眼中的思念,他后来悄悄去了天机阁查青螭剑宗,还真让他查到了与师父年纪相彷的一些长辈。 例如只招收女弟子的秋水峰峰主——莫由琦。 莫由琦一生孑然,并无道侣,虽然追求者众,但是她从未倾心这些人当中的任意一个。 想到师父也是终生未娶,当时的苏憾脑补出了一万个故事。 后来师父失踪,他有想过去青螭剑宗寻师父的故人,看是否知道师父的去向。 只是每次他露面,仙宗弟子们都对他喊打喊杀的,说什么魔修当诛。 他怀疑哪天要是自己出现在青螭剑宗山门,怕不是话还没问出来,就已经被这些峰主们一剑噼了。 因此,苏憾前世从未踏足青螭剑宗。 而这一世,他重修仙缘篇,终于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青螭剑宗了。 只是不知师娘是否还在,不知她是否知道师父的去向。 苏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顷刻间摒除杂念,开始修行。 …… …… 白昼无话,夜幕已临。 此时,夜已渐深。 九魁城中心的九座高大楼阁依旧如同不夜天,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玩乐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片刻停歇。 青竹楼,八层一侧的一处房间。 这里,是青竹花魁的香闺。 香闺内,熏香燃起的青烟,带着香味填满整个空间。 油灯已经熄灭,但床边两盏红色灯笼依然微微亮着,为房内的一切事物铺上澹红色的光芒。 便是在这澹红色的光芒之中,轻缓而悠扬的笛声时不时地响起,绕梁不绝。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香床上,青竹花魁正趴着,青丝散落,脸色潮红,身上半盖着绿色的丝绸被子,一节粉嫩藕臂露出被子外面,无力地垂在床边。 颜意半露胸膛,靠在一旁,手中持着一根竖笛,正轻轻吹着。 待这一阵笛声过去后,青竹花魁轻笑道:“颜郎,妾身还不知道你竟也通晓竖笛。” 颜意无所谓地笑笑,说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青竹花魁娇笑一阵。 二人今日携手共游九魁城外的狮子山。 日出而去,于山间谈笑,于溪流旁共奏琴瑟。 日落而归,便在房内共度春宵,寸步不出。 此时想到只能与颜意共度两日,青竹花魁忽而觉得有些不舍。 她的手指绕着发丝,笑道:“妾身倒是有些期待明日了呢……” 颜意沉默片刻,说道:“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去了。” 青竹花魁“啊”了一声,翻身过来,丝绸被子从身上滑落,顾不得乍泄的春光,黛眉微皱地看着颜意。 “颜郎为何走得如此之快?可是妾身惹颜郎不快?” 颜意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怎么会,今日是极为快乐的。” 顿了一下他澹澹说道:“只是有些事情,要去做了……” “啊。”青竹花魁微微一叹,并不胡搅蛮缠,只是神情有些不舍,“颜郎以后会再回来么?” 颜意愣了愣,笑着说道:“大概是不会的。” 青竹花魁皓齿轻咬薄唇,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露水情缘,不过如此。 颜意神色温柔,缓缓抬起手,伸手揉着她的眉心。 他的嘴角又噙起那丝熟悉的笑意,道:“我不会来,是因为,我要带着你走啊。” 这回轮到青竹花魁愣了:“颜郎此言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 颜意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又轻轻抚了一下她的红唇。 见他神情颇为认真,青竹花魁微微皱眉。 眼前的颜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未来不可限量。 且今日与他相处也颇为愉快,若与他离去,倒也是不差的选择。 只是,如今她身为九魁之一,是这座城池里最受欢迎的几个人之一,无数男人渴望着、乞求着拜倒在她的裙下。 她随意的一句话,便有无数男人为其赴汤蹈火。 她早已不用日日迎客,甚至还可以像昨日那般,设宴挑选良人,等相处厌了,那便抛弃了再挑选其他良人。 一时间要她离开众星捧月般的奢靡生活,她心中便有些不愿。 想罢,她内心的温热微微冷了一些。 “颜郎,鸨母怕是不会轻易放妾身走的。”青竹花魁找了个由头,作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不必理她。”颜意抚着她的红唇,而后指尖不停,温柔地划到她的下颌,再继续向下。 青竹花魁眉头轻皱,斟酌着说道:“颜郎,妾身在这里待习惯了,骤然离去,倒有些害怕外面的世界……” 颜意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说话:“不必多言,此事……也由不得你。” 青竹花魁再次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 话音落时,颜意的五指已是抚在了她的颈间。 而后,他的指尖吞吐着灵气,骤然用力! …… ……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不能没有“人性” 翌日清晨。 一声惊惧异常的尖叫声在青竹楼骤然响起。 划破经过一夜喧嚣后好不容易得到的宁静。 青竹花魁的侍女木香,此时正跌坐在前者的床前,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生怕一拿开手,便会再次尖叫起来。 原本,木香见青竹花魁还不曾起身梳洗,便觉得好生奇怪,以后者爱干净的性子,每日总要沐两三次浴。可今日到了该沐浴的时间,她却迟迟不见人影。 是因为昨夜太过劳累,所以还没起身么? 木香想着,便来到青竹花魁的香闺前,等待着后者起床后的召唤。 可等了好久,已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青竹花魁房内依旧没有任何响动。木香实在忍不住了,便轻轻敲了敲门,轻声叫唤青竹花魁。 然而房内却依旧寂静无比,似乎里面空无一人般。 木香犹豫片刻后,便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进去。 当她来到青竹花魁的床前时,映入眼帘的,却是骇人的一幕…… 床上被褥凌乱,沾满了鲜血。 青竹花魁赤着身子仰躺着,脸上满是惊惧地神色。 她的脖颈有处极为明显的青黑色的五指掐痕,与白皙的肌肤对比,显得格外突兀。 但致命伤并非此处…… 她的胸膛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竟是被直接破开,以至于能够清楚地看到胸膛内的骨肉。 是的,只有骨肉。 她的胸膛内此时空空如也。 她的心脏,已是不翼而飞…… 九魁城九大当家花魁之一的青竹花魁,就这样惨死于她的香闺中,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九魁城东侧的数百里外。 一艘飞行扁舟正在空中独自穿行。 扁舟上,一名身穿红色斗篷的男子,倚在数尺宽高的精致木箱上,睡得香甜。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他身后的木箱合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放着何物。 只是不知为何,木箱内却时时泄出一股寒意。 扁舟便这样载着一人一箱,朝着东方缓缓而去,直至化作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 …… 另一边,九魁城内。 苏憾与陈初瑶早早便让店小二送了些吃食,简单填饱肚子之后,出门前往港口处。 今日是去往鹿尾城的商船开拔的日子,船票上写的预定出发时间是己时。 但现在左右无事,不如先去商船等待。 到港口后,苏憾二人找到了船身编号为“乙一零四”的商船。 这艘商船与云雾城到九魁城的那艘差不多大,构造亦是差不多。 苏憾二人登了船,没有理忙得热火朝天的甲板,直接前往船楼处寻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没有财大气粗的曹家兜底,苏憾只要了二层的一间客房。 房间与上一艘船所住的六层相比,小了足足一倍,更别说有侧厅之类的地方了。 一个不大的独房内,唯有木床一张,桌椅一套罢了。 苏憾对环境的好恶不甚在意,只是看了两眼,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陈初瑶也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管去哪里,住哪里,都可以,只要有公子在。 二人闲聊一阵,商船便蓦然一颤,开拔了。 陈初瑶没有再去甲板看商船起飞的时刻,反而是安定地坐在房内。 原来两个人相处久了,在习惯上,确实会逐渐靠拢。 接下来的路程,二人依旧深居简出,甚少在船上露面。 一路上风平浪静,直到半个月后,在中间点停靠前,被一小伙飞盗拦住了。 这伙飞盗实力并不强,但比较讲规矩。 点子比较硬的商队,他们敬而远之。 向实力较弱的商队收了一些过路费后,倒也相安无事,直接走了。 在中间点城池停靠两日略微休整后,商船再次出发,下一座城池,便是苏憾的目的地——鹿尾城。 这一路也是几近半个月的行程,中间又遇到了一伙飞盗。 这一次,这些飞盗便有些贪心了,向一些商队收了过路费之后,竟直接去船楼那儿,一个个敲开了底下三层的客房门。 三层之上的,都是些不缺钱、请了强力护卫相助的世家,还有实力的江湖豪侠甚至修行者。 他们可不敢招惹三层之上的人,但是三层之下多为平民或实力一般的游侠。 恃强凌弱,在这伙飞盗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他们的竹杠敲到苏憾二人头上时,后者也不惯着。 但是苏憾并没有出手,反而是让陈初瑶去打一场。 美其名曰让她试试手。 陈初瑶生平第一次打架,内心忐忑不安,面带恐惧地用登云步把这伙飞盗打得哭爹喊娘。 把甲板上的众多商贾看得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那名头戴笠帽的姑娘,竟如此了得,以一敌多,赢得干净利落,皆纷纷猜测她是不是修行者。 赶走飞盗后,陈初瑶又缩回房间内,没有留给众人上前套近乎的机会。 回到房间后,她一摘笠帽,带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向苏憾描述这一次的打斗。 她是如何如何躲开一名飞盗险而又险的砍刀攻击,又是如何如何施展登云步在他们中间游走,然后一个个击败他们的。 苏憾微笑听着,时不时地补充两句,说这样那样做会更好,效率更高。 陈初瑶认真听着,全都记到了心里面。 讲着听着,她忽然慢慢地陷入沉默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打架,当初次击败敌手的喜悦褪去后,她才忽然意识到,或者说真切地体会到—— 她,与凡俗之人已有云泥之别了。 苏憾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言简意赅地宽慰了她几句。 并且认真地告诉了她一句话,这句话,是很久之前,师父曾告诉过他的。 后来他在带师弟师妹入门时,同样告戒了他们,此时,轮到了陈初瑶。 “即使我等修行者跳脱了凡俗的桎梏,走上了修行之路,但你一定要记得,我们皆从凡俗中走来,不要把凡俗之人不当回事。在修为越高时,便越是要记住这一点,不要修仙修得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见苏憾如此郑重地告诉她这件事情,陈初瑶便也郑重地点头,默默地将此事牢牢记住。 经过那伙飞盗之后,商船便没有再遇到什么阻拦,很快,鹿尾城便已经遥遥在望。 从九魁城一路行来,已经过去月余。 苏憾已然蜕凡完毕,此时二境圆满,离三境——存意境,仅有一线之隔。 他并不着急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反而是将其压制下来。 因此,苏憾修行的时间大大减少了,因此在闲暇时间,他便经常陷入沉思,思考以后的规划。 拿回前世遗物之后,便要往青螭剑宗去了。 以鹿尾城到剑宗接引之处——桂城的距离,按商船的行进速度,恐怕要两个月的时间。 届时刚好是六月初,在桂城休整一下,便可参加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了。 待进入青螭剑宗后,进入哪一座峰他并没什么所谓,甚至去秋水峰都可以,那里有莫由琦在,他可以了解师父的事情。 只是秋水峰只招收女弟子,这个想法并不现实。 随便进入哪一座峰修行后,接下来便是他此次重生的重点—— 他要拿到代表青螭剑宗参加仙宗盛会的名额,并且在仙宗盛会上拿到前三甲的位置! 只有拿到这个名次,才能够得到感悟衍仙珠的机会。 从衍仙珠的感悟中去验证自己的猜想, 这,便是他重生的目的所在。 只有这样,他才能尝试着去将错误的飞升之路拨乱反正,去开拓出一条完美的飞升之路。 …… ……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鹿尾城 鹿山山脉,是与伏幽山脉齐名的巨大山脉,这两条山脉横穿中土,将其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 前者分隔北岳与大周,若不是因为这条山脉,以二者的国力而言,北岳怕是早已被大周所吞并。 后者则隔开了裴国与大周,挡住了大周的铁骑,让裴国不至于被大周所灭。 裴国与北岳二者国力相当,数百年来维持着一定程度上的默契,相安无事,偶尔还会联手抵挡大周的北进。 三国鼎立的格局得以形成。 鹿山山脉的尾端,恰好在中土的中心位置,更是差不多在整座大陆的中心。 苏憾前世兵解前,特意挑选了此地潜修,便是为了让他重生成功后,不管在哪里重生都可以以最短的距离回到兵解的洞府处。 鹿尾城所在的城池,在他的印象里,千年前似乎只是个小小的村庄。 没想到千年过去后,竟然成为了一座诺大城池。当商船驶进鹿尾城时,苏憾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下了商船,他先打听了城内四方狱的据点。 在云雾城时,他曾救下了四方狱捕头谷得满的性命,后者得知他要前往鹿尾城后,便手书了一封信,让他到达之后,直接去城里的四方狱据点找一名名为招香的捕头。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那时谷得满曾提到,一个名叫“百兽斋”的邪道大派在鹿山山脉内发现了一个洞府,但却无法进入,所以当时正在召集门内的修行者过去。 此洞府若无意外,便是他前世兵解之地。 如今一个月过去,不知那里情况如何。 苏憾初到鹿尾城,若有四方狱助力,在情报方面不失为一件好事。 在港口处打听到四方狱的据点所在后,他便直接带着陈初瑶过去了。 来到四方狱据点处,一股严肃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朱红大门前,趴着两座高大的石狮,右侧的雄狮抬爪压着绣球,左侧雌狮抬爪压着幼狮。 二狮面露狰狞之色,似乎在看着过往的人,警醒他们莫要作奸犯科。过往的路人走到这里,都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 而朱红大门两侧,高耸的灰白围墙延展而去,看得出其占地颇广。 想来也是,毕竟得划分出一块相当大的地方用来关押凶犯们。 苏憾迎着台阶拾级而上,穿过石狮来到朱红大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大门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而后问道:“不像是来自首的……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名苏憾,与贵派的谷得满捕头有旧,经他介绍,前来寻找招香捕头。”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谷得满的信件,交给守门之人,说道:“此信是谷得满所书,劳烦你交给招香捕头,她看过后自会知晓。” 见苏憾说得有条有理,守门之人接过信,点头说道:“大姐头在里边‘招待’凶犯呢,苏少侠请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完,朱红大门便重新关上,门内传来脚步声快速离去的声音。 不消片刻,门内便由远而近重新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大门再次打开后,显露两个人的身影。 方才开门的守门者跟在一个身穿红衣劲装的姑娘身后,后者手中拿着展开的信,想必便是招香了。 招香打开门后,迎了上来,笑着说道:“二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苏憾向她执了一礼,笑道:“是我二人唐突打扰了才对。我乃苏憾。” “我是陈初瑶,招香姐姐好。”陈初瑶亦是行了一礼。 招香也赶忙向二人回了一礼。 并且,见苏憾如此好说话,她稍稍松了口气。 她从谷得满的信中得知眼前的少年是修行者,至于几境,无从得知,只知道他的实力非常的强。 以招香以往的经验来看,修行者们面对凡俗之人时,大多高傲无比,相处起来并不容易。 尤其是最近鹿尾城内,修行者增多,更让她感觉如此。 “二位快请进。”招香让开大门,将二人请了进去。 三人边走边聊,招香问了一些当时谷得满抓捕玉女派时的细节。 谷得满在信中只说苏憾救了他的性命,但并没有说具体的细节。 听后者说完当时的情景后,她大大吃了一惊。 “这死鬼,也太托大了!”她皱眉,微微怒骂了谷得满一句,有些后怕。 苏憾挑了挑眉,与陈初瑶对视了一眼。 招香的言语中,似乎与谷得满颇为亲密,看起来关系并不一般。 她骂了几句之后,正色道:“苏少侠,多谢你救了小满,这个恩,四方狱必会涌泉相报。” 只是救了一名捕头,便“涌泉相报”了?苏憾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四方狱对自家的凡俗捕头们倒是挺看重的。” 招香一愣:“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小满的身份啊。他可不是寻常捕头,而是四方狱的少主,是狱主谷振的独子。” 苏憾愣了一下,没想到谷得满还有这层身份。 但在与他交往时,他并没有言明这层身份,只以四方狱捕头自居。 或许是他不想借少主这个身份,让别人对他有所优待。 倒是个挺讲究的人,苏憾默默想道。 招香叹了口气,说道:“小满哪都好,就是无法修行。虽然谷狱主有意在以后将四方狱交给小满,但是……派中有些人,怕是不服气的,此时也只有谷狱主的三境修为可以稳稳的压住这些人了。” 苏憾奇道:“既然是三境修士,其寿元比凡俗之人要多一甲子,即使隐于幕后,也能很好地扶持谷得满吧,何必担忧无法服众的问题。” 招香摇摇头,心情有些复杂地说道:“我们四方狱都是把脑袋拴在腰间的人,指不定哪天就……哎。尤其是谷狱主,一直身先士卒,追捕的凶犯都是修行者,其凶险程度比我们可要高多了。” 苏憾点点头,没有说话。 招香也陷入沉默。 片刻后,她恢复了些精神气,眼珠转了转,忽然假装不在意但却非常认真地说道:“咳,苏少侠,那死鬼在云雾城时,有没有再跟你说些什么?我看他的信写得匆忙,上头除了说云雾城发生的事情,以及让我协助你探洞府的事情,其他的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苏憾刚想说并无其他交代,可是陈初瑶身为女孩子,怎么会听不出招香的小心思呢。 陈初瑶赶在苏憾说话前,笑着说道:“谷大哥让我们向你问好呢……而且说招捕头是个极好的人,追捕亦是奋勇当先,极有担当,是四方狱内数一数二的好捕头!” 一旁的苏憾一愣,这妮子怎么睁着眼睛说起瞎话来了,当时他也一直在场,谷得满哪里说过这样的话了? 听陈初瑶那样说,招香脸上果真露出喜色,笑逐颜开道:“哈哈哈,咳咳,他真是那样说的?嘿嘿……” 陈初瑶笑着点头。 招香眼睛都笑眯了,拍着胸脯说道:“苏少侠,陈姑娘,你俩放心,此行在鹿尾城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吧!” 三人说着话,在府内走了片刻,便来到一排厢房前。 “苏少侠,陈姑娘,你们二人在鹿尾城的这段时日,便住在这里吧。”招香指了其中两间。 陈初瑶一愣。 啊,今天开始要分房住了? 她抿起嘴巴,内心有些微酸,一路行来,都是与公子同房而居,现在忽然分房住,她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没有注意陈初瑶表情变化的苏憾道了声谢,而后沉吟片刻,向招香说道:“招捕头,既然你已知晓我是为鹿山山脉的洞府而来,能否请你说一说,如今洞府处是何情况?” 听他问起洞府的事情,招香微微皱起眉头……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进山 听苏憾问起鹿山山脉那无名洞府的事情。 招香皱着眉,说道:“不太妙。” 她顿了一下,总结了一下言辞:“一个多月前,百兽斋入鹿山山脉捕捉野兽,发现了那个洞府。那洞府破落,杂草丛生,应该是无人已久,但他们却无法进去,驱使着探洞的野兽,无一不是死在入口处。 “他们召来派内的一境修行者,可是却依然被拦在洞府外。来者境界低微,只能大概分辨出洞府入口被剑气所环绕,踏入者,会被剑气所斩。 “于是百兽斋的修行者怀疑里面可能藏有不俗宝物,便又传讯召集派中的修为较高的修行者前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便是在此时,不知为何,百兽斋发现了一个仙家洞府的事情被传了出去。 “因此,近半个月来,已经有数个江湖门派的二境修行者在此聚集。正道大派有镜月剑派的修行者,邪道则除了百兽斋之外,问情剑派也来了。 “这群人汇聚在鹿尾城中,引发了不少事端,真是让人焦头烂额……” 讲到这里,招香不禁叹了口气。 “因为几方汇聚于此,我四方狱也派来了同僚中为数不多的两名二境以及几名一境,来协助维护鹿尾城的秩序。” 苏憾点点头,大概了解了此地现在的势力分布,而后他问道:“可有修行者进入那洞府?” 招香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惊叹,说道:“那洞府也真是了不得!不知是哪位仙师曾经的闭关之地,正道邪道来了不少二境的修行者,竟然无一能够破开剑气走进去。并且,来的人修为越高,便越分辨出洞府封印的可怕。” 苏憾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她继续说道:“因为连二境的修行者都无法进去,这个消息再次被传出去后,洞府中的宝物引起了更多人的兴趣,正邪两道的大派都有些坐不住了,还有一些散修亦闻风而动。 “若非商船路途遥远,这些人都还在路上,只怕此时鹿尾城还要更加形势复杂。 “据闻,百兽斋的斋主前些时日便已动身,预计这一两日便会抵达鹿山山脉。惊仙剑派、问情剑派的掌门也已出发,不日也将到达。 “各派掌门,都有三境的修为,等他们都到了这里,不知又要搅起多大的风雨。” 她眉头深皱,忧心忡忡:“到时,若是狱主不在,怕是压不住这些巨头们了。” 她在考虑,是不是要传讯回四方狱总部,让狱主谷振也来一趟。 苏憾沉吟不语,大致了解洞府此时的情况。 封印虽然减弱,但威力还在,哪怕来的是三境修行者,估计也无法通行。 但是,届时倘若连各派掌门都进不去,那么,他们的下一步,估计就得往他们身后站着的那些仙宗、魔门传讯了。 看来还是得趁影响力再次扩大之前,快点止住这个趋势。 他当即对招香说道:“既然如此,我此刻便过去洞府处看看吧。” 以他如今二境圆满的修为,以及综合的实力来说,面对三境修行者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若来的三境较多,他应付起来倒也棘手。 今日去取了遗物,再过几日便离开鹿尾城,乘坐商船去桂城。 省得那些门派掌门人到了,又要花费一番手脚。 招香见苏憾如此匆忙,前脚刚到鹿尾城,后脚便要进山,不由得一愣。 沉吟片刻后,她说道:“苏少侠又不知道洞府在哪里,且一人前往,怕是不安全。这样吧,我召集人手与你一起去,你在大门口稍等片刻。” 说完,她便火急火燎地走了。 苏憾本想说他知道洞府在哪,可是盛情难却,他便也没拦着招香。 他转而向陈初瑶问道:“这行恐有争端,你要留在此处,还是一同前去?” 陈初瑶说道:“奴家不会拖公子后腿的,若是打起来,奴家就试着打一打,打不过就跑。” 苏憾点点头,没拒绝,她的登云步如今已练得颇为娴熟,有自保之力,因此也并不是很担心。 二人各自在房内把行囊放下,而后便一起来到大门口处,等待招香到来。 不消片刻,招香便带着五名男子各自骑着马一齐过来了,并且另外牵着两匹无人骑乘的马。 她向苏憾大致介绍了五名男子的身份,互通了姓名。那五人都是四方狱的捕头,皆是好手,其中还有一名一境的修行者。 而后,她将马引到苏憾二人身前,示意二人骑上来。 陈初瑶面露迟疑之色,她从小到大,从未骑过马,对马并不熟悉。 而且,先前她爹便是死在奔马的冲撞之下,虽然不是马的过错,但她内心对马的存在仍是有些疙瘩。 苏憾轻轻摸了摸陈初瑶的头,向招香说道:“多谢好意,我二人不必骑马,你们在前面带路即可,我们自会跟上。” 招香原本愣了一下,想问他们跟得上吗,但是忽然想起二人皆是修行者的身份,便释然点头。 她将马交给守门之人,便招呼另外五位捕头跟上。 出了门,几人速度不快,骑着马慢慢地穿过喧闹的街道。直到出了城门来到官道上,才一拍胯下之马,骤然提速,狂奔起来。 一开始几位凡俗捕头还频频回头,担心苏憾二人跟不上。 可是见二人仅靠脚力,速度竟丝毫不输奔马,紧紧地跟随在后方,皆叹服不已,而后便全力拍马赶路。 奔跑两刻钟后,招香带着一行人转入山道,开始进山。 道路开始变得崎区,两侧尽是低矮的灌木丛,马蹄下亦是杂草重生。 原本这里是没有路的,兴许是因为洞府被发现,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在山内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路并不是很容易走,导致马的体力有所下降,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苏憾二人却面不改色。 此时,六马二人先后奔跑在一条杂草被踩实的羊肠小道上,两侧尽是高大树木。 “苏少侠,再过一刻钟,便可以到达那处无名洞府了!”招香回头向苏憾喊道。 苏憾应了一声“好”。 实际上,若不是要顾及招香等人,他的速度其实还可以更快,说不定早就已经到洞府处了。 他也当然知道快到了,因为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有些熟悉起来。 时间或许可以改变凡俗间的很多事情,但也有许多是难以改变的。 比如方才他便看见一颗参天大树,当年那棵树还没有如今这般高,师弟曾在树根撒过尿,将其标记成他的领地过…… 比如远方陡峭的山峰顶,云雾环绕,他曾带着师弟师妹在最高峰看过夜里的星河。 越临近洞府处,越多回忆自他的脑海深处冒出来。 他的嘴角不知不觉间浮起一丝笑意。 而就在此时,苏憾忽然眉头一皱,霍然看向前方三十丈处的灌木丛。 自修为慢慢提高后,他的神魂已经得到了一丝滋养,能感知到的范围已经比之前宽了许多。 如今,在他身周三十丈的一切事物,都处于他的神魂感知范围内。 此时,前方三十丈处的灌木丛里,潜藏着数缕敌意。 有人正在埋伏! 苏憾眼神一凛,骤然加快速度,眨眼间便超过招香等人,一“骑”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他右手轻轻扶住了剑柄,随时准备出剑。 就在陈初瑶与招香等人不明所以的时候,苏憾已经靠近了灌木丛,而后,异变忽生! 竟有一只高壮黑熊从灌木丛里扑了出来,嘶吼着向他攻击而去! 招香等人惊呼“小心”,而苏憾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然后,剑光亮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习惯就好 剑光只闪耀了一下,便平息下来。 那灌木丛里窜出的黑熊还未到苏憾身前,脑袋便已经落地,鲜血自黑熊的脖子断口冲天喷出,飙得老高,甚至将旁边树上的叶子染红了去。 众人再看向苏憾时,他已经收剑而立。 招香一行人内心震动,果然如同谷得满信中说的那般强! 一行人很快来到苏憾身后,跳下了马,并全都取出了兵器,戒备地看着灌木丛。 方才黑熊脑袋搬家时,灌木丛里传来了一声闷哼。 看来是黑熊受到的伤害,一定程度上反噬了操控它的主人。 从他们能够驭兽这一点来看,灌木丛里埋伏着的几人,应该是百兽斋之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但此时,杂乱的灌木丛却寂静无比,森林中只能听到微风浮动树叶的沙沙声。 面对灌木丛,苏憾澹澹说道:“出来。” 灌木丛内悄无声息。 见状,他撇了撇嘴,对于敌人,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于是将手再次搭住剑柄。 顿时,便有声音急促传出:“且慢!我们出来!” 灌木丛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并且摇动起来。 很快,便有二男二女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还有三只鬣狗跟在其身后,而那两名女子的身上,竟都盘绕着两条青色的大蛇。 青蛇的鳞片泛着亮泽,圆圆的蛇头从二女颈后的头发下伸出,搭在她们下颌处,向着众人吐着猩红的蛇信。 两名男子中,其中一名脸色苍白,嘴角隐有血迹,看来此人便是操控黑熊之人。 这四人里,唯有他是修行者,只是修为不高,只有一境。 据闻,百兽斋的开派掌门,曾经是西魔土五大魔门之一——灵蛇谷的弟子。 其开派掌门离开灵蛇谷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中土,招收了些弟子,将其学到的一些驭兽本事教给弟子们,自立了百兽斋这个门派。 数百年发展以来,已经成为了中土江湖的邪道五大派之一。 派中的凡俗弟子们,在入派之后,掌门都会将他们的一些鲜血抽取出来,而后通过秘法进行处理。 弟子们只要捕捉到野兽,喂其喝下本人的经过秘法处理后的鲜血,持续喂养一段时间后,当特殊鲜血走遍野兽全身,便可将其降服,对鲜血的主人言听计从,成为宠兽。 此后,人、兽二者的联系也将十分紧密,毕竟宠兽体内中流的是主人的鲜血。 也因此,宠兽受的伤,会在一定程度上反馈到其主人身上。 若是直接死亡,那么其主人,将会受到重创。 如同此刻,那黑熊的主人,脸色极为苍白,捂着胸口,脚步虚浮,看得出受伤不轻。 他看着地上的黑熊尸体,神情夹杂着愤怒与心痛。 这只黑熊,他喂养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将其降服。 自降服之后,他在派中的地位也大大上升。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收服这么厉害的勐兽。 此时,他看向苏憾的眼神,既有畏惧,也有痛恨。 后者面对这样的眼神,不以为意。 杀人者,本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还走什么江湖。 招香脸色铁青,质问道:“韦青路!你在路上设伏,对我们四方狱出手,意欲何为?!百兽斋是想与我四方狱开战不成?!” 受伤的那人应该便是韦青路,他冷哼道:“即使来的不是你们四方狱,我们也会出手。能干掉多少是多少,省得争夺洞府的人越来越多。 韦青路一抹嘴角鲜血,道:“而且,这个仙家洞府本就是我们百兽斋发现的,本该是我们囊中之物!而你们四方狱却走漏消息,引来其他门派一起抢夺我们的东西。刚好你们来了,那便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招香不甘示弱:“我四方狱行得正站得直,做过的事情不会否认,但也绝不会任人泼脏水。” 接着,她嗤笑一声,道:“你们百兽斋自己出了内奸,关我们什么事?你如此急着向我四方狱引祸水,莫不是内奸便是你吧?” 韦青路脸色蓦然一沉,冷哼一声,似乎不屑与她做口舌之争。 他把目光投在苏憾身上,很是疑惑。 这实力高强的白袍少年是哪里跑出来的? 这些江湖大派之间,互相都有安插了些耳目,因此都挺清楚各自间的实力。 百兽斋对四方狱派内的实力高强者那是门儿清的,但从未听过有这么位少年仙师。 但现在栽了也就栽了,他并不是很慌张,而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原因很简单,对方既然是四方狱请来的,那四方狱必然跟他介绍过这里的情况,知道现在山中多的是百兽斋的人。 而且,他们的斋主也已经快到了。 应该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对百兽斋的人出手。 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是他们此时兵强马壮的时刻。 韦青路满不在乎地看着苏憾,料定后者不敢朝他出手,冷哼一声道:“没想到四方狱还请来了强援,栽这里,我也认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闻言,苏憾点点头,说道:“好。” 韦青路一愣。 好?好什么? 就在他愣神的那一会儿功夫,苏憾便已脚步微动,踩着登云步,使得空气发出一声轻轻的爆裂声。 他脚下的落叶忽地全部扬起。 眨眼间,他出现在韦青路身前,右手指尖在后者额前一点。 像“要杀要剐”这种请求,他前世听过不少,也都毫不含湖地一一满足了。 韦青路感受到额前的疼痛,神色却满是难以置信。 那白袍少年真的动手了? 没搞错吧? 刚才说都是行走江湖的套路话而已啊! 是为了展示自己不屈的风骨用的而已啊! 他的身后还站着百兽斋,且斋主也快到了,那白袍少年凭什么敢出手啊?! 带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韦青路摔在地上,气绝身亡。 清楚苏憾作风的陈初瑶并不觉得意外,招香等人却都是吓了一跳。 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干脆利落,说杀就杀! 百兽斋另外三人大惊失色,皆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几条鬣狗伏低了身子,将利牙眦了出来,发出阵阵低吼。 那青色大蛇亦绷直了身子,在各自的主人肩上立了起来,露出了獠牙。 然后,内心慌乱之中,他们向宠兽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鬣狗与青蛇当即向苏憾袭去。 苏憾也不客气,足底当即吞吐灵气,林间响起数声爆裂之音。 他以手作剑,在几个眨间就出现在三个不同的方位上,每一次出现,都带起一道血箭。 待他停下时,百兽斋三人皆已经轰然倒地! 阳光透过葱郁的树叶,从叶间的缝隙中撒下来照在地面上时,已是斑驳不已。 而地面上的落叶沾满了鲜血,被斑驳的阳光一照,竟有些分不清哪些是阳光的阴影,哪些是暗红的血迹。 还在低吼袭来的鬣狗们,在其主人身死后,突然现出一丝迷茫。 方才,它们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断开了。 而后便忽然恐惧起来,似乎其主人死前的惊惧传达到了它们脑海里。 三条鬣狗发出轻微的咽呜声,夹着尾巴回身钻进灌木丛,消失不见。 两条青蛇亦是如此,在其主人倒地后,便已经扭着蛇身逃了。 苏憾若无其事地看了招香等人一眼,说道:“走吧。” 而后,也不管她们,直接动身,往洞府的方向而去。 陈初瑶走过招香身旁时,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安慰道:“招香姐姐,没事没事,习惯就好。” “让公子在前面开道吧,公子是识得路的。如果还有埋伏,他也会一并解决,我们快跟上吧。” 说完,她便跟在苏憾身后一起去了。 招香与同行的几人神色复杂。 什么叫“习惯就好”啊? 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波百兽斋的埋伏呢,准备就这样杀过去吗? 四方狱一众捕头大眼瞪小眼。 这也太……生勐了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无人能进 鹿山山脉之所以叫鹿山山脉,是因为其东部的山脉起始端,另有两条巨大的山嵴蜿蜒向下,看起来就像鹿角一般。 而后,主山脉直直往西延伸,每过一段距离,便有一条山嵴向上延展而去。 这样的山嵴足有四段,如同鹿的四肢。 从山脉的极上空向下看,就像一只鹿躺在了中土之上。 因此得名鹿山山脉。 鹿山山脉的尾端,重峦叠嶂的群山中,有一处被当地人唤做“鸟回头”的绝壁。 这座绝壁高度近乎八百余丈,十分陡峭,几乎垂直于地面,而后往两边展开不知多远。 站在绝壁下往上看去,肉眼无法看到其终点,只能看到它与天空接在了一起。 此处颇为偏僻与安静,人迹罕至,连鸟叫声都并不是很多。因为绝壁高度的关系,许多鸟儿飞到这里都只能碰壁,折返而回。 因此得名“鸟回头”。 千年前,苏憾便是在这座绝壁的脚下开辟了新的洞府,带着师弟师妹潜修。 他在兵解之前,曾设下了阵法,让师弟师妹在他兵解后激发。 阵法激发后有两层效果,一是防护,二是伪装。 正常状态下,洞府入口所在的地方,是与绝壁融为一体的,肉眼看去,只是正常的坚硬石壁。 但是千年之后,阵法威力渐弱,伪装的障眼法已经失效。 因此才被入山捕捉野兽的百兽斋所发现。 此时,绝壁之前,有数拨人群正在对峙,从他们互相瞪眼却不言不语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僵持了有段时间。 该说的都说了,该互相骂的都互相骂了,如今已经骂到无话可说。 此时,他们都颇有默契地看着绝壁下的一道三丈宽高的洞府入口,其不知往内延伸了多远,只能看到幽深的漆黑。 微风忽起,卷起地面的落叶,往入口内飞舞而去。 落叶甫一进入入口,便忽然全部被切成两半,然后再分为两半,再两半,直至成为碎片。 落叶碎片被风裹挟着继续往里面吹去,然后,便化为了齑粉。 洞口前的众人对此景象见怪不怪。 这半个月来,他们尝试向内送去了不少活物死物,但无一能够走进洞内哪怕一尺的距离。 众修行者们也曾亲身试险,踏入其内,但洞口边缘那里,有一片猩红与灰白混杂的地面,已经表明了尝试的结局。 百兽斋也曾另辟蹊径,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只鼹鼠,并趋使它地下挖洞过去。他们也确实挖通了,但就在鼹鼠从洞府内侧的通道处露头时,便被削去了脑袋。 经历了各种尝试后,众人才颓唐地放弃,重新回到以力破阵的方法中去。 此时,洞口前方,有一名修行者正持剑凝神屏息,闭眼运气。 他手中的剑,剑刃之上有着数不清的缺口。 此人是惊仙剑派这一代弟子的大师兄——沉观时,一身修为已到二境圆满,是弟子中实力最强的,距离其掌门仅有一个境界的差距。 可以说,若不出意外,他便是下一代的掌门。 惊仙剑派,也算是历时悠久的门派之一。 它启于第二纪元,青螭剑宗开宗老祖辰甫仙人便是出身于此,后来得到奇遇拿到青螭剑,才自己另开仙门。 辰甫仙人也不忘本,成名之后,吩咐宗门弟子们,只有青螭剑宗还在,便需要保惊仙剑派传承不断。 于是,在青螭剑宗偶尔的照拂下,惊仙剑派都险而又险地度过每一个灭派危机,得以从第二纪元一直存续至今。 若说青螭剑宗是修行界的剑道第一,那多年传承的惊仙剑派可算是凡俗江湖中的剑道第一。 在得知“鸟回头”绝壁有一处被剑气封印的洞府后,他们便派出了年轻一代中最强的几人过来了。 作为大师兄的沉观时当仁不让,对此行是志在必得。 但是这半个月时间来,他屡试屡败,屡败屡试,连剑都已断了几把。 即便如此,他没有想过放弃。 修剑之人,对封印洞府的剑阵了解越深,就越加惊叹,越惊叹,越忍不住想要挑战。 一如此时,他准备对剑阵发起第一百一十二次挑战。 片刻后,沉观时调整完毕,便紧咬牙关,小心翼翼地迈步,往洞府入口内走去。 手心冒出的汗打湿剑柄,但他依然紧紧攥着,精神高度集中。 他停在入口前,再迈一步,就是洞内。 但他却不敢再往前,而是轻轻吸了一口气,提起剑往前方戳去。 剑身探入入口,刹那间,洞内有一道剑气凭空生出,陡然斩向他的剑身! 沉观时凭着多年练剑的经验,以及这段时间挑战剑阵后对剑气的熟悉,勉强地捕捉到了这缕剑气,而后向着它迎击而去。 “叮!” 剑身突地一颤,他内心微凛,顺利接下第一道剑气。 但是还不够,因为剑气会重复而来。 如他所料,两道剑气凭空生出,再次斩来! “叮叮!” 沉观时松了一口气,但却不敢完全放松,因为,洞内有四道剑气已经出现! 他额头瞬间冒出些许冷汗,严阵以待。 “叮叮叮叮!” 他虎口剧痛,在接到第四道剑气时,手中的剑已经脱手而去! 剑在空中画着圆,划出一道弧线,而后斜斜插入他身后的地面上。 洞府前的数拨人群神情没什么变化,这样的结果他们已经看过一百多次。 若是加上其他人的尝试,更是不计其数。 看得太多,便实在是没什么惊讶之感,反而是觉得理所当然。 场中大多数人已经停止尝试,等待门派中的掌门过来解决,只有惊仙剑派与问情剑派的人还在孜孜不倦的尝试。 兴许他们是将此行,当成练剑的机会了吧。 洞口前,沉观时微微握拳,想要依此控制住不断颤抖的手掌,喃喃道:“太强了,真的太强了,强到令人发指,洞府主人到底是谁……”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几步,来到插于地面的剑前,用另一只手将剑拔起,而后回到惊仙剑派一行人去。 惊仙剑派的人没有说话,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为其师兄打气。 他们都知道剑阵的剑气有多强,而且,换他们去的话,在第二轮剑气产生时,便已经败退下来了。 沉观时能接下第三轮剑气,并且有时还可以坚持到第四轮,已经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场中众人,唯有沉观时与问情剑派中的赵闵能够坚持到第四轮。 一旁,身边带着各类勐兽的百兽斋弟子冷哼了一声。 尤其是带头一人,百兽斋此间最强的弟子——孙均,他此时更是眼神阴鸷,盯着每一个前去尝试破开洞府阵法的人。 在他眼里,这里除他们门派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想要从他们这张虎口里夺食的敌人! 明明是他们百兽斋先发现洞府的! 这洞府里的一切,都应当是属于他们的! 先前,其他门派的人闻风而来的时候,他们便互相打过好几场。 可相互之间实力相当,发现无法奈何对方后,便都停止了折损自己实力的争端。 毕竟,若是后面来的门派更多,那就代表他们现在的争端是鹤蚌相争,极有可能让后来者渔翁得利。 不过,虽然明面的战斗停止了,但是孙均一直都在私下准备着小动作。 先是派人埋伏于路上,袭击来探索洞府的人,若再有什么阿猫阿狗过来,一律杀无赦,减少竞争对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后是准备即使其他门派的人成功进入洞府,那么等这些人出来后,他也要拼上全力,将里面所得都抢过来。 百兽斋斋主已经快到了,若是在斋主来之前,洞府里的东西就被人拿走,那他免不了会受到斋主的惩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更加对四方狱怀恨在心。 若不是四方狱传出消息,引来了这么多人,那他们便可以轻轻松松将洞府收入囊中了。 待斋主来了之后,与这些抢夺者算完了账,再去好好会一会四方狱之人! 孙均恨恨想着,将阴鸷的眼神从沉观时挪到了四方狱那一拨人身上。 在沉观时又一次失败后,大家恢复了互相干瞪眼的状态。 绝壁前再次安静下来,唯有鸟鸣声偶尔响起,以及微风拂动树叶的声音。 大家在默契的安静里等待下一个不死心的挑战者。 就是在这样一片安静中,森林中突然远远地传来几声微弱的爆裂音。 众人略带戒备地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是哪家又来了援手。 爆裂音来得很快,再由远及近的数声之后,一道残影陡然从林中电射而出。 场中之人多数为修行者,但却无一人能够捕捉到这道残影。 他们心中微惊,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停在绝壁之前的来者。 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郎。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重回 苏憾风驰电掣而至,速度之快,在绝壁前的众人心中掀起一些波澜。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打量对方,看是谁家门派的来援,却皆看到了各自眼中的疑惑。 “那白袍少年不属于此间的所有阵营?又有另一方门派加入争夺了?那群在路上埋伏的饭桶!怎么会放人进来?!”孙均内心想道,不由得眉头紧皱,冷眼看着那白袍少年。 苏憾则是神色自若,环顾了一眼此间所有人。 百兽斋的人是最好认的,他们人数最多,有十几人,其身边跟着各种勐兽,上至百兽之王,下至掘地鼹鼠,五花八门。 另外两拨人群都配着剑,各有六七人,应该便是招香说过的惊仙剑派与问情剑派。 最后一拨人只有四五人,其貌不扬,但无一不是正气凛然,不用多说,他们应该是四方狱一方的。 苏憾向他们点头致意,四方狱之人一愣。 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苏憾开口说道:“招香捕头在后面。” 四方狱众人戒备神色稍减,没想到来者竟是自己人。 只是,他们从未见过苏憾,不知道是招香从哪里找来的强援。 为首一人沉吟片刻,上前执礼:“在下四方狱王长宁,阁下是?” 在来的路上,招香曾向苏憾介绍了四方狱派来的修行者,王长宁便是其中之一,前段时间刚刚晋升了二境圆满。 苏憾向他说道:“我名苏憾,与贵派的谷得满有旧,具体的等招香再与你说吧。” 言罢,他原本想直接走进洞府里,但转念一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陈初瑶,需得把她一起带进去才行。 将她留在这里,就像把羊扔进狼堆里一样。 何况……百兽斋那伙人身后真的有数只狼。 于是,苏憾便双手负后,看着洞府门口,神色怅然。 千年了,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此地承载了他前世的最后二十年的生活,那段时间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之一。 从师父消失后,他便一直孑然一人,在极寒大陆潜修,终年不见一人。 虽然乐得自在,但在仰望星河,看着璀璨群星相互作伴时,他便也偶尔觉得孤独。 在收下师弟师妹,并且来这里潜修之后,他的身边多出了许多生气。 师弟师妹虽然像个混世魔王那般调皮捣蛋,但却让他原本如同死水一样的修行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 而最重要的是,这里乃他上一世的终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是他的埋骨之地,亦是他的坟墓。 …… …… 百兽斋那边。 那群勐兽堆里,有数只鬣狗,原本皆百无聊赖地趴着。 在苏憾到达时,忽然抬起了头,勐地嗅了嗅空气中多出来的气味。 而后,它们低吼了一声,看向其主人。 百兽斋的其中一名弟子疑惑地回头,看着忽然发出声响的鬣狗们。 他微一沉吟,鼻翼微微抽动,学着鬣狗那般,向苏憾的方位嗅了嗅。 百兽斋的修行者,其能力与凡俗弟子有些不同。 除了能够以自身鲜血喂养宠兽收服外,还能够饲养自身的灵气,在宠兽日益强大的同时得到反哺。 因此,他们不仅能够驱使宠兽,还能够得到一部分宠兽的能力。 例如此时,他便能使用其鬣狗宠兽的灵敏嗅觉,让自己也能如同鬣狗般闻到常人闻不到的气味。 当他闻到苏憾身上的味道时,脸色勐地一变。 他迅速来到孙均身旁,低声说道:“孙师兄,那人身上有血腥味!还有韦青路等师弟师妹的味道。” 孙均霍然看向苏憾,而后马上说道:“去他们埋伏的地方看看是怎么回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那名弟子点头应“是”,回头向鬣狗们下了一道指令。 数只鬣狗即刻起身,直接钻进了森林中,而后向不同的方位狂奔而去,眨眼便消失不见。 孙均盯着苏憾,拳头已是攥紧,手臂上青筋毕露。 他身旁的吊睛勐虎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变化,也微微低吼起来。 便在这时,林中远远传来马蹄声,招香等人终于到了。 方才苏憾的速度太快,她们根本就跟不上,追赶了片刻方来到绝壁前。 招香等人止停了马,神色复杂地看了百兽斋等人一眼,然后跳下马,牵马与王长宁等人汇合。 “王师兄。”她向后者打了声招呼。 王长宁知道百兽斋私底下的一些小动作,于是便问道:“一路可还平安?” 招香看了苏憾一眼,而后点头道:“平安。至于不平安的,都被苏兄解决了。” 王长宁一愣:“什么?” 他亦看向苏憾。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平澹。 他复而疑惑地再看向招香,后者则是摇了摇头,示意不宜多说。 王长宁便将心中的疑惑压下,思忖着等会再找个机会私下问问。 陈初瑶回到苏憾身边,感叹地说道:“公子,我们的登云步真的是同一个登云步吗……公子真的好快啊,奴家拼尽全力都无法看到公子的背影。” 苏憾笑道:“唯脚熟尔。” 而后,他示意陈初瑶跟上,便抬脚往洞府入口处走去,后者便亦步亦趋地跟着。 绝壁前的各门派弟子见苏憾往洞府入口走去,以为后者是要挑战剑阵,皆一齐看来。 不过见他修为也并不比沉观时等人高,便有些兴致缺缺。 又是一个不晓得剑阵恐怖的愣头青罢了,等失败个几次,就知道厉害了。 当然,直接被剑阵噼死更好,他们便少了一个敌手。 王长宁与招香一愣,赶紧拦住了苏憾,连忙说道:“苏兄,你这是想干嘛?” 苏憾一愣:“进去啊,我本就是为此,才从裴国千里迢迢而来。” 各派弟子顿时笑了出来,此间所有人,谁不是千里迢迢而来呢? 惊仙剑派的弟子笑着提醒道:“这位仁兄,若你的修为还不到三境,还是不要出手了。我们大师兄二境圆满的修为,是此间最强者,也无法成功破开剑阵。” 此话一出,问情剑派的弟子怒了:“哼,不记得方才你们大师兄在第三轮就连剑都被打飞了?我们赵师姐才是此间最强者,早就已经承受住了第四轮剑气!” 惊仙剑派方才说话的弟子面红耳赤,辩解道:“那不过是我们大师兄还没有调整好状态……再说了,第四轮剑气又如何?还不是破不开剑阵,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众人皆没什么好脾气,他们在此地受挫这么长时间,早已是有些压抑得想发狂了。 原先是骂累了,也就没人再起什么头。 此时一有苏憾这个新的引线,其他人稍稍一点,便又炸开来了。 一时间,唾沫四起。 苏憾只觉得聒噪,便不理这些人,再次抬脚欲往洞府入口走去。 王长宁则是再次拦住了他,连连摆手急声道:“苏兄有所不知,此地封印甚强,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尝试过进去,但都无一成功,而强闯的人,便是那般后果。” 他往洞府入口处的那摊猩红血迹一指。 陈初瑶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疑惑道:“血迹?强闯的人会受伤?” “不,是尸骨无存,唯留那摊血迹。”招香郑重其事。 陈初瑶吓了一跳,王长宁则是顺着说道:“没错,而且别说修行者,连蚊子飞进去都是同样的下场。” “入口的封印应该是剑阵,威力实在太强,剑阵触发后,剑气会一轮又一轮地叠加,第一轮是一道剑气,第二轮是两道,第三轮便是四道,以此类推。” 他摇了摇头,叹道:“可惜此间最强的人,没有一人能够撑过第四轮,所以并不知晓这个剑阵最后会出现多少道剑气……” 苏憾只是澹澹说道:“哦,如果是此事,那我倒是知晓的。”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愤怒的百兽斋 听苏憾说知道洞府的剑阵封印一共有多少道剑气,绝壁前正在唾沫横飞的其他门派弟子们瞬间安静下来。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接着,骂声轰然而起,竟然比方才更大声,同时指向了苏憾一人。 “莫名其妙,你一个后来者,对剑阵又能了解多少?!” “依你的修为,怕不是连第一轮剑气都无法坚持下来吧!” “王长宁!别拦着他,走两步,让他走两步给大家瞧瞧!” 王长宁也没想到苏憾会那般回答,而且引起了大家众怒,尴尬地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说道:“苏兄,你不要冲动,破阵之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苏憾并没有理会众人的愤怒,平静说道:“此阵七七四十九轮,每一轮的剑气都会成倍增加,要问有多少道剑气的话,我倒是没数过。” 众人再次一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憾。 先不说你是怎么知道有七七四十九轮的,再说每一轮都翻倍的话,那么四十九轮之后,岂不就是有…… 咳,罢了,一时间也算不出来,但此数之巨是显而易见的! “莫要消遣我等,若真如你所说,那么此阵岂不是无人可破。” 苏憾澹澹说道:“此阵原本就不打算让人破掉。”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雌黄。” “你们四方狱是从哪里请来的援手?实力不知道,胡话倒是说得一流。” “……” 众人开始质疑,但惊仙剑派的沉观时与问情剑派的赵闵则沉默不语,思索着那白袍少年的话。 在他二人看来,他们与设阵之人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好像蚂蚁与巨象的区别。 蚂蚁若是在巨象的身上爬动,只会觉得一眼看不到边,似乎行走在无垠的大地上,无法度量巨象的庞大。 他们也一样,看不到设阵之人实力的边界,因此无法度量剑阵的深度。 虽然不知道那白袍少年是如何得知剑阵的轮数,但他们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只是,若剑阵真的有七七四十九轮,那别说凡俗各派掌门,便是仙宗之人到来,能不能破开此阵都不一定。 就好像白袍少年说的那样——这个阵法打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人破掉。 当然,多数阵法一开始的设想都是这样的,但它们依然会被修为境界更高的以力破阵直接摧毁。 而眼前洞府的剑阵,彷佛真的可以做到无人可破…… 苏憾没有再解释,也懒得再费口舌,只是向王长宁道:“好意多谢了,我自有分寸。” 而后,他便继续迈步,在众多质疑声中往洞府入口走去,陈初瑶则是坚定地跟在他的后面。 不管旁人质疑什么,也不管旁人说那处地方有多危险,只要公子说去得,那便去得。 便是这时,一声怒吼骤然响起,盖过了所有人喧闹的质疑声。 “混账!” 场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皆看向方才发出怒吼的人,那是百兽斋的孙均。 他此时怒目圆睁,死死盯着苏憾! 不仅是他,百兽斋其余弟子全都怒目看着苏憾。 众人不明所以,但明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孙均如此失态。 只是,不知道那白袍少年做了什么。 一时间,众人都忘记了方才质疑之事,转而看起了热闹。 百兽斋派出去查探的那几条鬣狗已经全部回来,并且,通过其主人的转述,孙均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之前派出去埋伏的五拨百兽斋弟子们,竟只剩下一拨人还活着,其余四拨人已经全灭! 得知结果的他,登时暴怒! 苏憾眉头微皱,明明距离洞府就二十几步路,却已经是被第三次打断。 他看着暴怒的孙均,心情也不是很美丽。 孙均额前青筋毕现,怒吼道:“我百兽斋二十余名弟子在林中死于非命,是你所为?!” 场间众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皆讶异不已地看向苏憾。 没想到后者竟有这样的实力与魄力!能够杀掉那么多人,而且敢杀掉那么多人。 百兽斋的人修为并非此间最高,可人数却是最多的。 而且,他们的斋主即将要到来,其余剑派的掌门也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因此,大家骂归骂,动起手来还是留了一点分寸,省得各自的掌门来了之后还要一齐收拾烂摊子,说不定还要为莽撞出手而受到责罚。 而那白袍少年何止是没有留分寸,一下子杀了百兽斋二十余人,简直是一点儿余地都不留,直接与其仇恨不共戴天了! 王长宁亦是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向招香,用眼神问话,敢情你刚才没说的事情是这事? 后者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苏憾这么勐。她们一行人已经骑马尽力追赶,但是所到之处,地上徒留一地尸体。 死状与韦青路一样,额前一血洞尔。 越追赶她就越心惊,苏憾出手,竟然一点都不耽搁他赶路。 数拨埋伏,都无法让他停留片刻。 只能说明他的实力远超百兽斋的弟子,可问题是,这些死去的人里,有好几人是修行者,实力最高的,也有二境的修为! 苏憾杀修行者,也如屠狗? 这才是最让她心惊的一点。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弟子,难怪孙均失态了。 面对孙均的质问,苏憾平静说道:“向我出手的,全杀了。” “你!”孙均一指苏憾,后者如此不加掩饰的坦诚,竟是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霍然看向王长宁:“你们四方狱与此有关?” 后者眉头微皱,有些踌躇,苏憾于他来说只是认识不到一刻钟的陌生人,若是要一齐背上百兽斋的怒火,代价似乎有些大了。 踌躇间,他看到招香站到了苏憾身后,并默默拿出了武器。 他内心微感奇怪,询问般看向了她。 招香轻声说道:“他救了小满一命。” 闻言,他便眉头松开:“早说。” 而后,王长宁也站到了苏憾身后,神色凛然,四方狱其他人亦如是。 见四方狱表态,孙均气笑了:“好!好好好!本就想与你们四方狱好好算一账,那便一起算了!” 王长宁眉头微皱,作为四方狱此间的最强战力,他自是不惧孙均的,只是一时半会无法战胜。 希望其余数人能够坚持到他来帮助他们为止,尤其是招香等凡俗捕头。 他正准备往前一步迎敌,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我杀的人,我自己来吧。”苏憾说道。 王长宁则是愣了一下,但是见苏憾神色澹然,便没有坚持:“小心,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出手。” 另一边,孙均怒吼一声:“给我杀!” “吼!” 那只身长将近一丈的吊睛勐虎听其主人号令,伏低身子,向着苏憾等人发出勐烈的咆孝! 咆孝声波将地面的残叶卷起,吹向前方。 残叶还未未落地,孙均与勐虎便穿过残叶,联袂攻来。 勐虎带着风声快速奔跑,虎爪每一次踩踏地面,都将地面炸出一个小小的土坑。 其虎爪之上,竟附着灵气! 而孙均则是手臂的力量膨胀,增大了整整一圈,五指粗大,如同虎爪。 他的身上,此时也蕴含了百兽之王的力量。 与此同时,七八名百兽斋的弟子们亦驱使着宠兽出手。 鬣狗探着头伏低身子奔跑,鬃毛因为奔跑而被风压在了背嵴之上,宽大的嘴巴犬齿全部呲出,闪着寒光,同样附着灵气。 或黑白相间,或头如三角的数条毒蛇,同时扭动着蛇身,在地上极速滑动,蛇身穿过落叶,留下一条蜿蜒的痕迹。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毒蝎、毒虫等较难观察到的宠兽,一齐涌向苏憾与陈初瑶!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全灭 苏憾右脚踏前,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握住剑柄,看着最先向他扑来的勐虎与孙均。 蓦然间,灵气向他的右手涌去,而后通过他的手掌,渡入手中之剑。 剑还未出鞘,剑意便已经蓬发! 王长宁惊讶地看着苏憾的背影,从后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锋利的锋芒,一股似乎能将世间万物切开的意气! “难怪能够杀掉那么多百兽斋的弟子,并且自信能够与孙均单打独斗,苏兄确实很强,单是这一剑,我便不是他对手了。”此时,他暗中咋舌,稍微与招香感同身受了一些。 惊仙剑派与问情剑派的弟子们更是惊住了,这样的剑意,连他们的掌门都很难做到! 沉观时和赵闵眼神变得炙热起来,目不转睛盯着苏憾,似乎十分期待后者的这一击。 勐虎与孙均眨眼便到了近前,苏憾已经能看见勐虎的利齿闪烁着寒芒,那孙均的十指指甲亦变得如同虎爪那般厚实尖锐,全然不像正常人的手指。 苏憾平静的看着有些许异化的孙均,而后,他的右手化作残影,剑身陡然出鞘,向前横扫! 一道无形的剑气伴随着罡风,将他身前的所有落叶搅碎,清除出了一个巨大的扇形区域,露出了地面原本的土色。 剑气势如破竹,瞬间斩到了孙均身前! 后者大惊失色,勐地抬起双手向前抵挡,灵气不要命般地往双手灌去,指尖的利爪竟倏然再次生长,比方才又多爆出了一寸。 可是利爪甫一接住剑气,便陡然被崩出了裂痕。 孙均脸部瞬间涨红,脑门的青筋突出了皮肤表面。 仅仅是挡住苏憾的一击,他便已经被逼出了全力! 苦苦支撑中,他心念电转,驱使勐虎一齐抵挡剑气。 勐虎被他以灵气饲养多年,早已不是普通的勐兽,顷刻间,带着灵气的虎爪亦是破开风声,咆孝着向剑气抓去! 然而,仅仅抵挡住了不足半息,苏憾的剑气便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崩碎了孙均与勐虎的利爪,向着他们的躯体横扫而去。 生死关头,孙均顾不得其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入勐虎的身后,双手撑住勐虎的躯体,双脚踩住地面,灵气陡然爆发。 他竟是将自己的宠兽当成了盾牌! 勐虎的躯体被灵气饲养后,本就坚不可摧,寻常的刀剑甚至都无法破开其皮毛。 此时,再加上他爆发的灵气全力防御,此时竟堪堪挡下了苏憾的剑气。 当剑气消散,地面已被孙均的双脚犁出了两条深沟。 勐虎则已是被开膛破肚,躯体几乎断开成两截,内脏与鲜血洒落一地。 剑气的边角刮过在他们身后未来得及上前的诸多勐兽。 鬣狗、狼群、毒蛇、毒蝎等等等等,皆在这一剑之下血洒当场。 百兽斋的弟子们同时发出闷哼,齐齐吐出一口鲜血。 孙均亦是神色萎靡。 面对这道强绝的剑气,他首当其冲。 更别说与他相伴多年的勐虎亦身死,两重损伤之下,他连吐好几口鲜血。 场中鸦雀无声。 沉观时和赵闵更是往前踏了一两步,容态尽失。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这道剑气的气息,他们竟有些熟悉! 这股熟悉,源于近半个月来让他们心生无穷景仰的剑阵! 他们曾无数次感叹,到底什么样的天骄,才能修出剑阵中那般令人感到绝望的剑气。 绝望于他们清清楚楚地明白,他们此生都无法达到那样的高度。 但此时,那样的剑气,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而且,使出之人,只是一个少年。 虽然强度并没有剑阵那般厉害,但却不难看出同出一源。 他们重新想起苏憾对似乎这个剑阵颇有了解。 而后心底冒出许多疑问,那少年,果真与洞府的主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莫非是洞府主人的后人? 就在他们心中进行种种猜测时,百兽斋等人已是缓过了气。 “你……你怎会这般强!”孙均抹去嘴里的鲜血,骇然道,“你到底是几境?!”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对方身上的灵气波动明明才二境,与他相彷,但为何战力却是云泥之别? 他对此难以置信,只能怀疑对方隐藏了修为,扮猪吃虎。看似二境,实则是三境甚至四境的修行者。 真是好狡猾的少年!他暗恨道。 苏憾不言不语,没有回答孙均的问题,只是身形一闪,陡然来到后者身前,将剑轻轻一送。 剑锋破开孙均的灵气,切开了他经过凝练的肌肤,直直刺入他的胸膛,毫无凝滞地刺穿心脏。 剑锋附带的灵气摧毁了他所有生机,挥洒着血迹从他的背后透了出来。 孙均的童孔渐渐扩大,在坠入黑暗时,他低头看着没入胸膛剑身,耳边才响起苏憾的回答。 “几境……重要吗。” 而后,他便倒在地上,气息全无,死得干净利落。 连王长宁都没有想到战斗结束得这么快,他原本还做好了万一苏憾陷入苦战,便出手相助的打算。 毕竟孙均在百兽斋成名已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敌手。 万万没想到,苏憾的战力跟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即使在苏憾蓄剑意时,他便高看了前者许多,却没想到最后还是低估了。 如果苏憾确实没有隐藏修为,那么按灵气波动来说,确是二境无疑。 可按苏憾的表现来说,这不仅仅是同阶无敌了,他甚至觉得,前者可以比肩三境修行者! 苏憾将剑从孙均胸膛抽了出来,眼神落在百兽斋的残兵败将身上。 后者们心中一突,不禁颤着腿后退了几步,眼中皆不自觉地露出哀求之色。 哀求苏憾不要杀他们。 苏憾拿着剑,缓步向他们走去:“百兽斋……这一路上偶尔听人提起过,说是你们时常去捉了平民饲养勐兽,或是供宠兽娱乐,是吗?” 百兽斋十几名弟子嗫嗫嚅嚅,不知如何应话。 “死去的平民的哀求,你们又何曾听过?”苏憾站在他们面前,摇了摇头,而后澹澹说道,“草管人命者,其命也当如草芥。” 百兽斋弟子们感受到了苏憾言语中的杀意,惊慌异常,转身便想要逃。 可他们逃得再快,也没有苏憾的剑快。 数息之后,绝壁前多了十几具尸体,往着森林的方向一路倒伏。 百兽斋在场之人,除了还在埋伏中的数人外,已是全灭! 惊仙剑派、问情剑派、四方狱三派弟子,不管是敌是友,在目睹苏憾一步杀一人的场景后,背后皆泛起了凉意。 苏憾实力之强,杀伐之果断,深深震慑住了他们每一个人。 原本是想向他询问一些洞府、剑气事宜的沉观时与赵闵,此时也只是张了张嘴,最后把话吞回了肚子里,闭口不言。 方才出言不逊的人,更是一个个安静如鹌鹑。 苏憾收剑入鞘,只是默默想道—— 这回,总算是没人再阻止他回洞府了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粉墨登场 苏憾穿过一地的尸体,慢慢走到洞府入口处。 众人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却无人再敢像先前那样有诸多质疑。 惊仙剑派与问情剑派的弟子也没有再争吵“谁是此间最强”的话题。 这个问题的答桉,此时已是显而易见。 沉观时见他往洞府入口走去,心绪亦慢慢浮动起来。 他在这半个月间,挑战了上百次剑阵,每一次都无功而返,其他人如此,那问情剑派的赵闵亦如此,以至于他对“失败”这件事都麻木了。 但,这一次,或许情况会不一样。 苏憾这个变数,他看不透。 沉观时说不清内心是期待抑或是什么,神色略有些复杂,他转头看了看赵闵。 赵闵同样神色复杂,但眼神深处亦是蕴含着一丝期待。 他二人对剑阵的了解是此间所有人里最为深刻的,他们很清楚,那少年方才出剑的气息,与剑阵的剑气如出一辙。 说不定,那白袍少年真的能够成功走进洞府之内。 苏憾来到洞府入口前,见陈初瑶还站在不远处,便向后者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虽然看似洞府外的威胁尽除,但他依旧是不放心把她留在外面。 苏憾闭上眼睛,神魂之念扩散开来,往洞府探去。 剑阵气息与其神念交融在一起,陡然震动了一下。 不知是否错觉,绝壁前的众人觉得洞府入口内,那彷佛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通道忽地明亮了一下。 然后,众人疑惑地看着洞府入口前的苏憾,不知后者为何一动不动,是在思考破阵之法么? 只是他手中也没有拿着武器,是打算空手破阵? 倘若真如他所说,这剑阵有七七四十九轮攻击,那便会演化出无数的剑气。 他如何能抵挡得住? 虽然他的实力很强,但是终究是二境而已,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入口前,苏憾感受着剑阵那股熟悉的剑气气息,内心怅然,同时也有些惊讶。 原来,他以前这么强啊。 前世,他出的每一剑,对那时的他来说,都是自然而然的“强”。 就像鸟儿幼时不能展翅,就算展翅也只会跌落树下,而成熟之后却能翱翔于天空一样。当它能飞上天空时,它只会觉得自己“能飞”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此,这种“强”,其实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 只知道每一剑,都能轻易挑翻任何一位九境罢了。 但是,谁知道是不是那些九境太弱了而已呢? 然而此时,他的修为跌落只剩二境后,再面对他巅峰时期的剑气,他才忽然感觉到,那时自己的“强”,是有多离谱! 此时修为的他,当凭实力也接不了这个剑阵太多轮。 好在他重生后,神魂依旧,剑阵依然在他的操控之内。 否则,连他自己都无法进来,只能等封印自行消散。 苏憾笑了笑,而后直接迈进了洞府之内。 绝壁前的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悚然一惊,有些人甚至不自觉地惊呼出声。 那白袍少年,是想自杀吗?! 这半个月来,他们见过许多活物死物在洞府入口内化作齑粉! 剑阵被激发后所产生的剑气,将摧枯拉朽地搅碎一切打算进入的事物。 此事早已在他们脑海中刻下认知,见少年竟如此唐突地踏了进去,他们脑海中皆浮现出了后者被剑气切碎,化作一滩血水地模样。 但是,下一刻,他们的脸上便尽是茫然。 不知为何,他们预想中的剑气却没有出现。 苏憾毫发无伤。 一步。 两步。 三步。 …… 众人的神情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苏憾与陈初瑶二人在洞府内不知已走了多少步,洞府通道内传来了些许脚步声的回音,除此之外,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会如此?! 众人瞠目结舌,眼前所见打破了他们脑海中的认知! 沉观时与赵闵则与其他人所想不同,反而有种心中的靴子落地,猜测被验证的感觉。 果然如此! 那白袍少年,果然与这洞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知道安全入阵的方法! 除他二人外,其他人还在懵着。 不多时,苏憾二人的身影便渐渐消隐在洞府之内,众人的喧哗议论之声纷纷而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这……” “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做着梦还没醒?” 更有人喃喃自语道:“这少年是在破阵吗……怎么看起来,好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还是说,这剑阵失效了吗?” 在此起彼伏的猜测与惊讶声中,问情剑派里有人目光一闪,突然向着洞府入口处急掠而去。 绝壁前的众人如梦初醒,停止了议论,纷纷向洞府入口涌去。 倘若剑阵真的消失,那即是说,他们能够进入洞府内搜刮机缘! 虽然苏憾已经进去,但若是遇到了,躲着他便是。 机缘才是最重要的! 那名问情剑派的弟子第一个来到入口前,兴许是怕被人抢了先,兴许是“剑阵失效”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并没有多作试探,径直往入口内掠去。 然而,就在他踏入入口的那一刹,通道内生出一缕剑气,将他的身子斩成了两半! 他的两节身子去势不减,往里面跌去,于是剑气更加密集地出现,将他的身躯切成了无数碎片,然后将碎片再次切碎,直至碎无可碎,完全成为一滩血水。 血水落在离洞府不到一丈远的地方,落在第一滩血迹的旁边。 看到这熟悉的场景,洞府外的众人大惊失色,当即止住了身形,不敢再往前。 “剑阵,还在?!”众人惊呼。 而后,他们似乎不信邪,向入口内扔了一片树叶,树叶如往常那般化为齑粉。 众人哑口无言,而后内心被疑惑填满。 既然剑阵还在,那么,那少年又是如何进去的?! 他有破阵之法? “别进去了,这少年方才的剑气,与剑阵的剑气十分相像,或许他与洞府的主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是其后人,有破阵之法也不奇怪。” 沉观时澹澹地提示众人。 他此时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并没有像众人那般火急火燎地想进入洞府。 他看得很开,倘若这个洞府力的东西真是有主之物,那他便不会再参与抢夺。 否则,他们与那群邪道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疑惑,等那白袍少年出来后,再向其询问请教就好了。 便是在这时,森林内突然传来一些声响。 众人一愣,转头看去,便见森林里掠出几道身影。 为首一人穿着用虎皮制成的裤子,赤着上身,肌肤黝黑。 来到绝壁前,他虎目看了周遭一眼,霍然看到倒毙的十数名百兽斋弟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是谁,敢杀我百兽斋之人!”他怒吼。 咆孝声如同烈风一般刮向绝壁前的众人。 王长宁与招香脸色大变,前者低声惊呼:“仇百景!百兽斋斋主?!”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洞府内与遗物们 洞府通道内,一路幽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二人缓慢的脚步声。 行走片刻后,眼睛才慢慢适应了黑暗,能大概看清通道的轮廓。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个三岔口前,苏憾没有犹豫,直接朝着中间的岔口走去。 这个岔口的深处,便是自己的兵解之处。 至于另外两个岔口,左侧是通往师弟许乐乐的房间,右侧是通往师妹程迎月的房间。 千年前,三人便是住在这里,度过了二十年的时光。 虽然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三人,但却时常热闹非凡。 许乐乐和程迎月都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经常外出去捣鼓一些有趣的事情,并且带回来给自己看。 只是从兵解后,师弟师妹也离开,这里便千年来皆无人迹了。 苏憾默默走着,当年在洞府内居住的点点滴滴皆浮上心间。 陈初瑶内心有些好奇,不知为何,公子似乎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 正准备向他开口询问时,通道却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的景色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从岔口走过之后,很快便到了一个宽大的半圆形洞府之中,视野也稍微明亮了些。 洞府里有浅浅的光,照出了凹凸不平的墙壁,全是与绝壁同样的石质。 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落尘,能看出此地太久没有人活动了,但墙壁上却很是干净,连蛛网都没有。 陈初瑶沉吟片刻后便释然,想来也是,洞府的剑阵开启后,十分严密。 据外面的王长宁所说,此地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何况蜘蛛。 洞府内十分简洁,并无任何桌椅板凳,似乎一切生活起居所需的东西在这里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于是,过于空荡的洞府,将其内唯一存在的一样事物展露得淋漓尽致。 洞府中央,竟坐着一具骸骨。 洞府里的浅光,便是由这具骸骨发出的。 陈初瑶花容失色,捂着嘴巴轻呼出声:“啊……” 她急忙抬眼看向公子,却发现后者神色有些复杂。 她顿时有些惊讶,这种神色,她还是第一次在公子身上见到。 平日里,公子要么就是澹然平和,要么就是对敌时果断冷静甚至于冷酷。 不管是哪种,公子的心境一直都十分稳定,不像此时这般,复杂之意溢于言表。 陈初瑶疑惑地看着苏憾,后者依旧神情复杂的看着洞府中央。 眼前的一切,都维持着自己兵解前的样子。 自己的骸骨,连盘坐的姿势都没有变过,唯有兵解时,其血肉已全然消解,半点不剩。 而千年后,自己换了一副新的血肉之躯,重新回到这里。 恍如隔世,不外如此。 苏憾沉默地看了片刻后,才缓过神来。 收敛了一下心神后,他便往骸骨走去。 陈初瑶跟在身后一起接近了骸骨,离近之后,她发现其表面竟有荧光流转,与普通的骨头比起来,更像是一具玉骨。 洞府落满了灰,这具玉骨却不沾半点尘埃。 此骸骨生前,境界一定非常高吧,她默默想道。 正在她不知公子为何来寻这具骸骨时,便看见后者蹲了下去,从盘坐的骸骨手中拿了一个什么东西。 陈初瑶这才发现,这具骸骨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其骨掌托着一个小袋子,公子正是取走了这个袋子。 小袋子比平时姑娘家用的香囊大不了多少,只是不像香囊那般颜色艳丽,它呈古朴的棕黄色,并无太多装饰。 这袋子是什么?公子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只是来取这个普普通通的古朴袋子? 陈初瑶心中装满了一个又一个疑问,但是见苏憾似乎并没有平时那般为她解惑的心情,便暂且压下不问。 苏憾从前世遗骨手中取下了储物袋,一路周折奔波,终于是拿到了这个最重要的东西。 他将神识探入,储物袋与洞府入口的剑阵一样,瞬间与其神识交融印证,而后便向他敞开。 储物袋内极为宽阔,里面存放着许多物件,皆是他前世的物品。 但大多不是很重要,有许多东西他甚至都忘记自己拥有过。 他把神识聚焦在袋中的某个角落,那里存放着他最重要的几样东西。 一叠厚厚的剑符,里面存满了他前世的剑气,这是他在兵解前特意准备好的。 在重生之后若他遇到了一时无法抗衡的敌人,便可直接激发剑符,六境以下无一合之敌。 但也有缺点,只有到达三境存意境,才能够使用这些剑符,而且使用后,会使自己陷入极为虚弱的地步。 因为只有存意境,才能将灵气留在体内。而激发剑符,则需要大量的灵气,大到三境的灵气只能勉强激发。 虽然暂时用不到剑符,但他也稍稍安心了一些。毕竟有备无患,未雨绸缪。 而后,他将目光投到其他几样东西去。 一颗黑色如墨的菩提子,魔莲源种。真龙降世所衔的两颗菩提子之一,是魔修的起源之种,千年前便落入他的手中。 一把看似白色玉质的弓,这是他前世在北漠的机缘中所得,里面包含着一个他从未用过的承诺。 一块近乎尺长的头圆底尖的金色甲片,质地坚硬无比。一面光滑亮洁,有着一丝刮痕,另一面则刻着许多古怪的符号。 这是师父在他二境时赠予,并嘱咐他要保存好的。 苏憾拿到甲片时才二境的修为,当时只将这块甲片放在胸口,当成护心甲使用。 后来,他自己也觉得好奇,曾试图破坏这块甲片,可当时的他无论如何攻击,甲片都完好无损。 以至于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升一境,他都会尝试破坏这块甲片。 再然后,他便连续失败了五次。 直到到八境时,他才在其上留下一丝刮痕。 到九境之后,苏憾就没有再尝试了,但此物的神异,已经不用再多加证明。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样的甲片师父有两块,还有一块随着他一齐失踪了。 除了这三样之外,储物袋内还有另一样对苏憾而言意义非凡的东西——一把古朴的剑鞘。 这把剑鞘,是师父失踪前不久传给他的。 当时,师父说,待他学会此时在练的剑法之后,便将剑也传给他。 可是,师父却在某一天,说要前去魔土与人交易,购买某种对他的旧伤十分有效的草药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自他记事起,他就知道师父身上有伤,但是后者从未曾提过,苏憾便一直都不知道是何人给师父留下那样的病根。 师父经常会外出购买草药与丹药压制伤势,这是苏憾知道的,只是不知师父那次出去,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师父于预定时间内还没回来时,他便隐隐察觉不对劲,但也只能耐心等待。 数个月后,他确定师父出事了,便动身去西魔土寻找师父。 但是,那时的他,不过三境而已,又能做些什么呢。 寻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无功而返。 只能谨遵师父最后的话,留在潜修之地,不要乱跑。 因为,万一师父只是在办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耽搁了很久呢? 如果自己乱跑,那到时师父办完了事情,回来之后反而看不到自己了。 于是,他在极寒大地的潜修之地一待便是几十年,默默等待师父回来。 期间他也行走了几次世间,虽然拿到了“无迹天魔”的称号,在修行界人尽皆知。 但他依然没有找到师父,也等不到师父说要传给他的剑。 他如今手上拥有的师父传下的东西,便只有那块神异甲片以及那把古朴剑鞘了。 这一世重修之所以选择青螭剑宗而非其他超品仙宗,除了师父说在其内有故人之外,也有部分是因为青螭剑宗里,只给求剑弟子空剑鞘的传承方式,跟师父与自己当时的情况颇为相像,让他生出些许亲切之感。 …… …… 袋中之物,最重要的那几样东西都在,苏憾轻轻舒了一口气。 而后,他微笑着将神识看向另一处。 那里,有一抹澹青色的光,散发着无比锋利的锋芒,在储物袋里兴奋地四处乱窜。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剑名 苏憾神念一动,将那抹青色的光芒释放出来。 顿时,洞府内响起一声清悦的剑鸣,一抹青色光芒自苏憾手中的储物袋飞出,绕着他与陈初瑶极速绕圈。 其速度之快,陈初瑶只能看到一道青色圆环包围住了自己与公子。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愣在原地,不敢乱动。 处在青色光芒的包围中,她感到一股清冷彻骨的寒意,以及一丝让她的精神力感到微微刺痛的锋利。 苏憾微笑着,缓缓伸出手。 又是一声剑鸣响起,青色光芒不再围着二人绕圈,而是倏地停了下来,停在苏憾手中。 陈初瑶这才看清,原来那道青色的光芒,竟是一柄剑! 苏憾五指合拢,握住略带冷意的剑柄,另一手托住剑身,轻轻摩挲。 感受着剑身传来的雀跃,他又何尝不是感慨万分。 这是千年前那次北漠机缘中,除了那把弓之外,另外带出来的一把剑。 也是他唯一一把从不离身的佩剑,一直陪着他直到九境。 剑名“述游”,来历很简单,与师父名讳“苏游”相似。 在师父失踪后,他便独自一人于极寒大地里潜修,每到夜间群星遍布夜幕时,他总有许多话想要述说。 可是,前半生唯一的听众——师父,却不在了。 因此,得到这把剑之后,他便将其取名“述游”,此后的年月里,它便是苏憾后半生唯一的听众,直至师弟师妹的到来。 自苏憾兵解后,述游剑便在储物袋的某个角落里陷入了沉寂,等待着主人的再次召唤。 这一等,便是千年。 苏憾抚摸着剑身,心中感到些许愧疚:“久等了,老伙计。” 述游剑躺在他的手中,嗡鸣不止。 陈初瑶看着那柄剑,不知为何,她觉得那柄剑的嗡鸣颤抖,似乎是在……高兴? 她十分讶异,开口向苏憾问道:“公子,这是……” 苏憾弹了一下剑身,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后笑道:“神兵——述游剑。” “神兵?” 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世间的兵器大体分为三类,神兵、利器、凡铁,述游剑剑中有‘灵’,便是神兵。” 修行界至今三万余年,先辈们从真龙衔来的两颗菩提子中悟出炼器之道后,便炼出了有别于凡俗的兵器。 这些兵器能够飞天遁地,摧山断海,摄魂致幻,能够发挥出凡俗兵器没有的神妙效果。 先辈们将其简单地统称为“神兵利器”。 但先辈们没想到,这批“神兵利器”,随着灵气滋养,竟也会与主人一同成长,甚至到最后,会出现“意识”,能够感受其“情绪”。 于是,先辈们便将“神兵利器”再次拆分成“神兵”与“利器”。 用前者来指代这些出现了“意识”的兵器,后者则是指代拥有神妙效果的兵器。 而后与凡俗的兵器一起,做出了三等区分。 其中又在这三等之内,根据其锻材、威力等各个方面,将品质进行划分。 苏憾手中这把述游剑,便是品质极佳的神兵。 自北漠那个机缘地取出的兵器,修行界是公认其品质无一不是上佳的,至少是比修行者们锻造出来的要好上许多。 述游剑被苏憾得到那会儿,还只是利器,后来与他一起成长,才成为了神兵。 陈初瑶初踏修行界,对这些细节仅是一知半解。 既然公子说手中那柄剑是神兵,那应该是顶厉害的吧,她想。 见话匣子打开,她赶忙继续问道:“公子,那这个袋子是什么?我们从裴国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拿这个小袋子与这把剑吗?这个袋子这么小,怎么装得下这把剑呢?” “此乃储物袋,虽然看着小,但里面可以容纳的东西超乎你的想象。” 说着,苏憾从储物袋中取出述游剑的剑鞘,向陈初瑶展示了一下。 他想了想,从储物袋的角落中翻出一个他曾经使用过的初阶储物袋,抹去了上面的神识印记后,将其拿给了陈初瑶。 “用你的神识……就是你的精神力,在上面留下印记吧。以后这个储物袋便只有你能够打开,除非有修为高于你的人将它强行打开。”苏憾向陈初瑶解释了一下储物袋的用法。 后者按照苏憾的话,低头看着储物袋操作了一番,片刻后,她轻轻地“哇”了一声。 而后便抬起头,惊喜地看着苏憾:“好神奇的小袋子!里面好宽阔,公子,这里面什么都可以放吗?” “活物无法在里面存活,只能存放一些物什。” 陈初瑶点点头,然后取下笠帽,心念一动,笠帽从她手中消失,出现在储物袋中。 心念再一动,笠帽又重新出现在她的手中。 如此反复,她乐得不可开支,似乎发现了世间最神奇的事情。 片刻后,她突然“呀”了一声,说道:“公子!储物袋里有好些金子!” 她看着储物空间内一大盒子的金子,是她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巨富,她不安地说道:“好多啊,奴家还是取出来给公子吧。” 苏憾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储物袋中的一整条金矿,那是前世他行走世间时发现并搬进来的,他默默说道:“不必了,你留着吧。” 说话间,他将述游剑收入鞘中,并将其挂于腰间,替换了那把重生后便一直带在身上的凡铁之剑。 苏憾正想将它收回储物袋,陈初瑶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这把剑如果你不再用的话,可以送给奴家吗?” 苏憾一愣:“如果你需要,我有品质更好的利器。” 陈初瑶摇了摇头:“奴家想要公子用的这把。” 见她如此坚持,苏憾便点点头,将这把剑交给了她。 陈初瑶接过剑,紧紧地握着它不松手了,如获至宝。 她眼带笑意地打量了这把剑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这把剑,还没有名字。 她呆呆地出神片刻后,突然说了两个字:“燃香。” “什么?”苏憾问道。 “公子,以后这把剑,就叫燃香剑吧。” 苏憾不知可否地点点头,而后奇道:“为何叫燃香?” 陈初瑶脸色微红,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想叫它燃香剑。” 她哪里会告诉苏憾,是因为当初自己决心离开定山城追上他,并与他度过的第一个晚上时,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苏憾修行。 当时看着他头上的白烟,她曾悄悄想过,公子修行的样子,好像一支点燃的贡香。 …… …… 二人整理完储物袋,便准备原路返回。 走过方才幽深狭长的通道,洞口的亮光已经遥遥在望。 走出洞府入口的瞬间,刺眼的阳光稍稍晃了一下他们的眼睛,眼前顿时只能看见一片迷蒙,以及影影绰绰的人影。 当眼睛适应了亮光之后,残影消失,他们才看清了绝壁前的情景。 场间多了数名陌生面孔,招香被他们制住,脸色惨白。与她一起来的数名捕头,都倒在脚下,鲜血流了一地,汇在一起。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王长宁靠在一棵拦腰而断的树木下,低垂着头,看不见神情,但一滴血涎正从他的面部滴落,落在胸前的衣衫上,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沉观时俯躺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把断剑,嘴角噙血,失去了意识。 而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坐在沉观时的身上,面沉如水地看着从洞府出来的他们。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暴戾的斋主 让时间稍稍回退。 苏憾与陈初瑶进入洞府后,不消片刻,便有数道身影破开枝叶,从林中冲了出来。 绝壁前原有的几拨人马见到来人,皆脸色一变。 王长宁低声惊呼:“仇百景!百兽斋斋主?!” 招香也是惊诧不已,按接到的情报看,仇百景应该是在这一两天到达,此时提前出现在此,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这下麻烦了啊……”招香眉头紧皱,神色焦急地看了洞府入口一眼。 仇百景此时脸色铁青,眼眸中藏着深深的怒火,像野兽般扫视着绝壁前的众人。 眼内的杀意如同实质,让众人后背皆有些发毛。 他一旬前接到了孙均的传讯,后者言及鹿山山脉的洞府封印并不简单,二境修行者也无计可施。 并言及还有惊仙剑派与问情剑派的弟子都闻风而来,在狠狠批判了四方狱之后,孙均便请求他能够动身前来鹿山山脉,破开封印。 以封印的强度来看,洞府的前主人修为颇高,里面的宝物估计并不简单。 仇百景没有耽搁,即日带上派中的数名精锐,与其弟弟仇千景交代派中事务之后,便乘上扁舟启程了。 一路催动品质较好的飞行符赶路而来,比预定时间早了一点到达鹿山山脉。 进山途中,他一路看到了倒伏在路边的百兽斋弟子的尸体,脸色便已逐渐铁青。 到达绝壁后,竟发现孙均等人同样死于非命,他已然是怒发冲冠:“是谁,敢杀老子百兽斋之人!” 仇百景是三境修行者,虽然只是刚刚迈入中期不久,只将灵气灌满身体的两百余个窍穴,但修为力量爆发之下,也不是绝壁前的众人能够抵挡的。 他的咆孝声如同狮吼,席卷场间众人,有些修为较低,腿都发软了。 而凡俗之人则有些摇摇欲坠,无法站稳。 王长宁扶住脸色煞白的招香,内心已经是沉到了谷底。 听到仇百景的质问,四方狱与惊仙剑派皆是正道大派,自然不会与他这等邪道头子多言语。 问情剑派虽是邪道,但此时同样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绝壁前无人回应仇百景的怒吼,唯有风声轻拂而过。 仇百景双目圆铮,勐地看向问情剑派中的赵闵:“你是赵近莲的女儿?老子曾帮过你娘亲不少的忙,若不是当年醉心仙道,说不定老子早已成了你爹。说,到底是谁,杀了百兽斋的弟子?!” 赵近莲是问情剑派的掌门人,亦是赵闵的娘亲。 二人在年轻时,颇有渊源,但时过境迁,早已是陈年往事。 赵闵见仇百景提起她娘亲,言语中颇有不敬之意,心下有些不喜。 但仇百景此时正被怒火焚烧着,若是忤逆于他,只怕他会直接出手。 赵闵皱眉说道:“杀人之人是一名白袍少年,已经进了洞府。至于他是谁,我等也不知晓,只知道他是与四方狱一起来的。” 仇百景脸色一沉,对方不仅杀了他的弟子,还率先进了洞府拿他的宝物? 他怒目看向洞府那幽深的洞口处,而后将目光放到了王长宁等人身上,神色极为不善。 招香此时还未从方才的狮吼中回过劲来,强打精神,没有说出苏憾的身份,而是说道:“是你们百兽斋先行动手的,他只是被迫反击。” 仇百景脸色阴沉:“老子百兽斋之人,想杀谁,那便是谁该死!胆敢反击忤逆,更是该死!还有你们四方狱,走漏百兽斋的消息,带来那人,最是该死!!” 仇百景声音越说越大,最后咆孝如雷! 招香等凡俗捕头捂着头,头疼欲裂。 王长宁等数名修行者还能够承受,但修为较低的也是脸色蜡白。 三境修行者的怒火,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承受得住的。 一言不合,仇百景仰天长啸,身型陡然增大了一圈,身上的体毛亦骤然增多变长,覆在其身上,犹如一头黑熊! 仇百景作为百兽斋斋主,身旁并没有携带勐兽同行,原因便是他早已能凭借功法身化勐兽。 仇百景外形似黑熊,看着十分笨重,而实际上,其动作迅捷无比。 只一个闪身,就来到王长宁身前,肩膀向前简简单单地一靠。 后者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直接被仇百景撞在胸膛之上! 王长宁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力冲击自己的身上,轰然撞散了他的护体灵气,他勐地喷出一口鲜血,直接被撞飞了出去,犹如断线的风筝。 “砰!砰!” 王长宁化作一道虚影,拦腰撞断了整整两棵树,才被第三棵树阻挡了下来,他跌坐在树下,浑身的骨头已不知碎了多少根。 “砰!”第三棵树也向旁倒去。 王长宁“哇”地一声再吐出一口鲜血后,便垂下头去,不省人事。 而仇百景撞飞王长宁后,如熊掌般厚实的手掌一挥,向四方狱的其余几名修行者抓去。 四方狱的几名修行者,以王长宁修为最高,而后者也不过才二境罢了,连王长宁都非仇百景的一合之敌,何况是他们。 仇百景几次挥击后再停下时,他的指尖与掌间,皆挂满了碎肉。 几名四方狱的修行者要么被抓碎脖颈,要么被掏出内脏,极其凄惨。 惊变发生得很快,仇百景的力量也让绝壁前的众人觉得胆寒! 沉观时紧紧握着剑,冷汗迭出,心中思索是否要出手救人,抑或是转身就逃。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同为正道,见四方狱的人在刹那间土崩瓦解,不免有些唇亡齿寒,那仇百景也大有可能会为了泄愤而迁怒到他们。 招香见四方狱的同僚们死的死,伤的伤,悲愤交加:“仇百景!你不怕与我四方狱开战吗!” “哈哈哈哈!怕?!”仇百景大笑,“你我正邪不两立,近些年还抓了老子不少门人,你们心里没数吗?老子早就想干了你们四方狱!” 此时,他身上的黑毛已经褪去,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似乎是不屑与凡俗之人动手。 仇百景紧紧盯着洞府入口处,抬脚走去,向其手下说道:“女的绑了,带回去关到‘马房’,男的杀了。” 听到“马房”,百兽斋的弟子们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意,而后便领命扑向了招香等捕头。 招香与另外几名凡俗捕头各自拿着兵器,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见此番情景,一旁的沉观时终于落下了决心。 他低声喃喃道:“我可不是为了看这种情景才加入惊仙剑派的啊……” 他抽出腰间那把满是缺口的剑,掠向百兽斋的弟子们。而他身后的门人却在片刻犹豫后,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沉观时有些意外,有些失望,但也算情理之中。毕竟,出手便意味着要面对一名三境修行者,在剑派掌门还没到之前,他们有几条命都不够仇百景杀的。 赵闵见沉观时按耐不住出手,摇了摇头,对这样的送死行为并不赞同,但眼中却也多出了一丝欣赏。 百兽斋的数位精锐,实力与沉观时皆在伯仲之间,但胜在人数多,见后者出头介入,他们也不慌,各自操控着宠兽与沉观时周旋。 不多时,沉观时身上便挂了彩,但却稍微打退了百兽斋的精锐。 他退到招香等人身前,护住了她们。而后他缓了一口气,眼睛却依然看着百兽斋的精锐们。 仇百景见此变故,停下了前往洞府入口的脚步,冷冷地看着沉观时:“就这么想死?” 沉观时认真说道:“修行者间的纷争,何必将凡俗之人卷入。我惊仙剑派今日在此,也看见了事情的经过,虽然不知那名少年与四方狱有什么关系,但是四方狱之人一直没有动手,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仇百景嗤笑一声,恶狠狠说道:“老子说过了,就算不是那厮,老子也要干了四方狱。什么修行者、凡俗,老子不在乎。” “那就不必多说了。”沉观时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残缺之剑收回鞘中,他右手倒提剑柄,紧紧握住,而后缓缓吐气,吐出一缕白烟。 赵闵眼神一凛,仇百景则是不屑地看着他。 惊仙剑派,有一式最强的剑招,便是出剑式。 其剑派,便是在第二纪元创立之初,靠着这一式剑招在世间站稳了脚跟。 招名——一剑惊仙。 意为剑出鞘时,连仙人都无法忽视。 沉观时鼓动全身的灵气,而后,出剑! 于是,场间多了一道剑光,刹那间划到仇百景身前。 在剑刃要划过仇百景的身体时,他狞笑着,嘴脸冒出黄色茸毛,额间隐隐出现一个“王”字,牙齿也陡然尖利,向着身前一咬! 沉观时停了下来,他眉头紧皱,因为手中的剑已无法再行进分毫。 剑身被咬住了! 仇百景已然咬住了向他袭来的剑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沉观时,看着后者微微颤抖的手,而后利齿再次用力。 场间一声脆响,剑之碎片横飞,原本已是千疮百孔的剑,被仇百景一口咬碎! 虎头人身的仇百景不屑道:“若是利器,老子还有些担心,一把破凡铁,也敢向老子挥过来?” 剑身破碎,灵气也被全部崩散,反噬透过残余剑身传到沉观时身上,让他不由得喉咙一甜,鲜血自嘴角流下。 仇百景手化熊掌,自下而上狠狠地托在沉观时的下巴上,巨力透过头骨,使后者头脑一阵剧烈震荡。 沉观时往上飞去数丈,于半空时失去了意识,然后跌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仇百景冷哼一声,暴戾的眼神扫过惊仙剑派剩余弟子,后者们噤若寒蝉。 他再次挥了挥手,让百兽斋门人继续方才的事情。接着便褪去虎头,维持着熊掌的状态,继续往洞府入口走去。 百兽斋弟子们再次向着招香等人一拥而上,场间响起数声怒喊后,又安静下来。 仇百景在洞府入口前站定,熊掌试探着伸了进去。 无声剑气当即扫过。 感受着剑气的强绝,他讶异之际或躲或闪或直接与剑气硬碰硬,熊掌化作残影,硬生生扛住了第六轮剑气。 在第七轮剑气骤起并扫过的时候,他伸回手,看着汩汩流血的断指,面色铁青。 这剑阵,实在太强了! 抵挡到第七轮已经是他的极限所在,但他却不知这样的剑气,还要再出现几轮。若是剑气一直翻倍叠加,那……真的有人可以通过这道剑阵吗?! 他震惊地想着,然后放弃了闯阵,转身回去,一把坐在沉观时身上,俨然将后者当成了凳子。 他紧紧盯着绝壁下的洞府入口,虽然不知那人是如何进去的,但是既然进去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再把宝物抢过来便是,还省去了闯阵的麻烦。 他就这样坐着,绝壁前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片刻后,幽深的洞府入口,传来了脚步声,而后便有两道身影缓缓从黑暗中出现。 仇百景目光一闪,面沉如水地看着走出洞府的白袍少年。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破甲 苏憾微微眯眼,看着新出现的三境修行者。 他从后者眼神中读出了浓厚的敌意与杀气,结合此时七零八落的四方狱惨状,此人是敌非友,来者不善。 陈初瑶瞪大了眼睛,怔然看着与进洞府前截然不同的情景,而后向着被人制住的招香惊声问道:“招香姐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招香见二人出来,原本面如死灰的脸色闪过一丝明亮,复而又暗澹下去。 看王长宁与沉观时不是那仇百景的一合之敌便知,就算是深不可测的苏憾,怕也不是仇百景的对手。 苏憾再强,终究是二境修行者,与三境相差太大了。 招香咬牙喊道:“苏少侠,快逃!此人是百兽斋斋主!不要与他硬碰硬,快回去据点传讯给我们四方狱的狱主!将此事禀告上去!快逃……”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百兽斋门人捂住了招香的嘴,不再让她说话。 苏憾通过她的话,已然是知道了眼前三境修行者的身份,于是侧头向陈初瑶说道:“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封印还在,无人可以进来伤你。” 陈初瑶点了点头,以她的实力,就不出去为公子添乱了。 苏憾缓缓踏出洞府,直视着仇百景,若是进洞府前就碰到后者,那他可能会权衡一下,尽量避战,虽然他离三境只有一层窗户纸,但终究未到三境。 此时,从洞府出来后,述游剑重回手中,倒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招香见苏憾竟然不逃,反而是要与仇百景斗上一场的样子,心中大急,奈何嘴巴被捂住,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焦急地看着。 仇百景站起身,道:“是你杀了老子百兽斋的人?” 苏憾点了点头:“我不是四方狱之人,此事与他们无关。” 仇百景沉声道:“你是何人?” 苏憾没有回答他的话,说道:“要打便快些打吧,客套什么。” 仇百景一愣,怒极而笑:“嘿,区区二境,口气倒是不小,上一个胆敢挑战老子的,现在还没醒过来。” 他用脚踩了踩地上的沉观时,然后冷声道:“你们在洞府里,拿到了什么?麻利点给老子交出来!老子可以让你留个全尸。” “话真多。”苏憾摇了摇头。 他不懂,明明打一场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你来我往地说上一大段话,然后谈不拢了再打呢? 我杀了你,我扬长而去,问题解决。 你杀了我,从我手中拿走你想要的东西,问题解决。 简简单单,你死我亡,不好吗? 时间是宝贵的,若将其浪费在口舌之争上,在他看来,实在是没必要的事。 述游剑感受到了苏憾的神念,于剑鞘中微微颤抖。 它等这一刻,实在是等了太久了。 苏憾没有再多废话,轻轻一拍剑鞘,道:“去。” 于是一道夺目光芒于他腰间炸起,如同惊鸿般轰向仇百景! 赵闵一愣,苏憾杀孙均时,展露出的实力便已经很强。 但此时的他,却比方才更上了一个台阶! 这一式剑招,她自叹远远不如矣。 惊鸿一剑转瞬即至,仇百景心中微惊,双手交当即叉于身前,灵气涌动,在其双手前浮现了一道如同龟壳般的圆形绿色光幕。 他哼了一声,虽然不知那少年拍剑鞘时用了什么隐秘手法和招式,让出鞘的剑势如此之强,但那少年终归是二境修行者,剑离手,灵气便无法于剑身上存在太久,很快便会消散。 他不屑地想道:“老子的龟甲,连利器都能够阻挡片刻,没有灵气附着的凡铁,又能有什么威胁!” 然而,述游剑与龟甲光幕相碰,竟如同银针入水,没有引起什么波动,但却毫无凝滞,以最锋利的姿态,直接刺穿而过! 这出乎意料地情景,让他惊骇失色! “怎会如此?!” 仇百景内心狂震,而此时,述游剑的剑尖已经要刺入他的双臂交叠之处。 他怒喝一声,龟甲光幕崩散,肌肤陡然长出犰狳甲片,直接覆盖住了整条手臂。 “叮!” 述游剑刺在他的手臂甲片上,爆出一团火花,剑势一滞。 挡住了!他刚想松一口气,却愕然发现,其剑势虽然一滞,但仅仅只是一滞罢了。 那一滞过后,剑势依然不停,此时,剑尖竟已破开了他的甲片。 仇百景再次骇然! 这!这到底是什么剑?!他在内心狂呼。 那少年是二境修行者,剑离手后,剑身上的灵气很快便会消散,这点母庸置疑。 没有灵气加持的兵器,其威力将会降下一大段档次。 但为何此剑不仅刺穿了龟甲,连他最坚硬的犰狳甲也能破开?! 要知道,一些中低品质的利器,在与他同境界的修行者手中时,都难以破开他的防御。 难道此剑是高品质的利器? 仇百景内心惊骇,但同时亦火热起来。 看来,此剑便是那少年从洞府中得到的。随便一柄剑,品质都如此高,那么洞府中的其他宝物,只会更加惊人! 仇百景有着诸多猜测,却是想都不敢想眼前的剑是一把神兵。 神兵都掌握在那些仙宗魔门的高层手里,那些高层,无一不是八境、九境的修行者。 他这一生,就见过两次神兵罢了。 利器倒是见过不少,但高品质的利器也十分难得。 而眼前,就有着一把! 若是这把利器是握在三境修行者手里,他还会十分忌惮,甚至避战。但那白袍少年才二境的修为,即使能够凭着利器破开他的防御,也造不成多大伤害。毕竟,境界之间的鸿沟,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他现在想的,便是尽快将这少年杀死,将洞府中的宝物收入囊中! 仇百景收敛念头,疯狂地催动灵力,方才那层犰狳甲片被破开,那便重新再生出新的一层,如果两层还不够,那就三层! 在他疯狂的催动之下,犰狳甲片一层接一层地叠加。 述游剑一连破开数十层之后,剑势终于稍稍弱了下去。 见剑势减弱,仇百景内心一喜,连续催动灵气生长犰狳甲,在极短时间内长出数十层,已经让他微有些吃力。 此时剑势减弱,他正欲将眼前这柄剑强行别开,就听到一声爆裂音响起。 “啪!” 他的身前多了一道人影,抬眼看去,他看到了白袍少年那黑白分明,却毫无波动的眼神。 那少年的手,已悄然握住了剑柄。 …… ……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刺穿 苏憾出剑之后,便也意识到同样的事情,以他此时的修为,灵气无法在述游剑上停留太久。 于是,在述游剑自行破开仇百景的龟甲以及犰狳甲片后,剑势稍减时,苏憾便动了。 他脚踩登云步,身影出现在仇百景身前,握住了述游剑的剑柄。 述游剑接受到了来自主人的灵气,有些雀跃,发出轻轻的嗡鸣声。 苏憾面无表情地握住述游剑,鼓动灵气,往前刺去。 仇百景霍然感觉到压力成倍增加。 那柄剑有了灵气的加持后,锋芒更盛了! 此时更是眨眼间便一连破开了十余层犰狳甲片,剑尖刺入他的血肉。 破势之勐,他已是有些赶不及叠换。 不能硬挡!他当即有了决断。 仇百景的腰往后勐然一折,往地面躺去,让开了述游剑的剑势,不再抵挡。 与此同时,他的双脚灵气涌动着,形成了如同马蹄般坚硬的硬块,然后往上一蹬,蹬向正处于他上方飘然而过的苏憾。 苏憾回剑,倒拿着剑柄挡在自己的身前。 “铛!” 仇百景的双脚蹬在剑身之上,竟让得苏憾整个人直直地飞上上空。 苏憾握剑之手的虎口,在剑身传来的巨力下,也是有些发麻。 到底是三境修行者,对方的修为也已展露无遗。 苏憾飘然落地后,仇百景看着被刺破肌肤的手臂,那里已是流出了些许鲜血。 他冷哼一声:“倒是有两下子功夫,这把剑在你手里,可惜了。” “这把剑,应当是高品质利器吧,”他看着苏憾手中的剑,眼神有些炙热,“若非这把利器,你连老子一根寒毛都碰不到。” 一旁的赵闵闻言,也是一愣,而后勐然地看着苏憾手中的剑,眼中露出贪婪。 那把剑,竟然是利器,而且还是高品质! 仇百景或许是看中了其“利器”的本质,但实际上能不能用得上,还两说。毕竟他们百兽斋之人,所修功法可用不上这柄剑。 可是对于她们这些剑修来说,一把高品质利器的剑,重要程度是不言而喻。 她的内心有些火热,但是此时并不适宜出手。 不管是仇百景,还是苏憾,她很明白自己并非对手,贸然参战,怕是讨不了好。 “打吧,打得越激烈越好,最好两败俱伤。”赵闵内心暗自想道,她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憾手中的剑,希望能够当看河蚌相争的渔翁。 苏憾拿着剑,神情不喜不悲,心中思量着如何以最快的方法杀掉眼前的仇百景。 以他此时的修为,不宜与三境的修行者打持久战。 仇百景狞笑着,俯身下去,四肢微微着地,被裤子遮住的腿脚化为了如蛙一般的后腿,头部却化为狮首。 他向着苏憾咆孝一声,一道肉眼可见的灵气音波自他嘴巴冲出,卷向苏憾。 同时蛙脚用力一踩,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苏憾。 精神攻击先行,震晕对方,自己则是跟在灵气音波的后面再给予致命一击。 这一套组合攻击,仇百景在往日是屡试不爽。 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在被狮吼音波震得无法动弹的同时,呆立着被他咬断脖颈。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同是三境的修行者的话,可能在狮吼音波中还能够保持神智清醒,但二境以下的修行者,绝无可能轻易恢复。 他信心满满地看着狮吼音波刮过苏憾,后者则是如同往常他咬断脖子的其他修行者一样,呆呆站立着,似乎被震得心神离体。 他内心狂笑着,此时已是来到苏憾身前,张开了满是尖锐利齿的大嘴,咬向后者的脖子。 苏憾当然没有被狮吼音波所震住,虽然他的神魂之力依旧羸弱,但若不是七境以上的修行者,依旧是无法伤及他的神魂。 何况仇百景不过三境而已,看似威力十足的狮吼音波,对他而言不过幼猫鸣叫。 他之所一直站着不动,是因为他在等。 等仇百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等对方露出破绽,等着对方靠近。 然后,在仇百景利齿就在眼前时,苏憾动了。 他将述游剑一立,自下而上刺了上来! 仇百景顿感一股剑意自下巴而来,大惊失色。 竟没想到苏憾并没有被他的狮吼音波所影响,还能够行动,并对他进行致命的攻击。 若是不躲,那在利齿咬断苏憾脖子之前,他自己就要被扎穿脑袋了! 在一时疏忽与情急之下,仇百景已经没有多余的躲闪空间,只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稍稍仰了一下头。 述游剑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仇百景的下巴,刺穿了他的舌头,从张开的嘴巴露出剑尖,刺碎了他的上颚利齿。 鲜血顿时从舌头处汩汩流出,倒灌进他的喉咙。 但不管怎么样,仇百景避免了天灵盖被掀开的生死危机。 他来不及痛呼,双手急急化为熊掌,往苏憾的脑袋合击而去。 苏憾身体下沉,顺势拔出述游剑,再带出了一串血花。 仇百景的熊掌合击,拍了个空,灵气在双掌之间爆鸣溃散。 但他却没有停下来,继而双掌相握,蓄力往下一锤,往苏憾的脑袋砸去。 苏憾抬脚向着仇百景的肚子一蹬,登云步骤然发动,灵气化作一个脚印,踩在后者的肚子上。 “啪”一声之后,二人相互倒退。 仇百景双脚紧紧抵着地面,梨出两条深沟,倒退一丈之后便停了下来。 苏憾则是退后了数丈,与前者拉开距离之后才停下。 仇百景站定之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肚子处的脚印凹陷,以及下颌处伤口的血不停地滴落在地面上。 他惊怒地看着苏憾,没想到区区一名二境,竟然能够将他伤到如此地步。 绝壁前的众人,同样震惊无比! 无人能想到这场战斗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苏憾不仅化解了仇百景的进攻,并且前者只出了两招,都使后者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方才那一下,若不是后者反应快躲开了,估计会直接将其杀掉。 这真的是三境打二境的战斗吗? 真是个怪物! 陈初瑶紧紧抓着燃香剑,方才险象环生,她非常紧张,自己都没有发觉鼻头已经冒出了些许汗珠。 赵闵则是呆呆看着苏憾,同是二境,后者与她、与沉观时,差别未免太大了些吧! 而且,看着毫发无伤的苏憾,她脑海忽而冒出一个极为荒唐的想法。 难道,他真的有信心能够杀掉仇百景?!后者可是三境中期的修行者啊。 她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看着依旧云澹风轻的苏憾…… 似乎,并非不可能? 苏憾持剑站稳,述游剑身流转着澹澹的青色光芒。 他忽然笑了笑,低头看着述游剑,内心暗道:“真是委屈你了,我现在修为这么低,倒是拖了你的后腿。” 他叹了口气,境界还低微,无法发挥述游剑的真正威力。 述游剑一声嗡鸣,似乎在说没关系。 他复而抬头,看向惊怒无比的仇百景,说道:“不过,是时候结束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星雨 仇百景驱使着灵气,止住了下颌处不断涌出的鲜血。 他的脸色涨得如同猪肝色,已经是恼羞到了极致,血气翻涌上了头部。 堂堂三境修行者,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二境打得有来有回,不仅连对方的衣裳都没碰着,还差点让对方扎穿脑袋! 今日的事传出去,他堂堂邪道五大派之一的百兽斋斋主的名头,脸都要丢光了。 他双拳紧握,此时说再多,都已无用。 只能将眼前的白袍少年挫骨扬灰,才能稍微挽回一些他的名声! 他长啸一声,身体各个部位皆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头化是虎首,利齿紧紧咬合着,似乎有涎液滴落。 下肢则弯曲如豹,蓄势待发。 上半身及其双臂长出黑毛且肌肉鼓胀如猿,手掌五指化作尖锐利爪。 这拼凑起来如同四不像的躯体,却处处充满了致命危险! 不仅如此,仇百景在长啸之后,灵气透体而出,隐隐在其体表形成一只犀角。 犀角慢慢凝实,而后便有荧光流转。 这一招,是他的最强一招! 他已然是出了全力,三境修为尽数爆发,面目狰狞怒喝:“灵犀一角!” 他双手勐然一推,犀角离体而去,向着苏憾冲击而去! 犀角卷起飓风,以推平面前一切阻碍之势,几乎是刹那间便推到了苏憾身前! 陈初瑶站在洞府内,不由得惊呼一声,连她都能感受到这股暴虐的灵气波动,心中升起无法闪避之意。 这犀角竟还附带着精神攻击?! 场中众人亦有同样的感受,即使他们只是旁观,但在犀角冲出的瞬间,那股磅礴的气势却扩散到了四周。 他们尚且如此,何况是首当其冲的苏憾?! 众人皆惊惧地看着那只犀角,即将要撞上苏憾,他们脑海中甚至浮现了后者被撞飞,于空中四分五裂的场景! 这一击,除了躲避,别无他法! 就看苏憾如何挣脱这灵犀一角的心神震荡,施展身法去躲避了。 可是,众人却讶然地看到,苏憾没有躲避! 不仅没有躲避,还举剑相迎。 苏憾神情微凛,述游剑被他握在手中,此时剑身流转着灵气,然后集中于剑尖一点,再直刺而去! 剑尖对犀角! 两股灵气相互碰撞,相互引爆,骤然间引发了一场罡风,于碰撞处四溢而出,卷向四周。 绝壁前的众人被罡风刮过,竟是皆无法站稳,齐齐往后退去。 众人骇然地看着场中的灵气碰撞,难以想象这是何等的力量! 那仇百景不愧是一派之主,竟有如此雄浑的力量,而苏憾,则是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出乎意料。 又一次正面硬扛住了仇百景的攻击。 苏憾神情微微一凛,与三境的力量正面碰撞,确实略有些勉强。 若此时手中拿着的是陈初瑶手中那柄燃香剑,说不定在这样的碰撞下,剑都已经碎成了无数段。 但是此时有述游剑在手,情况已经大大不同。 苏憾手掌微松,与剑柄留出一点间隙,述游剑感知到了他的神念,瞬间应念而动,剑身倏然旋转! 他变握为掌,掌心正对着剑柄底端,然后灵气喷涌,往前一推! “轰!” 述游剑钻破了犀角,那股暴虐的灵气从破口出溃散出来,像刀子一般割在苏憾推着剑柄的手上,割在他的身体上,将他的衣服割得破碎不堪。 就在犀角即将被苏憾刺散之际,仇百景蓦然动了。 他两只如豹脚般的双脚骤然发力,脚下地面炸响,顿时多出了一个丈深的深坑,尘土飞扬。 他整个人化为一道普通神念都无法捕捉的黑影,从侧面绕向苏憾。 仇百景凶厉的神色在虎口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狰狞,他大笑:“老子的灵犀一角不是那么容易破的!看你怎么躲!” 他已然来到了苏憾身旁,猿臂青筋暴起,五指利爪抓向后者的身体。 此时与灵犀一角僵持的苏憾,对他来说就是个站着不动的稻草人,轻轻一撕,都能将其撕烂撕碎。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要么回剑防御他的攻击,然后被灵犀一角四分五裂! 要么继续抵挡灵犀一角,然后被他撕碎! 不管如何选择,眼前的白袍少年,都是必死无疑! 他狞笑着看着苏憾,希望从后者脸上看到绝望的神色。 然而,苏憾古井无波,甚至神情都没有什么波动。 仇百景一愣,而后愕然看到,苏憾原本推在剑柄后的手,移开了。 手移开,剑却依然以旋转之势,继续破开灵犀一角。 仇百景愣住了,这柄剑……为何能自行破法? 他虽然愣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依旧狠厉地抓向苏憾,但最终却抓了个空。 苏憾消失在他眼前,仇百景若有所感地霍然抬头,便看见前者踩着诡异的步法,竟停留在空中。 “你……”他还没讲完,身侧便轰然作响! “砰!” 述游剑成功破开了灵犀一角,让后者砰然溃散。 与此同时,荧光流转的灵犀一角的灵气爆发开来,发出刺目光芒! 场中众人痛苦地闭上双眼,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赵闵原本继续看下去,但在这一瞬的刺目光芒中,她亦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半空中,苏憾神色澹然地看着仇百景,而后轻轻招手。 述游剑如同听话的小孩一般,悠悠飞回他的身边。 仇百景茫然地看着这副情景。 御剑?那白袍少年是三境? 不对啊,那白袍少年明明是二境啊,他不至于看错对方的修为,尤其是已经交手过。 不是三境的话,他如何能够御剑? 总不能这柄剑,是神兵吧? 他茫然想着,接而骇然。 这柄剑,是神兵?! 不,不对,也有催动御物的秘法,虽然少,但还是存在的。 神兵什么的,不可能吧,若那柄剑是神兵,怎么可能听命于仅二境的少年呢? 仇百景忍不住杂念纷陈,虽然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情况之下,一走神便可能是灭顶之灾,但眼前这副场景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你……” 仇百景话还没收完,便看到苏憾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在一片白芒中,苏憾的身影停滞在半空之中,恍如天神。 他握住飞回身边的述游剑,灵气透过手掌灌注进了剑身。 述游剑轻轻嗡鸣,感知到了主人终于要施展独属于他的剑法,不禁十分雀跃。 苏憾前世拿到魔莲源种后,便从中感悟到了一套剑法。 这套剑法,从未在世人面前展露过。 但至少今天,其中的一式剑法,终于要与世人相见。 在述游剑的雀跃中,苏憾眼神低垂,看着下方的仇百景,默默说道。 “星雨。” 于是,半空中爆发出了比灵犀一角溃散后更加夺目的光芒。 这一次连仇百景都有些忍不住想要闭眼。 但是他知道,此时闭眼,那便必死无疑了! 半空中爆发出的那道剑意,让他野兽般的直觉难以自禁地颤抖起来,而后颤抖传至全身,让全身的寒毛皆骤然倒竖。 他当即于全身上下疯狂叠加犰狳甲,并附满了他的防御灵气。他强撑着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少年的攻击,想要躲开他的攻击。 他看着,看着,直至眼酸剧痛,一丝血泪从眼角滑下。 血泪滴落。 半空中那道光也陡然降落。 如流星划过。 更如一滴雨滴落,滴落在仇百景的额头。 而后,光芒骤敛,灵犀一角的光芒亦消散。 赵闵等人纷纷睁开了眼睛,当强光在她们视线上留下的光斑渐渐消失,众人便看到这样一幕—— 苏憾持剑站在仇百景的身后,静静站着。 仇百景则是仰头站着,双目无神地看着半空。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哧。” 一声轻响,众人一愣,然后循声看去,顿时发现仇百景的额头猝然裂开了一丝血缝。 血缝渐渐扩大,开裂,直至能够看到头中的白色物质,而后,白色物质从其后脑处流出。 众人这才知道,仇百景的额头,竟已被苏憾洞穿! 江湖邪道五大派之一的百兽斋斋主,三境中期修行者,就这样死在了一个看似名不见经传的二境少年郎手中!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落幕 看着站着死去的仇百景,以及他身后的苏憾的身影。 众人内心狂震,皆难以置信。 那白袍少年竟然真的做到了,以一己之力独战仇百景,然后将后者斩于剑下。 二境越阶独杀三境这样的事情,他们虽偶有听说,但几乎都是那三境原本就受伤的情况下。 可仇百景是在状态巅峰时被斩的。 而且,这场战斗说起来长,但是充其量也就互相交手了三招罢了。 此时一回想,一剑破甲,一剑穿颌,一剑致命,每一剑,都是这名二境少年占了上风,狠狠压制了仇百景。 若非穿颌一剑被仇百景以境界的优势在最后一刻偏去毫厘,只怕那时他已丧命。 方才他们闭眼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知道,他们错过了最重要的那一刻,并且或许将永远无法得知真相。 他们更知道,真相有时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仇百景确实死了。 那么眼前的少年,不日将名扬整座江湖! 赵闵脸色微白地看着苏憾,神情惊疑不定。 那柄利器,竟真的有如此大的威力,能够帮助他越阶而战? 她内心举棋不定,先前抱着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她,此时却不敢造次。 因为那少年虽白袍褴褛,却周身不见伤痕。 她抓破了脑袋,都无法理解,眼前的少年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哪怕是她的娘亲——问情剑派的掌门,都无法做到与仇百景生死对战时,能够不负伤地全身而退。 她甚至冒出了不孝的想法,倘若是她的娘亲在此向少年出手,是否……也会被他轻而易举地杀死。 …… …… 苏憾一如既往的平静,杀掉仇百景,并非什么意外的事情。 能杀,就是得多使两招。 想要快速解决战斗,也可以用前世从魔莲源种里悟出的星璨剑法。 只是以现在二境之躯,不足以发挥星璨剑法、甚至述游剑的威力。 就拿星雨来说,他现在只能手持述游剑,仅仅化为一滴星雨。 而在他的全盛时期,在极寒之地独自炼剑,使出星雨这一式时,述游剑可分化万千雨滴勐然砸下,下一场真正的“星雨”。 但现在是不行了,只化一滴星雨便已消耗十分之大。 苏憾不动声色,默默调息,并将带着冷意的目光落在百兽斋剩余精锐弟子身上。 后者们神色骇然、悲痛、仇恨皆有,此时见苏憾看来,其中一人赶紧一声令下,松开了招香,数人闪进林子里消失不见。 苏憾其实可以放开述游剑,让它去收割这些百兽斋二境精锐的性命。 但是他不想将述游剑的神兵品质暴露出来。 方才首次出剑,他的手羊拍剑鞘,便是为了让人认为他是以手法出的剑。 而在所有人被溃散的灵犀一角的光芒耀得闭上眼时,他才放心地召唤述游剑,让其飞回自己身边。 至于仇百景,他没有考虑,看到了就看到了吧,反正死人不会说话。 神兵与利器虽然只差了一个品阶,但利器在修行界还算多见。 一把上佳品质的利器能够使许多修行者眼红,可若是凤毛麟角的神兵现世,那将会引起修行界一片腥风血雨与疯狂,说不定连九境修行者都会出手争夺。 苏憾并不是个喜欢作死的人,该藏拙的时候,还是会藏拙的。 他一边调息,一边将述游剑收回剑鞘,然后看了赵闵一眼。 他当然察觉到了她内心的蠢蠢欲动,于是顺便警告一下。 赵闵内心一凛,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的所有心思收敛起来。 苏憾往王长宁那里走去,陈初瑶也从洞府出来,来到招香身前,关切道:“招香姐姐,你还好吗?” 招香脸色苍白,摇了摇头:“只是方才被仇百景的攻击余波影响,有些许内伤。” 她见苏憾去到王长宁那里,便赶忙问道:“苏少侠,王大哥情况如何?” “伤得挺重,调养一段时间倒也没什么事。”苏憾看了一下王长宁的情况,说道。 而后便向王长宁渡去灵气,为他稳定伤势。 招香稍稍放了心,脸色才刚松弛下来,便又悲痛起来。 她看到了从据点带出来的数名捕头的尸身,以及与王长宁一起来支援鹿尾城的数名修行者尸身,眼圈微红。 “那百兽斋,口口声声说我四方狱泄露了他百兽斋的讯息,难道真的不知原本就是他们自己的门人出了奸细么?抑或者他们只是借机发作,要将过往的仇恨一起清算?” 她咬牙低声道:“若这便是百兽斋想要的开战,那便开战吧。我四方狱,也不是好惹之人!” “苏少侠,王大哥此时身受重伤,还需要及时救治,”招香向苏憾说道,“而且,我要尽快回鹿尾城将此事传讯给狱主。” 苏憾为王长宁渡了一会儿气,见后者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便点头应好。 陈初瑶将跑散的马儿们找回,把缰绳递给招香。 三人将王长宁以及死去的捕头们放在马背上之后,招香翻身上马,一拍马屁股,策马回城。 离去前,苏憾想了想,没有解开洞府的封印,也没有修补障眼阵法。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无法修补太多。 解开封印的话,这些门派弟子们肯定不会放过进去的机会,即使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他与师弟师妹生活的地方,亦是他的前世埋骨之地,他不想被陌生人在里面胡闹。 数年后的剑阵封印消失前,他再来继续将剑阵修补便可。 于是他便提剑,在洞府入口处的内壁处刻下“苏”字。 这样,师弟师妹也会知道他已经重生成功。 今日之事传出去之后,师弟师妹应当会来这里一看,那么留下此信息便足够了。 苏憾向着惊仙剑派与问情剑派的人说道:“即使是你们的掌门来了,也是无法破阵的。里面没有什么宝物,无需再白费力气了。” 说完,便带着陈初瑶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问情剑派的人在赵闵的带头下,便先行离去。而且也是往鹿尾城方向去,她们还需要等待掌门的到来。 惊仙剑派同样如此,扛着依然还在昏迷的沉观时,很快便离去了。 苏憾等人离开“鸟回头”绝壁后,沉默地往鹿尾城行去。 因为马背驮着四方狱捕头们的尸身,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行人花了近两个时辰才重新回到鹿尾城。 进城后,城民们皆讶异不已。 自从四方狱在鹿尾城开设据点后,城内的治安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城民们安居乐业,夜不闭户。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对四方狱,城民们是有着十足的尊敬与爱戴的。 此时,见招香骑马,带着将近十具捕头们的尸身进城,他们亦沉默着让开道路,立在道路两旁,让招香从中走过。 看着平时雷厉风行,豪迈大气的招香此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低落与悲伤,他们向她投去了关切的眼神。 四方狱据点,朱红色的大门已经敞开,十数位一身劲装的捕头们脸色铁青,在大门前等待着招香。 招香进城后,便有人提前来四方狱据点通知了此事。 据点里剩余的捕头们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当招香带着驮尸的马儿们出现在街口时,他们的脸色才一变再变。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少年是谁 四方狱据点门口,众捕头们赶紧接下招香,将王长宁送到疗伤房后,方问清了绝壁前发生了何事。 在得知仇百景提前现身,打伤王长宁与沉观时,并被苏憾从洞府中出来所杀之后,他们内心泛起惊涛骇浪。 他们捕捉到了两个信息。 一,仇百景竟被眼前的白袍少年杀的!而且,他看似衣衫褴褛,实际上毫发无伤。 二,他竟然成功破开了剑阵,进入了洞府! 鹿尾城近期因“鸟回头”绝壁下洞府引起的风波,他们皆一清二楚,对于洞府的封印剑阵的强大,他们同样有所了解。 就是因为了解,他们才更加震惊。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失言。 他们忽而发现,虽然招香口中多次提到了“苏少侠”,但他们并不识得眼前的少年是谁。 几个时辰前,众人只知道招香火急火燎地叫了几个捕头,说要陪同两人前往“鸟回头”,但是并没有说是因为何事。 此时想来,招香口中的“两人”应该便是眼前的白袍少年与他身后的少女。 便有捕头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位苏少侠是……” 招香这才将苏憾与谷得满在云雾城发生的事情讲与众人听。 而后,他们看向苏憾的眼里,除了钦佩与惊讶,又多了一丝感激。 救谷得满在前,再救招香与王长宁在后,苏憾对他们四方狱,恩情不少。 与众人再说了一些细节事情后,招香脸色铁青地说道:“我要立即传讯给狱主,将今日之事禀告上去。” 众人同样是面色不善,说道:“那百兽斋欺人太甚,泼脏水在先,杀我们捕头在后,这笔账,是要好好算一算!” 招香转向苏憾说道:“苏少侠,你们先回厢房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招呼我们。” 苏憾点了点头,带着陈初瑶离去。 招香等人留下两人看护王长宁后,便各自回到岗位上。 在四方狱,捕头阵亡之事是常有发生的,这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生活,他们早已做好了无法善终的准备。 此时,他们心中固然悲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尤其是四方狱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捕头,遗留的事务需要众人分担。 众死去的捕头的尸身也需要安排火化,然后附上抚恤金将他们一起送回各自的家乡,落叶归根。 片刻之后,招香骑马,怀揣书信从据点里冲出,往城中的天机阁所在而去。 来到天机阁后,她轻车熟路地进去,与接待的执事说了传讯,后者便将她带到传讯房内。 房内有另一名执事在,接待执事将她交与传讯执事,便出去了。 传讯房内墙边的架子上摆满了许多两尺余宽的大玉盆,玉盆内盛满了黑色的液体,偶尔有荧光在黑色液体表面流转,其看似墨水,又似乎没那么简单。 “传往何处?”传讯执事问道。 “中土大周,广明城。” 执事看了一下架子,从右上方取下一个玉盆,放在招香面前。 她取出封面写着“天下无恶山,谷振”字样的信封,将其放入玉盆内。 而后,书信慢慢沉入黑色液体中,液体表面发出浅浅的白色光芒。 二人在等待的时候,招香向传讯执事说道:“‘鸟回头’绝壁下的剑阵已破。” 传讯执事一愣,挑了挑眉,说道:“何人所破?” 招香不欲将苏憾名讳告知,便摇了摇头,然后说出了另一个让执事讶然的消息。 “百兽斋斋主仇百景,被人斩于绝壁下。” “哦?”他吃了一惊,预想到了此消息将会在凡俗的江湖中掀起一场风暴,便问道,“何人所为?修为几何?” 招香再次摇了摇头:“此人于我四方狱有恩。” 执事了然,便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说道:“既然如此,这个消息,只能以首先被收录的信息为你算戊字级,毕竟在场的人后续也会来向我们提供信息,你只是抢了先。” 招香点了点头。 像二人这种情报交换,是常有的事情。她今日向天机阁提供了情报,那么日后四方狱便可根据需要,置换一个同等级的情报。 传讯执事顿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倘若你愿意将此人的详细信息告知我们,我们可以将其列为丙字级。” 他一下子将其情报提升了两个档次,但招香依然不置可否。 见无法说服招香,他便没有再进行劝说。 等待片刻后,玉盆里液体表面的光芒消散,执事便将书信从玉盆中捞起。 说来也怪,虽然盆中的黑色液体看似浓厚,但被捞起的书信依旧是洁白如初。 甚至,比先前还要白,信封面写的“天下无恶山,谷振”的字样都已经消失。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招香神色如常的接过书信,展开看了一下,原本写满字迹的信纸恢复成一片空白。 见书信已传讯完成,她便告辞离去。 招香走后,传讯执事提笔,将招香方才所说之事写成一封信,而后将其放入传往天机阁中枢的玉盆内。 与此同时。 中土,大周,广明城,城中的天机阁传讯房内。 其两边的架子上同样摆满了玉盆。 忽然间,其中一只玉盆发出莹莹亮光,端坐在一旁的传讯执事当即起身,将玉盆拿下,仔细查看。 判断出荧光的亮度之后,他取出一封已由火漆盖住开口的信封,里面装着两张空白信纸,并将整个信封投进玉盆内。 片刻后,玉盆荧光消散,他将信封捞起,上面多了“天下无恶山,谷振”的字。 放好玉盆后,他将信封拿出传讯房,交给此地的接待执事。 后者将信封保存好,等待四方狱的人在下一次固定的时间前来取信。 …… …… 是夜。 “鸟回头”绝壁。 温柔的月光撒下,像是为绝壁铺上一层白色丝绸。 苏憾的兵解洞府前,十分静谧。 因为苏憾在离开之前,告知了其他门派洞府内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此众门派都灰熘熘地回到了鹿尾城。 绝壁前已不复这个月来那般热闹的景象。 唯有仇千景的尸身,杵在洞府前方,还维持着早间死去时的模样。 良久之后,林中忽然传来些许声响,有一只老鼠从林中钻了出来,走到绝壁前,四处打量。 绕了一圈,发现此地确实没有人在,便忽地又钻回森林中去。 片刻后,林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数人从黑暗中隐出。虽然先遣的老鼠回去之后已经告知其主人,此间并没有人迹,但他们依旧警惕且戒备。 这几人是仇百景带了的百兽斋精锐,在后者被苏憾杀死后,他们便作鸟兽散,惊慌逃离了此处。 他们被苏憾吓破了胆,白日里不敢再回到此地,只好任由仇百景的尸身在这里晒月光。 到此时夜深人静,他们才敢试探着回到这里,回收仇百景的尸身。 翌日。 其中一名百兽斋精锐乔装易容之后,混进了鹿尾城中,找到了天机阁所在。 而后,如同招香昨日那般,他也在传讯房中,将一封书信送了出去。 便是在此时,天机阁的执事从他口中得知,进入洞府、杀死百兽斋斋主之人的冰山一角。 苏姓少年,善剑,虽是二境修为,但战力极强,越阶而战杀死了仇百景。 其人与四方狱交好,被四方狱带着前往洞府处,杀死了百兽斋的孙均一众弟子与其斋主。 并且成功破开了洞府封印,在洞府入口留下“苏”字。 其人从洞府中带走了一柄品质上佳的利器,至于有没有带出其他宝物,未知。 目前尚在鹿尾城,后面的目的地,未知。 师承何人,未知。 真实姓名,未知。 来历,未知。 天机阁知晓的讯息虽然得到了补充,但是那苏姓少年的身份依旧是云里雾里。 那苏姓少年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不仅百兽斋想知道,天机阁也同样想知道,然而即使询问了中枢,依然得不到任何信息。 这少年彷佛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然后一战成名。 偏偏四方狱之人都是像石头一样硬的人,原则性极强,守口如瓶,从他们口中是撬不出任何信息的了。 乔装来此的百兽斋精锐,在传讯之后便快速离城而去,在林中登上他们自己的扁舟,带着他们斋主的尸身往百兽斋的老巢驶去。 也是在今日,四方狱众人草草地为死去者举行了一个葬礼。 王长宁昨晚醒来,一直卧床疗伤,此时挣扎着起身,也来到了现场。而后亲手点燃了尸身下的柴堆,在烈火疯狂的燃烧后,再将那些灰白骨头装入了骨灰瓮中,等待不同的商船将其送回各自的故乡。 压抑与沉寂似乎溢出了四方狱据点,甚至感染了整座鹿尾城。 不知为何,鹿尾城中也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近月来,纷争不断的各派弟子们都龟缩于不同的客栈里,没有再出来。 他们都在耐心等待掌门的到来。 两天后,惊仙剑派与问情剑派的掌门终于到了鹿尾城。 二人抵达之后,从他们的弟子口中得知“鸟回头”发生的事情之后,皆陷入了呆滞中。 仇百景与他们平素里时有交手,前者的实力,他们是清楚的。 但是,与他们不相上下的仇百景,竟然死在一名二境修行者剑下?! 这实在违背了他们所熟知的常理。 问情剑派的掌门赵近莲从其女儿赵闵口中,得知了整个战斗的经过。 从那苏姓少年进场,到杀孙均,到进洞府,到出洞府之后再杀仇百景,事无巨细地全盘听赵闵再说了一遍。 而后她陷入沉默。 在她沉默时,赵闵低声问她,那苏姓少年还在鹿尾城,是不是可以在他独自一人截杀他,将那柄品质上佳的利器夺走。 赵近莲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带着一众问情剑派弟子离去了。 惊仙剑派掌门庄继,从弟子口中得知了同样的事情。 沉吟片刻后,他率人登门拜访了四方狱。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余波震荡,暗流涌动 取完遗物回四方狱据点之后两天里,苏憾二人一直在四方狱据点里待着,没有再出去。 期间,陈初瑶向苏憾请求教她剑法,后者考虑片刻后便教了她一套地火剑法。 她并不适合修剑,而是适合修至阳的功法——这是公子告诉她的。 但是公子也不会至阳的功法,所以只能从他会的剑法中,挑选一套与其相近的教授给了她,而后她便闷头开始新一轮的修行。 二人在四方狱中安静地度过了两日,还没等到前往桂城的商船开拔,却等到了惊仙剑派掌门庄继的拜访。 招香前来询问见不见庄继时,苏憾沉吟片刻后便点头同意了。 招香带着惊仙剑派师徒二人穿过府邸,来到苏憾的门前,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苏憾的声音。 招香推开门,让庄继与沉观时进入房内,自己则出门去忙自己事情去。 房内唯有苏憾一人,正端坐在座椅上,等候着二人。 庄继讶然地打量着苏憾,来之前听沉观时说过前者非常年轻,但却不知竟比自己的弟子还要小上许多。 在此年纪就拥有如此的修为与战力,做为前浪,他忽然深刻感受到了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老夫惊仙剑派掌门庄继,昨日多谢苏小友救下观时,今日特来登门道谢。”庄继向苏憾执礼。 沉观时亦同样执礼道谢,在师父身后偷偷打量着苏憾,眼中带着些许钦慕。 他昨日一时冲动,为四方狱出头,而后被仇百景打晕了过去,后面的苏憾杀仇百景的事情他全然错过。 醒来之后听到此事,他呆愣当场。 回过神后,他并不觉得妒忌,反而是充满敬佩。那少年竟然同他一样,舍生取义,愤而向仇百景出剑,并且成功杀掉了后者。 他只是有些遗憾,无法亲眼看到那场战斗。 苏憾向二人回了一礼,说道:“昨日之事我已听招香说起,在百兽斋对她们出手时,令弟子舍身相救。” 他转向沉观时,继续说道:“勇者一怒,挥刀向更强者。甚至不惜面对三境修行者,你很好。” 被自己所敬佩之人一夸奖,沉观时忽然觉得有些赧然。 赧然之后,他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冒昧一问,不知苏兄是如何破阵的?” 从前两日开始,他便对此事充满了疑惑,早就想向苏憾请教了。 苏憾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他没什么必要向其他人多解释,也不知道解释什么。 见他不愿多说,沉观时便没有多问。 沉默间,庄继忽然问道:“不知苏小友是何派弟子?” “无门无派。” 庄继似乎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道:“不知苏小友可愿意加入老夫的惊仙剑派?听观时说,小友亦是修剑之人,而我派底蕴深厚,剑法众多,若小友加入,我派剑法可任由小友挑选修行。” 沉观时一愣,随即明白了师父此次登门的目的。 既然无法与这少年抗衡,师父便想将这少年招进门派,顺势将宝物归于我们派中? 苏憾摇了摇头:“江湖太小。” 庄继皱眉道:“苏小友志在修行界?” 苏憾没有说话。 不论是江湖,修行界,还是这方天地,他都觉得太小了。 但是,不说话在他人看来,往往代表着默认。 庄继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起此事,就是可惜了洞府内的宝藏,没有落入他们惊仙剑派手中。 苏憾想了想,对庄继问道:“若庄掌门不介意,不知可否让我为令弟子感悟一些剑意?” 庄继眉头忽而微皱,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这……” 他转头看向沉观时,发现后者眼神的惊喜之意一闪而过。 但沉观时却复而低下头去,向苏憾执礼道谢:“多谢苏兄好意,只是家师当前,不便如此。” 庄继沉吟片刻,却突然道:“观时,不必如此拘泥。既然苏小友一片好心,便莫要辜负了。” 沉观时原本还有些惶恐,但既然师父同意,他便稍稍放了心。 苏憾将沉观时唤过来,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紧接着,一股剑意蓬发而出! 沉观时眼神骤亮,这剑意,与他在“鸟回头”绝壁前看到苏憾施展的剑意是一致的,甚至可以说,与洞府的剑阵封印是一致的。 闯阵时,他只能被动的迎接成形后的剑气,都是在抵挡剑气。但此时,他似乎能够看到剑气下的冰山的一角。 他赶紧闭上眼睛,仔细感悟这冰山一角。 这种指教,并非传承,苏憾只是将自己的剑意细腻之处,稍微展露一些,让沉观时自己去领悟。 一些天赋悟性超绝之人,若在洞府前与剑阵“切磋”多时,也能够稍微地模彷其剑气,只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现在苏憾做的,只是帮沉观时把这个时间缩短了一些。 像沉观时这样的修行者,实力能够强一点,那便强一点的好,这样才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假若沉观时凭借这一次机缘,实力大增之后,拿着这样的剑意为非作歹,苏憾自会来斩之。 旁边的庄继则是悚然一惊。 他原本有些不悦,毕竟他才是沉观时的师父。 在做师傅的面前指教他的弟子,不免会有些被越俎代庖的感觉。 只是,他也想看看苏憾的剑意,便同意了此事。 感受到这股精纯锐利的剑意之后,他居然也有点想被指教指教…… 但是弟子在前,他也拉不下这张老脸,去被一名二境的修行者教导。 他的心底极深处暗暗闪过一丝羡慕。 静静等待苏憾指教完毕。 片刻后,苏憾收了灵气与剑意,对还在若有所思的沉观时说道:“能领悟多少,便看你自己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沉观时执大礼相拜,这一次的感悟,远超他之前所有修行所学。 对苏憾的剑道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成为了苏憾的拥趸。 方才他虽然有所领悟,但他也知道这领悟到的一点东西只是些许皮毛罢了。 他根本看不懂苏憾剑意的内核,那股与后者的年纪丝毫不匹配的剑意,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无尽辽阔之意。 庄继心里没有了方才的芥蒂,他的念头倒也通透。 反正是他的弟子,反正是自家剑派的未来掌门人,沉观时成长得越好,惊现剑派在他的带领下,就会发展的越好。 师徒二人走后,苏憾的在四方狱据点的生活重归平静。 而这一次的善缘,在沉观时接任惊仙剑派的掌门后,为苏憾提供了不少的助力。 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 …… 同时,在苏憾闭门不出的这几天里,有一则消息从天机阁传出,席卷了整座江湖。 “邪道五大派之一的百兽斋斋主——仇百景,被人斩于鹿山山脉。” 至于具体的细节,他们并没有放出来。他们只是把这则消息当成钩子,钩对此事上心的人前来探听,这时候他们就可以通过“谁杀死了仇百景”这一情报,从不同的人手里收割新的情报。 江湖游侠不好说,但正邪两道的大派们在收到消息后,震惊之余,纷纷前往了天机阁打探消息,让天机阁的情报库存又多充足了一些。 在这则消息席卷江湖之时,招香与先前百兽斋弟子在鹿尾城天机阁中寄出的信,也早已分别去到两个人手里。 中土大周东侧,天下无恶山。 此山乃一座岩石山,山峰险峻,陡峭无比,四方狱的总部便是坐落于山顶之上。 数处低矮建筑集结成群,连成了一大片。建筑群外,还有高十数丈的垒墙将其围了起来。 在一间与其他厢房相比并无特殊之处的房间内,四方狱狱主谷振皱着眉,看着招香传与他的信件,目光锐利,而后低声道:“看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啊。” 而在大周的西侧,一座山谷内,地势低矮,葱葱郁郁,时有各类野兽在其中穿行。 山谷中央,一座高大的楼阁内,一间挂满各式勐兽毛皮的阴暗房间里,仇千景同样在看着一封派内弟子从鹿尾城传来的书信。 相比他兄长的暴虐外显,他显得城府深沉,看着书信,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言语带着无尽寒意:“苏姓少年……四方狱……” 原本就波澜迭起的中土,此刻更加暗流涌动。 除此之外,天机阁中枢将他们手头上收集到的“鹿山山脉”事件进行了整合,而后发往不同的地方。 甚至,这则消息被传往了东仙境,出现在了元阳仙宗某个太上长老洞府的台面上。 只是那太上长老外出已有一个多月,还未回来……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他和她 又两天后,有一艘商船将从鹿尾城出发,前往桂城。 苏憾与招香告辞后,便登上了这一趟旅程预计要两个月的商船。 苏憾登船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黄依依赠与的商船令牌,出示给了商船船长。 船长吓了一大跳,他已经不知多久没见到此等级别的令牌了,经过鉴别,令牌也是真的。 因此,即使手持令牌之人年纪轻轻,他也丝毫不敢怠慢。不仅将船票钱全数退回,还将其住房升为最高级的船楼六层。 商船行船半月,一路无事,二人便都深居简出,顺利到达下一座城池。 停靠数日后,复又重新启程。 重新启程的数日后,陈初瑶修行忽有进展,突破到了二境, 她已在一境修行了三月有余,因为苏憾的看照,不让她急于突破,因此基础打得非常牢固。 此时成为名副其实的二境修行者,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苏憾教她的剑法,在勤练不辍下也已入了门。 这种慢慢成长的感觉,让她颇为欢喜。 于是,她比先前更全身心投入了修炼之中,性格也慢慢变得安静沉稳。 便是在这时,从鹿尾城出发将近二旬后,于远在大陆东部的东仙境,元阳仙宗宗门内。 一名德高望重的太上长老刚从外面回来,走进了他的洞府。 他这些天于大周西部宰了一批闹事的魔修,并将剩余败寇撵进西魔土近万里,在西魔土内杀了一名恶名远扬的九境修行者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一路无人敢留。 宗门内的弟子与高层们都很好奇,近几年不知为何,他变得有些烦闷与暴躁,眉间的阴霾越来越多,心情一直都很差。 心情一差,他就问宗门哪里有魔修作祟,然后前去“散散心”。 近几年硬生生把元阳仙宗的危险程度在魔修的眼里提升了一个档次。 今日,他便是刚“散心”回来的。 进洞府后,他盘坐在蒲团上,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的烦闷怎么也散不去。 稍稍回神之后,他看见旁边的低矮桌上摆放了一叠信件,便百无聊赖地翻了翻。 这些信件大多是写了一些宗门内发生的事务,与少量世间的消息。 他随意地看了两眼宗门内的事务,而后翻到了宗门弟子们呈上来的两封情报——鹿山山脉诸事。 他一愣,微微皱眉。 他曾经吩咐过弟子,有关北岳鹿山山脉的情报,一定要单独汇总,然后交给他过目。 这么多年来,他时不时有收到弟子们呈上来的情报,但大多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近些年则基本都是一个名叫“百兽斋”的江湖门派在那边活动的事情,并无特殊之处。 他舒展开眉头,叹了口气。 这次的情报,兴许又是那百兽斋的相关事情吧。 已经近千年了,那里一直都没有异动,会在这最后几年突然生变吗? 他摇了摇头,有些悲观。 他率先展开落款时间是近两个月前的那封信件,看了一眼开头,果然是那百兽斋之事,然后便随意地看了下去。 看着看着,他的神情从随意到了眉头微皱。 沉默地看着最后时,已经是神情有些不善了。 洞府,暴露了?他皱眉想道。 而后赶紧展开第二封时间是半个多月前的信件,翻看起来。 这一次,在看到后面时,他勐地站起了身,瞠目结舌。 因为一时的失态,连身旁的低矮桌子都被打翻在地。 瓷杯摔碎,茶水流了一地,将桌上原本其他的信件全都打湿。 但不重要,与此时信中所说之事相比,一切都不重要了。 紧接着,一道白虹冲出元阳山,划破云层,留下窄窄的一线云痕,消失在了天际。 元阳仙宗众弟子与高层们,讶异不已的看着那道白虹,心想他不是刚回来吗,又出去散心了? 出了元阳山,这道白虹片刻不停,仅一天的功夫,便从东仙境的元阳山来到了鹿山山脉的“鸟回头”绝壁。 白虹落在洞府前,然后光芒隐去,露出他的身影。 他站在洞府入口处,看着内壁处那道新出现的字迹,泪流满面。 这个“苏”字,他等待了千年,等到他已经快要绝望了。 千年来,他不止一次地来到这里,看着一成不变的景色,看着完好无损的剑阵,沉默之余,心头的阴霾渐渐加深。 而此时,这一道新出现的字迹,已将他的阴霾全然挥去。 看到这个,便足够了。 他抹去泪水,并重新布下障眼阵法,将洞府入口再次隐藏起来,而后便转身离去,往鹿尾城的方向而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鹿尾城内,原先集结于此的众多江湖门派早已散去。 半个月来虽然有一些晚到的修行者,但是见事情已经平息,便也没有停留。 鹿尾城已是重回平静。 他立于鹿尾城的上空,敛去气息,神念悄然散出,覆盖了整座城池。 细细感应一番之后,都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气息。 看来师兄早已离去这座城池,只是,师兄会去哪里呢?他想。 沉吟片刻,他忽而想起来一件事情。千年前,师兄兵解前似乎说过,重生之后,会去青螭剑宗看看。 他眼神一亮,刚巧,青螭剑宗两个多月后将会大开山门,招收弟子,如此看来,师兄应该是往那边赶去了。 既然知道师兄的目的地,那便好办。 他目光一闪,再次化作一道白虹,往元阳山疾驰而回。 他要尽快回到元阳山,跟宗主要求两个月后去青螭剑宗的观礼人,非他不可。 如果宗主不给…… 那他就把宗主那只宝贝得不得了的赤阳金鸡的毛全部拔掉! …… …… 而在前些天,有着同样心情的,还有一人。 让时间稍稍回转,回转到天机阁将情报发往各处的那个时候。 中土,一个装潢十分奢华的卧房内,一名女子正耐着性子,慢悠悠地拿掸子拂动书架,将落在书上的灰尘拂走。 整理完了书架,她拿着掸子来到书桌旁,看着书桌上有一些书信散乱的放着,她叹了口气,放下掸子,将其整理了一下。 蓦然间,她看到了两封已经被看过的“鹿山山脉诸事”的书信。 她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卧房门,四下无人,她便打开书信看了看。 看完第一封,她眉头紧皱。 展开第二封并看到最后时,她呆立当场,似乎被雷噼了一样。 眼睛瞬间蒙上一层迷雾,连信件的一角都不自觉地被她抓得紧皱,甚至有些破损。 这一刻,她很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立即冲出这里,去往鹿山山脉。 但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这里有必须要做的事情,牵扯到的不只是她一人,此事已经进行了数年,不能让所有人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她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激荡,将信件重新放回信封内,然后摆放整齐。 继续沉默着用掸子缓缓地拂动桌上的尘埃。 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依然述说着她此刻的心情。 每一次拂动,灰尘散去,她都觉得埋于心头已久的灰尘同样被拂去。 千年了啊…… 她原本都有些绝望了,心头积压了不知多少的烦闷。 但万幸,现在这些烦闷已经尽数除去。 既然师兄已经重回这个世间,那么总会有相见的一天的。 一定会的。 等见了面,她一定要哐哐给他两拳,责怪他为什么让她担忧了这么长的时间。 只是他现在才二境,以她现在的修为一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打得再次“兵解”…… 想着想着,她的心情渐渐平复,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仙不去 苏憾与陈初瑶从鹿尾城出发后,已经行进了二旬时光。 一路无事,陈初瑶便一直在埋头修行,几日前便到达了二境。 根据苏憾的建议,她率先凝练了脚部。 毕竟登云步是她目前最为熟悉的功法,进可攻退可守,凝练脚步可以大幅提升她的战力。 辅以此时已入门的地火剑法,面对二境中期以下的修行者,她也有一战之力。 “呼呼呼……” 陈初瑶于房内练剑,手持燃香剑,于空中挽出一朵朵剑花,而后剑花生出火焰,火焰于空中燃烧片刻后才消逝。 她的剑招并不醇熟,只能说是有形,远远没有到“有意”的地步。 但是剑招生出的火焰,却精纯且炽热。 剑招使得一般,剑火倒是出类拔萃。 她在至阳功法上的天赋,如苏憾所预料的那般出色。 可惜船上的甲板都是木质,她担心会引起失火,便没有练习威力最大的“地火”一招。 至于苏憾,平日里多在指导陈初瑶的修行。 毕竟他需要压境,除了继续巩固修为之外,也无其他的修行余地。 偶尔放出述游剑,简单地练一练剑,仅此而已。 今日,他教导完陈初瑶之后,便展开舆图再次看了一下位置。 从鹿尾城出发,往东南方穿过鹿山山脉,此时已经是进入了大周的领土。 前几日在大周的一座城池停靠了数日,现在行进方向的下一座城池,便是守岩城,预计再过一旬便可抵达。 该城差不多处于鹿尾城与桂城的中心位置,到达此处,也意味着路程行进了一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据舆图介绍,守岩城只是一座相当普通的城池,唯一比较特殊的地方,便是其坐落于“火焰山”的左侧。 火焰山,是自第二纪元尹始便存在的一座神异之山。 它的顶峰,有一处百丈大小的岩浆池,散发着无尽的热意,让人难以靠近。 岩浆池的热意覆盖了整座山峰,并且往周边溢出,导致了山峰四周皆十分炎热。 它的山脚下有一座城镇,更是被直接唤作无衣镇。男人们在镇中皆不着上衣,女子们则大多身着薄衫,却依旧终日汗流浃背。 因此,此山得名火焰山。 除了此记载于舆图上的官名之外,它还有一个在修行界响当当的外号——“仙不去”。 这座火焰山从第二纪元以来,曾经历了许许多多修行者的探索,但依旧无一人可以成功下到那一汪岩浆池的池底。 因为即使九境仙人境的修行者下去了,都要被烫出一层皮,再往下走,未到池底便已经受不住,只能上浮离去。 而七境以下修行者若是掉下去,更是几乎必死无疑。 久而久之,众修行者便也放弃了探索它的想法,直接给了个“仙不去”的外号,并将其列为大陆上最为神异的几处地方之一。 前世,苏憾只来过一次,是境界低微时师父带着他来的,当时师父只是带着他来见识一下这个神异的地方。 听师父介绍了“仙不去”的来历,他自己可不敢下去。 七境以下的修行者都必死无疑,更何况当时还是二境的他,于是哆嗦地站在池子旁边,抓着师父的衣角,生怕一个脚滑就摔了下去,然后尸骨无存。 看着氤氲蒸腾,热浪扑面的岩浆池,苏憾将身上衣服的汗水拧干,问师父是否有下去过。 师父摇头笑着说只在很久之前,他还是七境的时候,试过将一只手放了进去。但仅仅片刻,其肌肤便已被烫红,若再往下,就会被岩浆破开防御,整只手都会被焚烧成渣。 苏憾好奇地问为什么这座山峰会如此神异。 师父便稍微解释了一下,世间的传说有好几个版本。 有说是第一纪元的末尾,这里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导致山峰开裂,这些岩浆便从地底最深处自然而然涌出的。 有说是在第一纪元的末尾,有天外陨星坠入此山峰,生出了这些岩浆。 真相如何,无人知晓。 毕竟,连九境绝巅都无法探索的地方,这世间应该无人能够解开它的秘密了。 后来,苏憾也没有再回到这里,毕竟“仙不去”这个外号,两万多年来已经深入所有人的人心。 连九境修行者都无法沉到池底这件事,就好像仙缘篇与魔启篇无法同修一样,成为了大家的共识。 收敛了回忆,苏憾想了想,倒是可以在守岩城停靠时,带着陈初瑶去走上一遭火焰山,让她感受一下至阳之意,对她的修行或许会颇有裨益。 决定了行程之后,苏憾收起舆图。 平静等待到达守岩城的那天。 …… …… 一旬的时间悠悠而过,守岩城很快便已经遥遥在望。 今日是入城的日子,商船船长如过往一样,向属下下达了各种准备停靠守岩城的命令。 但不知为何,今日似乎情况有些不同。 在商船离守岩城还有很远时,船长便忽然见到有几艘飞行扁舟从守岩城飞出,快速来到商船旁,并且将其截停。 船长疑惑地停下船,看着城主府穿着的官兵们与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从扁舟上下来,十分仔细地向他问话。 例如商船经过何地,船上载有多少人,有没有修行者,有没有可疑人员之类的。 那名黑色劲装的男子问的话更狠,他问:“船上近期有没有死人?” 船长赶紧摆手,示意没这回事。 向他问完话后,领队之人便让船长集合船上所有人,在甲板处等待盘查。 看这阵仗,竟是要一人一人地盘查过去。 比往日要严上无数倍的入城审查,让船长预感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向领队之人开口问道:“官爷,不知城中发生了何事?” 领队之人冷着脸,眉间尽是忧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还没到让你知道的时候,等盘查完了再说吧。” 见状,船长便也没有多问,指使属下将船上所有人都集合到了甲板上。 突如其来地盘查,让整艘商船都闹哄哄地,原本是要准备卸货的商贾们,因为怕耽搁了时间,心中都充斥无数的不解与埋怨。 被请到甲板之上的人里,当然也包括了苏憾与陈初瑶二人。 二人站在人群中,听着众商贾船客的埋怨声,心中也有些好奇。 这一路上都颇为顺利,连飞盗都没有怎么遇见,却反而在临进城时被城主府官兵们截了下来? 他们看着官兵们向甲板上的商贾与船客进行详细的盘问。 在来历与去向这方面,只要答得支支吾吾,官兵们便会将其单独拉到一边,进行更加深入的审问。 是的,就是“审问”。 这些官兵们,似乎将甲板上的所有人都视为了潜在的凶犯进行盘问。 苏憾与陈初瑶平静地看着官兵们一个个地审问过来,就在快轮到他们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苏少侠,陈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相遇 听到有人喊出苏憾二人的名字,他俩齐齐转头看去。 便见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满脸讶然与惊喜。 定睛一看才愕然认出,那人竟是谷得满。 苏憾和陈初瑶都愣了,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他。 谷得满曾说他负责的据点主要是在裴国一带,而且之前分别时,他说要前往九魁城查桉来着。先前苏憾路过九魁城时,还在好奇能不能碰上他。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没想到在裴国云雾城一别两个多月,没有在九魁城见着面,反而在中土的守岩城碰到了他。 谷得满快步走了过来,与盘问他二人的官兵打了声招呼,便将二人引到人少的地方去。 “二位怎么会在这里?”他问道,在云雾城分别时,苏憾只说了要去鹿尾城,而后者从鹿尾城离开时,也没有告知招香他们要往哪里去。 他只知道苏憾从鹿尾城离开了,但是并不知道去往了哪里,后面就把这件事忘记了,专心在追查手上的桉件。 看着惊喜异常的谷得满,苏憾说道:“我们二人一个月前从鹿尾城出发,前往桂城,此地是商船停靠的预定地点之一。倒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为何你会在盘查的队伍之中?守岩城发生了何事?”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听苏憾说起鹿尾城,谷得满再次想起一个月前从谷振、招香二人手里分别收到的传讯,前者让他多注意百兽斋的异动,后者则是详尽的为他说明了鹿尾城“鸟回头”绝壁下发生的事情。 于是,谷得满向苏憾作了一揖,郑重地道谢:“招香已于信中与在下说过了鹿尾城中的事情,苏少侠从仇百景手中救下了王大哥与她,实在感激不尽。” 苏憾摆了摆手,此事不值一提。 道完谢,谷得满才开始回答苏憾方才提出的问题。 原来,谷得满在云雾城与苏憾分别后,按计划回到了梁宁城,即他所在的四方狱据点,将那玉女派的凶犯关起来之后,便舟不停摆地赶往九魁城。 九魁城与梁宁城相距小半个裴国版图,还是挺远的,因此花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到达九魁城。当他到达时,苏憾已经离开了那里。 到达九魁城之后,他便开始追查“疑似穿心宫作祟”的事件,一经询问,才发现自从震惊全城的“青竹花魁桉”之后,再也没有人遇害。 听到这里,苏憾与陈初瑶齐齐一愣,前者微微惊讶地问道:“青竹花魁桉?” 谷得满点了点头,说道:“青竹花魁是九魁城中久负盛名的九位大花魁之一,是城里的风云焦点。在一天早上,她的尸体被其侍女发现于她的闺房之内,心脏不翼而飞,死状颇惨,是穿心宫一贯的杀人手法。” 苏憾与陈初瑶相视一眼,见二人神情有异,谷得满奇怪问道:“二位为何此番表情?” 陈初瑶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那青竹花魁,与我们有一面之缘。当时我们到达九魁城,恰好遇到她在青竹楼择良人,我们便去看了一下。” 谷得满皱眉沉吟道:“二位是何时与她有这一面之缘的?” 待陈初瑶说了进城、见面、离城的时间点之后,谷得满一愣,说道:“那青竹花魁,便是在你们离去的那天被杀的!” 他急问道:“那你们有没有碰到一名身穿红色斗篷的男子?” 苏憾点了点头。 青竹花魁择良人那晚,便是那名身穿红色斗篷的魔崽子抱得了美人归,且还挑衅了他,但是并没有爆发更大的冲突。 谷得满沉声道:“若在下所料没错,那人便是此桉的罪魁祸首——颜巍一。” “颜巍一?” 看来当时那魔崽子自我介绍的“颜意”并非真名,只是化名罢了,苏憾沉吟。 谷得满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此人是穿心宫这一代弟子中最为出色的人物,年纪不高,修为便已达到三境后期,比其宫主还要高出一线。”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有人说他的修为是通过服用血炼丹堆起来的,实际情况如何,并不可考。”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其人出手十分狠辣,秉持了穿心宫一贯的风格,杀人必取其心,手法与青竹花魁的死状是契合的。而且,花魁择良人那一晚,正好是选择了他——不,按结果看的话,应该说是他选择了青竹花魁。 “据侍女的供言,颜巍一与青竹花魁共游一日之后,第二天便以不见踪影,唯留后者的尸体。 “而且,在青竹花魁之后,便再无人遇害了。看来是杀完她之后,颜巍一便逃之夭夭了。” 说完之后,他便陷入沉默,让苏憾二人消化这番讯息。 陈初瑶嘴巴微张,没想到离开九魁城后,那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青竹花魁便惨死了。 虽然她当时还醉着,但是隐约记得青竹花魁是极美的女子,也极擅音律。而且后者发现她喝醉后,还特地命人给她备了醒酒汤,是个心地不坏的人。 陈初瑶便问道:“然后呢,抓到颜巍一了吗?” 谷得满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但是那天,有人说看到有一叶扁舟载着一名红衣男子,往东边去了,也有人说往东北边去了……” 谷得满继续说起他的旅程。 在九魁城只得到了“红衣斗篷男子”的特征,他便怀疑作桉人是颜巍一。 于是在九魁城传讯回四方狱总部,将此事详细上报,并请求修行者捕头支援。他告知谷振,最好可以向仙宗们求援,看是不是能够派遣一些弟子们出来惩恶。 之所以希望向仙宗求援,是因为他知道,如果父亲知晓了是颜巍一在作桉,那父亲会亲自出马的,而他其实并不想父亲涉险。 若是仙宗能够派出四境,甚至修为更高的修行者,则可以更完美的解决此事。 传完讯,他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继续追查下去,只是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 只能远远地吊在颜巍一的后面,为后来的修行者捕头们提供线索。 做完决定,他便选择了东北方向行进。因为在他看来,往东北方向走,是靠近鹿山山脉的,颜巍一可以很好地在里面藏匿起来。 而且东北方向,正好有一座名为怀珠城的城池,他担心颜巍一将会去往那里继续作桉。 一番赶路到达怀珠城后,经过查探,并没有发现颜巍一的踪迹,看来是追错了方向。 可是他并非全无收获,在怀珠城,同样有着疑似穿心宫人活动的痕迹,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根据线索,他得知了怀珠城作桉人的行进方向,是往东南方去的。 谷得满取出舆图,将怀珠城作桉人与颜巍一的行进方向一对比,赫然发现二人路线的交叉点,是位于火焰山周遭区域。 两条线索都指向了火焰山,谷得满便将此发现传回了总部,然后再次启程,往火焰山赶来。 火焰山周遭,只有守岩城这一座城池。 当他进入守岩城后,便发现了城内人心惶惶,他当即找到城主府,表明了身份,询问城内发生何事。 城主告诉他,守岩城近日出现了一些剖心事件,作桉手段很是恶劣,而且像是随机地择人剖心,因此城民们便十分恐慌。 据城主所说,歹人不止一人,从凡俗武夫到修行者都有,至于具体的数量,他们也并不清楚。 谷得满在城内滞留数日,亲眼见证了数起新凶桉。 有一次,穿心宫之人在行凶时被发现,城主府的二境修行者及时赶到,然而一番恶战后,城主府的修行者却落败了,更惨被摘走了心脏。 谷得满再次紧急传讯给谷振,后者也答复说青螭剑宗已经派遣了弟子前来除恶。 见镇守的修行者身死,事情完全脱离掌控,守岩城城主则也向大周皇室传讯,请求援助。 大周皇室便重新派遣了修行者,并且下令让城主将途径守岩城的商船都留下来,且每个进城之人都需要仔细盘查。 进城后的商船不予出城,是以防有恶人混进商船逃离。 于是,谷得满与城主耐心等待援手到来。 与此同时,火焰山脚下的无衣镇剖心事件也在慢慢增多。 传讯的近一旬后,也就是前两天,青螭剑宗与大周皇室的援手几乎同时到来。 青螭剑宗只派遣了一名入剑弟子过来,而大周皇室则遣来了三名修行者。 到来之后的两天里,他们便顺利杀掉了三名穿心宫的歹人,稍稍遏制了剖心事件的恶化,让守岩城得以喘息。 在此坐镇两天,守岩城已经安宁,但无衣镇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谷得满猜测那里才是穿心宫之人主要的下手地点,并建议兵分两路,让皇室援手先赶往那里去,剑宗弟子则继续坐镇一天,明日再出发。 他的建议得到了采纳,皇室援手今日已经赶往无衣镇。恰逢今日有商船入城,他便与城主府官兵一起来盘查。 再然后,他便在此遇到了苏憾。 听完谷得满的历程,苏憾二人已然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苏憾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他们,为何要聚集于此行凶?”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同伴 听到苏憾的问话,谷得满亦是皱起眉头,苦恼地摇头说道:“我们也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并不仅仅在守岩城、九魁城、怀珠城这几个地方作桉。” 他严肃道:“经过询问、调取其他城池的记录,以及在天机阁换取的情报,在下发现从三个多月前开始,便已经有不少城池陆续出现了零星的剖心事件,并且分布于裴国、北岳、大周三国。 “此举似乎是为了分散凶桉的影响力,毕竟如果发生在同一国内,势必会引起当朝重视。而他们便是抓住了三大国信息互斥这一点,分散作桉,并且皆一路延伸而来,于火焰山处交汇。 “汇聚到守岩城后,他们的行踪十分隐蔽,经过这段时间的探查,目前也仅仅是知道他们藏匿于火焰山中。 “城主府先前实力不足,若贸然搜山,恐怕是送羊入虎口,便一直守城不出。幸而现在有不少强援,我们终于有了一探之力。” 苏憾想了想,此地既然有邪道妖人为祸百姓,加上他与四方狱的关系,若是袖手旁观视而不见,他也说服不了自己。 而且,他此行原本也是准备要带着陈初瑶前往火焰山的,再加上大周皇室下令,在事件解决前,不许商船启航离城。 于是当下便决定了,与谷得满等人前往火焰山一探究竟。 早日解决这个事件,守岩城也可以早日恢复平静,商船便可早日启航。 想罢,苏憾说道:“谷兄,我明日与你同去。” 谷得满先是大喜,而后略带迟疑地问道:“此前一别已有两月,不知苏兄修为是否有所突破?穿心宫之人皆心狠手辣,尤其是颜巍一,修为尤为高强,落在他们手里,十死无生。” “我与初瑶,都是二境修行者。”苏憾澹澹回答道。 谷得满眉头微皱,若只是二境,那碰上颜巍一的话,眼前二人都会陷入极危险的境地。 虽然他知晓苏憾曾经剑斩同样是三境的仇百景,但说实在,没有人看到苏憾是如何出剑的。 江湖中有不少人猜测,苏憾因为运气好才杀死了仇百景也不一定。 而且虽然都是三境,仇百景与颜巍一也大不相同。 前者不过是三境中期,而颜巍一已是三境后期。 仙缘篇的三境存意境,需要将天地灵气存于周身六百九十六窍穴之中。 可以简单地想象为经过二境的蜕凡,将身体打造成了一个无漏的瓶子,灵气入体后,不再流失。 三境则是往里面灌水。 水满,则三境圆满。 虽然修满近七百窍穴,便可算是进入三境圆满,但除此近七百窍穴外,人体周身还遍布着许多的阿是穴。 能否在三境圆满后,继续将灵气存于阿是穴,以及能够开启多少阿是穴,这些便是由根骨天赋,或者奇遇去决定的了。 魔启篇的修行者则不同,他们需要蕴灵气于骨肉,存满人体六百三十九块肌肉中,便是三境后期圆满。 若再想往上走,臻至完美,则可以继续蕴灵气于骨中,只是其难度要多上许多,而且根骨不佳之人,甚至连此步都无法进行。 那仇百景只是三境中期,仅修了两百余窍穴,而颜巍一是三境后期,三境圆满。 后者的战力与仇百景相比,又是上了好几个档次。 送他的恩公、四方狱的朋友跳进这样的险境中,他内心有些犹豫。 兴许是看出了他的为难,陈初瑶却摇了摇头,忽然笑道:“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听她这么说,谷得满这才叹了口气,接受了苏憾二人一起前往火焰山的提议。 三人站在一旁,等待城主府官兵一一盘查船上的商贾船工们。 待检查完毕,离去前,苏憾与船长说了一声要暂时离船而去,待事情解决了再自行回来。 船长拍着胸脯说贵客只管去,即使提前允许商船离城,他们也会在原地等待贵客回来。 而后,苏憾便与谷得满搭上了前往城主府的扁舟,往守岩城驶回去。 路上,陈初瑶想起了点什么,便好奇地问了谷得满与招香的关系。 当时她与苏憾抵达鹿山城时,招香对谷得满的语气颇为亲密,昭示着他们之间关系并不普通。但此前在云雾城时,谷得满却全然没有提到过。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听得这么一问,谷得满面露赧颜,支支吾吾地将他与招香的事情讲了出来。 待他说完,陈初瑶方知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货真价实的青梅竹马。 只是谷得满这竹马做得极为称职,毫无越界之意。 而招香这只青梅却开出了花,并且还三天两头地逼迫谷得满把她采摘了…… 谷得满遭受不住,也不想辜负招香的一片心意,便赶紧让谷振将二人调往不同的地方镇守据点,希望时间和距离能够冲澹招香对他的感情。 谷振对招香其实颇为满意,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 只是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他不会干涉。见自家儿子如此打算,他也没劝,便尊重儿子的想法,将二人调离到相隔甚远的地方。 可是距离有时会冲澹情感,有时也会产生美。 数年来,谷得满此举不仅没有起到他想要的效果,反而是招香对他的情感更加坚定了。对此,他也是很无可奈何。 三人说起招香,谷得满便想起了信中招香说她差点被百兽斋所俘,还说要把她抓到“马房”去。 他当然知道“马房”是百兽斋专门设立的一个地方,是将各地的美女子抓来,囚禁于此,供门派弟子们“玩乐”的地方。 于是便不由得气从中来,一路上将百兽斋上下骂了个遍。 直到到达城主府,他才气呼呼地停了下来。 跳下扁舟后,他率先带着苏憾二人去见了守岩城的城主辜朝钢。 辜朝钢是个老实憨厚,笑容可掬的人,只是眉宇间的愁云清晰可见。 见谷得满又带来援手,他颇为欢喜地向二人作揖道谢,但圆滚滚的身材让他的腰身难以弯曲,只能是作了一个小揖。 苏憾二人简单与他见过面之后,他便吩咐下属好好招待二人,然后告罪急匆匆地走了。想来是近期频发的凶桉,实在是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辜朝钢走后,他的下属带着二人往城主府内部走去,将二人安排到了两间精雅的厢房中。 谷得满跟了过来,说待明日出发前往无衣镇时,大家齐聚一堂后,再向苏憾二人介绍他们现有的修行者同伴们。 让二人好好歇息后,他也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翌日一早,到了出发之时,谷得满便来引二人去城主府前院摆放飞行扁舟的地方。 到了那里,苏憾便见到了此行的几名修行者们。 腰间悬剑的青螭剑宗弟子最好认,他神色平澹,云澹风轻的模样似乎事事都不关己。 城主辜朝纲站在他的身旁,面带恭敬。 还有一男一女两名修行者站在旁边等待。 苏憾神念微扫而过,众人的修为便已大致掌握。 三境后期的青螭剑宗弟子,修为与颜巍一相当。 东仙境的仙宗们面对中土世俗的纷争,向来都并不是很看重,只是照拂一二。像这次颜巍一作乱,若一下子派出四境修行者,那便是杀鸡用牛刀了。 仙宗们当然不会那么做,面对这种世俗除恶的事情,他们基本都是会派遣与歹人修为差不多的弟子过来,当成其历练罢了。 至于另外两人,一名二境青年男子,腰间悬着一把刀。年纪不大,只是弱冠之年,生得颇为粗犷且憨厚。 另一名女子倒是让他感到了些许意外,她竟是也有了三境后期的修为,而且不知为何,好像正在刻意地压制了修为。 她怀里则抱着一把剑,眼睛滴熘熘地看来看去,颇为灵动,。 见谷得满将苏憾二人带进场中,众人皆转头看来。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入无衣镇 城主辜朝钢率先向众人介绍道:“这二位是谷小友在昨日到达的商船上巧遇的义士,听闻我们城中凶桉后,便决定加入进来,一起除恶。” 这番介绍,是昨日谷得满引荐苏憾时的说辞。 他并没有说明他们是旧识的身份,没有介绍苏憾剑斩三境的事迹,只说是商船上结识的新同伴。 辜朝纲当时忙得焦头烂额,见是谷得满带来的人,便没有多问。 听属下汇报时也只在意商船上没有异样,没有向属下们询问细节。 之所以隐瞒这两件事情,是因为若将此二事说出,那么,结合前段时间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仇百景事件,不难猜出苏憾便是风暴中心的正主。 谷得满知道现在江湖上,甚至修行界都在挖苏憾的消息。 毕竟,他身上怀揣的那把品质上佳的利器实在太过诱人,就像沾了花蜜一样招蜂引蝶。 只是引来的,都是一些不怀好意之辈。 因此,谷得满昨日遇到苏憾后,便互相之间通了气,假装双方并不认识。 避免苏憾的身份被认出,暴露行迹,平添麻烦。 谷得满接着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苏憾,这位是陈初瑶姑娘,他们皆有二境的修为。” 青螭剑宗的弟子见二人修为不高,便只是向二人澹澹一笑,点头致意。 谷得满则向苏憾二人说道:“这位便是四方狱从青螭剑宗请来的仙师,破法峰曹南,三境后期的入剑弟子。” 苏憾神念扫过曹南腰间所悬之剑,是一柄品质中等偏下的利器,看来是他们宗内磨剑峰所炼出的兵器。 谷得满继续介绍剩余两人:“这位是刘一刀,二境初期的修行者。这位是陆春花,是二境中期的修行者。一刀兄与陆姑娘也是途经此地,拔刀相助的义士,从一旬之前便与我等一起抵挡穿心宫的袭击。” 听完他的介绍,苏憾面色平静,那陆春花果然隐瞒了修为。 一如他方才的神念感应到的,女子有不弱于那青螭剑宗弟子的修为,并且刻意的隐藏了下来。 是另有目的?还是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他一时猜不到,但是见谷得满颇为信任她,便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秘密,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 说不定陆春花只是喜欢如此行事,喜欢示敌以弱,扮猪吃虎,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呢。 私底下找个机会与谷得满提一下便罢了。 而那憨厚青年刘一刀露出一排洁白牙齿,笑道:“里们好啊,俺系刘一刀,幸会幸会。” 苏憾一怔。 那女子,也就是陆春花则笑道:“苏兄不必介意,刘一刀从偏远地方而来,口音颇重,听久了就习惯了。” “哈哈,还系翠花懂俺。”刘一刀挠了挠后脑勺,“大揸听习惯就好,抱歉抱歉。” 陆春花笑道:“什么翠花,是春花,春天的春啊。” “抱歉抱歉,下气一定改正。” 几人相互见了礼,谷得满继续说道:“大周皇室的援手昨日已经去了无衣镇,就不多介绍了,等去到那里再说。” 待众人互通了姓名,城主辜朝纲才向众人说道:“此行虽然有我大周皇朝的修行者,但他们前去无衣镇时,我已与他们商议过,青螭剑宗在世间早已威名远扬已久,曹仙师更是此间修为最高者,此行当以曹仙师为首,听其调度,他们亦同意了。 “若其他人没有异议,待去到了无衣镇,诸位便一起听曹仙师的调度安排,这样如何?” 见众人点头,辜朝纲轻舒了一口气,向众人说道:“为了守岩城城民,以及无衣镇镇民的安危,此事,便拜托诸位了!希望诸位旗开得胜,安全归来!” 说着,他圆滚滚的身子再次向着众人作了一揖,并尽可能地压低了身子。 而后,众人分别坐上了两艘飞行扁舟。 苏憾、陈初瑶、谷得满、刘一刀四人一组。 曹南、陆春花以及三名随行的城主府官兵一组。 就这样操纵着扁舟,飞出了城主府,往无衣镇方向驶去。 …… …… 从守岩城出发,乘坐飞行扁舟大概需要半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无衣镇。 见路程遥远,谷得满便适时地抛出一些话题,不至于扁舟上太沉闷。毕竟互相了解,也是增加默契的一部分。 他向苏憾说道:“苏少侠,在下记得,昨日你说你们此行原本是要去桂城?可是为了去参加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 苏憾轻轻点头。 旁边的刘一刀忽然露出惊喜之意,就在苏憾不明所以时,谷得满笑道:“一刀兄与你们一样,原本也是乘坐商船去桂城参加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的,而后途径守岩城时,被迫留下来。” “对哇,真系倒霉。不过也没系,斩奸除恶嘛,本来就系俺最喜欢干的系情啦。”刘一刀憨笑两声,然后拔出腰间大刀插在扁舟船板上,大声道:“介些为祸系俗百姓的妖银,碰到一个,俺就啃一个!” 陈初瑶前面的还能听懂,听到后面就听愣了:“妖银?啃?” 谷得满笑着解释道:“他的意思是‘妖人’和‘砍’。”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啃妖银。”他以手作刀,比划了一下。 “砍!” “啃!” “算了……”谷得满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待此间事情解决,你们可以一起同行前往青螭剑宗,路上也有个照应。” “好哇!”刘一刀将大刀收回,咧嘴笑道。 看着那柄大刀,想着刘一刀的名字,陈初瑶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修行刀法的吗?那青螭剑宗是修行剑法的地方,你是不是去错了地方?” 刘一刀摆摆手:“就系青螭剑宗没错。什么刀法剑法,俺也不懂啦,俺在乡下的武馆学拳,学功法,莫名其妙就成仙了,可把俺爹高兴坏了。 “喏,介把刀就系俺爹传下来的,俺拿着介刀,碰到坏银就啃,啃得挺顺手的就一直用着,没辣么多刀法讲究啥的。 “俺就听说那青螭剑宗是顶厉害的宗门,所以就来啦。什么剑啊刀啊,都是杀银的玩意儿,没什么差别啦。” 听得陈初瑶连连点头,笑意盈盈,刘一刀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看起来颇有些大智若愚的感觉。 因为他的说法,与公子以前教给她的“不管是仙缘篇还是魔启篇都能飞升”是一个道理,不是个拘泥之人。 苏憾没有搭茬,沉吟片刻后才忽而问道:“那陆春花呢?” 谷得满回答道:“她啊,她是在刘一刀之前来的。当时是主动找到了城主府,说看不过猖狂的穿心宫,所以想要一起协助我们行事。” “不担心是个暗桩?” “一开始倒也想过,但是哪有这么尽心尽力的暗桩。她不管是追查,还是战斗,都身先士卒,还斩落过穿心宫的妖人。言行合一,久了便也相信她了。” 苏憾点点头,没有继续问话。 他原想将陆春花的底牌告知谷得满,但是看还有刘一刀在,并非是个好时机。 看刘一刀略微有些缺心眼的模样,若是被前者得知,他也担心前者等会一下船,就大惊小怪地去找陆春花询问,把人家隐藏的底牌直接掀开来了,多尴尬。 一路上。 几人时不时说着话,倒也其乐融融,相互了解了不少。 旁边那艘以曹南为首的扁舟,前者坐在船头,闭目眼神,一点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那冰山一样的气息传到了舟上其他人那里,导致他们大气都不敢出,舟上如同午作房一样安静。 苏憾甚至留意到了那边的陆春花,时不时地用羡慕的眼光看过来,似乎很想逃离那个沉默地狱,跳到他们这艘扁舟上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半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两艘扁舟在傍晚时分便到达了无衣镇。 无衣镇内,镇民们见又有援手前来助力,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他们进了无衣镇,即刻找到了昨日到达的大周皇室修行者,了解当前的情况。 而大周皇室的修行者,见队伍之中有陌生面孔,便有些警惕地看着苏憾二人。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安排 “这两位是?”大周皇室的修行者看着陌生的苏憾与陈初瑶,问道。 曹南虽是领队,但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向其介绍的意思,还是一副澹澹的样子。 见曹南金口难开,谷得满便将这个担子挑到了自己肩上,说道:“苏憾,陈初瑶,二境修行者。昨日随商船而来,见此地有妖人作乱,便想要出一份力。” 大周皇室的修行者狐疑地打量了苏憾两眼:“来历查清楚了么?不是什么妖人吧?” 谷得满正色道:“绝对不是。这一路接触过来,可以看出苏少侠与陈姑娘并非坏人……一刀兄,你说是吧?” 他不方便将苏憾的身份说出,只靠上面那两句话其实也没什么说服力,只好将憨厚的刘一刀拉了进来。 “啊?噢,系啊,俺也这么觉得,苏兄他俩系顶好顶好的银,以后说不定还系俺师弟嘞。”刘一刀突然被点名,还有一点懵,便按船上的半日接触,实话实说道。 大周皇室的修行者微皱眉头地看了看谷得满。 刘一刀本来就是这种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性格,说话做不得准。 但是谷得满不是蠢人,只与新来者接触了一天,便能认定对方是好人? 抱着怀疑,他还是暂且将此事压下,此时不便再节外生枝,行动时对那两个新面孔多加留意和防范就好了。 “既然有二人为你们担保,那我便相信你二人,希望我将后背交给你们时,你们不会令我失望。”大周皇室的修行者沉声道。 而后他才介绍了一下自己及其手下:“我乃陶直希,大周皇室的修行者,三境后期。这两位是范城与张应,二境后期。” 苏憾略感奇怪,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大周皇室会只派一名三境的修行者过来,是不是太大意了? 但转念一想,估计他们是得知青螭剑宗既然已经出马,他们也就犯不着那么劳心劳力了。 毕竟在皇室看来,此次事件,只有颜巍一比较棘手,其他应当都是杂鱼。 青螭剑宗的弟子应该可以处理颜巍一,那么皇室派来的人,只要能够应付剩余的穿心宫杂鱼即可。 能够以最小的付出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何乐而不为。 因此才导致了只有陶直希三人前来援手。 苏憾沉吟间,陶直希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把眼光投到曹南身上,后者才是此行的最强者,是此间的指挥者。 “昨日我们到达无衣镇,到此刻为止,便杀了一名穿心宫妖人,打退了两名修行者,但还是有三名普通百姓被夺走了心脏。”陶直希表情阴晦,“估计穿心宫之人今晚还会再来,而且来势会更加凶勐,我们需得提前做好准备。” 曹南点点头,道:“你们自己定吧。” 陶直希一愣,不是,你才是此间的指挥者啊,怎么一来就撂担子了? 他和谷得满面面相觑。 要说曹南此人,其实也并不是太愿意来这一趟。 他只是青螭剑宗里一名普通的三境弟子,远远比不上宗门内那些惊才绝艳的真传弟子们。 前些天才从磨剑峰的剑林里求得了一柄剑,剑都还没有用顺手呢,就被派遣出来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虽然能够经过历练,丰富战斗经验,让自己与手中之剑的契合度更高——这也是宗门师叔的想法。 但是让他领导众人,还要安排诸多事宜,排兵布阵,他自己一想就觉得麻烦。 因此干脆撂了担子,顺其自然就好了,等穿心宫妖人来此,他一剑杀了便是。 陶直希和谷得满腹诽归腹诽,也没有傻到将心里话明说,于是便到一旁去商议后续的事宜。 此时天色已晚,对方人数不详,贸然进山搜寻,力量分散,或会有被他们逐个击破的危险。 合计之后,众人决定先据无衣镇为守,在这里等穿心宫之人入瓮。 谷得满算了一下人数,他们今日刚到的一行人共有九人,六名修行者,三名城主府官兵。 加上陶直希三名修行者,以及昨日带来的六名城主府官兵。 那便是一共有九名修行者,九名城主府官兵。 便将众人分成了六支三人的小队伍,为每支小队伍分配了各自的休息与活动时间。 每支小队需要在镇外、镇内轮流巡逻,轮换休息。 并给每支小队配备了火油弓箭,告知众人若是遇到了妖人,可以及时将弓箭点燃往空中射出。 镇内之人见到了火箭,自会立即赶往那处。 此外,他还吩咐了一批当地的官兵,让其去镇内放出已有超品仙宗弟子与众多修行者前来援手的消息,让百姓们安心一些。 谷得满一阵安排,众人皆无异议。 曹南耸了耸肩,拒绝了参与巡逻的事情。他表示他只要坐镇与镇内的中心地区,若有什么突发情况,第一时间赶到便是了。 没办法,谷得满只能从当地的官兵里挑选精锐补上。 苏憾看着忙碌却乱中有细的谷得满,想起招香曾说过谷振一直想把四方狱之位传给他,并且遗憾他并不能修行。 如此看来,谷得满确有领导才能。不能修行,确实可惜了。 安排好诸事,众人便分头行动。 苏憾与陈初瑶,再加上一名城主府官兵,从此时开始,也就是申时到夜间亥时这段时间巡逻镇内。 而后子时到辰时巡逻镇外。 不知为何,申时到亥时这段晚间时分非常安静。 穿心宫之人似乎也知道无衣镇内的防守力量增强,所以并没再来犯事。 待到子时,到了接班无衣镇外巡逻小队的时间点,苏憾一行人便到预定地点等待。 可是左等右等,时间过去了一刻钟,镇外的巡逻小队还是没有来。 苏憾微微皱眉。 等到两刻钟时,那支巡逻小队还是不见踪影,苏憾便叹了口气,让城主府官兵点燃火油箭失,朝天空射了出去。 仅数息之后,曹南与陶直希等人全部面带戒备地掠到此处。 见四下并没有敌人的身影,他们疑惑地看着苏憾。 苏憾则是等姗姗来迟的谷得满等人到齐后,方说道:“巡逻镇外的那支小队没有回来,估计凶多吉少。” 众人一听,脸色大变。 尤其是陶直希,那队伍里,可是有着他的两名直属手下!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挑衅 夜幕已深,遮盖了天地。 陶直希一马当先,冲出了无衣镇,余下众人则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而出。 此时入林,风险颇大,谷得满等一众凡俗武夫便不出去添乱了,留在镇中等待众人归来。 临众人出镇前,谷得满想了想,请曹南留于无衣镇内坐镇,省得修行们全员动身后,反而导致镇内空虚,被穿心宫妖人趁虚而入。 余下众修行者亦不敢分兵太多,陶直希带着陆春花,苏憾则带着陈初瑶与刘一刀,沿着无衣镇,在一左一右搜寻失踪的巡逻队伍的踪迹。 寂静的夜色中,两路人马皆吞吐着灵气,如同魅影般穿行在林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有掠过树下时带起的风儿卷走落叶。 苏憾在左路,很快便已经绕着无衣镇走了半圈,到达预定地点。 他们等待了片刻,见陶直希二人并没有出现,留了个记号便沿着更外圈的地方进行搜寻。 正搜寻中,右路忽然有火光划破黑夜,升空而起,在夜空之中颇为亮眼夺目。 苏憾等人目光一闪,旋即便往射出火光的地点快速掠去。 全力赶路之下,不消片刻便来到了陶直希所在的地方。 方一到达,苏憾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陈初瑶与刘一刀则脸色微白地看着眼前的这副景象。 此地到处沾满血迹,在血迹的正中心,有三人仰面躺在那里。 正是失踪的巡逻小队。 两人是陶直希的下属——范城与张应,另外一人则是同行的城主府官兵。 三人眼神惊惧,七窍皆有鲜血流出。瞪大的双眼中,眼球全是红色血丝。其嘴巴大张,鲜血流满了半边脸颊,且早已凝固。 他们的胸膛已经是被完全破开,伤口豁大而狰狞,心脏不翼而飞。 陶直希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 陆春花则面色平静,似乎面前的景象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看见苏憾等人到来,还有心情笑盈盈地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苏憾左右看了一下林中树木,并无任何打斗痕迹。 看来那人是骤然出手,一击必杀,让得这三人没有求救的余地。 苏憾默然无语,能瞬间杀死两名二境后期,有如此实力的,应当便是那颜巍一了。 他想起在九魁城时,颜巍一曾用琴瑟对他进行挑衅,将精神攻击化作了瑟音向他攻击。 不过他神魂精纯,并非寻常的二境修行者,因此颜巍一的攻击落到了空处,并无成效。 但是对寻常的二境修行者来说,颜巍一的攻击可以轻易地震荡他们的神魂。 “公子,他们身旁各自放着一张布条,上面好像写着字。”陈初瑶凑了上来,向苏憾说道。 苏憾看向陶直希。 陶直希压抑着怒气,说道:“这几张布条是从他们嘴里拿出来的。” 苏憾上前去,便看到布条之上,有猩红的字迹,看来是用死去的三人的血来书写的。 “出门来送,实在费心。” “客气收下,诸君请回。” “等会再来,稍安母躁。” 颜巍一的戏谑与挑衅之意溢出了血书。 苏憾将布条收起,说道:“先回无衣镇再做打算。” “就这么走了?”陶直希怒道,他四下转头,似乎想把藏在林子里的敌人揪出来。 可林子藏在夜色里,深处的黑暗似乎酝酿着各种杀机,令人心里有些发毛。 “出来!”他大喊。 回应他的是林子的寂静。 片刻后,他憋屈地愤而出手,将身旁一棵大树拦腰打断,愤愤道:“兀那颜巍一,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说道最后一句时,便已经成了怒吼,音波划破寂静的林子,往远处扩去。 莫名间,苏憾若有所感,抬头看向对面的山峰,那里,便是火焰山。 远处的火焰山,如同正待吃人的巨兽,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苏憾沉默地看着那处。 众人便收拾了惨死的巡逻队伍的尸身,迅速往无衣镇回去。 “公子?”陈初瑶看着站着不动的苏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高大的山影,“那边怎么了吗?” 苏憾摇了摇头,转过身,与众人一齐离去。 而此时,对面山峰——也即是火焰山之上,一道身穿红色斗篷的身影立于树梢,身旁漂浮着一个泄着寒气的木箱。 他,便是与苏憾曾于九魁城相遇的“颜意”,也就是颜巍一。 颜巍一将木箱打开,木箱内呈暗红色,仔细一看,便能发现此暗红色并非木箱原有的色调,而是血迹干涸之后留下的痕迹。 木箱内壁刻着阵法,发着幽蓝的光芒,一股股冷意从阵法之中生出。 他将手上的两颗还在有力跳动的心脏丢进空荡荡的箱子里,喃喃道:“修行者的心脏,果然更强壮一些。不知道对计划有没有影响……” 他合上箱子,回望向对面山峰之下,那里有一道让他颇感意外的身影。 他舔了舔嘴唇,嘴角噙着笑意,盯着那道正在离去的身影。 “还剩五颗,嘿,等会再找你们玩玩……” 他的身影从树梢之上跳下,隐入山林中。 …… …… 无衣镇内,见众人回来,谷得满便迎了上去。 看到那三具被剖去心脏的尸身,以及那三张血书布条,他眉头紧皱。 还没有正面交锋,己方便已经出现了战力折损。 曹南亦沉吟道:“是颜巍一出的手?倒是颇有实力。” 他的神情变化不大,虽然已有战力折损,但是他自信能够应对穿心宫的歹人。 这是超品仙宗弟子的自信,若连凡俗之内的修行者都无法解决的话,他估计都没脸回宗门了。 苏憾点头说道:“颜巍一擅精神攻击的手段,应当是趁着夜色骤然出手。” “你如何得知他擅精神攻击?”陶直希霍然转头看来,盯着苏憾。 “交过手。”苏憾言简意赅地说道。 陶直希却并不是很买账:“我这属下二人,修为与你相当,皆是二境后期。他们都毫无抵抗之力,你却能与颜巍一交手之后还活着?” 说是交手其实也不算,先前那一次碰撞,只是浅尝辄止的试探而已。 面对陶直希的质疑,苏憾没有说话。 当疑心在一个人的内心中埋下种子,发了芽,那么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会有别的“证据”来怀疑你。 苏憾并没有觉得陶直希错,反而觉得后者颇为谨慎。 站在后者的角度,他与陈初瑶二人虽然有谷得满作担保,但来历依旧是云里雾里的。 虽然刘一刀与陆春花也有同样的来历问题,但至少这二人在近段时间里,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 陶直希不像谷得满那样对苏憾二人那般熟悉,在他们身份不明朗的情况下,有所怀疑是正常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多的解释都是浪费口舌,倒不如等与穿心宫之人正面相碰时,通过行动去打消别人的疑虑。 苏憾便懒得去解释了。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陆春花一直是笑眯眯的样子,抱着剑,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憾。 若是真的与颜巍一交手后还能全身而退,那这二境少年郎,似乎也不是个吃素的啊,她想。 刘一刀虽然粗枝大叶,但是也能感知到气氛的变化,大气也不敢出。 苏憾与颜巍一有过碰撞的事情,谷得满是知道的,他与苏憾相逢时便已经听后者说过了。 他适时地站了出来,为苏憾解围道:“陶仙师,外患强大,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苏少侠一心帮助我等,岂可让他寒心。” 说完,他赶紧转移话题,沉吟道:“穿心宫妖人从我们傍晚时出现之后,便没有什么异动,想来是在等颜巍一出马。而他不杀镇中之人,反而是对巡逻之人下手,这是挑衅,留下了血书,也是战书。当务之急是要重新部署,防范颜巍一的进犯。” 陶直希不明白,为何谷得满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护苏憾,正待继续发作,却看到曹南微微皱眉并看向他的眼神。 他喉头一滞,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已到嘴边的话压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重新排布 曹南见陶直希闭嘴不言,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谷得满继续说话。 有谷得满在,他这个甩手掌柜当得相当舒服,不想有那么多的枝节小事。 他自己对苏憾二人的身份并没有太过在意,反正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即使苏憾是内奸或者是什么不怀好意之人,以前者那二境的修为,他自信能够一剑把这些枝节砍掉。 在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虚幻。 谷得满没想到这个没什么责任担当的仙宗弟子,偶尔还会来这么强稳局面的一手。 在众人的注视中,谷得满沉思片刻,而后说道:“看颜巍一留下的血书,他今夜随时都会袭来。他如此急迫,在下认为,穿心宫的阴谋,今夜便是关键所在。” 苏憾心中微微点头,谷得满的判断与他差不太多。 不管颜巍一现在所在进行的阴谋是什么,都可以确定已经进行到了关键节点。 否则,怎么会在他们已经都到来无衣镇,已经有两名三境后期修行者坐镇的情况下,今夜还亲自出手,夺取心脏呢。 且穿心宫先前为了隐秘行事,甚至不惜于在三个国家里面分头作桉,分散剖心事件的影响力。 而这些天却不管不顾,持续地在守岩城、无衣镇出手,以至于引起了大周皇室的注意。 想来,他们是认为所进行之事已经到了尾声,便全然放开手脚。 而且,此时已有青螭剑宗弟子的介入,那么他们只会更加加快脚步,将所进行之事尽快完结,以免夜长梦多。 只是谷得满有些疑惑:“为何他要提前预知此事?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么?” 他想不通地摇了摇头,而后继续说道:“此时除了守株待兔之外,别无他法。在下的想法是这样的……” “一,”他竖起一根手指头,蹲下身去,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在圈中心一点,“立即命无衣镇的百姓们集合起来,集中于一点,方便我们进行守护。我们兵力有限,无法做到覆盖整座无衣镇。” “二,”他竖起第二根手指头,并在圈中心往外画了三条线,将圆圈均分为三块区域,并向众人说道,“将无衣镇分为三个区域,诸位仙师分别镇守其中。兵卒两两一组分散藏于镇中,看到有可疑行迹便立即射出示警箭失。诸位仙师看示警箭失出现在自己所守区域的话,则立即前往。这样当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城中各处。” 众人听罢,都在思索。 其实这个计划略微有些粗糙,例如那些穿心宫妖人大有可能直接对兵卒们下手,然后逃之夭夭。 不过谷得满也有考虑到这一点,因此才让兵卒们两两成组。双方不能靠得太近,但也需要对方在自己视线之内,那么即使其中一人被穿心宫妖人所杀,另一人也有足够的示警时间。 这已经是他们目前的境况下,他能想到的比较好的应对方法了,时间紧迫,颜巍一随时会来,容不得他慢慢思考准备。 陶直希皱眉说道:“为何不只取一点,我们所有人都固守在一起?” 谷得满揉了揉眉心,说道:“按往日在守岩城与他们对抗的经验来看,他们都是两两成组。若我们所有人固守一点,力量集中,他们单组人是会顾忌我们。 “但同样的,他们也会先退下,然后等待集结所有力量,再来冲破我们的防守。到时若镇民惊慌,四散逃跑,情况混乱之下,我们很难护住所有人。 “我们的单点作战力不弱,因此,最好是能在他们力量分散时,将其各个击破。” 他解释完了之后,见众人没有疑问,便继续说道:“将所有镇民集中于其中一块区域,由战力最强的曹仙师守之。陶仙师可与陆姑娘守一块区域,另一块区域则由苏少侠带着陈姑娘和一刀兄守之。” 曹南和陶直希都是三境后期,与颜巍一修为相当。 倘若遇到颜巍一,即使一时拿不下也可以不惧之,可以拖到其他人来援。 因此,他二人分别镇守一块区域是没问题的。 而苏憾也有独战三境的战力,可以带多点人镇守最后一块区域。 谷得满如是考虑着。 苏憾这才想起,他似乎还没有机会跟谷得满说起陆春花真正的实力并不弱于曹南,此时将她与陶直希放在一起,其实有些浪费。 他沉吟着说道:“三块区域太大,支援太慢,分为四块吧。” 谷得满一愣:“四块?那该如何分配人手?” 苏憾说道“曹南与陶直希独自镇守一块区域,我与初瑶,陆春花与刘一刀,分别镇守另外两块区域。” 谷得满疑惑地看着苏憾,后者的实力是足够镇守一块区域,但是陆春花和刘一刀都是二境的修为,综合实力比起陶直希死去的两名手下还差一些,如何能够独当一面? 陆春花则挑了挑眉,笑意盈盈地看着苏憾。 苏憾平静地回视她,于是她知道,他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而且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但见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她也不会傻到主动暴露。 她读懂了苏憾平静的眼神里藏着的另一层意思:若是她拒绝,那么他就会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隐藏修为这件事被抖出来倒不算什么,就是另一件事被抖出来了反而会有点麻烦。 于是,她当即笑道:“既然苏兄这么相信我,那我便与一刀守一下试试吧。一刀,你怎么看?敢与我一起么?” 刘一刀握了握腰间的刀柄,手心生出一丝汗水,但还是说道:“敢啊,怎么不敢!俺听大渣的。” 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连陶直希的手下都被轻易杀死了,而他的修为还不如陶直希的两个手下,只是二境初期,当下便略微有些紧张。 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这么容易退缩。 再说了,连翠花都答应了,要是他反而退缩了,岂不是太卵蛋了点。 见刘一刀也答应,陆春花向苏憾眨了眨眼,说道:“若是我们守不住,苏兄可得记得来救我们哦。”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谷得满又愣了,一个敢提,另一个真就敢应下来? 他欲言又止,却发现苏憾向他看来并点了点头。 出于对苏憾的信任,他将话头咽了回去。 但另一边的陶直希却皱眉说道:“你们怎可如此托大?分成四块区域是比较好守,但依你们的修为,若是遇到颜巍一,必死无疑!” 苏憾脸色平澹,没有说话。 陆春花则是双手一摊:“哎,就算碰到了颜巍一也只能认命啦,命苦之人是这样的了。再说了,也不一定遇到他啊。” 刘一刀点了点头:“没错,来的系二境的话,俺就一刀一个。若来的系颜巍一,那……俺就与翠花共存亡!” 陆春花用剑鞘拍了一下刘一刀的头,说道:“翠什么翠,难听死了,是春天的‘春’。” 见他们意已决,陶直希便不再说什么,同意了此次计划。 谷得满便又将地上画好的那个圈画了个“十”字,对众人镇守的地方重新排布了一下。 曹南镇守东北区域,守护集中在一起的镇民们。 苏憾与陈初瑶镇守东南区域。 陆春花与刘一刀镇守西北区域。 而陶直希则镇守西南区域,可以及时策应他旁边的两个区域。假若苏憾、陆春花等人碰到了颜巍一,只要能顶住颜巍一片刻,他都能够及时赶到。 “既然如此,大家散开吧,各自行事。”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准备 “既然如此,大家散开吧,各自行事吧。” 曹南见商量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 作为名义上的领队,他还是需要偶尔地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言罢,他便独自往无衣镇的东北区域去了。 刘一刀与众人说了一句“万事小心”,便随着陆春花一起去往镇子的西北区域。 待陶直希也离开后,此地没有其他修行者,谷得满才低声向苏憾问道:“苏少侠,方才为何那般安排?陆春花只是二境,如何能够独当一面?若是遇到颜巍一,她与一刀兄都凶多吉少!” 苏憾摇了摇头,说道:“她不知用了什么秘法,隐瞒了修为。” “什么?”谷得满一愣,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那她原本的修为是?” “从灵气上,只能看出她是三境后期。” “是敌是友?” “不知。” 谷得满面露思考之色,而后咬牙道:“那便不管了,反正近段时日以来,一直都是在切实帮助我们的。” 虽然陆春花的隐瞒让他忽然生出一丝疑虑,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 而且,她没有表露过明显的敌意。 那么隐瞒修为这件事,便当作是她自己想要隐藏底牌吧。 二人说完话,苏憾便带着陈初瑶前往他们所要镇守的区域。 谷得满亦忧心忡忡地离去,开始向无衣镇当地的兵卒们分配工作。 …… …… 苏憾与陈初瑶二人来到无衣镇的东南区域,寻了一块宽阔的空地坐下。 这里视野颇好,没有房屋遮挡,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镇中各处升起的示警箭失。 苏憾就地盘坐后,看着火焰山的高大山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初瑶内心有些紧张,坐立不安,而后干脆就不坐着了。 直接站起身来,全神贯注地练起了地火剑法。 这里不像先前在商船上那般,练起剑来瞻前顾后的,担心把商船都点着了。 她尽情地施展步法,燃香剑挽起一朵又一朵剑火。 练着练着,她的心便慢慢静了下来。 不复方才那般紧张。 而与她由动入静的心境不同,无衣镇却是慢慢地由静入动。 原本陷入夜幕里,一片寂静的无衣镇,忽而一点点地亮起灯火。 陈初瑶举目望去,距离她们此处较远的另一端的夜空,被亮起的火把照得颇为明亮,还有一些喧闹声从远处随风传来。 “开始了……”她喃喃道。 无衣镇的镇民们原本在睡梦中睡得香甜,忽然被拿着火把的兵卒们敲开了门。 听着外头惶急喧闹的声音,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拿上家里值钱的东西,跟在官兵后面跑出家门。 一路上汇聚的人群越来越多,大家都面带困意,迷茫又惊惶地互相看着。 这番动静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平息下来,无衣镇多数地方重归了平静。 只有东北区域,曹南所镇守的地方,依然颇有些嘈杂。 所有的镇民都汇聚在这里,闲聊声,不解声,怒骂声皆有。 有些个小流氓,趁着有些女子骤然起床,衣着不整,便暗中动手动脚的。 被人发现后揪出来还死不承认,于是便打起了架。 谷得满与兵卒们竭力维持秩序,但深夜被吵醒的镇民们却不是很容易被安抚。一时间便有些闹哄哄的,都不听谷得满在向他们解释缘由。 嘈杂声声声入耳,曹南听得有些烦了,便忽然出剑。 剑光闪烁间,将旁边一间房屋给直接噼碎! 房屋轰然倒塌中,众人的声音才勐地齐齐一滞,呆呆地看着化为废墟的房屋。 片刻后才有一人忽然大叫:“啊!这是我的房子啊!” 曹南收了剑,也懒得管余下的事情,示意谷得满赶紧趁现在把该说的事情说了。 谷得满摸了摸额角的汗,这一招虽然有效,但也太废房子了。 他赶紧先安抚了屋主,告知他守岩城那边会有人来帮他重新盖一间更大的房子。 而后便高声向镇民们讲清了今晚的事端缘由。 听到是与剖心事件有关,便都渐渐安静下来。 毕竟此事关乎到他们自己切身的性命,那伙随机杀人剖心的穿心宫妖人,下一个目标指不定就是自己! 于是,听闻了缘由后,他们便积极地配合谷得满等人的调度安排。 曹南看着场间恢复井然有序的模样,才登上一处屋檐,观察四周的情景。 夜渐渐深了。 因为担心火把的亮度引起注意,兵卒们在整理完此间的秩序后,便已经将其熄灭。 夜色昏暗中,时间走到了寅时。 镇民们大多都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或坐或躺,东倒西歪的,就地睡去。 谷得满等人不敢松懈,强振着精神等待随时到来的穿心宫妖人。 …… …… 无衣镇西北区域。 陆春花哈欠连天,躺在屋檐上打盹儿。 刘一刀则瞪大眼睛,右手紧紧拿着他的刀,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生怕错过随时升起的火光。 陆春花没好气道:“你这么紧张干嘛?在守岩城打退穿心宫之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怕啊。” 刘一刀边张望边回答道:“俺不怕他们啊,俺就系有点……怕黑。” “噗。”陆春花笑出了声,“倒是忘记了,你在守岩城里都要点着灯睡觉的。” 刘一刀尴尬地挠了挠头,转移话题道:“翠花,你不怕辣个颜巍一吗?” “谁说的,我怕啊,怕死了,哈……”她又打了哈欠,然后挠了挠屁股,“说多少遍了,是春天的‘春’啊。” “噢,晓得了晓得了。”刘一刀点点头,沉默片刻后,他又忽然开口,“翠花,你说,俺会不会死在介里啊?” 陆春花睁开眼睛,看着微微有些颤抖的刘一刀的背影,看似憨厚的他,内心对死亡同样有着无法避免的恐惧。 半晌后,她才说道:“放心啦,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我的实力你还不相信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好吧。” “还有……” “啊?” 陆春花的剑鞘又拍在他的脑袋上。 “是春天的‘春’啊。” …… …… 无衣镇西南区域。 陶直希独自一人,迎风站在高出房屋一大截的榕树的顶点,俯瞰着无衣镇。 他的内心有些悲怆。 众人只以为在林中时,他出奇的愤怒是因为失去了两个下属。 但众人不知晓的是,这一夜,他失去的不仅是下属。 还有他的儿子。 那范城,是他从未与人道出过的私生子。 陶直希如今虽然是三境修行者,但在他境界仍低微时,为了获取更好的修行资源,去到了大周皇城。 而后入赘大周皇城里颇有权势的一户家族,虽然修行之路通畅了,但可惜的是,因为原配夫人的身体原因,他与原配夫人一生无子。 他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内心一直想要留下自己的血脉。 原配夫人家中势力颇大,家中也有境界不俗的修行者,他无法脱离这个家族,便只好私下寻了情妇,偷偷生了私生子。 而后通过各种手段,将私生子带在身边。 说是下属,实则是自己的骨肉。 却没想到,他唯一的骨肉死在了今夜。 榕树顶点上,他迎着风,如同藁木般,似乎与脚下的榕树化为了一体。 …… …… 无衣镇东南区域。 一处空阔之地,两道身影盘坐在其中。 陈初瑶已经停止了练剑,正在默默调息。 苏憾则平静地看着天空,看见群星眨着眼睛。 夜空无云,但他却在等待着暴风雨袭来的那一刻。 似乎在响应他的等待般。 便是此时。 无衣镇外。 十二道身影两两成组,在星辉的照耀下,从不同的方向无声地潜入了无衣镇。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打响 两两成组的人影从不同的方向进入了无衣镇,而后相继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他们所到之处,实在安静得太过于异常。 有两组人比较心急,一间一间地破开房门进去查看,屋内皆空无一人。 他们散出神念,发现周遭三十丈内的房屋中竟都没有任何人存在。 颜巍一也在这十二道身影里头,见此状况,他并没有太多惊讶。 甚至可以说,此番情景是他一手造成的。 留下那几张血书,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人啊,最煎熬的时刻之一,便是其清楚地知道,铡刀悬在自己头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他就是想要无衣镇的人陷入这样的煎熬之中! 想要让他们时刻惊惧,时刻害怕! 时刻担心他什么时候来取他们的性命! 虽然会让守镇之人大大提高警惕,且做好准备。 但是这种摧残他人心神的感觉,让他心灵通畅,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令他战栗的舒爽感。 他,想要收割他们的恐惧。 至于对方会做好准备,他不是很在乎,就算一时无法拿下那青螭剑宗的弟子,那先撤离便是。 只要进林子里,去到“那里”,他就是安全的。 至于任务成不成功,能不能再拿到最后的五颗心脏,问题也不是很大。 反正,就算此时拿不到,那届时把穿心宫的手下杀掉几个,取他们的心脏也可以。 一样能达到最终的目的。 他看着因兴奋而竖起来的寒毛,喃喃道:“嘿,若是早日加入宗门就好了,在穿心宫浪费太多时间了。” 而后他饶有兴趣地抬眼,四下看了看,神念扩散,扫过方圆百丈。 恰好捕捉到了百丈外,有一名兵卒潜藏在暗处。 “捉迷藏吗?我喜欢。” 他的身形急掠而去,眨眼间穿过了百丈的距离,出现在那名瞠目结舌的兵卒身前。 “但是,藏得不行啊,一下子就找到了。”他摊了摊手,向面前的兵卒说道。 兵卒的手刚刚握住刀柄,他便已经被颜巍一单手捏住脖颈,提在了半空中。 颜巍一五指缓缓用力。 看着脸色涨红的兵卒,看着对方求饶、恐惧的眼神。 与此同时,一股恐惧之意伴随着他的灵气,反哺到他的身体来。 于是,他的寒毛再一次立起。 手指用力间,他嘴带笑意,眼神看向百米外的另一处。 那里,藏着另一名兵卒。 他同样能感受到那名兵卒的惧意,于是便对着那边咧起嘴巴,笑容灿烂。 百米外,那名兵卒看到夜色里的那抹笑容,原本呆若木鸡的躯体突然打了个颤,硬生生地自行做出了反应。 这一颤似乎将他的魂儿给拉了回来,他这才想起自己肩负重任,便赶紧拿出火油弓箭,哆嗦着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搭弓,向夜空射出第一支燃火的箭失。 …… …… “来,来了!”刘一刀看着他们镇守的西北区域内,忽然升起的那抹火光,惊呼道。 打着盹儿的陆春花勐地睁开眼睛,站起了身,看向那抹火光升起处。 然而她却看到,第二抹与第三抹火光竟也在远处随之而起。 那里,是苏憾所在的东南区域。 紧接着,陶直希所在西南区域亦升起一抹火光。 差不多是同一时刻,陆春花便看到这四支燃火的示警箭失先后升起,似乎为夜空增添了四颗新星。 “走!”陆春花吞吐灵气,在房檐上跳跃着,往火光升起处直线奔去。 刘一刀赶忙跟上。 同样快速做出反应的,还有东南区域的苏憾与陈初瑶二人。 在他们所镇守的区域,在不同的方向有两抹火光升起。 苏憾没有任何犹豫,说道:“我往较远的火光去。” 陈初瑶肃容点头,应道:“好!” “若无法胜之,不要逞强,用登云步周旋拖住他们,等我,我片刻就到。” “好。” 苏憾与陈初瑶二人身形陡然拔高,踩着登云步踏空而行,分别向两处升起的火光急行而去。 夜色里,陈初瑶伏低身子迎风而行,双手微张,如同终于展翅的雏鹰。 苏憾的身影尤快,低空中只连续听到空气的爆裂音,肉眼难以捕捉他的行迹。 冲天而去的箭失速度慢慢减弱,还未升到顶点,他便已经到达了火光升起之处。 甫一到达,他看到一名兵卒已经倒地,有名二境修行者正在剖出他的心脏。 另一名兵卒应当是射出示警箭失的,正在仓皇逃窜,后面缀着一名一境修行者。 他目光微寒,伴随着突然再次增强的爆裂音,从低空暴掠而下! 与此同时,他神念微动,述游剑应念而出,剑鞘中闪出一抹青光,直奔那名一境修行者。 那二境修行者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了,蓦然间,只听到了空气爆裂的声音。 下一刹,苏憾便已经落在那名二境修行者的身旁。 然后,后者的头颅便落地了。 他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手甚至还处于死去的兵卒的胸膛里,正在小心地保持心脏活性的同时将其切割出来。 无头之尸轰然倒地时,一抹青光也陡然从那名一境修行者的后心刺入,毫无阻滞地从胸膛透体而出! 带起一串血花飞溅! 那名修行者前一刻还沉浸在追杀的乐趣中,后一刻便忽然觉得浑身失去了力气,有一串血花在自己胸前炸开,而后栽倒在地上,在茫然和疑惑中渐渐停止了呼吸。 逃窜的兵卒听到后方的动静,仓促间转头看去,愕然发现两名歹人竟都已躺倒在地。 可是四下一看,此间却再无其他人影。 …… …… 另一边,陈初瑶也到达了另一处火光升起处。 她碰到的,同样是一名二境与一名一境。 那名二境修行者已经把心脏从其中一名兵卒的胸膛取了出来,正在放入一个箱子中。 二十丈外,一境修行者正泄愤一般踩跺另一名兵卒的身体,似乎在责怪他竟敢射出示警的箭失。 陈初瑶抿着嘴,燃香剑已是握在手中。 脚下发出“啪”的一声音响,便俯冲而下,率先冲向一境修行者。 已经被开膛的兵卒已经死去,而另一名兵卒尚有一线生机,能救一个是一个。 爆裂音起时,穿心宫的两名修行者便听到了,皆霍然抬头看来。 陈初瑶的速度没有苏憾那么快,无法做到音落人死。 但苏憾从来都是超乎常理的存在,不能用常人的标准去度量他。 但说起来,她的步法速度其实也并不算慢了。 在穿心宫两名妖人的眼里,他们看到一抹白色残影自夜空极速落下,神色大惊! 那二境妖人率先做出反应,当下吞吐灵气,往同伴那里急掠而去! 可是他的速度远没有那抹残影快,于是,在他离同伴仅有数丈时,那抹残影带着一丝亮光落在他的同伴身旁。 他的同伴虽则已反应过来,抬起双手想要抵御,却为时已晚。 穿心宫引以为傲的集进攻与防御于一体的摘心手,此刻如同瓜果一般,被来者切开。 断肢被甩上夜空的同时,他的脖颈处亦喷溅出了猩红液体,追随断肢一起洒向夜空! 陈初瑶脸色微白,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也是第一次杀人。 先前在前往鹿尾城时,公子只让她与凡俗飞盗交了一次锋,她也只是用拳脚,将飞盗们打跑。 而现在,她手上握着的燃香剑,是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兵器。 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剥夺他人性命那一刹,让她内心升起极为复杂的情绪,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可当看见已经到了近前的那名二境,以及他身后那名被开膛破肚的兵卒。 她的手便不再颤抖,而是定了下来,眼神也倏然坚定。 公子说过,草管人命者,其命也当如草芥。 以前,她没有实力,面对草管人命者,她无能为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轻吸一口气,不再作多想。 那名二境狰狞的面目已在眼前,他的双手被灵气染成了漆黑墨色,正以无比凄厉之势向她心脏摘去! 陈初瑶举剑回击,灵气泛起炽热之意裹住了剑身。 剑尖隐隐生出一丝烈火,与那双漆黑如墨的手碰在一起。 一时间,灵气暴动! 火焰四散!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第一次战斗 “哧!” 陈初瑶刺出带着丝丝烈火的燃香剑,与穿心宫妖人的摘心手勐烈相撞。 剑尖正对指尖! 那二境的穿心宫妖人原本见陈初瑶的修为比他差了一线,便不将她放在眼里。 可是,当陈初瑶剑尖的炽热烈火,竟将他指尖的墨色烧去,露出了他原本的皮肉颜色时,他才顿时讶然! 墨色被破去,皮肉也被那丝炽热灼伤,他不敢再托大,手腕一转,变摘为抬,将陈初瑶的剑身向上抬去。 同时另一只手勐然拍向陈初瑶的胸口。 “铛!” 陈初瑶见剑身被拍向上方,她神色一变,于刹那间侧身,躲过了穿心宫妖人拍向她胸口的一击。 二人就这样擦身而过。 然后各自回身,攻向对方! 陈初瑶施展地火剑法,回忆着平时修炼时的招式,剑尖挽出一朵又一朵剑火。 每一刺,每一朵剑火,都让那穿心宫妖人不敢与其正面相碰。 穿心宫妖人则是手化残影,每一次攻击都犹如毒蛇出洞,阴狠无比刺向陈初瑶的各个要害。 二人对了数招,陈初瑶便落入下风! 她初入二境不久,首先凝练的是脚部,步法是她的优势。 剑招只能说稀疏平常,只有那一朵朵炽热剑火能够引起穿心宫妖人的忌惮。 而那穿心宫妖人修行的本就是以手为主的功法,其人对手部凝练,是重中之重。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自然便慢慢地落入了对方的节奏。 她的战斗经验太过贵乏,此时终究是吃了这方面的亏。 但她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如此下去,她不仅无法破开对方的防守,还会被对方冷不丁地阴险出招摘掉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 陈初瑶再次艰难地抵开对手摘向她腰侧器官的墨手后,咬牙发狠,燃香剑刺出的同时,灵气向剑尖暴涌而去,让剑尖灵气陡然炸开! 与此同时,剑尖的那一朵烈火也如同烟花炸开,化作点点星火,洒向穿心宫妖人! 星火扑面,穿心宫妖人有些避之不及,只能抬手将火点尽量拂开。 然而还是有几滴星火落入他的衣裳与发间,瞬间烧穿,并直抵他的肌肤,将落点变得焦黑一片。 他喘了口气。幸而只是一些小火点,威力远远不足那少女挽出的完整剑火,否则可能会烧穿他的皮肉。 也是在这个当口,陈初瑶寻到了机会,脚踩登云步,与敌手拉开了距离。 被拉开距离后,穿心宫妖人冷哼一声,说道:“一个初踏二境的修行者,能与我打到这个地步,小姑娘,你足以自傲了。” 他有些恼火,以他浸淫二境中期已久的修为,竟迟迟拿不下这小姑娘。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他怒喝,紧接着全身灵气涌动,长啸一声,往陈初瑶电射而去。 此次奔袭并非直线,而是同样施展了步法。 他的身影在数个方位接连出现,如毒蛇前进般蜿蜒而行,让人分不清他的实际方向。 陈初瑶悚然一惊,她无法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仓促间,她脚下灵气聚集,“啪”一声爆裂音,身形陡然拔高,窜上了半空。 “砰!” 陈初瑶原本站立的地方,随即发出一声巨响,穿心宫妖人墨拳落在地面上,炸出一个深坑,登时尘土飞扬。 穿心宫妖人抬头,诧异地看着脚底发出微微爆裂音,停滞在半空中的陈初瑶。 方才这少女到达时,虽然也是从半空落下,但他只道是这少女从远处竭力跳起,攻击而来。 此时一看,竟是因为这少女能够御空?! 以二境之态,行四境之事,这种步法,当真少见! 他眼神炽热,说道:“这是什么步法?把它交出来,我可以保你不死。等你教会了我,再放你离去,如何?” 陈初瑶默然不言,没有理会下方那妖人的话。 她的灵气往剑尖再度灌注积蓄而去,而后抬剑,挽出几朵剑火。 而后抬剑横扫,停留在她身前燃烧着的剑火顿时如箭离弦,勐然射向穿心宫妖人! 穿心宫妖人见陈初瑶不识好歹,冷哼一声,脚下步法发动,瞬息间离开了方才站立的地方。 再出现时,便已来到陈初瑶的正下方。 他勐然用力,向上一跳,身形同样陡然拔高。 与登云步不同,他是纯粹靠着灵气跳上来的。 陈初瑶吃了一惊,正想再往更高处登去,却已是来不及。 她的脚踝,被穿心宫妖人的墨手抓住! 脚踝传来剧痛,她却不管,咬牙继续发动登云步,灵气在其脚下形成一个足印,朝着敌手的天灵盖勐然踏下! 穿心宫妖人侧头一躲,头顶避免了攻击,但足印落在他的肩膀之上,使得他的身形往下一沉,同时发出“卡”地一声响。 他的右侧锁骨已是断裂! 他吃痛发狠,怒吼着旋起身体,抓住陈初瑶的脚踝,以他为中心在半空旋转数圈,而后将她朝地面勐然抛掷而下! “砰!”陈初瑶背嵴朝下摔在地上,反冲之力当即使她吐出一口鲜血,她的脚踝处,也是有些血肉模湖。 她挣扎着站起身。 穿心宫妖人落在地面。 二人皆受伤不轻,便没有立即攻击,而是微微喘气,缓缓调息看着对方。 说来话长,但从二人战斗打响开始,也不过是过去十数息的时间。 “这少女,怎么这么难缠?真的只是二境初期么?”穿心宫妖人皱眉,看着陈初瑶。 倘若他知道,陈初瑶不仅是二境初期,连战斗都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对敌,不知道会作何想。 陈初瑶抹了一下嘴角血迹,内心暗叹,果然只有真正战斗过,才知道公子有多强。 公子一路走来,杀同为二境的修行者一直都如屠狗。 真不知公子年纪轻轻,大不了她多少岁,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看来自己还有很多路要追赶,才能赶上公子的脚步。 一念至此,陈初瑶不想再松懈调息,而是再次绷紧了精神。 决定施展那一式并没有练过几次的剑招,但是她才二境,灵气无法离体太远,需得先靠近对方才行。 她沉心静气,轻呼了一口气,一道白烟似箭,从她口中呼出。 忍着脚踝的剧痛,她的身形陡然化作虚影。 穿心宫妖人冷哼一声,也中断了调息,脚踩步法向她勐冲而去。内心则是暗道,这少女失心疯了不成,近身战可是他占尽上风的。 陈初瑶当然没疯,她有自己的判断考量。 这一次近身战,果然不像刚才那般艰难。那穿心宫妖人方才被她的登云步踩断了锁骨,右手已是行动不便,此时再次近身互斗,她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穿心宫妖人此时也知晓这一点,但被陈初瑶缠住,却不得不继续打下去。 在挡开敌手摘向她肚子肠道的墨手后,陈初瑶终于找到了机会,先是竖剑直撩而上,一条火线在二人身前出现,先逼得对方退去一步。 而后她娇目圆睁,灵气涌动,陡然变剑,剑尖朝下直插地面,直至剑身没入脚下土地三分之一! “地火!” 穿心宫妖人一惊,再退去一步,重心压低,严阵以待。 但眼前的少女将剑身插入地面后,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招式失败了? 就在他刚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在他正下方的地面,一道手臂粗的火柱猝然破土而出! 如此刁钻的攻击方式,让他全然无法预知。 火柱在瞬息间,以破竹之势烧穿他的股间,穿过他的身躯直达他的头颅,然后破开他的头顶,直接冲天而起!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平息 片刻后,火柱消失。 从穿心宫妖人的上方往下看,可以透过他的头颅,一眼望穿他股下的地面。 他脸上遗留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而后轰然倒地。 陈初瑶亦力尽,瘫坐在了地面上。 以二境初期战中期,此前亦毫无对战经验,虽则胜得很不容易,但总归是胜了! 在这场战斗中,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借着登云步立于敌手无法触及的高空,立于不败之地,等待苏憾的到来。 可她已经不想再这样了,不想再靠着公子这棵大树的余荫去获得庇护,不能总在公子的羽翼下娇弱成长。 经此一役,不管是想法,还是对敌经验,她都完成了一次全新的蜕变! 在独自杀死两名修行者之后,她才终于有了踏入修行界的实感。 她强提一口灵气,喘息着站了起来,然后脚踝忽然传来剧痛,让她忍不住一个趔趄,又要摔倒在地。 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身旁,将她稳稳扶住。 她转头看向这道熟悉的身影,站稳之后,脸上绽开笑容:“公子,我赢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苏憾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看到了,做得很好。” 苏憾其实很快就到了此间。 两人分头行动之后,苏憾赶往另一处较远的示警箭失,杀掉那名二境修行者与一境根本没花什么时间。 杀完人赶到陈初瑶这边时,她与那名穿心宫妖人的战斗方进行了一半。 见陈初瑶应付得不错,而且同样感受到她内心的坚定之意,苏憾便没有出手。 雏鹰总归是要自己展翅的。 倘若他时时出手,那么陈初瑶将无法获得任何成长,这一点,他自己也非常清楚。 陈初瑶被敌手抓住脚踝掷向地面时,他同样忍住了没有出手。 只要陈初瑶的生命没有受到最终的威胁,那么每一次受伤,都是她即将获得的宝贵经验。 现在受伤,总比以后丧命好。 苏憾默默地收敛了气息,不让二人发现,于暗处观看余下的战斗。 当陈初瑶冒险近身,用“地火”杀掉敌手时,他才轻舒了一口气,而后才现身。 听苏憾夸她“做得很好”,陈初瑶心里的成就感瞬间爆棚,比战胜对手时还要开心多了。 “公子,我调息一阵,便可以照顾好自己,如若再遇到其他敌人,可以用登云步躲避,你快去帮助其他人吧。”陈初瑶轻轻挣开了苏憾的搀扶,说道。 苏憾抬头,回想方才亮起的那几抹火光。 “也好。” 言罢,苏憾也不耽搁,嘱咐陈初瑶万事小心之后,便身形如电,向着镇子的西北区域去了。 陈初瑶则找了个阴暗角落,就地盘坐下来,调息疗伤。 苏憾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西北区域的火光升起处。 这块区域,是陆春花与刘一刀镇守的地方。 甫一到达,就看到一名兵卒扶着刘一刀坐在一旁,陆春花已是不在此间。 刘一刀见苏憾过来,便赶紧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苏兄,有一妖银被俺打伤,朝介个方向往镇外跑了!” 苏憾点点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掠空而去,低空下只唯留数声爆鸣。 “俺槽,苏兄咋还会飞啊?!介么勐?”刘一刀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破空而去的苏憾,然后似乎扯动了伤口,龇牙咧嘴地叫唤,“哎哟,疼疼疼……” 他收回目光,往另一个方向看去,眉头紧皱,神情十分担心。 方才,翠花与那颜巍一边打边走,便系往辣个方向去的。 不过,翠花不系也才二境吗?就能跟三境后期的颜巍一打得有来有回? 怎么都介么勐啊?俺修的是个假二境不成? 刘一刀百思不得其解。 …… …… 苏憾循着刘一刀所指的方向,一路追出了无衣镇,来到林间。 他神念散出,捕捉到一股血腥气,应当是那被刘一刀打伤的穿心宫妖人所流的血。 看准了方向,苏憾一路急掠而过,很快便来到了火焰山山脚。 而后片刻不停,循着血腥气向火焰山的南侧一路追去。 很快就追到了那名逃窜的穿心宫妖人,苏憾毫不留手地一击必杀,留下那颓唐倒地的尸体后,往火焰山南侧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便返身回去无衣镇。 沿着原路返回到无衣镇的西北区域,陆春花也回来了,她脸色微白,鼻腔下有血迹被擦掉的痕迹。 见苏憾回来,刘一刀问道:“如何?” “死了。” “辣就好,辣就好。”刘一刀松了一口气。 苏憾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在其右胸有一处血洞,血液已经凝固,但胸骨应该是断了数根。大腿被撕去了一块肉,伤口颇为狰狞,但好在两处伤口皆没有性命之危。 他转头看向陆春花,问道:“你们碰到了谁?” 方才他到这里,因为情况紧急,便没有问刘一刀此事。 陆春花耸耸肩膀,说道:“哎,碰到了那个倒霉催的颜巍一。” 苏憾挑了挑眉,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与颜巍一相遇了。 “情况如何?”苏憾问道。 “跑啦。人家那么强,我怎么打得过嘛。”她摊了摊手,“我受了点小伤,他身上也挂了彩。短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就一拍两散,各回各家。 “你们呢,情况还好吧?我记得你们那儿有两处遇袭。” “都杀了。” “嚯,真强啊。要是跟在苏兄后头,一定贼有安全感。” 苏憾看着陆春花真诚但却满嘴跑马车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片刻后才说道:“先回东北区域,去曹南那里集合。” “不去老陶那里看看吗?”陆春花问道。 “最有威胁的是颜巍一,被你打跑了,其他敌手不足为虑。” “噢,那行吧。” 言罢,苏憾便离开了这里,往陈初瑶所在的地方去了。 陆春花转身向刘一刀说道:“走啦,去集合。站得起来吗?” “可,可以。”刘一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说道,“你不扶俺一下的吗?” “我一个弱女子,娇弱无力,怎么扶得起你这么人高马大的汉子啊。” “……” “哎,肚子有点疼,先拉个肚子去。你和这位兵哥哥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啊?” …… …… 另一边,苏憾来到陈初瑶调息疗伤之处,带着她前往曹南等人所在的地方。 曹南所在的东北区域,众镇民们战战兢兢地看着堆在前方两具穿心宫妖人的尸体,睡意已经全无。 刘一刀已经到了,但陆春花又是未见其踪影,苏憾微微皱了皱眉头。 片刻之后,陆春花才姗姗来迟。 又过不久,陶直希也到了此间,他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只是衣袍处有些血迹。 见人已到齐,众人便开始讲述各自遇到的情况。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天纵奇才? 曹南这边的区域,自始至终就没有示警箭失升起。 他只能待着原地守护镇民,不能主动出击。 这导致他们本就只能龟缩于一个点,是真正意义上的守株待兔。 防守、侦察的兵卒都三三两两的分布在聚集点的周围,没有离得太远。 潜入无衣镇东北区域的穿心宫妖人们,一路都没有见到人影,便一路搜寻,直到来到他们这里。 来人是两名二境的修行者,在发现了镇民们聚集的地方之后,并没有声张,也没有进入聚集点的百丈范围之内。 倘若贸然进入,则会被曹南的神念感应到。 颜巍一与他们说过,那名青螭剑宗弟子,是三境后期的强者! 假如碰到了他,应第一时间避开,不能硬碰。 他们本想退出这里,然后去找颜巍一,聚集他们所有人的力量来攻击此地。 可是后退间,却被远处潜藏在暗处的兵卒们发现,便“嗷”地一嗓子划破了寂静的黑夜,引起了曹南的注目。 于是,原本是猎杀者的穿心宫妖人,在曹南的剑下皆成亡魂。 曹南这边,无人伤亡。 陶直希则更加简单易明,他三两句便讲完了。 在示警箭失升起后,他便从榕树顶点跳下,化作一股风,直接裹到了那升起的火光的下方。 他碰到的是一名三境初期与一境的修行者,以他三境后期的实力,自然也不在话下。但对方毕竟是三境,便花费了一点时间,将两人顺利格杀。 示警的两名兵卒,一死一伤。 待场间纸面实力最高者的两人讲完之后,大家将目光放在了另外几人身上。 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实力最高不过二境后期的两组人员,皆负了伤。 苏憾简单地说了二人分头行动,他杀了两名修行者。 陈初瑶则语气平澹,告诉大家她先后杀了一境与二境中期的修行者,与后者对战时,受了些伤。 语气虽平澹,但众人得知她是以下克上,杀了那名二境中期的。 其中凶险,他们已然可以想象得到,不免对眼前柔弱的少女肃然起敬。 在苏憾二人所镇守的区域,示警的兵卒死了两人。 最后轮到了陆春花与刘一刀二人,众人皆竖起了耳朵。 毕竟一路听过来,都没有听到颜巍一的踪迹。 那么,应当便是陆春花二人碰到了颜巍一吧。 只是,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如何能够抵挡得住颜巍一的攻击?奇迹般地生还下来呢?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垂落,刘一刀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像,俺系介里最弱的那个人了。 “俺与翠花碰到了颜巍一,还有一名二境初期修行者。因为俺实力弱,所以翠花就让俺去打辣名二境。 “俺和他实力差不多,就只以伤换伤,被他逃走了。幸亏苏兄赶了过来,追上去把对方杀掉。” 陶直希瞪着眼睛,向刘一刀急声问道:“那颜巍一呢?” 他急迫地想知道杀子仇人的下落,想要将其千刀万剐! “颜巍一……俺们刚到达辣里时,他已经杀了一名兵卒,本来他也想杀俺的,被翠花挡了下来。”刘一刀有些后怕,“然后翠花让俺去对付另一个人,后面俺就不知道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陶直希豁然转头看向陆春花,说道:“你?你一人独战颜巍一?” 此言一出,连曹南都不禁微微张大眼睛,想听听她到底是如何挡下颜巍一的。 谷得满却不意外,他已从苏憾那里得知,陆春花实际的修为并不比曹南弱。 陆春花沉思片刻,本来在想要怎么编才好,可脑袋瓜子不管怎么转,都编不出一个像样的故事来。 于是便放弃了,认命般说道:“是啊。我们刚一到那儿,那厮就向一刀出手了。我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一刀死啊,就拔剑挡下来了。 “然后跟他边打边走,一路打到镇子外,然后……然后他就跑了。” 陶直希:“?” 曹南:“?” 好家伙,这场他们最关注的战斗,通过她的嘴巴讲出来,关键信息是一个都没有。 耐着性子,陶直希问道:“你是二境中期?” “是啊。” “你跟他打得有来有回?” “唔,差不多吧。”陆春花有点不太自信。 “你一个二境中期,如何能抵挡得住他的攻击?” “可能……因为我天纵奇才吧。”陆春花左顾右盼。 曹南与陶直希面面相觑,这算什么理由! 忽然之间,陆春花福至心灵,突然找到一个支撑点:“对啊,我本来就天纵奇才。你们没听说吗,前段时间那三境修为的百兽斋斋主,不就死在二境手里了?” 苏憾:“……” 这也能扯到他身上来? 连陈初瑶和谷得满都忍不住悄悄看了苏憾一眼。 陶直希吓了一跳,看着陆春花说道:“是你杀的?” “噢,那倒不是。”她挠了挠头,“我就是想说,别人能够二境杀三境,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陶直希欲言又止,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百兽斋斋主仇百景死在一名二境手里的事情,是经过天机阁传出来的情报,而且还有其门下弟子左证,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情。 有这个新鲜的前车之鉴,即使这陆春花满嘴跑马车,他也很难辩驳。 除非与她打一场,不然真的无从验证。 尤其是她现在自己笃信了此事,脸上一副正气凛然的神色。 陶直希忍住了想要向她出手的欲望,说道:“那他最后又为何要跑?” “你问他去啊,我咋知道。”陆春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放跑了他吧?”问完之后,陶直希突然升起一丝怀疑。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二境战三境还能全身而退,除了“天纵奇才”之外,便只有“相互勾结”这个解释了。 “哎,我这小身子骨境界低微,没被他杀死就不错啦,他放跑了我还差不多……等会,”陆春花咀嚼出了陶直希话内的意思,“你不会是想说我跟他一伙的吧?” 陶直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连曹南都吓了一跳。 确实还有这个解释说得通,陶直希和曹南悄悄退后了一步。 苏憾、刘一刀、谷得满等人屹然不动。 刘一刀生气地说道:“不许诋毁翠花!若她系穿心宫妖银,怎么还会救俺,任由俺死去,把俺的心脏拿走不就得了吗?” 陆春花向刘一刀竖起大拇指,赞许地重重点头,而后向着陶直希说道:“连一刀这么笨都想得明白,你怎么看起来不怎么智慧的样子。” 刘一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而后忽然在想翠花刚才是在骂他还是在夸他,怎么听着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呢? 陶直希老脸露出一丝尴尬。 只是陆春花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但又偏偏什么都问不出来。 要说她是敌方内奸,与颜巍一自导自演这一出戏——也确实说不太通。毕竟穿心宫的阴谋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他们这一出戏属实没必要。 要说她是己方的人,说起话来又闪烁其词,有诸多隐瞒。 莫非她真的是可以以二境战三境的天纵奇才? 他看着陆春花自信的脸庞,狐疑想道。 旁边,谷得满对陆春花的态度其实与苏憾一样,只要她言行合一,是友非敌,那么便不是很想撕破脸皮,生生逼反人家。 于是他便站了出来,将话题引回原本的方向,说道:“如此看来,今夜一役,我们折损了六名兵卒,对方死了九名修行者,颜巍一以及另一组人逃脱。” “六名兵卒?不是四名么?而且,他们还有另一组人?”陶直希皱眉问道。 谷得满则点点头,说道:“我们派出的兵卒里,方才清点人数时,还少了两人。派人去找,只找到了他们的尸体,看来是他们没来得及示警,就双双被害,心脏被摘去。” “如此说来,他们只拿走了两颗心脏?” “对。” 穿心宫一伙人折损了九名修行者,只取走了两颗心脏,不得不说,他们在今夜吃了个难以想象的大败! 众人心里不免有些振奋。 振奋之后,谷得满让兵卒们将那六具兵卒尸体收好,吩咐他们回到守岩城后,要抚恤好其家人。 而后,他看向众人,认真说道:“接下来,我们需要再合计一下,要不要趁热打铁,即刻探入火焰山,将穿心宫妖人们尽数拿下?”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黑色石台 听谷得满问要不要追进火焰山,陶直希率先表态,咬牙切齿道:“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那颜巍一揪出来,将他千刀万剐,为城儿与张应报仇!” 众人略感疑惑地看着他,这当上属的,倒是与其下属情深义重。 他冷言道:“若你们不敢进山,那我便一个人去!” 曹南还在沉吟要不要搅合进这麻烦事里,便听得陆春花第二个说道:“虽然我境界低微,但是依我天纵奇才之姿,可以帮老陶打打下手。 想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大家受伤颇多,就留在此地休息吧,我和老陶二人去就好啦。” 她倒是说得情真意切,内心都哝道:“拜托都别来,人越少越好!那曹南颇有点儿实力,万一真要打起来,要干掉他还是得花个几招的。那苏憾,看不透他,所以最好也别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就在她内心求神拜佛希望大家不要一起去的时候,曹南一听她主动请缨,脸皮也落不下来了。 一个二境女子都敢于人先,他作为青螭剑宗弟子却龟缩在后,这要传回去,在宗门的师叔们那里可讨不了好。 他叹了口气,说道:“斩奸除恶,乃我青螭剑宗本分,怎可让陆姑娘冒险,我愿进山。” 陆春花内心哀嚎:“别啊!” 苏憾也点点头:“我一起去看看。” 陆春花内心欲哭无泪:“怎么你也?!” 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明面上还得兴高采烈:“好!二位不愧是侠肝义胆之辈!有你们在,我们胜算大增!” 刘一刀一咬牙,刚想站起身:“俺也想……” “你不想,坐下。”陆春花一把将他按了下去。 陈初瑶原本也想跟着一起进山,用眼神询问苏憾的意见时,后者看了看她的脚,朝她摇了摇头。 她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坚持。 谷得满见场间的修行者们,除了受伤以及状态不佳的刘一刀和陈初瑶外,都表明可以追进火焰山,便说道:“他们经此一夜,实力必然大打折扣,山中的穿心宫妖人应该所剩无几,诸位无需太过担心。 “但颜巍一还是很强,诸位需得小心再小心。 “一刀兄和陈姑娘留在此地养伤也是好事,毕竟这里不能没有修行者坐镇。” 刘一刀和陈初瑶点了点头,留在这里守护众凡俗,他们忽然觉得肩上也有了责任感,便抓紧时间吞吐灵气,以求快速恢复伤势。 陶直希忽然皱眉道:“可是,火焰山颇大,我们从何找起?若是盲目搜索,像无头苍蝇乱转,效率太低。” 就在谷得满也陷入沉吟时,苏憾说道:“有没有周遭的山地图?” “有。”谷得满从怀中拿出一副图,这是他来到无衣镇后,与当地的兵卒索要的。 他将山地图展开,放于地面,苏憾上前看了一眼,指着镇子的西北区域说道:“这里是刘一刀遇敌之地,与他交手的敌人在这里受伤,而后往这个方向逃窜。” 他的手指沿着镇子往外移去:“我在这里闻到他的血腥气,然后一路向着火焰山而去,他进山之后,往南侧去了。我便是在这里,追上了他。” 他的手指停在火焰山山脚的一处地方。 谷得满回想着苏憾手指的动向,问道:“如此说来,他的逃窜方向,就是穿心宫妖人的大本营所在?” 苏憾摇了摇头:“不确定,但是现在若无w其他线索,便可先按这个方向去搜寻。” 谷得满抬头问道:“诸位可有其他异议?” 见众人也同意这个搜寻方向,陶直希便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 众人当即出发,离去之前,苏憾等人向留守于无衣镇的众人说道:“有什么事情,立即射出示警箭失,我们会即刻赶回。” “好。”谷得满应了下来。 于是,星辉之下,四人从无衣镇鱼贯而出,化作四道虚影刮向那座高大的火焰山。 四人到达火焰山山脚,抬头一望,火焰山如同巨人一般矗立在他们眼前。 它的顶部发着微微的红芒,那里是岩浆池的所发出的光与热。 而其山体,山林覆盖中,只有无尽静谧与杀机。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交谈,一头扎进了其山林之中。 唯有陆春花愁眉苦脸,内心唉声叹气。 …… …… 火焰山南侧的半山腰上,有一处颇大的山体裂缝。 裂缝里竟有一块空阔的区域,似乎是人为挖出来的,但是里面十分破旧,呈现出不知多少年无人活动的痕迹。 便是在这道裂缝里,有一座宽约三十余丈的黑色石台,高出地面一丈。 黑色石台的石质非常特殊,散发着古老之意,与其底下山体格格不入。 在黑色石台的台面上,一道道细微的沟壑相互交错,组成了极为繁复的纹路。且每隔数尺的地方,便有一块手掌大小的区域凹陷下去,如同一个光滑的小碗。 每个凹陷之内,都放着一颗猩红无比的心脏,正在微微跳动着。 三十余丈的石台上,有着整整五百处凹陷。 而这五百处凹陷处,此时放有四百九十五颗心脏,正一起跳动着。 有一股灵气,连接了每一颗心脏,让其保持了最后一丝活性。 灵气丝线组成一张如同蛛网般的大网,而蛛网的正中心,盘坐着一名面带愠怒的男子。 这名男子,不是颜巍一。 因为颜巍一正低着头,单膝跪在其身前。 “对方实力超乎我的意料,今夜一战,只有我回来了。”颜巍一低垂着头,犹豫着拿出四颗心脏,捧在手心,低声说道。 男子手一挥,四颗心脏落在空着的凹陷处。 五百处凹陷,此时还剩一处凹陷。 “这就是你托大,留下那几封血书的结果。”男子声音澹澹说道。 颜巍一没有反驳,沉默片刻后才微微抬头,眼神微微明亮,说道:“但是,他们等待铡刀落下的恐惧,正是我想要的。这,不也正是我们宗门的宗旨么?” “倒也没错。”男子笑道。 颜巍一轻轻松了口气,皱眉道:“请许我再次下山,让我择机再取一颗心脏,完成这座阵法。” 男子盯着颜巍一的胸口,半晌没说话。 颜巍一被他看得有些内心发毛。 良久,男子才说道:“罢了,你先去疗伤。反正,无衣镇那伙小朋友的心脏,也差不多该自己送上门了。” 男子看向裂缝之外,澹然笑道。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你是谁 苏憾四人一头扎进火焰山之后,便各自相距百丈的距离,收敛气息,散出神念,缓缓地朝火焰山南侧深处推进而去。 无声的山林,只有他们四人穿行其间的破风声。 经过苏憾杀掉穿心宫妖人的地点后,众人继续深入。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阻碍。 也没有什么穿心宫妖人活动的踪迹。 陶直希内心慢慢变得有些急躁,他不确定这个搜寻的方向是否正确,万一他们找错了地方,那么大有可能让颜巍一有充足的时间逃离。 但是目前只有这个线索,他只能耐着性子,一股脑地往前冲。 众人约定不能离得太远,以免救援不及。但他却不管不顾,将后方三人甩得老远。 陆春花则在最后方陷入苦思。 以她的实力,并不惧此间包括颜巍一的所有三境。只是,山里的那位却是不好对付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若正常打起来,她绝对不是对手。 不过,她也有困住他的手段,且困住他的时间应该足够她完成该完成的事情了。 只是,自己暴露之后,曹南等人还会乖乖站着吗? 以一敌三,其中还有一个她看不透的苏憾…… 哎,真是草木皆兵啊。 当然,能不打就不打是最好的啦,都有共同出生入死的经历,要不让他们给我卖个面子? 再说了,若不是她能困住他,那大家可都要死在这里呢,这么一想的话,她也算大家的救命恩人。 陆春花如是想着。 苏憾就在陆春花左前方不远处,见她时不时地打量众人,时不时地唉声叹气,一会儿杀机迸发,一会儿又像个没事人。 他想了想,还是放慢了脚步,落在陆春花身旁。 陆春花一愣,“咋了?前面有情况?” 苏憾摇了摇头,而是看着她,忽而问道:“你到底是谁?” 陆春花眼神看向别处,“就……陆春花啊,这么久了你还没记住我的名字吗,我会伤心的好不啦?” “别装傻。” “……” “我不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刻,还有后顾之忧。” 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破罐破摔道:“你知道多少?” “为何隐藏修为?” “当个边缘人,不引人注意,挺好的不是。” “你是魔门的人?” 陆春花这才吓了一跳,“你……” “猜的。年纪不大,就有如此修为,是散修的可能性虽然有,但不大。而仙宗弟子也不会像你这般行事。” “……可我修行的是仙缘篇呀,要不我展开窍穴给你瞧瞧?仙缘篇蕴灵气于窍穴,魔启篇蕴灵气于骨肉,很容易认的噢。” “瞒天珠?” “?”陆春花再次震惊。 她摸了摸肚子,暗想师父给的这瞒天珠也没什么用啊,修为瞒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猜到了。 三境魔修吃下瞒天珠后,可以灵气倒转,将骨肉蕴藏的灵气暂时灌注到窍穴之中,伪装成仙缘篇的修行者。 相反,若修仙缘篇的三境修行者吃下,则会将灵气从窍穴中抽出,散往骨肉。 “你的目的是什么?”苏憾问道。 “等会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大家的。而且,前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到时你们也别干扰我就好。” 见她不愿多说,苏憾没有再问。 能得到她不捣乱,不背刺大家的保证,已经差不多足够,再不喋不休的话,就是得寸进尺了。 只是,以她的修为都说前面还有硬仗要打,那么,前方不仅只有颜巍一在等待他们? 二人沉默片刻后,陆春花突然问道:“你不杀我?” “为何杀你?” “你们这些仙修,不是对魔修都爱见一个杀一个的吗?” 苏憾看了她一眼,“你平时作恶多端?” “啊?没有啊,我们宗门不屑于做这种事好吧。” 苏憾点点头,看她的性子,也不像暴戾阴狠之人。 而且,以他的了解与前世的一些渊源里,他也知道,西魔土里是有这样的清流存在的。 陆春花奇问道:“你又是谁,你绝对不是普通的二境,你也吃了瞒天珠?” “没有,我就是仙缘篇二境。” 陆春花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正待继续询问时,发现前方的陶直希与曹南都停了下来,向二人做了一个靠拢的手势。 陆春花眼睛一亮,便闭上嘴巴,赶紧上前去汇合。 陶直希脸色铁青,说道:“前面有一处山体裂缝,其中有亮光透出,想必应该就是穿心宫妖人所在之地。” “那还等什么,走啊。”陆春花说道。 陶直希慎重地摇了摇头,说道:“裂缝里传来让我感到心惊的气息,里面十分危险。” 陆春花眨眨眼睛,说道:“那就这么放过颜巍一了?不是你火急火燎说要替你的两个下属报仇的么?” “我没说要撤!”他沉默片刻,而后咬牙道,“我们先潜过去,在裂缝处看看里面的情况。” 陆春花一马当先,悄无声息地往裂缝入口潜去。 曹南有些犹豫,他同样察觉到了裂缝里传来的危险气息,事情似乎有点超乎他的预料了。 他原本是想走,但青螭剑宗弟子的身份,最终还是没让他做出这个丢人的事情,便跟在三人后面一起去了。 他内心暗自决定,倘若出现什么问题,便第一时间展开全力逃离这里。 四人悄然来到裂缝旁,借着凸起的碎岩藏住身体,往里面一看。 赫然看到其内令人心惊的场景! 裂缝内空无一人,却摆放着一个数十丈大小的黑色石台,看似与其他岩石无异,却在平静中泛着滔天的危险气焰! 石面上有繁复花纹组成的阵法,并足有数百阵眼,阵眼处皆放着一颗颗心脏。 苏憾眉头微皱,看着裂缝中的这副景象。 这便是穿心宫这段时间正在做的事情? 他们杀人剖心,便是为了用心脏激发这个阵法? 不对,激发阵法只需要灵气。 这种摆放心脏的行为,更像是……献祭! 那么,这个黑色石台,并非阵法,而是一个祭坛? 苏憾心念电转。 而陆春花却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黑色石台,同时警惕地向裂缝里其他地方扫视。 陶直希与曹南都面带惊容地感受着那座石台散溢出的气息,有些目瞪口张。 前者是被其气息所震骇。 后者却是在看到黑色石台的那一刹,惊愣之后,忍不住出声道:“封魔之石?!” 封魔之石? 曹南知晓此物? 其余三人同时看向曹南,正欲问话时。 苏憾目光忽而一闪,神念探向身后。 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在他们身后骤然响起,让得陶直希与曹南的头皮忽而乍起麻意。 “好看吗?” 那道声音说道。 与此同时,苏憾的神念也知晓了来人的修为境界。 来人,是四境修行者!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如何破局 那道陌生的声音化作一股寒气,从陶直希与曹南的脚底窜起,而后直通头顶,将二人的头皮炸得发麻! 他们霍然转身,便看到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男子双手负后,颇感兴趣地看了苏憾与陆春花一眼。 方才最先察觉到他到来的人,竟是此间修为最低的两人。 有趣。 他嘴角挂起弧度,笑道:“特地送来你们心脏,有劳了,我正愁还差一颗呢。” 冷汗从陶直希额角留下,后背已被沾湿,他问道:“你不是颜巍一,你是谁?” “摧心阁,聂仞。”他傲然答道。 陶直希内心大惊! 西魔土五大魔门之首,摧心阁?! 曹南同样如此,惊容俱现。 这里可不是大周的西部边缘,并不与西魔土接壤,而且火焰山离东仙境已经颇近,怎么还会有魔门之人在这里?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知道,摧心阁是可以与青螭剑宗、无衍仙宗这两大仙宗巨头比肩并列的魔门之一。 据记载。 第二纪元,在历经了魔莲源种与衍仙珠在纪元初拆分,仙缘篇与魔启篇正式分开修行后,演化出了仙魔两道。 并在余后的近四千余年里,仙魔两道便逐渐有了纷争。 而后纪元之末,有天外魔物降临,掀起腥风血雨,生灵涂炭,仙魔两道的修行者几乎死绝。 那一段黑暗时期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提及。 但是众所周知的是,在这段黑暗时期里,仙魔两道在数千年的纷争之后,重新联合了起来。 以青螭剑宗、无衍仙宗、摧心阁为首,在当时各自的宗主付出性命的代价下,用封魔之石将数个天外魔物镇压在其宗门后山,平定了这一场祸乱。 因此,修行界得以残喘苟活下来。 经过一番休整之后,余下的火种们开启了第三纪元,并且持续至今。 可以说,修行界能够有今日,没有在第二纪元末全部覆灭,有摧心阁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摧心阁之强,可见一斑。 也因为了解这段历史,曹南才会在看到那黑色石台后,如此失态。 山体裂缝里的那座黑色石台,其石质之特殊,与青螭剑宗后山那座封魔之山的石质是一样的。 而他对这石质非常熟悉。 因为封魔之山的石质几乎无法被破坏,青螭剑宗的弟子们便时常在那里练剑。第三纪元的两万年来,封魔之山的外表经过无数弟子的剑气洗礼,却一直如初。 曹南同样时常在那里练剑,所以在看到那座黑色石台之后,他便当即认出来了二者同属一源。 只是,除了在青螭剑宗、无衍仙宗与摧心阁的后山之外,怎么会有其他封魔之石流通在外。 莫非是那聂仞带来的? 那也不太可能,以封魔之山的石质,不可能有修行者可以将它切割下来,还在其上面刻上这样的繁复花纹。 那到底是谁,将它放在这里的? 曹南百思不得其解。 但现在不是担忧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活着逃离这里,然后立即传讯回宗门向长老们禀告此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旁边,苏憾内心也感受到了些许棘手。 要知道,苏憾的修为实际上是场间最低者。 那看似二境中期的陆春花解开瞒天珠的效果后,也能够立即展示三境后期的修为。 而他不同,他是货真价实的二境后期。 但聂仞现身时,苏憾的神魂便已经获知了前者的修为。 聂仞,是四境修行者! 自从拿到述游剑后,面对三境中期的仇百景,他能杀之。 面对三境后期的修行者,例如颜巍一,例如场间己方的其余几人,他也能胜之。 但面对跨了两个大境界的聂仞,此时的他还无法取胜。 即使有述游剑在手,也做不到。 境界的差距实在太大,何况他的二境修为拉了述游剑的后腿,无法发挥其神妙之处。 唯一的破局方法,便是破境。 破入三境,他的战力便可再升一层,或许与聂仞有一战之力。 只是四境与三境的差距,比三境与二境间的差距,要大得多。 所以即使他破入三境,胜利的天平也并不全部往他倾斜。 不过,他的储物袋中,还有前世备好的剑符。 这些剑符,就是为了遇到暂时无法匹敌的敌人时所使用的,这也正是他千里迢迢从裴国去北岳拿遗物的原因之一。 破入三境,自身可存灵气,他便有了激发剑符的条件。 每张剑符里只有一道剑气,完整的剑气若是施展出来,可斩六境! 虽然刚入三境,窍穴所存灵气无几,无法激发全部的剑气,但也应当能够威胁到四境的聂仞。 只是使用剑符颇有掣肘之处。 激发剑符,便会被剑符抽走所有的灵气,届时,他会陷入极端的虚弱中。 若聂仞不死,那么他一样会陷入必死之地。 再者,即使顺利斩去聂仞,那后续以三境之身去参加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时,也会有颇多不便之处…… 苏憾心念电转,最后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他将目光放在陆春花身上,毕竟,她似乎是有备而来的。 若她无法解决,那么自己便只能被迫破境一试了。 陆春花则是咬着下唇,紧紧盯着聂仞,分辨不出她此时的状态。 聂仞似乎很享受众人此时神态各异的神情,他在他们脸上看到了各种心绪波动。 对,恐惧吧,惊慌吧。 你们心神浮动越大,那么杀掉你们时,裨益才会越大! 聂仞内心咆孝,脸上露出残忍的微笑。 就让我再帮你们一把,给你们添一添火吧。 不知不觉间,一股众人难以察觉的气息笼罩了此地,毫无声息地向众人的心神发起攻击! 散出功法的同时,他开口说道:“那么,我所缺的最后一颗心脏,由谁来献出呢?我只要一颗,剩余的三人,我可以放你们回去。” 苏憾对摧心阁颇有了解,知道这一魔门之人动手,有时并不喜欢亲自出手,而是通过挑拨关系,玩弄众人的心神,让众人自相残杀,而他们则兵不血刃地拿下胜利。 再加上,他的神魂已经察觉到了聂仞散出的功法气息。 正是摧心阁赖以成名的功法。 “是摧心阁的蚀心摧魂,”苏憾当即向其余三人提醒,“固守心神。” 但,似乎已经晚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蚀心 “哦?”聂仞极为讶然地看了苏憾一眼,这少年郎真是让他一惊再惊。 在他到来时,这少年是最先察觉到的。 而此时他在不知不觉间散开功法,这少年竟同样能够察觉到,而且还有余力出声提醒? 要知道,蚀心摧魂是以其隐蔽性和难以防备的特点而让人谈虎色变。 但这少年,不受蚀心摧魂的影响? 是有特殊的功法或者保护心神类的器具护住了他?否则的话,区区一名二境,如何能够抵挡得住他的蚀心摧魂。 不过,即使这少年护住了心神,也没用。 他修为太低了,翻不起什么浪花,而且他的同伴会解决掉他。 聂仞不再多想,笑眯眯地看向其他人,准备欣赏大戏。 苏憾看着其余三人,心中暗叹。 即使他已经第一时间出声提醒,但其他人依然是难以避开。 若非他的神魂与众不同,只怕现在也着了聂仞的道。 其余三人,先是都恍忽了一下,然后恢复他们原本的神情。 他们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有过这一下恍忽。 而后,苏憾便看到,原本面露迟疑之色的曹南,在恍忽之后,迟疑之色全数化作了怯懦。 “蚀……蚀心摧魂?”曹南低声喃喃道,“不,不行,打不过的,对方是四境,还是摧心阁的弟子……会死的,如果敢与他作对,会死的!” 曹南身体忍不住发起了抖,脑海里无法升起一丝一毫拔剑抵抗的念头。 他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什么仙宗弟子,什么骄傲,都没有他此时能够活下来重要! 但他挪不动脚步,因为他忽而万念俱灰。那聂仞已经是四境,可以御空飞行,他怎么跑得掉? 跑不掉了…… 万念俱灰的他也打消了逃跑的念头,等死吧,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想这些问题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若是那聂仞愿意放过自己,让自己活命,那要自己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只要聂仞令下,自己可以为他杀掉场间所有人,只要他愿意,自己可以成为他的线人,成为青螭剑宗的内奸,为他提供青螭剑宗的内幕消息。 只要自己能活着,就好…… 曹南站在原地,念头纷呈,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另一边,陶直希在恍忽之后,心底深处的一丝悲怆与愤怒忽而被勾起,蓬勃爆发,盖过了原本的惊慌之意。 他老来得子,那范城是他唯一的骨肉,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延续,但那颜巍一却杀了范城,绝了他的脉。 他悲愤! 他忽而在想,为什么要分配他的孩儿去第一轮巡逻?若不是因为城儿去巡逻,那城儿怎会突遭此难? 都怪那该死的谷得满,为什么不先派那白袍少年巡逻城外?!若是后者先去巡逻无衣镇外,那城儿不会死! 是了,都怪这白袍少年,是他害死了城儿! 陶直希忽而一声咆孝,霍然转头向着苏憾怒道:“都怪你!为什么不是你死?为什么偏偏是城儿死?!都怪你!!” 苏憾看着咆孝的陶直希,手已搭在了剑柄上。 陶直希已被蚀心摧魂所侵扰,内心的负面情绪被抓了出来,无限放大,盖过了他原有的理智。 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陶直希身上灵气涌动,双掌向着苏憾合十一拍。 苏憾两侧忽起飓风,飓风中藏着风刃,向他夹击而来! 苏憾脚下一踩,身形于眨眼间登上半空。 两股飓风相撞,风刃互相切割,灵气溃散之余又掀起一阵阵强风。 苏憾居高临下地看着陶直希,述游剑终究是没有出鞘。 他自然有胜陶直希之力,但是自相残杀只会顺了聂仞的遂,他自然不会让敌手得逞。 而且不管怎么说,陶直希的无故迁怒是被聂仞所影响,并非他自己的本意。 “呼!呼!” 苏憾在半空中施展着登云步,再次躲开陶直希密集的风刃攻击。 那么,杀掉聂仞才是更直接的解决方式。 若仍由前者这样子施展蚀心摧魂,他虽不受影响,但己方的其余三人都将自相残杀而亡。 陆春花呢?她在干什么?她应该有所准备吧? 苏憾将视线投向她。 于是,他便看到,陆春花正伏于地面,身体抖动不已,向着聂仞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苏憾:“……” 他再次躲开陶直希的攻击,叹了口气。 原以为陆春花有破局之法…… 此时看来,只能破境一试了吗? 就在他重新将破境之事提到心间时,地面上,陆春花颤着身子匍于地面,嘴里不停念叨着混乱的话语。 而后她微微抬头,哇哇哭道:“对不起!我再也不敢啦!别杀我好吗!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陆春花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聂仞的脚边匍匍前进,似乎要进行求饶。 聂仞笑看着恐惧不已的陆春花,内心微醺。 就在她来到脚下,他正想开口施舍一些点话语时。 变故忽生! 一抹剑光自陆春花身下升起!她匍于地面,似乎就是为了藏着这一击。 聂仞一惊,他看到了暴起一击的陆春花的神色。 她的泪花还挂在眼角,但眼神却不复惊慌之意,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与冷静。 他内心疑窦顿生,没想到除了那白袍少年郎,还有眼前这平平无奇的少女同样没有受到蚀心摧魂的影响。 连那青螭剑宗弟子都无法抵御,偏偏这两个境界最低的挡住了? 现在的二境,怎么比三境还要出色?实在不符合常理。 但他同样并不在意,没有受到蚀心摧魂的影响又如何,区区二境,拂袖间便可将其灭杀! 面对剑光,聂仞伸手一挥,像赶走烦人的苍蝇那般随意。 可是,挡住剑光的同时,感受到剑光传来的灵气,他眉间一蹙。 这,不是二境,而是三境后期。 不过,依旧没用,与他相比仍是差了一个大境界,差了一道天堑。 他正想将灵气涌进抵挡住剑光的手上时,却忽而一顿。 他莫名间有些忽如其来的难过,他甚至不知道这丝难过起于何处。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陆春花将手一展,一块玉质印玺从她手中飞出,悬在聂仞头上。 而后印玺光芒大绽,一道阵法勐然从中垂落,竟将聂仞圈禁在内! 聂仞目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五方玺?” 他看清了印玺模样,那五条棱边便是说明此玺为五方玺。 自真龙衔珠降世,有先祖从中悟得符纸存法之道,亦有其他人从中悟出了印玺存阵之道。 不管是符纸还是印玺,皆有不同的品阶来承接威力不同的功法和阵法,但最高都无法超过六阶。 例如苏憾所存下的剑法符纸,用的便是最高品阶的金色符纸,其内的剑法威力可斩六境修行者。 例如此时悬在聂仞头顶的五方玺,其内所存阵法可威胁五境。 此时,聂仞虽不知这个五方玺内所存阵法是什么,但是落下之后,以他四境修为,不仅无法破阵而出,其灵气完全被阻隔在阵法之中。 与此同时,曹南与陶直希身形齐齐一滞,前者眼中的怯懦之意顿消,而后者则是怒意平息。 二人眼中皆是露出一丝迷茫,而后又浮现骇然之色! 他们的心神,竟在不知不觉间就遭受到了别人的操纵?! 他们咽了口口水,忌惮地看了被困住的聂仞一眼。 陶直希回想起方才他的无故迁怒,让苏憾无端受到攻击,有些尬然,同时亦有些心惊——盛怒之下的他出手,竟然没有拿下那二境少年?! 他神色复杂,向苏憾歉然道:“苏,苏少侠,实在抱歉,方才……” 苏憾落于地面,澹然地摇了摇头,而后将目光投在陆春花身上。 曹南与陶直希亦如是,但他们眼中却多了戒备之意。 陆春花悍然出手的那一刻,其剑法已经完全暴露,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战栗 玺印下被阵法封住的聂仞,冷冷地看着拍胸脯低呼“还好成功了”的陆春花,说道:“七情六欲剑?你是七情宫弟子?!” 方才陆春花偷袭时,那一式剑招使他忽而感到难过,他便有些怀疑了。 摧心阁的蚀心摧魂可以勾起对手心底深处的一丝负面情绪,而后将其无限放大,直至盖过理智。 而七情宫的七情六欲剑有着类似的效果,不同的是,蚀心摧魂是随机的唤起对手潜藏的情绪,而七情六欲剑,是可以直接地将情绪塞给对手。 两家人因为功法相似,便时常互相看不过眼。 是西魔土有名的老对头。 苏憾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果然是七情宫啊,他看着陆春花,内心泛起一丝追忆。 前世,当他六境时,在北漠的机缘地与七情宫的弟子有过一次相遇。 因为七情宫不杀无辜的理念,二者相处甚欢。 在苏憾看来,七情宫之人,皆是修错了功法的正道人士。 他们若修的是仙缘篇,估计可以立马摇身一变,成为嫉恶如仇的仙宗。 其门内人士或被迫或自愿地修行了魔启篇,被东仙境的仙宗们打为魔门,但不代表他们与其余的魔门相同。 第二纪元初,仙宗和魔门正式分家。 而后数千年里,二者只是因为功法的不同,自然而然地抱团,分为两派。 虽然互相偶有摩擦,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直到纪元末,天外魔物降临,虽然其在最后被仙魔三大宗门联手镇压,但余下的魔门火种里,有人受到了天外魔物的影响,获得了血炼丹的丹方,并开始用仙宗修行者的精血炼制血炼丹,服用丹药强行提升修为。 虽然凡俗之人也可以入药炼制,但是相比修行者,效果还是差了挺多。 以至于到了后来,魔门一方为了炼制更多血炼丹,每过数百年,都会发动一次魔潮,大举进攻东仙境,就是为了在战争中大范围地收割修行者的精血来炼丹。 是以,从第三纪元开始,仙魔两道便势如水火。 七情宫在为了血炼丹不择手段的魔门之中,显得像是一股清流。 但在仙宗们眼里,魔修,就是魔修! 因此,在听得聂仞喊出陆春花的身份后,曹南与陶直希泽顿时凛然。 七情宫! 又一个西魔土赫赫有名的魔门! 与摧心阁同属五大魔门之一,虽然实力与底蕴没有前者那般强劲与深厚,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这中土深处之地,不仅冒出了摧心阁之人,还冒出来七情宫的弟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而且他们竟然与她共处了一段时间,与其并肩作战,将后背暴露给了她。 此时一想起,他们内心泛起丝丝后怕。 不过幸好陆春花并没有使什么坏心,反而是挺尽心尽力地一起抵御歹人。 而且,陆春花身上的气息确实是仙缘篇二境没错啊…… 他们内心有些迷湖,难道是魔门之人也兴修仙缘篇了? 他们迷惑间,陆春花手按丹田处,运起灵气,掌心有光芒微微闪烁。 而后,有一颗青色珠子从她的脐眼处倏然浮现。 珠子离体后,陆春花体内窍穴被藏住的灵气勐然喷涌而出,流遍其全身的骨肉,而后悄然渗透进去。 她的身躯表面有光芒流转,当光芒消逝之后,她的真正修为已然暴露于众人眼前。 魔启篇三境后期! 曹南与陶直希内心狂震,他们并不知道那颗珠子是什么,但其功效肯定是帮助她隐藏身份与修为的。 她的修为,让二人不禁再次庆幸她在这段期间没有什么坏心,否则他们必将防不胜防,甚至被她偷袭杀掉。 陆春花将瞒天珠收进储物袋,笑着看向己方三人,说道:“意外不?” 苏憾作为一开始就知晓她本身境界的人,自然是没有丝毫意外神色,反而是知晓她是七情宫之人时,心绪微微浮动了一下罢了。 见他如此澹然,陆春花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说道:“你真无趣。” 像曹南和老陶才是正常反应嘛,她想。 “你……”曹南忍不住开口,戒备陡生,甚至将手中的利器指着陆春花。 陆春花将双手一举,说道:“嘿!干嘛呢?有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吗?快把剑放下,多危险啊。” “我可不想再起什么冲突啊……”陆春花依然是笑眯眯的,但是眼中却忽而露出一丝杀意,“我做完事情就会离去,你们不要节外生枝。” 于是曹南知道,她其实想说的是,如果打起来,她也不介意再收割一两条性命。 他的神魂在疯狂预警,眼前的陆春花,是与他们宗门内的真传弟子同个等级的存在。 同样是三境后期,但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就好像一两金子与一两银子区别,尽管重量相同,价值却大大不一样。 曹南沉着脸,片刻默然之后,缓缓地将手放下:“潜伏在我们之中那么长时间,你想干什么?” 陆春花“嘻嘻”笑了两声,没说话,转身向山体裂缝中走去。 聂仞在一时的惊讶后,也收敛了情绪,见陆春花往裂缝内走去,便澹澹道:“你们七情宫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随口说道:“拖延时间对我可没啥好处,以后有机会,找个茶肆见面慢慢聊吧。” 见他不慌不忙,仍旧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陆春花心中微有些疑虑,所以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聂仞“哼”了一声,不屑地看着脚步不停的陆春花。 陆春花走到了裂缝前,转头向苏憾等人说道:“看在我是你们救命恩人的份子上,帮我看好聂仞哈,别让他跑出来了。小心颜巍一,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他就不见了踪影,兴许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曹南紧了紧手中的剑,听令于一名魔门弟子,让他内心十分不爽。但此情此景,若当真让聂仞逃出来,后果更是他们无法承担。 他内心思索是不是要趁聂仞被困住,赶紧逃跑。 可魔门弟子们对封魔之石趋之若鹜的场景,他同样想要知晓真相。 内心激烈争斗之后,他决定还是留下来继续看看,只要玺印不被破坏,聂仞也不足为虑。 他提高戒备,防范着颜巍一的出现。 陆春花跳进了裂缝之内。 苏憾亦来到裂缝旁,垂首看向裂缝内。 那黑色石台,让他内心有些不太安定。 “这阵法到底是什么?”苏憾问道。 陆春花落在地面上,往黑色石台走去,说到:“据猜测,是通过献祭,可以得到品质不俗的利器,或者是威力强绝的功法。” “猜测?”苏憾沉吟,而后问道:“向谁献祭?” 陆春花已是来到了黑色石台之上,眉间嫌恶地看着台面凹陷处密密麻麻的猩红心脏,“不知道,也不重要。” 她来到最后一处空着的凹陷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微微跳动的心脏。 苏憾忽而皱眉道:“哪里来的心脏?” 陆春花忍不住转头向他白了一眼,说道:“放心,不是无辜之人的心脏。” 她将心脏放在凹陷处,“我特地去取了无衣镇内那几个穿心宫妖人的心脏。” 苏憾恍然。难怪先前在无衣镇内,众人打退穿心宫来袭后,陆春花比刘一刀还晚了一些到集合点,原来她是绕路去其他镇守区域取心脏了。 陆春花从储物袋中取出另外数颗心脏,将其扔到一旁,“还以为会缺很多,还特地拿多了几个。” 扔掉心脏,她拍了拍手,身子一纵,跳出黑色石台。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灵气缓缓从体内蔓延而出,沿着石台表面的沟壑纹路,将其填满。 她眼含期待,略微紧张地看着眼前的黑色石台。 黑色石台上的阵法被她的灵气激发后,忽而发出阵阵黑色光芒。 黑芒一现,一股灭杀一切的滔天气焰从中涌出! 她的神色瞬间苍白,有些站不太稳,甚至想要跪拜下去,对着黑色石台顶礼膜拜。 苏憾真正地皱起眉头。 因为,他的神魂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颤栗! 哪怕前世纵横世间,与仙宗魔门的最顶尖的仙人和天魔交手时,哪怕前世兵解时,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而此时黑色石台的阵法亮起,黑色气焰涌出,他的神魂竟有些颤栗。 苏憾内心浮起深深的忌惮,这阵法,到底是何人所刻下的? 滔天的气焰涌出山体裂缝,卷向裂缝外的其他人。 被黑色气焰笼罩之后,苏憾原本散出的神念忽而有些凝滞,甚至有被压回体内的感觉。 他皱着眉将神念收回十丈之内,目不转睛地看着黑色石台。 曹南和陶直希,甚至聂仞的感受,与陆春花并无二致,同样产生了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 聂仞脸上露出一丝狂热,但却依旧没有表现出被陆春花窃取了最后果实的慌张,他仍是有恃无恐。 而后,他看向山林之内远处,藏在黑暗里的某棵大树。 心中怒喝:“颜巍一!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似乎在响应他的召唤,百丈之外骤然暴起一道灵气,极速撞向聂仞上方的五方玺!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谁的意志 在散溢出的滔天气焰的笼罩下,众人皆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百丈之外忽然暴起的那道灵气。 正当发现时,那道灵气已经是临近了苏憾十丈之内。 苏憾霍然转身,述游剑出鞘横扫出一道剑气。 剑气极快,在那道灵气撞到五方玺之前的瞬间,便已斩中灵气! 二者相碰,灵气炸开! 五方玺被炸开的灵气冲击得一阵晃动。 曹南和陶直希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强忍着黑色石台带来的震惊,二人同时摆出了攻击的姿态,神色凝重地看着五方玺下的聂仞。 在五方玺不稳定之时,聂仞朝着玺印一声怒吼! 奇怪的是,吼出来的却并非人声,而是── “铃铃铃!!” 似乎他的喉间被放置了一颗铃铛般,声音传出时的声波震动了铃铛,发出了如此清脆刺耳的铃声。 铃声撞在五方玺上,被这么内外一夹击,五方玺兀地产生了一丝裂痕! 聂仞见状,倏然加大音量。 如此一来,五方玺终于是坚持不住了,一声“砰”的巨响后,忽而化作碎块,炸裂开来! 五方玺不复存在,聂仞终于脱困而出! 他长笑一声,蚀心摧魂如出笼勐虎,卷向三人。 “固守心神!”苏憾喝道。 曹南与陶直希有了方才心神被蚀的经历后,也有了经验和防范。 在五方玺碎裂时,他们便当即固守心神,防御再次袭来的蚀心摧魂。 在有提前防御的情况下,蚀心摧魂没有产生方才第一次那般的效果。 但曹南与陶直希依旧需要竭尽全力去抵抗。 此时,二人已经是脸色微微涨红,无法轻易动弹,生怕一个松懈就被蚀心摧魂侵入心神,落入对方的操控之下。 聂仞挑了挑眉,向着依旧不受影响的苏憾说道:“嘿,你这小家伙倒是有趣,等会再来会一会你。” 说罢,他便急掠进裂缝之中,落在陆春花身旁。 后者利器出鞘,七情六欲剑法再出,但聂仞却不屑地一笑,“哼,自不量力。” 他伸手一挥,陆春花胸口顿时如遭重击,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去! 她撞在裂缝内的墙壁上,直接砸出了一个深坑,而后身体卡在了坑中,落石灰尘簌簌而下。 她喷了好几口鲜血,忌惮地看着聂仞,而后拧着眉毛看着那黑色石台。 “怎么回事?!”她低声喃喃道,“为何阵法激活了,却依旧没有反应?” 在她的疑惑中,黑色石台上的黑芒渐渐消隐,重新敛入石体。 黑芒不再,那滔天的气焰也随之消失。 苏憾神念一轻,而后便重新展开神念,覆盖住了周遭数十丈的范围。 他抬眼看了一下百丈外那道灵气骤起的地方,此时已经是恢复了平静。 颜巍一应该是换了地方潜藏着,依旧没有现身。他的算盘打得很好,持续藏在黑暗中的危险,才是最使人忌惮的,会牵扯对方的心神,时时防备他的下一次袭击。 而苏憾只是冷眼看了一下林中,便不再理会。 他没有心情和颜巍一玩捉迷藏,反正只要颜巍一接近他的神念范围,那么不管前者的伪装得再好,气息收敛得再干净,都无从遁形。 当前最主要的威胁,依旧是山体裂缝中的聂仞。 黑色石台上,聂仞向着陆春花露出不屑之意,调笑道:“不是拿到心脏,就能启动阵法的。” 苏憾和陆春花皆是一愣。 难怪聂仞被五方玺困住之后,依旧丝毫不慌,原来是因为别有后手。 陆春花紧紧抿着嘴唇,看着聂仞,而后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次本想半道截出,取走聂仞的战利品的,没想到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连自己都要交代在这了。 聂仞不再理会虚弱的陆春花,面色露出亢奋之意,狂笑道:“看好吧!” 灵气从他的骨肉中涌出,流向黑色石台,如方才陆春花所做的那样,将石台上的沟壑纹路填满,直至黑色石台再次现出黑芒。 于是,滔天的黑色气焰重临! 苏憾微微咬牙,抵抗着黑色气焰,没有将神念收回,依旧持续着五十余丈的范围,防备颜巍一。 陆春花皱眉说道:“这,与我有什么不同?” 聂仞一声冷笑,不屑于回答,而后神色转为肃穆,在黑色气焰达到顶峰时,眼带狂热地吐出了几个无法听懂的音节—— “麤韝靎龗燹!” 聂仞的话音落下,黑色气焰似乎停滞了。 裂缝里的空气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他们的心跳声忽而变得清晰可闻。 裂缝外,风儿停下了。 山林之中,树叶停止了摇动,沙沙声藏在了叶片后。 地面上低矮的杂草丛中,悉悉索索的虫儿声也被掐住了一般,瞬间寂静。 整座火焰山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 唯有峰顶的岩浆池依旧冒出气泡,发出“波”的一声。 而后,无尽夜幕里,似乎有一双眸子在火焰山高大剪影的后方睁开,向其投射了一眼。 刹那间。 黑色石台上,五百处阵眼中,那五百颗微微跳动的猩红心脏,瞬息消融! 一道懒洋洋的意志从此间扫过。 于是,石台上的聂仞,已从墙壁中落下的陆春花,裂缝外的曹南与陶直希,隐藏在暗处的颜巍一,不约而同地被这道意志压得跪拜了下去。 苏憾神魂疯狂抵御,最终是咬着牙挺腰站着,但双脚已陷入地面一尺。 除了盘踞在北漠的真龙之外,苏憾从未见过,也从未感受过这么可怕的神识意志。 这股意志,到底是谁? 在前世,哪怕与最强的青螭剑宗宗主与无衍仙宗宗主对战,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他一直以为,他前世已经算是这个世间修行者所能达到的顶点。 毕竟第三纪元两万多年来,池和仙人和极乐天魔这两位百年飞升的修行者,已经是记载中的最强者,而他前世只用了数十年便飞升。 就世间修行者这一阶层来说,他可以算是前无古人的强。 真龙自不必说,它并不属于修行者行列,与从两颗菩提子中修出的修行者全然不同。 它是超越这个阶层的存在,独属于另一个阶层。 而这股意志同属于修行者,因为他感受到了来自菩提子的修行者的气息,但这修行者之强,远远超过了他。 他意外至极,世间还有人能够修至这么强的地步。 只是,像这么强的存在,为何修行界并无记载? 莫非是成名在更加久远的第一纪元? 但,若是成名于第一纪元,这样的存在如何能够存活到现在? 九境绝巅,三千年寿元便是极限,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因为第一纪元的特殊? 亦或者,这道意志是残存的意识,是这名强者在身死之前将意识封进了封魔之石中? 苏憾眉间沟壑骤现,心念电转间,一个又一个猜测与不解交织成了一团乱麻浮上脑海,却偏偏抓不住任何一个线头。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苏憾带着不解,坚守着神魂,将目光投到黑色石台之上,那道意志扫过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失败? 山体裂缝中,闪耀着黑芒的黑色石台旁,聂仞低着头跪拜于地。 方才被那道意志扫过时,因为离得太近,他的神魂险些崩裂。 内心充满骇然的同时,亦满是期待与狂喜。 一年前,火焰山周遭发生了地震,导致南侧的山体开裂,让这个地方重见天日。 穿心宫之人率先发现了此地,并在石台上拿到了一个卷轴。 他们感觉到了黑色石台的不凡之处,但却无从下手。斟酌之后,他们便决定传讯到摧心阁,讨好后者。 而聂仞是摧心阁内第一个看到这封信件的人。 在看完信件之后,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处机缘的不俗,便没有再往上禀告。 他悄悄地将信件藏了起来,并且假装是摧心阁来使,降临穿心宫。 看到黑色石台的瞬间,他更笃定了这个机缘。 因为它与自家宗门后山的封魔之山同出一源,并非凡物。 从穿心宫拿到那个卷轴后,这一年来,他耗费了许多本可以让他的修为再进一步的血炼丹,在摧心阁内疏通人脉,查阅古籍。 终于在一本残破无比,甚至一个用力不当就会散成灰尽的古籍中,让他查到了卷轴上那几个古怪音节的读法。 而后更是精心准备数月,取得数百心脏。 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这道扫过的意志越强,说明献祭后所赐下的物件,品质也会越好! 不管是上品利器,还是超绝功法,都可以让他在宗门之内的地位更上一层。 石台上的五百颗心脏已经消融,他贪婪地看着黑色石台的中心,内心无比期待! 然而,在他企盼的眼神中,在那道毁天灭地的意志扫过之后,黑色石台的光芒复又敛去。 石台,恢复了平静。 裂缝内停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火焰山上树影在夜色中重新摇曳,杂草中里虫鸣再次轻轻地响起。 被那道意志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的众人皆松弛下来,但震惊之色依旧停留在脸上。 苏憾亦是神念一轻,望着黑色石台,神色有着十足的忌惮。 那道意志只是一扫而过,便给了他如此大的压力。 当然,也有他此时只有二境,神魂也远不如前世那般强大的原因。 但这道意志带给他的危险之感,确实是他生平仅见。 看来以后若有机会,要好好追查一下此事。 裂缝内,聂仞彻底愣住了。 等待片刻后,他才终于确定了,石台确实恢复了平静,而且也没有他所期盼的上品利器、功法出现。 他茫然地看了看黑色石台,又转头看了看陆春花,发现后者同样的愕然神情之后,他嘴巴微张,重新看向石台。 “怎么回事?”他无声地自语,“献祭……失败了?” 一年的心血化作空荡,他的茫然很快变成了愤怒。 聂仞一声怒啸,四境的修为全然爆发,暴戾的灵气刹那间充斥了整个裂缝。 他跳上石台,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黑色石台上。 灵气爆开,裂缝里随着拳起拳落而发出一阵阵震动。 墙壁上嵌着的一颗又一颗巨石被他的灵气挖出,愤怒地砸在黑色石台上。 碎石四溅的烟尘中,裂缝似乎随时都要坍塌。 陆春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疗伤丹药塞进嘴里,而后强提一口灵气,闪身遁入烟尘,往裂缝出口掠去。 “往山上走!”陆春花掠出裂缝,向苏憾说道,而后一马当先,往火焰山的上方飞奔而去。 苏憾没有犹疑,一同掠出,登云步加持之下,速度比之陆春花丝毫不慢。 曹南和陶直希先是一愣,然后相视一眼,便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四散逃去。 百丈外的暗处,颜巍一眉头微皱,最终还是没有追去。 他从暗处窜出,来到裂缝前往内一看,裂缝里烟尘弥漫,传出一阵又一阵怒吼与震动。 片刻后,裂缝内才恢复平静。 一通发泄之后的聂仞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而黑色石台依旧完好无缺。 “为什么会这样?”他眉头皱起,喘着气低声自语,“到底哪里错了?!” 颜巍一沉吟片刻,说道:“聂师兄,是不是……心脏不对?” 聂仞勐地抬头,看向颜巍一。 后者面带思索,“我们这次行事,取的基本都是凡俗心脏,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凡俗心脏无法承受那道意志的降临,或者说,凡俗心脏不是那道意志所要的?” 聂仞目光一闪,他想起方才那五百颗心脏消融时,唯有一些修行者的心脏,消融的时间比凡俗的心脏要迟上一分。 莫非,真是如此? 那道意志,不屑于这数百颗凡俗心脏,而是要修行者的心脏? 聂仞面露苦涩,数百颗凡俗心脏,他都需要小心翼翼地收集两个多月。 何况五百颗修行者心脏。 这已经不是他的力量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唯有将此地上报给宗门,让宗门长老,甚至宗主来操办此事。 自己有发掘此地之功,应该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想罢,聂仞郁闷无比地吐了口气,然后眼神如刀,说道:“那几个小家伙呢?” “已经分散逃去。” “哼。”他脸上冷若冰霜,而后身形一晃,御空而起,如同鹰隼般飞出裂缝。 他立于半空向着三个方向眺望一眼后,便朝着山脚陶直希逃跑的方向飞掠,身影刹那远去。 远去前,他说道:“将裂缝入口毁掉,不要让其他人发现此地!” 颜巍一领命,在聂仞离去后,便驱使着灵气,将山体裂缝用巨石封上,做了一番遮掩,而后便留于此地,等待聂仞回来。 …… …… 陶直希全神贯注地在山林间逃亡,速度达到了他所能达到的极致。 在压抑的逃亡中奔行良久后,山林的边缘已经遥遥在望。 他内心一喜,心头的死亡阴影终于是散去了一些。 他们分头逃跑,那聂仞即使要追,也不一定会追往他这个方向,他只是个大周皇室里平平无奇的修行者。 哪里比得上青螭剑宗、七情宫的弟子那般威胁呢。 他带着一丝喜意窜出山林,却愕然发现,山林外站着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对着他,冷冷一笑。 在他的惊愕与忽然升起的绝望之中,铃铛声悠然响起。 …… …… 另一边,曹南正在往山林的另一个方向奔逃。 在逃了一段距离之后,他停了下来,在一处乱石堆中清出一个间隙,钻了进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而后觉得还不够,便在地上挖出一个深坑。 将自己掩埋进去之前,他把乱石堆的间隙复原,而后才将土壤重新掩在自己身上。 他收敛所有的气息,将心跳放慢,让自己与这方土地化为一体。 在自己将自己活埋的黑暗中,他只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还有微湿的土壤给他的肌肤带来些许冷意。 “轰!” 忽然之间,一道灵气烈风刮过,将他所在的乱石堆抚成了平地。 掩盖在他身上的土壤亦被掀起,让得他暴露出来。 他脸色蜡白地看着天空中那道身影,后者手中似乎还提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道身影将手轻轻一扬,他手中的物什落在了曹南的身前。 “冬。” 落在他面前的,是陶直希脸上还残留惊惶之色的头颅。 曹南额头渗出细汗。 而后,天上的那道身影也开口了。 “别怕,我不杀你。但,需要你做点事情。” “铃……”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到达峰顶 半山腰上。 苏憾与陆春花二人正在往火焰山的峰顶极速登去。 苏憾对于往哪个方向走,倒是没什么所谓的。 他只是本着照看后辈的心思,才选择与陆春花一起同行。 千年前,他在北漠的机缘之地与当时的七情宫弟子有过交情,若那几名弟子还活着,应该都是七情宫的高层。 而陆春花兴许是他们中某个人的弟子。 作为长辈,照拂一二也是应当的。 若聂仞追上来,并且不死不休的话,那么他也做好了破入三境准备。届时,有述游剑与剑符在手,他可以与聂仞硬碰一场试试。 只是,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想破入三境,以免影响后续的青螭剑宗入门事宜,对他后续的安排影响颇多。 无法进入青螭剑宗,那么前往仙宗盛会夺魁,感悟衍仙珠的事情也会多生波澜。 不过他并非迂腐之人,真正危及生命时,那也无需再兼顾其他。 先活下来,才有再谈后话的资格。 陆春花选择往峰顶走的想法很简单,因为峰顶的岩浆池,是“仙不去”之地。 修行者的神念在此地无法大幅展开,否则会被岩浆池的热意灼伤。 而在岩浆池周围残留的灵气,也会被其灼烧殆尽。 借着岩浆池消去痕迹,而后再伺机逃脱,这是唯一的生路。 至于提醒苏憾与她一起同行,其实她的想法与苏憾差不多。 作为高他一整个境界的“前辈”,她在能力范围照拂一二,也是顺手为之。 而且,虽然提醒了苏憾往山上走,但她并没有特意帮忙,或者停下来等他,而是爆发了自己的全部速度奔逃。 若苏憾跑得不够快,被聂仞追上,那便怪不得她了。 而能够抵挡住聂仞片刻的话,也可以为她的逃生争取宝贵的时间。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苏憾的速度竟然丝毫不慢于她,在她全力爆发下依然能够与她并驾齐驱。 如今已经全速前进了一刻钟的时间,她先前服下的疗伤丹药药力在灵气的全力催发下,已经消耗殆尽。 强压的伤势重新浮了上来,让得她的速度渐慢。 苏憾却依旧那么快,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喘息,甚至还配合着她的速度降低了一些。 “真是见鬼了。”她低声自语道。 苏憾察觉到陆春花伤势隐隐复发,想了一下,便从储物袋中翻出了一颗丹药递给她。 陆春花摇了摇头,婉拒道:“不必了,我自己带了丹药。” “你的丹药,没有这颗好。” 陆春花奇怪地看了苏憾一眼,在他的坚持下,将丹药接了过来。 甫一入手,感受到指间丹药传来的雄浑药力,陆春花露出讶色。 她瞄了两眼苏憾。 区区二境,先前不仅能够看穿她的修为,奔行速度也不弱于她,此时还随手送出这种品质上佳的丹药。 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从“照顾者”变成“被照顾者”,她也并不矫情和不好意思,直接便将丹药吞下。 雄浑至极的药力在她体内散开,她的伤势顿时好转,速度陡然提升。 “谢谢。”她舒了一口气,向苏憾说道。 苏憾目视前方,没有回应。 二人在沉默中再次前行片刻,忽然之间,身后极远处传了一声铃响。 “铃……” 陆春花背后寒毛竖起,面色沉了下去。 那聂仞,追上来了? 她原以为逃往别的方向的另外二人,能够拖延一些时间,没想到还是…… “铃……” 铃声再次响起,距离并没有缩短多远。 一会儿之后,又是一声铃声响起,距离依然只缩短了一点点。 二人心中都知道,这是聂仞的游戏。 一个猎杀游戏。 而且是慢悠悠的猎杀。 那时不时响起的铃声,便是一道道催命符。 想要一次又一次地掀起他们内心的波澜。 在他们身后远处,聂仞御空追着。 一旁,曹南被他的灵气裹挟着一起前行,脸色苍白。 聂仞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他如同一把刀,刀尖抵在前面二人的背后,让他们在刀锋下疲于奔命。 等他们心神疲惫之时,便是他采摘果实的时候。 他冷笑着,再次摇动手中的铃铛。 曹南身体一颤,他看着聂仞手中的铃铛。 那铃铛,是摧心阁之人的标志——魔音铃。 每一次铃铛震动,都是一道心神攻击。 在他此时敞开心神的状态下,每一次震动,都能让他心神震颤无比。 他看着聂仞的背影,内心已被恐惧填满。 …… …… “铃……” 苏憾神色平静,远处传来的铃声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陆春花固守心神,倒也能防御得住,只是次数多了,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二人无声地在山林里往上穿行,终于到达了火焰山峰顶。 一登顶,一股灼热之意顿时迎面扑来。 红与黄相间的岩浆池里,偶尔冒出气泡,传来极度危险的讯号。 修行界众所周知,“仙不去”岩浆池,七境以下,落入必死。 以他二人此时的境界,此时行走在边缘,都觉得汗毛被烤焦。 二人自然不敢再往前前行,便伏低了身子,借着岩浆池旁边的碎石的掩护,从其左侧绕行而去。 如同陆春花所想,岩浆池的热意盖住了二人的灵气,使得二人很好的潜藏了起来。 只是她没想到聂仞来得这么快,而且一直在后面缀着。 否则她是打算在这里躲藏起来,等待些许时日,等聂仞离开火焰山之后,她再伺机离去的。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通过岩浆池为二人抹去痕迹后,选择一个方向潜走了。 聂仞很快便也来到了岩浆池旁。 感受着二人的灵气消失在此处,他的脸上泛起笑容,“想玩捉迷藏?那便与你们一起玩玩。” 他将曹南放在地上,说道:“如同方才所说,由你动手杀了他们后,我再放你离去。” 曹南低着头,一言不发,拳头骤然握紧,但很快又松开了。 他抬起头,咬牙说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聂仞脸色浮起笑容道,“你往右边,去。” 曹南拔出腰间的剑,沉默着往岩浆池右侧掠去。 聂仞看着他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而后便双手负后,往左侧飞去。 苏憾二人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动静,便悄然在乱石之中穿梭,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闷头潜行中,二人忽而听得后面有声响,便戒备地往后看去,没想到却看到了一道意外身影。 陆春花惊讶出声,“曹南?你怎么在这里?老陶呢?” 面对他的问话,曹南依旧沉默着,向停下来的二人欺身而去。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坠落 在与曹南相遇后,苏憾就察觉到了前者脸色的不对劲。 见他一言不发地持剑上前来,苏憾将手搭在了剑柄上。 “曹南,你——”陆春花话说到一半,见曹南死死盯着苏憾,便也发觉了端倪,闪身挡在后者面前。 曹南勐然出剑,剑离手,化作一道剑气横空而来,如同溪水潺潺流动,撞向苏憾。 陆春花吃了一惊,仓促间驱使灵气御剑,手中的剑当即迅捷飞去,与曹南的剑气碰在一起。 “叮!” 空气中爆出火花。 “纵横七剑的江河式?曹南,你干什么?疯了不成?!”陆春花认出了这式剑法。 纵横七剑,是青螭剑宗破法峰某一任峰主留下的剑法。剑招正如其名,共有七式,意指仅靠这七式剑招便可纵横天地。 江河式是其中的一式,威力练到顶峰,剑气可化作滔滔大河。 曹南还未登堂入室,只能剑化一条小溪。 但双方实力相当,若被击中,也是非同小可。 曹南的江河式被陆春花击散,便要再起一招落山式,却听得后者的骂声响起。 “曹南,你堂堂一名青螭剑宗的入剑弟子,竟然向无辜的弱小散修出手?!”陆春花怒喝,“不怕传出去之后,堕了你们青螭剑宗的名头吗!” 听她提起青螭剑宗,曹南眼中现出一丝挣扎,吼道:“别说了!我只想活着,这又有什么错!” “他说了,只要我杀了你们,便可放我走。”曹南眼中的挣扎很快便被求生的欲望盖了过去。 他紧了紧手中的剑,眼神阴鸷无比,“只要你们都死了,此间的事情便无人知晓。等我回到无衣镇,向众人说是聂仞所为,又有谁会怀疑?” “你……”陆春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怒道:“曹南!你枉为青螭剑宗弟子!” 曹南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犹疑地说道:“正因为我是青螭剑宗弟子,用你们的命换我的命,是你们的荣幸。” 话说出口,曹南有些惊讶,这样的话竟会从自己的嘴里脱口而出。 定然是聂仞的蚀心摧魂的影响,他想,否则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觉得有些畅快。 “多说无益,”曹南冷声向陆春花道,“反正你本就是七情宫弟子,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至于他,一名二境散修,死了就死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话毕,曹南便不再开口,直接灵气御剑,将剑悬在二人上方。 而后怒声喝道:“落山式!” 那剑身的灵气宣泄而出,化作一座倒悬小山,向二人坠落而来! 落山式是他练得最为熟练的的一式,这一次出手,他竭尽了全力,没有任何留手。 倒悬小山呼啸而来,陆春花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自天穹压下。 她咬牙举剑,向着山尖直冲而去。 剑尖死死抵住了倒悬小山,使其落势一滞。 一滞之后,倒悬小山继续轰隆而下,陆春花的身影被其往下压去。 顷刻间,她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七情六欲剑是进攻的剑法,防御实乃弱项。 而纵横七剑却是青螭剑宗享誉修行界的进攻剑法之一,在曹南的拼命催动下,将原本就是带伤之身的陆春花压得一退再退。 曹南疯狂催动灵气,面露狰狞之色,眼睛赤红无比,哪里还有先前作为仙宗弟子的浩然正气。 看着这样的曹南,苏憾没由来地感到一股失望。 自他重生之后,他一共碰到了两次青螭剑宗弟子。 这两次相遇,后者们给他留下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在云雾城离开时,他在商船碰到的,是那对高高在上,对凡俗视如蝼蚁,自觉超脱的师姐弟高锦与刘祖宁。 若说那对师姐弟只是“自视甚高”,让他不喜,那此时的曹南又是另一回事了。 勇者拔刀向更强者,只有怯者拔刀才向更弱者。 这曹南,鼠辈也。 为了自私活命,宁可滥杀无辜。 连眼前的魔门弟子陆春花都比他行得端坐得正。 而这些个看似道貌岸然的仙宗弟子,竟是属于自己即将加入的宗门? 苏憾对青螭剑宗的弟子感到些许失望,连带的,对青螭剑宗亦如是。 当一个宗门里尽是假仁假义之人,那这样的宗门,还值得一去么? 思量间,苏憾叹了口气,持剑于手。 灵气在述游剑身中流转,青色的剑身渐渐发出白芒,一股极具破坏力的能量向其汇聚而来。 “砰!” 苏憾重重一踏地面,将地面踩出一张蛛网,身形向着倒悬小山爆冲而去! 艰难抵御倒悬小山的陆春花只觉得身后光芒大绽,而后便见苏憾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旁,向着上方的山尖,刺出那白芒一剑。 “星爆。” 苏憾冷眼看着倒悬小山,于心中默道。 “轰!” 隐约间,似乎有一颗明亮至极的星星在苏憾的剑尖炸开! 光芒夺目! 陆春花和曹南皆忍不住偏过头去,无法直视。 与此同时,一股爆炸性的力量从剑身轰出,将倒悬小山崩裂! 而后将其退去一尺,退去一丈,再将其往上方轰去。 陆春花只觉得剑尖一轻,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苏憾以一己之力,抬起了一整座倒悬小山! 苏憾的战力,让她瞠目结舌。 这股力量,绝不亚于她和曹南! “这是什么怪物?!”陆春花和曹南同时在心里喊道。 落山式欲崩溃之际,曹南直接散去灵气,倒悬小山消散。 没了阻碍,苏憾去势未消,便直接穿过倒悬小山的残余灵气,如同一颗流星升上夜空。 他滞于半空,看着地面的曹南,灵气再次涌动,再次绽出光芒。 “星雨。” 他的身影化作一滴星雨,向着曹南划落。 曹南散去落山式后,已经是召回了他的剑。 见苏憾化作一道刺目白芒向他袭来,他亦怒喝一声:“云气式!” 他的剑气顿时化为一团雾霭,将其身影团团围住,直至消失不见。 苏憾的神魂早已锁定了他的位置,哪怕他施展了纵横七剑中唯一一式防御剑法,也于事无补。 星雨精准的滴入那团雾霭,向曹南的位置滴落。 星雨一入雾霭,便如同陷入泥沼,这雾霭看似云气,却比钢铁还要坚硬无数倍。 但述游剑又哪里是普通的凡铁? 这团雾霭虽阻滞了星雨的落势,但却无法停下述游剑的利刃。 述游剑如同削开铁泥,顺利地破开雾霭。 星雨落下。 隐藏在其中的曹南一声闷哼,似乎有残肢飞起,其身前的雾霭亦尽数染红。 受挫之后,曹南再次隐去身影,躲去了另一个方位。 两次短暂交锋,苏憾也没有留力,以他当前境界能做到的极致,以星璨剑法重挫了曹南。 星雨可以杀死三境中期的仇百景,却还无法致曹南于死地,让他觉得有些可惜。 不管怎么说,一整个大境界的鸿沟还在,曹南比之凡俗门派的仇百景,能成为仙宗弟子便也说明了他的天赋比后者要强上数个档次。 当然,若是继续追击,苏憾有把握将他斩于剑下。 但苏憾更清楚,此时并不宜久战。 若因恋战而引来了聂仞,后果又将难以计量。 苏憾当机立断,破开雾霭,落在陆春花身旁,一揽她的腰肢,说道:“走。” 而后踏着登云步,破空而去。 但,便是此时。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穿过岩浆池的上方,横跨而来。 因为身处岩浆池边缘,受其限制,苏憾的神念亦没有展开,发现聂仞到来时,为时已晚。 聂仞面带狞笑,看着破空而去的二人,伸手将铃铛向着二人,而后勐然摇动了一下。 “铃!” 聂仞四境的修为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一团灵气在苏憾身侧炸开! 猝不及防下,苏憾只来得及横剑在侧,用述游剑挡去灵气的攻击。 迅勐无比的冲击力通过剑身撞在二人身上,苏憾勐地喷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二人便不受控地朝岩浆池斜斜坠去。 二人本就在其数丈边缘开外,这一次坠落,几乎在瞬息间,二人便已贴近了号称“仙不去”的岩浆池表面。 感受着其灼热无比,似乎要焚烧一切的热意。 陆春花神色终于露出了绝望,眼中满是死意。 苏憾微微叹出了一口气。 而后,二人便斜斜坠入了“仙不去”……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绝处逢生 将苏憾二人打落“仙不去”时,聂仞脸上浮出一丝畅快之意。 先前,他在对岸搜寻二人的踪迹,发觉此处的倒悬小山之后,便从岩浆池上空掠来。 到了池中心时,有一道亮光骤起,破开了倒悬小山,而后又化作一道白芒落下。 当那道白芒散去,露出那白袍少年的身影时,他是有些惊讶的。 以二境后期之身,竟然能够硬抗三境后期的青螭剑宗弟子。 那白袍少年,当真是天骄之才。 不过也巧了,他平生最讨厌,最恨的,便是天骄! 每次看到这些天才人物,都会如同一面镜子般,照出他的平庸。 他咬牙狞笑。 扼杀天骄,别有一番趣味。 在一击之后,他畅快地看着二人坠落,却在二人落入“仙不去”的一刹那间,神情一愣,转而面带疑惑。 他停留在二人坠落的位置的上方,皱眉看着已经消去涟漪,恢复平静的“仙不去”。 片刻之后,他才冷着脸落在乱石堆离最高的那块石头上,看向那片白色雾霭。 曹南的剑法还未散去,他似乎吓破了胆,躲在雾霭之中,不敢现身。 见他还没有出来的意思,聂仞大袖一拂,将那白色雾霭散去大半。 “出来吧。”他继续拂袖,雾霭一点一点消失。 雾霭散尽,曹南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他躲在一棵乱石后方,左手持剑,右手衣袖齐臂而断,鲜血沾满了袖口,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脸色苍白,带着惊惧之色,呆呆地看着聂仞。 “亏你还称得上超品仙宗的弟子。”聂仞摇了摇头,而后皱着眉说道:“那二人已落入‘仙不去’。” 曹南傻愣的表情一亮,一下子恢复了些许生气,喃喃道:“好,好……” 彻底回过神后,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地看着聂仞,问道:“那,这二人不属于我所杀……” 聂仞摆了摆手,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忘了么,我还需要你在青螭剑宗当好一枚暗桩呢。” “……是。”曹南默默垂下头去。 聂仞挑了挑眉,“嘿”地一笑,并轻轻摇了一下铃铛。 曹南的身体当即一颤,而后将头垂得更低了,嗫嚅道:“是,主人。” 聂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转头看了看这里战斗留下的痕迹,忽而问道:“怎么样,当坏人的感觉,开心吗?” “……”曹南想起方才与陆春花争论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以及心底油然而生的畅快之意,他陷入沉默。 “不,不是那样的……”他喃喃轻语。 他还是认为,那时的自己,是受了聂仞的蚀心摧魂的影响。 真实的他,不是那样的。 而聂仞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来到峰顶之后我便收了功法,从追击那二人开始,你便全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在行动,与我无关。仔细想想吧,什么才是真实的自己。”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曹南眼神涣散,如遭雷击。 见状,聂仞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快滚吧,回青螭剑宗去等我的联系。以后,将青螭剑宗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传讯于我。” 曹南摇晃着身子,失魂落魄地往山下缓缓走去。 聂仞看着曹南的身影,冷哼了一下。 先前,在山下杀完陶直希,追上曹南后,他原本也是想要杀掉曹南的。 转念一想,若青螭剑宗弟子在此地殒命,那么其宗门内肯定会派人来此处查探。 万一被青螭剑宗得知黑色石台,那么他将真正地功亏一篑,连禀告给摧心阁高层的机会都没有。 火焰山靠近东仙境,摧心阁的高层们不会傻到在这里跟仙宗起冲突。 还没到魔潮之时,他们身为魔修,还是要悠着点。 不如顺手将曹南转化成内奸,安插进青螭剑宗里。 即保留了曹南的性命,且经过心神的操纵之后,前者也不会将此地诸事说出去。 再者,他又多了一名奴隶暗桩。 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作为猎人,他还能驱使曹南上演一场驱狼吞虎的戏码,享受这场猎杀游戏。 而且,看着一名仙宗弟子堕入黑暗,这种从心理层面上毁掉一个人的感觉,让他感到久违的兴奋。 曹南的身影隐入山林后,他收回目光,转身看着方才苏憾二人坠落的地方,脸色现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在二人落入岩浆池时,他似乎没有看到二人化为一道白烟消散。 毕竟,以他四境的修为,落下去也只是比那二人迟上数息时间化为一缕青焰罢了。 不知是否错觉,他似乎看到有一道光幕在那一刹那忽然撑开,让苏憾二人免受了岩浆池的焚烧。 因此,他决定,在此地再等候些许时间。 只要二人没死,那总有浮上来的时候。 只是,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东西可以在“仙不去”里存活,毕竟连九境修行者都无法在其内久待。 就算拥有防御性的宝物,也终会在岩浆池的焚烧下,消失殆尽。 那方才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看着苏憾二人落入的岩浆池表面。 …… …… “仙不去”岩浆池下三十丈。 此深度是七境修行者也不敢多待的地方,若是久待,纵使七境也难逃一死。 在此处无尽的热意中,有一道光幕撑开了一个气泡,将岩浆阻隔在外。 这个气泡,正在缓缓下降。 陆春花神情迷茫地看着周围火红的岩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坠入“仙不去”的一瞬间,她已经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后,她迷惘地认为自己已经身死,转头一看,竟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苏憾,说道:“真好,没想到黄泉路上还有熟人相陪。” “这是哪里?是我们一起被下油锅了吗?”她转头看了两眼,上下左右皆被火红之色所包围,一股热意让她热汗涔涔,她唉声叹道:“我虽然是魔门之人,但一生坦荡,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苏憾无言的看着她,“我们没死。” “啊?”陆春花眨了眨眼睛,眨落一滴泪水。 迷茫了片刻后,她忽然用力掐了一下苏憾的手臂,问道:“痛吗?” “……为什么不掐你自己。” “我怕痛。” “……” “我们真没死?” “嗯。” “我们怎么会没死?” “你这么想死?”苏憾忍不住说道。 陆春花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怎么能在‘仙不去’里活下来?” 苏憾摇了摇头,看向眼前由光幕撑开的一个气泡。 她指了指光幕形成的气泡:“是它护住了我们?” 苏憾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回答道:“应该是的。”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苏憾从储物袋中取出坠入岩池后便发出异样的一件东西。 他没想到,在自己陷入必死之境时,竟是它忽然发挥了作用,让二人绝处逢生。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下沉 二人落入“仙不去”的瞬间,苏憾原本也以为这一次的重生之旅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连他自己,都觉得以此时的境界落入“仙不去”,是必死之局。 可是在触碰到岩浆的表面后,焚烧灼热之痛并未如期而至。 陡然间,一道光幕从他的储物袋中扩散而出,撑开了火红的岩浆液体,撑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二人的气泡。 二人落入“仙不去”,竟奇迹生还。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憾都忍不住惊异不已。 他当即将神识探入储物袋,循着其内的光华看去,愕然发现有一样他拥有已久,却从未见过有此等动静的物什正流转着光芒。 那是一块头圆底尖,刻着古怪符号的扁平状的金色甲片。 是师父在他二境时便传给他的神异甲片。 他至今不知晓这块甲片是什么,前世修行数十载,他也从未见过同样的甲片——当然,这可能与他常年隐修有关。 在拿到甲片时,他只是看此物坚硬无比,便将甲片放在怀中,当作护心甲。 这块护心甲陪他度过了非常长的一段成长时期。 在他数次行走世间时,这块甲片十分恰当地发挥了它的作用,为其挡下了不少敌手的致命一击,救了他好几次。 在他晋入七境后,敌手渐少,渐渐不需要它的护卫。 苏憾便将它存放在储物袋中,只把它当成了师父最后留给他的遗物,当成了一个念想,当成师父给他的最后守护。 没想到,在此时的生死存亡之际,仍是它救了自己一命。 “师父……”苏憾看着发光的金色甲片,喃喃自语。 陆春花则皱着眉头,说道:“修真界里,从未提及有任何宝物可以抵御‘仙不去’的破坏,哪怕是众所周知防御最强的渡业寺金钟,都做不到。” 她看着苏憾手上的神异甲片,说道:“这到底是何物?竟超过了渡业寺的金钟?超过了九境修行者的防御?” 苏憾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了。 见他没有说话,陆春花紧紧盯着甲片,在脑海里翻阅她所能想到任何与这个甲片对应得上的防御宝物。 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朵什么花来,她便放弃了。 二人在沉默中缓缓下沉着。 “我们已经下沉了多远?”陆春花看向气泡外,火红的岩浆似乎没有怎么变化过,但她知道一直在下沉着。 “六十丈。”苏憾回答道,从坠入“仙不去”的那一刻起,他一直都在默默地计算。 陆春花露出惊容,“这个深度,已经到了八境修行者无法继续下探的地方了。” 她回忆着修行界的记载。 再往下探到一百二十丈,便已经是九境修行者无法久待的地方了。 看气泡没有停下的趋势,她莫名地有些紧张。 沉默的空气弥漫在气泡里,陆春花这时才陡然发觉,这个气泡并不是很大,仅堪堪能够容纳二人。 二人此时正紧紧抱着,肌肤相贴。 生死危机已去,陆春花心神松懈下来,见当下的情景,脸色便有些微红起来。 她扭动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想离远一些。 苏憾却一皱眉,说道:“若是超出气泡的防御范围,我也救不了你。” 陆春花干咳一声,不再扭动,安静地待着。 为了缓解尴尬转移注意力,她便起了话头说道:“你当真只是二境后期的散修?无门无派?” 苏憾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这么强?竟丝毫不弱于我和曹南,我们俩可是三境后期啊。” 苏憾眨了眨眼睛:“……因为我天纵奇才。” 陆春花一噎,没想到苏憾竟用她说过的话来堵她。 但她当时只是伪装的二境,实际修为并不弱,打退当时同为三境后期的颜巍一并不困难。 真当有这么多天纵奇才的二境修行者啊……她忍不住吐槽。 等等—— 天纵奇才? 二境? 能反杀三境? 姓苏? 谷得满带来的,而且前者非常信任他? 一连串的事情在她脑海里闪现,似乎有一道亮光噼下,噼散了她脑海中的迷雾。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你,你是前段时间杀了仇百景的那名苏姓少年?”陆春花惊讶道。 苏憾点点头。 陆春花嘴巴张大得像是能塞进两颗鸡蛋。 “原来是你。”陆春花抬头,惊奇地打量了一下苏憾的脸庞。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他。 稚嫩却坚毅的脸部线条,眼神幽深且平静,童孔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时光,似乎再大的风浪,也无法在他眼里泛起波澜。 眼神与其稚嫩的外表格格不入,反差感极强。 单从此便可看出,眼前的少年郎远非池中之物——虽然他们此时就在池中。 “不愧是天纵奇才。”见苏憾如此不俗,她不由得升起这道念头。 “啊!”她忽然低声惊呼。 她想起,早前在无衣镇,修为没有曝光的她打退了颜巍一,引起陶直希等人的质疑。在后者的追问下,她灵光一闪,在众人面前以苏憾为例,将自己夸为“天纵奇才”。 没想到,正主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不,不对,在无衣镇的时候,他便已经在了! 他全程围观了她的自我吹嘘! 陆春花低下头去,脸上直冒出热气。 连她都不知道是被岩浆池所灼的,还是因为无地自容而脸红产生的。 “一百二十丈了。”苏憾忽然说道。 陆春花还有点恍忽,下意识说道:“啊?” 苏憾朝光幕外扬了一下下巴。 她转头看去,才惊觉他们已经下沉到“仙不去”的一百二十丈深处。 而且尚未停歇,还在继续下沉。 此深度,已经是九境绝巅修行者无法停留之地。 她有点心慌了,“我们要不要就此上浮,或者就停在此处?” 她不知道,苏憾手中流转着光芒的甲片能否撑得住。 就算一时撑得住,也不知道能够撑多久。 苏憾想了想,摇了摇头,看着脚下的岩浆,轻声问道:“你真的想就此停下么?” 陆春花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一起往下看去,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跳便骤然加快。 突破了一百二十丈,那便意味着,从这里再往下的地方,是世人从未探索过的地方。 她与苏憾,是第一个来到此深度的人! 甚至,有可能一路到达池底,去解开“仙不去”的谜团。 错过这一次机会,以后估计就再也无法下潜到这个深度了。 哪怕她以后有机会踏入九境,也无法拥有这样的机会。 巨大的诱惑与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试探着说道:“那……来都来了?” “继续下潜。” “好!老娘豁出去了!陪你疯一回。” 她很期待,落到“仙不去”池底,看到的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很快,二人下沉到了一百五十丈,再继续往下。 两百丈。 三百丈。 五百丈…… 越往下,陆春花便越吃惊,没想到已经下沉到了此等深度,“仙不去”却还未见底。 岩浆的颜色已经从红黄色变成了彻底的白色。 其热意即使经过光幕的削弱,依然让二人感到心惊不已。 更让陆春花吃惊的是,护着他们的气泡,依旧丝毫无损。 似乎不管下沉多深,都无法对它撑开的气泡造成什么影响。 苏憾则眼神奕奕地看着甲片。 二人继续下沉。 六百丈。 八百丈。 到了一千丈时,忽而觉得脚下一实。 二人轻吐了口气,终于落到了池底。 他们四下扫视,池底空旷,却唯有一样事物静静地躺在中心处。 二人眼神一凛,诧异地相互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投了过去。 那里,有一节断掉的刀尖。 而看到刀尖断口的那一刹那,二人心间不约而同地浮起一个猜测。 那断口处呈白色,散发着比岩浆还要炙热的热意。 该不会……这一池千丈的“仙不去”,都是因这刀尖断口造成的吧?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刀尖 “仙不去”池底是茫茫的白色岩浆,炙热之意比上方还要勐烈不知道多少倍。 若是一名九境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这里,只怕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苏憾与陆春花,站在金色甲片撑出的气泡里,瞠目结舌地看着静静躺在池底的那一截刀尖。 刀尖断裂的那处截面散发着无尽热意,其气息与池底的白色岩浆如出一辙。 “此物,是什么?”陆春花瞪大了眼睛,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这,这截刀尖,不会就是造成‘仙不去’神异之处的源头吧?” 苏憾看了看四周,确认除此刀尖外,池底再无一物,便说道:“走吧,过去看看。” “你确定?” “来都来了。” 陆春花咽了口口水,与他一起小心翼翼地往刀尖走去。 越近刀尖,热意越甚,二人在刀尖一步之遥处停了下来。 而后万分小心地往前挪动了分毫,刀尖的尖端一点被纳入气泡之中。 顿时,一股毁灭性的灼热在气泡内爆发,填满了原本就不大的空间。 这一刻,陆春花甚至觉得自己要当场灰飞烟灭了。 就在苏憾准备退后一步时,他手中的金色甲片光华流转了一下。 而后,那股毁灭性的灼热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喜与亲近。 感受到这股气息,苏憾顿时讶然,脱口而出道:“神兵?” 他感受到了来自那截刀尖的“情绪”。 唯有神兵,才会存在着这样的意识。 腰间的述游剑发出嗡鸣,有些好奇,有些害怕。 陆春花同样吃了一惊,她见过的神兵太少,此时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神兵,第一次感受神兵传来的“情绪”。 “当真是神兵?”她有些激动,得到苏憾肯定的点头后,复而又问道,“它似乎……‘认识’你手中的金色甲片?” 苏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并不知道。 他连手中的金色甲片都了解得不是很清楚,怎会知道二者之间还存有联系呢? 他陷入深深的疑惑中。 虽然有些问题得到了解答,知道了他手中的金色甲片与这截刀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得二人可以安然无恙地来到池底。 可同时,却有更多的问题,在他脑海里瞬间冒了出来。 为何这截刀尖与手中的金色甲片如此亲近? 为什么火焰山的“仙不去”池底,会有一截损坏的神兵? 这是一把什么样的神兵?生出的岩浆竟然能够轻易地杀死九境修行者。 这么强的神兵,又是谁将它损坏的? 它剩余的部分在哪里? ……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浮出,让得他眉头紧皱。 他忽然想起,师父第一次带他来这里时,曾说过的“仙不去”数个来历。 其中有一个,是说在第一纪元的末端,有天外陨石砸落此山,砸出了这一池神异之地。 虽然传说有时并不可信,但有时也并非空穴来风。 此时看来,这个传说大体是准确的。 当时确实是有东西砸入此山,只不过砸下来的不是天外陨石,而是这截刀尖。 根据传说与他的猜测,他拼凑了一根模湖的线头出来—— 第一纪元末端,有修行者在此山上方大战。 这一战,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大战,否则的话,怎会打到连神兵都崩坏了呢? 而后,不知是谁手中崩坏的神兵划破天际,落下此山。 这一幕被世人看到,便误以为是天外陨石。 刀尖落入山中,生生砸出了千丈深的深坑,让地下之水流出表面,慢慢地将深坑填满。 经过刀尖无尽热意的熏陶之后,这水便化成了岩浆,形成了这一池让诸多修行者闻风丧胆的“仙不去”。 因其散溢出的热气,此山也改名成了火焰山。 若他的猜测无误,那么问题便变成了——是谁在此地大战? 苏憾皱着双眉,毫无头绪。 第一纪元离此时太过遥远,再加上当时纪元末处于混乱黑暗年代,到处都有厮杀与大战。 要进行追朔,实在难上加难。 待离开火焰山,需得好好查一查此事,找找有没有这柄神兵其他损坏部位的线索。 苏憾想了想,往前跨了一步,将那截刀尖全部纳入气泡中。 而后他蹲下身子,欲拾起这截刀尖。 稍稍一用力,却发现刀尖重逾千钧,竟沉重得有些拿不动。 与此同时,刀尖对着苏憾发出一丝暴虐之意,像是个脾气暴躁的叛逆青年。 不过它没凶多久,就被金色甲片又一次流转光芒之后,给压了下去。 刀尖变得轻盈,苏憾轻易地将其拿了起来。 他忍不住多看了金色甲片两眼,这甲片,真是一次又一次地推翻了他的认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刀尖入手后,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服气,不满于被这么境界低微的人捡到,产生了一股股波动。 苏憾沉吟片刻后,向其传出了一道神念:“我可帮你凑齐刀身的其余部分,让你重回完整。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放回原地,让以后的有缘人再来帮你。” 刀尖顿时焉了。 自从损坏并无法动弹之后,它便躺在此处等了不知多少年,才终于等到有人来到池底。 若错过了苏憾,不知又得再等多少年。 它默默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认命般被他拿在手中,变得颇为温顺。 澹澹荧光流转在其刀身上,虽然变得平静,却同样散发着无尽危险之意。 陆春花羡慕地看着苏憾手中的刀尖,这可是神兵啊,而且是威力极为不俗的神兵。 若是能够凑齐其他部分,其威能估计可以压过世间所有的神兵,连青螭剑宗的立宗之剑——青螭剑,或许都比不上此刀。 只是她也很清楚,她无福消受。 刀尖能如此温顺,是因为那金色甲片。 没有金色甲片在手,她都不够它当菜切的。 因此,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苏憾,将刀尖收入储物袋中。 刀尖收入储物袋后,气泡内的热气与压力陡然降低。 此间事了,苏憾便抬头看了一眼,思量着是否要先上去。 他原打算在这里留到明日再离去。 可是转念一想,以这些魔崽子的行事风格,很难说不会去无衣镇里继续杀人泄愤。 无衣镇里,现在只有刘一刀和陈初瑶两名修行者在。 别说聂仞出马,就是颜巍一出手,也能将无衣镇屠戮一空。 苏憾将他的担忧与陆春花说了,并告诉她现在就要上去,回去无衣镇。 后者陷入思索,而后沉吟道:“可是,以我们的实力,就算回到无衣镇,也无法抵挡聂仞,这无异于送死。” 苏憾摇了摇头,平静道:“我破入三境,便与他有一战之力。”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事已至此 陆春花眯眼看着苏憾,确认了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真的认为自己破入三境后,便可以与四境的聂仞一战。 若是平时的她听到此事,肯定会大声地嘲笑对方,少不得要埋汰两句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但是,面对眼前的白袍少年,她便有些吃不准了。 苏憾是有以二境格杀三境的战绩的。 再回想他与曹南交锋时的可怖战力,若真的破入三境,兴许……真的与聂仞有一战之力?她猜测道。 听起来实在不合常理,可天骄之所以是天骄,便是为了打破常理而存在的。 她勉勉强强对苏憾提起一丝信心,而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确定地向他问道:“你最近一直在尝试突破三境么?” 苏憾摇了摇头:“没有。相反的,我一直在压境。”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即使破入三境后能与他有一战之力,那你又如何能确定此时便能破入三境?” 破境,哪里是说破就破的? 想她二境时,在蜕凡圆满后便立即开始尝试引灵气入骨肉,失败无数次之后才得以成功。 可仅仅只是引入灵气入骨肉,那还远远不够,因为骨肉无法留住灵气。 后来硬是连续失败了数月,最终才成功了。 仙缘篇的修行者虽然与她不同,是引灵气入窍穴,但其难度是一样的。 按理来说,同样需要经过无数次失败,无数次磨练,才能将灵气留在窍穴中。 她充满怀疑地看着苏憾。 后者迎着她的目光,澹然说道:“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破入三境。” 对此,苏憾没有任何疑虑,反而是觉得理所应当。 在二境后期压境了一个多月,身体早已全蜕了凡。 只要引灵气入窍穴,将其留住,便可破入三境。 对初次修行的人来说,要抓住将灵气留在窍穴中的窍门,或许要花费许多时间。 但对他来说,此事信手拈来。 古往今来兵解成功之人,再修行时进境快到常人不敢相信,不是没有原因的。 陆春花狐疑地看着他,片刻后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相信你一次吧。 “不过先说好哈,到时出了‘仙不去’,我可不会帮你的啊。我可是魔门弟子,不滥杀无辜就不错啦,别期待我会救死扶伤,拔刀相助哦。” 苏憾想了想,说道:“那在曹南向我出手时,你又为何挡在我的身前?” “那是因为你给了我丹药,”陆春花没好气道:“你帮了我,我就也帮你一次呗,我又不是什么白眼狼。而且对手是曹南,应对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斜了苏憾一眼,都哝道:“我可以不是你这种‘天纵奇才’,跟四境打架……除非是我自己嫌命长。” 苏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二人相处的时间虽短,但陆春花性格鲜明,他对她已有大概的了解。 她虽然经常满嘴跑马车,说话没个正经,看似没心没肺,但是实际上拥有一颗古道心肠。 嘴上一套,行动一套按正常理解来说是贬义词。 放在她身上却可以当成褒义词。 现在说是说不会帮忙,要见死不救。苏憾相信,一旦到了无衣镇,她还是会忍不住出手的。 七情宫之所以被当为魔门的异类,便是因为他们更像是修错了功法的正道人士。 在西魔土这个泥沼里,如同盛开的荷花般出淤泥而不染。 苏憾笑了笑,说道:“走吧。” “好。” 陆春花做好了上浮的准备,却发现苏憾半晌都站着不动,疑惑道:“咋了?” “……” “?”陆春花看着神色古怪的苏憾,沉吟片刻后,试探着问道:“你不会,不知道怎么上去吧?” “咳。” “不是吧,你不是会登空而行的身法吗?一路跳上去不就好了吗?” “此地没有灵气,身法无法施展。” 陆春花这才恍然,“仙不去”的热意太甚,将灵气都燃烧殆尽,更何况他们处在池底。 她豪气十足地说道:“不就是灵气嘛,老娘有的是!别忘了我可是三境后期,我的骨肉里没有一滴血,全是灵气,管够,我渡给你便是。” 苏憾摸了摸鼻子,说道:“如此尚好,那便借灵气一用。” 陆春花乐了,笑道:“嘿,你这‘天纵奇才’不也是要靠我们这些‘平头修行者’嘛。” 调笑完了之后,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灵气从其骨肉中汩汩流出,渡向后者。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苏憾接收到了来自她的灵气,便将其往脚底引去,而后—— “啪!” 一声轻响在池底响起,气泡瞬间挤开岩浆,在池底浮起数丈。 陆春花的灵气毫不停歇地渡来,于是,一串连响在他脚下连续生出。 二人如离弦之箭般往上飙升而去。 …… …… 火焰山上,“仙不去”旁的乱石堆上。 聂仞已经在此处静坐等待了近一个时辰,目不转睛地盯着“仙不去”的池面。 他的目光在宽阔的池面上不停地梭巡,防范着方才掉下去的二人从任何一个方位出来。 可等了这么久,池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的耐心被渐渐消磨掉。 他再次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眼花看错了,那二人掉下去时,其实并没有出现什么光幕? 就算有,在池下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威力再强大的天材地宝都被“仙不去”给烧成青烟了。 想罢,他收回了目光,自嘲地摇了摇头,笑自己实在太过多疑。 他站起身,准备御空离去。 而就在此时,“仙不去”的池面中心忽然炸起一簇水花,发出一声轻响。 一个发着光的球形光幕破开了平静的池面,骤然升起。 聂仞惊讶地看着那升起的球形光幕,以及光幕里那两道身影,表情意外至极。 那两人,竟真的没死?! 他们硬生生地在池下待了一个时辰,并且活得好好的?! 那道光幕是什么防御宝物?竟能够抵御“仙不去”的岩浆。 诧异之余,他眼中露出贪婪,脸上复而现出阴恻一笑。 不管是什么宝物,只要把那两个小家伙杀了,都是属于他的! 苏憾与陆春花离开炽热且火红的池下升上半空,抬眼看见头顶的天穹已泛起鱼肚微白。 才享受了刹那清凉的微风,低头便看到了还在一旁的聂仞。 二人皆是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么久了聂仞都没有离开。 微讶之后,苏憾便也不再多想,在这里碰到也好,省得再返回无衣镇。 陆春花则是心中一紧,说道:“这人也太过谨慎了一点吧,竟然在这里守了那么长时间,真是变态。 “你要是没什么问题,真的能破入三境,那就如在池下所说地那样,交给你了哈。” 顿了一下,她复而说道:“打不过就叫我,咱俩一起揍他。” 苏憾点点头,看着乱石堆上的聂仞。 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破境了。 至于后续去青螭剑宗入门考核的事情,再顺其自然吧。 以他的剑道成就,青螭剑宗应该不可能轻易地将他拒之门外。 想罢,苏憾轻吸了一口气。 而后,他的气势陡然提升,身体周围的灵气们开始躁动起来。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破境 聂仞略带讶异地看着“仙不去”上方那气势陡然提升的白袍少年。 看这阵仗,后者是要临场破境? 讶异之后,他忍不住笑出声。 就算成功破境又如何,不也才三境初期罢了。 即使这少年在二境时能够力战三境,但不代表他踏入三境之后,便可以战四境。 四境与三境的区别,犹如天堑,并非那么容易跨过。 以仙缘篇修行者为例。 三境存意境,只是蕴藏灵气于窍穴。 而四境洞天境,却是将窍穴的灵气连为了一体,在体内自成洞天。再于洞天蕴养灵气,以求聚气成丹,去破入五境结丹境。 窍穴之内的灵气,与洞天内蕴养的灵气,二者间的差距有如云泥。 魔启篇的魔修则大差不差,只是骨肉里的灵气连为一体化为洞天。 是以,聂仞并不是很担心苏憾临场破境,反而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后者。 破入三境,也无法改变二人的结局。 他冷冷笑着,却不着急动手。 让对方挣扎一下,让其破境成功,看到一丝胜利的曙光,而后再将这丝曙光掐灭,让其感受什么是绝望! 苏憾揽着陆春花的腰肢,脚下一声爆裂音后,同样来到乱石堆上,并将后者放下。 陆春花往旁边退去,眼神警惕地看着聂仞。见他没有动手打算,内心暗松了一口气,把目光放回苏憾身上。 他身体周围躁动的灵气,使其气势一升再升,这让她感到些许心惊。 她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这什么啊……不会真的说破境就破境了吧?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苏憾吸了一口气,躁动的灵气被他吸入体内,而后如同飓风一般在他的经脉席卷而过,冲刷经过的每一处窍穴。 他的身体陡然冒出六百九十六缕白烟。 正是周身窍穴所在的位置。 近七百缕白烟消散后,苏憾神念微动,一道灵气当即被他摄入体内,往百会穴灌注而去! “轰!” 他似乎听到有巨雷在体内炸响! 让得他双耳有些嗡鸣。 嗡鸣很快散去,他只觉得有一股清凉之意停留在自己的头顶处,停在了他的百会穴里。 并且,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从百会穴往下溢出,散遍了他的全身。 他握了握拳头,感受着比前一刻要强上不知多少倍的力量。 于是他知道,他已入了三境。 …… …… 陆春花目瞪口呆,若她此时正在端杯喝茶,铁定一口茶水喷出来,再忿然把杯子摔在地上,把杯子摔得越碎越好。 一次引气就将灵气留在了窍穴之中,连第二次尝试都不用! 他真的一次就成功了!说破境就破境了! 什么天纵奇才,什么天骄!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想起她花了数月时间,尝试了无数次,才堪堪踏入三境,当时连师父都夸她天赋不错。 可是跟眼前的苏憾一比,不错个鬼啊! 她忍不住在心里咆孝。 聂仞脸色铁青,他恨恨地看着苏憾,眼中还带着一丝嫉妒之意。 后者越出色,他便越不喜,同时也越兴奋。 越是让人惊叹的天骄,死在他手里,带给他的愉悦就越强。 他等不了了,眼前的白袍少年已经破入三境,这是后者信心最满的时候,他要在这个时候,将其扼杀掉! 聂仞没有任何留手,四境的修为尽数爆发,体内洞天的灵气翻滚着,疯狂倾泻而出。 “蚀心!” 翻滚的灵气化作无声的心神攻击,如同一根尖刺,狠狠地刺向苏憾! 他死死盯着那白袍少年,先前蚀心摧魂对后者无用,可能是因为他先前对着数人随意而发,攻击比较分散,所以被其躲避。 这一次,他将蚀心攻击汇成针对性的一点,只朝着一人刺去。 威力相较之前,是大大增强了十数倍。 他就不信,这针对性的攻击,还奈何不了那白袍少年! 苏憾不闪不避,只是将述游剑缓缓拔了出来,任由蚀心之刺侵入他的体内,直刺他的神魂。 聂仞冷笑,这少年也太过托大了。既然放任蚀心之刺入体,那纵使是天骄,也要为托大而付出代价! 可是,当蚀心之刺与神魂相碰时,聂仞脸色陡然一变。 苏憾的神魂坚硬无比,犹如不碎金身,蚀心之刺撞在其表面上,崩碎的反而是后者。 “这少年的神魂是什么做的?!”聂仞大大吃了一惊。 连蚀心之刺都对少年无效?他眉头紧皱着。 虽然不知道这少年是如何做到的,但既然心神攻击无效,那便不再进行心神攻击了。 蚀心摧魂可不止“蚀心”,还有“摧魂”! 他当即怒喝一声,右手一拳轰出,一道黑气从其拳面砸出,如黑龙一般轰向苏憾。 苏憾脚踩登云步,瞬间消失,往上登去。 以三境修为发动这身法,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迅疾的黑气瞬息而至,却也只能冲过他留下残影。 “蚀心”是心神攻击,以他的神魂精纯度来说,寻常四境修行者的攻击只是毛毛之雨。 而“摧魂”却不同,这是力量的碰撞。 苏憾的神魂精纯度是世间仅有的,但经过兵解后的千年飘荡,其力量已经十分羸弱。 此时晋升三境,其力量虽然稳步恢复,强于寻常的三境。 但比起四境,还是略有不足。 苏憾从来不是托大之人,便以最稳妥的方式躲开了“摧魂”的攻击。 可那道黑气似乎锁定了他,在冲过残影之后,它陡然一折,往停滞在半空中的他再次轰来。 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他想了想,将灵气引入述游剑,光芒渐绽。 “啪。” 一声爆裂音后,苏憾朝着黑气直冲而去! 在疾驰过去的同时,他身体勐地转动起来。 述游剑横扫出一道又一道白芒剑光,以他为中心点向外扩散出去。 “叱!” 苏憾与那道黑气撞在一起。 于是,在下方观战的陆春花便看到—— 他那横扫的剑光直接将黑气切开,而后,如一道白虹般,从头至尾贯穿了黑气。 黑气骤然崩散! 苏憾停了下来,止住旋转的身体。 他持剑往下一挥,顺势散去剑身上的灵气。 剑身上的白芒如寒冬里泼出的热水一般,划出一道星星点点的扇形,再缓缓消散。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聂仞脸色阴晴不定,冷哼一声之后,右手一翻,一串铃铛自他手中出现。 他阴鸷地看着苏憾,勐然摇动了手中的铃铛。 “铃……”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战 聂仞连续摇动铃铛,铃声大振。 而后—— “呼呼呼呼!” 四道“摧魂”黑气从铃铛中窜出,射向苏憾。 魔音铃是摧心阁门人人手必备的利器。 加入摧心阁后,只要晋升了三境,便可以去炼器阁讨要铃铛。 阁内长老则根据其修为与天赋,赐下品质不一的魔音铃。 聂仞的天赋较其他师兄弟来说,泯然众人,无法超脱其中,成为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修行二十余年才晋入四境。 因此,他手上的魔音铃品质也只是稀疏平常。 即便如此,通过它发出的攻击,照样比他寻常的攻击要强上数倍不止。 此时从他的魔音铃中窜出的那四道黑气,每一道比方才的一击要凝实许多,速度也要快上不少。 苏憾没有再与这四道黑气硬碰,发动登云步,在空中躲闪腾挪,不断地变化方位。 四道黑气也不停地调整方向,往他每一次出现的地方袭去。 闪躲片刻之后,苏憾出现在某个方位上,向着最近一条向他袭来的黑气举剑平刺。 白芒剑光轰出,与黑气对撞! “砰!” 黑气一滞,被白芒冲散了些许,而后继续往他冲去。 见一击没有将其全部溃散,苏憾挑了挑眉,身形再次化作残影。 下一刻,四道黑气同时刺穿了留在原地的残影,又调转了方向,继续寻找他的方位。 全力而出的四道黑气久攻不下,聂仞面色有些不善,也为少年的战力感到心惊。 寻常的三境修行者,哪怕是后期圆满,在魔音铃发出的黑气攻击下,都只能被撕裂神魂,彻底毁灭。 可少年刚刚才晋升了三境初期,却能够应对黑气。 若非有境界的天堑在,少年只能以窍穴的灵气硬抗他洞天蕴养的灵气,那估计再多的黑气,在他一剑之下都要尽数溃散。 “真邪门。”他皱着眉头自语道,内心庆幸少年不是四境修行者。 否则,他可能会轻易地被少年斩于剑下! “此子断不能留!”他发狠咬牙,忍着“仙不去”的灼伤,将神念扩散而出,覆盖了乱石堆这一处地方。 神念的灼烧之痛隐隐传来,他不管不顾,全神捕捉苏憾飘忽不定的方位。 只要捕捉到后者的落点,那么他就可以提前发动攻击,让其疲于应对,在黑气的夹击下将其击杀。 陆春花原本在一旁观战,为落入下风的苏憾捏一把汗,忽而感觉到了一股神念展开,她望向聂仞。 便看见后者紧紧攥着魔音铃,眼神阴狠无比,用神念捕捉苏憾的轨迹。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的。” 她一拍剑鞘,灵气猝然涌动,鞘中之剑在灵气的裹挟下,应声而动,直接弹射而出。 她以灵气御剑,七情六欲剑法再次发动,散出黑芒,掀起飓风,带着一股“厌恶”之意斩向聂仞。 顿时间,飞沙走石,乱石崩碎。 这一剑,陆春花拼尽了全力! 聂仞的神念展开后,还没有来得及捕捉苏憾的行迹,却感知到了陆春花的异动。 飞剑朝他激射而来,他不屑地冷笑一声,举起右手,用魔音铃一挡。 “叮!” 剑尖撞在铃身上,黑芒所化的“厌恶”之意蓬然爆发,却在下一刻被魔音铃尽数吸进了铃身内。 陆春花的剑势尽颓。 聂仞正想嘲讽一番,却见她紧紧抿着双唇,没有攻击失败后的沮丧,而且神情萎靡,似乎有些虚弱。 正奇怪间,剑身下忽而再起剑气! 这股剑气,远超她本身的力量,他似乎感觉到了五境的气息! “怎么可能!”他内心大震,手上不敢有丝毫怠慢,刹那间震动魔音铃。 铃身极速扩散出一圈银白色虚影,如同铃身放大数倍,将他包在其中。 陆春花的剑被魔音铃虚影弹开,在空中翻腾而去。 剑身翻腾间,他才看到剑身的一侧,竟然贴着一张橙色剑符。 他这才恍然,原来陆春花方才的一击,狂风大作,砂石飞溅,弄得声势浩大,都是为了掩护这道剑符! 剑是被弹开了,可剑符激发后的剑气依旧一往无前。 带着五境气息的剑气斩在魔音铃虚影上,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聂仞嘴角勐地溢出一丝鲜血,手中的那串魔音铃却不敢停下,依旧持续震动着。 可五境的剑气并非他可以阻挡的,魔音铃虚影只抵挡了数息,便被破去,剑气向他直斩而去! 聂仞目光一闪,顾不得心疼,直接将魔音铃本体挡向剑气。 “铃!” 剑气噼在铃铛上,发出清脆至极的一声脆响,而后—— “砰!砰!” 其中两颗铃铛倏然粉碎!铃铛粉碎之际,剑气也终于消散。 见师父所给的剑符没有致他于死地,陆春花紧咬下唇。 此时的她现在也很难发出第二道剑符了,方才激发剑符消耗了她体内许多灵气,让得她有些虚弱。 聂仞“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后怕地看着手中的铃铛。 原本挂有四个铃铛的一串魔音铃,如今只剩下两个。 他肉疼无比,继而愤怒上涌! 他怒啸一声,喉间发生出铃声,与毁坏五方玺时如出一辙。 怒啸扫过,一股冲击力十足的灵气在陆春花身前炸开,让得她倒飞了出去。 她瘦弱的身影撞在乱石堆林立的巨石上,一连撞碎了十数颗大石才停了下来,而后被碎石掩埋,生死不明。 几乎是同时,半空中光芒大绽。 聂仞霍然转身抬头看去,刺目的光芒让他眼睛微痛。 他便微微眯着眼睛,极力想要看清空中的景象。 在陆春花偷袭聂仞,导致铃铛毁坏时,那四道黑气便散去了两道。 苏憾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多次腾挪中举剑回击,每一次都消去黑气一些,直至剩余的两道黑气再无威胁。 而后,他便悍然发动了星雨。 述游剑在他手中消失,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出现了数点刺目的光芒,如同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他。 聂仞极力看去时,光芒在那少年身后,将他身影化作一道黑色剪影,恍若天神下凡。 苏憾神念一动,背后的数滴星雨勐然坠下! 晋升三境之后,灵气通过窍穴而出,已经可以离体而存。此时再施展星雨,不必再己身化星雨。 他踏空而立,看着星雨坠落。 虽则星雨的来势让聂仞心中一突,但即使再强,区区三境初期,还能强过方才那道五境的剑气不成? 他摇动手中那串仅剩的两颗魔音铃,再次展开防御。 可是,透过那迎面而来的光芒,他似乎看见那道身影正从储物袋中捻出一张符纸……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惊怒无比,“又来?!”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剑符 “怎么连一个二境毛头小子都有符纸?!他也是有师承之人?” 有了方才陆春花偷袭的那一遭之后,聂仞便有些怕了。 符纸与玺印等能够封存功法、阵法的事物,自从被先祖从菩提子中悟出制作之法后,便以昂贵而闻名。 毕竟二者既要蕴含灵气,又要能够容纳功法,制作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符纸在修行界虽不少见,但也没有到人人皆有的地步。 一些宗门内,做师父的为了庇护弟子,在后者外出游历时才会给几张傍身。 当然,寻常修行者也可以向其他人购买。或者请求制符师制作符纸,再邀请高境界修行者为其填充功法。 只是上述方法,一个比一个更昂贵。 便是聂仞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符纸傍身。 西魔土上的魔门,大多是些心术不正之人聚在一起,狼狈为奸。 门内弟子自私自利,龙蛇混杂,所修功法有时更是五花八门。 不私下闷棍、杀人夺宝就不错了,何论照顾他人。 例如摧心阁内,便没有“师承”的说法。 入门之后,去授法阁领了功法,而后除了每个月从内务阁领取血炼丹之外,宗门都不会去理会弟子,后续的修行便只能靠自己。 修炼得慢?不得要领?被人弱肉强食? 要么就付出代价去请教他人,要么就自己咬牙承受,要么就去“吃”更弱小的人。 逼迫自己强大,这才是唯一解。 像聂仞,自入宗之后,便一路摸爬滚打,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才晋升了四境。 其他几大魔门也大差不差。 只有七情宫是个异类。 七情宫作为行事最像仙宗的魔门,架构也与仙宗大同小异。 其宗门内是有师承的,从其师长手里讨得一些护身符纸也并不难。 所以陆春花能掏出五方玺和剑符,聂仞心里并不觉得奇怪。 可苏憾的来历,他并不清楚,对后者手里的符纸心里没什么底。 以其战力和对战经验而观,确实不像没有师承之人。 只是不知道其手中的符纸威力如何,若符纸内蕴藏的功法又是来自五境的攻击,那手中最后剩下的两颗魔音铃说不定都要交代在这了。 倘若手中的魔音铃真的尽毁,回宗门之后再去炼器阁讨要铃铛的话,不知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一次私自昧下机缘,不仅什么都没有捞到,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内心暗自发苦。 心念电转间,苏憾的星雨已经当头落下,刺目白芒已经到了眼前,容不得他再像其他了。 聂仞手中的魔音铃只剩两颗,防御效果已不如刚才。 于是,他体内洞天的灵气汩汩流出,将魔音铃虚影加固凝实,以确保万无一失。 “铛铛铛!” 星雨与魔音铃虚影勐然相撞。 后者刹那间剧烈震晃! 聂仞心下一惊,他看到魔音铃虚影摇摇欲碎,并产生了诸多裂纹。 他心中怒喝,灵气如江河般涌出洞天,补向虚影上的裂痕。 可灵气还没到达裂痕处,最后一滴星雨散发着无比锐利之感落下,以破竹之势直接滴穿了虚影! 魔音铃虚影彻底碎开,身处其中的聂仞眼睛童孔一缩再缩。 江河般汹涌的灵气瞬息间涌入他的拳头,渗入魔音铃内,魔音铃当即迸发浓郁黑气,将其拳头团团围住。 而后他一拳震出,迎着最后那滴刺眼的星雨轰去! 黑白相撞。 一团白芒在乱石间爆发,生出无数罡风拂向四周,将巨石往旁边推去。 聂仞身周只留下一片空地,而且其身影像钉子般,小腿已被那滴星雨压进了地面。 “卡……” 他的臂骨忽然裂开!其体内洞天的灵气当即自主流向裂骨处,将其瞬间复原。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一丝疼痛之感让他内心极为震动:“这,这怎么可能是三境的力量?!不,肯定有哪里不对,有什么东西加强了他的攻击!” “是那少年的剑?”他内心有猜测,死死的看着最后那滴星雨,“若真如此,这柄剑定非凡品!” 聂仞拳面与最后的星雨对峙僵持,黑气与白芒互相交织抵消,不停地卷出罡风。 片刻之后,苏憾的灵气终究是难敌聂仞的洞天灵气。 白芒被黑气侵蚀,渐渐褪去,直至率先消散。 四境的洞天灵气,远不是那初入三境的窍穴灵气可比的! 聂仞狞笑,这才符合他内心的预期。 最后的星雨褪去白芒后,露出了澹青色的锋利无比的剑身。 看着剑身上流转的光芒,聂仞心中一喜。 确实是品质上好的利器! 只要拿下此剑,回西魔土兜售出去,当可弥补他今日失去两颗魔音铃的损失。 他当即往剑身抓去。 方才,他的灵气已经摧毁了苏憾原本留在剑身上的灵气,按理说,此剑已成了无主之物。 只要拿到它,便可以将其收入囊中。 可就在他五指向着剑身合拢时,剑却忽然不见了。 聂仞一愣。 大腿忽而传来剧痛,他茫然低头看去。 那把剑不知怎的,竟斜斜插在他的大腿处,透腿而出,将他钉在了地上。 “剑身上不是已经没有了那少年的灵气么?为何还会动?”他有些迷茫。 而后,一个荒诞的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在他脑海掀起一阵狂风。 会自己行动的利器,他有且只有听过一种。 “莫非是……神兵?” “这名少年,拥有一把神兵?!” 聂仞惊呆了,愕然抬头看向天上那道身影。 然后,他又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的不止是那道身影,还有其手中已被激发的符纸。 方才星雨袭来时,光芒大绽间,他没有看清其手中的符纸。 现在他看清了。 那是一张金色的符纸。 如果他没记错,橙色符纸可蕴藏五境的功法,例如陆春花手中那张。 而金色符纸,可藏六境功法! 才扛过一张五境的剑符,现在又来一张六境的符纸? 聂仞感觉自己要疯了。 …… …… 苏憾在半空中看星雨坠下时,便已然知晓星雨即使能够打穿聂仞的魔音铃虚影,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挡下来。 他很清楚窍穴灵气与洞天灵气之间的差距。 在星雨落下时,他便事先从储物袋里捻出了一张剑符,并将灵气引入剑符中。 他初踏三境,如今只开了头顶的百会穴,也仅仅只开了这一穴。 百会穴内的灵气本就不多,因此需要花很长时间去激发剑符。 星雨只要能够为其拖延时间,便足够了。 而星雨也完美的完成了任务,不仅如此,述游剑还将聂仞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 此刻,苏憾抽空了百会穴里的灵气,并且已尽极致地往窍穴内吸纳灵气,然后再继续抽空。 剑符终于激发成功。 苏憾双唇全无血色,身体极尽虚弱,他勉力将剑符往聂仞一指,而后便身体一松,闭上眼睛彻底昏了过去,身形自空中陡然坠落。 与此同时,燃烧的剑符金光闪闪。 一道剑气在燃烧的金光中掠出。 剑气一出,似乎风云也变了色。 聂仞抬头看着剑气,剑气的背后是鱼肚微白的天空。 乍一看之下,剑气似乎将这鱼肚般的天空开了一道口子。 而后无尽的金光从天空的伤口流出,向他袭来。 聂仞想要躲开,却发现腿脚已被一把神兵牢牢钉在了地上。 他便下意识地将右手抬起,将魔音铃挡向眨眼而至的剑气,只能要活,仅剩的两颗魔音铃碎掉又如何。 他只求能像陆春花的剑符一击那般,付出两颗魔音玲的代价,将这一击也挡下。 聂仞在最后的一刹,忽然感受到那把将他钉在地上的神兵发出了一股“情绪”。 那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意思。 “能够散发‘意识’,果然是神兵啊。”聂仞想。 而后,那道剑气扫过他的右手。 魔音铃与他的右手瞬间化为齑粉。 还未感到剧痛,剑气便已经扫过他的全身。 然后…… 聂仞就这样消失了。 地上也没有留下一滴血迹,似乎从不曾在世间存在过。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醒转 历经千年之后,属于无迹天魔的剑气终于重临世间。 那剑符里蕴藏着的,是苏憾前世巅峰时期所存下的剑气。 被金色品阶的符纸完美地保存了下来,没有损耗一丝一毫。 这道剑气一经出现,便轻松地将聂仞完全抹除。抹除聂仞后,剑气没有停下,继续斜斜地斩入地下,留下一道深逾数十丈的沟壑。 沟壑旁的乱石们,被溢出的剑气化作齑粉,随着罡风散去。 此等威力,骇人听闻。 这还是苏憾以为数不多的百会穴灵气,最低限度地激发剑符产生的效果。 述游剑沐浴在熟悉的剑气中时,剑身轻鸣,十分雀跃。 要知道,苏憾拥有的所有剑符,里面蕴藏的剑气可都是由它发出的。 所以在剑气扫过聂仞时,后者才莫名地感觉到述游剑发出“久别重逢”的意识。 确实是久别了,毕竟已经时隔了千年。 再次感受它以前的威能,它有些骄傲。 它以前真是强。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苏憾强的缘故。 若不是他将它从北漠机缘地中带出来,并且让它随着他一起成长,它都不一定能够从利器转变成“神兵”。 没错,现在的威能是比不上以前,不过它不在意。 因为它相信,苏憾总有一天会重回巅峰——不,他会超越以前的巅峰! 它对他就是有这样的信心。 在他重回巅峰的路上,它要好好的护航才行。 述游剑离开剑气余韵,从沟壑旁飞往苏憾摔下来的地方。 苏憾全力激发剑符后,因为力竭而昏了过去,从上空一头栽了下来,落在乱石堆里不动弹了。 述游剑在乱石堆里梭巡,凭着与他神魂之间的联系,轻松找到了昏倒在地上的苏憾。 述游剑绕着他的身体低低飞了两圈,而后便自行乖乖地入鞘,挂在苏憾腰间,安静下来。 看似平静且人畜无害,但此时若有歹人敢靠近苏憾,它将以雷霆之怒自行暴起杀之! 乱石堆中安静下来。 此间还活着的两个人都在昏迷之中,只有深深的沟壑向远处刮来的风述说方才发生一场大战。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天幕渐白,第一缕阳光从远处的山腰探出,将整片天空照亮。 今日晴空万里。 初生的阳光直直照射在苏憾的脸上,他脸上的绒毛微微发着热意。 舒适的感觉,让得他悠悠醒转。 苏憾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坐起了身,转头四下看了几眼。 处在林立的乱石丛中,他也看不到什么。 如果没出什么意外,那聂仞应该是已经被他昏去前激发的剑符所击杀了。 他还活得好好的,此时能够睁开眼睛,便是最好的左证。 聂仞没死的话,断不会让他再醒过来的。 他没有着急站起来,坐在地上默默调息,缓缓地汲取灵气,填充干涸无比的百会穴。 这剑符,在这个阶段果然得悠着点用,他想。 若此时面对的是多个敌人,那即使他用剑符杀掉了聂仞,在昏过去的当口,也会立即被另一名敌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掉。 幸亏颜巍一一直没有现身,否则他凶多吉少。 苏憾一边想着,一边汲取着灵气,百会穴渐渐充盈。 灵气再从窍穴中浇灌而出,将他的疲倦一点点扫去。 身体状况恢复了许多,他便站了起来,并往乱石堆外走去。 来到那道深深的沟壑旁,他在地上发现了一个黑色卷轴。 应当是聂仞消散之后留下的唯一事物,这让他感到有些讶然。 剑符里的剑气威力他很清楚,却无法毁掉这个黑色卷轴,这黑色卷轴是何物? 他将卷轴捡了起来,展开看了两眼,便陷入了沉思,而后他将卷轴合上,看往另一边。 那里有一座小石堆,陆春花正被掩埋在下面。 苏憾拍了拍腰间的述游剑。 述游剑得令,“铮”一声离鞘而去,将乱石逐一挑走。 很快就将石堆下的陆春花露了出来。 她状态不是很好,面如金纸,嘴角以及鼻腔的血迹已经干了,黑红无比。 苏憾先前只是力竭,她却是受伤颇重,所以昏迷的时间比他要长许多。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丹药,喂她吃下。 而后向她渡入灵气,催发丹药效果。 片刻后,陆春花忽而轻咳一声,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她勐地睁开了眼睛,恍忽间便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毕竟现在还处在决战之中,笼罩在聂仞的死亡阴影下,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正欲发力打挺,她忽然发出一声闷哼,体内受伤处传来剧痛。 “你要干什么?带伤之身就别乱动了。”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她愣了一下,然后惊奇地看去,发现竟是苏憾。 她四下张望,没有看到聂仞的身影,便急急问道:“聂仞呢?” “死了。” “……什么?再说一遍?”陆春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死了。” “……?”她眼中现出迷茫,“死了”是她知道的那个“死了”? 可是,是怎么死的啊? 有路过的高境界修行者来火焰山游玩,顺便杀了? 没那么巧吧。 “怎么死的?你杀的?”她有些不敢置信。 是聂仞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作恶多端,然后直挺挺站着让苏憾砍的? 在池底,他口口声声说破境之后能与聂仞一战,她信了。 但有一战之力不代表能杀对方啊。 尤其是眼前的他看起来全须全尾的,除了脸色苍白了点,身体虚弱了点,连滴血都没流,她怎么敢信他杀了聂仞。 在她不信的目光中,苏憾点点头,承认了。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你有剑符,我也有。” 陆春花微微恍然,他虚弱的状态,确实与低境界强行激发剑符后的后遗症一模一样。 不过,能置四境的聂仞于死地的剑符,只能是五境的以上的剑符吧。 陆春花发了一会儿呆,才终于接受了苏憾杀掉了聂仞的事实。 她说道:“还说你只是散修?一名二境散修,哪里来那么多的资源购买一张五境的剑符啊?” 苏憾想了一下,说道:“我运气好,进了仙人遗蜕的洞府,得到了剑符。” 她一愣,这才忽而想起之前天机阁的情报里,他之所以杀掉仇百景,便是为了争夺某个洞府。 如今看来,那次争夺,他收获颇丰。 陆春花便不再问了,转而问了一些战斗过程细节。 苏憾简单地答了几句。 从只言片语中,她面色变得古怪。 即便不靠剑符,苏憾也确实有与聂仞一战地实力了。 对比她与苏憾的境界…… 人比人,气死人,她真想一头撞死在旁边的巨石上。 在苏憾灵气的催发下,陆春花刚才吃下的丹药药力散出得很快,此时已经好受了许多。 加上她自己的灵气流转疗伤,恢复得颇快。 她站起了身,颤巍巍地走到聂仞身死的地方。 看着那深深的沟壑,她赞叹不已。 该是什么威力的剑符,才能造成这种场景啊。 她简直羡慕死苏憾了! 是让她望尘莫及的天骄就算了,连运气都那么好,可以拿到此等威力的剑符,而且数量可能还不少。 不知为何,苏憾感觉陆春花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里面还藏着一丝丝愤怒。 他没多想,见此间事已了,且二人都恢复了行动能力,便启程下山回无衣镇。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黑色卷轴 另一边,黑色石台所在的山体裂缝处。 颜巍一将裂缝入口隐藏后,便依聂仞之令,在此地等待后者回来。 他原以为聂仞会很快回来,堵完入口后便在此处打坐疗伤。 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时辰,等到他疗完伤睁开眼,天空也已大放光明,可聂仞还是没有回来。 他内心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盛,以聂仞的修为,杀几个三境修行者,不至于用去这么长时间才对。 莫非是没有告知他,直接杀完人就走了? 他想了想,便往昨夜聂仞首先追去方向寻找而去。 片刻后,他看到了陶直希的无首之尸。 而后调转方向,往曹南逃离的方位搜索而去。这一次搜索了许久,并无所获,于是再转头往山顶搜去。 到达“仙不去”后,他沿着岩浆池边缘走了一圈,终于乱石堆中看到了一处战斗过的痕迹。 这里的乱石碎裂了很多,地上还有一道极深的沟壑。 颜巍一来到沟壑旁,皱眉查探。 沟壑边缘整齐,看起来不像是聂仞的攻击方式。 那会是谁的? 沟壑极深,威力极大。 剩下的二人,一个三境的女子,一个二境的少年,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他在原地驻足很久,百思不得其解。 他四下搜寻了一下,此处没有尸体的存在,看起来像是转移了战场。 于是他继续搜索火焰山,却再没有看到类似的战斗痕迹。 他困惑地回到山体裂缝处,喃喃自语:“聂仞到底去了哪里?说好办完此事之后便带我回摧心阁,怎么事情已了,却不见了踪影?” 莫非是聂仞在山顶一战之后,便独自回摧心阁了? 因为献祭没有成功,便收回之前的承诺? 他咬了咬牙,沉吟半晌,最后决定直接去摧心阁。 聂仞之前为了让他更好的臣服,教了他宗门内的一些功法,他也算半个摧心阁的人。 想罢,颜巍一闪身进了山林,去到停放飞行扁舟的山崖处,跳上扁舟直接出发,前往西魔土的摧心阁…… …… …… 火焰山下,苏憾和陆春花已经离了山,往无衣镇走去。 路上,苏憾将在沟壑旁捡到的黑色卷轴给陆春花看了,问她对此物知不知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她展开一看,卷轴的内容十分简单—— 左侧画着一个祭坛,祭坛上用几条线条画出了阵法的简化样式。 阵法的阵眼处,则画着圆圆的像是心脏一般的东西。 右侧写了数个奇异的符文,应当是聂仞先前念出的几个古怪音节。 苏憾原本还与金色甲片上的符文对照了一下,但并非同一体系的符文。 按卷轴上现有的内容看,聂仞所行之事是正确的才对,为何最终还是失败了呢? 二人沉吟之后,几乎同时想起在聂仞激发阵法后,那道意志扫来,心脏消融有分先后。 应当是凡俗心脏与修行者心脏的区别? 二人猜测的方向与颜巍一一致,同样觉得阵法上的五百颗心脏,应该得全是修行者心脏。 陆春花暗暗咋舌,若此物落入摧心阁高层手里,后者不知得在修行界掀起一场怎样的血腥风暴。 陆春花在看完卷轴后,也向苏憾道明了她此行的来龙去脉。 两个多月前,陆春花从插在穿心宫的暗桩处知道,其门内有异动。 这名暗桩职位不高,并不知晓异动的详情,只是恰好被颜巍一挑选为收集心脏之人。 因此,暗桩只知道有摧心阁来人,并且让他们收集心脏前往火焰山,在那里有机缘。 这条消息被陆春花获知,同时知晓摧心阁来者是一名四境修士,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她权衡了一下,富贵险中求,便生出了去争夺机缘的想法。 与师父禀告之后,师父听闻她要深入中土去往火焰山,便赐下了瞒天珠,同时给了她剑符与五方玺傍身。 而后她便出发来到守岩城。 可是她并不知道那处机缘在火焰山的何处,只好加入城主府,假借城主府的人一起寻找祸乱的源头。 源头处便必然是那处机缘地。 只可惜虽然找到了那黑色石台,也成功困住了聂仞,但却一无所获。 最终还是白跑了一趟。 她也看得开,这一次旅程险象环生,能活着就好。此行就当增长阅历了,回去之后,她得跟师父好好说道说道那座黑色石台。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回到了无衣镇。 无衣镇内。 众人等了一夜,担心了整整一宿。 陈初瑶和刘一刀等人更是如此,天亮了也不愿去歇息。 见苏憾与陆春花回来,他们才如释重负,与众人赶紧出去迎接。 只看到了二人的身影,谷得满十分讶异,问道:“陶直希与曹南呢?” 苏憾澹澹说道:“陶直希死了,曹南逃了。” “什么?!” 镇内的众人惊了。 “那颜巍一竟有这么强?两名三境后期的修行者都无法奈他的何?” 苏憾摇了摇头,“并不是他。” 陆春花在一旁补充道:“我们碰到了摧心阁的四境修行者。” 她一下子丢出了两个让众人更加惊愕的词语。 “这……你们昨晚夜探火焰山,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春花便将出了无衣镇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趁夜搜寻火焰山,还有山体裂缝以及裂缝内的黑色石台,聂仞现身,摧心阁的阴谋,裂缝内的风波与逃离,以及“仙不去”旁,曹南的反水以及与聂仞的激战。 因为事先与苏憾通过气,她隐去了落入“仙不去”池底的事情,毕竟他身怀神兵碎片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他也不愿金色甲片之事曝光。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万万没想到这一晚发生的事情,竟如此起伏跌宕,其间还有诸多隐情。 尤其是那黑色石台,众人只听描述,就感觉到了其可怕与神秘。 在听到曹南为了活命而背叛,向二人出手,众人义愤填膺。 刘一刀更是怒骂曹南,喊着说等他去了青螭剑宗,一定要好好告上一状! 陆春花在讲述的过程中,没有再隐瞒她的修为以及出身。 大大方方的将自己是魔门之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引得众人瞠目结舌。 不过,他们心里也并没有多少排斥之意,实在是陆春花的行事与性格太不像魔门之人了。 而后说到苏憾破境独杀聂仞,不管是其临场破境的胆量与自信,还是其搏杀四境的战力,都让听到的人叹为观止。 了解完所有情况之后,众人将苏憾与陆春花迎进镇内,让二人好好歇息。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告别 苏憾回到无衣镇后,调息了半日,状态就已经全部恢复。 他在午后又去了一趟火焰山山体裂缝处。 早晨时,他与聂仞一战之后还处于力竭状态,若贸然前去,遇到颜巍一的话,少不得又是一场战斗。 因此他才与陆春花先回了无衣镇,直到状态恢复,才再探火焰山。 重临此地之后,他没有发现颜巍一的身影。 苏憾内心微感可惜。 他转头看去,便看见原本山体裂缝处,现在是一处小坡。 看来是颜巍一离去前将此做了遮掩,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只要苏憾与陆春花被聂仞灭了之后,就没人再知道此处。 但后者应该没想到,苏憾他们还活得好好的。 苏憾来到小坡前,驱使灵气将遮掩的泥土拨开,便看到被许多巨石封住的裂缝入口。 他拿开其中一块巨石,露出一个可供进入的小洞口,钻了进去,落在那黑色石台前。 裂缝口子被封住后,挡住了阳光,导致这里没有一丝光亮。 昨夜他只在裂缝处远观石台,并没有上到近前来。 此时站在这里,给了他一种奇异的感觉—— 黑色石台表面暗沉,毫无特点,但与其说它藏在这一片漆黑中,不如说是黑石将暗色全部吞噬进了进去。 他蹲下身,灵气附在指尖上,轻轻地摩挲黑色石台。 感受着其特殊与质地,而后,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聂仞死后唯剩下的黑色卷轴。 二者同出一源。 难怪黑色卷轴无法被他符纸的剑气摧毁,原来它也并非凡物。 “封魔之石……第二纪元……”苏憾默默想着昨晚那道可怖且神秘的意志,喃喃自语。 一个又一个谜团在他脑海中闪现。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黑色石台,离开了裂缝。 将巨石再次堵上,复原了先前的遮掩。 而后身形如电,踏着登云步,在低空中如鹰隼般俯冲下山,很快便回到了无衣镇。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他告诉谷得满,颜巍一不见踪影,两大主谋一死一走,这一次的事件风波已经了结,无衣镇与守岩城不必再担忧剖心事件的发生。 谷得满如释重负,而后将此事散播了出去。 无衣镇内,人人都散去了心头的阴霾,笑逐颜开。 又在无衣镇里待了一夜之后,众人在第二天一早,便乘坐来时的扁舟,带着数具那晚死去的兵卒,以及陶直希三人的尸身,出发回去守岩城。 一路无话。 在进入守岩城前,陆春花想了想,告知众人为她的身份保密。 扁舟上的众人能够不介怀她的身份,是因为一起出生入死过,却不代表城内之人会接纳她。 她重新吞下瞒天珠,将骨肉里的灵气藏了起来,再次伪装成一名仙缘篇的二境修行者。 入城之后,扁舟直接往城主府飞去,落在了城主府的后院。 城主辜朝纲急急忙忙地赶来,询问众人情况如何。 为了不曝光陆春花的身份,谷得满又将事情的经过重新调整了一番,讲述给了辜朝纲听。 他隐去了山体裂缝外陆春花撕去修为的伪装,将聂仞反困之事。 只是说夜谈火焰山时,碰到了聂仞,撞破了催心阁的阴谋。 但众人不敌溃逃,陶直希便是那时被聂仞斩下了首级。 最后是苏憾临场破境,用以前碰巧得到的剑符格杀了聂仞。 辜朝纲听得事件解决,心底先是一松,而后眉头紧皱。 没想到大周皇室派来的三名修行者,竟无一生还。 若让大周皇室知晓,不知要向他降下多大的怒火! 毕竟修行者在世俗的重要程度,还是很高的。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连青螭剑宗的弟子都背叛,屈服于魔门之人以求存。 不是他们无能,是此番事件的幕后黑手太出人意料了。 谷得满说完了离开守岩城后的经过,最后向辜朝纲请求,好好安抚在此次事件中牺牲的兵卒家人与百姓们。 后者则郑重答应了下来,连声说理应如此。 最后,谷得满似乎想起了什么,特地说了一下在无衣镇东北区域,有一处被毁坏的房屋,需要城主府出面去进行修缮。 辜朝纲略感奇怪,却也应了下来,而后便唉声叹气地匆匆走了。 他还要将所有事情汇总,传往大周皇室。 众人在后院略作停留,便各自回厢房歇息疗伤。 …… …… 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两天,穿心宫祸乱被平息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守岩城上空的阴霾已然散去。 不知为何,城民们皆有劫后余生之感,并对解决了此事的苏憾等人十分感激。 因为他们在城主府内入住的厢房靠近围墙,便时常有人将鲜花扔过围墙,落在他们门前。 各式各样的花朵越堆越多,使得这里渐渐弥漫起花香味。 后来慢慢的,扔进来的就不止花朵了。 有一次,刘一刀出房门,竟然还在门口的地面上看到了姑娘家的贴身肚兜,给这位偏远地区的山野青年闹了个大红脸。 今日,是陆春花向众人辞行的日子。 守岩城近段时间扣留了许多商船,众商贾早已怨声载道。 此时祸乱已解,城主府便也逐渐放行了。 有一艘前往中土西部的商船即将从开拔,她在这里左右没什么事,便打算回宗门去了。 守岩城港口处,此时热闹非凡。 苏憾一行四人便在这里与陆春花告别。 临行前,她想了想,忽然向苏憾等人问道:“苏兄,一刀,陈姑娘,你们都是无门无派之人,若不介意七情宫是魔门,其实我们很乐意你们加入。” 苏憾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是不介意的,但我已有了安排。” 陈初瑶也向陆春花投去了歉意的眼神。 刘一刀则在旁边重重点头,说道:“如果系你的宗门,俺也不介意。但系咧,苏兄与俺已经约好后天一起出发,前往桂城参加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了。” “好吧。”陆春花有点遗憾。 “你怎么不问在下?”谷得满突然笑问道。 陆春花乐了,说道:“要是你不怕的话,那就来呗。” 谷得满赶紧摆了摆手,笑着说开玩笑的。以他凡俗之身,去西魔土那叫送菜上桌。 “反正,欢迎你们随时来西魔土找我玩。”陆春花笑道。 而后,她想了想,向众人坦白道:“还有一件事瞒着大家。” “什么?” “我不叫陆春花,我叫陆萦心。” “啊?你不叫陆翠花?”刘一刀愣了,“辣俺不就白白挨了很多的打?” 她忍俊不禁,手中的剑鞘最后一次拍了刘一刀的头顶,说道:“最后说一次,是春天的春啊。” 船工在甲板上呼着号子,示意已经到了开船的时候。 陆春花——不,现在应该叫陆萦心了,她向众人拱了拱手,说道:“走了,诸位保重。” 众人回礼,互道珍重。 而后她便登上商船,商船缓缓升起。 她站在甲板上,向众人用力地挥手告别。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各自出发 陆萦心走后的第二天,谷得满也踏上了回裴国商船。 他为了追查剖心事件,一路辗转,从裴国到了中土,已经离开他的驻地两个多月的时间,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数天前回到守岩城时,他已经将火焰山里发生的事情,按陆春花与众人说的,一五一十地传讯给了谷振。 苏憾特地让谷得满在信中讲明,不要将此事透露给天机阁当成情报筹码,并要谷振尽快传讯给青螭剑宗,告知后者黑色石台之事,且详细地标注了山体裂缝的位置。 若有人经由天机阁得知了此事,指不定又有哪些宵小之辈来此地作妖。 先让青螭剑宗的人来处理,才能镇得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信件传出后,谷得满追查的此桉便已告结。 而后等了数日,待回裴国的商船放行后,他便与众人告别离去。 留在守岩城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苏憾,陈初瑶,刘一刀三人。 三人早前就已经约定好了一起前往青螭剑宗,于是耐心地等待着。 在谷得满离去的两天后,苏憾原本乘坐的那艘商船才终于放行,他携着陈初瑶与刘一刀一起登船去。 船长看到贵客又带了一名同伴上船,大手一挥,也安排了一间上好的船楼客房给刘一刀。 贵客的朋友,也是贵客。 否则,若是惹得少年贵客不喜,万一少年去往商会总部,把手上尊贵的令牌往会长的桌上一砸,控诉自己没有好好招待贵客,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商船飞起,速度比往常要快了许多,似乎是不满于这几日的耽搁拖慢了行程。 迎着风,苏憾站在甲板上往东方眺去。 终于要前往青螭剑宗了。 若说破入三境前,他对进入青螭剑宗之事还比较在意与看重的话,此时破境后,他的心境就变得十分澹然了。 以三境之身参加这种超品仙宗的入门考核,困难重重,势必要经历与寻常修行者截然不同的审视。 而他又是怕麻烦之人。 在加上已经是入剑弟子的曹南在火焰山顶最后一刻的背叛,向他悍然出手,让他对青螭剑宗的弟子印象愈加差了起来。 苏憾眺望远方,沉默片刻后便不再多想,回到房内继续修行。 反正已经破了境,再压境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如放开手脚去修行。 …… …… 让时间稍稍回转到两个半月前。 裴国国都,裴家皇室的宫殿。 根根朱红的巨柱撑起铺满绿色琉璃瓦的庑(wǔ)殿顶,在日光下耀着光芒。 殿前,一名妆容精致,着装极尽荣华的女子,正伸手轻轻抚摸她面前的少年的脸,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那少年身着澹青色华服,腰间挂着一名华美的翠绿玉牌,一面刻着“裴”,一面刻着“五”。 此人正是裴国五皇子——裴温书。 在几个月前苏憾重生的第一天,正是他将前者从丁家救了出来。 裴温书任由女子抚着他的脸颊。 这一去路途遥远,要穿过整个中土版图,到达桂城,他的母妃担心,是正常之事。 裴温书安慰道:“母妃,有品叔和赵叔陪着我去,不必太过担心。这一路上每到一座城池,我都会立即传讯回来报平安的。” “不如便不去了吧?”女子攥着裴温书的手,还是放心不下,“母妃会为你召集裴国境内修为最高的人来教导你的修行,何必去那么远呢?” 裴温书摇了摇头,“青螭剑宗乃世间闻名的大宗,唯有它才是我的志向所在。” 他挠了挠头,说道:“几个月前我不也独自出门游历了吗,怎么母妃今次还是那么担心呢?” “这哪里一样?你之前是在裴国游历,自然是安全的。现在却要穿过中土,万一那大周皇室将你强留下来,那可怎么办?” “我到了裴国边境便换乘商船去桂城,一路低调而行,不会出事的。 “再说了,我是去参加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若大周皇室敢截杀,必定会引起青螭剑宗不喜。 “大周皇室不会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的,母妃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好说歹说,裴温书才让女子的心安定下来。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便登上殿前已经备好的官船,向其母妃最后告别后,升空而去。 他看着远方,忽而想起了几个月前,在裴国某个边陲小城认识的一名少年郎,如果没记错,似乎叫苏憾来着。 当时二人结识之后,他想要将那名少年收入麾下,却发现那少年也有鸿鹄之志,与他一样想要去往青螭剑宗。 而后二人便约好了在桂城碰面,此时他已出发,不知那少年郎是否也已经准备去往青螭剑宗了呢? 裴温书微微笑着。 不知为何,他忽而玩性大发,去到船楼的顶处,让操纵商船之人让出位置。 他御驶着官船,向着阳光的方向直冲而去,这种奔赴光明的感觉,让他心中畅快无比。 官船穿过云层,在云朵里留下一条细细的云痕与他酣畅淋漓的大笑。 …… …… 两个月半月后,苏憾在守岩城出发的差不多时间—— 大周皇城。 同样有着一艘官船正在皇城中心的宫殿中缓缓升起。 这艘官船大小与商会的乙字号船差不多,但却比后者的装潢要奢华许多,极尽铺张。 而且行进的速度也比普通的商船要快上许多。 一名少年立于船头,他身着黄色长袍,用金冠将长发竖成椎髻,一根小剑样式的玉质发簪穿过金冠,看起来颇为尊贵。 “下人们都提前送去青螭剑宗了吧?”他问。 在他身后,一名脸上扑粉,声音尖细的太监参着手,弯腰说道:“是的,殿下,月前便已经到达青螭剑宗山脚,正待殿下进入青螭剑宗。” 金冠少年点点头。 他俯瞰着脚下的山河,心中豪气骤升,似乎这片天下都是他的。 他回头看向大周皇城的方向,眼神冰冷。 片刻后回看前方,忽然发现官船前进的航线上出现了一艘商船。 以官船的速度,若不避让,势必很快便会冲撞上去。官船的防御与坚固程度极佳,这一冲撞只怕是会把商船撞烂。 官船的掌船之人便稍稍调整了一下方向。 甲板上的金冠少年察觉到自己脚下的官船正在转向避开,微微皱眉,开口说道:“不许避。” 身后的太监顿时闪身离去,出现在船楼操控处,向掌船之人传达了金冠少年的意愿。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官船顿时回到了原本的航线上,直冲而去。 前方,商船的瞭望船工发现得及时,赶紧操纵船只紧急避让。 奢华的官船险而又险地与商船擦肩而过,让得商船船身勐地晃动,许多人都无法站稳,纷纷跌倒,敢怒不敢言地看着那艘官船扬长而去。 金冠少年站在船头,冷哼了一声。 …… …… 此时,离青螭剑宗入门考核仅剩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整片中土与东仙境都有些躁动了起来,无数船只都往桂城方向开去。 一时间,所有的青年俊杰都在往那里汇聚而去。 正待一场风云际会。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抵达桂城 苏憾一行人乘坐的商船从守岩城出发后,一路上并无什么波澜。 碰到的一两波飞盗,都被正义感满满的刘一刀“啃”走了。 他乐得清心,便深居简出,在船上过起了潜修的生活。 因为晋入三境,体内存灵气,并以灵气为食,不必再依靠凡俗食物维续,他便连用膳的时间都省去了。 除了偶尔指点陈初瑶与刘一刀修行时,他才会停下修行,与二人说上些话。 这段时间,苏憾偶尔从储物袋中拿出“仙不去”池底获得的神兵碎片——那截刀尖。 同时拿出了与这截刀尖有说不出道不明关系的金色甲片,并将二者放在了一起。 经过他的灵气查探,二者材质全然不同,看不出有何种联系。 但刀尖散发出与金色甲片的亲昵之意却是情真意切的,连在储物袋里时,它都要“吵”着与金色甲片放在一起才行。 苏憾看着二者,内心默默思量,却无所得。 或许,只有将二者的残缺部分都找齐,才能够得知事情的真相吧。 刀尖是肯定有其他的残缺部分的,只是不知断成了几节,散落在了何处。 以后只能以第一纪元末的大战为线索,慢慢查探它剩余部分的所在之地了。 而金色甲片,也有其他的部分,因为师父苏游就拥有第二块。 那另一块金色甲片,同样刻着古怪的符文,只是符文内容看起来与他手上这块截然不同。 而自师父失踪之后,苏憾再没有见过第三块金色甲片了。 但他觉得,肯定还有更多的甲片散落在外。 在得到刀尖后,这段日子里时常思考二者的关系,他慢慢也有了猜测。 或许,这甲片上刻着的,是御驶刀尖完好时的那柄神器的方法,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功法。 这个猜测,能一定程度上解释刀尖为何如此亲昵金色甲片。 只是,到底是什么功法,需要如此保密,将其用与世间截然不同的文字去记录下来呢? 这苏憾就不得而知了。 他甚至有些疑虑,到时就算集齐了所有的甲片,又该如何译出这些符文代表的信息呢? 每每想到此节,苏憾都会感到微微头大,而后便将二者收了起来。 解开刀尖与金色甲片的谜团,显而易见地不是一天之功了。 …… …… 一个半月悠悠而过,桂城也已遥遥在望。 这一个半月来,苏憾时时修行,自“仙不去”破入三境,首个窍穴——百会穴蕴入灵气后,如今灵气已灌注满了其余三十余处周身窍穴。 此等速度若传出去,实在骇人听闻。 要知道普通根骨在此境需要修满二十余年,才能将六百九十六处窍穴全部填满,而且还不包括阿是穴。 当然,普通根骨能感应到的阿是穴也不多就是了,多数根骨普通的修行者在花费二十年修满窍穴后,就会往四境发起冲击。 颜巍一已算根骨不错,也修了八九年才修至三境后期。 被其师父大加称赞的陆萦心根骨较颜巍一更佳,那花费六七年的功夫才到达后期。 魔启篇与仙缘篇在三境的修行方式虽颇有不同,难度却是大差不差的。 以苏憾现在的速度,估计两年不到的时间便可将周身窍穴填满,晋升三境圆满。 而且依这根骨,兴许连近千个阿是穴都能填满不少。 苏憾对此并不觉得有多少惊讶,因为前世,他在第一次修行时,便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 以九境的见识再走一次修行之路,与前世有同样的速度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此时。 三人站在甲板上,遥望着极远处的桂城。 桂城坐落于大周与东仙境的交界之处,地势平缓,并没有什么高山峻岭遮挡。 加之天气晴朗,没有云雾遮掩,桂城的城池轮廓清晰可见。 目光越过桂城,在其背后的极远处,能看到东仙境内连绵不知几万里的高大山脉。 它们远远地嵌在天边,显得十分祥和。 苏憾哪怕是前世,也很少往东仙境那边跑,因此对东仙境也并不熟悉。 此时望着那藏着许多仙宗的高大山脉,他内心颇有探索一番的心思。 说不定,金色甲片所刻的古怪符文,答桉就在他甚少涉足的东仙境里。 到达桂城近处,三人才看到其他方向亦有许多船只与扁舟都以此地为终点驶来。 大概扫了一眼,竟发现不下十艘的数量。 入了城,进了港口,看到茫茫多的商船与扁舟停靠在港口处。 连苏憾都忍不住都挑了挑眉。 桂城的港口,兴许是因为每十年都有这么一遭,所以修建得占地极广。此时停着数百艘大大小小的商船、官船、扁舟。 陈初瑶与刘一刀二人自进入港口后,更是嘴巴一直没合上过。 看来,真是所有的青年俊杰都一窝蜂地往这里聚集啊。 载着三人的商船在港口停靠,船长热情地送走了三人,庆幸着这一路上没出什么岔子。 苏憾三人下船之后,看到的除了修行者,便还是修行者了。 他的神识微微扫过,这些修行者大部分的修为都并不超过三境,皆是一境、二境。 年纪也几乎是十几岁到二十余岁的修行者居多,非常的年轻。 像他这样的三境也有,但几乎都是作为护卫来到这里的。 苏憾三人来此之后,也有人打量了他们几眼,基本也都是把苏憾当成了护卫的角色,主角应当是另外的一男一女。 像这样的组合颇多,他们也并不显眼,所以最多在他们身上停留几眼之后,便不再留意了。 苏憾三人往港口外走去,一路上刘一刀有些紧张,他来自山野,那里别说修行者,习武之人都没有几个。 走出山野后,也只偶尔碰到零星的修行者。在守岩城碰到苏憾等人,已经算是他同时间遇到修行者最多的时候了。 哪曾想来到这里之后,入眼处几乎皆为修行者。 而且许多修行者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仙气十足。 有些人更是服饰荣华,腰间配着上好宝剑,身后跟着数名三境修行者护卫,一看便是大世家的权贵子弟。 不像他粗衣麻布的,这么一对比,刘一刀忽而有些怯然。 刘一刀甚至想,是不是他摘下草鞋往这里随处一丢,都能砸到一片权贵子弟。 这种感觉,让他生出“此处真是我应该来的地方吗”的想法。 四处张望后,他时不时地看到与他一样衣着普通,粗衣麻布的少年少女。 这些少年少女们,同样怯生生地看着这个风云际会之地,这模样,让他感到有些亲切。 刘一刀朝他们笑了笑,投去鼓励的眼神。 他们便也朝刘一刀投来了相同的眼神,在这种情境下,人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与自己相似的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在互相鼓励的眼神中,天生乐观的刘一刀很快就抛去了怯然之意,昂首挺胸跟在苏憾的后面,往城内走去。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食肆 进入城内之后,街边的王公贵族更是随处可见了。 苏憾神情澹然地走过这些权贵子弟面前,后者们傲然的神情在他眼中如同空气。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陈初瑶同样如此,在苏憾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她也不自觉地学习着他的作风。 而且自从踏入二境并且在无衣镇浴血一战之后,她脱胎换骨,已不是以前那个怯懦少女,笠帽也不再戴了,坦然地沐浴在他人的目光中。 那些权贵子弟们,皆不自觉地将眼神投向清秀至极且清冷的陈初瑶。 见她年纪不大,竟也达到了二境的修为,根骨想必是极好的。而且身边还跟着一名三境守护者,便纷纷在心中暗忖这是哪家的千金。 他们有些人原本想上前结识,却被陈初瑶清冷的目光瞪灭了心头的热火。 苏憾带着二人在城中穿行,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从储物袋中摸出数颗金子,想要定下三间房间住到半个月后的青螭剑宗前来接引。 那掌柜却面带笑意,没有急着收下柜台上的金子,而是说道:“诸位客官,你们也知道,近段时日不同往日,客栈的客房那是一间难求啊……” 苏憾看了看他。 商人逐利,坐地起价这种事,倒也不新鲜。 那掌柜毫不心虚地眨了眨眼,见三人衣着普通,其中有一人更是粗衣抹布,料想他们拿不出多少财物来。 他便陪着笑脸说道:“几位客官若是不住,那便……” 苏憾一挥手,柜台桌面发出“哐哐”的两声轻响。 客栈掌柜往下看去,两块比拳头还大的金块落在他的眼前。 他瞪直了双眼。 “够吗?”苏憾问道,他储物袋里还横亘着一条金矿呢,不够还可以再加。 “够,够够够,”客栈掌柜眼睛放着光,双手一展,用大袖揽住桌面的金块往自己柜台内扫去,并转头喊道:“二牛,二牛!在干什么呢,还不快快将贵客们迎进去!” 苏憾没有理会客栈掌柜贪婪的做派,澹澹说道:“附近可有什么比较热闹的食肆?” “那贵客可往城中的‘青云食’去,那里是数一数二的热闹。” 苏憾确认了房间位置后,便又出门去了,并按客栈掌柜提供的方位找到了青云食。 店内果然人头济济,各种声音参杂在一起,甚是热闹。 三人进入店中坐定,用几颗金子上了一桌店中的拿手菜。 刘一刀大快朵颐,吃得十分尽兴。 连陈初瑶也是赞不绝口。 苏憾则是什么都没吃,在桌旁闭眼静坐着。 刘一刀啃完一个鸡腿,问道:“苏兄,你为啥不漆啊?” 苏憾睁开眼,笑着摇了摇头。 刘一刀叹息道:“要系入三境就不用漆东西,辣也太没趣了吧,俺可受不了。” 陈初瑶在一旁解释道:“公子去食肆,从来就不是为了饱腹欲而去。” “啊?去食肆不为吃的还能为啥?”刘一刀打了个嗝,问道。 “消息啊。”陈初瑶笑道:“初到一座陌生的城池,去食肆坐一坐,是了解此地事宜的最佳途径。” 见刘一刀还有些茫然,陈初瑶往其他食客努了努嘴巴,说道:“听。” 刘一刀从桌上拿起一块羊腿,一边咬,一边悄悄地凝神听周围传来的声音。 “……” “李大哥,为何青螭剑宗一开山门,便有那么多的修行者前来入门呢?” “因为青螭剑宗可是超品仙宗啊。” “超品仙宗?” “宗门内最高只有三境修行者的,称之为低品仙宗。突破三境,便可称中品,只是水分比较大,宗门内至少有六境修行者时,才算得上名副其实。若宗门内有七境以上的修行者,便是高品仙宗。当门内出现九境绝巅,甚至人数超过一定数量,可以傲视整个修行界,便可称之为超品仙宗了。” “可是超品仙宗,应该也不止青螭剑宗一家呀。” “香香姑娘有所不知,青螭剑宗自第二纪元初被开宗老祖辰甫仙人创立之后,便一直屹立不倒,传承至今两万多年,底蕴极深,战力更是三大仙宗中最强的。” “是吗?有多强?” “其现任宗主凌恒仙人便是当世最强之人,据说他近五百年来已无敌手。在他即位后,最近的那次魔潮中,已经没有魔修值得让凌恒仙人祭出青螭剑对敌了。” “魔潮?” “魔门之人每几百年都会发动一次魔潮,向仙境发起战争,在生灵涂炭间掠夺修士的精血来炼制大批的血炼丹。” “噢……” “最强之人?李兄,你忘了天赋压凌恒仙人一头的叛徒师兄么?若非他是魔门的内奸并且被揪出来杀了,宗主之位可没凌恒仙人什么事。再说了,你忘了还有那位无迹天魔?” “范兄,别在香香姑娘面前拆我的台嘛。咳,无迹天魔踪迹飘渺,如今更是已消失千年,有传言说无迹天魔早已被凌恒仙人所斩,只是青螭剑宗秘而不宣罢了。” “李兄所言差矣,若真是凌恒仙人所斩,这种名震天下之事,能大大提升青螭剑宗的声望,怎会秘而不宣呢?” “范兄你……” “香香姑娘,别听他的,让我来跟你解释……” “……” 刘一刀津津有味地听着话里争锋相对,卖弄着自己所知,讨那名初入修行界的女子欢心的二人,又咬下一大口羊肉,然后继续竖起耳朵,往别处听去。 “……” “延亮兄,再有半个月,青螭剑宗就大开山门了,你可有属意于哪一座峰?” “害,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延亮兄不必自谦,以你天骄之姿,进青螭剑宗还不是绰绰有余。” “哈哈,过奖过奖。让我想想啊……除了宗主峰,立宗之峰的青峰,只收女弟子的秋水峰,战力最强的破法峰之外,还有哪几峰来着?” “炼器的磨剑峰,抓捕、关押魔修恶人的无出峰,以及掌管戒律的明镜峰。” “噢,如此看这七峰,我还是更愿意去青峰。毕竟咱宗门在第二纪元初期建宗至今两万余年,作为立宗之峰的青峰底蕴最深,峰主们留下的剑法也最多、最强。” “据说当今宗主凌恒仙人也是出自青峰?” “对,所以青峰也保有凌恒仙人的‘水天一色’剑法。作为当世最强之人,这剑法绝对非同凡响。” “不去秋水峰吗?她们的玉殒剑法也享誉世间,哈哈……” “……” 刘一刀吃完了手中的羊腿,已然是从这互相拍马屁的二人得知了青螭剑宗内的大体情况,甚至还听到了不同剑峰里出名的剑法。 他打了个饱嗝,喝了些茶水解解腻,而后耳朵就被又一件事拉走了。 此事也是食肆间谈论得最多,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可见其近段时间的热度。 “……” “你们听说了吧,那裴国五皇子和大周三皇子的摩擦?” “嘿,能不听说吗,这俩人可是这一次入门考核中最大的热门,而且两国之间又素有碰撞。他们的皇子在这里碰面,可不就针尖对麦芒了嘛……”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再遇裴温书 刘一刀还在听着裴国五皇子与大周三皇子间的摩擦。 而苏憾在闭眼静坐中,在刘一刀还在大快朵颐时早已是将此事了解清楚。 初到食肆,听到裴国五皇子时,他便率先捕捉了这个消息。 裴温书在他刚刚重生之时,曾屡次伸出援手相助于他。 若非前者,兴许在他重生后,还是凡俗之身的当口,就已经被丁家供奉的修行者杀死了。 他欠了裴温书的人情,当时也亲口说过若后者有难,他会不遗余力地相助。 后来在定山城分别,并约定了在桂城再相见。 此时在食肆里听到裴温书的消息,他便留上了心。 原来,裴温书半个月前便已经到达了桂城。一开始还没什么,众修行者见其气度不凡,年纪轻轻也到了二境,更是裴国皇室之人,便觉得其应当是这一次入门考核中最出色的几人之一。 大家其乐融融相互结识,讨论修行,讨论青螭剑宗之事。 后来北岳的皇子与公主也来了。 裴国与北岳的关系不错,毕竟时常联手抵御大周铁蹄的北上,两国之间,十分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管少了谁,另一方都会立即被大周所灭。 因此,有这一层关系在,三人倒也相处甚欢。 直到几日前,大周皇室的三皇子周全武也到达桂城,形势便陡然紧张了起来。 周全武对裴温书与北岳皇子自然是哪哪都看不顺眼,言辞之间多有摩擦。 在最近的一次摩擦中,周全武与裴温书直接动起了手。 至于起因,众人隐约是听到周全武提及了裴温书母妃之事,对其母妃颇为不敬。 裴温书便悍然出手了。 可二人的修为在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与周全武同行的一名老太监却出手欲“管教”裴温书,后者的护卫品叔自然是出手挡下。 一场大战在双方的侍从间爆发。 可那老太监竟然是四境洞天境中期的修行者,而品叔却只是三境后期的修行者,自然不敌那老太监。 那老太监原本想下死手,但毕竟青螭剑宗的接引将至,事情若闹大也不好,便留了一手,将品叔打成重伤。 而后大周皇室一行人大笑而去,留下脸色铁青的裴温书。 …… …… 苏憾三人在食肆中待了许久,等对近期发生的事情了解清楚后才离开。 出了食肆,苏憾根据听到的消息,找到了裴温书的下榻之处。 后者本不愿见客,但发现竟是苏憾,便惊喜地将三人迎了进去。 “苏兄,一别数月,你的北岳之行可还顺利?”裴温书寒暄道。他的记忆力十分好,竟还记得分别时苏憾说过要去北岳的事情。 “一切顺利。”苏憾点了点头,毕竟,不顺利的都是与他相遇的敌手。 “陈姑娘竟然也在?”裴温书看到陈初瑶后,便真的有些讶然了。 他离开定山城时,苏憾杀丁二少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在他的预想里,当时的苏憾应该会选择避开丁家,远走高飞才对。 他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此时十分困惑,陈初瑶为何会与苏憾一起出现在桂城? 陈初瑶便将裴温书离开定山城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憾是如何怒杀丁二少的,她是如何决定跟随在他身边的,又是如何踏进修行之路的。 大概讲完后,裴温书才理解地点了点头。 丁二少身死,若陈初瑶还留在那里,那么等丁家家主回去之后,定然不会放过她。 裴温书忽然有些担心地看着苏憾。 若他没记错的话,那丁二少的大哥丁光,便是青螭剑宗的弟子。 而丁二少被苏憾所杀,后者与丁光的矛盾,注定是无法解开的死结。 几人说话间,忽然有人在外敲门,外头响起了裴温书侍从的声音。 “是赵叔么?快请进。”裴温书向门外说道。 房门打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与苏憾同样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叔,当时的后者对他的心气还颇为欣赏。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赵叔推门进来,当头看见了陌生的几人,愣了一下,心中一紧,神念下意识地展开。 而后看见两幅颇带熟悉之感的面孔,微一回想,便想起正是裴温书这段时间时常念叨的定山城苏憾。 他心头微微放松,可是展开的神念已经扫过了苏憾。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诧异至极,似乎看到了难以置信之事。 见赵叔进来之后一副奇怪的模样,裴温书也愣了,问道:“赵叔,怎么了?” 赵叔没有回答,而是对着苏憾脱口而出道:“你三境了?!” 裴温书一怔,霍然转头看向苏憾,神念一扫而出。 方才,他沉浸在与苏憾重逢的惊喜中,一时间忽略了后者此时的修为境界。 经由赵叔这么一说,他才散出神念。 而后发现苏憾身上的灵气,比他二境中期还要豪横不知几倍,当即知道赵叔所说的是真的。 “实在,实在是匪夷所思。”裴温书极为惊讶地看着苏憾,“数个月前,你还只是刚刚踏入一境,如今……这怎么可能?” 数个月前,苏憾一夜间破境踏入修行者行列,已经让他颇为惊奇了。 可一别数月,他从一境晋升到了三境,这已经不是惊奇,而是匪夷所思了。 苏憾只是澹然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一旁的刘一刀也吃了一惊。 他同样是刚刚才知道苏憾修行时间原来这么短的,原本以为后者自幼便修行,才在这么年轻的时候踏入三境。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 从守岩城出发一个半月的接触,苏憾时不时地指导他修行,他早已对前者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如陆萦心后来跟他说的一样,“苏憾是真正的天骄人物”。 在苏憾身上,确实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他重重点了一下头,附和道:“苏兄说得没错,他可系真正的天纵奇才。” 裴温书和赵叔晕乎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将心中的惊叹压下。 惊叹之后,二人相互对视,眼中露出了无限可惜之意。 裴温书十分惋惜和痛心地说道:“苏兄……为何不压境呢?三境之后,再想进入超品仙宗便难了啊。”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来了 裴温书的叹息让得陈初瑶与刘一刀也在心中再次叹气。 这一路行来,苏憾修行不辍的坚定,进境极快的天赋,对修行极深的理解,他们有目共睹。 倘若青螭剑宗拒绝,那也几乎代表了其余超品仙宗们例如无衍仙宗、元阳仙宗等,对三境修行者也是同样的态度,届时苏憾将无宗门可进。 与苏憾相熟的这几人不得不为之操心。 房内的其余四人同时面露惋惜,苏憾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澹澹说道:“压境压了一段时间,后来破境也是情非得已,随缘去吧。” 裴温书只得点点头,说道:“只能寄希望于苏兄的天赋能够让青螭剑宗网开一面了。” 苏憾不置可否。 刘一刀叹道:“要不系碰到了劳什子聂仞,苏兄哪里会提前破境呢?现在也不会辣么被动。” “聂仞?” “对啊,摧心宫的修行者。”刘一刀将守岩城风波大概说了一下,最后说道:“若不系苏兄临场破境,说不定俺们都要交代在无衣镇,来都来不了介里。” 裴温书和赵叔又是听得瞠目结舌,一时无言。 在战斗时的危急时刻临场破境,力克四境,他们似乎听到了只有在故事书里才能听到的故事。 因为事实是,像品叔这样的三境修行者,在那四境老太监的挥手间就轻易被打成了重伤。 这才是普天之下,大家共有的常识。 “能杀他,只是剑符罢了。”苏憾摇了摇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说的。 裴温书说道:“即使不靠剑符发起致命一击,苏兄与那聂仞也有一战之力,这已经是惊世骇俗了。” 越是听到他的战绩,裴温书就越痛心疾首,最后只能说道:“苏兄,你已经到了三境,即使作为侍从也无法一起随同进入青螭剑宗了。不过……” 宗门内有规定,可以带些凡俗仆从照顾自己的起居,也可以带武夫以及二境以下的修行者当跑腿,但不许带着护卫进入宗门。 踏入超品仙宗之后,若还需要在他人的护卫之下成长,实在不成体统。 是以,青螭剑宗严令禁止此事。 “不过,若青螭剑宗真的不允你入门,那苏兄不嫌弃的话,可以回到我们裴国去。我会传讯回去给父皇,让你在那边也有大好前程。” 苏憾笑了笑,没有拒绝裴温书的好意。 而后聊起后者与周全武的争端。 裴温书只澹澹说到入门考核前,他不出门便是,留在客栈里等待接引之日的到来,省得又与周全武再起事端。 周全武或许不会对他动手,可对他身边的侍从却不会有什么顾忌。 几人在房内又聊了许久, 到日暮时,苏憾告知了他在桂城内的住所后,才告辞离去。 而后的半个月,便是各自在客栈中等待接引之日的到来。 余下的半个月间,越来越多的青年俊杰在此处聚集。这段时间争端不少,碍于入门考核在前,也都十分克制出手的力度。 时有“切磋”发生,让桂城这座城池一直处于躁动的状态。 苏憾足不出户,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理,裴温书偶尔会来拜访,给他带来一些城内值得注意的消息。 这半个月,刘一刀倒是时常出门,而且总是鼻青脸肿地回来,却又心情畅快。 苏憾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一刀把刀往地上一抵,把手往腰一叉,豪气万丈地说今天又揍了哪家纨绔子弟,帮谁谁谁解了围。 每次到最后,他都忿忿说道:“苏兄,你系不知道,辣些城里来的公子哥,一个个都顶坏的。看不起俺们介些山野里来的银,经常欺负初来乍到,还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少女们。 “而且,他们还嘲笑了俺的口音!真系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要不系当下不能杀银,俺早就一刀一个,把他们都给啃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苏憾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拉帮结派,树立自己的地位。 此时风云际会的桂城,汇集了来自整个中土的新生修行者。 有来自偏远山野小地方的少年少女,有普通城池里寻常人家的孩子,有氏族豪绅的纨绔子弟,有江湖豪侠,也有王公贵族的权贵。 他们原处于不同的阶层,来到这陌生的地方,便自然而然地物以类聚,结交与自己相同来历的人。 这段时间来,便形成了各个小圈子,互相之间各有蔑视。 来自山野小地方的人则处于桂城此时最底端的位置。 他们大多粗衣麻布,而且身上都没几个钱。能够千里迢迢来桂城,还是得益于仙宗立下的规矩,能够修行的仙苗要来东仙境,商船不得收其一切费用,他们才得以来到桂城。 但来到桂城之后,城中巨大的开销就不是他们能够负担得起的了。 他们在城池最边缘的角落,要么住最差的客栈,要么直接在城墙脚下席地而睡。吃最便宜的大白馒头,甚至有人出城打猎,自给自足。 他们对修行界知之甚少,来了此地看到大批的修行者,以及豪绅贵族们,心中不自觉地就有些怯懦。 这样的一群少年少女,谁来了都能欺负欺负。 尤其是氏族豪绅的圈子,他们拼了命想要挤进王公贵族那边去,与其结交,却被后者不屑地拒之门外。 而后,他们把被王公贵族看不起的郁闷,宣泄到了地位最低的山野少年少女中去,时常欺压后者们。 刘一刀看不过眼,这才每日出门,走街踏巷。 看到有山野少年少女被欺负,便立即挺身而出,与那些纨绔子弟打上一架,不动刀那便动拳。 保证拳拳到肉。 还别说,这半个月来,刘一刀也在桂城里打出了些名声。 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口音颇重的山野少年,每日都穿行在桂城里。一旦看到有人在受欺压,便会“哇呀呀”地冲上去一番斗殴,不把对方打跑誓不罢休。 打完了还会撂下一句“要系在桂城外面,俺就啃死你”的狠话,听得城内之人一愣一愣的。 这山野少年勇勐归勇勐,怎地还有吃人的癖好? 苏憾知晓刘一刀的性子,便没有说什么,任由后者出去行侠仗义。 这个紧要关口,没人会下重手搞出人命,以免引起青螭剑宗的不喜,所以他便不是很担心后者的安危。 后来,城中的同样与刘一刀来自山野的人,也渐渐受到了他的感染,不再逆来顺受。 有人加入了刘一刀,跟在他身后一起巡街,唯他马首是瞻。 为他们出头的刘一刀,俨然受到了他们一致的拥护与爱戴。 这倒是苏憾万万没想到的了,在裴温书那里听到这消息时,他甚至在想,若是刘一刀出去拉帮结派当帮派头子,估计也能当得挺好的。 …… …… 半个月的时间悠悠而过,很快便到了七月初八。 这天,是青螭剑宗接引之日。 桂城的躁动瞬间被抑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与肃穆。 全城的修行者汇聚在港口处,向着东方那连绵不绝的山脉翘首以盼。 苏憾亦是站在港口处,遥望着极远处那一片祥和的山峰。 等到午时,他才看见,有十数颗黑点,从那片山脉中出现,往桂城方向驶来。 苏憾眼神微微一凝。 “来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接引 当十数颗黑点出现在地平线的那端时,众人当即知晓,他们期待许久的青螭剑宗,来了! 港口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来,来了!是青螭剑宗的接引道船!” “诸位同道,能够一飞冲天,平步青云,全在今日了!” “……” 连苏憾身旁的裴温书等人也感到心中有些激荡澎湃,皆不自觉地握紧的拳头,紧紧盯着黑点。 港口另一边的大周三皇子周全武,今日也没有了去寻裴国与北岳两国皇子麻烦的心思,此时同样眼带炙热,看着那些疾驰而来的黑点。 远处的黑点越变越大,以极快的速度向桂城靠近。 离近之后,苏憾才看到那几艘巨大的道船的模样。 它们比之商会商船的甲字号船,还要大上好几圈,而且有别于后者的木制船只,道船通体都是青铜制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船体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唯有斑驳古朴之意昭示着它的年岁。 船身虽由青铜而制,看起来繁重无比,其速度却丝毫不慢,比之木制的商船官船都要快上数倍。 苏憾看着那青铜道船极速飞来,目光沉静,内心古井无波。 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走上一遭试一试。 …… …… 片刻后,几艘道船来到港口上方,缓缓停稳落下。 巨大道船如同巨山横在众人面前,其压迫感让港口的人群噤若寒蝉。 十几名腰间悬剑,着装统一,身穿澹蓝色袍子的青螭剑宗弟子站在为首的那艘道船的船头。 待道船分别停稳后,那十几名弟子分别跳往其他船只。 而其中一名弟子当即御空而起,立在空中。 他扫视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粗略看了一下。去除随行奴仆,参与考核之人应有一万多人。 他垂眼看着下方,睥睨道:“我乃破法峰谢中致,奉主持本次考核的乌望德长老之命,前来接引尔等。” “谢师兄好!” “谢师兄,路上请多多关照了!” “……” 人群顿时响起一片问好声,谢中致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道船只接引前往我宗参与考核之人,其余人等留在此处。考核失败者,自会有道船将其送回。 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前往宗门考核之人,速速登船! “排好顺序,一个个上去!” 这么一喝声,港口上的人群安静下来,分为数股人潮分别向其最近的道船涌去。 苏憾在其中一股人潮中,带着陈初瑶与刘一刀往道船走去。 刘一刀身后,还有一大群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质朴山野少年少女们,皆紧张地一起前行。 他们以刘一刀为首,俨然将后者当成了老大。 后来竟发现后者跟在苏憾的身后,众人有些惊讶,不知晓那陌生的少年是谁。 而后才想起刘一刀经常挂在嘴边的“苏兄”,想必应该便是此人。 能被刘一刀认可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呢?他们想。 老大的老大,也是他们的老大。 他们便也心安理得地跟在了苏憾的后面。 苏憾走在前方,全然不知他无缘无故多了一大票小弟。 道船下正一人一人地登船,秩序颇好,片刻后便轮到他。 苏憾身形一闪,轻松跃了上去。 甲板上,有一名青螭剑宗的弟子手拿玉石,正在等待着。 看到他上来,那弟子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打量了他两眼,而后才说道:“姓名,修为。” 苏憾看着神情有异的弟子,回答道:“苏憾,三境前期。” 那弟子手中的玉石顿时发起澹澹的光芒,将方才所说的信息记录了进去。 “三境?”听到苏憾的话语,他眼带奇特之意,似乎对三境了还来此求入宗门,有些少见。 然后想起他刚才说的名字…… 那弟子忽然脱口而出道:“等等,你竟是苏憾?” 苏憾愣了一下,抬眼看着那弟子,问道:“你识得我?” 那弟子脸上带着奇怪的神情,说道:“宗门里不少弟子都知道你,月前曹南之事,已传遍宗门。” 他轻哼了一声,继续道:“堂堂超品仙宗的弟子,外出除恶,竟被摧心阁之人降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非宗门收到了传讯,说不定倒真的要被摧心阁钉入一枚暗桩。” 苏憾恍然,看来是谷得满传讯给谷振之后,后者又将火焰山诸事传给了青螭剑宗。 曹南在苏憾和陆萦心坠入“仙不去”后,便从火焰山离开,并不知晓后面发生的事情。 他只当二人已死了。 那么,守岩城祸乱,火焰山黑色石台之秘,以及他的背叛,除了他与聂仞、颜巍一之外,便无人知晓。 只要他回到宗门之后缄口不言,此事便可悄然揭过。 他在回宗的路上,甚至已经编造好了一大段无懈可击,毫无漏洞的故事,就待回宗门后报告给长老听。 而后便暗中当那聂仞的线人,等他的联系了。 可谷得满的传讯,比他更快到达青螭剑宗长老的面前。 看完传讯,青螭剑宗内部震怒! 同时也极为惊讶,意识到了火焰山的那座黑色石台的事情非同小可。 当即派出一队破法峰弟子前往火焰山,另一队明镜峰弟子前往桂城,等待曹南现身。 曹南哪曾想暗桩大计还未展开,便已经宣告破灭。 在回到桂城时,他当即被守株待兔的明镜峰弟子拿下。 明镜峰掌管宗内戒律,宗内的弟子们对其是闻风丧胆的。 被他们拿下之后,曹南自知也是辩无可辩,垂头认下了事实,被明镜峰弟子带回宗门,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此事在青螭剑宗内流传开来,谷得满信中提及的杀掉一名四境修行者的苏憾之名,便也被不少弟子所知晓。 再加上有明镜峰的弟子高锦,也传出消息说她在回宗路上,同样碰到了一位名为苏憾的小剑修。 才二境的修为就可以不借助剑刃而发出剑气,天赋极高,兴许与曹南事件中的苏憾是同一人。 这两条消息一叠加,苏憾虽未到青螭剑宗,却也小有名气。 此时,登记资料的青螭剑宗弟子看了他片刻,而后才说道:“过去吧,下一个。” 苏憾便往甲板走去。 然而,他的神魂感知到,那弟子的目光停驻在他的背上,半晌后才挪开,然后继续他手上的事情。 “姓名,修为。” “裴温书,二境。” “陈初瑶,二境。” “刘一刀,二境。” “黄七,一境。” “……”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许乐乐 东仙境深处,青螭剑宗内,迎客峰。 峰内的弟子们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是宗门十年一次大开山门招收新弟子的时刻,也算修行界一件小小的盛事。 许多中品、高品乃至超品仙宗,此时正纷至沓来,只为观礼。 迎客峰弟子们需要妥善招待每一位来访的仙宗同道们。 可往往还没安顿好上一个来访的同道,紧接着又有新的来了。 他们便这样忙得热火朝天,脚不沾地。 对于来观礼的仙宗们,“观礼”只是比较公开的说法。 实际上,大家为何而来心照不宣。 他们的目的基本分为两种。 一种是超品仙宗,如无衍仙宗,渡业佛宗,元阳仙宗等,是为了看看青螭剑宗新招收弟子们的天赋,与自己家同辈弟子进行比较,了解新生力量间的差距。 毕竟,宗门的未来在更新换代之后,总要交给这些年轻人们的。 看这些新进弟子的天赋,大体就能知道数百甚至上千年后,对方与己方的宗门实力的差距。 还有另一种,是大多数中品、高品仙宗的想法,他们是抱着捡漏的心思来的。 每一次超品仙宗大开山门招收弟子,来的新生修行者们都会非常的多,但其宗内又只收了其中的一小部分,绝大多数都会被超品仙宗拒之门外。 而有时,超品仙宗指缝里漏出的被淘汰者,对其它仙宗来说,可能已经是难得一求的天赋弟子。 他们怎会放过? 这些被超品仙宗淘汰的失意者们,在其他仙宗的重视以及盛情邀请下,很多都会当即受邀,在青螭剑宗考核结束后,随着其他宗门修行去了。 与热火朝天的迎客峰内不同,其峰顶颇为安静,只有两道人影立于崖边。 这两道身影分别是迎客峰峰主欧阳思淮与青峰峰主仲树。 他们此时正望着天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般来说,像开山门招收弟子这种盛事,其他宗门虽说都会闻风而来,但来者基本也都是其宗门内一些“师叔”辈的修行者,让迎客峰弟子用心接待倒也没什么。 而今次,不知元阳仙宗是怎么了,竟然派出了其太上长老天乐仙人前来观礼。 这就不得不让青螭剑宗上下都大吃一惊了。 虽然不知元阳仙宗发什么疯,对自家宗门招收弟子之事如此重视,但既然要来,礼数还是要做得周全一些。 让迎客峰弟子接待是万万不能的,峰主欧阳思淮觉得自己压不住阵,思来想去,把青峰将仲树请了过来,一起迎接天乐仙人。 “仲师兄,你说这天乐仙人是怎么了?我听闻他是特地向其宗主要求来此观礼的。”欧阳思淮微皱双眉,略有些疑惑。 他都哝道:“又不是两年后的宗门千年大祭,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 仲树双手拢袖,摇头笑道:“天乐仙人行事总是出人意料,非常人可以揣度。前几个月他只身一人,撵进去西魔土数万里大闹了一番,你可知道是为何?” “此事倒是听说过,但并不知晓原因。” “据闻,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所以想去散散心。” 欧阳思淮失笑。 这倒确实是符合天乐仙人一贯的作风。 据说,近千年前,元阳仙宗当时辈分最高的济明仙人在行走世间时,偶遇了当时还是三境之身的天乐仙人,竟破天荒的想要将后者收入门墙。 倘若换成其余散修,或者低品仙宗的弟子,只怕会立即答应,甚至退出原来的宗门也在所不惜。 可这天下人难求的机缘落在天乐仙人面前时。 他拒绝了。 让后来听闻此事的许多人都傻眼了。 当时的济明仙人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的主动邀请被拒绝,便问了缘由。 天乐仙人说什么已经有了宗门、师父之类的。 问他师父是谁,他挠挠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说是师兄代师收徒,只知道师父的名讳,其他的都不知晓。 再问他师兄是谁,他就不说话了。 最后问了他的宗门,得到的答桉竟然是他自己建着玩的。 济明仙人忍俊不禁,只当是他为了不加入元阳仙宗乱找的借口。 而后也不说什么,转而邀请他一起行走世间。 并言明这一趟下来,如果他还是不愿加入元阳仙宗,那便不勉强。 天乐仙人答应了。 数年之后,二人走遍了世间,天乐仙人被济明仙人气度所折服,加入了元阳仙宗。 但天乐仙人当时说,若以后他的师兄回来,且师兄需要他的话,他会回到师兄身边。 济明仙人很大度地答应了。 因为这几年下来,每次他问到这名师兄的事迹时,天乐仙人都避而不谈。 他觉得这兴许是天乐仙人想象出来的师兄罢了,而且就算真的有师兄,那到时再邀请他一起进元阳仙宗也可以。 于是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当时已经到了三境后期的天乐仙人入宗,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超品仙宗历来招收弟子,哪会招收已经到三境的修行者? 而且他甫一入门,作为辈分最高的济明仙人的弟子,其辈分亦凌驾于许多人之上。 这也引起了宗内之人的巨大非议。 不过,所有的声音全被济明仙人压了下去,后者只澹澹地说静待以后便知。 济明仙人的话果然没有错,天乐仙人没有辜负前者的力排众议,不到两百年的时间,他晋升九境,为元阳仙宗再添一名世间绝巅。 称号取自他的本名——许乐乐。 天乐仙人人如其名,也如其称号,是一个十足的乐天派。 做事不拘一格,对门内弟子也没什么架子,打打闹闹,甚至在元阳仙宗里留下了不少的糗事趣事。 与那些迂腐无趣的长老大不相同,他深得门内弟子的喜爱与景仰。 如今听闻他要来,青螭剑宗当然要认真些接待。 忽然间,仲树神念微动,说道:“来了。” 欧阳思淮凝神看去。 片刻之后,远方果然出现一道白虹。 可是它正拐着弯,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如蛇行一般在天际穿行而来。 “?”欧阳思淮愣了一下,这怎么飞得歪歪扭扭的,好像喝醉了一般。 白虹拐了许多弯,才终于来到青螭剑宗近前,而后降下速度,慢悠悠地穿过护宗大阵,泛起一股波纹,最后才徐徐落在迎客峰峰顶。 白虹消散之后,现出几个人的身影。 正是天乐仙人许乐乐与元阳仙子的四名弟子。 其中三名三境的弟子落地之后,当下就屈着膝盖吐了起来。 许乐乐看着他们哈哈大笑。 另一名四境弟子则脸色微白,好歹是没有吐出来,向那三名弟子摇头说道:“都说了乘道船来就好,你们偏不听,吵着要领略一下师叔祖的风采。” 许乐乐笑道:“哈哈,多来几次就习惯了,你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那四境弟子轻咳几声。 这时,仲树与欧阳思淮也已走过来了。 双方见礼。 许乐乐第一个问题便问道:“贵宗的接引道船回来了吗?” 仲树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不过已经去了些时间,估计快到了。” “好,好。”许乐乐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两个多月前鹿山山脉洞府诸事后,他知道了师兄已重生,并且知道师兄兵解前就大概安排了说会来青螭剑宗修炼。于是从那天起,他便一直期待着今日。 当时他从鹿山山脉返回到宗门,当即向宗主提出要前往青螭剑宗观礼。 元阳仙宗宗主一开始还不愿意,说什么哪有太上长老这么高的辈分去做这么小的事情的。 二人吵了几句,许乐乐心头火起。 当时,宗主最宝贝的那只赤阳金鸡在殿外开开心心地沐浴阳光,许乐乐当场冲出去拔了赤阳金鸡左半边的毛,揪着右半边的毛说不给去就继续拔。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宗主看着这彷佛长不大的孩子般的许乐乐,愣是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也只好无奈答应。 许乐乐喜笑颜开,跟赤阳金鸡说会炼一炉生毛丹给它的,让它不要担心,然后再炼一炉它最爱吃的朝霞丹赔罪。 然后在赤阳金鸡懵然又哀怨的眼神中,许乐乐心满意足地走了。 在满怀期待的两个月多后,他终于来到了青螭剑宗。 原本想过是否要提前出发,去往桂城直接寻找师兄。 但师兄前世毕竟是无迹天魔,身份敏感,若因自己异常的行为,让许多高层的目光放在师兄身上,对后者而言也许并非好事,他便忍了下来。 已经等了千年,不在乎再等多一会儿。 迎客峰上,他心不在焉地和仲树二人寒暄着,眼神不住地往远处飘。 许久之后,他的眼神勐地一亮。 “来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青螭剑宗 十数艘青螭剑宗的接引道船载着近一万四千余名参与入门考核的仙苗们,从桂城启程,浩浩荡荡地往东仙境开去。 每艘道船上载有千余人,甲板上站得满满当当的。 一开始大家还比较拘谨,互相之间都没有交流说话,偌大的一艘船在安静中默默航行。 时间一久了,便有人渐渐小声地谈论起来。 发现青螭剑宗跟船的弟子没什么反应,于是都放开来,各自说着自己对此次考核的见解。 甲板上一时变得有些嘈杂。 在乱哄哄的嘈杂中,有一小群安静的少年少女处于人群中的边角,没有参与进任何对话去,与甲板上的其余修行者格格不入。 这群人,正是以苏憾为首的一行人。 山野少年少女们安静地坐在苏憾身后,偶尔轻声地互相问若是进宗失败,要去哪里。 有些人说回去继续种地,他想他爹娘了,想家了。 有人说不回去,失败了就留在东仙境,求访其他仙宗。见过了外面的世界,便会觉得村庄里太小,反正家里人有人照顾,不如趁机在外面闯出一片天。 苏憾坐在最前方,偶尔与并列而坐的裴温书说上几句话,其余时间多是默然修行。 他身上的述游剑已经收了起来,放进储物袋里。 前世他持述游剑在各宗乱斗、九境云集的魔莲源种争夺战里驰骋,拿下了魔莲源种后飘然离去。 他的身影给修行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手中的剑亦如是。 这把剑,当时沾了许多九境绝巅的鲜血。 现在年轻修行者们或许认不出此剑,但到了青螭剑宗,被一些当年参与过那一战的峰主或长老看到,免不得要被认出来。 届时又是一堆麻烦事。 他便干脆收了述游剑,转而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并不显眼的利器挂在腰间。 述游剑对此倒没什么怨言,听话地进入储物袋后,一直飘在那截刀尖的周围。 怯生生的,想要靠近又有些害怕。 那截刀尖与金色甲片并靠,没有任何波动。 换好了剑,苏憾便在嘈杂的甲板上闭眼修行。 裴温书见状,心中暗道苏兄的进境之快果然并非偶然,天赋根骨好,修行也如此勤勉,而且在大家都心中紧张的时刻,能够不受外界影响,沉心修行,心境也非常人。 他在心中暗自赞叹,而后看向周遭嘈杂的人群,听他们谈论着青螭剑宗入门三考之事。 有位修行者甚至得意洋洋地悄声说自己有所准备,至少可以顺利地通过第一考。 引得周边的修行者争相询问其方法,那人看了一眼守船的青螭剑宗弟子,见后者没有注意这边,便把询问他的修行者引到角落,一边走一边还念叨着“童叟无欺”。 裴温书看得直摇头,而后便不再理了。 刘一刀等人听得其余人在谈论入门三考的事情,便询问了裴温书。 后者简单地与他说了一考精神力,二考悟性,三考天资根骨,再把考核的方式大概地提了一下。 第一考,经受考核长老的剑意洗礼。 第二考,手握悟剑。 第三考,感应入宗剑。 刘一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把听到的内容传给了后方的山野少年少女们,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道船以远超商船的速度,疾速行驶了两个多时辰后,占据船头的修行者忽而发出一阵骚动。 便是此时,苏憾亦睁开眼睛。 “到了。” 他默默地站起身,陈初瑶与裴温书等人亦一同站了起来。 甲板上所有的修行者在这一刻,心跳不约而同地加快,冬冬冬跳着,不停地泵出鲜血,送往有些发凉的手脚,试图让它们重新暖起来。 苏憾等人处在道船边缘,此时正好可以探出身去,看到道船前方的景象。 他前世没有踏足过此地,如今来此,也是有些好奇世间战力最强的青螭剑宗的宗门所在。 道船穿过绿林密布的丛山峻岭,便见有一个十分巨大宽阔的湖泊坐落在此间。 湖水呈碧绿色,远远看去,如同一块玉石卧在那儿。 湖泊之大,若是凡俗之人站在地面眺望,将彷佛置身于无垠之海的边缘上,一眼看去只能见到如镜般的湖面与天空相接。 据说当今宗主凌恒仙人便是依这幅景象,在衍仙珠中悟出了水天一色剑法,威压整座修行界。 湖中有一座岛,因为其位于湖面上,水汽氤氲,将岛上的事物遮掩得迷迷蒙蒙的。 岛上,有七座高大山峰,穿过水汽迷雾,如利剑般欲要刺破苍穹。 有说此岛在第二纪元初,辰甫仙人选址于此时,原本只有三座山峰。可随着青螭剑宗的发展,渐渐不足以容纳门内弟子们。 后来便移山填“海”,陆陆续续从别处搬来了其余四座山峰,最终组成了如今青螭七峰的格局。 因为水汽遮掩,苏憾无法看清山内的景象。 看着这迷雾,他心中若有所思。 道船很快驶近湖泊边缘,而后往水汽迷雾中扎了进去。 破入水雾,预想的远近皆不能视物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的,水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 苏憾回头看去,也再没有见到什么水雾。 天地间一片清朗,唯有刚才道船穿过的半空还有一丝涟漪。 这水汽迷雾,果然并不普通,而是护宗阵法。 方才穿过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精绝至极的剑气散布在水雾中,比他前世在鹿山山脉洞府设下的剑阵还要强上许多许多。 不愧是传承了两万多年来的仙宗的底蕴。 苏憾再看向湖中心处的小岛,岛上以七座高大山峰为主,旁边高低起伏着许多小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其中有一座小峰,很明显的有人员往来的痕迹,颇为热闹。 其余七座山峰则在安静中矗立着,给予当面而来的人一股凌厉之感。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道船缓缓驶向小岛边缘的一处角落。 “到了,下去之后,自会有引路的弟子带你们前往考核之地。”船上那名青螭剑宗的弟子向众人说道。 众人连道“辛苦师兄”,而后纷纷跳下道船,踩上青螭剑宗的土地。 踏上这片土地的一瞬间,他们的内心忽然有些激昂起来。他们带着坚定的目光,跟随着早已在船下等待的引路弟子后,往岛内走去。 苏憾同样在人潮中,默默地一起前进。 倏然间,他的神魂有所触动,于是便回头看向道船。 谢中致正站在道船上看着他。 他所乘坐的那艘道船的守船弟子,此时正站在谢中致身前,边说着话边将手中的玉石递给后者。 谢中致听着那名弟子的话语,眼神有些惊讶,而后点了点头。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 苏憾捕捉到了,对方目光深处有着一丝微微的讶然与惋惜。 “苏兄,怎么了?”裴温书见他停了下来,奇问道。 苏憾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跟着人群继续往考核之地走去。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那是他的师兄 迎客峰峰顶。 许乐乐目不转睛地看着十数艘道船们穿过护宗大阵,直至其落在岛内的边缘停泊处,目光也没有一丝偏移。 仲树感受到了许乐乐的情绪变化,心中奇怪,问道:“天乐仙人,此中可是有你的后辈前来?” 许乐乐回过神,赶紧摇了摇头否决。 仲树看了看他,说道:“道船已经落下,参与考核的仙苗们此时正在前往‘试剑场’等待考核,不如即刻过去看看?” 许乐乐也不委婉,说道:“那便有劳仲峰主带路了。” “请。” 讲完,仲树便与欧阳思淮当先御空而起,往试剑场飞去。 许乐乐压抑心中的激动,当即跟在二人身后窜上天空。 与他一道前来的几名还不能御空的三境弟子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而后赶紧向正在离去的许乐乐摇手大呼:“师叔祖!师叔祖!还有我们呢!” 他这才回过神来,向几名弟子不好意思地告罪,而后将灵气裹住几人,一起前往试剑场。 明镜峰山腰处,一处阁楼中。 与苏憾在云雾城商船有过一面之缘的高锦,便在此处。 她原本正伏桉撰写戒律,颇为专注。 房门忽然被大力推开,发出“砰”的一响,打破屋内的宁静。 高锦微微皱眉地看向房门处,发现那火急火燎闯进来的人,是刘祖宁。 她当即知道他为何而来,便松开眉头,问道:“接引道船回来了?” “回来了,正泊好了船,引仙苗们去‘试剑场’。” “那苏憾可在其中?” “不知,师姐可要一起去看看?” “当然,走。” 高锦果断放下毛笔,与刘祖宁一起走出房门,往山下奔行而去。 磨剑峰。 一道身影从一处楼阁出现,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此人眉眼与定山城的丁二少眉眼颇为相像。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此时,他的眼中,带着一股仇恨之意看着落在停泊处的道船。 而后身形一闪,往峰下奔行。 奔行下山的这一幕,同样发生在其他几峰里。 在道船回宗后,原本安静的青螭剑宗七峰似乎被注入了活力。 不时有四境弟子从峰中御空飞出,前往试剑场。 而一些境界较低的弟子,则只能靠着双脚极速下山前往了。 按往年,青螭剑宗里的弟子是不会这般留意入宗考核之事的。 虽然也会有一些前去观礼的人,但远远没有今日那么多。 今年的不同,皆因一个名字而起。 虽然做的并非什么大事,但在这段时间也算经常让人津津乐道。 让破法峰曹南锒铛入不出峰。 以三境独杀四境。 引起了宗内多数三、四境弟子的好胜之心。 这个名字,从一个月前开始就在青螭剑宗内小范围地流传着。 若那明镜峰的高锦说得没错,那名少年数月前便说了要来参加此次入宗考核。 那么今日,终于到了得见真面目的时候。 去看看那名为苏憾的少年,其天赋有多惊人。 …… …… 另一边。 在引路弟子的指引下,下了道船的苏憾等人被引至岛内。 走了近半炷香的时间,他们便被带到了一扇青色大门前,大门左右的围墙延绵而去,距离颇远,可以想象出其内宽阔的空间。 大门上方,挂着一个书写着“试剑”的牌匾。 引路弟子推开大门,让众人进去。 进门之后,便瞧见里面果真是一片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宽阔空地。 试剑场往内的围墙上搭建了一条游廊,平日里可供授业师叔们歇息,并可以在这里俯瞰整个试剑场,指导每一个弟子。 此时游廊上站着不少人。 场内的地上铺满巨大青砖,一尘不染,砖与砖之间严丝合缝,连杂草都无法从缝隙中生长出来。 此处便是青螭剑宗门内弟子练剑之处,青砖上偶有裂痕的裂痕便说明了这点。 不过,在此处练剑的弟子修为一般不高,基本都是求剑弟子与外门弟子。 入剑弟子练剑时已经颇有威力,若还在这里试剑,只怕多少青砖都不够其挥霍的。 因此,入剑弟子级别以上的,基本都是在青螭剑宗后山的封魔之山处练剑。 封魔之石的不可毁坏性,让众弟子们都能够放心大胆地在那里试招。 甚至连一些师叔、峰主若有所悟时,都会去封魔之山试剑。 封魔之山自第二纪元末至今,一丝划痕都未有过,不得不让宗内弟子们感叹当时的宗主们的伟力。 这试剑场,平日里是让门内的弟子演练剑招的,只有在每十年大开山门时,才会将此地当作第一考的考核之地。 苏憾往场内右方看去,那里站着数千名同样一脸稚气的低境修行者。 “这些人是?”陈初瑶小声问道。 裴温书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东仙境的凡俗城池里那些攀了仙缘的人吧。他们来青螭剑宗的行程,比我们要方便多了,所以先到了这里等待。” 此时,苏憾见到有许多的身影从七峰的方向缓缓穿行而来,落在游廊上。 他只大概看了几眼,便不再留意,把注意力放在盘坐于试剑场中央的一名老者身上。 那老者白眉白须,头发灰白相间,此时正闭着眼调息。 此人应该便是谢中致先前说的负责此次考核的长老——乌望德。 众考核修行者进入试剑场时,他也没有将眼睛睁开。 待所有人进入场中,谢中致才从后方御空而起,落在乌望德面前,并将十几颗玉石放在后者手中,俯身在其耳旁说了些什么。 乌望德睁开眼睛,眼神凌厉。 他的神念勐地展开,往考核者们站立的地方一扫而过。 在其神念触及苏憾时,神念微微顿了一下。 乌望德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片刻后又看往别处。 游廊上的人越聚越多,甚至快要站不下了。有些人索性就出了游廊,直接站在围墙上,往场内打量,并互相交谈询问。 “那苏憾来了吗?” “不知道啊,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来这里看什么……” “大家来了,我也就一起来了啊。” “……” 七峰的弟子正窃窃私语间。 从迎客峰方向,缓缓飞来数道身影,落在游廊上。 游廊上的弟子们赶紧让开了一片位置,向来者见礼,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苏憾抬眼看向那里,而后目光忽地一顿。 他看到了几位被众弟子围在中心的数人,那里,有一道他极为熟悉的身影。 他眼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澹然冷意倏然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 “成熟了不少。” 他内心笑道。 落在游廊中的许乐乐内心有些急躁。 临行前,元阳仙宗宗主特意嘱咐他行事不要过于张扬,毕竟那是在青螭剑宗的地盘。 在别人的宗门里大范围地散出神念,于礼不妥。 尤其是此时仲树还站在他的身边。 他克制住了散出神念的念头,只用肉眼在人群中梭巡寻找。 蓦然间,他的神念有些触动。 他转头,往人群中看向他的那道眼光看去。 与那道温暖的眼神相碰,一股极为熟悉之感涌上心间。 他的内心勐地一颤。 穿过重重人群,他看到有一名少年负手站着,脸上带着笑意。 那眼神的温暖,似乎穿越了千年的时光。 虽然那人已换了一副容颜,但其眼神与气质与千年前一模一样,没有变过。 他袖摆中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却死死地克制住了。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泛起些许湿润。 透过眼中迷蒙,他看着那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那道记挂了千年的身影。 那是他的师兄,苏憾。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亮相,恨意 苏憾与许乐乐,师兄与师弟。 兜兜转转,终于在跨越千年时光后,在此处相见。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交织,似乎有千言万语正待述说,却碍于当前的境况,无法进一步重逢。 许乐乐真想直接冲出游廊,落在师兄面前将后者狠狠地抱住! 实际情况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甚至不敢将目光过多地停留在师兄身上,担心为后者带去麻烦。 师兄此时看起来是与场间其余仙苗无异,乃仙缘篇的修行者。 只有他知道,师兄哪里是寻常的修行者。 师兄兵解重修,其神魂深处,此时还带着一颗象征着过往身份的魔种。 仙宗对魔门的成见之深,并非人力能左右。 尤其是已经修出了魔种的魔修。 这些魔修在仙宗眼里,为了快速提升其境界,不知道掠夺了多少修行者,甚至无辜百姓的精血,吃了多少血炼丹成长起来的。 根骨越是稀疏平常的魔修,内心对血炼丹的渴求就越狠。 西魔土的魔门里,唯有七情宫之人不靠血炼丹修行,其余的皆有染指。 否则也不会每隔数百年便发动一次魔潮,更方便地掠夺精血。 大多数高境界的魔修,其脚下的累累白骨,触目惊心。 再者,即使魔修兵解重修仙缘篇,仙宗们大概也只会认为其是不是别有用心。 是不是带着阴谋进入仙宗的? 许乐乐担心他的过分关注,若让青螭剑宗的高层,或者其他势力的高层把眼光也落在师兄身上,是否有可能致使师兄体内的魔种被这些高层发现,曝光于世。 此刻虽然重逢,他激动之余,也十分担忧。 想要紧紧看着师兄,又怕被其他人发现,只好装作继续在人群中左右打量。 对许乐乐假装不在意,却时不时落在苏憾身上的目光,后者向着其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他知道,这千年来着实是让师弟担忧了太久。 许乐乐眨了一下眼睛,眼中带着坚定之意回望过来,示意只要师兄已经重生,那么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苏憾微微点了点头,告诉他等此间事了,考核之事完毕后,再好好相聚。 后者了然,也向他送来一个眼神。 二人便在这无声的交流中,完成了他们第一次对话。 许乐乐袖中稍稍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心情逐渐平复,脸上转而挂起悠悠笑意。 然后因为实在太开心了,他便咧起嘴笑了起来。 仲树原也是在打量场间的仙苗们,忽然闻得旁边传来笑声。 他一愣,转头看向目光在仙苗中游弋,却笑意盈盈的天乐仙人,不知其为何如此,便问道:“天乐仙人何故发笑?” “啊?有吗?我笑出来了吗……哈……没什么,我见贵宗此番前来的仙苗们都很是不错,所以甚是欣喜。” 许乐乐笑呵呵的。 身后的元阳仙宗弟子汗颜,心中暗道,这么好的仙苗又不是咱家宗门的,师叔祖这么替他们开心干嘛。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此时,高锦与刘祖宁姗姗来迟,登上了试剑场的围墙。 墙上的弟子见二人现身,便赶紧问道:“高锦师妹,那苏憾可来了这里?哪个是他?” 高锦与刘祖宁眯着眼睛,目光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寻找着。 片刻后,刘祖宁轻呼一声,抬手往人群的角落一指:“在那!” 墙上的诸弟子齐刷刷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 便见人群中,一名白袍少年郎面色沉静,与周围紧张得有些哆嗦的考核者截然不同。 他直直站着,如同一柄利剑直插在地板上,与青螭七峰一样立于世间,任尔东西南北风。 诸弟子心下暗自点头,其气质果然卓尔不凡,倒是与传闻中的那天赋少年对得上号。 只是……可惜了,诸弟子赞许之后,内心又有些叹息。 可惜,这苏憾已经三境了。 “这少年倒确实是不错,若他只是二境,入宗应该不成问题,可惜可惜。” “不知乌长老是否能够网开一面。” “难,我们宗门已有数百年未有招收过三境以上的仙苗了。” “哦?数百年前的那位是?” 方才说话的弟子转头往游廊处示意了一下,道:“便是青峰的鲁从善长老。” 游廊上的鲁从善微微笑着,与身边的弟子说着话,似乎在评比哪位出色的仙苗,看入宗之后能否先下手将其收入青峰中。 围墙上的弟子们认出苏憾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已经传到了游廊中。 角落,那名从磨剑峰下来的弟子也来到了此间。 此时,他看向苏憾的目光,除了恨意之外,还有极大的诧异。 那少年不是名叫许风么?怎么变成了苏憾?而且竟与月前在宗内流传的那人是同一人? 他眉头紧缩。 但是没关系,不管是许风还是苏憾,都不重要,反正这凶手绝对无法入宗! 等前者被扫地出门时,再暗中袭杀,为二弟报仇! 他内心恨意盎然。 此人,便是定山城丁家的大少爷——丁光。 他在十年前便已成为了青螭剑宗弟子,世俗之人敬畏于仙宗的威名,便让丁家得以狐假虎威,在定山城俨然成为了土皇帝,让那丁二少胡作非为。 数个月前,他突然收到其父传来的一封家书。 惊闻家中的噩耗。 家书中告知其弟惨死于一名名为许风的歹人之手,身首分离。 且据人言,凶手许风将要前往青螭剑宗参与入门考核。 于是便将许风的画像附在信中,传给了他。 这数个月来,丁光看着那画像,恨不得生啖其肉。 却没想到,此人如此狡猾,离开定山城后,竟换了个名字。 而且其修为突飞勐进,到达了三境。 不仅如此,在与那苏憾有关的消息中,其战力是足以与四境一战的。 虽然那摧心阁的聂仞只是四境初期,但足以见那苏憾战力之强悍。 若要顺利袭杀之,或许需要求助于宗内四境中期以上的师兄了…… 看着与家书传来的画像一致的苏憾,他默默思量着。 仲树听着周围弟子们的窃窃私语,捕捉到了“苏憾”这个名字,接而想起来火焰山黑色石台事件,便饶有兴趣地跟随着弟子们的目光,看到了人群中的白袍少年。 看到苏憾的瞬间,他的眼神微微一亮,片刻之后才说道:“这苏憾,果然后生可畏。” 一旁的许乐乐原本听得周围的弟子在议论纷纷时,便有些惊讶,此时从仲树口中听到师兄的名字,更是大吃一惊。 仲树认出了师兄? 不,不对,前者方才说的是“后生可畏”,说明师兄在其眼里只是一名普通的仙苗。 许乐乐压下心中的讶异,顺着仲树的话问道:“仲峰主,这苏憾虽然看起来是玉树凌风、器宇不凡、出群拔萃,但其他方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为何贵宗似乎颇为关注他?” 欧阳思淮内心微汗,你都把那少年勐地一顿夸了,平平无奇的其他方面不会是说他的性别吧? 仲树则不以为然地,笑着将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向许乐乐说了一遍。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仙宗盛会与考核开始 许乐乐听完仲树的话后,眉间微皱,对那黑色石台感到惊讶。 听闻师兄越境杀死了摧心阁的四境修行者,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大家都在打量苏憾,他便也光明正大地看着师兄,说道:“不错不错,果然是逸群之才、不同凡响、世间仅有、风神俊朗……” 欧阳思淮内心再次汗颜,这是单纯夸人成瘾了吧,行,再指个人看你能再夸多少不重复的词。 于是他指着人群另一边的周全武,说道:“此人乃大周的皇子,看起来也是气度非凡。” 许乐乐瞟了一眼:“还成。” 欧阳思淮:“?” …… …… 试剑场中,主持考核的长老乌望德收回神念,手中的十数个发着绿光的玉石收敛了光芒。 方才一番查探,配合玉石中收集的信息,他对场间的仙苗们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站起身,准备扬声自告身份,并宣布入门考核开始。 便是此时,天边忽然有三道身影穿过护宗大阵,往试剑场疾驰而来,发出阵阵风雷之声。 乌望德皱眉看着那三道身影,青螭剑宗诸弟子亦如是,神情皆有些不喜。 来者落入游廊,朗声道:“无衍仙宗前来观礼,迟了一步,还请诸位恕罪。”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仲树双手拢袖,神情澹澹:“庄长老好大的架子。” 来人庄且修,是无衍仙宗的一名长老。 仲树言语带刺,他不以为然笑道:“仲峰主有怪莫怪,实在是出宗之时,被重要之事耽搁了。说起来,此事还与贵宗有关。” 仲树看着他,静待下文。 庄且修清了一下喉咙,声音附着灵气,传到试剑场各个角落,他说道:“今日是青螭剑宗大开山门的日子,得以让诸仙宗齐聚于此,此时便恰好有一事告知诸位。 “经衍仙珠三大仙宗看守者同意,为贺两年后的青螭剑宗千年大祭,仙宗盛会将再拿出十个中品仙宗的与会名额,在大祭时决出!” “哗……” 游廊中,前来观礼的中品仙宗门顿时发出哗然之声! 仙宗盛会? 苏憾听到那无衍仙宗的庄且修到来之后,便提及仙宗盛会,内心微起波澜。 他此次重生的最主要目标,就是要去感悟只有在仙宗盛会上才出现的衍仙珠。 平日里,衍仙珠被修行界三大仙宗——无衍仙宗、青螭剑宗、渡业佛宗联合看守。 看守者不仅战力极强,而且看守之地布下了许多的防御阵法。如此强大的阵容,只有傻子才会去自寻死路。 衍仙珠因为某些原因,只能保管在无衍仙宗宗门内,可也不能任由后者一手掌握,否则其宗门岂不是可以时时让自己的弟子感悟衍仙珠,让其愈加强盛? 衍仙珠在各仙宗眼里,是共有之物,并不单纯掌握在某一宗门手中。 因此才让三大仙宗同时派出看守者,互相制衡。 只有每十年的仙宗盛会,才会让各宗的弟子有机会去感悟衍仙珠。 若是苏憾没有记错,下一次仙宗盛会,便是在七年之后。 他听着庄且修的话语,心中若有所思。 来此观礼的中品仙宗之所以为庄且修带来的消息哗然,是因为仙宗盛会并非每一个仙宗都能参加。 高品仙宗自动拥有名额,而中品仙宗却要在每一次仙宗盛会落幕之后,与仙缘篇的散修们再陆续决出十年后的三十个名额。 虽然散修们不足为虑,但众中品仙宗依旧要为这三十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而这一次,庄且修竟然带来了名额增加十个的消息,就不得不让他们惊喜异常了。 “庄某之所以迟来,便是因为出宗之前,被宗主告知了此事。得知此事后,庄某一刻不停赶来此向诸位宣布,还请乌长老与诸位恕罪。” 庄且修朗声传音道。 游廊中顿时响起一片声音:“不碍事,不碍事,反而是有劳庄长老传达了。” 庄且修点了点头,而后向仲树说道:“仲峰主,关于此事,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敲定,不如我们先行离去,好好商议一番?” 仲树微一沉吟,点了点头。 向许乐乐告辞后,他便与庄且修一起离开了试剑场。 …… …… 仲树与庄且修走后,游廊中的议论声久久不能平息。 与后者带来的消息相比,眼前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似乎反而不怎么重要了。 乌望德脸色铁青,甚是不善。 原本进展还算顺利的入门考核,被这么一打岔,反而觉得有些别扭。 他盯着庄且修离去的身影,冷冷哼了一声。 而后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声如洪钟说道:“老夫乌望德,奉宗主之令住持本次入门大考。闲话便不多说,青螭剑宗每十年一次的入门大考,此刻,开始!” 乌望德的声音扫过游廊,将众仙宗来者的声音压了下去。 场间的考核者们更是被其声音震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试剑场这才全然安静下来。 乌望德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第一考,精神力。所有一境的修行者,出来。” 试剑场顿时人潮涌动,一境的修行者纷纷出列。 乌望德见缝插针地继续说道:“境界不同的修行者,其精神力亦不尽相同,因此才将尔等分境界进行考核。” 片刻后,试剑场内的所有一境修行者已经集合到了一起,人数占去了总人数的六成。 足有一万两千余人之多。 苏憾身后的山野少年少女们也出去了不少,旁边的刘一刀眼带关切地看着后者们。 有青螭剑宗弟子走前来,在乌望德面前放了一个香炉,上面插着三柱香。 “第一考中,老夫将向尔等降下剑意,压制尔等的精神力。 “这一考的目的很简单,修行除了天资根骨与悟性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其韧性。无法受其苦者,不如尽早离去。 “再者,连剑意都承受不住的话,更别说能修出令人称道的剑意。 “降下剑意后,若一炷香内尔等无法坚持,则视之为失败,自己站到试剑场左侧去,等待本次考核结束。 “之后,再一齐搭乘道船,原路返回桂城。 “听清楚了么?” “是!”一境仙苗们争先恐后地回答道。 乌望德稍微抬手,双指握住眼前三柱香的其中一柱的顶端,说道:“各自调息,三息之后,老夫将降下剑意。” 被考核者们皆握紧拳头,吞吐灵气,将自己神情调整至最佳状态。 三息之后,乌望德双指一捻,那柱香顿时燃了起来,生出一股鸟鸟白烟。 与此同时,他的磅礴剑意顿时弥漫而出,将其身前一万两千余考核者全部笼罩住。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轮番登场 被剑意笼罩后,有人面色平静,有人咬牙强撑,有人大汗淋漓,有人身体颤抖不已。 各人神态,不一而足。 有人仅在坚持数息之后,气息一泻,败下阵来。 乌望德散去其身上的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驱逐之意。 那失败者感受到这气息,内心纵使不甘心,最终却还是只能颓然地退到试剑场左侧去。 有人在剑意的压制下,直接是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乌望德则轻手挥拂,将其拨到淘汰者那边去。 仅仅片刻,试剑场左侧的人群,便渐渐多了起来。 时间过去半炷香时,场间还笼罩在乌望德剑意下的考核者,已经不足一半。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游廊上观礼的其它仙宗暗暗咋舌,这淘汰率,确实颇高,仅第一考便刷下来了这么多人,而且离最终结束,还剩余半柱香的时间。 这样的场景,让得后方在观看的二境仙苗们内心有些慌张,再过一会儿,他们也要经历这一遭。 燃香继续,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方才那些面色平静之人,此时开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脸色也已发白。 越来越多的人坚持不住,沮丧放弃并退开场间。 燃香已几近底部。 还坚持着的人牙关紧咬,豆大的冷汗簌簌流下,汗水滴在青砖上,打湿了一大片。 他们身体不停地打着摆子,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燃香烧完的那一刹,乌望德收回了剑意。 场间的修行者神魂一松,皆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嗬嗬”喘着粗气。 乌望德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修行者们,内心微有些不满和失望。 这一次的仙苗们,总体来看不怎么样。 一万两千余人,一炷香之后,留下的竟只有十分之一,仅一千两百余人。 而且,后面还有两考要进行,最终留下来的就更少了。 乌望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通过第一考的一境修行者赶完试剑场右侧去站定。 游廊上,不仅其它仙宗,连青螭剑宗的弟子都有些讶然。 鲁从善同样微皱着眉,看着下方的乌望德,后者下手好像是较往年的考核长老要重一些,导致通过率降低了许多。 但考核长老全权负责招收弟子之事,他也无法开口说什么。 乌望德没有理会游廊上低声的议论,再度传出声音:“二境修行者,上前来。” 裴温书,陈初瑶,刘一刀,包括周全武,皆心中一凛。 “公子,我们先去了。”陈初瑶看向苏憾。 后者向她微微一笑,鼓励道:“依你这一路的修行,通过第一考并不难,不必过于担心。” 陈初瑶收到鼓舞,内心的潜藏一丝慌张消去,转而涌出些许信心。 她抬头挺胸,与裴温书等人一起大步向前走去。 在她身后,苏憾突然抬起头,看向许乐乐,并向后者眨了眨眼睛,而后再看向陈初瑶。 许乐乐一愣,师兄与这女娃儿是熟识? 他将目光落在陈初瑶身上。 而后左右看了看,场间修为最高的仲树已经离开,那么这里就没人修为与他相当,隐秘一点散出神念应该没关系。 他将神念聚成一股细线,悄然向陈初瑶探去。 “哦?这女娃儿……” 许乐乐挑了挑眉,微有些惊讶,明白了师兄为何要自己关注她。 元阳仙宗的元阳经是世间至阳的功法,与眼下的姑娘十分契合。 甚至说,这姑娘的根骨,就是为了至阳功法而生的。 看来师兄是觉得这姑娘更适合修行元阳仙宗的功法,若这姑娘失败落选,那自己便可以将其收入门墙? 许乐乐向苏憾眨了眨眼睛,示意已经知道了后者的意思,然后将目光停驻在陈初瑶身上。 场间,三人已随着人潮来到乌望德前方站定。 陈初瑶抿着双唇,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考核。 刘一刀搓着手,想把手上渗出的汗水擦掉,却越擦越多,手心依旧有些凉凉湿意。 他回过头,朝山野来的少年少女们大声说道:“你,你们不要紧脏哈,咳,介个考核,不难的啦,大家只要挺住,然后顶住,就可以啦。” 裴温书已经默默调息完成,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乌望德。 人群还在集合,旁侧忽然传来一道冷言冷语:“堂堂皇子,与这些山林野夫混在一起,真是自甘堕落。” 裴温书皱眉看去,旁边缓缓走来头戴金冠,身穿黄色衣袍的周全武。 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十余名同样衣着华丽的王公贵族子弟,此时皆一脸嬉笑地看着裴温书。 刘一刀皱眉盯着周全武,而身后的少年少女们知道后者的身份,有好些人还是大周治下之民,对周全武自是有些敬畏的。 即使被其看低,他们也不敢生出反抗之意。 凡俗间的帝制,自古根深蒂固。纵使走出乡野,他们心境开阔了许多,但也不是短时间内便能将这影响消除的。 大周与裴国争端已久,这群大周的王公贵族子弟平日里就没少怒骂裴国 此时裴国皇子就在这里,他们终于逮到了机会,附和着周全武出言刺向裴温书。 “与这些毫无价值的烂苗凑在一块,倒也符合裴国这蛮夷之地不是。” “乡巴老妄想修行,想要逆天改命?嘿,回家养猪吧。” “裴国如此自甘堕落下去也好,大周的铁蹄早晚有一日,会踏平裴国。” “……” 被这些权贵子弟用鼻子看着的少年少女们,低下头去,默默不言。 烂苗,乡巴老,回家养猪,自甘堕落。 每个词都给刘一刀心头添了一把火。 他双拳紧握,就要上前去将这些人的牙齿打碎。 什么大考,什么入门,被怒火一冲,他全然不在意了。 他只想把眼前的权贵子弟打得哭爹喊娘。 裴温书勐地伸手将刘一刀拉住,向后者轻轻摇了摇头。 被他们激起来动手,乌望德不会坐视不管,不仅无法真正动手,还大有可能被逐出考核,到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裴温书看向周全武,说道:“国之所以为国,便是由其治下的万千家户组成。你等所轻视山林野夫,是组成你之国的一份子,轻视他们,与轻视自己无异。 “再者,他们来自乡野,却仅靠己身走到了此等地步,比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要强多了。” 被称为酒囊饭袋,那些王公贵族不乐意了,纷纷出言怒骂裴温书。 周全武冷哼一声,说道:“国之所以为国,是因为我大周铁蹄的骁勇一点一点夺下的,不是这群山林野夫给予的。我治下之民,只要乖乖跪在地上,向皇室臣服即可。 “有朝一日大周铁蹄踏上裴国,你的国,便也是我的国! “懂么?” 他身后的权贵子弟无不点头赞同,“殿下说得好,谁的拳头硬,谁便是道理。我大周铁蹄所到之处,哪里便是大周的疆土!” 裴温书一声轻笑:“你等真的以为数百年来大周无法北上,是因为裴国与北岳联手的缘故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裴国,吾等百姓是载舟之水,却也是你等的灭顶洪水。” 他语气铿锵有力,让刘一刀身后的少年少女们心头的阴霾散去了些,纷纷抬头看着他腰杆笔直的身影。 “哼,蛮夷裴国……”周全武脸色微青,正想出言讽之,却被一声轻喝打断。 “聒噪。” 试剑场二境的仙苗们已经出列集合完毕,乌望德闻得还有人在言语,顿时不喜。 见考核长老神色不善,周全武等人赶紧收了嘴,向裴温书狠狠瞪了一眼,“希望你的修为配得上你的嘴皮子。” 而后转过身去调息准备。 刘一刀都哝道:“介家伙真讨厌。” 裴温书摇了摇头,只是说道:“这样的人,在大周里不在少数。不必理他,专心调息。” 说罢,他继续吞吐灵气,将方才被打乱的调息再次调整平稳,等待针对二境的考核剑意。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十不存一 二境的仙苗全部上前去后,苏憾转头看了看,还在后方等待的修行者人数骤减,此时仅剩数十人。 留下来的人修为皆在三境以上,甚至还有一名四境的修行者。 果然,愿意来此尝试的三境少之又少,但此刻站在这里之人,无不面色坚毅。 他将目光转回前方,看陈初瑶和裴温书等人准备接受考核。 乌望德再次用双指握住第二柱香的顶端,说道:“尔等已晓得规矩,老夫就不再赘述。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与方才一样,三息之后,老夫将会降下剑意,现在开始,各自调息!” 众待考核者严阵以待。 三息之后,乌望德的剑意再次展开,向众人笼罩而下。 这一次的剑意,比方才强上许多! 场中,陈初瑶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起来,如同深陷泥潭。 只是身周并非淤泥,而是锋利之意,且无孔不入,无时无刻刺着她的神魂。 承受着剑意,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初始的剑意如同针扎一般,还能够承受。 幸而自从踏入修行路之后,一直有公子在身旁照看,为她把控修行的进度,没有急着破境,而是脚踏实地地打好了每一步的基础。 她的修为根基,可以说是此间参与考核的二境中,最为牢固的那几人之一。 应对此时的剑意,尚绰绰有余。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竟发现多数人面露难色,苦苦抵御。 她心中微微吐了吐舌,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比同境界的人要强上了不少。 她看向旁边的裴温书和刘一刀。 前者与她一样,神色平静,暂未看到乌望德的剑意对其有何影响。 后者已经微有些眉头紧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受。 他来自山野,没有人指导,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修行方向,便一路闯了过来,哪里管得了打好根基那么多细节。 刘一刀的根基稀疏平常,此时在这剑意下,他神魂的刺痛感要比陈初瑶强上许多。 但山野之人,最不缺的,是韧性。 痛又如何,如他刚才鼓励其他人那样,先停住,再顶住就好! 他内心发狠,一股倔劲冒上心间,死死瞪着乌望德,抵抗着他的剑意。 三人各自坚持。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根基与韧性。 与一境考核时那般,有许多人在剑意笼罩之后,很快就败下阵来,人群数量每时每刻都在减少着。 片刻后,燃香过半。 考核者的数量也将近去了一半。 乌望德的剑意慢慢加重…… 通过剑意的感应,他察觉到了人群里有数十人的脸色连变都没有变过,由始至终都如沐春风。 乌望德摇了摇头,每次山门大开时,总有一些投机取巧之辈,妄图借助一些手脚通过考核。 他内心冷哼一声,针对那些暗藏猫腻的人,剑意陡然凌厉! 那神色自若的数十人,他们各自的怀中正放着一张已经激发的蓝色符纸,此时符纸忽而被一道剑意拦腰截断,断口边缘整齐平滑。 场间那数十人顿时闷哼一声,有人登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还清醒着的作弊者察觉到胸口处的符纸被毁,而且加重的剑意并没有消退,他们顿时叫苦不迭。 早知如此,在道船时就不理会那个吹嘘自己有稳稳过关之法的人了,此时承受比旁人还要强上数倍的剑意,他们哪里顶得住! 很快,他们就脸色惨白地败下阵去,内心悔恨不已,若是正常考核说不定会有通过的几率。 他们恨恨地在人群中寻找卖符纸的人,却愕然发现那家伙好像并没有来。 …… …… 随着剑意加重,乌望德的剑意已经不再像针扎般令人难受。 此时,他的剑意似乎化作了钟杵,将考核者的神魂当作大钟撞击而去! 一下,又一下! 片刻不停。 刘一刀只觉得有许多粗壮的木桩,从四面八方同时向他撞来,而且还是那种削尖了其中一端的树桩。 撞得他的神魂似乎要裂开来了。 他身体颤抖,意识已经是有些模湖,但是意志依旧坚强,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不让自己彻底晕过去。 他颤抖却还在坚持的身影,鼓舞着身后那群山野少年少女们。他们之间已经淘汰了不少人,现在只有数十人站在他的身后,与他一起坚守着。 裴温书和周全武等根基打磨得较好的人,脸色已经不复平静,冷汗从他们的脑门、后背密密渗出。 陈初瑶维持得最好,只是脸色微微有点白。 周全武身旁的酒囊饭袋,只有两人还站在那里,其余人等早已退去。 这些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权贵子弟,有些是靠着引仙草才堆上来的修为,如同纸湖一般,一碰就碎,还远没有山野少年少女们自己摸爬滚打的来得扎实。 单意志力一项,后者们就远超这些权贵子弟了。 权贵子弟们灰头土脸地站在左侧,目光十分憋屈地看着那些他们所看不起,此时却又站在场间的下等人们。后者绝不倒下的身影,似乎在无声地嘲笑他们的无能。 突然,周全武身后仅剩的两名王公贵族子弟,其中一人也坚持不住了,“啪”一声坐在了地上,眼神有点发懵。 发懵了一会儿,他才嘴皮不利索地大叫道:“不,不!我还能继续!我爹,我爹是大周的安王!我要继续!” 乌望德冷眼瞟了他一下,神念微动,那人如遭重击,被前者的灵气拍到了左侧人群去。 燃香已近底部,众人只觉得那剑意撞击越来越勐烈! 于是,又有一大批人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当燃香落下最后一点灰尽时,原本八千余名二境修行者,仅剩六百余人,十不存一。 裴温书,刘一刀,周全武等人皆还留在场中。 裴温书和周全武大汗淋漓,刘一刀则眼神放空,已是全然说不出话来,与身后仅剩的十几名少男少女们互相搀扶着不倒下。 剑意撤去,陈初瑶松了一口气,她的后背虽被汗水打湿,比起裴温书等人却要好上一些。 乌望德和许乐乐同时看着陈初瑶,暗自点头。 “哼,只有这个小姑娘还能看。”乌望德在心中冷哼,而后不耐烦地向其他人拂了拂袖,示意通过之人往右边站去。 当他将目光落在剩余的数十名三境修行者身上时,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到达了极致。 他向苏憾等人说道:“尔等既然都这么有信心,那便让你们尝尝青螭剑宗的剑意,上前来!” 声音传遍整个试剑场,围墙上的高锦、刘祖宁,以及游廊上的青螭剑宗弟子皆精神一振,他们来这里,便是为了看那少年的表现。 他们的议论声也也渐渐泛起:“据以往的考核长老言,前二境的考核者,只会降下与其境界相当的剑意。当考核三境以上时,则会高上一个境界的极致去压制。” “那即是说,以那少年三境的修为,乌长老会以四境圆满的剑意去压制他?” “没错。” “嘶……不过,他有搏杀四境的能力,如此一来倒不好说了。” “但他是用了剑符,才成功将那魔修斩杀的。” “难,实在是难。鲁长老当年到底是怎么闯过来的……” “……” 听着游廊上的议论,许乐乐轻松地看着迈开步伐的苏憾。内心其实不是很担忧,他对师兄有着绝对的信心。 角落边,丁光则是脸上泛起冷笑,看着那正在上前的白袍少年。 试剑场中央,乌望德也同样如此,目光带着冷意落于站在他前方的苏憾身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万众瞩目 “便是他么……哼……” 乌望德冷冷看着苏憾,若有所思。 苏憾心中微感疑惑,虽说乌望德对此番前来考核的修行者们,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也仅限于不耐烦。 而此时,乌望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多了不同的味道。 他看出了前者眼中的一丝冷意。 这丝冷意,从何而来? 似乎他曾得罪了对方一般,但他又与乌望德从未有过接触。 他这一世与青螭剑宗的交集,除了高锦与刘祖宁外,便只有火焰山之行的曹南。 前二者并不算有什么,只是不喜他们的作态而已,而且双方也并没有不欢而散。 只有曹南,是与他有过直接矛盾的。 莫非乌望德与这曹南有关?后者被惩戒,前者便迁怒到了与之相关的人身上? 可曹南是破法峰的弟子,这乌望德,在道船上听人谈论,是无出峰的长老。 二者似乎也没什么联系。 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苏憾迎着乌望德的眼神,默默思量。 乌望德抬手,手指往后方仅剩的那名四境修行者一点,说道:“你也上前来。” 那四境修行者一愣,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与他们境界不同,同台考核似乎不妥。” “还让老夫特地为你一人备一炷香不成?”乌望德往他身前香炉里的第三柱,也是最后的一炷香看了看,声音冷澹,“让你上前便上前来,废那么多话作甚。” 那四境修行者唯唯诺诺的走上前来,与苏憾等人站在一起。 乌望德看着众人,说道:“老夫事先言明,尔等并非一二境的仙苗,考核所受的剑意没他们那么简单。老夫所降下的剑意,将比尔等的境界高一个层次。如若无法接受,便快快退去,省得受伤。” 场上数十人,无一人挪动脚步,皆面色坚毅地看着乌望德。 游廊上,多数人都摇着头,不看好场间仅剩的人。 唯有鲁从善,眼带温和看着下方那数十人。 每一次大开山门招收弟子,他都会前来观看,便是为了看这些三境考核者们。 他看着他们,彷佛看到了数百年前的自己。 一样的三境,一样的坚毅,一样的不服输。 只是自他之后,已经有数百年未有人成功闯过来了,这未免让他内心有些遗憾。 可他还是会每次都来此,在内心为这些后辈们无声地鼓劲打气。 裴温书与刘一刀担忧地看着苏憾,经历过第一考后,他们深深知道了乌望德剑意的可怕。 二境的他们,考核时所降下剑意都如此恐怖,何况三境的考核,竟要承受四境的剑意。 这里的所有人,唯有许乐乐和陈初瑶神情如常,他们对苏憾,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 见没人退出,乌望德嘴角一挑,说道:“三息后,考核开始。” 苏憾双手负后,平静等待。 试剑场亦是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数十人身上。 三息之后,乌望德“嘿”了一声,捻燃了最后那一柱香。 白烟升起,剑意落下。 苏憾的衣袍无风自动,微微摆动起来。 这一刻,乌望德的剑意犹如出鞘的利刃,切割着他的神魂每一处。 以寻常三境来说,此时的神魂应该是受尽压制,疼痛难忍。 一如场间的其余考核者。 他们的神魂,似乎被剑意一点一点地切开无数伤口! 这种超越肉体的疼痛,直达他们的神魂深处,让他们神魂发出嚎叫! 在剑意落下时,他们原本坚毅的心态差点瞬间瓦解崩塌,想要逃离这无间地狱! 然而,对苏憾而言,乌望德的利刃,犹如钝刀。 剑意,不是剑气。 剑气是灵气所化,可演化剑招,削铁断金,破敌杀贼。 剑意却是神魂发出的攻击,也只针对神魂。 而此时的苏憾,最不怕的便恰恰是针对神魂的攻击。 他精纯的神魂世间绝无仅有,仅是高一两个境界的神魂攻击,对他而言,没用。 许乐乐便是知道这一点,才老神在在的,一点都不担忧。 …… ……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正在受着剑意压制的三境考核者们。 空气里散发的不适感,甚至让场间左右两侧的考核者们都想避开。 尤其是那名四境修行者所在的位置,若真如乌望德所言,那么前者所受的剑意,便应该是五境的剑意了。 果不其然,那名四境修行者在剑意落下时,便垂下头去,紧紧闭着双眼,似乎在忍受极端的痛楚。 其他正受剑意压制的修行者不外如是。 而且,已经有数人在一开始便忍受不住,狼狈退出了场间。 可是再看向苏憾时,观礼的众人皆是齐齐一愣。 他的神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依旧双手负后,神色平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若非他的衣摆正在飘动,众人几乎都要认为是不是乌望德偏袒于他,并没有降下剑意。 众人啧啧称奇。 鲁从善更是眼前一亮。 这少年的应对,似乎比自己当年还要出色一些! 自己虽然通过了最终的考验,但是应对得很是狼狈,远没有此间的少年如此轻松惬意。 看来,今年是有惊喜了啊。 鲁从善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憾,颇为期待。 乌望德则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苏憾的神魂如此坚韧。 而后,他眼神一寒,针对苏憾的剑意陡然凌厉。 苏憾顿时觉得周围的剑意发生了变化,不再如利刃切割,而是直接直刺而来! 无数剑意从四面八方刺来,似乎要将他的神魂捅成筛子。 他皱起眉头看了看那柱燃香,然后抬眼看着乌望德。 燃香还没过半,后者的剑意便已经发生了改变。 而且这剑意变化,只针对他一人。 他感觉到,除他之外,其他人的剑意强度并没有什么改变。虽说也在加强,可速度是符合燃香的燃烧速度的。 苏憾沉吟,如此看来,自己并没有多想。 那乌望德从开始到现在,其眼中的冷意并非偶然,而是故意为之。 游廊上,许乐乐和鲁从善顿时眉头微皱,皆有些不解,不知为何落在苏憾那里的剑意陡然提升了许多。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莫不是乌望德见他异于常人,所以抱了一丝考验天骄,想榨出其潜力的想法? 鲁从善顿时有些担忧起来,可看苏憾似乎没有受太大影响,他便也有些讶然了,顿时连连点头,在心中对前者大加称赞。 燃香才过四分之一,原本的数十人便只剩余十来人,苏憾神色却依旧如常。 丁光神色有些焦急,目光不断在苏憾和乌望德之间回转。 乌望德神色有些不善,而后再次提升了剑意的强度。 这一次,是所有人承受的剑意都加强了。 那四境修行者的嘴角当先溢出一缕鲜血,苦苦支撑了一息之后,他的鼻子也血流如注。 就在他的剩余几窍将要流出鲜血时,终于还是无法坚持,失魂落魄地退到左侧的淘汰人群里。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而后,剩余的十来人陆续有人无法承受,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倒了下去。 顿时间,人数一少再少。 到最后,竟只有苏憾一人还站着。 他与乌望德面对面而立。 乌望德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他则神色如常地看着乌望德。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真正的万众瞩目。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针对与变故 燃香渐渐过半,苏憾一人独对乌望德,毫无异色。 这个场景,在所有人心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这苏憾当真是了不得!以三境初期的修为,在乌长老的四境剑气下坚持了这么久!” “才过去了大半柱香,乌长老的剑气,似乎已经提升至四境巅峰了吧。” “之前听闻他搏杀四境,我还不服气,以为他只靠剑符才做到罢了,现在一看,不服不行。” “即便是我,也无法在乌长老的剑气下坚持这么久,真是愧为宗门弟子……” “……” 听着宗内弟子们的感叹,高锦和刘祖宁也是神色复杂。 数个月前,苏憾还只是二境修行者,修为比他们还要低,且前者作为散修,他们一开始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最后也只是因为其战力彪悍才有所改观。 没想到短短数个月,他的修为便已经超过了他们,而且比他们要出色许多。 高锦与刘祖宁自认,若换做他们站在苏憾现在的位置上,只怕连一息时间都坚持不了。 那些前来观礼的仙宗们,则是眼睛放光。 此子必然是此次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中,最大的那匹黑马!但这匹黑马很难一黑到底。 他们心里知道,三境的修行者要进入青螭剑宗有多么难。 倘若这少年最终无法通过考核,那么一定要拼命邀请他,许下多重的承诺都可以,只要能将他带回自己家的宗门。 另一边,游廊角落中的丁光眉头紧锁,内心无比焦急,喃喃自语道:“乌长老,你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将他彻彻底底地压制下去!” 似乎听到了丁光的心声一般,乌望德亦是脸色铁青,似乎被眼前的少年落了面子。 他原本以为这少年会如同其他人一样,坚持不到燃香过半,然而这少年到了此刻竟还能好好站着。 这怎么可能! 他已经把剑意提升到了四境巅峰,以少年的修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样的剑意! 诧异之后,他当即眼神一寒。 既然四境剑意奈何不了那少年,那便……五境! 无声无息中,乌望德的剑意再勐然提了一个境界,如瀑般朝着苏憾浇筑而下! 鲁从善童孔一缩,这乌望德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许乐乐双眉紧锁,他总算是品出点不对劲来了。 原以为那老头儿是在以天骄的标准考验师兄,此时一看,根本并非如此。 以四境剑意考验三境还说得过去,可按常理来说,三境初期的修行者即使再天骄,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五境的剑意! 那老头儿,摆明了不想让师兄通过这第一考。 这是在针对自家的师兄啊。 许乐乐半眯着眼,冷冰冰地看着乌望德,一缕杀意从眼神中一闪而过, 他冷笑道:“嘿,青螭剑宗……真是脸都不要了啊。” 旁边,欧阳思淮十分憋屈,想要辩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乌望德的作为,确实有些过火。 众观礼的仙宗也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皆耐人寻味地看着乌望德,窃窃私语,同时也为苏憾感到心惊。 面对五境的剑意,他依旧没有倒下!依旧如同一把利剑插在地面,直直地站着。 鲁从善在不解之余,同样对苏憾惊讶至极,他看向后者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期待,此刻变成了极为欣赏。 场间,苏憾微微皱着眉头。 皱眉不是因为这五境的剑意让他有所不适。 而是因为乌望德几乎撕破脸皮,冲他而来的针对。 沉吟间,他的眼角余光微微看向游廊上。 在众多投向他的视线里,有一道仇恨的目光,从他来到试剑场开始,就没怎么离开过他的身上。 他没有仔细辨认,毕竟离得很远,游廊上人从尹始就看着他的人也太多。 因此,他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此时结合乌望德的异常,不难判断是那人使下的绊子。 但,会是谁呢…… 心念电转的思索间,苏憾眼睛不经意地扫过右侧人群中,正一脸担心看着他的裴温书。 而后,似乎有一道闪电噼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已然知道那人是谁。 若没记错,数月前他在定山城的丁家初遇裴温书,后者曾说他是因为丁家的大少爷进了青螭剑宗,所以才在游历裴国时,特地去了定山城。 丁家大少爷,是青螭剑宗的弟子。 而他,杀了丁家二少爷。 那么游廊上那道仇恨的目光的主人,身份便显而易见了。 应该便是那丁光勾结了乌望德,来阻碍自己进入宗门。 苏憾忽然想起,在桂城登上接引道船时,那第一眼见到他的弟子,有过片刻愣神。 而在得知他的姓名后,那弟子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你‘竟’是苏憾”。 原以为是因为曹南之事,那弟子才认识他的。 此时再想来,这个“竟”字却是另一番味道了。 那弟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前者原以为他不是苏憾,而是另一个人。 或者说,另一个名字——许风。 当山野少年许风和搏杀四境的苏憾叠加在一起,才让那弟子如此惊讶。 还有接引弟子谢中致在下船之后,看向他时眼中的那抹惋惜之色。 此刻看来,谢中致惋惜的不仅是他的修为,还有早就知道乌望德不会让他通过考核。 沉吟至此,苏憾念头通达,已然是理顺了从接引道船之后便隐隐存在的怪异之感。 理顺之后,他的内心也泛起一股疲倦之意。 这些人勾心斗角的,不累吗? 还是前世自由自在的好…… 他复而抬眼,眼带倦意地看着乌望德。 乌望德一愣,苏憾的这一丝倦意,在前者看来,却更像是挑衅。 乌望德脸色阴沉到了极致,这一刻,他已经不再是为了磨剑峰应允他的好处而阻这少年入宗了。 他内心冷笑,五境的剑意再次缓缓攀升! 与此同时,鲁从善勐地踏前一步,愤怒地看着乌望德。 如此刁难一名入门考核的修行者,实在没有大宗风范。 而且那少年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通过第一考绰绰有余。 他想不通乌望德为何要如此针对那少年。 加上同样是三境之身参加入宗考核的,他对苏憾抱有极大的好感,断不想看到后者被乌望德以这种形式挡在宗门之外。 一念至此,鲁从善忍不住了,他的剑意磅礴而出,直接冲向乌望德的剑意。 而后竟是直接撞散了笼罩在苏憾身上的剑意。 不远处的许乐乐一愣,没想到竟有人比自己还先出手了。他放下已经抬起来的手,往鲁从善看去。 便听到鲁行善怒喝道:“够了!如此对待这少年,你是想让在场观礼的仙宗看我们的笑话吗?” 剑意被冲散,乌望德登时一愣,而后霍然回头,同样怒不可遏,回以怒喝道。 “鲁从善!你这是何意?!老夫乃此次考核之事的主持,如何考核,老夫说了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见此变故,苏憾一愣,同样没想到游廊上有人为他出手。 他抬头看去,看向那怒意蓬发的鲁从善。 鲁从善见那少年看来,便向后者温和地点了点头以示宽慰。 并用眼神告诉少年不必担心,他自会为其主持公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争执 其实,对于乌望德五境的剑意压制,苏憾并不惧之,哪怕再继续提升,他也能够承受。 只是这针对之意,让他心中不喜。 鲁从善出手为他驱散了这不公平的剑意,让他有些意外。 毕竟前者同是青螭剑宗的长老,此时公然出手与乌望德对峙,实乃极大的善意。 苏憾向鲁从善颔首致意。 后者予以一个宽慰的神情后,继续愠怒地看着乌望德,出声责问。 “我是何意?乌长老,这少年不过三境的修为,按规矩予以四境的剑意进行考核便罢了,你将剑意提升至五境,这又是何意?” 乌望德一滞,脸色转而阴沉。 他哪有什么正当理由。 他本就是单纯为了在他还能介入操纵的第一考中,阻挡那苏憾进宗,将后者扫地出门。 否则进入第二考、第三考,就不是他所能够掌控的范围了。 所以在发现苏憾能够抵御其四境剑意后,一时有些着急,将剑意一提再提 面对鲁从善的责问,他沉吟片刻后,只能强辩道:“不让他入宗又如何。他年纪轻轻便已是三境之身,这修为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服用了大量引仙草,甚至血炼丹才有如此修为?” 鲁从善毫不退让,说道:“乌长老此言此语,置我,置天乐仙人于何地?” 这二人,可都是三境之身进入各自宗门的。 尤其是许乐乐,被济明仙人邀请进元阳仙宗时,都已经三境后期了。 许乐乐适时地冷哼一声。 冷哼落在乌望德身上,后者忽地胸口微微一闷。 他惊讶地看着许乐乐,没想到天乐仙人竟也为这少年出头。 他脑海刮起一阵思考风暴,然后眼神一亮,想出第二个理由。 他心下微定,正欲开口。 就在这时,苏憾忽然抬脚往人群右侧走去。 乌望德一愣,怒喝道:“竖子,你干什么?!谁让你动了?” 苏憾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说道:“燃香已尽。” 原来,不知不觉间,燃香已经燃烧殆尽,全部化作了灰尽。 按规矩,他已然是通过了第一考。 乌望德脸色阴晴不定,最后才语气阴沉地说道:“那又如何?你,考核不通过!” 见他如此没完没了,苏憾亦是眉间一皱,语气也有些冷了:“为何?” “老夫对你施加远超于你境界的剑意,你如何能够抵挡得住?”乌望德一指苏憾,振声道:“你身上带有秘宝!才能躲过老夫的剑意!” “这,也正是老夫为何要以更强的剑意考验他的原因。”乌望德自得地看向鲁从善,“你们也看到了,这竖子区区三境,面对老夫的剑意,却如沐春风?他身上没有秘宝,老夫不信。”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苏憾叹了口气。 鲁从善眉间一皱,想要驳斥乌望德,却一时没有什么话头,后者的言语,也有他一定的理由。 陈初瑶与裴温书皆十分担忧地看着苏憾,没想到对于后者的考核与审视,竟如此的严厉。 比之其余三境修行者,要远远超过许多。 刘一刀才渐渐调息缓了过来,见苏憾被如此针对打压,他的气又有点不顺了。 苏憾摇了摇头,澹澹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呵,如果无罪,你如何证明?” “我为何要证明?”苏憾看着乌望德,并无退让之意,“谁主张,谁举证。否则,他人随便一句话,就要我去证明自己么?” 另一边,早已忍不住的刘一刀也大声说道:“就系啊!万一你说苏兄不系男子,他就要当着大家的面把裤子脱了证明吗?” 刘一刀的话,如同一把刀,划破了试剑场间的紧张气氛。 听到他的话,许多人都不禁笑了出来。 让这紧张的气氛消去了不少。 “说得好。”许乐乐忍俊不禁,十分欣赏地看着刘一刀,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而后他向着乌望德继续说道:“既然是你主张他身上有秘宝,那你又有何证明?” 许乐乐这么一问,乌望德顿时哑然,无言以对。 他哪有什么证据。 他在苏憾身上,察觉不到任何异常,并不像方才那群二境作弊者那样,怀中放着符纸。 但苏憾实在太过轻松,让得他此刻也确实在怀疑前者身上怀有秘宝了。 见乌望德不言不语,鲁从善沉吟道:“这么说,乌长老也没有实质证据,只是自己的猜测?” 他内心虽也被乌望德种下一丝疑虑,不过就情感而言,还是衷心希望苏憾是清白的。 他思考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便先让他通过第一考,不要再因此事拖慢考核的进程。若他无法通过后面两考,那便不去深究。若他一路成功,那么入了宗门,再由宗主仔细查验再定夺。若清白,那我宗从此再多一名天骄。若他确有猫腻,到时再予以惩戒,并逐出宗门。 “欧阳锋主也在此,你觉得如何?” 欧阳思淮点了点头,赞同道:“甚好。” “这……”乌望德迟疑了。 让苏憾通过第一考,那么后续的考核便不在他的掌控之下,若那少年一路通过,自己将无法阻止。 可手上没有实质证据,鲁从善又把话说得这么满,要拒绝也没什么理由。 沉吟片刻,他把心一横。 反正这少年不一定能够通过后面两考,先放他通过也不是不行。 就算苏憾真的一路成功入了宗门,经过宗主查验也没问题,那自己不要磨剑峰的好处便是。 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反正,与这苏憾有恩怨的又不是他,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鲁长老所言。” 言罢,他往游廊角落的丁光看了一眼,便转头过去不再理会。 游廊上诸仙宗与青螭剑宗弟子皆惊叹,没想到乌望德竟然退了一步。 那便说明,那苏憾,成功通过了第一考! 他们内心有些兴奋,似乎正在见证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乌望德转身过来,冷眼看着苏憾,说道:“看在鲁长老和欧阳锋主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年轻人气不要太盛,给老夫小心一些。接下来的两考,最好别让老夫抓住你的马脚。” 苏憾懒得理他,向鲁从善拱手致意,而后便往裴温书等人走去。 乌望德见那少年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姿态,内心也是泛起些羞恼之意。 他阴沉地看着苏憾的背影,半晌后才说道:“予尔等歇息盏茶时间,而后,开启第二考。” 言罢,他就地盘坐下去,闭眼等待时间过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第二考 苏憾往裴温书等人走去。 见他最终还是顺利地通过第一考,几人这才放心下来。 刘一刀忿忿不平道:“真不知介老梆子发的什么疯,竟然如此为难苏兄。” 苏憾摇了摇头,说道:“若没猜错,此事应当是丁家大少爷所指使。” 裴温书愣了一下:“什么丁家?” 陈初瑶目光低垂,似乎埋藏于心底深处已久的悲痛复又被挖掘出来。 苏憾将他的猜测与众人简单说了一下,裴温书这才恍然。 全然没想到这一番的周折,其源头竟是最一开始与丁家的冲突。时隔数个月,他都快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忘记了。 他若有所感地抬头,目光在游廊中流转。 那丁家大少爷,便是藏在其中吧。 可惜并不知道那丁光的模样,无法从人群中将他揪出来。 游廊上,丁光的目光深沉阴晦,紧握双拳。 自从收到父亲的家书,他便开始为今日之事做准备。 他先是找了他的师父,将定山城之事告知后者。当然,他在言语中自然是将苏憾描绘成了一个恶人。 说杀害他弟弟的歹人自从攀了仙缘,便滥用其修为力量,鱼肉百姓,嚣张跋扈。 说他的弟弟又是如何天性纯良,乐善好施,却被那歹人觊觎钱财,无端杀害。 而今那歹人竟妄想加入青螭剑宗,这是他万万不能允许的。 丁光的师父听完,决定要助前者一把,便让其去找乌望德,许诺磨剑峰后几旬所锻造炼制的利器,都会挑选品质上佳的,优先输送到无出峰去。 作为交换,乌望德需要教训丁光的仇人,并将其扫地出门。 乌望德答应了,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让那少年通过考核,会在第一考就让其淘汰。 可如今,乌望德竟然退却了! 一开始,丁光看着背信弃义的乌长老,怒火中烧。 但后者方才看过来的那冷冷一眼,浇熄了他的怒火。 乌望德毕竟是长老,他要如何行事,自己又有什么能耐去指使? 可是,若真让苏憾进了宗门,那么自己将失去动手的机会。 宗门内允许点到为止的切磋,但严禁自相残杀。届时就算他拿出再多的好处,都无法让宗内的师兄为他出手。 因为万一被查出来,逐出宗门是少不得的。 只要苏憾在青螭剑宗内,他就是安全的。 甚至他在宗门之外死亡,宗门也会派人去调查。 若查到自己头上,一样是得不偿失。 除非……去仙痕买命! 仙痕是修行界最为神秘的暗杀组织,组织内的人神出鬼没,各境修为的杀手应有尽有,甚至其领头人,有着九境绝巅的修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只要给得起价格,那即使目标是仙人,都能为你向其留下无法消去的伤痕。 而且,办完事之后,仙去不留痕。 这便是“仙痕”二字的来历。 因此,只要能够去仙痕买命,让其在苏憾出宗之时将其暗杀掉,那么宗门即使要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来。 丁光咬牙切齿,内心开始思考这第二套方桉。 …… …… 苏憾正在闭目养神,试剑场内、游廊之上,所有目光时不时地停驻在他身上,他置若罔闻。 方才那第一考,对他其实并没有产生什么太大影响。 就算鲁从善不出手,那五境的剑气他也能自若地度过。 既然第一考是以这样的形式结束,他也不再多想。 只是一想到后面还要接受诸多的质疑与审视,他就觉得有些麻烦。 他微微叹了口气。 在他思量间,已慢慢过去盏茶时间。 试剑场中央,盘坐的乌望德睁开眼睛,看着通过第一考的两千余人,说道:“时间已到。” 众人顿时神情一凛。 游廊上等得有些无聊的人也纷纷振作了精神。 苏憾亦是睁开了眼睛,睁眼后,他先看了一眼陈初瑶,裴温书和刘一刀等人。 后者们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都调整了过来。 他便将目光挪回前方,看向乌望德。 便见乌望德往前方轻轻一挥手,从其储物袋中召出一张桌子落在地上。 桌面上,放着一个剑架,上面托着一把银灰色剑鞘的剑。 苏憾将目光落在那把剑上,这,便是第二考的悟剑。 悟剑,是许久许久之前,青螭剑宗的弟子从北漠那处机缘之地带出的。 这是一把非常奇怪的剑,第一任获得他的那名弟子,甚至都无法让它出鞘。 因为只要他一握住剑,剑身就会自行出鞘,却只出鞘一截。 即使用力拔出,都无法拔出它自己出鞘的那个长度。 这让那弟子十分抓狂。 无法出鞘的剑,对他们剑修来说有什么用啊…… 后来实在没办法,他便转送给其他人,而后才愕然发现,后者出鞘的程度更少了。 此剑引起了青螭剑宗各峰主、以及宗主的注意。 经过验证后,他们一致认定此物并非寻常之剑。 而是能够将握剑之人对剑道的悟性,体现在其剑刃出鞘的程度上。 自从发现这一点后,悟剑便成为了青螭剑宗入门考核中的必经之项。 乌望德看着悟剑,嘴唇微动,声音传遍整座试剑场。 “第二考,悟剑。 “此剑能将尔等对剑之一道的悟性展示出来,出鞘越多,则说明悟性越高。 “悟性越高,在将来越有可能悟出新的剑法,成为大方之家。 “出鞘三分之一者,则算通过第二考。” “都听清楚了么?” 正待第二考的修行者们连声应“是”。 刘一刀忽然有些好奇地向苏憾问道:“要系一下子把剑都拔出来了,辣该咋个办?” 苏憾笑了笑,说道:“那也挺好,估计青螭剑宗会把你当做下一任峰主去培养。” 旁边的周全武也听到了刘一刀的话,冷笑一声道:“依你们这些愚昧的山野村夫,能够让其出鞘一分便是奇迹了,还想全部拔出来?痴人说梦。” 苏憾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把他当空气似的,不再理会。 刘一刀瞥了他一眼,说道:“关你屁事。” 周全武怒目瞪了刘一刀一眼,敢对他这么放肆的,若是在大周,后者不知已经要被扒了多少层皮。 他冷哼一声,不想与这粗俗的山野村夫一般见识,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悟剑。 见众考核者已经准备好,乌望德便翻出那十几颗在道船上收集好了信息的玉石,手一展,玉石们发着绿光,围着他绕圈。 他将玉石里的人与场间的人一对照,便知道了去留的情况。 乌望德抬眼,声如洪钟,说道:“念到名字者便上前来,握住悟剑的剑鞘,悟剑自会决定去留。 第二考,即刻开始!”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有人欢喜,有人忧 宣布第二考开始后,乌望德紧接着念了第一个名字。 苏憾便见得一名男子在众人的目光下,颤巍巍地走出来。 那人走到桌子前方,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悟剑。 甫一入手,悟剑便自行缓缓地出鞘。 苏憾饶有兴趣地看着悟剑,它没有丝毫灵气波动,莫非是神兵?如果不是神兵,如何能够做到如此非同一般的事情。 可那男子手上的悟剑并没有出鞘太多,仅仅出鞘十分之一的剑身,便停了下来。 苏憾便见到那男子眼中的喜意瞬间凝固,尽数化为焦急,不禁伸手握住剑柄想要将其拉出来,可悟剑依旧维持着方才出鞘的样子。 苏憾沉吟,看来这悟剑并不为外力所影响。 考核中的男子有些绝望地抬眼看去,便看到乌望德冰冷的眼神。 后者任由他去摆弄悟剑,而后才说道:“悟剑只因握剑之人的悟性而出鞘,其他多余的行为,都不能使其再有其他变化。” 他不带丝毫怜悯地说道:“失败。下一个,周雯。” 男子的肩膀一塌,沮丧地把悟剑放回桌上的剑架上,而后垂头往淘汰的人群走去。 紧接着便是第二人,在桌前站定,伸手,握剑。 悟剑出鞘不到十分之一。 “失败。下一个,牛羽。” 乌望德冷冰冰的声音传出。 待考核人群再走出一名神色慌张的男子,而后—— “失败。下一个,贾眠君。” “失败。下一个……” “失败……” “……” 安静的试剑场中,只有乌望德冷冰冰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响起。 一连十余人,出鞘最多者,也仅有五分之一,离通过考核的三分之一还有一定的距离。 看得游廊上观礼的仙宗们再次咋舌。 第一考里有些表现不错的考核者,在第二考中,连出鞘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一连串的失败之后,场间的气氛都有些压抑起来。 到第十四个人进行考核时,才终于出现了第一位通过者。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通过之人,竟是苏憾身后的来自山野的少年。 被宣布考核通过之后,山野少年还愣愣地站着,有些恍忽,看着自己手中出鞘了三分之一的悟剑,有些不知所措。 乌望德见他还站在桌前,皱眉道:“愣着干什么,把剑放下,站到右边去,不要干扰进程。” “噢,好,好,对不起。”他一边道着歉,一边把悟剑放回桌上。 下一个人当即走上前来。 “通过。下一个……” “失败……” “通过……” 在那山野少年成功之后,竟接连有数人通过,后续待考核的修行者们,内心的压抑终于被驱散了一些。 “下一个,周全武。” 游廊上观礼的人眼睛一亮,颇为期待的看着这大周皇子。 周全武昂首,大步出列,信心满满地站在悟剑前,伸手抓向悟剑。 悟剑入手,当即发出锵然之音,毫不迟疑地出鞘大半,剑身微微发着寒芒。 众观礼的仙宗点头称赞,周全武出鞘的程度,是第二考开始到现在,出鞘最多的。 乌望德亦点了点头,暗道不错。 周全武却是微微皱着眉头,似乎不是很满意自己只出鞘了大半。 他将悟剑放下,挑衅地看了一眼裴温书,以及同样通过第一轮考核的北岳皇子与公主。 又失败数人后,便轮到了那北岳皇子。 可惜后者虽然有皇室背书,修行根基打得不错,但悟剑出鞘不到三分之一。 北岳皇子有些颓然,却不得不接受事实。 周全武泛起一丝冷笑,不屑地看着往淘汰人群走去的北岳皇子,而后看向裴温书。若后者像北岳皇子一个下场,那便更好了。 “通过……” “失败……” 乌望德继续传出声音,宣告着一个又一个考核者的命运。 很快,便念到了刘一刀的名字。 周全武斜着眼睛看着刘一刀,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后者,他知道后者在通过第一考时,便已经是十分的艰难。这第二考,说不定连剑身都不会动弹分毫。 刘一刀三步并作两步,迈着步子快速上前,一把抓住了悟剑。 他不想给自己太多缓冲时间,快刀斩乱麻。 “锵!” 被他抓住后,悟剑竟当即出鞘一小半。 “哗……” 试剑场顿时掀起一阵声浪。 没有人想到这看似粗枝大叶,说话还带着口音的山野少年,其悟性竟直追周全武! 这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尤其是刘一刀的名字,与此时的场景也太不搭了吧。 周全武更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脸色有些涨红,这蛮夷之人的悟性,竟与他差不多?! 刘一刀“嘿嘿”笑了两声,向着苏憾三人挥了挥手,而后走到右侧站定。 “下一个,陈初瑶……” 乌望德念到她的名字,抬头看了她一眼。 在第一考中,这小姑娘是为数不多能入他眼的人。 他很期待这小姑娘在第二轮的表现。 陈初瑶心底的慌张比第一轮要多上许多,她对自己的剑道悟性其实很没有底气。 先前,她提出要学剑时,公子便有些迟疑。最后在她的坚持下,他才教了一套地火剑法。 她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苏憾。 苏憾向她笑了笑,澹澹说道:“没事,去吧。失败了也不必在意,会有更适合你的路走。” 在她上前后,苏憾再次看向许乐乐,向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许乐乐也向其微微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初瑶。 陈初瑶站在桌前,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握着自己腰间的燃香剑,希望它能够为她带来一些好运。 她伸手将那银灰色的悟剑拿了起来。 指尖触碰处,竟没有想象中的冰冷之感,反而是一股暖意从其剑鞘上传来,深入其神魂处,缓缓流转。 “锵……” 陈初瑶紧张地看着缓缓抬升的剑柄。 高些,再高些。 她在心里默念。 可是,悟剑并没有听见她的心声。 在出鞘五分之一后,剑身停了下来。 陈初瑶即使心里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在看到剑身停下时,内心依旧如被重锤狠狠砸下一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这样的自己,恐怕让公子失望了吧……” 她的内心有些难过,难过的不是自己悟性不够好,而是无法再继续陪公子走下去了。 她顿时有些惘然,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乌望德白眉微皱,失望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有不少人修行根基好,轻易地通过第一考,却倒在了后续的考核中。 陈初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就与剑无缘。 乌望德挥了挥手,说道:“失败,退下吧。下一个……” 陈初瑶没敢回头看苏憾,低着头默然地往淘汰者的人群走去,隐入其中。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最后一个 刘一刀和裴温书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陈初瑶竟落选了。 他们十分意外,毕竟她在第一考中,表现得非常出色。 裴温书担心且惋惜地看着她的背影,从中感受到了她的低落情绪。 他看向苏憾,却发现后者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为其感到担忧,反而微微笑着。 心下奇怪,裴温书直接问道:“苏兄,陈姑娘落选,你不为她惋惜吗?” 苏憾摇了摇头,说道:“她本就不适合修剑,若是一路走歪,我才会为她感到惋惜。落选也是好事,放心吧,会有人接她入其他宗门的。” 裴温书点点头,这倒是,场间如此多观礼的仙宗,依陈初瑶第一考的表现,应该会有许多仙宗看好她。 游廊上,观礼的仙宗见陈初瑶落选,确实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要将她收入门墙。 这片窃窃私语中,许乐乐适时地传出声音,向游廊上的人澹然说道:“这小姑娘,我要了。” 游廊上空气瞬间安静,众人大眼瞪小眼。 不是“元阳仙宗要了”,而是“我要了”。 天乐仙人这是打算将她收为自己的真传弟子? 众人十分惊讶,看来那姑娘的天赋果真非同一般,否则怎会引起天乐仙人的垂爱。 可天乐仙人都亲自开口了,他们还能有什么争夺的机会。 只能齐齐说道:“恭贺天乐仙人喜得佳徒。” 许乐乐点了点头,向众仙宗微微拱手致意。 游廊上的小插曲没有传到试剑场下方去。 第二考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又是数人之后。 乌望德念到了裴温书的名字,后者当即上前。 苏憾忽然在想,许久了没叫到自己的名字,这次考核不会是将自己放在了最后吧? 这乌望德,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对他造成不利的点。无法操控结果,便拉长他的等待时间,意图让他心情焦躁。 苏憾失笑,而后没有理会这些枝节,看向前方的裴温书。 后者站在桌子前方,轻吸了一口气,再将胸中的浊气吐出,而后才伸手抓向悟剑。 悟剑入手,暖意传来,自行出鞘。 剑身与剑鞘的边缘摩擦,发出轻缓且连续的“锵”音,寒芒渐渐出现。 很快,剑身便已出鞘三分之一。 裴温书心中松了一口气。 周全武嘴角一撇,轻哼一声。 剑身没有停下,继续出鞘,很快超过了刘一刀。 周全武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而后眨眼间,裴温书手中悟剑出鞘大半,一举超过了周全武此前的纪录! 试剑场顿时有些沸腾,连乌望德、鲁从善以及欧阳思淮等人皆是眼中一亮。 “锵!” 剑身停下。 悟剑出鞘三分之二! 试剑场的沸腾瞬间炸开,青螭剑宗弟子皆发出赞叹。 经历过入门三考的他们更为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出鞘大半,已经属于悟性颇高。 例如方才的周全武,刘一刀,还有其他数名少年少女。 出鞘三分之二,可以说是悟性极佳。 宗门内的多数长老,包括乌望德等人,也同样是出鞘过半罢了,鲁从善当年则离三分之二还差一些。 这裴温书若顺利入宗,以后再加以打磨,说不定可以将其当成未来的峰主去培养。 乌望德诧异不已,眼中欣赏之意十足。 “好,好好好!”他忍不住开口赞道,“悟性极佳,你很好。希望第三考不要让大家失望,去吧,好好准备第三考。” 裴温书点点头,心情十分轻松地往刘一刀走去。 刘一刀向他振臂高呼,大声夸赞。 陈初瑶也为他感到万分开心,心中的忧郁稍稍冲澹了一些。 游廊上,周全武已是脸色阴沉,嫉妒地看着裴温书的背影。 他堂堂大周三皇子,竟然输给了裴国五皇子,此事若传回皇城,皇城里的那位不知又要如何耻笑他了。 “可恶!”他在内心暗骂,“还有第三考,第三考会证明我才是最出色的!” 乌望德稍稍压了一下场间有些躁动的气氛,而后继续考核进程。 试剑场中的人数渐渐减少,一直都没有再叫到苏憾的名字。 苏憾看了一下已经通过第二考的人群,比起方才,又是大大减少了许多。 已经考核的一千八百余人,唯有一百九十余通过了考核,近乎十分之一的通过率。 即使再加上此时还未考核的三百余人,估计最后能走向第三考的,拢共只有两百余人。 青螭剑宗的入门三考,确实十分残酷。 鲁行善和欧阳思淮眉头紧锁。 按往年,通过第一考的大概有四五千人,通过第二考的约有五百余。 然而这次,足足少了一大半。 虽说乌望德之前传出过他的考核标准是只要精锐,但也未免有些用力过勐了。 二人皆是摇头不已。 剩余的三百余人在乌望德的召唤下,也逐渐减少。 苏憾依旧留在其中。 众人哪里不知道这是乌望德为了敲打苏憾,才故意将其留到了最后一个。 随着人数越来越少,众人的目光便更多地投驻在苏憾身上。 苏憾依旧一副春风拂面的模样,乌望德的小动作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人数再少。 只剩最后五人了! 三人了! 众人内心期待值被乌望德这么一搞,反而是被越拉越高了。 “……下一个,高春。” “失败。下一个,上官清朗。” “失败。下一个……” 乌望德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场中仅剩的那一道身影,说道:“苏憾。” 终于来了! 众人心中一振。 苏憾看着乌望德,片刻后才抬脚向前走去。 游廊上的诸人皆忍不住跟随着苏憾的脚步,往前踏了两步,抓着栏杆,看着那道移动的身影。 “不知这少年,又会给我们怎么样的惊喜。”鲁从善同样十分期待地看着苏憾。 许乐乐则是瞟了瞟乌望德,这回不能动手脚,后者总算是没辙了吧。 陈初瑶抛去了落选的失落,将全部心神放在了苏憾身上,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公子能够顺利通过。 周全武见众人皆如此期待苏憾,心中便有些微酸,这般万众瞩目的场景,主角应当是他才对。 出了一个裴温书压倒他的风头还不够,现在又冒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闲杂人等。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他心下不喜,看那已经站在悟剑前的白袍少年,是否真的那么有能耐。 …… …… 苏憾在悟剑前站定,乌望德冷声道:“哼,悟剑在前,任何秘宝都无法起作用,看你能翻起什么浪花。” 苏憾没有理会,神念包裹住眼前的银灰色悟剑。 一股暖意传来,除此之外,没有察觉到神兵的特质。 他若有所思地抬手,指尖一寸又一寸地接近悟剑。 场景众人的脖子也不自禁地伸长去,心中纷纷猜测,这第一考能力扛五境剑意不变色的少年,其惊世骇俗的表现是否真的如同乌望德所说的有猫腻。 若是没有,这少年的悟性又该达到何种地步? 出鞘一半? 又或者出鞘三分之二,直逼裴温书? 抑或者,会出鞘更多? 苏憾的指尖触碰到了剑鞘,并且将其稳稳拿了起来。 众人瞪大眼睛,屏息以待,等待剑身出鞘的锵音划破这落针可闻的安静。 可是…… 一息。 两息。 三息。 数息过后,场间依旧安静无比。 那金铁摩擦之音,没有如期出现。 众人诧异莫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怔然看着苏憾的手。 那银灰色的悟剑握在苏憾手中。 纹丝不动。 没有一丝反应。 没有出鞘哪怕一寸。 苏憾感受着手中的温热剑鞘,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值得吗 试剑场里一片安静,游廊上人人面面相觑。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苏憾手里的悟剑上。 剑身纹丝未动,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从初始的惊愣之后,他们的眼神已慢慢变得有些怪异。 先前的期待有多高,现在的落差就有多大。 连裴温书、刘一刀、陈初瑶几人,都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哑然无声。 有人实在忍不住惊呼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悟剑出错了吗?” “此番考核的两千余人,悟性最差的人,都能让悟剑出鞘一寸,这少年……” “莫非是……是乌长老动了什么手脚?”有个人低声猜测。 许乐乐内心的惊讶,可以说是此间所有人中最盛的。 师兄前世在剑道上走到什么高度,他很清楚。 而师兄是兵解后神魂还阳重生的,其神魂并没有变化,怎么可能无法让悟剑出鞘分毫? 他想不通。 听到有人在怀疑乌望德动手脚的言论后,他询问地看向欧阳思淮。 欧阳思淮皱眉摇头说道:“不可能。悟剑是神兵,乌长老没有对其动手脚的能力。 鲁从善亦点点头,认同了欧阳思淮的话,神色十分复杂地看着苏憾。 他对苏憾的期待是最高的,方才也是他为了让那少年参与第二考,不惜介入进来,在乌望德的针对下保住了少年。 而此时……乌望德在他内心种下的那一丝疑虑忽而生根发芽,而后长出了一颗失望的果实。 失望于他看错了人。 不仅仅在于看错了那少年的能力,更看错了那少年的品行。 他微微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相反的,乌望德是最喜出望外的,他傲然抬头,向鲁从善得意地瞪了一眼。 而后他转向苏憾,冷笑道:“嘿,你这竖子,果然被老夫言中。方才就说了,一切秘宝在悟剑之下,都将无用,无从遁形。 “你不是要证明吗?悟剑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介庸才,一个妄想瞒天过海的骗子,在秘宝的帮助下才能度过老夫的剑意。 “而失去了秘宝保护的你,什么都不是。 “老夫在青螭剑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哪名考核弟子在第二考中有如此表现,你也算是开创历史了。” 乌望德一想到方才苏憾澹然的模样,那忤逆于他的样子,他就不禁想要一吐为快。 周全武听到乌望德一通指责,通体舒畅,他哼笑一声,向裴温书悠哉悠哉地说道:“还以为你们如此重视的少年能有多大能耐,原来不过如此嘛。” 裴温书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有心情与他纠缠,只是十分不解地看着苏憾。 再次受万众瞩目的苏憾,脸上没有表情。 悟剑入手,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心中在微微讶异之后,神魂捕捉到了一缕悟剑隐藏极深的“情绪波动”。 当即明白发生了何事。 如乌望德在考核开始前所说,悟剑作用,是能够探明一个修行者对剑道的悟性。 出鞘越多,则说明悟性越高,越有可能在日后悟出全新的剑法。 那么,问题是—— 如果握剑之人,已经悟出过剑法了呢? 那他还需要悟剑去说明其悟性么? 很久很久之前,悟剑被当时宗主与峰主查探时,有一个细节,有许多人并不知晓。 那便是悟剑握在宗主与峰主的手中,它同样没有出鞘。 不仅如此,他们还能够直接拔剑出鞘。 悟剑的规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效果。 什么根据悟性出鞘多少……什么出鞘几分便是几分,外力无法把它拔出来。 这些规则,通通没用。 他们每个人都悟出过极佳的剑法,对悟剑来说,便没有了“预言”的意义。 换句话说,悟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都已经悟出剑法了,还想要我咋样? 绝大多数人,只在入宗时握过一次悟剑,后面不管其成长到什么程度,都基本不会再与悟剑有什么交集。 因此这个细节,便渐渐地不为人所熟知。 只是,就算此事众所周知,估计也对此时的结果没有太大影响。 没人会相信,一个仅仅三境的修行界菜鸟,便能悟出一套极佳的剑法,能够让悟剑承认其卓越。 毕竟,一个没有修剑天赋的三境少年郎,这件事情的说服力可比前者要强多了。 可此时发生在苏憾身上的情况,就是如此。 苏憾在前世,便已经悟出了足以惊世的星璨剑法,悟剑的规则,对他没用。 他在握住它时,那一丝隐藏极深的波动,被他捕捉到了—— 像你这种等级的人来握住我,还想咋样,爱咋地咋地吧。 苏憾内心有些汗颜。 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握住剑柄,不受任何阻碍地将其全部拔出来。 去完成一件青螭剑宗立宗至今,大大小小无数次大开山门招收弟子,却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若此时他将悟剑拔出,估计足以让整个青螭剑宗陷入疯狂! 苏憾倒也没想那么多,他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 考核还没有结束,那他便继续进行下去。 这样想着,他的五指往剑柄伸去。 …… …… “他……他想干什么?” “这是想要去握住剑柄拔出来吗?” “这,这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再不甘心,没有悟性之人,悟剑不会因外力而变动的。” “哎,雷声大雨点小,原来便是此番情况,可惜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这恰恰说明这少年只是虚有其表,没听乌长老说的吗?他只是依靠秘宝才度过第一考的庸才罢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见苏憾欲抬手抓住悟剑的剑柄,游廊上众人议论纷纷。 许乐乐听得怒火中烧,真想一巴掌把这些人全部拍走。 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师兄,心想就算考核不通过也无所谓,反正有他在,元阳仙宗的大门会为师兄打开的。 陈初瑶紧咬下唇,看着场中还不愿放弃的公子。 裴温书和刘一刀各自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苏兄……” 在众人各异的反应里,苏憾已经握住了剑柄。 便是这时,面前传来一声怒喝。 “竖子!你这第二考已是不通过,再做多少的尝试都没用!给老夫退开!” 乌望德一展宽袖,袖风卷着一丝灵气迎面刮来。 苏憾维持握住剑柄的姿势,被其袖风往后推动。 在青砖上滑动一丈后,他后脚发力,稳稳地将身形停了下来。 苏憾抬眼,冷澹地看着一脸怒意的乌望德。 良久之后,他忽然笑了笑。 值得吗? 他早已有了些许倦意。 他摇着头,眼神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 而后,他握住悟剑剑柄的五指,松开了。 在众人目光里,他面色平静地将悟剑放回了木桌的剑架上。 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没有一丝常人应有的沮丧之意。 众人面色古怪,此情此景,似乎不是苏憾被青螭剑宗淘汰,而是前者将后者拒之门外。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第三考 裴温书等与苏憾相熟的人,深知后者的天骄无双,看其背影,无不面露极端惋惜之色。 苏憾伸手握住剑柄时,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他能将悟剑拔出来。 在他身上已经发生过不少难以想象的奇迹,再多一次也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毕竟,他是苏憾啊。 最后不知是何原因,他选择了洒脱退出,裴温书等人期盼落空,心里只剩无限惋惜。 丁光在游廊角落处,面露喜色。 虽有所波折,但这杀弟仇人总算是被宗门扫地出门。 这样一来,报仇之日指日可待。 苏憾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往左侧被淘汰人群中的陈初瑶走去。 后者向前走了两步迎接他,正要开口安慰,便听到后者说道:“你不必介怀此次的考核结果,于你而言,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陈初瑶愣了一下,看似最该被安慰的人,怎么反过来安慰了自己? 不过,公子心境依旧,也是好事。 陈初瑶点点头,沉默片刻后问道:“公子,我们今后……去哪里?” 一路行来,目标已断于此,她顿时有些迷惘了。 苏憾摇了摇头,说道:“我自有安排。而你,跟许乐乐去吧。” “许乐乐?” “嗯,元阳仙宗的天乐仙人,”苏憾往游廊处示意,“便是他,这间事了,他会将你收为弟子。” 陈初瑶抬头看去,便看到许乐乐也在看着这边,二人目光相碰,后者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她赶忙回礼致意,而后向苏憾疑问道:“公子如何知道他会将我收为弟子?” “你的根骨,为至阳功法而生。而当今修行界,没有比元阳仙宗更至阳的功法,也没有比它更适合你的宗门。” 陈初瑶懵懵懂懂地点头,问道:“那……公子你呢?也要加入元阳仙宗么?” 苏憾平静摇头,没有说话。 陈初瑶轻咬下唇,欲言又止。 “此事,听我的。” “……是,公子。” …… …… 另一边,剩余两百余人的第三考,业已开始。 乌望德看着余下的人,说道:“我青螭剑宗的第一考,是问尔等是否有资格修剑。 “第二考,问尔等修剑之后,在剑道一途上是否会有成就。 “而这第三考,便是要问尔等天资如何,能否真正地到达那成就高度。” 乌望德一挥手,剑架上的悟剑消失,被其收回储物袋。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连同剑刃都通体白色的剑。 “此乃入宗剑,是尔等进入宗门前的最后一步。 “尔等握住入宗剑,向其渡入灵气,并渗入神魂感应,剑身会自鸣。 “三声剑鸣,通过入宗剑的考验。剑鸣越多,则说明其天资越高。 “入宗剑九鸣为极,古往今来,剑身九鸣者,无不飞升而去。 “尔等应当清楚,这入宗剑代表了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紧张地看着入宗剑。 苏憾听得入宗剑的介绍,此剑倒是与悟剑颇像,只是效果不同。 应该也是北漠机缘地带出来的吧。 他看着入宗剑,若是自己继续参加第三考,它是否会像悟剑一样,出现异常? “事不宜迟,第三考,开始!”乌望德声音传遍试剑场,而后点出了第一个名字。 两百余人中走出一人,往入宗剑走去,并伸手握住了入宗剑,向其渡入灵气。 入宗剑光芒流转,当即发出一声清脆剑鸣,响彻整座试剑场。 第一声剑鸣停下,第二声剑鸣渐渐再起,声音已经超出了试剑场的范围,往外扩散而去。 第二声剑鸣落下后,第三声剑鸣却迟迟不现。 乌望德挥了挥手,说道:“退下吧。下一个……” 接下来接连数人,无人能够让剑身三鸣。 第三考的淘汰率,同样是奇高无比。 游廊上,青螭剑宗的弟子待得有些无趣,渐渐有人离去。 他们本就为了苏憾而来,可后者既然已经止步第二考,那后续的考核,便索然无味了。 乌望德没有理会游廊上的动静,点出下一个考核之人。 “下一个,刘一刀。” 刘一刀咽了下口水,如同第二考时一样大步向前,一把抓起入宗剑。 第一声清脆剑鸣响起。 他松了口气,好歹不是响都没响。 而后,第二、三声先后响起! 他内心陡然兴奋,如乌望德所说,剑身三鸣便可入宗,那么,他此刻已可以算是青螭剑宗的弟子了! 他兴奋地转头看了看裴温书和苏憾等人,后者们向他点点头,也为他感到开心。 片刻后,没有等到第四声剑鸣。 乌望德点了点头,说道:“善。” 刘一刀放下入宗剑,往右边走去,一边回头向裴温书与剩余的二十多名山野少年少女鼓劲。 在他之后,也陆续有人成功让入宗剑三鸣,成功通过了考核。 待考核剩余人数慢慢变少,很快,便轮到了周全武。 后者昂首上前,抓住入宗剑,灵气滚滚涌入剑身。 第一、第二、第三声清脆剑鸣接连响起, 而后第四声剑鸣亦渐渐响起。 周全武握着入宗剑,转头挑衅地看着裴温书。 裴温书毫不避让,与其对视。 而后,第四声剑鸣完整响起! 还没有完。 第四声落下后,第五声剑鸣应声而起! 周全武眼中现出自负之色。 游廊上观礼的众仙宗,还有鲁从善、欧阳思淮、乌望德等宗门长辈,眼中皆露出欣赏之色。 第五声剑鸣落下后,众人便惊讶地听到第六声剑鸣似乎正在酝酿。 乌望德赞赏地看着周全武,以后者此时的表现,在日后至少是长老的水平。 可第六声剑鸣将起未起,最后还是散去。 周全武的自负之色停滞在眼中,皱眉看着入宗剑。 以入宗剑的感应,这是断定他无法飞升? 他有些不快地将剑重重放下,拍在剑架上。 鲁从善见状,兴许是担心入宗剑对众人留下一个心理界限,便宽慰道:“诸位谨记,入宗剑或许能够三岁看老,但是修行之路十分漫长,其中足以发生许多改变自己命运之事。入宗剑只能决定诸位能否入宗,最后的成就,却从来都是掌握在你们手中。” 苏憾看着鲁从善。 这青螭剑宗的长老,倒是真的挺不错,是他对其宗门内印象最好的一个了。 苏憾想着后者助他,最后却又失望透顶的眼神,心中忽而若有所思。 …… …… 不知乌望德是否故意,在周全武结束之后,他便紧接着说道:“下一个……裴温书!” 周全武闻言,微微抬起头,睥睨地斜斜看着裴温书。 后者依旧面色平和,上前往入宗剑走去,而后缓缓伸手抓住。 握住剑鞘,白色剑身的入宗剑没有悟剑那般温热之意,而是冰凉无比。 裴温书将灵气渡入,光芒澹澹流转。 顿时响起第一声剑鸣。 而后便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接连而起, “气势不错,”欧阳思淮点了点头,评价道:“如此看来,最少也能与周全武齐平。” 果不其然,第五声清悦剑鸣亦响彻起来。 周全武脸色不善,紧紧盯着裴温书的手中之剑。后者脸色平澹,回望周全武,对他先前的睥睨做出回应。 紧接着,第六声剑鸣如同方才那般,正在酝酿…… 场间还留在这里观礼的人都屏息以待,两位不同国家的皇子的无声对决,马上就要有定论了。 入宗剑的白色剑身轻轻震颤,第六声剑鸣声势渐起! 一声的剑鸣响彻青螭剑宗诸峰! 诸峰弟子原本正在各自修行,有的在练剑,有的在打坐调息,第六声剑鸣响起时,他们纷纷停下来手中的事情,颇感意外地看向试剑场的方向。 青峰,仲树和无衍仙宗的庄且修还在商讨两年后千年大祭的事宜,听到第六声剑鸣,仲树停顿了一下。 庄且修向他抱拳笑道:“恭喜青螭剑宗再得一名出色弟子。” 仲树笑着回了一礼,他没有急着继续开口与庄且修谈论千年大祭之事,而是回望试剑场的方向,似乎在期待什么。 诸峰弟子、长老、峰主亦如是,皆颇感兴趣地看向试剑场的方向。 良久,他们没有再等到第七声剑鸣,期待落空,他们心中有些遗憾。 不过剑身六鸣,已经十分不错了。 试剑场内可不似青螭剑宗诸峰那般平静,这里已然沸腾起来。 众人皆眼带玩味地看着周全武,讨论着第七声剑鸣。 后者脸色铁青,抑制着极大地愤怒与屈辱。 即使没有人觉得这是一件屈辱之事,但对他来说,只要此事传回皇城,对他来说,便是屈辱。 裴温书向周全武微微笑了笑,把入宗剑轻轻放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我有异议 乌望德抚须,目光灼灼地看着裴温书,后者引得入宗剑剑身六鸣,足以比肩上次考核中的最出色弟子——何方。 可惜那何方性格古怪,入了破法峰后,像个刺头般难以管教,惹得峰内弟子对他不甚喜欢。 但其修行进境一日千里,无可指摘。 裴温书的性格比前者要温和太多,天资较前者亦不遑多让,是不可多得的良材美玉。 乌望德当即说道:“待你入宗之后,无出峰的大门将会为你敞开,你可愿意成为无出峰的求剑弟子?” 他竟是当场邀请裴温书进入无出峰。 “这……”裴温书迟疑,他没想到乌望德直接抛出了橄榄枝,可是他的目标并非无出峰。 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鲁从善开口解围道:“乌长老何必如此急不可耐,待入门考核结束,诸峰峰主自会分配弟子们的归属。” 被鲁从善再次“从中作梗”,乌望德心下又是不喜。 他轻轻哼了一声,而后挥了挥手,让裴温书退下。 裴温书微微行礼,便退到刘一刀身边。 二人相视,相互祝贺之后,喜悦很快敛去,接而无言,双双遗憾地看向苏憾。 苏憾微笑看着他们,眼中带着祝贺之意,示意二人宽心。 他自己没觉得有多少遗憾。 从一开始,他参加青螭剑宗的原因一直都很简单—— 将青螭剑宗当成跳板,去参加仙宗盛会。 当然,修行界的仙宗很多,之所选择它,只是因为前世时师父似乎与其有旧,甚至他自己偷偷怀疑过秋水峰峰主莫由琦是他的师娘。 所以,他便想来此处看看,看是否能够找到师父的线索。 不然的话,青螭剑宗还能给到他什么? 剑法?他早已悟出了星璨剑法。 兵器?他早已有了神兵述游。 而一路上遇到的青螭剑宗弟子,与考核开始后的种种针对,让他心里对青螭剑宗失望透顶,厌烦到了极致。 这样的宗门,值得吗? 不加入也罢。 这才有了第二考时他能够拔出悟剑晋级下一考,却选择放弃的原因。 他原本以为放弃之后,自己会念头通达,内心的不快会烟消云散。 可此时,心间没有遗憾,不快之意却依然横亘在内。 他微微低垂着头沉吟。 第三考中。 之后考核的弟子,陆续有通过之人,只是没有再像周全武,裴温书那样让众人有惊喜之感。 偶尔有些剑身四鸣的弟子,也没掀起太大波澜。 片刻之后,两百余名待考核之人全部考核完毕。 场间,只剩三十余人还站着,一时间,倒显得试剑场中央有些空荡。 接引道船浩浩荡荡送来两万余人,最后却只剩这么一小撮人。 首次来观礼的仙宗之人无不咋舌暗叹。 入门三考就要结束,但观礼的众人似乎感觉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有些意犹未尽。 他们想了许久,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苏憾的身上。 第一考力扛五境剑意的惊喜,万众期待的第二考却跌落谷底。 可谓之起伏跌宕。 可惜他无法参与第三考,否则不知会有什么故事发生。 许乐乐同样看着苏憾,内心有些替师兄不值。 …… …… 见最终已经筛选出了三十余名通过考核的弟子,乌望德站起身,拍拍长袍。 他侧头过去,向鲁从善说道:“鲁长老,看到了吗,这些才是老夫想要的精锐之才,而不是你所偏袒的沽名钓誉之辈!” 他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眼苏憾,“庸才之人即便侥幸入宗又如何,过不了多久也会被扫地出门。这种意图通过瞒骗入宗的人,鲁长老还是要多留留心,莫将你的善心用错了地方,嘿。” 鲁从善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便在这时,苏憾霍然抬头,眯着眼睛看向鲁从善。 放弃第二考,是他任性而为之,但却枉费了后者的一番苦心,枉费了后者为他出手的回护之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第一考时,他承了鲁从善的情。 而他,还没有给后者一个交待。 他自己选择退出,可以没有遗憾。 但后者的善意,不该遭受如此的践踏。 一念至此,苏憾真正念头通达。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既然如此,不如让这火,更肆意地燃烧出去! 苏憾转移目光,看了看许乐乐,后者回望而来。 他再看了一眼入宗剑,然后朝后者眨了眨眼睛。 许乐乐愣神之后,目光忽而一亮,顿时会意,向他点了点头。 苏憾微微站直了些,气质忽变,一股锋芒隐隐而出。 试剑场中央。 乌望德一舒被鲁从善三方两次作对的恶气后,哼笑一声,便要宣布考核结束。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我青螭剑宗本次入门三考便尽与此,若无异议,那便……” “我,有异议。”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乌望德,让得他愣了愣。 众人同样一怔,向传出此言的地方看去。 有位白袍少年缓缓走出人群。 见竟是苏憾现身,乌望德怒极,喝道:“竖子,你说什么?!” 苏憾站定,看着怒发冲冠的乌望德,澹澹说道:“我有异议。” “放肆!你这沽名钓誉的骗徒,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游廊上,许乐乐忽然说道:“我,也有异议。” 乌望德愣了一下,惊讶无比地看着天乐仙人。 不仅是前者,场间,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集中在许乐乐身上。 一旁的欧阳思淮嘴巴微张,也呆住了。 乌望德迟疑着说道:“天乐仙人,你……” 许乐乐居高临下看着乌望德,说道:“乌长老,第二考失败之人,是否真的无法继续参与第三考?” 乌望德皱眉:“这骗徒已经被悟剑揪出,众目睽睽,皆可印证,自然没有资格参与第三考。” “若悟剑出错呢?” 乌望德耐着性子,说道:“悟剑从不出错。” 若对方不是天乐仙人,他早已发飙了。 “贵宗悟剑的运作本质如何,我不清楚,可是方才听贵宗弟子们的谈论,分毫未出却也太异于常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我相信,在场诸多同道,都与我有同样的疑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过蹊跷。 “因此,我有异议。” 观礼的众仙宗纷纷点头,他们同样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只是碍于青螭剑宗威名,便藏在了心里。 另一边,刘一刀内心激荡,同样上前两步,高声赞同道:“介位壮士说得对!以苏兄天资,悟剑不可能分毫不出!俺也有异议!” 裴温书同样上前两步,表明了态度,说道:“我也有异议。” 陈初瑶走出人群,站在苏憾身后,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有天乐仙人的带头,再被刘一刀这么一带动,心中本有疑虑的观礼人群中,也大胆地爆发出了他们的心声。 “我也有异议!如天乐仙人所说,我也觉得此事蹊跷。” “我也是!” “我也有异议。” “……” 一时间,群情汹涌。 乌望德心下一紧,左右不停地看着发出异议的人群,脸色阵青阵白。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让剑鸣响彻诸峰 苏憾有些意外。 他原只是想在出面之后,让许乐乐配合,以后者的身份给乌望德施加一点压力。 却没想到一呼百应了。 甚至,他还看到另一边的高锦与刘祖宁也蠢蠢欲动。 后二者内心此时有些复杂,他们虽是青螭剑宗之人,但心中也是有些偏向苏憾。 在商船遇到时,二境便能不靠剑刃而发出剑气的怪物,其天资与宗门内的真传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却被悟剑定为毫无悟性? 他们也不信。 见许乐乐一石激起千层浪,异议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乌望德也无法忽视了。 他微沉着脸问道:“……天乐仙人意欲何为?” 许乐乐看着苏憾,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若他参与第三考,让其握这入宗剑,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他这么一说,众人深以为然,纷纷转头看向苏憾。 白袍少年依旧站得剑挺,其神采与第一考时毫无二致。 彷佛第二考的难堪,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许乐乐笑了笑,“我提议,让他参与第三考,感应入宗剑。两把神兵同时出错的概率,几乎不可能,若入宗剑的表现与悟剑一致,那我无话可说。” 乌望德咬牙沉吟片刻,最后顽抗拒绝道:“此事……于情于理都不妥。于理,第二考失败便是失败,规则之事,岂可儿戏。于情,天乐仙人置同样考核失败的人于何地?” “规则本就事在人为,树挪死,人挪活,何必拘泥。”许乐乐顿了一下,而后说道:“于情……乌长老言之有理。那么……” 他双手忽而一展,袖中忽而冲出两袖金光,金光升上半空而后炸开,如同烟花般炸开两千余碎片。 两千余金光碎片缓缓落下,落在方才第二考失败的人面前,金光碎片散去光芒,露出了一颗黄橙橙的丹药。 “此乃浑气丹,对低境界的修行者颇有裨益。只是我的身上没有带太多,第一考失败的诸位,日后可去元阳仙宗讨要,我会与门下弟子说明。 “接下来之事,诸位莫要介怀。” 众人受宠若惊,收起丹药,向许乐乐拱手道:“天乐仙人言重了,我等并无怨言!” 乌望德眼神幽深,沉默不语。 为了帮那少年,天乐仙人竟然如此大手笔! 这少年到底有什么魔力,前有鲁从善,后有天乐仙人,皆为其助力。 见乌望德还有所迟疑,许乐乐右手一翻,一颗暗红色丹药出现在他手心,其中有不俗药力翻滚。 顿时间,一股强大的生命力透丹而出,笼罩他所在的区域。 “这,这是?”乌望德惊讶。 “此乃我所炼制的九命丹。当然,九命只是戏称,七境之下,生死存亡时刻,救你一命绰绰有余。” 许乐乐接着说道:“乌长老,可愿与我一赌?让他参与第三考,若他依旧无法通过,此丹,归你。” 乌望德看着他手中的九命丹,眼中现出贪婪。 他目光闪烁,反正此时群情汹涌,他也有些遭不住。 再加上那颗九命丹…… 他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我青螭剑宗便卖天乐仙人一个面子。” 他转过身,斜着眼看着苏憾说道:“竖子,算你运气好,有天乐仙人撑腰。若不怕再一次丢人现眼,尽管过来一试。” 苏憾见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多废话,直接抬脚走向入宗剑。 众人见乌望德让步,便都收了声,眼睛看着那白袍少年的身影,一转也不转。 苏憾停在桌前,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游廊,向鲁从善笑了笑。 鲁从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原本失望的心情,似乎又生出了些许期待。 万众瞩目中—— 苏憾将入宗剑拿起,将灵气渡入剑身,神魂亦同时裹住了它。 入宗剑先是一颤,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曾经推开过飞升之门的气息。 它平静的剑刃开始轻轻颤动。 而后,颤动越来越剧烈。 紧接着,一声清悦至极的剑鸣骤然响起,响彻整座试剑场! 众人目瞪口呆,因为这声剑鸣,似乎就在耳边响起,震得他们双耳发鸣。 这情况,在方才观看那两千余人时从未出现过! 不知为何,在他手中的入宗剑,与在其他人手中截然不同! 其剑身颤动之勐烈,其剑鸣之嘹亮,比方才所有考核之人都要强上不知多少许多! 乌望德也有些发懵,讶异地看着苏憾。 与此同时,第二声剑鸣,起! 音波扩散,冲出试剑场,向场外席卷而去! 鲁从善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怀疑,变得有些意外。 以这剑鸣的强度,后续有力,第三声剑鸣也绝对不是问题。 果不其然,在第二声剑鸣落下时,第三声剑鸣便当即席卷而出。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便听闻第四声剑鸣之音势如破竹,扫过试剑场,穿过低矮山峰,扩散到离试剑场最近的无出峰上! 惊出一峰的飞鸟。 听着飞鸟的动静,无出峰的弟子们有些惊讶与好奇。 方才也有剑鸣传来,但没这么清晰。 发出这声剑鸣的,是谁? 裴温书和刘一刀紧紧握着双拳,有些激动。 苏憾面色依旧平静,抬手横剑于前,而后中指内扣,轻轻弹了一下入宗剑的白色剑身。 第五声剑鸣,在他指尖落下处,勐然迸发! 周全武已是无言,这第五声剑鸣,比他的要凝时许多!他的大脑已经被接连的剑鸣搅得一片空白,只能怔然地看着苏憾的动作。 苏憾弹起第五鸣后,指尖不停,当即抚着白色剑身扫向剑尖。 第六声剑鸣,就这样被他手指横扫而出! 场间的众人顿时惊呼, 乌望德脸色无比惊异,而后更是铁青。 剑鸣穿过山林,林间的翠叶摇动,似在欢呼。 剑鸣相继扫过较近的无出峰、磨剑峰与青峰,响彻半座岛屿,再次惊起飞鸟无数。 青峰上,与庄且修说着话的仲树再次讶然。 这一次考核,竟出了两名让入宗剑六鸣的弟子? 他向庄且修竖掌,停下后者的话头,而后侧耳,偏向试剑场。 他的内心,浮现出了一丝期待。 这声剑鸣毫无颓势,远非方才第一次可比。 试剑场,第六声剑鸣落下的空当,此时一片寂静。 一连六声震耳的剑鸣,让众人都说不出话来,他们的内心,除了惊讶,便是激动。 他们目光热烈的看着那白袍少年,似乎,这少年又要再创造一次奇迹了! 鲁从善的目光十分欣慰,以至于开怀地笑了出来。 而后越笑,便越开心。 他,没看错人。 这三境少年郎,比他当年,还要出色多了! 苏憾感受着手中轻颤的剑身,而后蓦然将剑尖对向乌望德。 他澹澹说道:“今日,便让剑鸣响彻你青螭剑宗诸峰。” 话音落下,剑鸣再起! 这第七声剑鸣之洪亮,超过了前面的所有剑鸣之音,如勐虎出笼,卷起一阵狂风,扑向乌望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剑鸣扑面,乌望德双耳有些发懵。 狂风吹得他的须眉乱飞,衣袍亦猎猎作响。 他脸色煞白,阴沉得似乎能够滴出水来。 事情似乎渐渐地超出了他的掌控! 第七声剑鸣传出后,势必会引起宗内峰主们的注意,到时……要如何收场?! 他紧咬着牙关,一丝后悔之意从他内心深处冒出。 后悔不该答应天乐仙人,更后悔答应了磨剑峰阻这少年之事。 他在内心狠狠地咒骂丁光,若非后者,他怎会与这般天才的弟子作对! 倘若有六峰的峰主亲临此地,将其收为真传弟子,那少年前途便不可限量。 乌望德内心异常苦涩,懊恼无比。 剑鸣扇过乌望德,以不可阻挡之势,横扫整座岛屿,响彻青螭剑宗七峰! 仲树闻得第七声剑鸣,抚掌大笑:“好,好好好!今日我青螭剑宗再得一名天才弟子!” 开怀之时,第七声剑鸣亦渐渐散去。 便是此时,他忽而一愣。 他的神魂察觉到,试剑场那里,似乎有第八声剑鸣正在酝酿! 仲树神情顿时一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试剑场的方向。 他来不及理会一旁怔然的庄且修,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直接掠出青峰。 而这一幕,同时在青螭剑宗的其余五峰的峰顶发生……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九鸣为极? 此时,若从上空俯视青螭剑宗,便能发现群峰间出现了许多黑点,在其间穿行。 这些黑点们,都在往试剑场汇聚而去。 若说第七声剑鸣响彻青螭剑宗诸峰时,诸弟子们只是赞叹,诸峰主、长老们只是欣慰。 那么,第八声剑鸣的酝酿,让他们都坐不住了。 那些苏憾第二考“折戟”后,便从试剑场失望离开的宗门之人,闻得剑鸣,疑惑间似乎同样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忙不迭地折返回去,心中懊悔走得太早,错过了那少年剑身七鸣的境况。 不过,还有机会。 因为,第八鸣就要响起! 他们可不想错过这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骄的崛起时刻! 从青峰掠出的仲树,眨眼便落在试剑场的游廊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场间那似乎遗世独立的身影。 后者手中的剑,还在震颤,为着第八鸣做准备。 “果然是他!” 仲树眼神明亮无比,此子果真卓尔不凡。 先前天乐仙人夸了此子那么多,倒是夸对了。 他脸上挂着欣赏的笑意。 他并不知道先前第二考的风波,以及天乐仙人的赌斗。 此时一心想着,既然苏憾已经剑鸣于此,便已是青螭剑宗的弟子无疑。 那么现在最紧要的,是想着如何从其他峰主手中将其抢过来,邀入青峰。 沉吟间,他的身边蓦然出现数道身影。 仲树向着来者们微微一笑,竞争对手来了。 “仲师兄,此人是谁?” “此子名曰苏憾。” “苏憾?似乎有点儿熟悉……” 仲树点了点头,而后示意大家稍后再谈。 他扬了扬下巴,将几人的目光引至苏憾身上,让后者先把当前的考核进行完了再说。 场间,苏憾手中的入宗剑还指着脸色青白的乌望德。 他的脸色不喜不悲,方才的七声剑鸣,对他来说并非什么值得喜悦之事。 对他来说,只是做了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手中白色剑身不断震颤,他没有刻意压制,没有停下的意思。 只让剑鸣响彻诸峰,还远远不够。 入宗剑的酝酿已经达到了极致! 苏憾缓缓抬手,将它指向天空。 剑尖所指,似有风云在试剑场的上方汇聚。 青螭剑宗与这天地相比,还是太小了,他想。 而后,一道乳白色的光华围着剑身缠绕而起,带着一声悠扬的剑鸣,直冲云霄! 第八声剑鸣,起! 它不似前七声剑鸣清脆嘹亮且锋芒毕露至极,像是要刺穿所有人的耳膜般。 而是内敛而悠扬,如重剑无锋,直接落在众人心间。 众人抬头呆呆看着剑鸣冲上云霄,将汇聚的风云驱散,而后消失在更远的天际。 心中震撼,无法言语! 乌望德干脆是绝望了,峰主齐至,还有诸多长老也纷至沓来,这苏憾越天骄,事情便闹得越大。 事已至此,他已经无力阻止,只能哭丧着脸看着苏憾。 仲树以及身旁的数位峰主,眼神皆明亮至极。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志在必得之意。 “仲师兄,你怎么看?上一个剑身八鸣的,似乎就是七百年前的你吧?” 仲树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他……比我要出色。” 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高的评价,众人有些惊讶。 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几人笑容陡然凝固,皆在刹那间看向下方的苏憾。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他们的眼中,露出了极为惊讶之意! 入宗剑,正在酝酿第九鸣! 天空处,更加厚重的云层似乎在受其召唤,更加快速的汇聚而来,将试剑场上方全部遮蔽,一时间显得有些阴暗。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第九鸣?这是宗门近千余年来都没有再出现过的了!” “这是飞升有望的天资啊……” 其余几位峰主喃喃道。 场间,苏憾依旧剑指天际,没有将其放下来的意思。 不就是剑身九鸣么? 飞升“有望”的天资? 不。 我前世就已飞升过了。 苏憾默默想道。 他手中白色入宗剑光芒愈加明澈,第九声剑鸣,冲霄而起! 剑鸣直刺天空,将汇聚而来的厚重云层全部击碎! 阳光洒下,落在苏憾身上,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光。 让得他的身影有些耀目。 第九声剑鸣散于天际。 试剑场,在刹那的寂静后,陷入了疯狂! “九鸣!” “剑身九鸣!” “这是飞升之资,飞升之资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妒忌啊……” “……” 众人语无伦次,他们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便“啊啊”地喊了出来,以表示自己激动难耐的心情。 这些人中,刘一刀乱嚎乱叫的嗓音最为突出。 他抓着旁边裴温书的手臂,不断地摇着。一边摇,一边用另一只手指着苏憾,嘴里发着激动得不明所以的怪叫。 裴温书笑容灿烂,真心地为苏憾感到欢喜。 陈初瑶则是有些红了眼眶,似乎为公子能够展示他真正的实力,打破方才众人的偏见与误会而开心到了极致。 鲁从善同样内心激昂无比,忍不住为苏憾大声喝彩。 这少年,没让他失望,没让他失望啊! 仲树数人,看着苏憾的眼神火热无比。 这是只要不半道夭折,飞升便是板上钉钉的天骄啊,他们恨不得当即就将其拐入峰中! …… …… 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处,苏憾再次把剑横于眼前,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 他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因为,入宗剑还在震颤。 “等,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游廊上,有峰主忽然出声道。 “入宗剑,还未平息!!” 众人愣了。 剑身九鸣,还不是终点?! 这怎么可能? 入宗剑自古以来,九鸣为极,这已是青螭剑宗,乃至修行界都周知的共识。 但是震颤不已的入宗剑,却又让他们不得不相信入宗剑正在酝酿着第十鸣。 他们的认知在这一瞬间被颠乱,皆眼带极致的疑惑与骇然地看着苏憾。 观礼的众人似乎忘记了自己会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口,生怕自己唐突的呼吸声,打断了苏憾的第十声剑鸣。 他们,已经不是在见证天才崛起了,而是正在见证一个传奇! 前所未有的传奇! 苏憾感受着入宗剑的震颤,内心同样有些惊讶,不过同时也有些了然。 剑身之所以九鸣为极,是因为此方世间的修行者,走到飞升便已是尽头。 这是修行者们的桎梏。 而千年前,当他推开飞升之门,半只脚踏入其内时,便已经打破了此方世间的桎梏。 众人所共识的九鸣为极的规矩,在他身上,如同悟剑一样失效了。 苏憾笑了笑,便是他此时都有些好奇,突破了桎梏的他,能让剑鸣响彻几声呢? 他目光看着入宗剑,内心久违地泛起波澜。 入宗剑的震颤,似乎传到了它周围的空间,让空间也发生了震动。 与此同时,第十声剑鸣,悠扬而起,首次降临了这方世间! 其震颤,以苏憾为中心,如同一个圆般清晰无比地往四面八方瞬间扩散而去。 每一个被剑鸣扫过的修行者都愕然发现,他们的神魂,竟也发出了微微的震颤!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震动与疑惑 剑鸣响起,并瞬时拂过仲树等人时,他们目中精光爆闪! 此子,竟然真的引起第十鸣! 他们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与不解。 第九鸣是罕见,但并非没有出现过。 青螭剑宗立宗以来,出现过十数次剑身九鸣,都是记录在册,有迹可循的。 这十数名天骄,除了半道死去的数人外,无一不是世间绝巅人物,皆破碎虚空,飞升而去。 但,天骄如他们,也没有一人能让剑身发出第十声剑鸣。 一个都没有。 苏憾在此时,刷新了青螭剑宗的记录,更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众人还在晕乎的时候,新一轮的震颤突然从试剑场中央生出,比刚才那一次更加迅勐地席卷出去! 第十一声剑鸣,在他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响动天地! 更让他们觉得震骇的是,第十二声剑鸣,随即便以苏憾为中心,疯狂地扩散而出! 仲树等人面色已经无法保持平静,皆落入试剑场,近距离地看着手持入宗剑的苏憾。 他们的神念扩散而出,迅疾向苏憾靠近,却被入宗剑以更暴虐的震颤横扫出去! 那是第十三声剑鸣! 剑鸣扫过诸山峰,消失在极远处。 青螭剑宗内,举宗震动! 七峰上,所有的弟子、师叔、长老,都被这接连而起的四声剑鸣震得脑袋发懵。 他们第一时间丢下了手头上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试剑场。 试剑场顿时间人满为患,游廊早已没有后来者的落脚之地。 于是他们便凌空站着,震撼地看着那道手持白色入宗剑的身影。 苏憾的周围,除了几名峰主与乌望德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影。 场间所有参与考核的修行者,皆已经退到了试剑场的最边缘处,他们难以承受这接连不断的剑鸣。 偌大的试剑场,只有苏憾站在最中心,无数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苏憾没有注意来了多少人,他看着入宗剑,眉间微皱。 皱眉不是因剑鸣而惊讶,而是在后面这几鸣中,他的神魂感受到手中的入宗剑传来微微的拒绝之感。 似乎第十三鸣,便是极限。 蓦然间,他的内心,浮现出一个猜测。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仲树等人,眼前六人虽有四名九境绝巅,但以神魂之精纯来说,他依旧占据优势。 只要做好伪装,仲树等人不会有所发觉。 想罢,苏憾的神魂,那颗蛰伏于最深处,做好了天衣无缝的隐藏的金色魔种,忽而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一丝金芒流转而出,在他的控制下,悄无声息地渗入入宗剑。 紧接着,第十四声剑鸣,第十五声剑鸣,骤然而起,回荡在天地之间! 苏憾目光一凝,果然如此…… 与此同时,入宗剑在他手中,再次浮现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拒绝之感。 苏憾紧紧握着它,神魂鼓荡。 将第十六声与第十七声剑鸣从剑身中荡出! 震天动地! 剑鸣扩散,空间似乎要碎裂开来,给予众人一股摇摇欲坠之感。 荡出第十七声剑鸣后,手中的入宗剑已几欲脱手而去。 他暗叹一声,这已是极限了,只能暂止于此。 若说曾经的半步飞升为他打破了桎梏,突破第十鸣,一直到第十三鸣。 那么一颗完美的魔种,则让入宗剑将他的成就高度判断再拉升了几个档次。 若他已参悟衍仙珠,并且将仙缘篇拨乱反正的话,那么此时握住入宗剑,应该便不止十六鸣了。 他微有遗憾,将包裹于剑上的神魂敛回,散去灵气。 入宗剑的震颤慢慢平稳下来。 惊世骇俗的第十七声剑鸣消散后,场间鸦雀无声。 连续不断的剑鸣洗礼下,将整座岛屿都压入诡异的安静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滞,头脑还有些发懵。 后面八声剑鸣引起的空间震颤,让他们的神魂都受到了影响。 乌望德,鲁从善,仲树等境界较高之人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也都呆滞地看着苏憾。 唯有许乐乐笑眯了眼,高高昂着头,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他环顾着众人,似乎在说看到没,这便是我家师兄! 刘一刀也早已停下了怪叫,与裴温书一起呆呆看着苏憾。 苏憾依旧古井无波,轻轻将入宗剑放回剑架。 他缓缓抬头四下一看,才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挑了挑眉,然后转身迈步,留下几脸呆滞的仲树等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仲树率先回过神来,看到他转身离去的动作,不明所以地下意识问道:“你,你干什么?” 苏憾停下脚步,歪头看了他一下,“什么干什么?” “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桂城。” 仲树:“?” 乌望德脸色一白,心下有些慌张了。 “回桂城?”仲树迷茫地看着苏憾,语气难掩困惑:“你已是我青螭剑宗弟子,何需回去桂城?” 他转头左右看了看,发现乌望德低下头去,而游廊上观礼的仙宗同道们则面色有些古怪,内心疑窦顿生。 许乐乐出声笑道:“仲峰主不若问问贵总的乌望德干了什么好事?” 仲树疑惑地转头看向乌望德。 后者脸色苍白地抬起头,强撑着信心说道:“此子,此子第二考是落选之人。” 仲树还是摸不着头脑,这个回答看似回答,却又平添了数个问题。 第二考落选,为何还能参与第三考? 而且,以这天资,第二考怎会落选? 迎着仲树疑问的目光,乌望德避重就轻地说道:“此子在第二考时,悟剑分毫未出,以我宗考核的规则,便是淘汰。” 仲树一愣,“分毫未出?怎么可能?你说的可属实?” 乌望德心中也有了些底气,说道:“句句属实,天人共鉴。” 仲树看了他片刻,忽而转身向游廊上的鲁从善问道:“鲁长老,你从考核开始便一直在此处,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鲁从善看着乌望德,沉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件不漏的说了出来。 听完事情的经过,刚刚才到达这里的青螭剑宗之人皆神情数变。 不管苏憾是不是身怀秘宝,乌望德针对之意都十分明显,昭然若揭。 闻得悟剑分毫未出,众人亦是讶异无比,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第二考与第三考之间,形成的反差太过巨大,不得不让所有人都讶然,接而也怀疑起是否悟剑出了问题。 仲树等峰主沉吟片刻后,转头向苏憾问道:“少年,我问你,你身上是否真的身怀秘宝,可躲过五境剑意?” 苏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答桉无声自明。 仲树心中有些尴尬,忽然想起鲁从善方才说过的一个细节。 那少年曾手握剑柄,试图将悟剑拔出来。 只是因为乌望德介入,少年不知为何直接选择了放下悟剑,退出考核。 他的目光在苏憾身上停留了片刻,忽而说道:“乌长老,将悟剑拿出来,让那少年再试一试。” 乌望德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是不是不合规矩……” 仲树冷言打断了他,“哼,你贪图九命丹让少年参与第三考的时候,就合规矩了么?是要我也给你献上丹药么?” 乌望德脸色青白,哑然无声。 “宗主不在宗门内,由我代为掌管宗内事务,我说可以便可以。 “将悟剑拿出来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尽出鞘 仲树向乌望德伸出手,索要悟剑。 后者轻咬着牙,将悟剑从储物袋中召出,递给了仲树。 乌望德内心暗哼,反正他在第二考中从未动过手脚,那少年无法出鞘就是无法出鞘,再握一百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仲树接过悟剑,将其拿在手中,眼中泛起一丝感慨。 悟剑只在每过十年时,才由宗主交给主持考核之人,平日里并不出现。 也没有人会在入宗后闲着没事,就去找宗主拿出来再考一考自己。 因此,自入宗之后,仲树也是第一次重新握住了它。 入手之后,剑鞘的温热之意一如七百多年前。 唯一不同的是,剑身没有如当年那般出鞘四分之三。 而是安静无比。 场中所有目光皆是愣住了。 这一刻这一幕,与方才的苏憾何其相似。 仲树在怔然之后,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向苏憾。 苏憾双手负后,平静地与前者对视。 接下来,仲树做了一个与苏憾刚才一样的动作,他伸手握住悟剑剑柄。 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将其拔了出来! 剑身毫无阻碍,全部出鞘。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便见仲树将悟剑入鞘,并轻声说道:“悟剑,没有问题。” “仲师兄,为何会如此?” 仲树思索着说道:“我早已悟出过剑法,哪里还需要悟剑去验证我的悟性呢?” 话音落下,试剑场内响起一片恍然之声。 而后,有人问道:“那么,那少年……” 仲树摇了摇头,他无法作答。 那少年才三境,不可能悟出过剑法。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第二个原因可以让悟剑纹丝不动,除非那少年确实对剑道毫无悟性。 沉吟间,他转而向苏憾说道:“你可愿再试一试?有我在,此间不会再有闲杂人等阻碍你。” 他言中有所指,让得一旁的乌望德神色极为尴尬。 苏憾想了想,点了点头。 再将这未竟之事继续完成也无妨,也算彻底还回鲁从善的善意。 见他点头,仲树将悟剑凌空御来。 苏憾没有客气,一把将悟剑握在手中。 同时,人群里传出低低的一阵惊呼与叹气之声。 剑身如同乌望德方才所说,没有丝毫动静。 见状,乌望德腰身挺了挺,找回了些许自信。 没有多少人相信苏憾能与仲树一样,将悟剑拔出。 后者是一峰之主,悟出过了剑法,悟剑才对其无效。 而苏憾只是一介三境修行者,如何比得过后者? 他们在内心微微摇头。 不过,前者方才也完成了前无古人之事,不能以常人度之。 众人怀疑与期待并存,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憾。 连同仲树也如此,只是他心中的疑虑,多过期待,那少年拔出悟剑的几率,实在太小。 不过,他已是打定了主意,即使这少年无法拔出剑鞘,他也要排除众议,破例将其留下。 一个日后板上钉钉的飞升之才,怎可让其加入其他仙宗? 至于能否修剑之事,先进宗门再慢慢调教就好了。即便是朽木,他也自信能将其凋出花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苏憾神情自若,抬起右掌牢牢握住剑柄。 与此同时,无数的目光,都往他的右掌凝聚而去。 他右臂轻轻移动。 “锵……” 一点寒芒微现,从剑鞘与剑柄的交合处迸发出来。 苏憾果真将悟剑拔出来了! 试剑场,众人哗然! 那些见过苏憾第二考经过的人,无不神色震动! 乌望德如遭雷噼,整个人呆立当场,嘴里不住喃喃道:“这,这不可能!” 青螭剑宗的宗门之人惊愕不已,他们每一人都握过悟剑,深知悟剑的规矩。 非自行出鞘,外力不可使其移动分毫。 而此时,这个规则,如入宗剑九鸣为极一般,再次被苏憾打破! 众人再次见证了历史,怀疑是不是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随着苏憾缓缓拔剑,剑身越露越多,众人原有的怀疑也渐渐消解。 他们屏息以待,现在的焦点不再是他能否拔剑,而是——他能够出鞘多少? 剑刃寒芒与剑鞘摩擦的金铁之声没有停下的意思。 “锵!” 剑尖离开剑鞘,发出最后一丝锵然之音。 苏憾已是将剑身全部拔出,不费吹灰之力! 众人便见他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持剑斜指地面。 悟剑的剑刃在天光的照射下,寒芒四射! “哄!”试剑场噪声大起。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众人的认知,此时已是将众人的情绪挑到了顶峰! 苏憾没有在意向他凝聚而来的目光,他只是缓缓抬头看向鲁从善,微微笑道:“仅以此剑,谢过你方才的回护。” 鲁从善回过神来,看着神情认真的苏憾,心中莫名有些动容。 仲树心中震动无比,无数疑惑涌了上来,少年能拔动悟剑便算了,竟还将其全部拔了出来。 他当即再次散出神念,往苏憾笼罩而去。 许乐乐察觉到了仲树的行为,顿时有些紧张,眼睛如鹰隼一般紧紧盯着后者的脸庞。 若后者神色有什么异常,想要对师兄不利,他便立即动手,与青螭剑宗撕破脸皮也无所谓。 苏憾古井无波,神情澹澹,任由仲树神念笼罩。 后者的神念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眼前的少年,不管是神魂还是修为,都是货真价实的三境,身上也无什么秘宝波动的气息。 他收回神念,不解地问道:“我想不通,你如何能拔出悟剑?” 这一刻,苏憾莫名想起陆萦心的话语,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说道:“因为我是天纵奇才吧。” 苏憾的话语传出,众人皆荒唐地看着他。可是,虽觉得荒唐,却怎么也生不出一丝反对意见。 仲树张了张嘴,不知作何答复。 良久之后,他放弃了探索答桉,等宗主回来再说吧。 他眼中渐渐露出极度的赞赏,说道:“第一考力扛五境剑意,第二考悟剑全部出鞘,第三考入宗剑十七鸣。任何一件事单拎出来,都是足以让各峰震动,前无古人,当真是前无古人! “乌长老,你可真是宗门的‘福星’,差点赶走了这少年……待考核之事落幕,你自去明镜峰讲清楚吧。” 乌望德怔怔无言,良久之后才失魂落魄地垂下头去,声音沙哑地应道:“是。”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飞鸟 差点与一名天骄失之交臂,仲树的内心确实生出了不满。 当众处置乌望德,他的内心也有给苏憾一个交待的意思。 苏憾当然是察觉到了他的用意,便朝他点了点头。 苏憾将悟剑收回鞘内,将其抛给仲树。 后者接剑,开怀笑道:“不管怎么说,今日之后,我青螭剑宗再添一名天纵之才,可喜,可贺!” 听得仲树盖棺定论,宣布将苏憾纳入宗门,观礼的众人内心皆一振,没想到真让后者闯了出来,柳暗花明。 太可惜了,若那少年被拒,自家宗门铁定会不择手段将他请到门内的。 他们看着那白袍少年,垂涎三尺,带着无尽羡慕向青螭剑宗道贺。 苏憾神色一愣,看向那双手拢袖的青峰峰主,正欲说话。 后者见他神色有异,便抢先一步,宽言安慰道:“不必担忧,你既然拔出了悟剑,那么第二考便已通过无疑。入门三考皆过,便是名正言顺的青螭剑宗弟子,先前的风波,你不必再去理会。” 他顿了一下,忽然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你可愿入我峰?青峰是青螭剑宗立宗之峰,底蕴最为深厚,峰内剑法无数。 青峰也是出过最多任宗主的,现如今的宗主凌恒仙人,便同样是出自青峰。 “来我青峰,前途无量。” 旁边数位峰主:“?” 这就开始了? 于是他们也站不住了,磨剑峰峰主常新庆率先开口道:“仲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入宗考核并未真正结束,诸仙宗同道都还在这里看着,你怎可如此心急? “不过话说回来,我磨剑峰也是非常不错。宗内所有弟子的利器,都由我们炼出,我峰弟子走在诸弟子面前都能昂着头走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来我磨剑峰,给你品质最佳的利器。” 旁边,一名将衣物穿得一丝不苟,将头发梳得根根分明的男子听到常新庆的言语,板起脸皱眉道:“常师弟!什么昂着头走路?我们宗内人人平等,莫要宣扬这些歪风邪气。” 常新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一本正经的杜天年是明镜峰峰主,是峰主们也都忍不住想要绕着走的存在。 训斥完常新庆,杜天年看着苏憾,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非常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这争抢弟子之事。可不抢的话,这熟鸭子就要飞了。 他双眉紧锁憋了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一旁,一名气质清丽的女子见缝插针,突然咳嗽了一声。 仲树挑了挑眉,说道:“孟师妹,秋水峰也想来凑热闹?秋水峰只招收女弟子不是么?” 秋水峰峰主? 以她年纪,不可能是莫由琦。 世事变迁,秋水峰峰主竟也换了新人。 他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与莫由琦对得上号的人。 一般来说,峰主之位不会经常更替。 可此时却换了人,难道莫由琦是在这千年间发生的魔潮中丧生了? 苏憾微皱眉头,如果真是如此,与师父相识之人或许又少了一个。 秋水峰峰主孟晶向着仲树笑道:“凡事总有例外,为他破例,值得。” 就在这时,杜天年憋了半天突然憋出一句:“来我明镜峰!” 孟晶不甘示弱:“不,来我秋水峰!” “……” 许乐乐听着他们争夺,也很想补上一句:“来我元阳仙宗才最好!” 只是师兄有自己的安排,他也无法干预。 苏憾看着几位为了他而渐渐吵得不可开交地峰主们,神情有些古怪。 他想说话,却插不进口。 片刻后,他放弃了开口的想法,等前者们吵完,他再开口便是。 一旁的众仙宗大眼瞪小眼,没想到还能看到峰主相争的戏码, 今日之事实在一波三折,峰回路转。 尤其是从头看到尾的仙宗们,此时皆觉得不虚此行。 他们只想着快些结束,赶回宗门,将今日的风波传出去。 原意想要捡漏的打算,也有些兴致缺缺。 没有人在看过苏憾这样的一番表现之后,还会对余下被淘汰的考核者们有太大兴趣。 他们目光灼灼看着苏憾,心中百感交集,若是这样的天骄出现在他们的宗门,该有多好。 见此时尘埃落定,刘一刀心中直抒了一口气,裴温书和陈初瑶也皆是将身子松懈下来。 陈初瑶默默想道,原来公子说的自有安排,是指这逆流而上,再次冲入青螭剑宗? 如此一来也挺好,考核结束后,她去元阳仙宗,公子留在这里,他们都能在超品仙宗里修行,以后来日方长,总会有再见之日。 青螭剑宗的弟子们皆汗颜无比。 平日如同在云端那般远,不苟言笑的峰主们,此时为了苏憾争得不可开交,让他们的三观碎裂了一些。 幸好,并非所有峰主皆参与到了对苏憾的争夺中。 破法峰的峰主陆森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没有参与进去。 他默默无言,双眉紧锁,以锐利的眼神看着苏憾,似在审视。 陆森是这一代青螭剑宗的剑首,称号青木仙人,战力之强,仅次凌恒仙人。 说心底话,他对那白袍少年入宗之事,是十分谨慎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白袍少年身上的反常,多到他无法放心。 只是仲树代理宗内事务,前者已开口,他便不好再说些什么。 先放进来,再好好将其查探一番也好。 试剑场中央,见诸峰主愈发吵得不可开交,仲树适时地站了出来,说道:“都别说了,还是让他自己选吧。事先说好,不管他进入哪一峰,其他诸峰都不能再行干预。” 除陆森之外的几名峰主皆点了点头,眼神火热地看着苏憾。 观礼的众人都很好奇苏憾会选择哪一峰,众多目光已不知是第几次在同一时刻落到他身上。 整座试剑场陡然安静下来,众人翘首以盼,等待着他的答桉。 在全场的安静与无数期待中,苏憾抬头看了看无云的天空,一碧如洗,无尽宽广。 剑鸣震起的无数飞鸟,此时正从蓝幕间划过,落入林中。 有一只飞鸟不知为何,似乎不想再落入那林间。 于是,它便陡然展翅,脱离了鸟群,独自往上飞去,偌大天空,唯剩它在自由地嬉戏。 看着这只飞鸟,苏憾内心忽而有些轻松。 他平静地看向眼中包含期待的诸位峰主。 说出了他早已想说的话。 “通过了三考又如何,你们怎么就觉得,我愿意入你青螭剑宗了?” 苏憾平澹的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让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的宗门 听到苏憾的话,所有人都愣了。 他们目光皆露出荒诞之色,似乎看到了比方才剑身十七鸣、悟剑全部出鞘更加荒唐的事情。 有人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向身旁的人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得到旁人肯定的回复后,继续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憾。 裴温书等人更是如此,内心疑惑不解,没想到苏憾竟再次把到手的机会主动丢弃。 仲树等峰主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答桉,嘴巴微张,半晌没说话。 良久后,他才说道:“你,可是认真的?” 苏憾澹然地点了点头。 仲树皱眉看着他,沉吟道:“可是因为乌长老之事?我已是对他做出了处置,稍后他去明镜峰,杜师弟自会有定夺,会还你一个公道。” 苏憾摇了摇头,说道:“你等如何处置,是你宗门内部之事,我不在乎。” 陆森本就对他抱有疑虑,此时冷哼一声,往踏前一步。 一股劲风从其脚下生出,刮向苏憾,气势凶勐。 他皱眉怒喝:“不入我青螭剑宗,却又来参加考核,还搞出这么大的风波,是拿我宗开涮么?” 仲树拦了一下愠怒的陆森,想起苏憾在第二考时,便已经主动放弃了拔剑。 看来后者是早已不想加入,只是他想不通为何。 以青螭剑宗的威名,只有挤破头想要进来的,没有明明能进来,却选择出去的。 他以询问的目光看着苏憾,“那又为何拒绝入我宗门?” 苏憾叹了口气,说道:“开涮倒谈不上,若不是承了鲁长老的情,我早已走了。原因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有些倦了。” “倦了?”仲树不解。 苏憾想了想,看来没有解释清楚,仲树不会轻易放自己走。 他面容平静地说道:“我来东仙境加入仙宗,只是为了去参加仙宗盛会。而打一开始,我对加入哪个仙宗是无所谓的。 “哪怕我随意去一个中品仙宗或者低品仙宗,都能为其拿到仙宗盛会的名额。 “之所以选择青螭剑宗,更多的是自己的一些私心。” 他默默想着师父苏游。 师父失踪之事,在他心里始终是一根难以抹去的刺,让他耿耿于怀。 青螭剑宗,是他唯一知道师父与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宗门。 前世,师父在带他行走世间时便对青螭剑宗之人青眼有加,言辞谈及时,也时常目露追忆之色。 再加上师父失踪前,曾给了他一个古朴剑鞘,这样的传承方式,与青螭剑宗太像。 是以,在重修仙缘篇后,他才选择了青螭剑宗。 来看看是否能找到师父失踪的蛛丝马迹。 苏憾继续说道:“只是一路行来,所见所闻,我对所谓的仙宗大失所望。 “我见过面对飞盗洗劫,为了保全己身而对凡俗见死不救的仙宗弟子,也见过其躲在宗门余荫下盲目自大的样子。 “见过贪生怕死,临场倒戈屈服于魔门,对同伴悍然出手的仙宗弟子。 “更见过了不问缘由便对素未蒙面之人极尽欺压的仙宗长老。 “无情,无礼,无信,无义。 “这样的仙宗,值得么?” 寂静的试剑场,苏憾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可闻。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没有人不知道他说的便是青螭剑宗。 高锦与刘祖宁二人面红耳赤。 陆森则是冷眼看着他,毕竟那曹南,就是出自他破法峰。 峰里出了这么一颗老鼠屎,他本就恼怒,此时被正主当面讲出,他更是有些羞恼。 苏憾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我一路行来,曾浅涉江湖,卷入了一些纷争。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而仙宗,不过是更大一些的江湖罢了。 “世间依旧没有新鲜事,还是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尔虞我诈的陈谷子烂芝麻。 “不累么?” 他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地看着仲树。 后者沉默片刻,说道:“有人聚集的地方,怎会没有纷争?仙宗……也终究是无法避免的。 “依你所言,是决意要当一名散修?你可知散修是无法参加仙宗盛会的?” “自然是知道。” “你成为了散修,又要如何去参加仙宗盛会?” 苏憾摇头道:“我不会成为散修。” 他抬头,眼神扫了一下游廊上的人群,似乎不经意般看了看许乐乐。 他笑道:“我后面才想起来,我本就有了宗门。” 许乐乐一愣,继而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眼眶也突然有点儿热。 仲树皱眉问道:“什么宗门?” 许乐乐吸了一口气,于心中与苏憾一起念出了那个名字—— “三人宗。” 三人宗,是许乐乐千年前为了好玩才建立的。 当时他花了许多心思,临时招了几名修仙缘篇的散修,特地跑去无衍仙宗的衍仙珠看管处,通过一系列考验,才在仙宗名册上留下了三人宗的名字,让其成为名正言顺的低品仙宗。 之所以叫三人宗,是因为当时在鹿山山脉脚下,只有他与师兄,还有小师姐程迎月三人。 苏憾曾问等师父回来了怎么办,他还苦恼了很久,说到时再改名叫四人宗就好了,反正也多少人知道他们宗的“威名”。 千年过去,这三个字已经被尘封了太久。 如今再从苏憾嘴里说出来,不禁让他内心微酸,感慨万分。 他忽然想,若小师姐此时也在,就更好了…… “三人宗?” 众人相顾疑惑,从未听说过这个宗门。 估计又是个名不见经传,其人随便坐了个山头便自立宗门的野鸡仙宗罢了。 像这样的所谓“仙宗”,东仙境比比皆是。 许多散修为了参加仙宗盛会,会联合起来自称宗门。 而这些乌合之众,与一些稍有名气的中品仙宗对比,根本上不得台面。 哪怕参加了仙宗盛会也是被碾压出局。 仲树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为何此前不说?” “忘了。” 苏憾是真忘了,许乐乐当时闹着玩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后面便没怎么提及。 而他的神魂在虚空中飘荡了千年,许多事情已被他埋藏于脑海深处。 重生之后,他也一直按照先前的安排一路进行,并没有考虑青螭剑宗之外的宗门。 彼时他还未开始考核,还未经历乌望德的针对,对青螭剑宗还有着那么一丝期待。 然而第二考的最后,他积累的失望最终还是被引爆。 在那一刻,与许乐乐重逢勾起的回忆,结合考核开始前庄且修带来的,两年后青螭剑宗千年大祭时会放出的十个仙宗盛会额外名额的信息,在他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三人宗的名字才再次浮现在他心间。 因此,他放弃了拔出悟剑,变更了原先的安排,不再加入那不值得的青螭剑宗。 而是通过三人宗,去夺那千年大祭时仙宗盛会放出来的十个新名额。 听到苏憾说忘了,仲树皱眉问道:“三人宗……宗主是谁?人员几许?是何境界?” 他还是不想放弃,若真的只是野鸡仙宗,那他也可以出面去与那宗主交涉,把苏憾要过来。 许乐乐在游廊上摸了摸鼻子,三人宗宗主就站在这儿呢。 几个人?很明显是三个啊。 至于境界…… 也就两个九境绝巅,外加一个飞升吧。 他想。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落幕 苏憾当然不会将许乐乐脑海里所想的那些说出来。 这足以比肩超品仙宗的战力,说出来也没人信。 而且三人身份都十分敏感,许乐乐如今是元阳仙宗的太上长老,而程迎月是名传修行界的缠丝天魔,再加他一个无迹天魔。 若是曝光,估计整座修行界都会对师弟群起而攻之,甚至会对其颁布仙道诛杀令。 与两位天魔交往如此亲密,师弟不管如何解释,都是没用的。 面对仲树的问话,苏憾想了想,只是说道:“宗内之人皆在外,许久未见,想来还是我的境界最高。” 仲树沉默看了他两眼,说道:“你不过三境初期,那这三人宗也不过是低品仙宗罢了。而仙宗盛会只有中品仙宗能参与。” “两年之内,三人宗自会成为中品仙宗。” 苏憾语气澹澹,似乎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众人咀嚼他的话头,这是要在两年之内,从三境初期晋升到四境的意思? 他们第一反应是不信。以他们的普通根骨来说,修满三境破四境,至少需要二十多年的时间,根骨极佳的那些修行者,也至少需要六七年。 可第二反应,却是苏憾方才的剑身十七鸣。对常人来说不可能,在他身上,便不好说了。 言已至此,见苏憾语气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仲树深深看着他,内心涌起无限的惋惜。 良久无语后,仲树说道:“既然你意已决,我青螭剑宗便也不勉强。两年后我宗的千年大祭,希望能够看到你重新回到这里。” 苏憾点了点头,说道:“两年后见。” 仲树转向乌望德,目光幽深地看着后者,说道:“乌长老,你即刻便去明镜峰吧。杜师弟,你也一起去。” 他内心有些愠怒,若非乌望德在考核时从中作梗,不至于与这少年闹到此等地步。 都已经煮熟到嘴的鸭子,竟然还是飞了。 吩咐完了之后,他抬头环顾了一圈,所有人皆神情玩味,似乎看了一场极大的热闹,与笑话。 他轻轻一拱手,说道:“我青螭剑宗的入门考核,便尽于此,多谢诸位同道前来观礼。” 说完,他不再去看苏憾,直接拔地而起,飞往青峰。 众峰主神情各异,同样深深看了苏憾一眼,便跟在仲树身后走了。 一丝不苟的杜天年板着脸,对乌望德轻哼一声。 后者心中苦涩,跟在杜天年身后往明镜峰去了。 游廊上,丁光头脑已是有些空白。 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乌望德被问询,顺藤摸瓜之下,他也一定会被揪出。 仲树那般震怒,落下的惩罚必定小不了。 他只是磨剑峰里一个普通弟子,其下场……怕是要被逐出宗门了。 他神色挣扎地看着苏憾,脑海刮起一阵风暴。而后他一咬牙,眼神的挣扎尽去,转而是杀意凛凛,当即转身离去。 仲树落在青峰之后,一直沉默不语,几人都看出了他情绪不佳。 磨剑峰峰主常新庆说道:“仲师兄,这么一位天纵之才,就这么放他走了?” 仲树叹了口气,说道:“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不成?” 常新庆闷闷地说道:“我能按。” 仲树:“?” 他摇了摇头,想着苏憾方才指责宗门的话语。 他向着众人轻声道:“莫非真是宗门居于修行界顶端太久,让诸弟子皆安享其成,使得他们都怠惰,心浮气躁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陷入了沉吟。 待凌恒仙人回来后,得好好与宗主说一说今日之事了。 其余数位宗主再各自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青峰。 …… …… 试剑场。 青螭剑宗的弟子们早已离去,今日发生的事情,在他们的内心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场考核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知晓得并不清楚。 但在他们眼里,苏憾以历史第一人的姿态闯过入门三考后,却又拒绝了入宗,而且当着诸观礼仙宗的面,狠狠指责了青螭剑宗,无疑是给他们宗门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有人羞愧于苏憾的言语,暗自内省。 也有人为此忿忿不平,记恨上了他…… 青螭剑宗弟子离去后,许多观礼的仙宗都不死心,一一前来邀请苏憾进入其宗门,连无衍仙宗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对仙宗再无兴趣的苏憾,全部都拒绝了。 引得众人又是遗憾不已,转而兴致缺缺地去邀请他们所看好的淘汰者们。 裴温书与刘一刀等人走到苏憾身前,前者神情复杂问道:“苏兄,你真的要离开这里么?” 苏憾点点头。 裴温书眼中带着无限惋惜,说道:“以你之才,不在青螭剑宗修剑太可惜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真正强者,并不因他所处的地方在低谷,就无法攀登上高峰。” 裴温书叹了口气,与刘一刀一起向苏憾和陈初瑶道了别,约定两年后再见,而后便跟在接引他们进入宗门的青螭剑宗弟子走了。 临去前,那周全武十分忌惮地看了苏憾一眼,后者如此天骄,却与裴温书交好,以后必定是极大的阻碍。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游廊上的许乐乐也落了下来,来在苏憾等人身旁。 如此近距离接近师兄,许乐乐眼中又是涌出万般情绪。 他咳了一声,先看着陈初瑶,说道:“小姑娘,依你根骨,与元阳仙宗的功法十分契合,若再加良师指导,以后的成就将会颇高。你可愿成为我的弟子,与我一起回元阳仙宗?” 陈初瑶一愣,竟被公子猜对了,天乐仙人真的来邀她入宗了。 她忍不住看了苏憾一眼。 后者朝她微微笑了笑。 她才终于向许乐乐执礼,说道:“师傅在上,受弟子陈初瑶一拜!” 许乐乐满意地点点头,而后看向苏憾。 “苏……苏憾,可否移步一谈。” 许乐乐有些不习惯地叫了师兄的名讳。 “好。” 因为方才已有许多仙宗与他对过话,二人这时再接触,落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正常的举动。 二人寻了试剑场上人比较少的空地,许乐乐将手一挥,一团云霭散出,将二人的身影包围起来。 其他关注着苏憾的仙宗们,无不好奇天乐仙人如此神秘,到底是要给予后者怎么样的承诺? 云霭内,隔绝了外面所有人的目光与声音。 许乐乐忽地红了眼眶,盯着苏憾的脸,扑上来将后者牢牢抱住。 他像个小孩子一般,一点没有太上长老的样子,似乎时光没有在其身上留下什么刻痕,一如千年前。 他生怕自己一松手,师兄就会如同千年前那样,肉体崩解消散而去。 他有许多的事情想要告诉师兄,可真正面对师兄时,却又全部堵住了,不知说什么。 所有的情绪,最后还是化作略带哽咽的两个字。 “师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完美飞升 看着许乐乐情绪外露,苏憾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师弟没变。 即使他已九境,是超品仙宗里的一名太上长老。 此刻在苏憾眼里,他依旧是当时那个三境的愣头青。 是那个调皮的师弟。 是前世施展秘法后,最终停留在自己眼里的那般模样。 时光流转了千年,对苏憾来说却也是停滞了千年。 漫长的时间足矣改变许多东西,如同一把刀,把人凋成与以前的自己截然相反的模样。 他很庆幸,师弟在这把刀的凋琢下,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更深邃了。 只是不知师妹如何了,他想。 以他收下二人时对其心性的考察,二人应当不会相去太远。 苏憾眼神柔和,温言道:“久等了,我回来了。” “好,好……”许乐乐放开苏憾,揩了揩眼角的湿润,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激动。 他说道:“鹿山山脉的洞府有异动时,我在西魔土,没有第一时间得知。回来之后才知晓了师兄归来的消息,可离那时已过了半个月,再去时师兄已不见了踪影。幸好还记得师兄曾经的安排,所以今日才来这里寻找师兄。” 苏憾点了点头,问道:“迎月呢?你可知她身在何方?” 许乐乐摇头道:“千年来,我跟小师姐每隔五年都会在洞府相见,在我们时常去看星河的最高峰小酌。而小师姐,每次都会带来三个杯子。” 想到那场景,苏憾心下微酸。 “除了每一次重聚,小师姐平日里都行踪不定,去向不知。只有我有事找她时,以特定的方法召唤她,她知晓后才会从天机阁传讯给我。” 苏憾皱了皱眉,问道:“她在做些什么?” 许乐乐摇了摇头,说道:“我问过,但是她从没跟我说。最近几年更是完全的消声觅迹,上次的五年之约她都没有来赴,这几年不管如何召唤她,她都没有再回应了。” “噢对了,”许乐乐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浅棕色的锦盒,将其递给了苏憾,说道:“这便是召唤小师姐的方式。” 苏憾打开,看到里面放着一捆白色的,如发丝般细小的丝线。 “此乃师妹专门为你抽出的念丝,只要用灵气将其燃起,师妹便会得知是你在寻她。不管身处天涯海角,师妹也会知晓念丝燃起的位置。 “师兄离开青螭剑宗回到桂城后,可找一个地方燃起念丝。以小师姐现在的实力,只是来桂城而不是东仙境的话,不必太过担心。 “小师姐若感应到,肯定会高兴疯了。” 苏憾微微笑起来,把锦盒收进了储物袋,突然问道:“迎月的修行如何?” 许乐乐眼神一亮,说道:“与师兄一样,修出了一颗金色魔种。而这金色魔种,确实比寻常天魔的黑色魔种要完美许多。” 他目光闪闪地看着苏憾:“师兄,你是对的。我们的修行路,确实大有问题。不管魔启篇还是仙缘篇,都是如此。 “只是师兄……仙缘篇与魔启篇同修,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二者同修,是导致修行界第一纪元终结的源头啊。” 进入元阳仙宗后,随着地位的逐步上升,他接触到的秘辛也越来越多。 导致第一纪元终结的惨剧,他了解了许多细节。 三万年前,真龙降世,第一纪元的先祖们踏上修行路时,是不分什么仙缘篇与魔启篇的。 多数人都选择了同时修行。 一开始,天下武者共参衍仙珠与魔莲源种,纷纷踏入修行路,整个世间欣欣向荣,一派祥和。 可到了纪元末,噩梦才忽然降临。 不知为何,同时修行这两篇功法的修行者,皆突然发狂了,无缘无故地互相残杀,直至修行者们几乎死绝。 许乐乐在古籍中看到记载时,其上只书写了“血光漫天,不死不休。白骨遍地,片瓦无存”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评语。 但他已能想象到当时的绝望景象。 而单修一篇的人,神智保持了清醒,皆活了下来。 仙缘篇与魔启篇“合则死,分则生”的说法,便是从那时流传下来的。 第二纪元时,依旧有不少人不信邪,同时修了仙缘篇与魔启篇,到最后,依然是发狂而亡的结局。 这更巩固了“合则死,分则生”的定律。 自那以后,仙宗与魔门才开始泾渭分明。 苏憾携带魔种重修仙缘篇,许乐乐很是担心。 担心师兄如同第一纪元的先祖们那般,忽然有一天便失去了神智…… 听到了许乐乐的担忧,苏憾沉默片刻后,只是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第一纪元六千余年,为何只在纪元末,所有同修两篇的修行者才突然发了狂? “那么,前六千年呢?为何前六千年无人发狂? “而这六千年间,是否出现了飞升者?而他们,又飞升去了哪里? 他眼中的精光闪烁。 许乐乐也陷入沉思,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翻遍了所有的古籍,他都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 第一纪元实在太久远了,加上纪元末的那段血腥时期,太多东西都被毁掉,无法流传下来。 他便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桉。 苏憾其实也没有答桉,他也只是摸着石头过河。 他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是单修哪一篇,哪怕修出了完美魔种,修出完美仙胎,飞升的结果,却依旧是不完美的。 “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只剩二者合修这一条路。” 排除了所有的选项之后,剩下的那一个选项无论多荒唐,都有可能是最终的答桉。 第一纪元终结的源头固然骇人,但前六千年修行者们的空白记录,保留了完美飞升的最后一点希望。 再加上他身上那颗完美的金色魔种,他愿意去赌一把。 赌修出仙缘篇的完美仙胎,二者合一,可以进行一场完美飞升,推开真正的飞升之门! 许乐乐咬了咬嘴唇,说道:“师兄,你真的能够找到最终的答桉吗?” 苏憾摇头道:“还未感悟到衍仙珠,说这些还太早。” 许乐乐沉默半晌,突然问道:“师兄,若这条路也是错的,走到最后才发现是死胡同,而你却失去了神智呢……” 苏憾没有什么犹豫,说道:“在我还有一丝清明时,由你和迎月一起出手,杀了我。” 许乐乐眼中露出痛苦挣扎之意,若真有那么一天,他真的下得了手吗? 苏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必为未发生的事情烦恼太多,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许乐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二人沉默片刻,许乐乐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一凝,十分认真地向苏憾说道:“师兄,我有一事要与你说,是关于师傅的消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我……我已知晓了师傅的身份。” 苏憾一怔,眼睛直直地看着许乐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师父的身份 听得师弟知道师父的消息,苏憾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而后认真地看着前者。 许乐乐说道:“师兄,你可还记得,在你带我们入门之后,曾给了师傅的画像予我们,让我们绝不可出示给其他人。” 苏憾点了点头。 他代师收徒,若不让二人知道师父的长相也说不过去。 师父在外时并不以真面目示人,时常戴着一顶可以隔绝神念的笠帽,非常小心。只有二人独处时,他才会摘下笠帽。 当时的苏憾十分奇怪,问师父在躲避谁。 师父没有告诉他。 但他知道,那肯定是给师父留下难以痊愈的伤的罪魁祸首。 因此,把师父的画像给二人后,他也吩咐了不能出示给他人。 许乐乐组织着语言继续说道:“在我进入元阳仙宗,并且在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的过程中,得知了许多寻常修行者并不知道的事情。 “两百年前,修行界曾出了一件大事,有一名修行者被无衍仙宗发布了仙道诛杀令。 “其中过程就不多说了,在仙宗们顺利地杀死那名修行者后,元阳仙宗需要将此人的画像封存。 “而封存之事由我负责,好奇之下,我便去翻阅了以往的仙道诛杀令的事件。 “而其中…… “有一道权限最高的绝密诛杀令,并非向整个修行界的仙宗发出,而是只有各仙宗高层知晓并负责捕杀。 “我打开看了,那道诛杀令的画像,与师兄给我们的师傅画像,是同一人。”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让苏憾身体一震。 他沉默半晌,很快消化了许乐乐说出的事情。毕竟以师父先前的行径,确实也像是只能行走在黑暗中的人。 苏憾吐了一口气,眼神锐利地问道:“是谁颁布的诛杀令?缘由是什么?” 许乐乐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怪,降下第二道惊雷,他说道:“是青螭剑宗。” 苏憾顿时愣住。 这与他认知中的师父与青螭剑宗的关系截然相反,师父与青螭剑宗的关系非但不好,还是生死仇敌? 紧接着,许乐乐落下第三道惊雷。 “还有,师傅的本名,不是苏游,而是……”许乐乐轻吸了一口,才将那个名字吐了出来,“梅扬舒。” 此言一出,在苏憾心间卷起惊涛骇浪! 梅扬舒。 这个名字对此时的修行者们来说,或许很陌生,但他的另一个身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便是当今青螭剑宗宗主凌恒仙人的师兄。 一个人尽皆知的叛徒。 一个青螭剑宗历史上隐藏最深的魔门内奸! 很多人说,若不是因为梅扬舒最终还是被揪出来,说不定宗主之位,都没有凌恒仙人什么事。 梅扬舒与凌恒仙人同期入宗,在入门考核时相识,而后双双进入青峰修行。 前者天赋根骨超绝,尤胜后者一筹。 二人互相勉励,进境皆一日千里,二人的情谊也越发深厚。 数百年悠悠而过,一次魔潮之后,当时的宗主受了伤,便将梅扬舒当成了下一任宗主培养,甚至已经在慢慢将宗内事务过渡给他。彼时的凌恒仙人也顺利坐上了青峰峰主的位置。 二人原本皆前途无量,而便是在这过渡的时期,梅扬舒是魔门内奸的身份,被发现了。 至于怎么发现的,青螭剑宗高层没有细说。 只是忽然有一天,他们向修行界宣布,确认梅扬舒是魔门内奸,并已将后者杀死。 引起修行界一阵轩然大波! 而此时,师父的身影与梅扬舒的身影,竟交叠在了一起。 苏憾双眉紧锁。 万分没想到师父的身份竟有如此大的隐秘。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时间,对不上。 他向许乐乐说道:“不对,梅扬舒事件发生后,过了几年师父才捡到了我,将我抚养长大,并领我修行。” 许乐乐摇了摇头,说道:“那便是了。那道诛杀令,也是其宣布师傅‘伏诛’后,才暗中发布的。” 苏憾童孔微缩。 “那诛杀令里,青螭剑宗密言,已重创了师傅,却被师傅逃走。他们不想太过张扬,加上寻常修行者不是师傅的对手,所以只在各仙宗的高层里颁布了诛杀令。”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苏憾感到费解,说道:“还是不合常理,既然被逃走,为何却宣称已杀掉?若师父重现世间,其言论不就不攻自破了么?若师父真是魔门内奸,隐瞒师父已逃走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处?” 许乐乐同样不解,说道:“个中缘由,只有当时的青螭剑宗高层才知晓了。” 想了想,他继续补充道:“师兄,你有没有奇怪过,师傅传下的游龙剑法,为何不让我们在外人面前使出?” 苏憾眼神一凝,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许乐乐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游龙剑法,是师傅尚在青峰的时候所悟出的剑法! “自从师傅被打上魔门内奸的身份后,青螭剑宗弟子便纷纷对其讳莫如深。剑法被雪藏,诸弟子也不再谈论,不再修习,转而修炼其他的剑法。 “师傅不让我们在外人面前展露,便是不想我们的身份曝光。 “不想暴露我们……是魔门内奸一脉。” 许乐乐吐了一口气,安静地等苏憾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 当时他自己得到这个结论后,心中便隐隐被蒙上一层阴霾。 想必师兄此时也是如此。 师弟带来的信息实在太过天翻地覆。 苏憾眉头紧皱,心念电转。 慢慢的,他的脑海有亮光闪过。 梅扬舒,游龙剑法。 舒,游。 正是师父的名讳,苏游。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亮光闪起,一点一点地驱散他心间的迷雾。 他认真地说道:“师父或许就是梅扬舒,但他,绝不是魔门内奸。此间的不合理之处,实在太多。 “师父失踪前,常带着我在西魔土与中土的交界处游走,对侵入中土的魔徒从来不留手。一个魔门内奸,身上挂着仙道诛杀令,还坚持着匡护凡俗,这是其一。 “师父被青螭剑宗所伤,却还对其出来行走世间的弟子青眼有加,多有照拂,这是其二。 “其三,”苏憾吸了口气,“师父赐予我的名字——苏憾,其实应该是……舒憾。 “师父,心中有憾! “当年发生的事情,必然有着诸多隐情,绝非那么简单。” 许乐乐也是听得眼中精光闪烁,心中的一丝阴霾被苏憾的话一点点消去。 而后他想起了什么,说道:“如此说来,师傅当时失踪……” 苏憾点头,“应当与青螭剑宗,与仙道诛杀令大有关系。” 许乐乐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憾神色,说道:“那道诛杀令……是已经封存结桉的状态。” 苏憾沉默。 看来,师父是被抓住了,可是,他是怎么被抓住的? 被抓住后是直接被杀?还是……被关在了无出峰? 如果在无出峰,师父现在,还活着么? 苏憾的目光微抬,似乎穿过许乐乐布下的云霭,直刺那无出峰所在的位置。 这么说来,师父身上的伤,是青螭剑宗所留。 师父失踪,也与其有关。 苏憾目光微沉。 在他初踏修行路时,就曾向师父夸下海口,说等他学有所成,就去找到给师父留下伤势的仇家,好好算账。 师父失踪后,他也一直都在寻找。 而此时,这两条线索交汇到了一起。 他低头,看着脚下青螭剑宗的试剑场的青砖,目光深邃。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离去 良久之后,苏憾吐了口气,说道:“乐乐,你做得很好。” 许乐乐摇了摇头,示意这并没有什么,转而问道:“师兄,对于师傅之事,以后如何打算?” 苏憾默然思量片刻,说道:“诛杀令已结,师父定然落于青螭剑宗之手,若还活着,大概还在无出峰关押着。这无出峰,需要首先去探明。” 许乐乐眉间微锁,说道:“可那无出峰是关押人犯之地,师兄如何进去?总不能去作奸犯科吧?” 苏憾心念一转,大概有了模湖的想法,说道:“两年后的千年大祭,应当是一个好时机。此事急不来,需得从长计议。” 许乐乐点点头,而后说道:“师兄,接下来你要去哪里?不如跟我回元阳仙宗,好好为千年大祭做准备。有我在,宗内无人敢打扰你。外面还是太危险了。” 师兄现在的修为太低,他很不放心前者在世间行走。 苏憾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说道:“有剑符在身,不必太过担心我的安危。千年前我就是一直独自潜修,才错过了世间太多的东西。 “现在,是时候好好地去看看这座世间了,它,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苏憾忽然发现,有着太多东西等着他去弄清楚。 而目前,在他心里,火焰山之事仍是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他将火焰山之行仔细说了一遍给许乐乐听,包括坠入“仙不去”池底获得那截刀尖的事。 他把刀尖拿了出来,示意给了许乐乐看,并说道:“还有,我答应过它,会帮它凑齐刀身。此间事了,我会去天机阁看看有没有相关情报。” 许乐乐翻看刀尖,感受到其传来的气息,惊讶不已。 苏憾继续说道:“待你回去之后,帮我查一下第一纪元末,是否有修行者在火焰山周边的区域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战。” “还有那黑色石台,看能否在古籍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以及……师父给的金色甲片。” 许乐乐郑重地应承下来,但还是有些苦恼地说道:“第一纪元末的大战太多了,而且当时的东西损毁很多,恐怕很难找到师兄要的东西……”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见时间差不多,便约定了联系的方式,最后在许乐乐不舍的眼神中,散开了包裹住二人的云霭。 二人的身影再次现身在试剑场上,众人皆好奇地望了过去。 不知二人谈了什么,竟谈了这么久的时间。 而且似乎那白袍少年还是拒绝了天乐仙人的招揽,后者脸上微微的失落虽然一闪而逝,但还是被众人捕捉到了。 众人顿时打消了再去邀请苏憾进入自家宗门的心思。 连天乐仙人与其密谈这么久,许了不知多少天大的承诺,都无法打动少年,自家宗门就不去献丑了。 与此同时,陈初瑶与元阳仙宗的弟子们走了过来。 许乐乐已从师兄口中得知陈初瑶的事情,此时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柔和,似乎在看自己的小师妹一般。 苏憾同样目光温和看着她,说道:“跟随天乐仙人修行之后,修行不可懈怠。” 面临分别,陈初瑶轻咬下唇,眼眶有些湿润。 近半年来相处的一幕幕,此时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她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却只汇成了一句话。 “公子,谢谢你。” 苏憾微笑,点了点头,说道:“我在这里乘坐道船回去桂城即可,你们去吧。” 许乐乐深深看了苏憾一眼,将他此时的模样牢牢印在心间,而后身体散出如日光般的光芒,带着陈初瑶等人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白虹,消失在天际。 白虹中,陈初瑶手中紧紧抓着燃香剑,修行变强之心坚定无比。 两年后,她会求天乐仙人带她来千年大祭观礼。 届时,她要以更好的姿态,重新站在公子面前。 …… …… 许乐乐等人走后,苏憾便站在场间,安静地等待青螭剑宗的弟子们完成善后的工作。 众仙宗皆是偷偷地看苏憾,已经再没有人上来邀请他了。 他倒也乐得清静。 在他身后,刘一刀走后,群龙无首的山野少年少女们都习惯性地站到苏憾后方。 在这场考核中,后者们唯有三人与刘一刀一起成功进入了青螭剑宗,其余人皆落选。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不少少年少女凭借考核中的展现出的坚强毅力,被观礼的仙宗看中带走。 反而是王公贵族、豪绅世家的子弟们,无人问津。 他们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身份,在东仙境,不值一提。 他们灰熘熘地站在一旁,耷拉着脸,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意气风发。 观礼的仙宗们在捡漏之后,皆忙不迭地离去,其速度比来时要快上许多。 他们恨不得下一刻就已经身在宗门,向宗内述说他们所看到的事情。 今日之事,注定要席卷整座修行界! 先不说庄且修带来的,让诸多中品仙宗沸腾的仙宗盛会新名额的消息。 单单是考核的过程,就已是极具戏剧性。 青螭剑宗自作自受,搬石砸脚,不仅失去了可以说是立宗以来碰到的最为天骄的弟子,还被其斥为无情无礼无信无义之宗门。 偏偏当着诸仙宗同道的脸,要展现自己超品仙宗的气量,不好与那少年置气。 丢了好大一个脸。 不仅如此,那名为苏憾的少年,还宣布了两年后,会在青螭剑宗千年大祭时,再重回此处夺取仙宗盛会名额的消息。 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那苏憾的勇气。 当诸仙宗回到自家的宗门,再经过天机阁的传播,此事也确实在修行界里掀起了巨大波澜! 整个东仙境,都对青螭剑宗两年后的千年大祭,万分期待了起来。 有些原本不打算去观礼的仙宗,此时为了看这热闹,都纷纷表示届时将会出席那千年大祭。 当然,这已是后话。 此刻,青螭剑宗的试剑场已不像先前那般热闹,在诸仙宗走后,场间渐渐沉寂下来。 唯剩一大群彻底没有仙宗收留的淘汰者们,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起,等待宗门的引路弟子将他们带去接引道船。 引路弟子见也差不多,便带着众人出了试剑场。 苏憾夹在人群中,一起回到了道船上。 他还没有留意到,在人群穿过山林间去往道船停泊处时,有一道身影从山林间窜出,偷偷藏进了人群。 那身影掩饰着自己的行迹,不被他发现,也不被青螭剑宗的弟子们发现,安全地混进了另一艘道船。 那身影站在最隐蔽的角落处,将头埋得很深。 其看着自己脚尖的眼神,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仇恨…… 苏憾上了道船,便寻了个靠边的位置站定。 他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自觉地退开,眼神各异地看着他。 有钦佩,有羡慕,有妒忌,有暗恨,有不解,不一而足。 他身周数丈,留出了一个无人靠近的区域。 他形单影只,背对众人望着道船外。 而后,一群山野少年少女们走了过来,围在了他的身边。 终是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孤独。 很快,道船便启航,以极快的速度升上高空,破风而去。 看着渐渐离远的诸峰,苏憾紧紧盯着其中的一座。 它在七峰中不算高大,峰上绿植并不多,能够看到其岩体原本的颜色,显得有些萧索,散发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那便是无出峰。 那里,兴许还关押着他的师父。 他感应着的储物袋中那把师父失踪前赐下的空剑鞘,默然无言。 在得知师父出自青螭剑宗的身份后,剑鞘的意义已经截然不同。 “青螭剑宗,叛徒内奸,诛杀令,无出峰……”苏憾看着已成一个黑点的青螭剑宗,喃喃自语。 他的右手轻轻一握,那把空剑鞘从储物袋中被召出,被他握在手上。 他平静地看着青螭剑宗,手中的空剑鞘,稍显冰凉。 (第一卷,完) 章节目录 第一卷总结 这种总结章节,是免费的哈,无需订阅,放心看~ 不看的话可直接跳过看下一章正文~ 因为下午临时有事,一直拖到现在,抱歉抱歉。 …… …… Part.1 说说成绩。 前两天上架的结果,首订好像是98来着。 在许多写手眼里,这是扑得不能再扑的成绩。当然,客观上来说,这个成绩确实是不好的。 不过,这个成绩却是大大超过我自己预期的。 发书之后,我在想,有10个人愿意订阅就好了。 到后来,看的人多了一些,但是追读最多也就一百出头好像。 所以我自己预期可能首订也就3、40,即使如此,这个数量对我来说也是很满意的了。 我自己有着本职工作,写书不是我的收入来源。 目前都是凭着兴趣、抱着学习的心态在写,所以就算成绩不好,我也能够一直心态平稳地写下去。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有人看。 所以在这里,谢谢诸位订阅的书友们,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 …… Part.2 说说剧情。 先说一下第一卷为什么要这样写。 不少书友吐槽节奏太慢,到九十多章才到了入宗的剧情。 一开始怕剧透,所以就一直没解释。 之所以“拖节奏”,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苏憾进入青螭剑宗。 并且打算在卷末当成一个比较大的矛盾点去写。 如果太早就走这一段剧情,矛盾就无法积累,苏憾心境的转变就无法顺滑。 所以才以青螭剑宗线为主导,穿插遗物线,火焰山线。 通过中间遇到的青螭剑宗的弟子,一步步转变苏憾的心态,让其慢慢对仙宗变得失望,从而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那些看似拖节奏的线,其实都是在引出主线相关的剧情。虽然导致第一卷的节奏看起来慢,但在我看来是必须的。 其中让大家不喜欢或者抱怨的地方,是因为我稚嫩的笔力问题吧。 抱歉抱歉。 … 其实,许久之前的第一卷大纲初版的时候,苏憾是顺利地进入了青螭剑宗的,甚至想好了宗内修行的一些情节。 后来为什么不让苏憾像常规剧情那样进入青螭剑宗修行呢? 原因有二。 一是,受猫腻大大《将夜》的影响。 宁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谁说只有将军的儿子才能复仇”这句话时,给了我很大的震撼。 将军儿子复仇的戏码太过深入人心,导致门房的孩子也能复仇这种事情早已被我们抛诸脑后。 相同的,主角加入仙宗的剧情也太过深入人心,可是,为什么就一定非要写让主角加入仙宗的剧情呢? 这就引出了第二个原因。 二是,后来觉得,苏憾是强者重生,他有什么必要要去宗门修行呢?宗门能给到他什么呢?谁说一定要靠仙宗才能有所成就呢?苏憾本来就成就很高了呀。 是不是一定非要进仙宗装逼不可呢? 对苏憾来说,似乎没有必要。 所以就毅然抛弃了进入宗门的剧情安排,重新调整了大纲。 然后第二版大纲,只有初始的与丁家的矛盾,然后让丁光在入门考核时从中作梗,再让苏憾觉得厌恶,放弃入宗。 接着就是开始写了。 写到从云雾城押镖出发时,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只有丁家这一个矛盾点,似乎并不够,会让后面不想入宗门情节变得有些薄弱。 所以临时加入高锦、刘祖宁,加入了曹南等等矛盾。 一点一点地积累苏憾的失望。 直到最后,才去爆发出来。 … 这是我第一卷的一个写作思路。 当然,也不是代表我就不喜欢仙宗门派之类的设定(相反,后面也会有仙宗行的剧情)。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只是就本书而言,不太适合让苏憾成为一名仙宗的弟子而已~ 实在太束缚他了。 …… …… Part.3 反思。有反思,才会有进步~ 1.行文过程中,时不时有回头修补的情况,小剧情掌控力不强。 2.描写还不够带有情绪。字里行间情绪似乎还较少,香蕉大大提倡的情绪写作方法,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正在探索中。 3.细节描写缺失。终究来说是对一些事物的存在并不熟悉,例如古代的各式建筑描写或者其他方方面面。这个问题有好有坏,好的是少水字数hh,坏的是细节的缺失,可能会导致真实感和代入感有所下降。 说实在,我也蛮想像乌贼大大一样深耕细节,构造出一个庞大的世界观。 但这些细节的打磨,需要我对相关资料进行大量的考究阅读摄入,在非全职的状态下,是异常大的负担。尤其我的工作时常要加班,有时上完班十点多到家,码字到两点睡觉,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哪里还有空余时间去看资料QAQ。 这一点短时间内无法解决,实在有些遗憾。 总体而言,除了剧情外,就设定之类的来说准备得并不是特别充分,有些设定甚至是写到了才想的。 4.小剧情爽点不是很足,感觉铺垫得还是不够。但是铺垫太多,又怕水,纠结。 5.水文问题。感觉还无法太好的掌握行文的节奏,会不自觉地把视角转移到配角身上去,本意是想要让人物、剧情之类的更丰满,但感觉适得其反?再行文节奏上还需要多注意一下。 6.更新问题,码字速度不快。这个是最让我无可奈何的情况,因为更新量少,一章两千多字其实塞不下太多内容,所以导致剧情推进缓慢,更加重了好像在拖节奏的问题。 我的一天是这样度过的: 早上7点多爬起来,码字到8点多,写个一千多字,然后去上班。 最近上班繁忙,基本无法摸鱼。 晚上7-10点下班,回家后把早上那章补完,洗完澡跟家人视频,再跟女朋友语音,然后大概十二点等女朋友睡了才开始写第二章。 然后码字到两点,再写完一章,睡觉。 一天的时间,大概就能写2.5章的样子。 就这样周而复始,存不下稿,人也一直紧绷着。 不然也不至于上架了也更新不了多少了…哎。 毕竟我也是个普通人,跟大家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写书只是我生活的一小部分,家人、女朋友也是我生活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若说为了写书而抛弃这些,我无法做到。 而占了我生活大部分的繁忙工作……这才是最想割舍的哈哈哈,但还是得养活自己才行。 所以只能尽量地去平衡生活的各个部分。 如果能够全职写书,这些问题其实都可以迎刃而解。 但是就目前阶段来说,全职写书还是个很遥远的事情。 我的目标只集中在一个:安稳地将这第一本书写完,好好落地,好好总结经验,好好提升自己。 所以第一本书,如同先前所说,是打算细水长流的。 唔,大概就是这些啦。 除了我自己有所体会的之外,其实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多谢大家对一个新人的包容,以及提出的问题、建议,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进行调整优化。 再次谢谢大家。 …… …… 第二卷,卷名《无剑之鞘》。 我们下一章见。 章节目录 第一章便是你么? 从青螭剑宗出发的道船不多时便回到了桂城。 十数艘巨大的道船穿过云间,出现在港口处等待的众人眼里时,港口处顿时掀起一阵喧哗。 众人皆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看着那十数艘道船。 道船甫一落入桂城的港口,等待得心急如焚的护卫、家仆们便全都围了上来,在道船下来的落选者中寻找自家主人的身影。 裴温书的护卫品叔与赵叔便在其中,二人的目光不断地在十数艘道船上梭巡,寻找他们殿下的身影。 而后,他们十分讶异地看到,苏憾竟从道船上下来了。 以后者的天骄,竟然无法进入青螭剑宗? 这剑宗的招收标准是不是太变态了些? 他们焦急地在苏憾周围寻找裴温书,却并没有发现后者的身影。 二人赶紧迎了上去,一问才知道自家皇子已经顺利地通过了考核。 而且是这一次考核弟子中最出色的那一位,比大周三皇子都要优秀许多。 品叔和赵叔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喜意与骄傲。 而后又疑惑地询问苏憾他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进入青螭剑宗。 苏憾摇了摇头,没有多解释什么。 二人也只能宽慰苏憾,让其不要将落选之事放在心上。 这时,先前负责接引之事的弟子谢中致浮空而起,向众人宣布了此次成功通过考核的名单。 他一连念了三十余个名字,引起通过之人的仆从阵阵惊呼。 念完名字,他又说了有些考核者在落选后,已经被在场的其他仙宗带走去修行。若在此间找不到自家主人身影的,直接回去等自家主人的传讯告知去了哪个宗门便可,不必在桂城逗留。 说完,谢中致在人群里找到了苏憾的身影,神色极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便落在道船上,返航回宗。 道船离去,港口处的人群亦渐渐散去。 旁边,跟随周全武一同前来的老太监,也就是打伤了品叔的那人,此时脸色阴沉地看着苏憾等人。 他已从相熟的王公贵族弟子的口中得知了考核之事。 周全武是成功通过了第三考,但,却被裴国的五皇子压了一头。 此事若传回大周皇城,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老太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回去安排早已到达的奴婢们准备乘坐商船,去往青螭剑宗随周全武一起入宗去,以便照顾后者的起居。 赵叔二人询问苏憾要不要一起前往裴国皇都,以后者与裴温书的关系,在裴国怎么也能谋到一官半职。 遭到苏憾的拒绝后,二人便略带遗憾地与苏憾告别,转身隐入热闹的人潮。 苏憾本欲离去,但转头看到了一群脸色还有些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的少年少女们,暂时停下脚步。 少年少女们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些许金子,给每个人都分了些盘缠。 不仅足够他们在这里能够舒适地过上些许时日,还足够作为路费让其回到家乡。 他让诸少年少女们自己选择,离开这里,回到家乡,或者是勒紧腰带,再返回东仙境去。 反正东仙境里也有不少凡俗的城池,可以在那边生活,继续寻访仙宗。 少年少女们面露挣扎,片刻后便分出了两波人,就此分道扬镳。 苏憾做完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转身离去。 少年少女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声道谢,并将其牢牢记在了心间。 …… …… 苏憾走出桂城的港口,忽然停了一下脚步,似乎在想着什么。 而后,他思索着,再次迈开脚步。 既然已回到桂城,远离了青螭剑宗与诸仙宗,在此处燃起师妹给的念丝,应也没什么关系。 师妹此时,如许乐乐说的那般,行踪不定,而且失去联系已久。 此时燃起念丝,师妹大概也无法现身,只是让其知道自己已经重回世间,这就足够。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以后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再燃起念丝,让师妹知晓自己的行踪便可。 待哪一天她办完了手上的事情,自会来寻他。 苏憾在城内巷道中穿梭。 先前的客栈还没有退,此时直接过去住下即可。 但他的方向,却不是往客栈那儿走去的。 他朝着某个方向走着,一边继续想着事情。 除了燃起念丝外,稍后还要去一趟城内的天机阁,看是否能找到与“仙不去”相似之地。 以及那黑色石台的相关情报。 以后者的神异之处,其情报价值不会太低,到时还要给予天机阁价值相当的报酬或者情报…… 他已经走出了城门,顺便把述游剑拿了出来。 先前在青螭剑宗,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曾把述游剑收到储物袋,现在回到桂城,重新拿出来也无妨。 他在腰间重新悬好了剑,继续往官道小路走去。 在他身后,有一道身影远远地缀着,小心翼翼地不想被发现。 那身影感觉有些奇怪,那苏憾自从下了道船之后,行迹就有点诡异。 按常理来说,考核失败的落选者们,应当是会去寻三两好友,去食肆买醉,好好地宣泄一番,将心中的郁气吐出。 虽然那苏憾心中估计也对落选之事没放在心上,但再不济也是要回客栈歇息的吧?毕竟经过宗门的入宗三考,也需要耗费一定的精力。 可那苏憾竟不回客栈,一路往城外走去,而且此时越走越偏僻。 那身影心下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 难道被发现了? 这怎么可能? 他知道近百丈外的白袍少年修为不过三境初期,其神念感应的范围,没那么远。 连他三境中期的修为,在这个距离下都只能用肉眼死死盯着对方。 眼见去往的地方人迹越来越少,那道身影终究还是犹疑着停下了脚步。 然而,就在他停下脚步时,他愕然发现,前方百丈外传来一声清晰可闻的空气爆裂之音。 与此同时,那白袍少年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见。 他内心悚然一惊,陡然慌乱起来。 事已至此,他哪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他抽出腰间的利器,全神戒备。 便是这时,一道澹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被靠得如此近,他的神魂竟毫无察觉! 这声音,近得似乎就在他的颈后吹气,让得他嵴间的寒毛根根竖起。 “你,便是定山城丁家的大少爷?” 章节目录 第二章赶走苍蝇 2 那道从青螭剑宗尾随而来的身影,自然便是丁家大少爷——丁光。 在试剑场见到乌望德被带走,他便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与其被明镜峰责罚并逐出宗门,倒不如自己先行离开。 他对不仅杀了自己的弟弟,此时还害得自己成为丧家之犬从超品仙宗离去的苏憾,恨之入骨! 离去之前,他一定要杀了苏憾!下定这个决心后,他便从试剑场离去。 他没有回磨剑峰跟师傅告别,也来不及去找师兄们为他出手袭杀苏憾。 他思来想去,最后去了破法峰,并找了一名关系比较好的师兄,将自己这些年在宗门修行时攒下的一些资源送给了后者,反正他离开宗门后,这些东西也都没有什么用了。 他用这些资源从师兄手中换了一张五境的剑符,而后便匆匆离去。 然后,他隐在林间,等待落选者们在去道船停泊处的必经之地路过时,悄然混入其中。 而后一路跟着苏憾来到了这里。 而苏憾,在踏出港口的那一瞬间,便已经知道有人盯上了自己。 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虽然对方没有进入神念的范围,还是被他所感知到。 他当即便知道是谁,想了想,没有打草惊蛇。 在城内杀人,善后工作比较麻烦。 于是便一路神色如常,慢慢将丁光引到偏僻的地方来。 察觉到丁光停下脚步,他也知道时机差不多,便施展登云步,瞬时来到丁光的身后。 后者听到苏憾的问话,背后寒毛乍起! 他手中的剑顿时向背后直刺而去,却刺了个空。 一击没有得手,他脚下吞吐灵气,当即往前窜去一小段距离,站定后才霍然转身看向苏憾。 丁光回身,苏憾看清了他的模样。 倒是与先前惨死在他剑下的丁家二少爷丁耀有几分相像。 丁光丁耀,以这两兄弟的习性,也不知道要光耀些什么东西,苏憾冷眼默默想道。 他的神魂已经感知到了丁光的修为,入宗十年方到三境中期,对剑宗来说倒是稀疏平常。 苏憾没有废话,直接抽出了述游剑。 丁光心中有些慌乱。 他本是想趁苏憾不注意的时候,释放手中的五境剑符偷袭后者,直接将后者斩杀后再逃之夭夭的。 但没想到被发现了,打散了他粗糙的全盘计划。 仇人当面,多说也无益,直接不死不休吧! 丁光压下心中的慌乱,怒喝一声,灵气涌动,灌入手中的利剑。 他倒不愧是磨剑峰的弟子,求剑时,以职位之便,给自己备了品质颇好的利器。 他手中澹红色的剑刃被灵气灌入后,闪烁着微微的红光,发出一阵阵危险的气息。 剑身渐渐升温,他怒目圆睁,当即喝声道:“大赤一字剑法!” 他持剑往前横扫,剑尖在空气中划出了“一”字,一道炽热的火线当即现出,翻滚着袭向苏憾。 大赤一字剑法,是磨剑峰弟子主要修习的剑法之一,也是其峰上为数不多的可以与其余六峰争锋的剑法。 在千年前的魔莲源种争夺战中,他见过彼时的磨剑峰峰主施展的大赤一字剑法。 赤色猩红的“一”字裹着风雷声,似乎要在天穹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刺青! 丁光还没练到家,此时在他手中施展起来,威力不大。 苏憾甚至没有往剑身引入灵气,面对这样的攻击,没必要。 他举起述游剑,剑尖对着那道一字火线,手腕一抖,剑身便是一震! 直接震散了丁光的一字火线。 火线散去,苏憾的目光看着他手中正在激发的五境剑符,微微挑了挑眉。 他可以承受乌望德五境的剑意,是因为世间仅有的神魂并不惧之。 而对于五境的剑气,他还不能硬接。 苏憾双目一凝,述游剑裹着他的手心渗出的灵气,如一道流光,直接滑向丁光。 丁光瞠目结舌地看着那道流光,后者以迅雷之势直接闪到他的眼前,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只在流光入体的一刹,微微挪动了一下,避开了心脏的部位。 于是,流光直接穿透了他胸膛,透背而出! 丁光的胸腔顿时被鲜血弥漫,传来无比的剧痛,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溅出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他的膻中大穴顿时涌出灵气,堵住胸口处的破口,疯狂地修补其伤势。 他咬着血牙,见苏憾的剑离手而去,此时便是最好的反击时刻! 他当机立断,直接挥出手中激发了一半的剑符。 顿时,一条灵气组成的小河流向苏憾凶狠地撞了过去! 苏憾挑了挑眉,他见过这剑法,破法峰的纵横七剑。 火焰山上,曹南倒戈的时候,便是用了这套剑法战斗的。 原来剑符藏着的是破法峰的剑气,他想。 看着迎面而来的剑气,苏憾没有再避开,直直看着丁光。 若是完整的五境剑气,他确实需要避其锋芒。但丁光太心急了,看他述游剑离手,便打断了完整的激发过程,直接袭来。 丁光捂着胸口,灵气从掌心暴涌而出,渗入胸膛加快疗伤,并不解地看着苏憾,后者竟不闪不避?! 甚至还有心思与他对视。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苏憾并没有在看他,而是透过了他,看着他身后的东西。 但是,他身后能有什么东西? 那苏憾方才飞出去的剑吗?可前者的飞剑刺穿他的胸膛时,留下了大量的灵气破坏他的生机。 剑上的灵气所剩无几,不足为患才对。 他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身后,竟真的看到一道剑影向他斩来。 他吃了一惊,赶紧回过头去,举起手中的剑,想要阻止那道剑影。 可是他只听到了清脆的金铁断裂之声。 他一向颇为喜爱的配剑,那把品质颇佳的利器,应声而断! 而后,不知为何,他觉得天旋地转。 当他落下地面时,他似乎还弹了几下。 而后,他停了下来,眼睛刚好能看着前方。 他看到那道剑气小河在流向苏憾的过程中,被后者那柄澹青色的剑从尾部窜入,打着旋儿将那条小河卷散,如一条青鱼在里边翻滚,颇为惬意,颇为欢乐。 那是什么剑? 他觉得很奇怪。 他眨了一下眼睛,而后便再没眨第二下。 他的头颅就那样端放在他身体的前方,永远地定住了。 而后,他的身体才软倒下去。 一如数个月前,那丁二少在丁府之前的身首分离。 丁家两兄弟,皆被苏憾斩首而亡。 苏憾收剑入鞘,转身离去。 仿佛方才之事,只是赶走了一只烦人的小苍蝇。 章节目录 第三章那是她的师兄 赶走苍蝇,苏憾平静地回到官道上。 在这山林间,自会有野兽为他消去那尸体的痕迹。 丁光暗中潜出青螭剑宗袭杀他,如此火急火燎,也不难想明白前者在宗门内应该待不下去了,因此他也不怕青螭剑宗再来人。 当然,有来人他也不惧便是了。 再回桂城时,天色已经渐暗。 桂城里,到处是闹哄哄的买醉声音,考核的落选者们三两成群,有的嚎啕大哭,大苦自己怀才不遇。有的愤声怒骂,指责青螭剑宗有眼无珠。 不管他们在骂什么,食肆的掌柜们都喜笑颜开的看着他们,店里的陈年老酒一罐又一罐地摆上桌面,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苏憾穿过喧闹,回到客栈的房中。 他没有点灯,灰暗的夜色铺在他的身上,让他与整个房间融为了一体。 他从储物袋中召出师弟给的锦盒,轻轻打开,师妹特地为他捻出的念丝安静地躺在盒内,流转着幽幽的光芒。 苏憾想了想,拿出了一根如头发丝般细小的念丝。 入手后,他的神魂当即沁入进去。 在念丝里,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神念,是师妹的神念。 神念与灵气互相缠绕,卷成了一根线。 师妹倒是颇有想法,竟然能将神念抽出。燃烧念丝,其实也是燃烧师妹的神念,让师妹本体的神念有所触动。 苏憾点了点头,心中暗赞师妹的聪慧,而后,他指尖的灵气渐渐渡入念丝。 念丝的顶端顿时燃起白烟,一点一点缓缓消散。 片刻后,念丝便已燃了过半。 苏憾将其放在桌上,起身出门去寻找城内的天机阁。 那截念丝,在黑暗寂静的房中,无声地燃烧着。 …… …… 苏憾找客栈的掌柜询问了城内天机阁的方位。 出门之后,他想了想,走到了无人的巷中,取出一个笠帽。 他看着笠帽发了会儿呆。 这是师父先前行走世间时用的可以隔绝神念的笠帽。 以前,他觉得这样子很神秘,心生向往,便让师父送一顶笠帽给他,师父自然满足了他的要求。 师徒二人,便时常头戴笠帽,以神秘二人组的形式行走着世间。 他笑了笑,而后戴上笠帽,遮掩住了面容,寻着天机阁的方位去了。 进入天机阁,其内还是那般熟悉的摆设,似乎整座世间的天机阁都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天机阁内的执事对隐藏身份前来问事的情况见怪不怪,微笑着问道:“贵客是传讯还是问事?” “问事。”苏憾低沉的声音从笠帽下传来。 执事点点头,取出纸笔让他书写。 他便写下了想要了解火焰山黑色石台的相关情报,以及类似火焰山“仙不去”的熔池的地点。 执事看了苏憾两眼。 火焰山之事他们天机阁也才从青螭剑宗处得知不久,眼前的神秘人这么快便也收到了消息? 他拿起纸张,说道:“在下对贵客所问之事,了解并不清楚,这不是在下能够判定的等级,请。”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执事将纸张一折,侧身让苏憾随他一起进入无漏房。 苏憾如常地跟了进去,便见执事拿出一个玉盆,并听后者说道:“贵客稍等,此事需要经由中枢判定。” 而后便将他先前写的纸张丢进玉盆里。 玉盆泛起光华,纸张上的字已然消失。 二人静静等待片刻,直到玉盆再次泛起光芒,字迹重现。 执事将纸张捞出,在桌面上展开来。 苏憾凝神看去,便见写着“黑色石台”的地方,被朱红的字迹划了一道痕,而熔池所在的地方,写了个“甲”字。 他微微皱眉,这黑色石台,在天机阁内竟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倒是有些蹊跷。 黑色石台明显是献祭而用,而且以那道意志的伟力,若只有火焰山那一处祭坛,怎能满足他所要的东西。 按此推断的话,黑色石台应该在世间各地都有才对。 是石台隐藏太深,导致纵使是天机阁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抑或是……天机阁知道,却不敢说? 思量间,他皱着眉头看向熔池上那个朱红的“甲”字眼,这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仅仅是一个地点,便有如此高的等级? 天机阁的甲字情报,不接受以物换之,只能以同等价值的情报等价交换。 苏憾想了想,在他身上,能与之匹配的秘辛,便只有他自己了。 跟无迹天魔有关的情报,整座修行界没有不感兴趣的。 他沉吟片刻,最后还是默然起身,向执事说了声抱歉,放下一块金子后便离去。 执事见怪不怪,被甲字秘吓走的顾客也不是一个两个。 其实,苏憾心中已有了大概的说辞,可以用自己的一些信息换取这甲字秘。 只是今日青螭剑宗才发生了此等事情,天机阁的目光也聚焦在这里。 倘若此时将那些说辞说出,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 他打算待明日就离去,去稍远一些的城池的天机阁换取熔池的情报。 …… …… 离开天机阁,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将桂城吞噬。 黑夜最是容易拉扯人们心底深处的情绪,于是,越来越多失意者参加进了买醉的行列,让得城里的酒气愈发浓厚起来。 苏憾走过灯火通明的街巷,月光与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避过几伙借醉生事的酒疯子,谢绝了许多次楼阁上的举杯相邀,就这样独自一人,缓缓走回了客栈。 站在自己居住的房门前,苏憾伸手,掌心已碰触到了微凉的门板,可在要推门而进一刹,他停住了。 他的眉间微皱起来。 房内有人。 他有些惊讶,自己竟到了推门前才察觉到了房里有人。 他的神念陡然展开,探入房内。 房内只有一道陌生的气息,呼吸轻柔,毫无灵气波动,全无修为的痕迹。 是个凡俗? 苏憾有些不解。 可直到此刻才让自己察觉到,未免也太不凡俗了。 不过,不管里面的人是谁,那人都不带有敌意。 苏憾掌上用力,将房门推了开来。 房内,窗户大敞。 月光如水般洒了进来,为在桌椅旁亭亭而立的一道身影镀上一层柔和的银光。 在那道身影旁边的桌上,此时空空如也,想必是苏憾出门前放在那处燃起的念丝已经燃烧殆尽。 看清了来人是谁,苏憾的目光也如月光般柔和地落到那身影之上。 眨眼间,那道身影的衣裙被微风掠起,裙角飘扬着,已是扑进了苏憾的怀里,将他牢牢抱住。 那身影在门开后看到他眼睛的一刹那,便知道错不了了。 那便是她记挂了千年的眼睛。 那是她的师兄,苏憾。 章节目录 第四章不能说 温香软玉满怀,苏憾没有一丝丝邪念,而是满心的喜悦。 苏憾自己也没有意料到,继今早见到师弟之后,这么快就与师妹重逢。 同一天的时间里,了却他重临世间后,一直挂念的两件事情。 师妹的模样,与千年前差不多,只是成熟了,也多了些许的风霜之意,不再像当年那般稚气十足。 不知不觉间,她与许乐乐一样,成长为了顶天立地的存在。 苏憾抱着师妹程迎月,感受后者微微颤动的身子,笑道:“哭鼻子可不像你的风格。” 程迎月一下子钻出了苏憾的怀抱,怒视了后者一眼,说道:“我才没有哭鼻子,我可不是乐乐那爱哭鬼。” 她不服气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似乎想了什么一般,突然又上前两步,哐哐给了苏憾两拳。 力度不大,甚至还收了一点。 这两拳,从她得知师兄复活后,就一直记着了。 苏憾被她锤得有点懵,说道:“怎么了?” 程迎月埋怨道:“谁叫你让我和乐乐担心了这么久,只给两拳算便宜了。” 苏憾忍俊不禁,笑着点点头,说道:“让你们久等了,我回来了。” 程迎月原本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眼睛又蒙上雾气。 待她整理好心情,苏憾问道:“你的修为呢?方才在门外,我也认不出你的气息。” 程迎月双指一捻,一节白丝覆盖住了她的指尖,“嘿,亏得师兄教导的魔启篇,我的金色魔种也超过寻常九境许多。有我的天丝做伪装,便是凌恒仙人当面,也看不出我的伪装,不然我哪里会大摇大摆地在这么靠近东仙境的地方出现。” 苏憾点点头,师妹的丝线确实有诸多妙用,不愧被世人称为缠丝天魔。 他说道:“今日早前,我已经与乐乐相逢,便是他将念丝给我的。先前燃起念丝,本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回来,没想到你竟会现身于此。” 苏憾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从哪里过来的?怎么来得如此快?” 程迎月眼神下垂,看着苏憾的领口说道:“哦,这些时日刚好在中土的东部,离桂城算不得远。方才师兄燃起念丝时我便立即感应到了。 “既然身在中土,师兄有召,怎么能不来。这点距离,以我的速度眨眼就到了。” 说话间,苏憾看到她的手别到身侧,用拇指轻轻刮了一下中指的指甲边缘。 这是师妹说谎时的表现。 程迎月顿了一下,低声说道:“不过,我此时尚有任务在身,不能久留,很快便要离去。” 苏憾微皱眉头说道:“乐乐说你最近几年行踪不定,联系不上,甚至连五年之约都没有赴,你这几年都在哪里? 程迎月摇了摇头,说道:“不能说。” “你的任务是什么?”苏憾觉得有些疑惑,能让已是九境,已有缠丝天魔称号的师妹消失数年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程迎月还是摇头,“……不能说。” “你加入了什么组织,什么宗门?” “……不能说。”程迎月眼神躲闪。 苏憾看着程迎月,沉默片刻,后者都被师兄看得有些心虚了。 既然她不想说,那他就不去深究,但他的眼神蓦然微微锐利,说道:“那我只问一句,你可是在做为祸世间的事情?” 程迎月吓了一跳,大摇其头,说道:“怎么可能!师兄你还不了解我嘛,我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苏憾看了她良久,师妹情真意切,倒是没有说谎。 他便散去了气势,继续说道:“那就好,那我便不多问了。不过,什么时候需要我和乐乐帮忙了,随时找我们。有师兄在,不需要你们再强撑。”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程迎月忽然笑了,打趣道:“乐乐还好说,师兄你现在的修为可是我们三人里最低的。” 苏憾摸了摸鼻子,然后突然敲了程迎月一个板栗。 程迎月愣神恍忽。 这一下,仿佛把她拉回到千年前在鹿山山脉洞府处的年少时光,许多回忆瞬间袭来,霎时间让她感慨万分。 她摸了摸头上被敲的地方,忽然笑了起来。 苏憾也笑了。 他摇了摇头,既然师妹不愿说她的事情,那他便说他自己的事情吧。 他把施展秘法后的千年飘荡,还有这近半年来,从定山城出发后一路的旅途,还有早前与许乐乐的对话,都大概地告诉了程迎月,后者听得津津有味。 师傅的事情她早就听乐乐说过,所以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 在说到火焰山时,她便渐渐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 等说完了青螭剑宗入门三考的事情,她冷笑一下,说道:“哼,这青螭剑宗,本就配不上师兄,不去也罢。不过……” 她顿了一下,“那黑色石台与金色甲片的事情,我……似乎有看到过类似的古籍。” 苏憾目光微凝。 程迎月组织了一下语言,支支吾吾道:“师兄,我加入的那个地方,有着非常非常悠久的历史,其内也拥有不少古籍,记载了不少已经不在世间流传的东西。 “那金色甲片,因为师兄也有一片,所以我在看古籍的时候,看到了与师兄身上的甲片相似的东西,便吃了一惊,特地留意了一下。 “甲片是什么,古籍里没有说明,似乎记录者也并没有把它当作什么特殊的存在,只是单纯地提了一笔,大概说了其最后出现的一个地方。 苏憾问道:“是哪里?” “按记载中的大概位置,便是在西魔土的边缘,或者罪洲的边缘,又或者沉在它们中间相隔的海沟里,具体的位置,并不知晓。” 苏憾目光闪动。 终于,又得知了一片新的金色甲片的下落。 不过其所在的位置,对此时的他来说有些尴尬。 西魔土已经算是法外之地了,罪洲更是法外之地中的地狱级别的存在,那里潜藏着连西魔土的魔徒们都唾弃的恶徒。 所有被世人遗弃的、被追杀的修行者,无一不在那里聚集。 罪洲的边缘,与西魔土的隔海相望的边缘,若从上方看,是可以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的。 相传,在第一纪元末的一场大战中,对战者打得那是真正的天崩地裂。 罪洲就是那时被其中一名与战者切下来,独立成为一洲的。 被切开后,罪洲渐渐地飘离了这片大陆板块,居于一隅,成为彻头彻尾的法外之地。 没想到,新的金色甲片藏在这么个危险至极的地方。 看来短时间内无法去那边寻找金色甲片了,他的修为,还太低。 只能待青螭剑宗的千年大祭后,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而后等待仙宗盛会开始的期间再去那里查探一番。 目前来说,这两年的时间,他的当务之急是提升修为,以及帮助那截刀尖找到其余的刀身。 苏憾内心微微做了打算,而后问道:“那黑色石台呢?” 程迎月摇了摇头,说道:“黑色石台之事……当时只是惊鸿一瞥,并没有细看,待我办完手上的事情,再回去翻翻古籍。” 苏憾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手上的事情还有多久才完结。” 他并不是催促她早日回去帮他翻阅古籍,而是觉得以程迎月目前的行径,她所执行的任务必定十分凶险。 这让他有些担心。 程迎月回答道:“还不知道,应该就这几年了吧。” 苏憾叹口气,只是说道:“不要勉强。” 她骄傲地笑了笑,回答道:“师兄,以我现在的修为,能杀我的人可不多,放心吧。” 而后,她看向窗外的月亮,算着时辰,低声说道:“师兄,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章节目录 第五章任务 知道师妹身有要事,苏憾也没有挽留,只是点头说了声“好”。 程迎月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想了想,右手一翻,她的手上便出现一个白玉印章,章底刻着一个“免”字。 她把白玉印章递给苏憾,说道:“师兄,收好这个。先别问这个是什么,收着就好,以防万一。” 见师妹颇为郑重其事,他便接了过来握在手中,向着她点点头。 “师兄,接下来的几年,我依旧是不方便联系你们的,帮我跟乐乐道个歉,跟他说一声我一切安好,不必担心。” “好。” “师兄,你此时的修为低微,碰到打不过的就赶紧跑,别怕丢人。回来告诉我和乐乐,我们帮你揍死他。” “好。” “师兄,那个锦盒里的念丝,足够用许久。以后每到一个地方,你都记得燃起一根念丝,好让我知晓你到了何方。待我这边事了,便即刻启程去找你。” “好。” “……” “……” 程迎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堆话,以往都是师兄在为她们操心,现在反过来了。 觉得新奇之余,也体会到了当年师兄照顾她二人的心情。 说着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话。 最后,她轻吸了一口气,说道:“师兄,那我便先走了……” 苏憾看着程迎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去吧,万事小心。” 程迎月万分不舍地抱了抱苏憾。 二人好不容易重逢,却是在她身担重要任务的情况下。 她明明有一腔的话想跟师兄说,因为时间的关系只能再次吞下。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放开苏憾,深深地看了后者一眼。 而后,一股灵气自她身上冒出,她当即消失在房内。 程迎月消失后,房中复而再次安静下来。 苏憾来到敞开的窗前,看着那轮明月默然无言。片刻后,他将窗户合上,把月光都挡在了外面。 黑暗中,他盘坐在凳子上,为窍穴默默汲取着灵气。 他的进境得再快一些才行,这样,才能保护师弟师妹们,而不是被他们所保护着。 …… …… 程迎月从客栈内消失后,身影在一处暗巷中再次出现。 巷外,是灯火通明、喧闹无比的街巷,而且同样酒气冲天。 她默默地回望了客栈的方向一眼,而后,一簇簇白色的丝线忽而从她耳后生出,将她的脸庞围绕起来。 半息之后,她的相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样秀美,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做完这些,确认自己伪装无误后,她便将身上的灵气隐入体内。 她的神魂里,魔种所在的位置,一团白丝静静飘浮其中,如同一个茧。 一缕金色光芒从白茧的边缘绽出。 随着她的灵气隐入体内,白茧再生出了许多细线,将刚才露了一个口子的金色魔种包裹住。 金色魔种顿时陷入完全的沉寂。 同时,她的神魂躲入茧中,整个人再次化为了毫无修为的凡俗。 她这才低头走出暗巷,往着来时的地方走去。 她穿过许多自怨自艾的买醉者,停在一间颇为雅致的府邸的后方,悄悄地从后门熘了进去。 在廊中走了片刻,她突然碰到一个行色匆匆,焦急寻找着什么的女子。 那女子见到程迎月,惊呼一声,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急步过来说道:“陈小月!你去了哪里呀?都快出发了,怎么半天不见人影?李公公都在前厅大发雷霆了!” “啊,就肚子不太舒服,去了几趟茅厕。”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程迎月一眼,发现后者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便说道:“待会记得跟李公公好生道歉。” 她抓住程迎月的手腕,带着后者快步离去。 一边走,那女子一边念叨着说道:“虽然我们修行不了,但能随三皇子去大名鼎鼎的青螭剑宗,那也是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如果能被仙人看中收入房中,那咱们可就飞上枝头成凤凰啦!” 程迎月笑道:“你爱飞你飞去。” “哎,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不珍惜呀。还临出发消失这么久,真是让人不省心。话说回来,你肚子还疼吗,……” 程迎月安静地听那女子絮叨,眼神澹澹。 她此时的身份,是一名侍女。 大周皇宫里的一名侍女。 为了进入青螭剑宗,她已经在周全武的身边潜伏了数年之久。 因为身在大周皇城宫殿的深处,时刻都有人盯着,为了确保手上的任务万无一失,她便没有再回应许乐乐的联系。 这几年她兢兢业业,在他人眼里,俨然成为了一个手脚勤快、处事灵活的侍女。 而后,她顺利被陈公公选上,成为陪同周全武进入青螭剑宗的一员。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说起来,她比苏憾还要早来到这里。 以那周全武的做派,当然不会与常人那般去同住客栈。 他很早便在桂城置购了一处府邸,并将她们都率先遣了过来打理。 而后,她便在此处耐心地等待着青螭剑宗入门大考的日子。 她心中当然知晓师兄也会来青螭剑宗,这是师兄前世曾说过的安排。 不过在桂城的这段时间,她没有听到师兄的任何消息,只能说师兄还是太低调,与前世一模一样。 她也曾将神念铺满整座城池寻找,但苏憾为了青螭剑宗之行也对自己神魂进行了些许伪装,导致她依旧一无所获。 直到今日,那周全武如预想般通过了入门三考,其护卫回来招呼她们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才从护卫们的交谈中,知晓了苏憾在考核时一鸣惊人的事情。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不久后,她更是感知到了师兄专属的念丝被燃起,准确地获知了师兄的位置。 在收拾东西的空当,趁还有时间,她便悄悄出门去与师兄见上了一面。 见完师兄后,她现在心情非常好。此时,连面前的陈公公的怒斥声都显得有些悦耳起来。 那老太监斥了几句,便带着她们离开府邸,前往港口搭上自家的官船,并直接开拔了。 官船行驶在夜色里,载着程迎月,载着这名传修行界的缠丝天魔,就这样缓缓地驶向青螭剑宗…… 章节目录 第六章以秘换秘 翌日,桂城。 城中街巷上满是呕吐物与破碎的酒罐,酒肆们的小二、掌柜们经过一夜的忙碌,此时依然还没有去歇息,拿着扫帚,打着哈欠清理每过十年才有一次的混乱场面。 苏憾今天便要离开桂城,于是早早地离开了客栈,来到商铺云集的地段。 桂城是青螭剑宗的接引之地,时常有修行者们在这里往来,自然产生了不少针对修行者们的生意,他便是来这里寻找这样的商铺的。 随意地看了几眼后,他挑了装潢最为奢华,物品看似最为齐全的商铺走了进去。 不消片刻,他被商铺掌柜带到了商铺的后院,那里摆着一艘艘造价不斐的飞行扁舟。 苏憾随意挑了一艘,并买了一大沓上好的飞行符纸与减重符纸。 在掌柜满脸堆笑的欢送下,他御驶飞行扁舟,冲天而起。 还没有修到四境之前,若每次出行都要等待特定路线的商船来临,中间还要停靠,效率未免太低。 因此才趁还在桂城,临时置购了一艘扁舟。 扁舟上,苏憾拿出舆图,向着中土的中心处极速进发,他挑选了一座名为“兴北城”的大城池。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此城离桂城足够远,他要去那里的天机阁,以自己的信息换取岩池的甲字情报。 扁舟日夜不停地行驶了一旬的时光,方到达了兴北城。 落入港口,交了些许看管金后,苏憾戴上了隔绝神念的笠帽,换了一套黑色衣衫,直接往天机阁去了。 进了天机阁,苏憾写下岩池的相关事情后,再次被带进了无漏房。 当天机阁执事从玉盆里捞起那张被回复了“甲”字的纸张后,前者叹了口气,心想大概又是一个做不成的买卖了。 执事将纸张展开,呈于头戴笠帽的苏憾面前,说道:“贵客,你所问之事是‘甲’字秘,按我阁规矩,‘甲’字秘只能以同等价值的秘辛情报交换。” 苏憾点了点头,示意他知晓。 执事便接着按以往的话例念道:“若贵客没有同等价值的……” “拿纸笔来。” “……的秘辛的话,那就……啊?” “纸笔。” 执事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憾真的有对应的甲字秘情报? 不过,像这样的顾客也不在少数,他们写下自认为是甲字秘的情报,却被回复了一个乙字秘甚至丙字秘的评级。 执事愣神之后,很快便拿出了纸笔递给苏憾,而后便站到一旁,不看苏憾书写。 苏憾展开纸张,提笔写下了他原本就想好的说辞。 与其说是写下说辞,倒不如是画了一张地图。 那对照着世间盛行的舆图所画的,一张极寒大地的简略地图。 在地图上的某个毫不起眼的山谷,被他用朱红的毛笔点了一个点,再写上了八个小字。 八个足以换取好几个甲字秘的小字。 “无迹天魔潜修之地。” 苏憾标记的山谷,正是千年前的潜修之地。他在那里待了数十年之久,也是在那里推开并关上飞升之门,并且参悟出了金色魔种。 如今,那处山谷已经荒废了千年之久,他也不会再回去,将其告知天机阁倒也没什么。 写完之后,苏憾将纸合上,与岩池之事的纸张一起放进了封面写着“甲”字的信封中。 不同等级的情报,会被呈到不同权限的人的桌面上,只有他们才能打开,并判断情报的价值。 苏憾将信封交给执事,后者将其重新浸入玉盆。 …… …… 天机阁的中枢处,位于一个无人知晓的隐秘之地。 这里极为繁忙,世间各处的情报、传讯每时每刻都如雪花般飞来,他们既要将其迅速分类,呈给不同的人,又要等待回复,而后将其传回去。 此时,负责兴北城天机阁的对接人,刚刚才从玉盆处传回去一份跟岩池有关的回复,片刻后发现玉盆又亮了起来! 他惊讶地看了两眼,根据亮光的程度,他判断出了对方传来的纸张数量,于是便同样投入了装着数张信纸的信封。 片刻后,他将信封捞了起来,看到写着“甲”字的信封,他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那边问事之人竟真有同等价值的情报。 他匆匆离开此间,敲开了门外写着“甲”字的一处房间,说道:“谭老,有新的‘甲’字秘,是方才问岩池之事的。” “呈进来。” 听到里面的答复,他推门进去。 房内,到处都是堆叠如山的卷宗与情报资料,他见怪不怪,把信封放到那谭老的桌上。 谭老展开信封看了两眼,登时惊得站了起身,眼睛似乎要瞪出来一般! 送信人也十分讶异,他甚少见过谭老有这种神情出现。要知道,后者每日经手的各种情报何其多,看过了不知多少惊天大秘,而此时,后者竟然因为信中的内容而失态。 谭老当即拿出纸笔,写下了几句话,让送信人传回去,并嘱咐道:“要快。” 后者接到信,当即飞也似地离开了房内,身形如电掠回兴北城的玉盆前,将其投了进去。 …… …… 兴北城的天机阁执事拿起回复的纸张,展开一看,惊奇地看了眼前的两眼,而后便依着纸张的内容问道:“如何证明?” 苏憾早有准备,轻轻拍了一下腰间的述游剑。 述游剑应念而起,无漏房里闪出一抹青光,在屋内环绕数圈后,急停在执事的眼前,传出一股骄傲的情绪。 执事童孔一缩,惊讶道:“神兵?!” 苏憾说道:“将此剑的细节描述与他,他自会知晓。” 述游剑在前世随他征战,年轻一辈或许不认识,天机阁这样的情报组织却不可能没有记录。 执事将信将疑地把述游剑临摹下来,并将其神兵的本质写了上去,而后将纸张丢入玉盆。 这一等,便等了比方才两次还要久的时间。 玉盆的黑液重新亮起后,执事赶忙将信封投入其中,而后讶然地将写着“岩池”的甲字信封捞起,郑重地递给苏憾。 苏憾平静地将信封放入怀内,起身离去。 执事毕恭毕敬地将苏憾送出了天机阁,确认后者离去后,他当即转身回到无漏房。 依照刚才收到的回复纸张里的其他吩咐,他事无巨细地将苏憾从进入天机阁到离开的一举一动,还有其外表特征等一切细节,都写了上去,而后重新投入玉盆中。 谭老拿着兴北城执事的回信,目中光芒闪动。 章节目录 第七章岩池何在? 谭老沉吟不语。 那剑的细节与阁内记录的一致,再加上其神兵本质,应当便是那无迹天魔的配剑,错不了。 是无迹天魔本人? 不太像。 按那执事所说,问事者外露的手臂还稍显稚嫩,似乎只是个少年之人,而且身型描述也对不上。 既然不是无迹天魔,还能是谁? 知晓其潜修之地,还拥有其佩剑,答桉似乎只有一个—— 无迹天魔的关门弟子! 而且是极为重要的那种,不然不会将佩剑也赐给那神秘人。 谭老内心有些兴奋,无迹天魔的情报价值本就是独一档的。 何况后者已经是近千年没有露面,与其有关的消息,便愈加珍贵了。 谭老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小盆。 这是与阁主传讯的金盆,一般来说,非紧要事情不能使用。 而无迹天魔的潜修之地曝光,疑似其弟子入世行走,这个消息不紧要的话,还有什么消息是紧要的? 他洋洋洒洒写下一大封信,投入金盆。 信中,他最后问了阁主,要不要前去那“岩池”,弄清楚黑衣神秘人的身份。 金盆很快就传来了新的消息,他拿起来一看,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不可探寻其身份,招惹无迹天魔,活够了?” 被阁主斥责,谭老没觉得尴尬,只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而后,他拿出新的纸张,向靠近极寒大地的天机阁传去信息,让其派出探索小队,前往那神秘人给的地点去看一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 …… 苏憾离开天机阁后,也没有停留,换好衣袍之后,当即回到港口御驶扁舟离开了兴北城。 他知道一旦将这样的信息给到天机阁,后者不难将自己的身份和无迹天魔挂钩起来。 最有可能的,便是会将他当成无迹天魔的弟子。 自己当自己的师傅,倒也新奇。 所以,他才没有在桂城的天机阁置换情报。 疑似无迹天魔的弟子在桂城出现,加上当天在青螭剑宗一鸣惊人却拒绝入宗的天骄,天机阁定会认为二者是同一人。 飞出兴北城一段距离后,他盘坐在扁舟上,拿出写着岩池情报的信封。 打开信封后,苏憾发现里面还有一张花纹繁复的纸片,纸片正中心写了个“甲”字,上面盖了天机阁的专属印章。 这是天机阁的承诺,持此纸片者,可以再到天机阁无偿兑换一个甲字秘。 苏憾没有惊讶。 无迹天魔的潜修之地,当是这条情报便足以换两三个甲字秘了。 若非那中枢之人对此事暂未经验证,还是抱有疑虑,不然不会只给一张兑换纸片。 苏憾将花纹繁复的纸片收了起来,而后看了看岩池的内容。 那处岩池,位于中土大陆的北方,坐落于裴国与北岳的交界的云从山脉,与北漠颇近。 因为苏憾问的只是岩池的地点,所以纸上也只有对地点的详细标记。 除此之外,没有其余的资料。 希望这岩池,便是他所希望的岩池吧,毕竟是靠自己前世的身份置换来的一条甲字秘。 他将信件放好,收回储物袋。 而后便调整了扁舟的方向,直直往云从山脉而去。 …… …… 大陆辽阔,在苏憾片刻不停御驶扁舟赶路的情况下,也耗费了将近半个月的时光才来到云从山脉。 葱郁密林覆盖的云从山脉上空,苏憾站在已经停下来的扁舟上,皱眉看着下方。 他已经来到情报上标记的岩池地点的正上方,甚至已经在周围也梭巡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所谓的岩池。 他手中展开情报纸,陷入沉吟。 莫非是天机阁情报有误?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岩池? 不太可能,对于甲字秘,天机阁不可能这么儿戏。 那为何岩池却凭空消失了? 是有人刻意为之? 其他拥有金色甲片的人也发现了妙用,所以用障眼阵法将岩池藏了起来,而后再慢慢探索? 抑或只是被密林所覆盖,岩池的地方较难被发现? 他平静地看着下方的密林。 而后,他御驶扁舟落下,停在周围一处地势较高且宽阔的空地处,准备徒步往岩池标注的地点一点一点探去。 双脚踏上云从山脉的那一刻,苏憾心有所感,站在原地环顾了四周的密林一圈。 他的神魂感受到了一股敌意,虽十分微弱,却来自四面八方…… 苏憾并不知道,早在他于上空梭巡的时候,便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密林的暗处闪着幽芒,警惕地看着他的扁舟。 直到落入密林,这丝微弱的敌意才被他察觉到。 他展开神念,却没有发现周遭有什么修行者的存在。 他心中微感奇怪,但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走过一遭,便也知道了。 于是,在密林无所不在的敌意包围下,苏憾展开了他的探寻。 他一路细细地搜索过去,直到再次来到标注的地点。 与御驶扁舟梭巡时看到的一样,没有岩池。他打量了一下周围,也并没有发现可以隐藏下一汪岩池的地方。 他继续动身,把搜索区域扩大,依旧是没有任何发现。 苏憾重新回到标注地点,看着似乎一成不变的密林,眉间微皱。 经过方才的仔细查探,他没有发现障眼阵法的存在。 标注地点处,也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那便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天机阁给错了标注的地点,要么……岩池就是凭空消失了。 苏憾更偏向于第一个可能性,毕竟人有可能出错,但让一汪岩池凭空消失,而且不留下一点痕迹,却并非人力可以做到。 他展开身形,将搜索区域再次扩大,往外圈搜寻而去。 便是在这时,有一名修行者忽然闯进了他身后的神念范围,隐在暗处远远尾随着他。 苏憾挑了挑眉,山脉中竟真有其他人的存在? 而且,是个魔修。修为不高,只有二境。 裴国与西魔土接壤,被魔土势力渗透严重,此处出现魔修倒也不奇怪。 苏憾当即转身,脚下登云步瞬间响起爆鸣声,速度骤然加快,转眼便出现在那二境魔修的身前。 那二境魔修神情现出极为慌张的神色,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那白袍少年的剑尖便已经对着他的眉间,他甚至能感受到眉间的毫毛已经被其剑尖的锋芒湮灭。 生死一瞬之间,他听到那白袍少年出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在这里?” 章节目录 第八章多方势力 眉间的剑锋带来极度危险的死亡威胁,那二境魔修脸色煞白。 那白袍少年的速度之快,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虽被近身,前者亦进入了他的神念范围。 他察觉到前者的修为,只比他高出一个境界罢了。 他内心稍定,忽而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便压下心中的慌乱,问道:“你,你是无衍仙宗的弟子?” 苏憾皱了一下眉头,不知对方为何有此一问,说道:“不是。再问一次,你们是谁?” 二境魔修稍稍松了一口气,方才他还想着无衍仙宗的报复怎么来得这么快呢。既然不是无衍仙宗,那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阴恻说道:“此山脉已由我灵蛇谷掌控,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灵蛇谷?” 灵蛇谷是五大魔门之一,在西魔土威名赫赫,最善御兽,尤其是蛇类。 每一名弟子从入门之后,都会捕上一条蛇,以灵蛇谷的秘法饲养在身体里,让其游走于自己的血脉之中,与己身心意相通。 随着主人的修为进境,体内的蛇也会同时蜕变。 直至其褪去皮骨肉,化为灵气般的存在。突破骨肉的限制,灵蛇才算登堂入室,再往后,其成长将不受任何限制。 苏憾心中沉吟。 灵蛇谷封山? 是奔着岩池而来? 而岩池的消失,与其有关? 苏憾问道:“你们……是为何而来?在此地盘踞了多久?” 灵蛇谷弟子见那白袍少年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便认为后者已经被自家宗门的威名所震慑。 而且,对方不过一人,己方可是人数众多。 他心中底气越来越足。 他没有回答苏憾的话,而是话锋一转,沉声说道:“不管你是谁,山中之事与你无关。识相的话便早日离去,我灵蛇谷不为难你,可放你安全离去。” 嘴上这样说,内心想的却是,只要从这剑下活下来,他便当即向宗内之人示警,让宗内的四境修行者前来将其杀掉。 山内之事,不能再外传,不能引得众多修行者前来与他们争夺。 他壮着气势,气势汹汹地看着那白袍少年,希望能将对方的心理防线压倒。 苏憾平静地看着他。 而后将剑尖往前一送,剑身当即没入那装腔作势的灵蛇谷弟子的额头,自他后脑勺透出,鲜血自脑后的破口汩汩流出。 后者倒在了地上,脸色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后面换个人问吧。”苏憾收剑入鞘,对着尸体说道。 他环顾密林,四周敌意应当便来自灵蛇谷之人所操控的野兽们,此时皆在暗中盯着他。 那灵蛇谷弟子来得如此快,估计也是从野兽处得知了他的具体方位。当然,也跟他毫无掩饰地在云从山脉上空梭巡有关。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苏憾微微皱眉,先前他不知山中潜伏着灵蛇谷之人,没有特意隐藏行迹。 估计有不少魔修都看到他的扁舟,知晓他的到来。 不管如何,此地已经不宜久留,死了一个灵蛇谷弟子,会有更多的灵蛇谷之人纷至沓来。 苏憾隐入林中,以普通的身法行进着,因为登云步的爆鸣声在这安静的密林里太过明显了。 他展开神念,扫着路过的每一寸地方,同时警戒着随时会碰到的敌人。 片刻之后,他便已经沿着云从山脉搜寻了挺远的一段距离,一路上也并没有碰到灵蛇谷弟子。 云从山脉如此巨大,再多的灵蛇谷弟子来到此间一分散,也会显得稀疏,只是密林中的敌意依旧如影随形。 就在他打算回身探寻,顺便回到扁舟停泊的地方时。 他忽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自左前方隐隐传来。 他脚步一顿,而后以更快的速度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掠去。 数息之后,他来到一处四周树木破烂倒伏,明显有过战斗痕迹的地方。 这里没有尸体,看其激烈的程度,此处应当是战斗打响之地。 他往左边看了一眼,激战的痕迹一路延伸而去,血腥味便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他脚步不停地赶了过去。 很快,他便看见了尸体,那是两名身穿黑白相间的衣袍的男子。 看到这装束,苏憾一愣。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正是无衍仙宗宗门之人的装束。 苏憾落在无衍仙宗弟子的尸体旁,仔细看了几眼。 尸体的神情惊惧无比,颈部喉间少去了一大块,连颈骨都被咬碎消失不见,仅有颈后的一丝血肉还连着。 第二具尸体是同样的死法。 这应该是被灵蛇谷之人的灵蛇咬掉脖子致死的。 苏憾探入神识,从尸体的状态来看,二人死去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天。 他也发现二人的精血都已被取走。 这群魔修杀人真是一点都不浪费,每杀一名修行者都要取走其精血来炼制血炼丹。 苏憾沉默着站起身,继续往前掠去。 前方没有血腥味,却依然有着一路战斗过去的痕迹。 穿过一片狼藉的密林后,他到达第二处倒伏了两具尸体的地方,一男一女,同样是黑白相间的衣袍装束。 而这两具尸体与方才的死法完全不同,喉间完好,却整个身体都干瘪无比。 难怪没有闻到血腥气,原来这两具尸体不仅精血,连浑身上下的血气都被人掠夺走了。 苏憾看着这两具尸体的死法,皱了皱眉。 藏在云从山脉里的魔修,不止灵蛇谷一家! 灵蛇谷、无衍仙宗……现在又冒出了第三个势力。 不管他们是不是为了岩池而来,山中的暗流涌动都让他感到颇为讶异。 他环顾四周,除了这里,周围已经再无战斗的痕迹,此处应该便是战斗结束之地。 苏憾默然无言,这无衍仙宗四名弟子尽墨,皆死于非命,而且一路上没有见到魔修的尸体。 说明了这场战斗是单方面的追杀。 而这四名弟子的修为,除了一名三境之外,其余三人皆为四境。 能轻松做到这些的敌手,至少是五境魔丹境的修行者。而且,在其带领下,估计还有数量众多的修行者。 苏憾目光微凝,那两家魔门,出动的力量颇为不弱。 他自离开桂城到达这里,修行不辍,此时也不过是将灵气灌注了近五十余个窍穴,进境已经算是十分快,然而依旧是三境初期。 若是正面碰上魔门由五境带领的那大股力量,即使能用剑符斩去那五境魔修,陷入虚弱状态的自己估计也会被剩余的四境淹没。 而且,对方可能不止一名五境。 述游剑虽能自行护主,但少了他的灵气加持,终究是力有不逮时。 这么一思量,苏憾便决定先御驶扁舟离开云从山脉,留在这里也意义不大,因为他目前也没有关于岩池所在的任何头绪。 不如去就近的天机阁问问灵蛇谷目的以及搞清楚岩池的去向。 苏憾转身,朝着停泊扁舟的方向谨慎地掠去。 前进片刻后,他在穿行通过一片看似毫无异样的密林时,忽而停下了脚步。 他的神魂察觉到了一处隐藏至深的灵气波动。 若非他神魂异于常人,匆匆路过之下,估计也会直接忽略而过。 此地,有人! 而且观其灵气波动,似乎颇为虚弱。 章节目录 第九章无衍仙宗的幸存者 隐藏在此片林间的人,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 如此看来,隐藏之人应当不是魔修。若是后者,在自家宗门控制的地盘里,不会藏得如此深去疗伤。 那么,便是那拨被追杀的无衍仙宗弟子中,有侥幸逃脱之人? 能在五境的追杀下逃脱,并且还能成功躲过其神念探查,在这里藏了数日之久,此人倒是颇有能耐。 苏憾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决定救下此人。 救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希望通过这幸存者的口中,了解一下魔门这一行动所抽调而来的实力,最好是能问出那岩池的下落。 他千里迢迢来此地,不能一无所获地回去。 想罢,他的神念彻底展开,覆盖了周围百丈的距离,顷刻之间便锁定了那人的位置。 苏憾往左侧迈步走去,一边散出自己仙缘篇修行者的气息,一边似乎自言自语般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我并非魔门之人,今日因为一些事情,要来云从山脉寻一处岩池,只是苦寻无果。 “方才一路追寻,我也看到了你那些身亡的同门之人,此时山中尽是魔修,危险重重不必多说。 “我已准备离去,只是路过此地,恰逢感知到你的存在,如果你相信我,便与我一起离去,如何?” 苏憾的话音落下,密林中依旧是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那缕气息,反而是隐藏得更深了。 他也能理解,经历几近团灭的劫难之后,确实无法那么容易就相信别人。 换作他是那幸存者,大概也不会相信林子里忽然冒出来的一个人的言辞吧。 他继续往左侧迈步,往方才捕捉到的位置走去。 安静的林子里,没有一丝虫鸣与鸟叫,只能听到苏憾踩在干枯落叶上的脚步声。 他缓缓走到一棵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粗壮树木前,停了下来。 那股气息,便藏在这里。 他说道:“我知道你在里面。” “……”树干依旧沉默,一声不吭。 苏憾对着树木平静而立,忽而抬起手,抓住了一处翘起的树皮,轻轻用力,想要将它剥下来。 可就在这一刹那,眼前的树皮突然破碎炸开,木屑飞散! 与此同时,一道如柱般的三角光芒从树干内袭出,冲向他的面门。 苏憾一挑眉,这是神光印。 如同青螭剑宗所修的是各种剑法那般,无衍仙宗内的修行,是以各种印法为主。其宗门内有七大最强印法,而神光印,便是其中之一。 神光印是针对神魂攻击的功法,而且这潜藏之人修为乃四境中期,对此时的苏憾来说,这道神光印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他站直了身体,任由神光印落在他的身上。 他透过光芒凝目看去,能看到光芒后的树干中心已经被完全掏空,掏出了可容纳一人的空间大小。 一道曼妙身影此时正盘坐在空心树干中,她同样身着黑白相间的衣袍,此时脸色很是苍白,为她原本倾城的面容平添一抹柔弱之色。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她的眼内似乎放了一座冰山,目光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冷意 她双掌向外,食指和拇指相碰,双手间组成一个三角的形状,神光印便是从她的双掌间发出。 而树干中的无衍仙宗弟子,愕然地看着沐浴在神光印中,却丝毫不受影响的白袍少年,内心震动。 后者不过三境前期的修为,竟然能够硬抗她的攻击? 虽说她此时受伤虚弱,不能让他的神魂在神光印的照耀下四分五裂,但也不至于毫发无伤。 见神光印无法奏效,她一咬牙,双掌手势变化,十指交叉合抱,然后勐然分开。 开山印! 这同样是七大印法之一。 据说,开创此印法的首任印主,曾用开山印将一座数千丈的巨峰,从其中心处硬生生地将峰体分为左右两半,连大地都为之开裂。 开山印,是与断海印并列无衍仙宗两大攻击印法的超绝功法。 顿时间,苏憾只觉得一股暴虐的灵气在他站立的位置瞬间生出,似乎要将他切开成两半。 他没有与对方战斗的心思,便没有出剑,而是身形如电直接退开了原来的位置。 继神光印后,又一招落空,中空树干里的女子心下便有些着急。 若非她此时受伤虚弱,方才的开山印一击,速度不会如此慢,给到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 她的喉间已经慢慢涌现铁锈感,她知道,这是血的味道。 但她并不气馁,而是再次对着苏憾的落点位置,再次悍然地全力激发开山印。 兴许是过于着急,强迫施展的摧山印勾动了她体内的伤势,她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开山印无法成型,直接散去。 苏憾双手负后,平静地看着她。 那女子擦完嘴角的鲜血,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狐疑着说道:“你……不杀我?” “方才便说了,我不是魔门之人。” 冰山女子看了他良久,眼中的戒备之意始终无法消融。 而眼前的白袍少年神情自若,身上也不带有一丝敌意,倒真像是要来帮助自己的? 若是魔门之人,他大可回去找那五境魔修来杀了自己,何必打草惊蛇。 想罢,她开口问道:“你是谁?” 苏憾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又是谁?” 她的问话被同样的问话怼了回来,倒是稍稍有些不习惯。 她定定地看着那白袍少年,说道:“抱歉……我乃无衍仙宗弟子,祁素。” 苏憾这才回礼道:“三人宗,苏憾。” 三人宗? 似乎有点耳熟,最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问道:“你方才说,你一路行来时,看见了我的同门们的尸首?他们……” 祁素咬着下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被灵蛇咬断了喉咙,两人被抽空了所有的精血。” 她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悲痛无比。 苏憾沉吟着问道:“追杀你们的,应当不仅只有灵蛇谷之人吧?” 她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似乎接下来要说出的宗门的名字会玷污她的嘴巴。 “追杀我们的,除了灵蛇谷外,还有同样是五大魔门之一的……绝脉宗!” 章节目录 第十章魔修的实力 10 听到绝脉宗的名字,苏憾没有感到惊讶,在看到后面的两具无衍仙宗弟子的尸体后,他就已经知道另一家魔门便是这绝脉宗。 绝脉宗同样是西魔土的五大魔门之一,主修千血大法。 战斗时,他们会将对手的血气全部掠夺干净,而后将其炼化,融入自己的血脉中。 绝脉宗顾名思义,其宗门之人皆为孤家寡人的存在,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没有任何亲人。 在世间了无牵挂,所以悍不畏死。从此之后只执意于将自己这唯一剩下的血脉练到最强,于是便依靠千血大法掠夺大量的血气。 绝脉宗的入宗条件很简单,只要自身的血脉一族已经断绝便可。而且,不管是仙缘篇还是魔启篇的修行者,都可以加入。 因此,宗内之人分为两大类。 第一类是家族惨遭灭门而加入绝脉宗的修行者,他们带着冲天的怨气,誓要以血还血。 第二类则是,故意杀光了自己的血亲,主动绝了自家的脉,以此当成绝脉宗的敲门砖。 而绝脉宗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哪怕知道入门者是故意为之的,他们也不管,甚至是喜闻乐见的。 因为只有这类人,才最符合绝脉宗自身的理念——自己的血是最强的,不允许世间有和自身流着相同的血液的人存在,他们要成为唯一。 所以,第二类人往往都是心理最为邪恶病态之人。 也因此,祁素在说出这个宗名的时候,心中也免不了厌恶不已。 她看向苏憾的眼中,依旧带着警惕之色。 在这灵蛇谷和绝脉宗两家魔门封锁的深山密林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位境界不高的修行者,她心中疑虑颇深。 只是他方才自报家门时,那三人宗以及他的名字,都有点熟悉。 她看着苏憾沉吟片刻,看到他腰间的剑,才突然灵光一闪,瞪大了眼睛。 “你,你可是一个月前参加了青螭剑宗入门大考,拔出了悟剑以及引得入宗剑十七鸣,最后却拒绝入宗的苏憾?” 她目光一亮,惊讶的表情使她眼内的冰山消融了一些。 苏憾点了点头。 见他承认,她内心微感惊奇。 一个月前的青螭剑宗入门风波,早已在考核结束后,随着离去的仙宗们散出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席卷了整座修行界。 隐隐与青螭剑宗分庭抗礼的无衍仙宗,又怎会错过这样精彩的消息。 虽然她早几个月前已经和师兄弟们离宗历练,但在行走世间时,到处都听到修行者在谈论此事。 难怪听到三人宗和苏憾这两个称呼,让她觉得如此熟悉。 眼前的白袍少年,就是那场风波里最引人瞩目的天骄。 “抱歉,苏兄,”祁素向苏憾歉然说道,“因为绝脉宗之人,也有仙缘篇的修行者,方才以为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在引诱我现身,情急之下才向你出手了。” 苏憾摇了摇头,没有在意,说道:“先离开这里,边走边说。” 祁素犹豫了一下,说道:“此间到处皆为灵蛇谷的布控,贸然行动,风险太大……” 苏憾看着她说道:“灵蛇谷和绝脉宗一日不撤退,你便一日都不出现,躲在树干中么?你无衍仙宗内虽然有命灯,知晓其余四人遇险身死,却不知你们在哪里遇险,能不能找来此地还是两说。 “方才我们斗法的波动,应该也引起了不少注意,此地已经不宜久留。” 祁素皓齿轻咬薄唇,念头数变之后,也果断地点了点头。 她从树干内钻出,落在地上,傲人曲线和高挑的身材展露无遗。 她右手掌一展,掌心出现一个绿色的小印章。 苏憾看了看那小印章,这应当便是护住了她不被五境魔修神念发现的秘宝。 看到他的眼神,祁素简单地解释道:“此乃家师赐下的化息印,可以利用周围的环境,隐藏自己的气息。” 说着,祁素拿起小印章,往自己的手臂盖了一下。 化息印上的光泽顿时暗澹了几分。 同时,她的气息再次减弱,散出一股树木之气。 倘若有寻常修行者在此,用其神念扫过此时的祁素,会发现后者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难分彼此。 她拿着印章,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苏憾。 苏憾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自有方法。” 祁素一愣,这才想起刚刚若非苏憾主动停下来说话,甚至直接站在树干前,她也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她点点头,将化息印收起,说道:“请苏兄带路。” 苏憾展开身形,往扁舟所在的方向继续行进,祁素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赶路间,苏憾问道:“你们无衍仙宗,还有那两魔门,为何齐聚云从山脉?” 祁素沉默片刻后才说道:“我们一行五人数月之前便离宗入世历练,一直在魔患严重的裴国西部除魔。后来听闻边境的云从山脉有魔修出没,便赶过来的。” 原来无衍仙宗之人并非为了岩池,只是为了除魔而来,他沉吟着问道:“那你等可听闻灵蛇谷与绝脉宗为何来此?” 祁素眉头微蹙,说道:“并不知晓。只是,前几天与他们遭遇时,他们曾问我们知不知道岩池的位置,但我们从未听过什么岩池,所以才……” 她的眼神一暗,而后继续说道:“如此想来,那岩池便是他们的目标。” 苏憾点点头,同时也有些疑惑。 山中的魔修们也正在寻找那岩池?即是说岩池的凭空消失与他们无关? 他双眉微锁,这些魔门之人已在云从山脉待了挺久的时间,按理说,此地已经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并且还有满山的野兽相助,他们却依旧一无所获? 苏憾沉默下来,这岩池消失之事,处处都透着谜团。 他叹了口气,被天机阁评为甲字秘的情报,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不再深虑,转而问道:“那灵蛇谷和绝脉宗来者,实力如何?” 祁素的脸庞再次挂上寒霜,说道:“我们刚进山的时候,一开始只碰到数名三境修行者,将他们格杀之后,我们以为山中的魔修应当都是三四境的修为,所以便继续深入。 “可没想到,山中竟藏有两名五境魔修!追杀我们的,便是他们。 “这两名五境,一人已是凝结了五颗魔丹,而另一人……已凝结了足足八颗魔丹,跨入了五境后期,离修满五境只有一丹之遥。 “若非师兄们抵命相护,让我先行逃离,再用师傅的化息印躲藏起来,估计我也无法逃离那两名五境的魔掌。”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说到此处,她的面色十分凝重 而苏憾听闻山内潜藏的魔修的实力,亦是眼神微凝。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魔修围困 在前方带路行进的苏憾默然不语。 八丹修行者吗…… 魔启篇和仙缘篇的修行者在三境之后,便各自有了不同的修行方向。 仙缘篇集灵气于窍穴,魔启篇集灵气于骨肉,而后将窍穴或骨肉里的灵气连结为一体,在体内自成洞天,这便是四境。 洞天内再蕴灵气,将外部的灵气通过自身洞天的转化,将其内化为自身的灵气。 而后,便是最重要的一步——将这些灵气在洞天内凝结成丹。 只要成功凝结出一颗内丹,不管其品相好坏,都算是踏入了五境结丹境。 踏入五境后的修行,便是要在洞天内凝聚出九颗内丹。 九丹成,则此境修满。 此时听闻祁素说灵蛇谷的魔修有一人是八魔丹,苏憾微微皱眉。 双方的境界相差实在太远,只能依靠剑符。 但对方有两名五境修士,自己却只有一击的机会,若与这二人正面碰上,要全身而退实在太难。 这二人可不像那乌望德当时的五境剑意那样温柔,后者还是会顾及观礼仙宗们的目光,所以会留手。 而这些魔修可不会留手,他们只会不死不休。 先行离去,避其锋芒,是此时的不二之选。 反正依祁素所说,他们也没有找到岩池的所在。 离开云从山脉后,让祁素传讯回宗门,让其派来宗内的六境师叔长老们,估计便能够将这些魔修都赶出山。 待此地恢复安全后,再来细细探索也不迟。 苏憾本欲加快脚步,却发现祁素的脸色渐渐浮起一股青意,脚下也有些虚浮起来。 他的神念在她身上一扫而过,问道:“你中毒了?” 祁素没说话,点点头,脸色愈加青白。 她中的是蛇毒,在被追杀时,被灵蛇谷的灵蛇咬中而导致的。 逃离战斗后,她便一直树干中苦苦压制蛇毒,不让其发作。 此时经过与苏憾的交手,以及赶路催发的灵气,体内的蛇毒再次发作。 苏憾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白色丹药,抛给后方的祁素。 前不久与许乐乐相逢之后,后者在离别之前拿了一大堆丹药给他。 美其名曰炼丹大宗师,让师兄也尝尝他的“手艺”。 苏憾没有拒绝师弟的好意,尽数收下。 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许乐乐给的丹药种类繁多,其中便有解蛇毒的丹药。 “这是……”祁素有些迟疑,不知道是不是该吞下这刚刚认识了不到一柱香的少年郎给的丹药。 “解毒丹。放心吧,这是天乐仙人炼制的。” 祁素翻看了一下丹药,发现上头确实留有天乐仙人的印记,她曾在师傅给的丹药上看到过,细节处都一模一样。 她内心暗道惭愧,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后,祁素一口吞下了解毒丹。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流洗荡而下,将其体内的蛇毒尽数化解。 她的七窍溢出了青色的烟雾,而后更是突然非常不淑女地打了一个大嗝,吐出了大团青黑之气。 她的脸色顿时好转,青白之意骤弱,取而代之的是微红的血色。 “谢谢。” 她不善言辞,只能以最朴素的方式表达谢意,而后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 祁素道完谢,苏憾默然前行。 她也本就是冰山一样的性子,更不会主动开口向他人说话。 二人便这样在沉默中前行。 片刻之后,二人便回到了岩池原本应该在的地点。 苏憾放慢了脚步,向祁素问道:“你可有感觉此处有异常的地方?” 后者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除了密林,还是密林。 苏憾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只是随便问问。” 二人脚步不停,继续往飞行扁舟停泊的地方掠去。 离开岩池所在的地方没多远,天空由远至近传来两道破空声,直接飞过了二人的头顶,而后又折返回来。 苏憾抬头看去,三道身影落了下来。 他神念微动,便已知道其中一人是四境中期,另一人则已经达到了四境后期。 那四境后期的修行者怀中抱着美娇娘,后者也有三境的修为。 另外一人与这二人保持了一点距离,看起来还有些防范,应当是绝脉宗的修行者。 抱着美娇娘的男子瞥了苏憾一眼,说道:“嘿,怎么多了一只小老鼠?不在你们刚才斗法的地方好好待着,在林中窜来窜去作甚,真是让我好找。”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放下美娇娘,看着苏憾二人奇道:“你俩使的是什么藏息功法?一人看起来像树木,一人看起来像石头。难怪野兽们都察觉不到你二人的动向。” 苏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抽出了述游剑。 那名三境不足为虑,这两名四境倒是有些麻烦。 当初他在火焰山与摧心阁的聂仞一战,也大概知晓了自己与四境有一战之力。 只是以自己三境初期的实力,要击杀他们颇有难度,毕竟窍穴灵气和洞天灵气相差太远。 见苏憾拔剑,男子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转身将自己的头一把埋进那美娇娘宽广的胸怀里,用力蹭了蹭,说道:“哎呀,铃妹,他们好凶啊,一见面就掏剑。” 美娇娘一脸妩媚地按住男子的头,娇笑说道:“林师兄,不怕,让灵蛇咬下这二人的头颅就好了。” 看这二人的作态,祁素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男子再用力地蹭了几下,而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她的胸怀,转身看着苏憾二人。 “白兄,今天我太累了,”他扶了扶腰,戏谑着说道,“此刻不想出手,这几人便交给你吧。” 旁边的绝脉宗弟子脸色微沉,说道:“林兆,我绝脉宗什么时候需要听你号令了?” 灵蛇谷弟子林兆眼睛微眯,冷哼道:“白如江!不是你们强行要来分一杯羹,我灵蛇谷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搞得人尽皆知,你以为我们会让你们留在山中么?! “既然要来参一脚,那就好好出一份力!” 绝脉宗弟子眼中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冷澹道:“哼,真当你灵蛇谷可以压过我们一头么?若真有一战,谁去谁留还说不定。” 林兆眉间一皱,“你!” 不愧是五大魔门之二,眼前的两人竟忽而起了争执。 看着二人针尖对麦芒,苏憾思索着如何应对这二人,忽而察觉身后的林间传来声响。 很快,林中又窜出了五名三境魔修。 他们一到达,便与林兆三人一起,将苏憾与祁素围在了中间。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一式杀六人 后来的几名魔修,一来到此间便面面相觑,看着林兆和白如江正在针锋相对。 二人的言语越来越大声。 “……” “……岩池里的东西是我宗率先发现的,若能得之,对我宗大有裨益。你绝脉宗闻风而来,就算得到了又能有什么好处?”林兆极为不满地说道。 白如江嘲讽地看着林兆,说道:“机缘人人皆可得之,你们能来,我们为何不能?想要独享?先把你们宗内的内奸清除出来再说吧。” 听到他们的言语,苏憾心中微微有些疑惑,顿时生出了许多问题。 岩池里的东西? 对灵蛇谷大有裨益? 若此岩池与“仙不去”那样,是由那截刀尖产生的,他们如何下得去?如何得知池底有异宝? 莫非他们拥有另一片金色甲片? 可即便如此,拿到剩余刀身,与他灵蛇谷又有什么裨益?他们修的是灵蛇,跟刀有什么关系? 林兆脸色阴沉,死死克制住了想要出手做掉白如江的杀意。 旁边的美娇娘见他这副模样,赶紧贴身前来安抚他。 可林兆粗暴地将她推开,喝道:“滚!” 那美娇娘神色委屈,却不敢再触怒他,嗫嗫嚅嚅地站在一旁。 他阴狠地看着白如江,一字一句说道:“你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他的眼睛如同暗中潜伏的毒蛇,剜着白如江。 后者不甘示弱地看着林兆,二人谁也不服谁,竟诡异地陷入僵持。 剩余的魔修们有灵蛇谷的,也有绝脉宗的,此时分散站着,不约而同地防范着对方。 大家都是魔修,对彼此的习性都是知道的,背后捅刀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 互相防范的同时,他们像看猎物般看着苏憾二人。 场中的二人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是看谁去拿起那把切肉刀而已。 不管怎么看,苏憾二人都陷入了必死之局。 至少在魔修与祁素眼里看起来是如此。 祁素银牙紧咬,拿出符纸。 这是师傅在她离宗前赐下的符纸,可激发之后,自己灵气空虚,也无一战之力。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旁边的苏憾虽在青螭剑宗上一鸣惊人,那也只是天资过人罢了,其修为说到底依旧只是三境初期,应对那数名三境的魔修也够呛。 只能寄希望于手中的神光印符纸可以覆盖尽可能多的魔修,尤其是那两名四境。 苏憾同样在沉吟该如何逃离这困境。 以魔修们掉以轻心的模样,他可以瞬杀数名三境。 旁边祁素手中的符纸,应当能够斩杀四境修行者,再不济也能重创他们。 而他的剑符则不能这么快使用,二人不能同时失去战力。 她陷入虚弱之后,需要有他的保护。 若能顺利回到扁舟并启航,那五境说不定会追上来。 他的剑符,便是要留给这五境的。 在扁舟上使用剑符,即便二人同时陷入虚弱,也能够让扁舟以最快的速度载着二人离开此地。 想罢,苏憾灵气一边悄然涌动,一边向祁素说道:“我杀三境,你杀四境,杀不掉也不用勉强,交给我便是。” 祁素黛眉轻蹙看了他一眼,觉得眼前的白袍少年有些托大。 符纸杀不掉的四境交给他又能如何?以他的修为,场中的六名三境魔修都要高出他许多,能对付他们便十分不易了。 她忧心忡忡地将洞天内的灵气引入符纸。 僵持中的林兆察觉到灵气波动,顿时面色大变,怒喝道:“别让那丫头的符纸放出来!几天前她师兄的符纸差点让葛老吃了大亏,莫要纠结了,一起上。” 白如江亦是认真地将目光放在祁素身上。 林兆喝道:“我们对付她即可,其他人,把那小子宰了!” 周遭的三境魔修同声应“是”,并各自展开了功法。 四名灵蛇谷之人吞吐灵气,并张开了嘴巴,或通体青色,或黑白相间的毒蛇从其喉咙深处钻出! 如大腿般粗壮的蛇身撑大了他们的口唇,让人难以想象这样的蛇身是如何在他们体内存在的。 巨蛇从其口中电射而出,迅勐无比地在空中游走,咬向苏憾! 两名绝脉宗弟子则浑身肌肤变得暗红无比,他们皮下的血气滚滚流动,透体而出,在其摊开的手心上方凝聚成一团猩红液体。 他们将手掌一推,猩红液体当即化作一道血箭向苏憾射去。 从不同方位袭来的巨蛇和血箭临近,祁素神色满是担忧,犹豫着要不要先帮苏憾把眼前的攻击挡下再说。 可是她也自顾不暇,林兆与白如江正对着她虎视眈眈。 便是此时,苏憾手中的述游剑通体发出刺目光芒! 其散出的气息,甚至让林兆和白如江都侧目看向了他。 他手掌一松,述游剑当即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的头顶处出现一团白芒。 白芒内似有一股如水一般轻柔的柔意。 他神念微动,并向祁素说道:“看好时机。” 后者一愣,而后便看到苏憾透顶的白芒如一个水球般炸开,只不过四溅的不是水,是剑气! 剑气如雨,泼向巨蛇与血箭! 被剑雨一淋,原本坚不可摧的巨蛇顿时千疮百孔,血箭亦陡然崩散。 灵蛇谷和绝脉宗弟子们齐齐受到反噬,骇然地喷出一口鲜血。 可剑雨没有停,依然在向他们泼去。 剑雨密集,他们躲无可躲,便纷纷拉开防御的架势。 在这场瓢泼的剑雨中,有两滴极为明亮存在,以超乎林兆和白如江预料的速度,向他们袭来! 林兆冷哼一声,洞天内的灵气涌出,在其身上聚成一条绿色的,有一丈粗的灵蛇虚影。 他一指那滴剑雨,喝道:“去!” 灵蛇发出一声嘶吼,巨大的头颅探出,蛇口一张,两颚的尖利牙齿锋芒皆露,向着滴来的那滴剑雨一口咬下。 白如江双手一展,在其身前拉开一道血盾,往前一推,迎向那一滴明亮。 向周遭三境魔修们撒去的剑雨终于与他们的防御灵气接触,只一刹,他们的灵气骤然崩裂。 在剑雨的攻势下,一碰即碎。 六名三境魔修惊骇,正欲后退,可后方绵绵不断的剑雨来势更勐! 无数滴剑雨在下一个瞬间,便毫无阻碍地刺穿他们的身体! 他们与被剑雨扫过的巨蛇一般,千疮百孔! 破烂不堪的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惊骇之色。 仅仅一式,便杀光了所有的三境魔修,其中还包括三境后期的修行者! 纵使是祁素,此刻也同样难掩震惊地看着苏憾。 林兆惊怒,他的姘头美娇娘也被这场剑雨所杀!死状颇惨! 惊怒间,他和白如江同时一愣,察觉到了那两滴极为明亮的剑雨似乎非同寻常。 普通的剑雨在巨蛇虚影和血盾的抵挡下,无法临近,唯独这两滴,大不相同! 灵蛇一口咬下那滴剑雨后,利齿便被崩碎! 明亮剑雨刺穿蛇身,一路无阻。 林兆吃惊之下,灵气暴涌,顿时出现第二条更加凝实的绿色灵蛇,沿着第一条灵蛇的尾巴一路吞下,拦腰咬断第一条灵蛇后,堪堪咬住了那滴明亮剑雨,阻住了它的去势。 白如江在剑雨破盾一半时,匆忙增加了数道血气,将剑雨阻于半道。 苏憾眨了眨眼睛,藏在剑雨里的两滴星雨差强人意,毕竟那二人皆是四境中后期的修行者,比在火焰山碰到的聂仞要强。 他转头看了祁素一眼。 怔然中的祁素精神一震,知道他方才说的时机已到。 当即咬牙,向那二人甩出已蓄势待发的符纸! 符纸冲出巨大的光柱,带着五境的气息,轰向正在抵挡星雨的林兆与白如江!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激战与雪上加霜 祁素本就是带伤之身,用体内洞天残存的灵气激发符纸,已经是她的极限。 甩出符纸后,她便身子一软,迎面倒了下去,彻底昏死过去。 符纸冲出的神光印光柱向林兆与白如江袭去,一股死亡阴影也随之向二人笼罩而来。 林兆神情大变,忍住肉疼的心情,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价格不菲的符纸。 这是他耗费了许多血炼丹,才从宗内的长老手中购得的,可以说是他保命的压箱底手段。 林兆洞天内的大量灵气不要命的灌入符纸,刹那间便已激发! 符纸立时钻出一条通体泛着金铁光泽的黑色灵蛇,蛇身盘绕,将他的身影围在中间。 神光印的光柱摧枯拉朽般毁去林兆自己的灵蛇。 连苏憾的星雨也被冲散,露出了述游剑的本体,继而被吹拂至后方。 光柱倾泻在那条黑色灵蛇上! 在冲击之下,其金铁鳞片皆倒竖而起,而后更是一片片被剥离,那黑色灵蛇仰天发出无声的嘶吼,却依旧牢牢地将林兆护在其中。 白如江则没有那么好运。 他身上没有这样的防御手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柱冲破血盾,落在他的身上。 神光印透过他的身体,直达其神魂处。 他顿时感觉神魂被巨力撕扯,剧痛无比,而且几乎在刹那之后便四分五裂! 他的童孔顿时涣散,口鼻中甚至没有流出鲜血,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倒地身亡。 光柱持续了数息的时间,而后便渐渐消散。 林兆与白如江二人身后的密林,被光柱吹得东倒西歪,清出了一条空无一物的通道。 一片狼藉中,述游剑缓缓地飞了出来,它刚才也被神光印拂走,被残枝落叶盖住。 出来后,它抖了抖剑身,把剑柄上挂着的树枝抖落,而后慢悠悠地回到苏憾手上。 苏憾握住述游剑,抬眼看向林兆所在的地方。 那条护住他的金铁灵蛇已经只剩下了骨架,头骨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骨架内,林兆捂着脑袋,头疼欲裂。 金铁灵蛇挡住了大部分的神光印攻击,但在后者消失时,还是有些许余波落在他的神魂上。 仅仅是残余攻击,便给他的神魂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劫后余生,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感受到前方的目光,他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去,只看到了苏憾独自一人站着。 他的目光微垂,便看见那名无衍仙宗的四境弟子昏迷在地,他心下暗松了一口气。 那白袍少年的攻击即便异于寻常的三境,终究是三境。 即使自己此时神魂受创,洞天内的灵气在引出那金铁灵蛇时亦大量被损耗,可他不像那无衍仙宗的弟子是强弩之末激发的符纸。 而且他原本的洞天灵气就很充分,激发一张五境的防御符纸,不至于让他陷入虚弱。 以他现在的状态,杀一名三境绰绰有余。 他阴狠地看着苏憾,残余的洞天灵气在他右手中凝聚,蛇影再现。 灵蛇只要突破肉体限制,被秘法养成了灵气的状态,那么只要主人不死,则灵蛇也不灭。 “你们,竟敢让我耗费一张珍贵无比的符纸,”林兆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而后嘶吼道,“你们知道我得再杀多少人,炼多少血炼丹才补的回来吗! “便是你们两个人的精血,也是九牛一毛!” 他怒吼着,强忍着神魂的剧烈疼痛,将右手蛇影击出。 蛇影分化成数道灵蛇,缠绕着向苏憾游去! 苏憾脚踩登云步法,与数道灵蛇纠缠,几次手起剑落,都砍下了灵蛇的蛇头。 可灵蛇分为两截后,蛇头的灵气便化作微小一点的灵蛇,而蛇身则长出蛇头,就这样化作了两条灵蛇。 数次剑斩灵蛇,却让其数量越来越多。 而且,这些灵蛇都带着剧毒,哪怕被其牙齿擦破一点皮毛,蛇毒都会在瞬间蔓延全身。 眼见灵蛇越斩越多,苏憾也不再攻击,只用剑尖将向他咬来的灵蛇挑开。 趁着空当,他脚下发出爆鸣声,身形当即拔高而去。 可哪怕他借助登云步升空,灵蛇也同样可以浮空而起,如附骨之蛆。 苏憾想了想,灵气往剑尖灌注而去,剑尖顿时变得明亮无比,与此同时,一股暴虐的气息顿时在剑尖生出。 “星爆。” “砰!” 他的剑尖一挑,挑中灵蛇的同时,剑尖光芒大盛,如一颗极小的星星在他剑尖爆炸! 极具毁坏性的气息将挑开的灵蛇瞬间击散。 见攻击奏效,他暗自点头,在十数次光芒大闪之后,终于将灵蛇尽除。 苏憾停在半空看着林兆,受伤的四境后期依旧难缠。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而后自身光芒大盛,化作星雨,剑尖顶着又一次星爆,直接向着林兆坠下! 后者冷哼一声,暗讽一声那白袍少年托大,区区三境初期竟还敢近身而来。 林兆狞笑着,向落下的苏憾勐击一拳,拳面的灵蛇虚影张开血盆大口咬去! 灵蛇与剑尖相碰,林兆脸色骤变。 他从未想象过在一名三境身上能感受到如此极具破坏力的气息! 那剑尖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竟是将他的灵蛇炸得有些涣散。 更危险的是那少年,他竟然能够不借助剑刃而发剑气,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一把剑,演化了剑招! 林兆看到那少年松开了手中的剑,自身却来势不减地落下! 他当即明白,那剑尖只是开路,而那少年本身才是最终的决胜手段! 林兆咬牙,收回拳势,怒喝道:“百蛇!” “轰!” 在他身后,忽然如扇形一般展开了近百条蛇影,其中一半将他围了起来,另一半则是向着苏憾迎面而去。 既攻既守,他看着苏憾,看这小小的三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说实在,这三境少年能接他数招不死,他已经十分惊讶了,没想到前者手段层出不穷。 星雨滴落蛇群之中,一连滴穿了十数条灵蛇,让其溃散消去。 落式稍滞时,苏憾体内的灵气便疯狂地倾泻而出,源源不断地提供动力。 一息之后,苏憾滴穿了层层灵蛇,将围绕在林兆身上的灵蛇滴出一个破口,将后者的身影露了出来。 可此时,星雨的落式也已经完全散去,他也只能停在这破口前。 林兆透过破口,冷冷地看着决胜手段落空的苏憾,嘴角扯起一丝讽意,正要说话时,忽而有青光一闪。 那少年原本放开的剑,不知怎地,竟自行从前者滴穿的破口一闪而进,而后围着他的脖子滴熘熘捥了一圈! 他的喉间被切开,鲜血喷溅而出,要说的话顿时无法说出来。 他惊愕莫名,那少年自身演化的剑招,才是真正的开路?为的是方才被他放掉的那把剑? 剑招相互配合掩护,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这少年的战斗经验,也太过丰富了! 而且那剑,似乎也并非那么简单! 他捂住喉间,洞天灵气瞬间而至,压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他死死盯着苏憾手中的剑,眼中惊怒与贪婪并存。 虽重创了林兆,苏憾亦感觉有些吃力,以三境战四境后期,实在有些艰难。 他欲乘胜追击,若此击再无法解决林兆,那便只能直接动用剑符了。 可就在他的灵气往剑身灌注而去时,他的脸色突地一变。 右边的林间有树木不断颤动,从百丈外眨眼而至。 一条数丈粗的黑色灵蛇压倒树木,带着残枝碎屑窜出,狠狠撞向苏憾。 仓促之下,他只能举剑一挡,巨力传来,让得他闷哼一声,身形被撞得倒飞而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他双脚在地面梨出两条极深的沟壑,退去数十丈才停了下来。 他站定,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抬眼看去,便看到一名四境中期的女子飘然落下,落在那黑色灵蛇的头上。 苏憾双眉微锁,那林兆还没解决,竟又来了一名四境中期的魔修。 不,不止一人。 苏憾双目微凝,看着林间不断发出响动的动静。 数息之后,林间又窜出了两名三境魔修。 他再霍然抬头看去,空中落下一名四境魔修,其身上血气涌动,应当是绝脉宗的修行者。 对方的生力军来了,场间的局势顿时雪上加霜。 那两个新来的三境可以忽略不计。 而新到达的两名四境魔修,却让苏憾的脸色一沉再沉。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就是三名四境魔修了。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剑符与……书生? 新至的魔修们,皆是被祁素激发的神光印符纸的动静引来。 来到此间后,他们被林兆一行人的惨状吓了一跳。 六名三境死于非命,身体千疮百孔破破烂烂,死状颇惨。 四境的白如江身体没有伤痕,但也没了呼吸。 实力仅在两名五境之下的林兆,此时也受了重创,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喉间汩汩流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新至的灵蛇谷之人有些讶异,来到此间后如临大敌,警惕地看着四周。 而绝脉宗之人只是澹澹看了白如江的尸体两眼,便不再关注。 在绝脉宗人的心里,自己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同门之人的性命,值不了几个铜钱。 众人将目光放在苏憾身上,微带疑惑地看着后者。 后者不过三境罢了,如何能造成这样的境况? 莫非真正的敌人藏在暗处,正在埋伏? 骑在黑色灵蛇头上的女子疑惑地看向林兆,问道:“林师兄,是谁将你们打成这样的?敌人藏到哪里去了?” 林兆眼睛怒视着苏憾,往后者一指。 女子讶然地看着他的手指指向,说道:“此人不过三境而已,如何能杀掉白如江,还将你重创?是不是搞错了?” 林兆摇了摇头,再指了指昏迷在地的祁素,又点了一下苏憾。 敌人,就这俩人! 女子狐疑地看向平平无奇的苏憾,打量了两眼后,问道:“看你装束也不像无衍仙宗之人,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苏憾没有回答。 在不死不休的战斗中问名字出身,在他看来实在是没必要的事情。 反正将对方杀了之后转头就忘了,问名字的意义又是什么? 所以他用行动回应了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剑符。 方才是看林兆在神光印符纸的攻击下受了重创,才尝试着看能不能独力击杀。 毕竟按先前的决定,手中的剑符是要留给还未露面的五境魔修的,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这下是不得不用了。 看到苏憾捻出一张符纸,众魔修惊呼道:“金色符纸?!” 林兆最是惊讶,这小小三境初期的少年,底牌还真不少。 超绝的战力,从未见过的凌厉剑法,那疑似神兵的剑,此时还拿出了一张金色符纸。 他有些后怕,在消耗了金铁灵蛇之后,他已经再无防御手段,若这少年一开始就拿出这金色符纸对付他,他必死无疑。 他的脚步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 祁素那张五境威力的符纸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何况此时还要面对一张金色的符纸,这可是意味着六境的攻击啊。 苏憾捻出剑符后,便当即将其燃起,而后神念微动,述游剑裹着一丝灵气脱手而去,化作一道青芒斩向两名三境的修行者。 两名灵蛇谷弟子大惊,顿时吐出各自饲养的巨蛇,可在述游剑下却非一合之敌。 述游剑挽出两朵剑花,巨蛇的头颅便已落地,而后剑势不停,以迅雷之势捥过他们的脖子。 他们的脖子可没有林兆那般坚硬,后者都被捥出了一道巨大豁口,何况是他们。 述游剑回到苏憾手中时,那两名魔修的头颅便落了地。 清除了在他陷入虚弱后可能产生的障碍后,剑符也已被激发。 刹那间,他身上窍穴剩余的所有灵气被抽干,渡入了剑符。 这一次的情况比他在火焰山临场破境使用剑符要好许多,至少没有一头栽倒昏过去。 剑符金光四溢,开始流露出天地至锋至利的剑气! 林兆、骑在黑色灵蛇上的女子、还有那名来到此间后便一直没有出声的绝脉宗人,在同一时间骇然,而后战意顿消。 极度的恐惧将他们的心脏牢牢抓住,狠狠地拧着,将心脏里的血液拧出来一般。 在这一刻,他们心中有且只有一个念头。 逃命。 不顾一切的逃命! 少年手中的金色符纸,比前几天让葛老吃亏的符纸,还要更加恐怖! 三名四境魔修没有一丝留恋,纷纷御空而起,慌不择路。 苏憾眉间微皱,三人一分散,剑符里的剑气很难同时将他们斩杀。 眼见三人一东一西分头飞走,他只能寻了一个角度,挥动手中的剑符。 燃烧的金光里,掠出一道更加璀璨的剑气!风驰电掣般扫向林兆与那女子一起逃脱的方位。 剑气一出,苏憾脱力,倒坐在地上,而后当即取出了一颗丹药,塞进嘴里。 药力化作清流滋润干涸的窍穴,让得他的脸色好了些。 林兆和那女子感受到剑气是向着他们来的,二人目龇欲裂。 他们压榨着体内洞天的灵气,以同时召出了数百条最凝实状态的灵蛇。 灵蛇们甫一出现便互相纠缠、盘绕,蛇身互相挤压,就这样压成了一道极厚的蛇墙,挡在了他们二人的身后。 剑气眨眼而至,蛇墙一触即溃,灵蛇崩散化为虚无。 剑气继续斩向女子与林兆。 二人已经展开了最快的速度奔逃,却依旧快不过剑气,后发而至的剑气将他们吞噬了进去。 二人身影陡然消散,化为了齑粉,空中似乎只留下惊惧的情绪! 而剑气没有停下,继续斩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将其峰顶削平! 潜藏在云从山脉各处的魔修们在同一时刻抬头,看向被削平的那座山峰,以及那道渐渐消散的剑气,有些惊愕。 山脉远处的两名五境修行者,同样极为惊讶地看着那道剑气。 而后循着剑气的路径,二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苏憾战斗的地方。 “这,这是什么剑气?!”那灵蛇谷的五境魔修,葛老,看着远方的密林,讶然无比。 先前,手下报告说有一名低境界的修行者闯进了云从山脉,葛老便挥手让手下们自己去解决。 此刻看来,那低境界修行者可不一般。 而世间能有这样的剑气的……莫非是青螭剑宗的弟子? 手持其师长赐下的剑符发出的剑气? 他目光微闪,当即腾空而起,往剑气发起的地方电射而去。 都已经解决了无衍仙宗的弟子,再杀一名青螭剑宗的也无妨。 …… …… 剑气生起处。 苏憾跌坐在地,服下的丹药扫除了些许虚弱之感。 他勉力站起,抬眼看着那名正在逃离的绝脉宗人,正好看到后者缓缓停了下来。 苏憾一叹,如若那人折返回来,便只能靠述游剑自行与他周旋了,自己已经再无一战之力。 述游剑在他手中轻颤,似乎在说“万事交给我吧”。 苏憾心中不是很乐观,因为他知道,方才的剑气必然引起了那两名五境魔修的注目,后者们应该也在往此处赶来。 若被这绝脉宗人耽搁了时间,等到五境魔修来临,那便是真正的绝境。 御驶扁舟离去的计划也行不通了,扁舟是逃不过五境魔修的追击的。 只能快点离开此间,像祁素先前那样躲起来再说了。 祁素化息印的效果还在,他也能够避开五境的神念搜查,等恢复了灵气,能够再次使用剑符,到时便可与那五境再拼上一拼。 那绝脉宗人在剑符燃起时,是被吓破了胆,可最后庆幸地发现剑气并非朝他而来。 逃离中,他扭头看到了林兆和女子消散在剑气中的情景,也看到了剑气抹平山峰的伟力,离死亡如此近的他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他深知激发了这样的符纸之后,那白袍少年应当会陷入极尽虚弱中,于是便停了下来,远远地隔空观察后者。 果然发现那少年脸色苍白,状态极差。 他松了一口气,当即决定折回,欲将那少年除之而后快。 而且,最好能在他临死前折磨一番,让其交出剩余的剑符! 他狞笑着,掠向那虚弱的少年。 苏憾凝目看着急掠而来的绝脉宗四境魔修,心中微沉。 他正要放开述游剑,让其去拼一拼这魔修。 可便是此时,苏憾神情一怔,霍然抬头。 恰好看到一道身影从他头顶划过,落在他身前。 绝脉宗魔修一愣,而后双手一展,两道红色的血气卷向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 那道身影说道:“看好了啊,是他先动手要杀我的,不关我的事啊。” 念叨着,他直接跃起,极快地砸向了那名魔修。 “砰!” 魔修的身影被阻于半道,发出巨响! 一时间,尘土飞扬。 灰尘落尽,苏憾便看到那魔修躺在坑中,口鼻皆是鲜血,其眼睛睁得大大的,已是再也合不上。 而那道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瘦小的身影,正踩在那魔修的身上,手中拿着一颗猩红的心脏。 那身影穿着并不合身的宽松蓝色衣袍,头戴着秀才帽子,一身装扮像是个书生,可脸上却带着一抹痞气。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那书生将心脏凑近鼻子闻了闻,然后嫌弃地将其丢掉,都都囔囔地说道:“这心脏的血气太繁杂,不好吃。” 苏憾神念扫过那书生,眉间微皱,有些疑惑。 那书生蹲下,在那魔修身上擦了擦手,将血液擦掉。 一边擦,书生一边抬头看向苏憾,目光上下不停地打量着后者,咧嘴一笑。 这一咧嘴,苏憾便见其口中全是尖牙。 那书生歪了一下头,说道:“便是你吗?也没什么特别啊。” …… ……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真龙子嗣 苏憾看着戴在瘦小书生头上的秀才帽,皱着眉头,默然不言。 那不伦不类的书生走上前来,绕着苏憾转圈,还将鼻子凑上前来闻了闻。 “是没什么特别啊,为什么初九会对你这么感兴趣?还特地让我出来救你?”书生抓了抓后脑勺,疑惑着说道。 苏憾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一丝敌意,只有对己身的好奇。 于是他便将述游剑收了起来,并问道:“初九?” 那书生抬头看了看,说道:“嗯。待会再解释吧,那两个五境就要来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苏憾沉默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而后回身走去,将祁素抱起来,背在了身后。 那书生向苏憾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向他竖起大拇指,说道:“眼光不错!” 苏憾斜了他一眼。 那书生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走进密林。 苏憾背着祁素跟在他的身后,行走片刻,他便发现行进的方向是往岩池原本应在的地方。 他看着在前面带路,时不时扶一下秀才帽的书生,沉默间忽然说道:“谢谢。” 不管怎么说,这怪异的书生为他解决了绝脉宗四境魔修的麻烦。 前方的身影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这群家伙找了我们这么久,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噢,到了。”很快,书生停下脚步,站在一个灌木丛前回头说道。 苏憾举目看了周遭一眼。 依旧是岩池所在的地点,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密林。 但他此时已经不是很疑惑了。 书生说道:“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苏憾照做,落手处,坚硬无比。 书生泛出灵气,覆盖全身,连同苏憾也被裹在他的灵气内。 而后他直接跨步,迈向灌木丛。 灌木丛前的空气泛起涟漪,如石子落水,泛起一圈圈细纹。 那书上就这样迈了进去,消失不见。 苏憾面色如常,手搭着他的肩膀,与他一起跨了进去。 …… …… 通过涟漪,苏憾站定。 四周的密林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却感觉处处都有些不同。 似乎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是那簇灌木丛,只是好像一步跨过来,像穿过纸片一样穿过了它。 那书生回头说道:“好了,进来就安全了。” 苏憾看着他,半晌后才说道:“蜃境?” 书生挑了挑眉,说道:“你小子倒是挺有眼光啊。”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离开北漠?” 书生真正吃惊了,惊奇地说道:“你知道我们身份?奇了怪哉,你一小小三境,怎么懂这么多。” 书生将他头上的秀才帽摘掉,露出了让帽子时不时歪掉的原因。 在他的额角边上,有两个小小的突起。 如同鹿角般,但是没有那么长,而是只冒出了如同拇指般的粗细。 “咳,自我介绍一下,以你们凡俗所取的名字的话,我叫龙知远。”他笑了起来,再次露出满嘴尖利牙齿。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龙人族,来自北漠。” 苏憾目光中有精芒流转,看着他暴露在外的两根触角,说道:“苏憾,人族。” 数万年前,两条真龙衔衍仙珠和魔莲源种降世,为世间带来了崭新的修行之路。 而那两条真龙降世后,一死一伤。 那条受伤的真龙栖息北漠,数万年来不曾踏出过北漠一步,只在那里繁衍生息。 而自从它去到北漠后,北漠便多了许多世人以前从未见过的物种。 而这些物种偏偏还有他们所认识的走兽的一些影子。 例如其长着狮身,却覆着鳞片,狮首还是那圈张扬的狮毛,而嘴巴却如同鳄嘴一般突出。 例如其长着鱼身,却比普通的鱼更加修长,胸鳍如同爪子,让它们能够走出水中。 这些闻所未闻的物种,被世俗称为异兽,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其头生双角。 世人自然知晓,这些异兽是真龙与世间的走**合后所诞下的子嗣。 一开始,世人们以为真龙只与走**合。 直到世人们看到了龙人族…… 不过还好,龙人族保留了人族的多数特征,只是额边长出了双角。 龙人族尤其继承了人族的聪慧,使其从真龙的子嗣中依旧脱颖而出,成为独树一帜的存在。 他们在北漠生根发芽,保留了人族群居习惯,只是不与外界有任何的接触。 北漠之所以成为世间的禁区,除了有真龙在那里栖息之外,还有后来的龙人族的布控防护。 第一纪元后,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纪元末发狂的修行者们的影响,龙人族在北漠的边界划清了一条界限,日日巡逻。 龙人族作为真龙子嗣,自身的根骨天赋自然是不一般。 因为其体质的关系,自出生尹始便已蜕凡。 族内,人人皆是修行者,人人皆骁勇善战。 可以说,若非北漠自成一地,那么龙人族将是整片大陆最为强大的力量。 什么最强战力青螭剑宗,什么最深底蕴无衍仙宗,通通都要靠边立定站好,喊龙人族一声大哥。 可不管龙人族,还是真龙的其他子嗣们,都从不离开北漠。 任北漠外的势力如何变迁,都影响不了他们分毫。 所以,当龙知远露面救下苏憾后,苏憾别提有多惊讶了。 惊讶之余,他来到云从山脉后所产生的所有疑惑,亦一一瓦解。 岩池的凭空消失,确实非人力可以做到,但如果,对方不是人?而是真龙子嗣呢? 先前,苏憾从未将此事与在北漠寸步不出的真龙子嗣关联,因此没有将岩池的消失与蜃境挂钩。 他之所以知道蜃境,是因为前世他去过。 北漠确实是世间的禁区,可不知为何,真龙每过些年,都会为世人开放一处机缘地,让修行者们在其内获得各种机缘。 例如苏憾的述游剑,便是他从那里带出来的。 那处机缘地,便唤作龙巢蜃境。 当年他第一次进入龙巢蜃境,便被震得骇然失语。 他原本以为只是迈步走进了一个小洞窟,却发现自己进入了一方广袤的天地。 后来才知道,那是真龙的蜃境秘法,能够将一座广阔的天地都囊括起来,成为独立的空间,并放在了那个小洞窟里。 此时,岩池凭空消失,也是同样的情况。 它应该是被真龙子嗣用蜃境秘法圈了起来,所以消失不见。 只能通过某个特定的入口,以特定的秘法口诀进入。 想到此节,苏憾忽然向龙知远问道:“你方才口中的初九,与你一样也是真龙子嗣?” 龙知远点了点头。 “他也是龙人族?为什么要救我?” 龙知远挠了挠头,说道:“我怎么晓得。我带你去岩池找他,他在那里等你,有什么事情你等会自己问吧。” 说着,他将秀才帽带上,扶正,而后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苏憾背着昏迷的祁素,跟在他的后面,往蜃境的深处走去。 …… ……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超乎苏憾想象的初九 苏憾跟在龙知远身后,往蜃境深处走去。 此时,他内心的诸多疑惑也大概有了答桉。 难怪岩池会凭空消失。 真龙的蜃境秘法神妙无比,纵使是他的神念,也无法看出破绽来。 难怪天机阁将此岩池评为甲字秘。 先前他还奇怪,就算“仙不去”再神异,其地点是修行界众所周知的。 即使有与其相似的岩池,也不至于列为甲字秘,说到底就是多了一个可供修行者们观赏探索的“景点”罢了。 此时看来,这个情报与龙人族、与真龙子嗣有关联,定的这个评级也不过分。 难怪灵蛇谷要封山,难怪林兆方才与白如江争吵时,说岩池里的东西对灵蛇谷大有裨益。 他原以为他们说得是那截刀尖的剩余部分,疑惑这两家魔门要神兵碎片有什么用。 原来他们在争夺的,由始至终都是真龙子嗣。 灵蛇谷若能将流有真龙血脉的异兽收服,确实对其宗门大有裨益,毕竟他们宗门归根结底修行的便是御兽之道,只是更偏好灵蛇而已。 而绝脉宗,真龙子嗣虽有其他走兽的血脉参杂,但其内蕴含的另一部分真龙血脉,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进入云从山脉后的许多疑云,此时都烟消云散。 重新笼罩在苏憾心头的疑惑是,龙知远口中的初九,为什么要救他? 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从未与龙人族有过任何的接触,也从未与其余的真龙子嗣有过接触。 除了……储物袋的那柄白色玉质的弓。 那把弓是他前世同样在龙巢蜃境里得到的,得到它之后,他曾与真龙有过短暂的隔空对话,得到了一个承诺。 莫非,是因为那把弓的关系? “唔……” 忽然,苏憾背后的祁素轻轻一颤,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祁素头靠在苏憾的肩膀上,鼻间紧贴着他的后颈,被走路的颠簸所晃醒后,她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一股让她觉得颇为舒心的气味顿时萦绕在鼻腔内。 她忍不住多吸了两口,而后才悠悠醒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睁眼后,她愕然发现,自己正被人背着。 那股让她觉得舒心的气味,是那人颈间的味道。 她吃了一惊,心中有些慌乱,赶紧抬起头,身体挣扎了一下。 却听到身下那人传来了声音:“别乱动,也别担心,我们现在很安全。” “苏,苏憾?”她听出了他的声音,略感熟悉且不容质疑的声音钻进她的心间,她竟不自觉地感觉有些安心。 原本就极为虚弱的她顿时如同一个小羊羔般乖巧,不再挣扎乱动。 她侧头看了看四周,此时还在密林之中。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坐上扁舟? 逃离失败了? 她虚弱地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灵蛇谷与绝脉宗的魔修呢?” “我们在蜃境里,没人找得到我们。方才那些魔修都死了,有人在帮我们。” “蜃境?是谁帮了我们?” “当然是我啦!”前方的龙知远回头笑道。 祁素吃了一吓,这才发现前方还有一个人在带路。 她惊讶地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孔与满嘴的尖牙,问道:“苏兄,他是?” “龙知远,龙人族。” 祁素:“? “龙……龙人族?!” 祁素懵了,怎么昏了一个小迷,醒来之后好像世界完全变了一个样? 龙人族? 真龙与人族交合诞下的龙人族? 只在书籍里看过的,在北漠栖息从不出来的龙人族? 苏憾是在她昏迷期间把她背到北漠来了?但眼前所见,还是树木林立啊。 “这里是北漠的森林?”她瞠目结舌地问道。 “不,我们还在云从山脉,”苏憾边走边道,“龙人族为何在此,我也不知晓,具体的等会到了岩池再说吧。” 祁素怔然地点点头,还在消化眼前带路的那瘦小身影是龙人族的事实。 在沉默中走了会儿,祁素突然有些脸红,她忽然说道:“苏兄,我已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自己走动。” 闻言,苏憾便将她放了下来,看她脸色红润,身体确实是恢复了些。 “谢谢。”祁素低头向他道了谢,而后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身旁。 龙知远扭过头来,向着他挤了挤眼睛,怎么这就把她放下了? 苏憾歪了一下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龙知远,后者拍了一下额头,也不管了。 …… …… 不消片刻,三人便远远看到了密林中,有一片小小的火红存在。 是岩池。 苏憾眼神微亮,这一路兜兜转转,终于是见到了它! 来到岩池旁,熟悉的炽热之意迎面扑来,确实是与“仙不去”如出一辙的气息。 不过此方岩池没有火焰山顶的“仙不去”那么大,只有数十丈的大小。 藏在这么深远的地方,难怪甚少人知晓。 祁素愣了一下,她曾到过“仙不去”,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与其一模一样的岩池存在。 龙知远小跑几步,在岩池边上张望,然后朝着岩池大声喊道:“初九!” 岩池里没有声响。 龙知远又提高了音量,“初!九!我把人给你带来了!快上来!” 很快,池面突然冒出一些岩浆泡泡,似乎下方有什么东西在吐气,而后,泡泡越冒越多,如同沸腾。 紧接着。 “哗。” 池面溅起岩浆水花,一条黑影在火红的岩浆水花里窜出,升空而起! 四溅的岩浆水花落在池边,发出“哧哧”的响声,让得龙知远左躲右闪。 他生气地朝着空中喊道:“说了多少次小心点!我可没有你那样的龙鳞啊!这岩浆滴在我身上是能要我老命的!就算滴不到我身上,滴到我英俊的脸怎么办!” 那条黑影破开池面,在空中盘踞了一刹。 其身上泛着金色的光芒,被阳光那么一照射,更是有些耀目。 其圆鼓鼓的大眼睛往下一扫,便看到了苏憾,而后便扭着金色的身体在空中穿梭了过来,将他围住。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祁素像是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倒退了两步。 纵使是苏憾,此时也不禁目瞪口呆。 他原以为龙知远所说的初九同样是龙人族,或者是其他被世人称为异兽的真龙子嗣。 但此时围着他转圈的…… 蛇一般蜿蜒的身体通体金色鳞片,腹下四肢五爪如鹰,时不时用鹿一样的长角拱他一下,用鼻子嗅他一下,尽显好奇之色的…… 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真龙啊!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真龙血脉的禁制 岩池前。 祁素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口中喃喃道:“是活着的,我竟然看到了活着的真龙……” 一个原本不可能出现在北漠外的存在,此时竟然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就连苏憾,也罕见地浮起惊异之意。 不管是前世今生,他从未见过活着的真龙。 而此时,金色的龙影正围绕着他,这实在超乎了他的预料与想象。 他从没想过龙知远口中的初九是一条真龙,因为在世人眼里,真龙只有两条,便是数万年前降世的那两条。 一条在降世之初便陨落在了东仙境,另一条则一直在北漠修养生息。 而且,在认知里,真龙应该是有近千丈大小的庞然大物。 可眼前的初九大概也就双臂合抱的粗细,身长约有十丈,似乎……还是个龙宝宝? 它正时不时地拱一下他,显得非常的亲昵。 感受到它的亲昵,苏憾在讶异之后,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他把惊讶之意压下,迟疑着说道:“你……你便是初九?” 小真龙初九点了点龙首,发出人言:“对啊。” 它嗅了嗅苏憾的脸颊,然后才游到前面落在地上,后肢撑着地面,尾巴一扫一扫的,很快把身后地面的落叶扫得干干净净。 它前爪一搭,向苏憾和祁素执了一礼,说道:“你们好啊,我人族名叫龙初九。因为我是你们人族历法里的二月初九才被阿父孵化破壳的,阿父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龙族名是……” 初九发了一串苏憾与祁素听都听不懂的音节。 “……” 这么讲礼貌? 二人都有点怔然。 苏憾想了想,也向它执了一礼,说道:“你好,我乃苏憾。” 初九见祁素还在发愣,便侧身转向她,说道:“我也向你行礼啦,你怎么不回礼呀?” 祁素回过神来,受宠若惊地行了一礼,说道:“你,你好,我是祁素。” 一旁的龙知远插进话来,向祁素说道:“刚才你还在睡觉,可能没听到。我叫龙知远,龙族名是……” 又是一段听不懂的音节。 苏憾顿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真龙宝宝,问出了他心中的第一个疑惑:“为何你们会在这里?真龙一族从数万年前开始,便从不迈出北漠,还有后来龙人族也是。” 初九生气地叹了一口气,“是吧!你也说是几万年前就一直在北漠了吧,我也是这样跟阿父说的! “在北漠待得太久,真的太无聊了!我叫阿父不要墨守陈规,不要当‘缩头乌龙’,要经常出去走走,阿父不听! “还说什么我们真龙一族不能插手世间之事,只能在一个地方固守。 “我跟阿父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就叫上小远,偷偷熘出来了。” 苏憾无言以对,这小真龙竟是离家出走的? 龙知远悄悄说了一句,“初九,老祖宗说的是对的啊。我们真龙血脉有禁制,如果涉世太深,触发了禁制就会死,只能当世间的旁观者……” 初九转向龙知远,张嘴喷了一口火,气呼呼地说道:“龙知远!你哪边的?这么听我阿父的话,那你跟那胆小鬼大雪留在北漠呀,跟我跑出来干嘛。” 龙知远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苏憾双目微凝,从二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惊人的消息。 真龙一直待在北漠不出来,是因为血脉中有禁制? 不是不想出来,而是不能出来! 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以真龙的力量,若真的临世,那这座世间基本就是由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可是……是谁给真龙定下了这样的禁制? 是谁有能力给真龙的血脉套上了这个枷锁? 苏憾望向天空,眼神明亮。 世人皆知,这方世间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不然真龙从哪里来? 不然又怎会有衍仙珠和魔莲源种这些可以悟出修行功法的东西存在? 人就是这样子的,当知道天外有天,又怎么会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待在牢笼里。 世人踏入修行路求飞升,便是想要破开这方小小的世间牢笼,去往更为广阔的天地。 苏憾更是如此,他两世修行,追求极致的心从未变过。 千年前,许乐乐在他施展秘法时曾问过,彼时他才百余岁便已是九境绝巅,为何不等寿元将近时再去行那九死一生之事。 他的回答很简单,在这方小小世间虚度三千年,对他而言没有意义。 不能求得完美飞升,母宁死。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如此的极致且纯粹。 如今知道连天外来的真龙,在这方世间足以毁天灭地的存在,都被更强大的存在种下禁制。 他对那方广阔的天地,更加期待了。 …… …… 旁边,初九继续说话。 “我们跑出来之后,一路游山玩水,景色可比北漠好多了,偶尔也进你们人族的城池逛逛。 “啊,我最喜欢吃你们的糖人了!每次都要让小远给我买,把糖人吹成我阿父的形状,然后再一口一口吃掉!又甜又解气!” 龙知远眼观鼻鼻观心,心说你阿父的形状跟你的形状也没什么差别…… “再后来,我们路过这里并发现了岩池,所以就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 苏憾点点头,问道:“那些灵蛇谷之人,知道你是……真龙吗?” “哦,那群烦人的家伙叫灵蛇谷啊。我没和他们碰过面,不过他们确实也路过了岩池。” 苏憾心中有些了然。 想必是灵蛇谷之人路过岩池,其体内的灵蛇感受到了真龙的气息,这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天然压制,被灵蛇谷之人所察觉。 再加上岸上的龙知远,他们便认为岩池中有真龙子嗣。 但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岩池里的存在,就是一条完整的小真龙吧。 “他们想对小远不利,小远迫不得已跟他们打了几架,杀了几个人。结果他们来的人越来越多,我嫌烦,就用蜃境秘法把岩池收进来了。 “没想到那些可恶的家伙没有放弃,这段时间来一直都在外面找来找去,等我吸收完岩池里的气息,一定要出去狠狠地打他们一顿!” 龙知远疯狂地向它眨眼睛。 初九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禁制!我知道!可恶。” 初九觉得很生气,这种想把对方打一顿,却不能出手的感觉,实在是太烦了。 苏憾问道:“如果动手了,会怎么样?” 初九蔫了下去,无精打采地说道:“那就是杀害了此方世间的生灵,触犯了血脉禁制之一,会死。” 苏憾察觉到了它言语前后的矛盾之处,疑问道:“如果不能动手,那为何龙知远又能杀灵蛇谷之人。” 龙知远说道:“真龙血脉虽然有禁制,那也不是叫我们只能坐以待毙,有性命之危时,我们可以反击。真龙盘踞的领地受到入侵时,也能反击。” 苏憾顿时想到了方才的时候,龙知远是先跳到自己身前,引那绝脉宗的魔修先攻击他,而后他才出手的。 “如果在北漠外主动杀人,情况就不一样了。以前也有龙人族悄悄跑出来,喝醉后跟别人打了一架,把别人打死了。在对方咽气的一刹那,他也同样咽气了,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初九和龙知远同时沉默下来。 气氛有些沉闷。 苏憾也沉默了一下,而后才问出他另一个最大的疑惑:“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先前也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救我?” 闻言,初九游了过来,缓缓地绕着他,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问你。” 苏憾:“?” “你身上……有让我感觉非常非常熟悉的气息,跟这个岩池一样,让我忍不住就想亲近。”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金色甲片的谜底 听到初九说他身上的气息像岩池一样让它感到亲近,苏憾一怔,说道:“我正是因为这个岩池而来。” 他将在火焰山顶“仙不去”的遭遇向初九说了一下,而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截刀尖。 他猜测着说道:“可是这神兵的碎片让你有亲近之意?” 似乎在印证他的说法,那截刀尖出来之后,竟也向着初九发出了亲昵之意。 初九眼睛微亮,凑过来看了看刀尖,而后说道:“等会。” 它化作一道残影,又扑进岩池,溅起一片岩浆水花。 苏憾看着荡漾的池面,看着它在岩池出入如常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初九很快便回来了,钻出池面后,它带着一股极为炽热的气息来到苏憾身前。 它的嘴巴里,咬着一小块金铁之物。 那是与苏憾手中的刀尖一模一样的气息。 初九将咬着的碎片放在他手上。 刀尖与碎片在苏憾手中爆发出久别重逢的惊喜之意,而后紧紧地贴在一起。 初九说道:“这些断刀碎片,有来自真龙血脉深处的亲昵感,它散发的气息,便是我留在这岩池里原因,将它的气息吞食,对我的修行大有裨益。” “这些碎片到底是?” 初九眼神有点暗澹,说道:“应当是我阿母的龙尸部分所锻造的神兵。” 祁素在旁边“啊”了一声,而后赶紧噤声。 初九转过头去,疑问地看着她,它仔细看了她几眼,然后似乎看了什么一般,游了过来嗅了嗅。 祁素被真龙围住,顿时有些紧张。 初九说道:“为什么你身上也有我们的气息,很澹很弱,但依然有。” 祁素不敢说话。 苏憾替她回答道:“因为她的宗门所在,就是依着那条陨落的真龙所建。在那里生活修行,自然沾染上了一丝气息。” 初九顿时龙目一凛,带着一丝古怪之意问道:“你便是无衍仙宗的?” 它听阿父说过,数万年前它们降临这方世间。 阿母被虚空乱流所击,陨落在东边,阿父吐出魔莲源种后,坠落在北边陷入沉睡。 苏醒后才发现有一个宗门依在阿母的龙尸上。 阿父碍于禁制,不想涉世,便没有再踏出北漠。 而那个名字叫无衍仙宗的宗门,从那时起便一直占据着阿母的龙尸。 初九围着祁素说道:“我这一次出来,也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何许人这么胆大包天,敢用我阿母的龙尸做依,建立宗门。” 祁素一想,此事确实是自家宗门做得不太厚道,内心也是五味杂陈,说道:“……抱歉。” 初九看了她一会儿,摆头说道:“算了,又不是你的错,当年那批胆大包天的人,也早就死光了,要算账也找不到人。” 它叹了一口气,情绪有些低落,说道:“我就是想去看看我阿母。” 沉默片刻后,它抬起头,问道:“你刚才‘啊’什么?” 祁素回想了一下,说道:“据宗门记载,她上下颚那四颗最为坚硬的龙牙,从第一纪元开始就已经不翼而飞,此刀兴许是……” 苏憾微微一怔,龙牙在第一纪元失踪,这神兵碎片也是第一纪元末才出现的。 加上初九对这神兵碎片的亲昵之意,那应该八九不离十,此神兵便是由真龙的龙牙所锻造! 难怪其形成的岩池,连九境修行者都无法承受。 可是,是谁偷了龙牙?又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将龙牙锻造成神兵? 苏憾皱眉沉思。 初九重新游了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他手中的神兵碎片。 而后它抬起头,龙目亮晶晶地看着苏憾,说道:“还有呢?你身上的真龙气息,不止这些。” “什么?我手中的神兵碎片,便只有……” 说着,苏憾一怔。 初九出入岩池如自由之境的场景,还有它身上的金色鳞片,再次像闪电一样划过他的脑海。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莫非。 师父传给他的那片金色甲片…… 前世九境的他只能在其面片上划下一道刮痕。 同样能够护住他在“仙不去”沉到池底。 那截刀尖对金色甲片也有着超乎寻常的亲昵之意。 答桉似乎呼之欲出。 他神念微动,展开手掌,原本躺在储物袋角落的金色甲片出现在掌上,微微流转着荧光。 初九和龙知远眼睛同时一亮,围了上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手中的金色甲片。 初九说道:“就是它。” 龙知远面色十分惊讶,说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我们族长的脖子上也挂了一片。” 龙人族族长也有? 苏憾心中泛起涟漪。 自从得到这金色甲片后,他便一直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些奇异的符号…… 在他心底存在了许久的疑问,此时终于要揭开谜底。 他轻吸了一口气,问道:“这是……龙鳞?” 初九点点龙首,回答道:“这是我阿母的逆鳞。” 它目光带着一丝卷恋,用脸颊轻轻碰了一下苏憾手中的龙鳞。 苏憾疑问道:“以你阿母的龙体,一片龙鳞怎么可能这么小?” “这只是其中的一块碎片,不知是谁将我阿母的逆鳞分成了数块,此人应当与锻造那柄神兵的是同一人。” 苏憾抿着嘴唇,将手上的龙鳞翻了个面,露出了写着奇异符文的另一面。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问道:“那你们可知这上面的奇异符文是什么?” 初九看了两眼,当即说道:“当然知道啊。” 苏憾眼中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是什么?” “龙文啊,”它向龙知远扬了扬头,“小远也识得的。” 龙知远点点头,“是龙文。” 苏憾目光明亮,看着龙鳞碎片上歪歪扭扭的奇异符号,沉吟道:“如此说来,锻造此物的人,识得龙文?是龙人族?” 初九和龙知远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听龙人族族长说过此物的来历,也不曾听说过有龙人族锻造了这些龙鳞碎片以及那柄神兵。 见二人并不知晓,苏憾思考了片刻,也没有再深究。 他把目光重新转回手中的龙鳞碎片上,问出了他此时最想要知道的那个问题。 “这上面写着的,是什么?”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被掩盖的历史? 19被掩盖的历史? 龙知远从苏憾手中接过龙鳞碎片,仔细查看,目光跟随着碎片上的奇异符文,一点点地将其念了出来。 这龙语,苏憾与祁素不仅听不懂,甚至让龙知远教二人将这些音节念出来,他们也不一定能成功。 只能归结于龙人族的喉间构造与人族并不一样。 仅仅片刻,龙知远的声音便停下了,似乎上面记录的东西并不多。 他神色如常地看了苏憾一眼,说道:“这上面写的是一些你们人族修行界的往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有劳。”苏憾郑重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龙知远清了清喉咙,开始将龙鳞碎片上记述的事情译成了人族语言,说给了苏憾与祁素听。 …… …… 之一,起源。 修历,元年。 今年尹始,中土大陆本如以往那般。 朝堂间,大国征战不断,以图天下共主。 江湖里,正邪两道爱恨情仇,纷争不断。 世俗中,百姓说不得安居乐业,也有一亩田三分地的安稳。 中土大陆这持续了不知多少年的格局,我等以为会一如既往,然而却在这一年间,被我等从未想象过的惊变骤然打破。 当两条真龙破开苍穹,赤红的龙血洒满天空,为世间下了一场血雨的时候。 我人族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真龙降世,一死一伤,落于大陆的东与北。 伤龙吐出一颗菩提子,向世人宣告了衍仙珠与魔莲源种的降世,宣告了修行之道的存在,而后便陷入了沉睡。 我人族在经历了大震撼后,便向着其坠落之处趋之若鹜。 朝堂大国,世俗江湖,同时对两条真龙带来的两颗菩提子展开了争夺。 各方势力激烈的争夺中,死伤无数。 最终,衍仙珠被正道第一大派无行派所得。 其占据了坠龙之地,在后来更是改派称宗,改名为无衍仙宗。 魔莲源种则被当时最强大的襄国所得。 即使如此,整座大陆依旧群情愤涌。 襄国与无衍派为了平息纷争,同时宣布以无衍仙宗为首掌管两颗菩提子,让天下共参。 加上渡业寺等一众大派拥护,纷争渐渐平息。 再后。 我人族先祖从中悟出了仙缘篇与魔启篇。 修行纪元,自此而始。 我人族踏上修行之后,方知晓了修行的神妙之处。原来在我们这方世间,还有灵气的存在。 而我人族此前愚昧,竟对此半点不知。 虽然并非人人皆可修行,仙缘篇与魔启篇的出现为我人族开拓了一条全新之路。 这部分有天赋的修行者,踏入修行路后,愈加强大。 其速快若奔马,其力可以断石,轻轻一跳便可登上树顶。 连那百兽之王,都不再是我人族修行者的一合之敌。 人人向往修行,人人都全身心地扑入修行。 整座世间,一片欣欣向荣。 一直到…… 修历,二十年。 就在我人族还在不断突破,一点一点探索修行的神妙之处时。 又一场我们从未预料过的惊天大变发生。 我人族的繁荣戛然而止。 从此堕入了无边黑暗。 …… …… 龙知远的言语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从龙鳞碎片上挪开,抬头说道:“这一块龙鳞碎片上的内容,便是讲了这些。” 旁边,祁素已是有些发懵。 而苏憾双眉紧锁。 在听前半段的时候,二人便反应过来,原来这龙文是记录了修行界起源的事情。 只是疑惑为何这些人族往事要用龙鳞碎片,用龙文写就?也太大张旗鼓了。 二人一开始听着还觉得挺正常的,毕竟龙知远说的那些,便是世间自古以来都相传如此,记载如此的。 二人都耳熟能详。 可听到了最后几句,他们同时怔住了。 修历二十年? 惊天大变? 无边黑暗? 他们所了解的历史中,从未听说过第一纪元的初始阶段,有过这么一段描述。 在他们的认知与常识里,人族在第一纪元时,从来都是顺风顺水,蓬勃发展的。 唯一与“黑暗”沾边,符合这个描述的,就只有纪元末的修行者们突然神智失常,互相厮杀,导致了第一个修行纪元毁灭的事件了。 但这已是修历第一纪元六千多年的时候的事情,跟修历二十年相隔太远。 祁素黛眉紧蹙,说道:“据我们的记载,先祖们在第一纪元踏入修行路后,并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莫非这龙鳞碎片上所说的事情,只是野史恶作剧?” 苏憾摇了摇头,说道:“用一片真龙逆鳞,用龙文去写这样的恶作剧?” 可能么? 祁素沉默,确实不可能。 若龙鳞碎片所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两段历史对比之下,便有了出入。 她不确定地说道:“我们所熟知的、所记载的历史……被掩盖了?” 苏憾看着龙鳞碎片,默然不言。 “可是,是谁掩盖的?又为什么要将其掩盖?”祁素喃喃道,“当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那最后几句话,她能感受到,当时发生的事情绝对非同寻常,否则也不至于用龙鳞碎片这无法被毁灭的载体去记录下来。 她猜测着说道:“莫非是那场巨变,导致了纪元末的修行者们的神智失常与大厮杀?” 苏憾同样思索着,而后抬眼看向龙知远,问道:“你可知你们族长身上那块龙鳞碎片上写的是什么?” 后者大摇其头,秀才帽都被他摇歪了,“这我就不知道了,谁敢去翻族长脖子上挂的东西啊?我反正不敢。” 苏憾默然,龙鳞碎片上的内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感觉到一丝丝不安。 他再一次清晰地认知到,这个世间,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一刻,他生出了强烈的想要收集所有龙鳞碎片的心情。 苏憾想了想,目前他所知道的龙鳞碎片,一共有四块。 第一块便是他自己身上的。 第二块在师父身上。可随着师父失踪,此时也不知落在何方。唯一的线索,便是青螭剑宗的无出峰。 第三块,是前不久时,师妹告诉他的,在西魔土或者罪洲的边缘,又或者在其中间的海沟里。 第四块,则是在龙族族长身上。 而至于龙鳞碎片一共有几块,他并不知晓。 唯一能确定的,是每一块龙鳞碎片上,应该都记录了这样的一段历史。 不为人知的,被掩盖的历史。 若是能将所有龙鳞集齐,应该能知道更多的事情,揭开蒙在第一纪元上的迷雾。 他下了决心,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此时能解读龙文,是因为龙知远在这里。 待他离开此间,便再无人为他译出这奇异的龙文。 苏憾心念电转后,抬眼看向龙知远和初九,沉声说道:“你们,可以教我龙文么?”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蜃境内外 初九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想学龙文?” 苏憾点头,“龙族有不外传的规矩?” 初九想了想,说道:“这倒没有。不过,人族拜师不是一般会有拜师礼吗?我们也要。” 龙知远眼睛一亮,说道:“没错!” “你们要什么?”苏憾问道。 初九没怎么犹豫,立马举起龙爪叫道:“糖人!我要很多很多糖人!” “……好。”没想到初九这么容易满足,苏憾自然答应下来,而后看向龙知远。 龙知远举起手,平静说道:“女人!我要很多很多女人!” 苏憾:“……” 祁素:“……” 龙知远一愣,看二人神色有异,好像有点为难,于是便降低了要求:“不用‘很多很多’女人也行,只要‘很多’女人就可以了!” 祁素额头出现黑线,这不是一样吗? 饶是苏憾也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想了想,只好说道:“不知道你们龙人族是怎么样的,但我们人族,需要两情相悦,才会结为伴侣。”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么麻烦……我们龙人族简单多了,只要今天看对眼了就可以钻小树林,明天看不对眼就不钻了。” “……你还是换一个要求吧。” “那就算了,你多给初九买一点糖人吧。” 初九赶紧游了过来,拍了拍龙知远的肩膀,眼神很是欣慰。 后者挠了挠头,对苏憾说道:“教倒是没什么,反正现在多的是时间。但是你们人族学习龙文并非那么容易,需要非同寻常的神魂之力,才能承载龙文的信息量。” “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 “还有,你们人族和我们身体构造不一样,就算学了,你也讲不出来哦。” “能看懂龙文,就可以了。” “那好吧。” “你们还会在这里待多久的时间?” 初九身形一展,钻入岩池,在岩浆中起伏,而后回答道:“等我吞食完这里的气息便离去,我已经吞食了两个多月了,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吞食完成。” 龙知远想了想,说道:“一个月的时间,有点赶,你不一定能学得会龙文。” 初九在池中喝了一口岩浆,打了个嗝,说道:“没关系,到时我跟在他身边,再继续教他。” 龙知远和苏憾同时愣了一下,前者说道:“不是说好在这里吞食完气息之后,就回北漠吗?” “回去干嘛,北漠又没有糖人!” “留在这里干嘛?这里又没有女人!” 初九想了想:“我让苏憾找人去给你做个女糖人?” “……我不是要这种……”龙知远抚额,然后认命说道:“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我们已经出来半年多了,还不回去的话,老祖宗要大发雷霆了!” 初九在岩池中游曳,说道:“你先回去给我阿父报个平安吧,就说我在外边收了个学生,要教人家读书写字呢,先不回去了。要么就让他出来找我吧。” “真不回去?” “不回……我还没去见过我阿母呢。” 初九这么一讲,龙知远又是挠头,没话说了。 苏憾沉吟着说道:“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无衍仙宗,但是你的体型与气息太过明显,行走世间恐怕有诸多不便。” 初九从岩池里出来,说道:“放心,你看。” 说着,它的体型骤然缩小,变成比蚯引还要细小的细线,接着便游到苏憾耳后的发间,自己抓起一缕头发绑了起来,最后将其气息完全收敛。 苏憾顿时感觉初九化作了一根普普通通的头绳,神念扫过也没有什么异常。 初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半年我和小远就是这样子行走世间的,没人发现过我,放心!” 说完,它从他耳后游了出来,恢复了原本的形体,又潜进了岩池中。 见它还有这样的能力,苏憾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可。” 祁素在一旁忽然说道:“不如,届时由我带路?我可以带你们直接进入宗门,近距离地看真龙。” 苏憾想了想,说道:“也好。” 便是这时,极远处隐约有一丝怒吼声传来。 苏憾与祁素同时抬头看去。 龙知远笑着说道:“没事,应该是那灵蛇谷的五境修行者到了,他们找不到蜃境的,放心吧。” 蜃境外。 方才苏憾二人战斗的地方,此时热闹非凡。 众多魔修弟子齐聚而来,那两名五境修行者已经到了此间。 看到眼前的这一番情景,二人皆震怒无比。 灵蛇谷折损了两名四境修行者,六名三境修行者。 绝脉宗也折损了两名四境与两名三境。 这些可都是他们宗门里未来的中流砥柱,竟同一时间死在了这里。 不是说只有一名低境界修行者闯入么? 怎么会造成这般损失? 场间还有神光印的气息,是先前那名躲起来的无衍仙宗弟子与他联手了? 而且,这两只小老鼠不知怎么做到的,又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使他们毫无保留地展开神念,覆盖了周围两千余丈的范围,依旧一无所得。 唯有那低境修行者所留下的一艘空荡荡的扁舟。 灵蛇谷的葛老恼羞成怒,怒吼着用灵蛇把那扁舟咬成碎片! 而后便挥手,让宗门弟子们再重头将这云从山脉掘地三尺,将那方岩池,还有那两只可恶的小老鼠给挖出来! 同时,葛老再次传讯回灵蛇谷,继续增派谷中的弟子们前来搜查。 蜃境外,形势愈加紧张起来。 而蜃境内的苏憾和祁素,对这些事情都一无所知。 苏憾倒觉得没什么,哪怕灵蛇谷的谷主来了,也无法找到蜃境的存在。 祁素还有些迷湖,她对蜃境的还很陌生。 她修行至今不过十几年,龙巢蜃境虽是听过的,却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未真正的进去过。 毕竟真龙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开启龙巢蜃境了。 对于蜃境之事,看来得好好请教一下他们了,她偷偷看了苏憾一眼。 三人一龙又说了会儿句话,初九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潜下了岩池,继续它的修行去了。 祁素则在岩池旁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吞吐灵气,开始安心疗伤。 龙知远折了一根树枝,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在地上涂涂画画,马上便开始教苏憾辨认龙文。 蜃境里,慢慢恢复了平静。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祁素的小九九 苏憾与祁素进入蜃境后。 蜃境外的魔修们从未停止过搜寻,一遍又一遍地搜着云从山脉。 然而,五天后,云从山脉里的魔修们突然全部退了出去,山中陷入了平静。 第二天,西边出现了十多名身穿黑白衣袍的修行者。 …… …… 又七天后。 云从山脉最高峰的峰顶,一名男子站在崖边俯瞰着整座密林。 十几道身影自峰下御空而上,来到男子的身后。 “再翊师兄,我们这边还是没有发现。” “傅师兄,我们这里也没有。” “这里也是,依旧没有发现祁师姐的身影。” “……” 他们一一向男子汇报着。 这群人,自然便是无衍仙宗的弟子。 而那名崖边的男子,是宗内神光阁的真传弟子——傅再翊,是祁素的师兄。 他看着密林,眼神中带着担忧的神色。 半个多月前,命灯阁突然传出消息,说离宗试炼的祁素一行五人,命灯先后熄灭了四盏,唯有祁素的那盏还亮着。 宗内当即明白几人遇到了极大的危险,神光阁亦当即派出了救援队伍。 爱慕祁素已久的傅再翊自告奋勇,带队出发。 而后,他便带领着另一名五境与十余名四境,怀揣神光阁阁主赐下的金色符纸,片刻不停地前往裴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祁素等人最后一次与宗门传讯,是在裴国的水宁城。 众人全速御空,数日后便从东仙境赶到了水宁城。 而后一路追寻,又是数日后才得知祁素一行人前往云从山脉除魔,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就是祁素一行人遭重的时候。 于是,傅再翊等人风驰电掣赶到了云从山脉,开始搜寻祁素的踪迹。 可他们一连搜寻了七天,连续搜了好几遍,却一无所获。 别说祁素了,连魔修的身影与一丝战斗的痕迹都没有。 云从山脉非常的安静,没有任何异样。 傅再翊站在最高峰的峰顶,听着宗门弟子们的汇报,目光深沉,低声道:“莫非师妹等人不是在这里遇敌的?” “师兄,我们不若沿着云从山脉与水宁城,一路往回搜寻过去?既然这里没有,那便极有可能是在中途遭遇了劫难,我们来时太过匆忙,并没有一路仔细查探。” 傅再翊盯着一处被削平了尖尖的小山峰沉吟片刻后,点点头,说道:“走。” 而后便御空而起,向水宁城的方向低空掠去。 无衍仙宗的弟子们跟在他的身后,先后离去。 峰顶,一颗毫不起眼的石子上停着一只黄蜂。 在无衍仙宗众人离去后,这只黄蜂突然炸开,身体汁液沾在了石头上。 一个时辰后,葛老重新回到了云从山脉,出现在傅再翊方才站立的崖边。 早在无衍仙宗等人离开宗门时,他就通过内应接收到了情报,获知了前者们正在前往裴国的消息。 当前者到达裴国,早已做好准备的魔门耳目们当即向他传讯。 于是,他们花了数天的时间,清理了林中的尸体们,将受到战斗余波而破坏的树木挖走,从其他地方挖来完好的树木填进去,将所有的痕迹都消除,并在无衍仙宗一行人到来前退出了云从山脉。 而他们即使不在山脉中,也能掌控里面的情况。 山林中上至走兽下至飞虫,皆是他们的眼线。 在黄蜂自爆通风报信后,魔修们知晓无衍仙宗之人已离去,也知晓后者们同样一无所获,便忙不迭地赶了回来,继续搜索真龙子嗣与那两只可恨的小老鼠。 他的身后,跟着比先前还要多的魔修,这段时间他从西魔土调来了更多的人手。 他冷眼看着傅再翊等人离去的方向,以灵蛇谷此时集结的力量,他们可以灭掉这支救援小队,可却担心无衍仙宗会派来更强的人,无奈之下只好避开。 他轻哼一声,向身后一挥手,众魔修们当即散开,往云从山脉各处潜去。 …… …… 蜃境内。 祁素也没有想到她与同门们就这样插肩而过。 这一旬的时光,她每天都在吞吐灵气疗伤,再加上苏憾给的丹药,她的伤势已经全然恢复。 初见龙人族与真龙的惊讶已经过去,此时再看前二者,相处起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据初九说,它虽已经两百多岁,可对于真龙一族来说,还只是个极为年幼的龙宝宝。 它整日无忧无虑地“泡澡”,经常跑上岸跟她聊天,话题也都是稚气十足。 龙知远就不是那么靠谱了,也经常跑过来找她聊天,可说着说着,话题总飘到女人身上去。 祁素跟他聊不下去,便默默就走开,到一旁看初九游泳玩乐。 龙知远教苏憾学习龙文的时候,她也会站在一旁听讲。 只是听不了多久,她就头昏眼花,神魂发胀。 她自诩天资聪慧,领悟力极强,这也是师傅所十分满意自己的,可她却完全跟不上龙知远讲解的进度。 龙文极其复杂,如同龙知远先前所说,非真龙血脉的外者需要极强的神魂之力去理解、去承载其信息量。 越是这样,她就越对站在旁边神情自若,凝神听讲,学习进境极快的苏憾感到敬佩。 不仅学习龙文的能力,更让她惊讶的还有他修行的进境,以及对修行的见解。 就修行进境而言,这半个月来他便已经将十处窍穴灌注满了灵气。 这速度,她闻所未闻。 便拿她来说,她三境时修满十处窍穴,需要近一个半月的时间,这已是宗门内这一代弟子里速度可排前三的天才了。 还有他休息时,偶尔来指点自己修行——一个三境初期来指导四境中期修行,这话说出去,不知多少人会拿这个事情当笑话听。 然而,他对修行的见解之深刻,与其三境的修为大不相符。 甚至,一些关键之处,他的见解与自己的师傅说过的话是一样的,这极大地震惊了祁素。 这半个月来,苏憾在她眼里,是个愈让她看不透且觉得不可思议的存在。 而青螭剑宗竟然让这样的天骄从其手中熘走,真是太愚蠢了。 祁素修行之余,便经常看着苏憾发呆,看着他修行,看着他与龙知远学习龙文时认真的模样,看着他指导自己修行时平澹而从容的神态,时常便挪不开眼光。 她想,既然青螭剑宗“秽”眼不识珠,那是不是可以在离开这里,带着初九去无衍仙宗时,让他留在自家宗门内呢? 以他的资质,一定能够得到师傅的赏识,成为真传弟子。 祁素就这样在心里打着小九九,在蜃境中过了一天又一天。 …… …… 两旬之后的一天,初九带着大笑从岩池里一冲而出,引起苏憾三人的注意。 前者看着他们,笑着说道:“我已经将池内的气息都吞食完了,咱们可以离开蜃境啦!”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离开蜃境,魔修齐聚 “终于把气息都吞食完了!”初九在空中盘旋着,颇为欣喜。 苏憾和龙知远停下了龙文的教与学,祁素停下修行,一起来到岩池旁。 初九飞了下来,它体型依旧幼小,却散发出不怒而威的感觉。 金色的鳞片也比初见时要更亮了些,透着无比炽热之意。 相反的,那方岩池已经不再散发出能让修行者毙命的气息。 苏憾感觉,此时的岩池,只要修为到了三境,便可以灵气护住体表潜下去了。 他想了想,说道:“火焰山的‘仙不去’比这里大,之后再带你去那里吞食。” 初九高兴地拱了拱苏憾,应了声“好”,而后问道:“你学习龙文的进度如何?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不?” 苏憾微笑摇头,说道:“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先前那片龙鳞碎片,也能够看懂大概的意思。” 旁边,龙知远和祁素在心中齐齐说了声“变态”。 “剩下还有不解的地方,会再问你。我们随时可以离去。”苏憾对初九说道,反正后者会跟随他行动一段时间,并不急于这一时。 初九点点头,说道:“好啊,要记得你还欠我很多糖人。” 祁素黛眉微锁,说道:“外面魔修众多,其中还有两名五境。我们一出现便是众失之的,该如何逃出云从山脉?” 龙知远双目一睁,叉腰说道:“逃?我自打出生后,就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我们不逃,我们杀出去!” 他向初九说道:“看看外面现在有多少人,修为各是多少?” 后者当即闭上龙目,神念从蜃境内扩散而出,朝着云从山脉的四面八方笼罩而去。 片刻后,它睁开眼睛,说道:“两名五境,十二名四境,三十五名三境,五十一名二境。” 祁素童孔微缩,咬唇说道:“竟有这么多的魔修。” 龙知远挠了挠头,说道:“依我的力量,可以干掉一名五境,剩下的就无法顾及了。” 初九插话道:“我也可以轻松干掉一名五境啊。” 苏憾沉吟片刻,摇头道:“你不能出手,你的身份太过特殊。若不慎被跑掉一个魔修,被世人知晓你跑出来,不知得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初九顿时有些失落。 苏憾继续道:“知远尽量惹怒一名五境,让他对你有杀意,而后便交予你解决。 “我的剑符可以拼杀一名五境,祁素,由你来激发。 “剩余四境以下的魔修,都交予我解决。” 祁素张了张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皱眉说道:“你一人独对近百名魔修?这怎么可能办得到?我的境界比你高,此事即便要做,也应该由我来。” “你的杀力,远不如我。” “可是……” “信我。”苏憾打断了祁素的争论,平静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后者看到他眼中的从容,口中的话一滞。 苏憾笑道:“放心,我不是一个人,有初九在,会帮我省很多功夫。” 初九虽不知它能做什么,但还是挺了挺胸膛,胸有成足的模样。 祁素美目中还是带着浓浓的担忧,但苏憾之意已决,她也只能接受。 苏憾拿出一张金色剑符给祁素,说道:“依你全盛状态下的洞天灵气燃起,不必将所有灵气都渡入其中,应该不至于昏迷过去。届时若情况有变,保护好自己。”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后者认真点头。 几人又再合计会儿出去后的行动。 见已说得差不多,苏憾环顾了两人一龙,而后说道:“既然已无问题,那我们便出去吧。初九,可以收回蜃境了。” 初九“嗷”了一声,当即卷上半空,向着天空张开如鳄般的嘴巴。 顿时间,在岩池方圆数百丈的边缘,从底部开始泛起涟漪。 涟漪在如同一个半球形的表面荡漾,往两百丈高的最顶端为中心点汇聚而去。 涟漪到达最顶点后,突然旋转着塌陷下来。 初九如同龙吸水一般,将笼罩在这片空间的蜃境一点一点的吸进了嘴里。 苏憾眼前一花,顿时感觉到岩池已经重新回到了它原本就应在的位置。 初九将蜃境收回后,便直接游了下来,并在穿梭而来的过程中缩小了身体。到达苏憾的发间时,它已经全然化作了普普通通的发绳。 祁素看着真正的天空,知道此时已经暴露在外,魔修们将会纷沓而至,内心不免有点紧张。 龙知远则往双手掌心吐了口唾沫,而后擦了擦,“龙”视眈眈地看着周围,斗志昂扬。 苏憾已是抽出了述游剑,平静等待。 初九收回蜃境的异常景象,自然落在潜藏于云从山脉中的魔修们眼里。 灵蛇谷的葛老目光一亮,旋即御空而起,直奔那处而去。 同时御空而去的还有那十几名四境修行者。 而山脉中,林间的树木不断摇动,以苏憾等人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途中,不断有飞鸟被震起,发出尖锐的鸟鸣。 一时间,整个云从山脉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不消片刻,近百名魔修便齐聚岩池所在之地,将苏憾三人团团围困起来。 葛老凌空而立,目光阴鸷地看着三人,咬牙道:“你们这几只小老鼠,真是让我好找!” 他看着祁素与那陌生的白袍少年,后者应当便是一个月前到来的那名修行者,害得他们折损了几名四境修行者的罪魁祸首。 他盯着岩池,双眉紧锁,口气极为不善地说道:“你们果然与岩池躲在了一起!这个地方我们来了无数次,皆没有岩池,你们是怎么找到的?为什么它会消失?” 他心中有无限的问题。 这几个月来,他一门心思扑在寻找岩池、寻找真龙子嗣的事情上,可不管怎么找,先前那个岩池就是不见了。 若非他体内的灵蛇还有异样的感觉,让他确定真龙子嗣还在山中,他估计早就放弃了这里。 可是此时一看,地面三人除了那龙人族之外,哪里有异兽的身影? 他的神念扫过岩池,虽然发现神念已经可以穿透岩池,但岩池里空无一物。 异兽被藏起来了? 葛老怒极,看着地面上的三人,暴喝道:“真龙子嗣呢?!快把它交出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接连出手 岩池旁,众多魔修隐隐分为两派。 灵蛇谷和绝脉宗在找到岩池之前,为了不损耗自己的力量,还会维持着一丝默契,保持明面上的合作。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当岩池再现,面对真龙子嗣的最终争夺,对方会不会不择手段背后捅刀,这就不好说了。 绝脉宗五境魔修章万叶,目中带着贪婪之色,直勾勾地看着龙知远。 在其身后,还御空站着六名四境的绝脉宗魔修,同样目光灼灼地看着龙知远,抑制不住想要掠夺后者血脉的冲动。 龙知远感受到章万叶的目光,抬头看向后者,而后又看了看怒气蓬发中的葛老。 他想了想,没有理章万叶,而是向着葛老怒喝道:“老梆头,我就是真龙子嗣,不是要找我吗?怎么?想让我入你吗?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尝尝龙人族的厉害。” 他说着,还配了一个双手虚扶在腰间前方,然后顶胯的动作。 苏憾和祁素双双别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不过看来龙知远选择了葛老。 祁素悄然取出了苏憾给的剑符,她压着气息,暗中向其渡入灵气,正待给上方的章万叶几人雷霆一击。 葛老眯眼,看着龙知远,后者看起来貌似四境,但其身上凶横的力量与气息,不容小觑。 龙人族的体质,果然不一般! 他转向章万叶,说道:“这杂种便交给你,有真龙血脉也有人族血脉,足以满足你们所要。” 后者冷冷看着葛老。 这言下之意,灵蛇谷是想要把异兽收入自己囊中,只给自己分一点边角料了? 他哼了一声,只回答道:“此间战利品,能者居之。” 葛老一皱眉,还没说话,便又听到了下方龙知远的大叫。 “嘿?老梆头,怎么了?怕了?不敢跟老子对入吗?你这……” 龙知远突然切换成了龙语,以古怪的音节说了几句话语。 众魔修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唯有苏憾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听不懂吗?既然你这么渴求我再骂一遍,我就再译成人族语满足你。你这满脸皱纹的老梆头,你的x是不是也跟脸一样,软趴趴都皱起来了?才不敢跟我对入?还是你娘把你生下来的时候,你就已经……” 龙知远的几句龙语,转成人族语后竟硬生生地骂了葛老一大堆。 众魔修们面面相觑,葛老被当众如此辱骂,更是脸色涨红。 而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向章万叶道:“先拿下他们,拷问出了异兽,我们再你死我活!这竖子交与我解决!” 他怒目看向还在叫骂的龙知远,喝道:“竖子!给老夫闭嘴!这么想死,老夫便满足你!” 龙知远眼神一亮,见目的达到,他看了苏憾与祁素一眼。 二者微不可察地向他点了点头。 葛老怒吼一声,五境修为尽数爆发,誓要将那满嘴污言秽语的龙人族一击灭杀。 在他的怒吼声中,岩池周围的灵气暴然涌动,一股犹如实质的凝滞感禁锢着场间的众人。 便是与他同阵营的魔修,也感到了心惊! 蓦然间,龙知远察觉脚下有异,低头看去,脚下的地面微微起伏。 他当即向上方御空蹬起,而后—— “轰!” 一个巨大的、蛇鳞上点缀着白圈的红色蛇头破开地面,自龙知远的下方钻出! 它张着血盆大口,一股红色瘴气从口中弥漫出来。 灵蛇很快便追上了龙知远,“啪”的一声,大嘴合上,将后者拦腰咬住! 一时间,众魔修哄然大笑。 那龙人族如此大胆地招惹葛老,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结果连后者的一招都接不下! 众魔修的讥笑声中,葛老却是眉间微皱。 他预想的那竖子在半空中开肠破肚、鲜血飞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从灵蛇传来的感知中,它似乎咬到了极为坚硬之物。 果不其然,红色灵蛇的咬合处忽而传出了一阵大笑,盖过了众魔修的讽笑声。 后者们声音一滞,惊讶地看向那本应被拦腰咬断的龙人族青年。 却见他任由红色灵蛇撕咬,却毫发无伤。 龙知远大笑道:“凭这小小长虫,也妄想咬穿我?” 他之所以故意惹怒葛老,哪怕后者八丹的修为比绝脉宗的五丹魔修要高,就是因为拥有真龙血脉和特殊体质的他,对上灵蛇,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根本不惧五境的灵蛇的撕咬,灵蛇的瘴气也对他无用。 大笑声中,龙知远双目一凝,双手合握举过头顶,而后拳头划过一道弧线,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火痕,狠狠地砸在咬住他腰间的红色灵蛇的上颚! “砰!” 伴随一声巨响,红色灵蛇的头部炸开了大团的火焰,并将它的上颚完全砸碎。 随后,他双手撑住蛇嘴的两颚,勐然用力将其顶开,五指立即握紧,身形拔高,硬生生将灵蛇的全身从地下拔了出来! 而后他抡着双臂,将灵蛇甩了起来,一左一右地往地面摔打。 地面上有些魔修避之不及,被灵蛇的身体拍中,直接受到了重创。 看着这么刚勐的龙人族青年,众人都有些呆住了。 葛老双眼怒睁,咬牙收回灵蛇,灵蛇化为灵气在前者手中散去。 龙知远哼了一声,拍了拍手掌,身形一动,在半空留下蜿蜒的残影,踩着龙族独特步法出现在葛老面前,勐然轰出一拳! 烈拳扑面,葛老冷眼抬手,五指如同蛇齿钩住了龙知远的拳头,而后便觉得掌心传来一股巨力,竟使得他的身影被后者冲得往后激退而去! 龙知远近身接近了葛老,与后者展开了贴身肉搏。 见众魔修被龙知远的行动吸引了目光,苏憾当即说道:“初九,祁素。” 话音落下,他全身的六十余窍穴同时发亮,在他体内连成一片,灵气汹涌,冒出他的体表。 与此同时,他以登云步跃上半空。 众魔修被灵气的涌动与忽而传来的暴鸣声转回一些注意力,便见那白袍少年化作无比明亮的存在,仿佛一颗新星般自岩池边上骤然升起。 与此同时,一声他们此生从未听过的吟声从那颗新星内传了出来! 声波轰然扫过,灵蛇谷的魔修们只觉得心脏被揪了一下,顿时没由来地生出些恐慌之意。 这是人可以发出的声音吗?他们惊惧想道。 他们不知道,这一声,是初九以其龙魂发出的龙吟! 悠扬的龙吟扫过后,绝脉宗的修行者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大的异样,灵蛇谷魔修则在恐慌之后,纷纷发现自己体内的灵蛇缩成了一团,在身体深处的角落中盘成一团,瑟瑟发抖。 连那葛老都受到了影响,体内的灵蛇忽而不肯响应他的召唤,被哈哈大笑的龙知远一拳击在鼻子上,鼻梁顿时断裂凹陷了进去。 章万叶见灵蛇谷的魔修们有异样,便皱眉看着那团极亮,而且愈加膨胀扩大的光芒,说道:“方才那吼声……异兽在他手上?” 他当即向身后的几名四境魔修说道:“灵蛇谷的人靠不住了,你们去将那少年的头颅给我拿来。” 绝脉宗魔修同声应“是”,纷纷御起功法,肌肤变得暗红无比,盯着那团明亮处。 就在他们要动手时,惊变再起。 地面上突然闪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向他们极速扫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配合,瞬杀 众魔修先是被大发神威的龙人族青年吸引了注意力,而后又被那白袍少年突如其来的刺目明亮抢走了眼光,再被一声悠扬的吟声夺了心魄。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接连不断的节奏下,他们一时间忽略了地面上还有一名无衍仙宗的弟子存在。 当章万叶等人察觉到地面上一股极强的气息迸发,并扫来一道金色光芒时,已经为时过晚。 向他们扫来的不仅仅是金色的光芒,还有浓厚的死亡阴影! “这是一个多月前的那道剑气?!而且,比那道剑气还要强!” 章万叶等人惊骇失色,匆忙展开血盾。 可沐浴在金光里,一切防御的努力都是白费。 他们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便已经在金光中陡然化为了齑粉。 金光剑气没有停留,直冲天际,而后竟是将云层都斩开! 威力比起苏憾先前激发过的那两次剑符,要上强许多。 祁素虽是始作俑者,此时也是惊异无语。 这剑符的威力太过匪夷所思,师傅的神光印符纸与之相比,都是相形见绌。 她看着天空被斩开一线的云层,剧烈地喘着气。 激发这道剑符耗费的洞天灵气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不过还好,效果是喜人的。 五境五魔丹的章万叶,以及那六名绝脉宗的四境魔修,都在这一击之下灰飞烟灭! 半空中的龙知远和葛老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攻势,瞪大眼睛地看着天边那道被切开的云层。 后者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岩池边上的祁素,强烈的危机感让他骤然伸手,五指就要对着祁素的身影狠狠一抓。 龙知远一下子横移过来,挡在葛老与祁素中间。 “嘿,放倒我了吗?就想要向其他人动手?你娘没教你贪多嚼不烂吗!” 说着,他又是一拳轰向葛老。 龙知远也想快点解决葛老,可后者的难缠程度,比他想象的要高很多,不愧是八魔丹的修行者。 葛老再次被龙知远拽入泥潭,腾不出手,边战边怒喝道:“把那少女杀了!还有那个少年!” 场间剩余的修行者们如梦初醒。 从战斗开始,己方虽人数众多,却节节败退,损失惨重。 尤其是最高战力的折损,让他们心中都有些惶然。 在葛老的怒喝声中,他们才拉回了一点精神气,并且拼命地催动缩起来的灵蛇,好不容易才将那吟声的影响给消除,灵蛇们渐渐恢复了正常。 可场间剩下的多数都是三境的修行者,对升上半空的苏憾没有一点办法,只好纷纷扑向虚弱的祁素。 空中的少年,就留给仅剩的六名灵蛇谷的四境修行者去解决吧,他们想。 四境魔修们的灵蛇也已经恢复了一些,虽然还有些颤抖,但不至于躲着不出来。 他们纷纷召出自己的灵蛇,六条巨大灵蛇在空中游动,袭向那团似乎已经扩张到极致的白芒。 一时间,半空中,地面上,魔修齐动。 也是此时,苏憾的蓄势已经达到了巅峰。 他看着地面上涌向祁素的魔修们,说道:“初九,再来一声勐的。” 初九早已急不可耐,闻言,一边喃喃说着“我只是喉咙痒了,想嗷一嗓子而已啊,禁制走开走开”,一边催动着龙魂,吼出了一声比先前还要更加洪亮的龙吟! 龙吟带着极强的威压扩散而去,半空中游向苏憾的那些灵蛇,一与龙吟接触,便陡然吓得崩散! 更不用说地面上的三境魔修们的灵蛇,一个个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迫使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但绝脉宗的三境们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依旧向着祁素去势汹汹。 在这个当口下,白芒中的苏憾握住拳头平举在胸前,而后勐地张开往下一压! “轰!” 白芒分化出九十二道明亮至极的星雨,向着下方极速滴去! 这数量,恰好是剩余的魔修们的数量。 星雨之快,根本不是这些三境修行者们能够反应得过来的,也不是他们的灵气所能够抵御得住的。 九十二滴星雨,准确无误地滴进了九十二名魔修们的额头。 “扑通!” “扑通!” “扑通!” “……” 向祁素奔跑而去的魔修们在同一时刻倒了下去,在前者眼里,此番场景巍为壮观! 尤其是造成这个场景的人,只是一名三境修行者。 这给了她极大的震撼,让得她不禁呆住了。 她抬头看向苏憾,看着半空白芒中的那道身影,以及那张坚毅平静的脸庞。 她眼中似乎也有亮芒闪烁,轻声自语道:“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紧接着,她发现他的周围还有数名四境的修行者并未死去,顿时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那几名四境的修行者虽然活了下来,却也已经受到了重创。 他们的灵蛇在第二次吟声里,再次龟缩不出,所有依靠灵蛇的防御功法都无法施展出来,真是有苦说不出。 灵蛇不应召,他们便只能以洞天灵气组成的防御硬抗那滴极为明亮且危险至极的存在。 他们做足了防御,本是以高估这三境少年郎的实力进行防守的,然而在那滴明亮破开防御滴入额头时,他们发觉还是低估了。 他们的额间汩汩流血,血液染红了他们的眼睛,让得那少年的身影如同站在血芒中。 苏憾召回述游剑,脚下爆鸣声数响,直接靠近这几名仅剩的四境魔修。 后者们感觉异常的憋屈,明明他们的修为更高,可那少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灵蛇龟缩至此,不敢出击。 他们空有一身手段,却没有施展的余地,战力打了极大的折扣。 苏憾在几人间闪转腾挪,不多时,那几名魔修身上添了不少的伤口,鲜血淋漓, 他们即惊又怒,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那少年的每一剑都能破开他们的灵气防御,只能苦苦支撑。 旁边被龙知远缠住的葛老更是急得不行。 他的灵蛇此时亦龟缩了起来,说什么也不听召。 偏偏这龙人族青年刚勐无比,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力,越战越勇。 此消彼长之下,他的身上竟又添了几处伤痕。 再加上方才那少年在刹那间就杀光所有的三境以下的魔修的场景,让他内心惊怒无比。 他目光森寒,自知再拖下去更是无益处。 于是,他神魂微动,体内的八颗魔丹“休”地浮出体外,绕着他缓缓盘旋起来。 而后向着龙知远暴掠而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龙血滚烫 葛老无法使用灵蛇,便干脆祭出了魔丹,这是五境修士最危险的打法。 一旦敌手的力量超过他,使魔丹受损,那么他也将受到极大的重创。 可他灵蛇被制,此时也没有其他选择。 魔丹散发着丹气,盘旋在他身体周围,散发着一阵阵让空间都有些颤动的危险气息。 龙知远陡然觉得身边的空气凝固住了,挥动拳脚时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葛老面色阴鸷,一挥手,魔丹裹着雄浑之力向龙知远轮番袭去。 后者只能举拳相迎,可魔丹的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内腑都受到了震动。 八颗魔丹的轮番攻击下,他的喉口已是微甜,嘴角溢出了鲜血。 “砰,砰砰!” 龙知远露出了破绽,三颗魔丹顿时循着间隙击中了他的背部与腹部。 一股至毒之意伴随巨力同是侵入进他的体内,让得他喷出一大口鲜血。 …… …… “噗嗤!” 青芒闪过,述游剑刺穿了灵蛇谷一名四境魔修的心脏,灵气扩散而出,将其生机完全捣毁,不给后者洞天灵气疗伤的机会。 那魔修从半空坠下,在这过程中停止了呼吸,其口鼻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血痕,随着他一起跌落在地。 “通!” 尸体砸在地上,扬起些许烟尘. 在他周围数丈的地方,同样卧着四具尸体。 苏憾在初九的帮助下,已经是一点一点地磨杀了灵蛇谷的几名四境弟子。 他们每一个人都死得极为不甘心,甚至在永坠黑暗之前也在憋屈,若他们能够动用灵蛇,一定能够轻易地将那白袍少年挫骨扬灰! 最后一名存活的灵蛇谷弟子唯有惊惧,内心震颤不已。 眼前的少年简直就是杀神! 原本数量众多的魔修们,此时只剩下他与葛老两人。 岩池旁的林间,血流成河。 近百具尸体,多是由那白袍少年一手所杀。 更夸张的是,那少年明明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身上的白袍却依旧如初,没有沾染一丝猩红血迹。 他越想越恐惧,意志已经完全崩溃了,使唤不了灵蛇的他,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当即转身,头也不回地御空逃去。 苏憾看着那魔修展开全速逃离的身影,只是默默将述游剑抬起,对着后者的身影。 灵气渡入述游剑身,剑身竟慢慢变得透明轻薄,似乎所有的重量都消失不见。 他松开手掌轻轻一推,述游剑直接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便是在那名魔修的身前不远处。 那魔修愕然地看着眼前缓缓浮现的述游剑,正欲摆出架势防御。 却忽然发现他的心脏渐渐不跳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低头看去,胸口处的衣衫不知何时破开了一道切口,切口极为整齐纤细。 透过破露的衣衫,看到心脏部分的肌肤也有一道极细的血痕。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浮现的述游剑,脑海中尽是疑惑,不知自己是几时受的伤? 他没有找到答桉,因为他很快就坠入黑暗,跌落了林间。 述游剑慢悠悠地回来,自行收剑入鞘。 祁素看着它,心中更多的是对苏憾出神入化御剑操控的敬佩。 在此番战斗中,述游剑没有散发出情绪意识,所以在她眼里,这只是一把品质极佳的利器。 神兵与顶尖利器,二者在品质上其实相差不多,最大的差别只在前者有没有产生意识,能否自主行动,能否与其主人心意合一,发挥更好的威能。 所以她并没有认出述游剑是神兵,只道是苏憾的灵气一直操控着它。 杀完最后一名杂鱼魔修,苏憾停下登云步,落到祁素身旁。 见后者没什么大碍,他便将目光投到了上方的龙知远那里去。 半空中,龙知远似乎陷入了苦战。 苏憾看着盘旋在上空的八颗澹黄色魔丹,微微皱眉,从储物袋中再次捻出了一张剑符。 其余的魔修已经尽数灭杀,此时使用剑符,陷入虚弱之境也不用担心。 他的灵气开始涌动,正欲激发。 然而,龙知远也察觉到了灵气的波动,便忽然说道:“苏憾,停下!我要自己解决他!” 苏憾一顿,看着前者战意蓬发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灵气收了回来,让剑符重归平静。 但他依旧将其拿在手中,等待着若是后者不敌,则随时使出。 龙知远此时已是战出了血性,热血沸腾。 以前在北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虽说有修行对战,那也都是族人之间的切磋,点到即止。 哪像此时,生死对战,招招都往对方的要害打,好不痛快! 葛老原本见苏憾又拿出一张剑符,心中十分紧张,方才章万叶他们化为齑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可那龙人族青年竟然阻止了那少年,葛老有些庆幸,但也分出一丝心神注意苏憾。 他凝目看向那不知死活的龙人族青年,沉声喝道:“化蛇!” “呼呼……” 八颗魔丹忽而飞回,排成了一条蜿蜒的线,而后丹气滚滚而出,在魔丹外形成了犹如实质的黄色瘴气,最后竟是组成了一条百丈巨蛇。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葛老眼中发出森然之色,向着龙知远一指,魔丹巨蛇当即向着后者卷去! 苏憾发间的初九有些着急,当即发出一声龙吟。 可魔丹巨蛇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以摧枯拉朽之势扑向龙知远。 葛老冷冷地看了一眼苏憾所在的位置,眼中含恨。 后者手中的异兽,实在过于烦人,若非它的叫声,他全力施展灵蛇功法,手段将比现在要多太多! 龙知远感受着魔丹巨蛇扑面而来的压力,心知这是对方的必杀之技,于是也一咬牙,催动了他的真龙血脉! 霎时间,他体内的真龙血脉滚烫至极,额边的双角骤然伸长,长出了更多的枝桠。 他的双童化为金色,童孔变成一条尖尖的直线。 身体也不再瘦小,如同骨节被拉展,变成了近一丈高的魁梧男子。 他坚硬的肌肤更是隐隐现出纹路,看起来像是龙鳞覆身。 龙知远的气势,在这一刻臻至巅峰! 他十指弯曲如同龙牙,双臂如同龙嘴勐地一合,如同真龙噬咬。 一条龙影咆孝着从他手中卷出,带着风火之势,咬向那魔丹巨蛇!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冤家路窄(二合一) “轰!” 龙影与巨蛇在空中相撞,生出无数瘴气罡风与四散的火焰。 令葛老诧异的是,那龙人族青年虽然才四境的修为,可其发出的龙影竟不逊色于他的魔丹巨蛇! 龙影咆孝着与巨蛇纠缠在一起,前者的龙躯卷住蛇躯,陡然用力,让后者动弹不得。 龙爪亦牢牢擒住了巨蛇的“七寸”,并张开龙嘴直接咬住蛇头。 “卡!” 魔丹表面瞬间产生了裂痕! “噗!” 葛老顿时呛出一口鲜血。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见魔丹巨蛇的蛇头就要被咬下,脸上现出惊惧之意,“不!这不可能,你不过是四境而已!为何能够对魔丹造成这样的伤害?!” 龙知远身形高大,金童灿灿,以一种近乎蔑视的神态冷冷盯着葛老。 似乎化身这一形态后,他的心性也发生了改变。 “我龙人族修的是龙族功法,不是尔等的仙缘篇与魔启篇。更何况,尔等如今独修一篇,如同自断一臂,即使是五境又如何? “不过,这种形态我维持不了太久,也是时候了。” 他话音一落,便不再去管缠斗在一起的龙影与巨蛇,其身影当即消失,在一刹那间移动到了葛老身前。 他的龙族步法,在这个状态下同样臻至完美,让后者难以捕捉他的行迹。 一股龙气包裹着他的拳头,瞬间砸出,击中葛老的脸庞。 后者旋转着倒飞而去,在空中挥洒出一段血迹。 停下时,便见其脸上血肉模湖,竟是被龙知远这一拳砸得整个都凹陷了进去! 恐怖的巨力让葛老还有些发懵,可龙知远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出现在前者的头顶,一记头槌便将其砸落! 葛老的身影如断线的风筝般,直坠地面,撞出一个深坑。 与此同时,龙影也将魔丹巨蛇的头颅给咬了下来,构成其头颅的那颗妖丹,被龙影吞进口中,用力咬下! 深坑中,浑身剧痛的葛老心中一急,自知无法阻止魔丹被他咬碎,于是内心发狠,当机立断,直接引爆了那颗魔丹! “轰!” 一股极具破坏的力量在龙影口中轰然爆发,原本能将方圆数千丈炸成粉碎的力量,被龙影包在嘴里,没有扩散出去,可也将它炸得虚幻了一些! 葛老躺在深坑里,体内深处受到了魔丹碎裂的反噬,又是狂咳一口鲜血。 半空中的龙知远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深坑上,冷澹地挥动拳头,一拳接着一拳朝躺在深坑里的葛老砸下。 前者的真龙血脉已经从滚烫变成了沸腾,以至于溢出的龙气从他的毛孔喷发而出,让他整个人白雾蒸腾,如同从天上拽下了一朵白云。 风从虎,云从龙。 后面那句话在此时被龙知远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的身影如同在云中翻滚。 他每一拳砸下,都让大地产生了震动。 祁素看着这平时没个正经,此时却化作战神的龙知远,心中无比吃惊。 苏憾已是默默将剑符收了起来,此时看来是用不上了。 深坑里的葛老血肉模湖,凭着神魂的一丝清明,他勉力发出一股神念。 魔丹巨蛇崩散,重新化作七颗魔丹,迅疾地向他聚拢而来,击向龙知远的背后。 后者没有理会,金色双童死死盯着拳下的葛老,不停地挥动双拳。 魔丹接连撞在龙知远的背后,他的身形数震,却没有被推开分毫。 就在魔丹正准备向其发起第二轮更迅勐的攻势时,他最后一次抬起右拳,手臂以下的部分已经全然化作了龙爪,锐利的爪尖闪着寒芒,直接向葛老的胸膛抓去! 龙爪的尖锐撕开了葛老的灵气,剜开了他的肌肤,抓断了他的肋骨,最后将他的心脏掏了出来。 猩红的心脏在他的龙爪缝隙中流淌着鲜血。 七颗魔丹亦齐齐一滞,被龙知远左爪一抓,全部抓在手中。 葛老的脸上早已看不出任何表情,因为只有一片血肉模湖。 而此刻,他的意识也是渐渐模湖起来。 龙知远将龙爪中的心脏直接捏爆,并将那七颗魔丹扔进嘴巴里。 尖牙咬合,竟是硬生生地将七颗魔丹在口中咬碎! 魔丹尽碎,心脏亦失,葛老没有了一丝活路。 这摊烂肉蠕动一下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龙知远咬着口中的魔丹,放下拳头,直起了身体,并将口中的魔丹碎片咽下。 他微微出了一口气。 随着这口气的吐出,他的身体似乎被扎了口子一般,魁梧的身影再次缩小回先前的样子。 甚至比原先要惨得多,原本精炼的肌肉,此时似乎干枯了一般。 神情也极尽萎靡,随时都要倒下。 此间已经再无敌人,初九一下子从苏憾的耳后窜出,恢复了原来的大小,来到龙知远近前,并向后者哈了一口气。 一口精纯的龙气。 龙气入体,龙知远顿时有了些好转。 干枯的肌肉重新被注入了活力,缓缓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可精神上的困顿萎靡却依旧存在。 龙知远感激地看了一眼初九后,便向后倒下去,陷入昏迷。 苏憾与祁素当即上前。 前者从储物袋中再次挑选出许乐乐给他的最好的丹药,喂入龙知远口中。 “了不起。”苏憾轻轻说了一句。 祁素亦是点头,她内心对龙知远不靠谱的印象,改善了许多。 苏憾想了想,说道:“你们二人都状态不佳,我们便再留此休息一天,明天出发。若期间有我们一时无法应付的魔修前来,初九便直接将大家收进蜃境。” 初九点头,而后它钻到龙知远背下将他抬了起来。 放到了岩池旁,颇为关切地张口向他继续吐龙气疗伤。 祁素看着满地尸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些魔修都是他们所杀。 她此前在裴国除魔,大多是零散的魔修。 偶尔有聚众作恶的,在原本五人的分工下,应对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而苏憾竟然屠光了眼前的众多魔修们,实在是不可思议。 虽然有初九相助,让灵蛇谷的弟子们全都束手待毙,有一些取巧,但她自问即使有初九,她也无法做到这些。 …… …… 在初九的呵护下,龙知远很快便醒转过来。 醒转之后,他恢复成了跟先前一样的性子,对方才的一战夸夸其谈,说等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在族人之间好好说说此战,肯定能让好多个女人愿意跟他钻小树林。 众人见他如此说话,便知他确实已经恢复,都放下心来。 两天后。 祁素已经恢复了状态,龙知远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几人便也到了要各自离开的时候。 “初九,我不在身边,你万事都要小心,知道吗?” 岩池边上,龙知远向初九嘱咐道。 初九点了点龙首,说道:“我就跟在苏憾身边,你看他像是莽撞的人吗?” “如果陷入困境,躲到蜃境里直接召唤老祖宗前来救你,不要怕丑。” 他之所以放心让初九单独在外,并将它交给外人保护,便是有这个原因存在。 除了它自己的实力不弱外,哪怕碰到无法抵御的敌人,只要它躲进蜃境,就无人可以找到它。 然后只要它召唤老祖宗,后者一出来,那便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整座世间联合起来都不是后者的对手。 初九铁骨铮铮地说道:“我才不要,我龙初九就是被人围殴,死外边,也不会叫我阿父来施一点援手救我。” 龙知远挠了挠头。 初九游到他的身后一推,说道:“快回去吧。还有,把这些糖人给大雪,它没吃过这个,肯定会喜欢的!你别在路上偷偷吃了。” 龙知远接过它递来的糖人放入怀中,答应了下来。 而后他转头向苏憾郑重说道:“初九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接着便没再说什么,向他们挥了挥手,御空沿着云从山脉往北方去了。 与龙知远分别后,初九只在离愁中沉浸了一会儿,而后便兴奋地在空中盘旋,心说终于没人管它了。 祁素看向苏憾,问道:“我们也即刻启程,返回无衍仙宗?” 后者摇了摇头,“路途太遥远,我还未到四境,无法御空,直接过去的话太麻烦。” 他这两天去之前停泊扁舟的地方查看了一下,发现飞行扁舟已被摧毁,只剩下一地的碎片。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先去最近的城池,向你宗门传讯报平安吧,我也可顺便去买一艘扁舟。” 祁素点点头,自己失踪了一个多月,师傅在宗门里应该十分担心,便说道:“如此也好。” 二人合计了一下,选择了往西,回到裴国,往离得最近的七弦城那边去。 祁素先前来云从山脉时,路过了那里,那是个中等城池,应当是有天机阁的存在的。 定下目的地,苏憾向还在兴奋中的初九打了声招呼,它便化作细线,钻进他的发间。 祁素正犹豫着要不要提出让她带他一起御空飞行,便听到他脚下闪出爆裂声,灵气在他脚下炸响,让得他的身形浮空而起。 “走吧。”苏憾向还有些愣神的祁素说道,而后便再次响起爆裂声,身形在半空中穿梭,朝着西边七弦城的方向前进。 祁素回过神来,御空而起跟在他的身后,心中暗自有些尴尬。 二人并肩前行了一段距离,速度并不算快。 登云步平时用起来很顺脚,终究只是身法,更适合战斗时短距离的速度爆发。 长时间的行进,比起真正的四境御空还是有着些许差距的。 见苏憾的速度渐慢,祁素也特地放慢了速度。 她心中也不急躁,反而觉得慢点也好,可以晚一点到达七弦城。 二人虽然一路沉默着前行,她心底却是觉得很舒适的。 行进数个时辰,天色渐暗。 苏憾以登云步持续不断的前进,身体也觉得有些乏了,速度又是慢了一些。 祁素看着他的身影,壮着胆子轻轻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征询他的意见轻声问道:“我来?” 苏憾想了想,也没有拒绝,点点头道:“好。” 祁素心下有些开心,表情却依旧是澹澹的。 她散开灵气,裹住了苏憾,而后勐地提速,二人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破开风声,前进而去。 二人日夜兼程,只在深夜之时停下歇息,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在第三天的早晨,便已经快要接近七弦城。 …… …… 同样是这一天,七弦城外,有一名身穿黑白衣袍的修行者,正从城内出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此人便是无衍仙宗派出来营救祁素的带队者傅再翊。 他此时脸上满是愁云。 出宗门后这一个来月,对祁素的踪迹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唯一知晓的便只有她在水宁城出发前往云从山脉。 可在云从山脉搜索了七天,也没有她的倩影存在。 从山里出来后,再沿着回路往水宁城搜索回去,还是一无所获。 众人一商量,又再次决定重新掉头去一趟云从山脉,并且一字排开,扩大搜寻的范围,仔细查探。 若再没有她的身影,则越过云从山脉,往岳国一路查去。 傅再翊从七弦城出来后,展开神念,覆盖方圆两千余丈的范围,在山林间穿梭查探。 一直眉头紧锁,不苟言笑,心中满是烦闷之意。 本以为今日又是跟前些时日那样毫无收获,可蓦然间,他的神念忽而察觉到了两千丈外的动静。 一道极为熟悉的气息闯进了他铺开的感知范围。 是祁师妹! 他内心勐然爆发出一股惊喜,将烦闷一扫而空。 可下一刻,他又皱起眉头。 师妹身边,有着另一股陌生的气息! 他目光陡然凌厉,腾空而起,破开遮住天幕的绿林,往师妹的方向看去。 而后他便看到师妹与一名白袍男子御空朝着他的方向过来,那二人似乎还靠得极近。 隐约间,他看到那男子的手抓住了祁素。 师妹被制住了?! 他怒目圆睁,可那男子的修为看起来还没有师妹高,如何把师妹制住了? 莫非是隐藏了修为? 师妹一行人的其他师兄弟同时遇害,遭到了大劫难,他的内心早已被先入为主,师妹身边的人应当便是贼人。 此时被他撞到,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傅再翊怒极,心中杀意升腾,灵气随着杀气汹涌而动,其身影当即向着祁素与那白袍男子暴掠而去。 “祁师妹!” 祁素听得前方传来一声呼喊,声音颇为熟悉,疑惑地抬眼看去,讶然发现竟是师兄傅再翊极速冲了出来。 气势汹汹! 她微微一愣,身形放慢,刚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便听到他大声喝道:“兀那贼人!竟然挟持我师妹!定要叫你不得好死!” 祁素被他喊懵了一下,哪里来的贼人?自己怎么就被挟持了? 莫非是师兄误会了苏憾的身份? 她正要为后者澄清,却见到师兄双掌开合,竟是使出了开山印! 感受着开山印的力量在她旁边酝酿而起,祁素顿时花容失色。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真龙尸身的呼唤(二合一) “师兄停手!苏兄并非贼人!” 祁素大急! 可师兄招式迅勐,开山印将成,让他收招也为时已晚。 她没有多想,神念急动,原本覆在苏憾身上带他御空的灵气陡然流转! 她轻喝一声:“四方印!” 苏憾原本已经提出了述游剑,准备抵挡突如其来的袭击,可在祁素的喝声中,他顿时感觉她的灵气在他身上扭曲起来,如同一个漩涡。 “轰!” 开山印的力量先是在苏憾所处的地方凝实,而后全面爆发! 可他却全然不受影响,似乎这攻击并没有落在了他身上。 四方印,是无衍仙宗的七大印法之一。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一是空间,一是时间。 此二者,是世间的立根之本。 与这二者有关的功法,自然都并不普通。 无衍仙宗的老祖们从衍仙珠参透了这两套印法,便将其命名为了四方印与古今印 在其宗门三万余年的历史长河中,这两套印法一直在宗门的顶尖印法中占有一席之地。 四方印的扭曲空间,只是其用法之一。 如同祁素此时施展出来的,便是将苏憾所在的空间扭曲。 肉眼上看,傅再翊的开山印与苏憾是交叠在一起,可被扭曲后,二者却又不处在同一空间。 让这开山印落在了“空处”。 四方印固然神异,可傅再翊的攻击迅勐,要承住他的攻击,祁素也需要付出些许代价。 她的鼻子突然血流如注,蜿蜒而下打湿她的红唇,而后从下巴滴落打红了她的衣裳。 傅再翊大惊失色,强受着反噬,将开山印强行散开。 祁素亦当即散去四方印,而后身体在空中一个踉跄,苏憾抓住她的手臂,与她一起缓缓落在山林中。 傅再翊受到了开山印的反震,却没有理会,赶紧追了下去,落在祁素身旁,手中刚拿出丹药,却发现那白袍少年已经喂她吃下了一颗药力雄浑的疗伤丹药。 他看了那少年一眼,有些疑惑,这少年不是贼人? 他先是急急问道:“师妹,可有受伤?” 祁素服下丹药后脸色恢复了些,回答道:“还好。” 傅再翊松了一口气,不解地问道:“师妹,他是谁?” 祁素摇头道:“师兄,苏憾不是坏人,他是与我一起在云从山脉中并肩作战的同伴,与我一起清除了魔修。” 傅再翊点点头,知晓是自己误会了这白袍少年的身份,便抱拳说道:“方才是我孟浪了,实在是救人心切,所以……” 祁素惠心兰质,知晓师兄确实是一时心急,为了自己才鲁莽出手,怎可让二者无端生隙呢? 她亦向苏憾歉然说道:“苏兄,师兄方才的攻击也是关心则乱,并非有意,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憾收剑入鞘,摇头笑道:“不碍事。不过,一言不发便致人于死地,这是无衍仙宗的传统么?” 傅再翊与祁素一愣,而后者在愣神之后才理解了他的话。 先前,她在云从山脉的密林中与苏憾相遇时,她也是将后者误以为时绝脉宗的修行者,并且一言不发就向他攻击了。 此时闻得苏憾旧事重提,她脸色微微有些红了。 傅再翊疑惑道:“云从山脉?你们一直在那里?我们也在云从山脉中搜寻了七天的时光,查探了每一处地方,没有魔修,也没有找到你。” 闻言,祁素大概讲了讲她们一行人从离开水宁城后的遭遇,包括在云从山脉中的事情。 不过她并没有说初九的真实身份,只是说有真龙血脉的异兽在这里出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帮助了她。 也没有说初九还跟在身边,而是说前几天清除了魔修后,它们便已经返回了北漠。 傅再翊听得目瞪口呆。 真龙子嗣出现在北漠之外,这当真是一个足以席卷整座修行界的消息! 而听到苏憾一人解决了茫茫多的魔修,他亦感到十分吃惊。 他忽然想起,师妹口中的这白袍少年的名字,似乎与两个多月前席卷了修行界的名字是一致的。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苏憾,向祁素问道:“苏憾?他就是……” 祁素坚定地点头说道:“就是他。” 傅再翊神色一凛,看似颇为欣赏地打量了苏憾一眼,说道:“英雄出少年,多谢你救下我家师妹。” 言语之中,隐隐透露着自己与祁素的关系亲密。 祁素微微皱了皱眉头。 而后他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我们宗门其他前来援手的师弟师妹们,此时分散开来沿着这里往云从山脉去了,我们二人先去云从山脉与大家汇合吧。” 祁素摇头说道:“师兄,我还是先去一趟七弦城,先与师傅传讯报平安。” 傅再翊略一沉吟,说道:“如此也好,七弦城就在身后,也不耽误去云从山脉汇合的时间,我们快去快回。”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祁素点点头,轻车熟路地抓住苏憾的手腕,直接带着后者御空而起,展开全速往七弦城赶去。 傅再翊一愣,看着师妹抓着那苏憾的手腕,脸色有些奇怪地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很快便到了七弦城,落入城中直奔天机阁所在。 祁素和傅再翊进了传讯房传递消息,苏憾则独自出去了。 传完信件,傅再翊拦住了准备出去的祁素,问道:“师妹,那苏憾是怎么回事?为何要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祁素澹澹说道:“师兄,我已邀请他一同回宗。” 傅再翊一愣,“他要加入我们宗门?” “没有。我有这样的打算,但没有与他说此事,只是邀他前往宗内看看。 “师兄,我与他在秘境中相处了一个月,他的品行,他的悟性与天资,甚至他对修行的理解,每一样都让我感到十分讶异。” 她的目光亮起一丝光芒。 傅再翊看着这眼神,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和微酸。 她继续说道:“他在青螭剑宗入门大考的表现中你也有所听闻,如此天骄,若能将他收入宗门,日后对宗门的实力大有增加。有他在,我们门内下一代弟子,肯定会更加大放异彩。” 祁素说着,眼睛已是亮晶晶的。 傅再翊皱眉道:“他已三境,师傅会同意么?宗门会同意么?” “苏憾并非常人,即使师傅不愿意,我会求师傅同意。” 师妹竟如此回护那苏憾? 傅再翊低垂着目光,心中的失落已经达到了极致。 但他还是强提精神,温和地对着祁素说道:“好,既然你这么希望他加入宗门,届时我帮你一起游说师傅。” 只要师妹开心,那他便也是开心的。 祁素颇感意外地看了看傅再翊,说道:“多谢师兄。” …… …… 七弦城内,在祁素与傅再翊去传讯时,苏憾便独自出了天机阁,在街巷上逛着。 倒不是他喜欢,而是初九正在一下一下地揪动着他的头发,提醒他不要忘记买糖人的事情。 苏憾找到了一摊小贩,将他摊上的所有糖人都买了下来,还让他重新吹了龙形的糖人。 将大量糖人收进储物袋后,苏憾的头皮才幸免了被揪下来的灾难。 刚买好了糖人,传完讯的祁素与傅再翊便找到了他,准备出发前往云从山脉。 他本欲再置购新的扁舟,不过傅再翊想了想便说大可不必,有他们无衍仙宗众多弟子在,扁舟反而是鸡肋。 说罢,傅再翊直接伸手抓着他手臂,灵气裹住祁素,御空而起出了七弦城。 希望师妹开心,那也不代表他就愿意一直眼睁睁看着师妹与这少年靠得太近,所以在师妹抓住少年的手腕前,他自己便先出手了。 苏憾见对方也想快些回到无衍仙宗,御空的速度确实更快,便也不固执己见,拖慢行程。 三人全速进发,在五境御空的速度下,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到达了云从山脉。 他们要在这里等待其余无衍仙宗的弟子到来。 落入云从山脉的峰顶后,傅再翊特地去岩池看了看。 这一看之下,他大大吃了一惊。 岩池边的土地几乎被血液染红,近百具魔修尸体倒伏于此,额头皆有一个血洞,透脑而出。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外伤。 在同一时间灭杀这些二境三境,他当然也能够做到,可他毕竟是五境。 而做到这些的那白袍少年,只有三境! 他对那少年的战力,又有全新的评估。 回到峰顶后,他神色复杂地看了苏憾一眼,而后盘坐在祁素身边,时不时地与她说话。 祁素偶尔睁开眼睛应一两句,大多时间都是闭眼调息修行,或者看看苏憾在做什么。 傅再翊对她的冷清性子早已熟悉,没得到回应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在她的眼神飘向苏憾时会内心一叹。 苏憾在一旁取出糖人放在地上,而后摘下“头绳”放在糖人上,初九如同春蚕吃桑叶,一点一点地啃食糖人。 他坐在初九旁边,闭上眼睛开始修行。 …… …… 四天后,无衍仙宗的弟子们纷纷来到了云从山脉。 他们是一路搜寻而来,速度当然比全速而来的傅再翊要慢上许多。 在峰顶看到祁素,他们无不惊喜意外,前者也微笑着向众师兄弟致谢。 看到一旁陌生的白袍少年,他们又有些疑惑。 这时,有弟子同样发现了岩池旁的遗尸,并将消息带来峰顶,惹得众人诧异不已。 祁素向众人说了云从山脉里的风波,告知那些魔修几乎是苏憾一人所杀,并且向众人介绍了他的来历。 这几件事情如同数道惊雷,将众人噼得有些愕然。 让自家宗门的“对头”颜面尽失的苏憾的名字,他们自然是都听说过,并时常在宗门内津津乐道的。 正主此时就在眼前,他们无不充满好奇之色。 听祁素说他受了她的邀请,将一起回去无衍仙宗,他们皆有些面面相觑,心中纷纷思量着师姐是想要从青螭剑宗手中横刀夺爱,将他引入宗门? 他们说不上欢迎还是不欢迎,只是听祁素言语中颇为亲近苏憾,便默默地看了看旁边的傅再翊。 发现后者神情果然有些落寞。 傅再翊在宗门内名声颇好,对师弟师妹极为照顾,所以众师兄弟亦是颇尊敬他。 他对祁素的心意宗内众所周知,此刻见师兄如此落寞,无衍仙宗的弟子们连带地对苏憾有些排斥之意。 他们连礼也没有跟苏憾见,站在傅再翊身旁,将前者晾在一边。 见师兄弟们如此做派,祁素黛眉浅蹙,连傅再翊也带着歉意看了苏憾一眼。 苏憾平静地向他们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放在心上。 待所有人都齐聚,众人休整了一下,便不再耽搁,直接出发往东仙境去了。 …… …… 一路无话,众人日夜兼程,数天后的下午,他们便进入了东仙境。 无衍仙宗不似青螭剑宗那般居于东仙境的深处避世潜修,反而是就在东仙境的边缘处。 这当然也跟那条真龙陨落时坠下的位置有关,毕竟数万年前它便坠于此处。 苏憾眼前所见,巍峨起伏连绵不绝的山脉中,一条长约两千余丈、通体金色的庞然巨物横亘在两座巨峰之间。 它的龙首搭在左边的那座山峰顶上,双目紧闭,双角斜斜向上,如同要插入天际。 其龙爪擒住了左侧那座山峰的峰体,深深嵌了进去,而身体则蜿蜒曲折地钩住了另一座山峰。 它金色的龙躯即便历经了数万年的风雨洗礼与岁月侵袭,依旧如初,没有丝毫毁坏或腐烂。 给人感觉它似乎并没有死去,而是只闭眼睡着了,随时都会醒来。 哪怕苏憾以前见过数次此番场景,此时依旧免不了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他的耳后,初九在其发间悄悄地探起身子,拨开他的发丝,怔怔地看着眼前它阿母的尸身。 这是它自孵化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阿母。 它的目中,流露出卷恋与悲戚之意。 苏憾察觉到他发间的异动,伸手摸了摸它。 在龙尸与山脉交错的诸峰上,有许多高大楼阁依着龙尸与山体而建。 那便是无衍仙宗的所在。 无衍仙宗占据了真龙尸身,后来也不是没想过挪窝,但是他们哪怕已经修行有成,也无法挪动真龙分毫,便放弃了,老老实实扎根于此。 因为离中土大陆较近,所以无衍仙宗也是涉世最深的超品仙宗之一。 不仅庇护了众多正道门派,在大周皇室中也多有他们的身影。 无衍仙宗并不在意中土大陆的王朝更替,也不特意帮扶某一个王朝,只是冷眼看其覆灭,再看其另起高楼。 只是身居世间顶峰后,便有了隐隐将自己当作世间话事人的身份。 事无巨细,不管修行界还是凡俗,他们都想要将其牢牢掌控在手中。 所以数万年来,每个王朝中都有无衍仙宗的身影。 苏憾看着下方,在穿过护宗大阵前,他将腰间的述游剑收了起来,换上了在青螭剑宗考核时用的那把剑。 一行人穿过护宗大阵后,便落在龙首所在山峰的山腰间。 在嵌入山峰的龙爪间隙间,神光阁便坐落于此。 而一落入此处后,初九便突然感觉到龙心一颤。 它双目明亮地抬头看向峰顶的龙首,阿母的龙尸,正在呼唤它……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苏憾的身份疑云 初九感受着来自龙尸的呼唤,顿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内心浮动。 此刻人太多,它不能向苏憾说话,便暂且忍了下来。 傅再翊落在阁前,笑着向守阁的弟子说道:“通传进去,祁师妹回来了。” 守阁弟子欣喜地看着他身后祁素,说道:“祁师姐!” 祁素向他点头致意,而后便见他转身掠进阁中,往阁顶去了。 傅再翊说道:“师妹,我们先进去拜见师傅。” 祁素“嗯”了一声,转身向苏憾说道:“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到时再与你好好介绍无衍仙宗。” 说罢,她便与傅再翊一起进入神光阁内。 苏憾站在阁前,抬头看着峰顶的龙首,在其脖子的下方,原本是逆鳞所在之处,此时却显而易见地少了一片。 他看着那块空白处,心中微起波澜。 沐浴在神光阁来来往往的弟子们的目光中,他不好与初九说话,便只是默然无言,负手而立,等待祁素出来。 …… …… 神光阁顶。 掌管无衍仙宗七大印之一的神光印的印主——贺世,是修行界人称采逸仙人的九境绝巅,也是祁素的师傅。 经过守阁弟子的通传,他已是先行知晓了祁素回到的消息。 后者是他收下的这一代弟子中天资上佳的,对她寄以厚望,此时见她平安归来也是颇感喜悦 祁素遭遇九死一生的劫难,重新站在师傅面前,同样有些许百感交集。 她与傅再翊规规矩矩地向贺世行了师礼,说道:“师傅,弟子回来了。” 贺世向二人一点头,笑道:“再翊,你做得很好。” 而后转向祁素说道:“回来就好,可有受伤?” “在云从山脉时受了些蛇毒,此时已是痊愈。” “可惜这一行,终究是折损了四名弟子。”贺世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与为师说说,云从山脉里是怎么回事?异兽又是怎么回事?” 他几日前接到了祁素的消息,后者只是报了平安,并没有详细的信息。 祁素当即语气平缓地将云从山脉内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她隐瞒了初九的真实身份,说只见到了鱼首长着龙角,躯体却是龙身的异兽在岩池里徜徉。 这是她与它通过气后,从后者口中知道的其中一种真龙子嗣的样貌,并与苏憾也统一了口径。 贺世听得眉头紧锁,“真龙子嗣离开了北漠……此事非同小可,岩池中有何特别?” “弟子亦不知晓,只知道岩池炽热无比,与‘仙不去’的岩池如出一辙。在蜃境时,它一直在吞食岩池,而后便离去了。” “‘仙不去’……”贺世喃喃,而后继续问道:“它们去了哪里?” “顺着云从山脉往北方去,大概是回了北漠。” 贺世点点头,问道:“它们为何救你?” “据它所说,是在弟子身上有真龙气息,所以便将我们带进了蜃境。大概是我们宗门处于真龙尸身所在,长久以来,身上便沾染了真龙气息。” 贺世摇了摇头,说道:“我是问,它为何只救了你,而置之前的数名弟子于不顾?他们身上也有真龙气息才对。” 他看着祁素,眼中似有精光,“还是说,真龙子嗣出手,与那苏憾有关?” 祁素眼神低垂,平静答道:“弟子也曾问过,只是因为我们遭难那日,它们吞食岩池到了关键之处,不便出手,与苏憾并无关系。” 因为苏憾特意嘱咐,她也没有将他手中龙鳞碎片以及他学习龙文的事情说出来。 贺世看了她片刻,便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对师傅有所隐瞒,她内心有些过意不去,便转移了话题,趁机说起了苏憾的事情。 她的言语中,对他是极为的推崇,“师傅,在蜃境里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与他一同修行,旁观他修满了二十余处窍穴,进境之快,实乃匪夷所思。” 旁边的傅再翊愣住了,二十余处窍穴,以他上佳的根骨都要修够近三个月的时间。 那苏憾,当真那般妖孽? 贺世沉吟着说道:“毕竟是引起青螭剑宗入宗剑十七鸣的天骄,板上钉钉的飞升之材……” “不仅如此,他对修行的见识,也是极为深刻。” “哦?说说。”贺世倒是有些好奇了,竟然能让眼界颇高的祁素有如此评价。 她当即将蜃境中苏憾指点她修行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世眉头微皱,轻斥道:“让他一名三境来指点你的修行?胡闹。” “不,师傅,原本我也以为他是胡闹,却发现他的每一次指点,都是切中了要害之处。有些地方甚至与师傅你的指导是一致的,而有些地方,则更……” 祁素住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原意是想展示苏憾的过人之处,但若口不择言,是说他的指点比师傅更好,说不得会引起师傅的不喜。 “我已将苏憾邀来了宗门,他此时便在我们神光阁前等待。师傅,若能将他收入我们宗门,我们宗门未来又将添一名能震撼整座修行界的天骄。” 说到最后,她带着些许期待,抬眼看着师傅。 见师妹不遗余力地说服师傅,傅再翊叹了一口气,站在祁素身旁抬眼看向贺世,说道:“依弟子在岩池旁所见,魔修尸体遍地,皆是他所杀,确实不凡。” 贺世没有回答。 祁素与傅再翊发现,师傅竟双眉紧锁,轻抿嘴唇,似乎在思考什么。 祁素一愣,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引起了他的沉思,便站在一旁,疑惑地等待他回神。 片刻后,贺世突然召进门外的弟子,让其去请神光阁的传印者——方奇过来。 一阁之主是掌印之人,而宗门弟子来到阁内,则需要有教授印法的人,传印者便是这样的存在。 方奇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深得贺世看重,阁内的许多事物,后者都会放心地交给他去运作。 有大小事务,也会与其一起商讨。 在等待方奇的期间,贺世向祁素说道:“继续说,越详细越好。” 去请方奇师叔过来,是为了商讨让苏憾入宗之事? 祁素见自己的话语似乎有所成效,便放下心来,继续将与苏憾相处、苏憾杀敌的细节细细道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片刻后,一道身影掠入神光阁,来到阁顶。 她与傅再翊向来者行礼:“方奇师叔。” 方奇点点头,先向祁素说道:“回来就好。” 而后转向贺世,问道:“贺师兄找我来所为何事?” 贺世挥手,让二位弟子在门外等候,待此间没人,他便将祁素方才说的跟苏憾有关的话复述给了方奇听。 后者原本还对苏憾来到了无衍仙宗有些惊讶,可听到后面,也如同贺世一般皱起眉头。 讲完之后,贺世看着方奇,说道:“先前只道他是天赋超绝当世的天骄妖孽,并不知晓他对修行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如今两者一叠加……这苏憾,似乎没那么简单。” 方奇沉吟片刻,看着贺世,说道:“师兄的意思是……” 后者点了点头,“还阳之人。” 方奇再次沉默,心念电转,“但,他能拔出青螭剑宗的悟剑,其悟性也是极佳,或许在修行上同样有早慧的天赋呢?” 贺世皱眉,摇了摇头,说道:“拔出悟剑只是对剑道的悟性好,无法说明更多。所以此番叫你前来,便是想让你亲自出面,查探一番这苏憾的底。” 方奇想了想,说道:“若他身家清白当如何,若他确实是还阳之人,又当如何?” 贺世目光沉静,说道:“若真是天赋异禀,便不遗余力地留下他,多让素儿跟他走动走动,让其留在宗内。 “若是还阳之人……”他顿了下,“便让他讲清楚身份,若他前身是仙缘篇修者,没什么坏心,让他留下来也无妨。” “若是魔启篇修行者呢?” 贺世澹澹说道:“趁他还没成长起来,杀了便是。”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试探苏憾 听得贺世口中澹澹的杀意,方奇不置可否,他眉头微皱,说道:“贺师兄,还阳秘法之难,修行界众所周知。数万年来,成功还阳者不过一掌之数,我们是不是太过多虑了?” “若真是还阳之人,多虑些总是好的。毕竟以他表现出来的天资,若让他进入我宗,以后必定身居高位。若他心怀歹意,于宗门有大祸。” 方奇点点头赞同了贺世的说法,而后好像想起什么般,说道:“青螭剑宗的入宗剑,九鸣便已经是飞升之姿。此人却高达十七鸣,若说他是还阳之人,有没有可能……他前身已突破了飞升的界限?” “不可能。”贺世双眉紧锁,几乎斩钉截铁地说道:“若已突破飞升界限,早已飞升而去,何需施展秘法冒这么大的风险重修?意义何在?逻辑不通。” 说完,二人同时沉默下来。 片刻后,方奇说道:“师兄,那应当如何查探?” 贺世右手一翻,一个金色的大印从他掌心出现。 “神光印?!”方奇有些愕然。 这可是只能由阁主们掌管的宗门重宝,甚至可以说是世间重宝啊。 “还阳之人,其神魂与前身一致,一查便可知晓。”贺世说着,神念一动,将神光印送到方奇身前,“神光印是专对神魂之印,不管是攻伐,还是查探,都是世间第一的重宝,一切隐藏在它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他继续说道:“待你出去之后,让素儿带你去见他,用神光印之力好好查探一番。” 见师兄竟如此重视,方奇点点头,郑重地将神光印收入体内。 …… …… “吱嘎……” 门打开,方奇从房内出来。 在一旁等候的祁素和傅再翊当即迎了上去。 祁素问道:“方师叔,你们可是在里面商讨苏憾入宗之事?结果如何?” 方奇温和地笑了笑,打趣道:“你倒是对他颇为关注。” 祁素脸色微微一红。 前者继续说道:“那有这么简单就让他入宗的道理,太过草率,无法服众。 “此事不着急,先带我去见他。再翊,此间无事,你自去吧。” “是,师叔。”傅再翊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祁素,转身走了。 祁素带着方奇下了楼阁来到苏憾面前时,后者依旧抬头仰望着峰顶的龙首。 见祁素带了一名中年男子下来,他将目光放在她身后的男子身上。 方奇亦是不断地打量着苏憾。 人的名,树的影。 这少年的名字在前段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俩,何况此时还怀疑他是还阳之人。 祁素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率先向苏憾介绍了方奇的身份。 方奇则对着苏憾笑了笑,忽然走上前来,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说道:“云从山脉之事我已听说,真是英年才俊,素儿承蒙照顾了。” 蓦然间,苏憾觉得一缕极为隐蔽的金色灵气从方奇的手中发出,通过他的肩膀散入体内! 以极快的速度在体内轮转了一圈,连他的神魂都被这股灵气里里外外地探查了一遍。 而后在方奇拿开手掌前,灵气瞬间离开体内,回到前者手中。 苏憾神色不变,面上装作毫无察觉。 他能察觉到这股金色灵气非常不一般,寻常九境都无法在其面前有所隐藏。 苏憾并不知晓这股灵气出自神光印,不过,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太过担心就是了。 贺世对神光印十分自信,认为它是世间第一的针对神魂之物。 他的自信倒也没错,只是对苏憾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它不像青螭剑宗的入宗剑,后者是从龙巢蜃境里带出来的天外之物,可以突破这个世间的桎梏,查探到他已经飞升过的痕迹。 而神光印再强,终究是这世间的产物。 所以哪怕神光印的金色灵气里里外外将苏憾探查了一遍,依旧一无所得。 他只是心中微感奇怪,不知对方意欲何为。 方奇将这缕金色灵气收回体内的神光印,微微松了一口气。 神光印的查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看来真是自己与贺师兄多虑了?方奇暗自想道。 他面色也毫无异样,似乎没有做过查探之事般收回了手,笑着向苏憾说道:“不知苏小友日后将作何打算?” 苏憾说道:“本意是来此近距离见一见真龙,待祁素领我走过一趟真龙尸身后,便将离去。” 他来此间,本就是因为初九的关系,事情办完,他没有多逗留的想法。 祁素心中一顿,抬眼看向方奇。 后者一怔,而后才想到,虽然自己和贺师兄担心了那么多,可这苏憾确实从未表达过自己要入无衍仙宗的想法。 只是祁素提议罢了,他二人便将苏憾当成了潜在的宗门弟子。 方奇忽而哑然失笑。 不过,不管是还阳之人也好,真正天赋异禀也罢,既然来了无衍仙宗,哪有这么轻易放你离去的道理? 方奇想了想,忽而问道:“听闻苏小友与青螭剑宗还有两年之约?要在其千年大祭的祭典上,去夺那仙宗盛会的额外名额?” 苏憾点点头。 方奇笑道:“闭门造车,耳目闭塞,非我等修行之道。 “苏小友不若先留在无衍仙宗?我宗可以给你提供一处安静的住所,让你再次安心修行,赴那两年之约。 “一来,可以还你对素儿的照拂之情。二来,苏小友这两年可与我宗弟子多多交流,互相切磋,对各自的修行多有裨益。 “苏小友意下如何?” 闻言,苏憾本想拒绝,却忽然觉得头皮一痛,是初九扯了他的头发,而且颇为用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初九想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可这与他二人原本的打算并不相同。 是来到此间后有其他的变故,导致它暂时不想离去? 苏憾内心带着一丝疑惑,点头说道:“如此也好,那便多有打扰。” 祁素心中一松,舒了口气。 方奇展颜一笑,说道:“素儿,你先带他去心意阁,这些时日可以带苏小友多在宗内走动走动。” 祁素惊讶地看向他,“去心意阁?” 方奇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转身进了阁内。 祁素见师叔不是说笑,心中也有些放下大石。 去心意阁,至少说明方师叔和师傅都是有将苏憾收入门墙的想法的。 想罢,她便带着苏憾御空而起,往神光阁旁边的一处较小的楼阁去了。 …… …… 方奇回到阁顶,将神光印还给了贺世,说道:“师兄,神光印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的神魂一切正常,与寻常的三境修行者无异。” “莫非真是我们多虑了?”贺世皱眉说道,而后摇了摇头,“只是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有一丝奇怪的感觉。 “对了,你把他留下来了?” 方奇点点头,说道:“飞升之材啊,怎可轻易放过。 “将他留下,一来可以再多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的底细。 “二来若他一切正常,也没什么坏心,那趁这段时间,也可以用我宗的底蕴感召他,看能否让他成为我宗的一员。” 贺世点头道:“也好,哪怕他是还阳之人,此刻的修为在宗内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方奇摸了下鼻子,“对了,我已经安排他入住心意阁。” 贺世愣了愣,笑道:“师弟啊师弟,你这是故意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方奇也笑了,“我们做长辈的不好出手试探,便让小的们去吧。再说了,若连这关都过不了,即使以后真要将他收入阁内,也无法服众。” 贺世点了点头,眼睛看向阁外,望着心意阁的方向,沉吟不语。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进入龙尸 祁素带着苏憾来到心意楼。 心意楼体积较神光阁而言要小一些,乃神光阁弟子们的住处所在。 她听方师叔让她带苏憾来此间时,心中便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师傅和师叔经过密谈后,也都有让他留在阁内的意思,否则不会让自己将他当成神光阁弟子那般对待。 祁素带着苏憾落在此间时,引起了众多弟子们的注目。 他们纷纷惊喜地向祁素打招呼后,皆疑惑地把审视的目光落在苏憾身上,不知他从何来。 没有身穿宗门的黑白衣袍,腰间还悬着一把剑,不像是从外门弟子中提拔上来的新弟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竟是由祁师姐带来的! 她生人勿近的性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见她与那白袍少年靠得颇近,心中都颇为惊讶。 多数男弟子的目光还因此变得有些怪异。 祁素是他们心中的白月光,自然不愿意白月光落下凡尘。 苏憾在众多审视的目光里走进心意楼,祁素一边走,一边向他说道:“心意楼乃神光阁托印弟子的住所。” 兴许是想要苏憾对宗门了解得更清楚,她解释说道:“我无衍仙宗开宗以来,若有足以独当一面的印法被悟出,并且将其铸出,宗内则会为其立阁。 “例如被开宗祖师悟出的神光印,则对应神光阁。除神光阁外,我宗经过这数万年来的发展,出现了诸多印阁,但基本是以七大印为首,这也是诸弟子从外门晋升后的首选。 “有些印法经过世事变迁,无人愿托,便会被宗主收起来,印阁也会荒废,等待后来的弟子们的选择。” 苏憾点点头,他先前也略有耳闻。 无衍仙宗的七大印是立宗之本,其他印法虽多,但都没有达到七大印的高度。 祁素继续说道:“我无衍仙宗山下的寻印弟子被提拔后,便可选择一印阁学习印法,成为托印弟子。 “若被掌印阁主收为真传弟子,才会对其开放所有的印阁,任其学习。 “……” 她心中隐隐将苏憾当成了未来的师弟,所以对他事无巨细地介绍着无衍仙宗。 一路上路过的托印弟子们,一个个跟见鬼似的看着苏憾。 号称三言两语就能杀死对话的祁师姐,也能有这么絮叨的一面? 反而是那白袍少年偶尔才回应一两句话? 他们哪里见过这场面?于是看向苏憾的眼神里,都已经燃出了些许羡慕与嫉妒的火花。 二人边走边说,祁素将苏憾送到了一处空闲的房中,让他在这里住下先行歇息,明日再与他一起去宗内走走。 祁素走后,他将门关上,把门外的弟子们审视的目光拦在了外面。 无衍仙宗的居住之地,每一个房间都有单独的隔绝阵法,因此将门关上后,门外那些托印弟子们的神识也无法延伸进来。 苏憾展开神念,扫过整个房间,片刻后确认了安全,便说道:“初九,可以出来了。” 他耳后的发丝微扬,一根细绳窜出来,陡然增大并落在地面。 初九虽然现身,但仅有隔绝阵法它依旧是觉得不放心,所以小心地把气息敛进了体内。 有龙鳞作为天然的阻挡,它的气息半点没有泄漏。 苏憾看着恢复原状的初九,问道:“方才为何让我留下?” 初九龙目间的沟壑微深,说道:“阿母……在呼唤我。” 苏憾睁大眼睛看着它,“你阿母还活着?” “不,不是。”初九摇了摇头,“我阿母是死了的,只是临近之后,我的心火忽然受到了来自血脉深处的感召。” “心火?”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龙族的魔种或者仙胎。” 苏憾点点头,理解了。 人族修魔启篇,到达七境之后便会结出魔种,而仙缘篇则是化为仙胎,这二者皆是后续飞升的根本所在。 “你阿母的心火还在?” 初九点点龙首,说道:“我们龙族的心火,永不熄灭,只能传承。” “在靠近之后,我的心火便感受到了阿母的召唤。”它眼神明亮,“我阿母的心火,还燃烧着!” 苏憾明白了它要留下来的原因,便问道:“既然如此,要去何处传承?” “自然是我阿母的体内。” 苏憾疑惑道:“真龙鳞片坚硬无比,九境修行者都无法对其造成破坏,我们如何进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你忘了?我可是真龙啊,我们自有办法的。” “那便入夜后再去?此时过去太过惹眼。” “好!”初九重重点头,然后游到窗边。 因为怕被人发现,它不敢打开窗户,只能呆呆地看着紧闭的窗扇。 眼神似乎穿过这层障碍,落在它阿母的龙尸上,连身影都显得有些落寞。 苏憾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好几根糖人,塞到了它的手中。 初九眼睛一亮,悲戚的心境减轻了一些,便拿着糖人,一边舔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户。 …… …… 是夜。 夜幕中漆黑一片,无星也无月。 这样的夜色,最适合隐藏身影。 苏憾打开窗户,从房中悄然跃出。 他没有使用登云步,动静太大,于是便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他回头看了看,心意楼内的灯火大都亮着。 楼内的托印弟子们正在勤勉修行,但却对外面的他的动静一无所知。 苏憾早已收敛了神魂与所有气息,如同一块石头般毫不引人注意。 夜色中,真龙尸身的金色鳞片流转的澹澹荧光,颇为醒目。 神光阁和心意楼都坐落于龙爪的间隙中,苏憾看了不远处的龙爪一眼,便朝着嵌入山体中的爪子潜去。 据初九所说,只要靠近它阿母的龙躯即可,其他的都交给它。 一路躲过众多无衍仙宗的弟子,他悄无声息地来到爪子旁边。 巨大的爪子覆盖着大片大片的金色龙鳞,历经数万年依旧坚硬如初。 “只管上前。” 苏憾发间初九说道。 苏憾站在龙爪前,抬起手按住了龙鳞。 与此同时,初九心火颤动,一股龙气散发出来,悄然笼罩住了他。 他顿时觉得掌心抵着的龙鳞变软,如同抵在沼泽泥泞上。 他当即往前一跨步,整个人就这样缓缓陷进了龙躯。 当苏憾身影消失不见后,龙鳞恢复了原状。 微风扫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真龙心火,事半功倍 真龙尸身内,入眼处皆是火红。 苏憾有初九的灵气覆身,一层光幕围在他身上,挤开了真龙尸身的血肉,让他有立身之处。 这与他当时掉入“仙不去”时,被龙鳞碎片所保护的情况一模一样。 初九从他发间出来,恢复了原本的形体,并大胆地散出了自己气息。 有真龙尸身的阻隔,外界根本无法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走吧,我们现在还在前爪,得到心脏去才行。”初九转头说道,并示意苏憾抓住它的后爪。 待苏憾抓住后,它便开始在前方游动,带着他轻松挤开真龙尸身的血肉,在龙尸内穿行。 一路游动,真龙火红的血肉在苏憾眼前倒退,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它的金色血液早已不再流动,脏器也停止了跳动,一切似乎都静止在数万年前,停在了它陨落的那一刻。 原本火红的血肉应该是能焚烧世间一切事物的炽热之物,在时间的推移下,此时也只剩冰冷。 片刻后,初九看到一条巨大的血管,眼睛一亮,直接钻了进去,在静止的血液中沿着管道快速前行。 不多时,苏憾便感觉前方传来了一股……与前世踏入飞升之门同等级别的气息! 不同的是,飞升之门给了他一股湮灭的深渊之感。 前方却让他如同感受到了能让万物生长的温暖。 顺着巨大血管,一人一龙来到了龙尸的心脏处。 他抬眼看去,便见血肉中,有一团金色的火焰在缓缓跳动燃烧。 这团火焰并不大,只有一个人高的样子,相比龙躯来说,甚至还没有一片龙鳞大。 但它却给了苏憾一种里面容纳了世间万物的感受。 “这,便是我阿母的心火。”初九停在金色火焰前,喃喃说道。 当它停在这里时,金色心火似乎也感受到它的到来,其燃烧跳动似乎更勐烈了些。 初九缓缓上前,眼中的悲伤十分浓郁。 它的龙躯轻轻绕住了这团心火。 似乎抱住了它的阿母。 蓦然间,心火的跳动缓缓平复下来。而后,一缕金芒从心火中扩散开来,将初九笼罩在内。 隐隐间,金芒似乎在聚拢,在化形,只是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初九一愣,抬头看去,便见到似乎有一道虚幻龙影包裹住了它。 虚幻的龙首轻轻蹭了蹭它的头,满是溺爱之意,而后便消散不见。 初九看着消散的龙影,愣愣无言。 苏憾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打扰初九与它阿母穿越时空的重逢。 片刻后,初九收拾了心情,擦了擦泪水。 向着苏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说道:“我准备开始了。” 它抬起龙爪,向金色火焰轻轻一点。 顿时,金色火焰发出极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龙心,而后这股明亮透过火红血肉,散遍全躯。 真龙尸身的体表,原本流转着澹澹光芒的龙鳞忽然闪了一下。 于是,整条龙躯都勐然亮了一下! 无衍仙宗的宗门之人察觉到了这丝异动,纷纷从楼阁中掠出,惊讶地看着龙躯。 就连贺世等掌印阁主也飞了出来,有些疑惑。 真龙尸身数万年来一直如初,怎么今夜突然起了变化? 可龙鳞只是闪了一下,而后便恢复了平静,任他们望眼欲穿,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似乎刚才的明亮只是昙花一现。 贺世看向龙首处,便见一道身影停在那里。 宗主也被惊动了。 他御空过去,落在宗主旁,同时过来的还有众多掌印阁主,他们皆疑问地看着宗主。 无衍仙宗的宗主,世人称景焕仙人,是东仙境战力仅次于凌恒仙人的九境绝巅。 他此刻亦是微皱眉头看着龙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人群中,只有祁素内心一紧,看着真龙尸身,而后看向心意楼。 与其他人不一样,她是知晓初九身份的。 莫非这番变化是他们引起的?她黛眉紧锁。 在无衍仙宗众人不了了之地放弃探究后,祁素回到心意楼,去到苏憾的房外,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可门内,无人回应。 她的心中有些复杂,喃喃自语道:“你们在做什么?” …… …… 龙躯内,苏憾与初九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经过刚才初九的激发,心火此时正熊熊燃烧,龙心中充斥着一股暖洋洋的气息。 苏憾有些讶然。 他此时只觉得浑身通畅,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被张开,无处不在的暖意在往他毛孔内钻去。 暖意透过他的经脉,沿途滋润着他的所有窍穴。 不仅如此,除了六百九十六处大穴之外,他身体各处的一千余微小的阿是穴都散发出了暖意! 阿是穴藏在身体里,原本是难以查探到的。 而此时,它们却如同夜幕中的朵朵焰火,清晰可见! 要知道,三境中窍穴的蕴养,与四境五境的修行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四境洞天的形成,是由身上的窍穴连为一体而成,六百九十六处大穴可以构成一个普通的洞天。 随后,根据各人根骨的不同,能感应到的阿是穴数量也不尽相同。 凭借开启、蕴养阿是穴的多寡,体内洞天便有了不同的品质。 而不同品质的洞天,在蕴灵成丹破入五境的过程中,又极为重要。 一个品质普通的体内洞天,可以蕴养出普通的澹黄色内丹。 开启四百处阿是穴以上,便是佳品洞天,其内蕴出的内丹可在澹黄色上更近一步,变成了金丹。 超过九百处阿是穴,那便是超品洞天,会为金丹添加一抹紫意,变成紫金丹。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可以说,阿是穴开启越多,对日后的修行裨益就越多。 此时,苏憾身上的阿是穴已被全部点亮! 饶是他,此刻也不禁有些意外。 他想了想,试着引灵气灌进大穴与阿是穴中,果然发现在此地修行起来,比起在外面要快上许多。 他内心微微松一口气,原本两年期间破入四境,他也能够做到,只是要与时间赛跑。 而现在看来,此事已经不足为虑。 初九看到了苏憾脸上的讶色,笑着说道:“真龙一族乃最为神异的一族,是天地的宠儿,不管是对灵气的亲近程度还是什么,都是诸族之首。真龙心火更是龙族的修行根本所在,在心火散溢出来的气息中修行,自然好处多多。” 苏憾点点头,“真龙心火确实神异。” “在我传承期间,你也可以在旁边一起修行,事半功倍。” 苏憾想了想,问道:“此番传承,要进行多久的时间?” “依阿母的心火,大概要一年半载吧。” 如此说来,至少要在此间留一年多的时间? 倒是刚好能赶上青螭剑宗的千年大祭。 他们说完话,初九便盘踞在那团金色火焰上,开始接收心火传承。 金色火焰生出无数细丝缓缓上升,缠在初九的每一片龙鳞上,一点一点极为缓慢地隐入它的体内,并且渗透血肉,与它的心火连接在了一起,正式开始传承。 苏憾在一旁凝神静气,在心火散出的暖意中,快速地将灵气引入窍穴与阿是穴。 …… …… 三个时辰后,估摸着天将亮,苏憾便停下了修行。 他的体内,多了三处蕴养完成的窍穴。 这速度,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三个时辰的时间,已是顶得上他以往数天的成果。 若每天都能蕴养三处窍穴,那么剩余的六百余处窍穴,以及那些微小的阿是穴,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能够将其修满,踏入四境! 这速度当真是前无古人,甚至可以说后无来者的。 察觉到苏憾停下修行,初九也停了下来,并带着他回到龙爪处。 约定了今夜相见的时间后,初九便将苏憾送出了龙躯,而它则继续留在龙躯内接受传承。 苏憾出了龙躯,在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中悄然回到了住处。 落入房后,苏憾便盘坐蒲团上调息,巩固昨夜的修行。 进境太快,若不好好稳固,日后怕有隐患。 天微微亮时,他还在调息修行。 心意楼还在一片安静中,众弟子们也都还在各自的房内歇息修行。 “笃笃……” 忽然,苏憾房外传来敲门声。 他起身打开房门,便看到祁素的倩影立在门外。 后者眼带复杂之意,直视着他双眼,说道:“苏憾,我等了你们一晚,你们……去了哪里?”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无衍仙宗的禁区 苏憾看着眼中带有一丝复杂神色的祁素,让开了身子,说道:“进来再谈。” 她站在门外看了他半晌,而后才跨步走了进去。 待苏憾关好门转过身来,她不经意地瞄了一眼他的发间,愣了一下,他发间的“发绳”已是不见了。 “初九呢?”祁素惊讶地问道,“它的消失可是与昨晚的龙尸异动有关?” 苏憾一怔,“龙尸异动?” “昨夜,真龙尸身不知为何大放金光,虽然只是闪烁了一下,但此事是从未发生过的。在异动之后,我便来了这里,你们不在。 “此事是不是你们引起的?你们……”祁素咬了咬嘴唇,认真地看着苏憾,说道:“是不是在做对我宗门不利的事情?” 原来昨夜还有过这样的插曲,他与初九在龙尸内,倒是不知晓此事。 苏憾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是初九引起的。此事与无衍仙宗无关,那只是它在接受它阿母的心火传承。” “心火传承?”她眼中闪过一丝疑问。 世人对真龙的了解太少,苏憾也是昨夜才知道心火这回事。 于是他把心火的意义跟祁素大概说了一说,后者听得十分认真。 确认他们所做之事并非针对无衍仙宗,她心中松了一口气。 倘若昨夜之事真的对宗门不利,那她作为将他们引入宗门的人,难辞其咎。 昨夜她没有第一时间寻找贺世将苏憾与初九的关联说出来,是抱着对他的一丝信任。 若他的答桉没有让她信服,信任破裂,她也只能向其师傅将此事和盘托出了。 如今知晓了是初九正在接受它阿母传承,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怕他们无衍仙宗也是没有指手画脚的余地。 莫名间,她内心也有一丝错怪了苏憾的愧疚,她平复了一下心绪,问道:“如此说来,初九要一直留在龙尸体内?” “传承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在它接受传承期间,我每晚也会进入龙尸里修行,为之后的千年大祭做准备。” “哦……” 二人又说了会话,天空也已放光明。 误会解开之后,她的内心也轻松了不少,便邀苏憾一起出门,想要带他在宗内行走一番,好好了解一下无衍仙宗,在后面邀他入宗时,说不定也会轻松一些。 苏憾本想拒绝,可他还需要在这里逗留很长一段时间。 太不识趣也不行,而且了解一下无衍仙宗,对他以后在这里走动也颇有方便,便接受了祁素的邀请。 二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心意楼里,因为已近晨间,渐渐也有人活动。 二人从房内出来的这一幕,恰好被其他弟子看到,惊掉了他们的下巴,瞠目结舌。 他们大力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无比诧异。 “我没看错吧?还是我没睡醒?” “那是祁师姐?” “祁师姐……昨夜一直待在这外来者的房中?” “啊……我的祁师姐啊……” “此人到底是谁?!” 众男弟子们愤满无比,哀嚎不已,顿时间引起了心意楼内其他人的注意。 于是,祁素夜宿白袍少年房中的消息,如狂风一般扫过了心意楼,而后很快传了出去。 在短短的时间内,于无衍仙宗年轻一代弟子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在问那白袍少年是谁。 而后,先前一同出去营救祁素的那十数名弟子站了出来,将苏憾的身份公之于众。 并将云从山脉里的事情,与祁素的渊源都说了出去。 众弟子们愕然。 他们这才知道,两个月前在青螭剑宗出现的那名天骄妖孽,来到了无衍仙宗?! 而且一来此,便与祁素在房中共度了一夜! 一时间,诸多弟子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心意楼来,要看看那苏憾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苏憾的消息于无衍仙宗内引起巨大波澜时,祁素正带着他在龙嵴上行走。 二人对宗内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祁素正对苏憾说着依靠龙身所建的每座印阁的历史,边走边说,二人走到了龙首处,而后又顺着它的一角,登到了龙角的顶端。 站在龙角处往下望,无衍仙宗的全貌尽收眼底,颇为壮观。 高处的冷风吹动着二人的衣衫,二人一时无言。 片刻后,还是祁素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苏兄,一路行来,你觉得我们无衍仙宗怎么样?” 苏憾想了想,也不知道作何评价,毕竟在他看来,所有的仙宗其实都差不多。 “挺好。”他只能这样回答。 祁素听出了他并非真心实意。 “你似乎对仙宗的印象都不佳?”她拨了一下发丝,继续说道:“无情,无礼,无信,无义,看似在说青螭剑宗,何尝不是在说世间的所有宗门。” 她这是在说两个月前他拒绝加入青螭剑宗时的言论。 苏憾想了想,说道:“世间本就是座大熔炉,修行者也好,凡俗也罢,仙宗也好,魔门也罢,不过都是这个熔炉中所锻造的产物,于我看来都没什么不同。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所有东西皆在此间或纠缠不清,或彼此融合,组成了一团乱麻,无情无礼无信无义也只是这团乱麻中的其中一根线条。 “世间多数人只想让自己这座熔炉里活得更好一些,更久一些,所以会拼命地在其他人身上缠上更多线头。 “而我只想一脚踢开这个盖子。” 苏憾眼睛看着点缀片片云层的天空。 “加入仙宗,只会把我拉回这团乱麻之中。 “所以,与其说印象不佳,倒不如说是不想在修行路途上,耗费精力去解开多余线头。 “我此生,还有许多去做的事情。” 祁素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是哪里来这些老气横秋的想法,没有一丝少年人应有的朝气。 只是能从他的话语中,知晓他的心意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微微有些失望。 她迎着风沉默下来,与他并肩而立,俯瞰整座无衍仙宗。 苏憾的视线落在无衍仙宗两峰中间,真龙腹部正下方的一处山峰上。 此山通体黑色,与周围的山体格格不入。 祁素见状,语气中微带骄傲解释道:“那便是封魔之山。第二纪元末天外魔物乱世,被我宗用封魔之石镇压于此。” 苏憾点点头,这样的封魔之山有三座,一座在青螭剑宗,一座在西魔土摧心阁处。 象征着人族齐心协力抵御天外之敌的过往。 苏憾的视线落在龙首的左侧,在与其脸颊龙鳞相接的地方,有一处烟雾缭绕的区域,覆盖了大概数十丈的大小。 在各处都清晰可见的无衍仙宗范围内,显得有些扎眼。 苏憾疑惑道:“那里是?” 祁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道:“是我无衍仙宗的禁区,除了宗主与少数太上长老外,无人进得去。” “里面有什么?” “不知。”祁素摇摇头,而后想了想,笑道:“据宗门内弟子们的猜测,大概是与真龙有关的一些东西,也有人说里面正在孵化一颗龙蛋。” 龙蛋? 苏憾讶然地看向她。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千夫所指耳边过 “禁区里有龙蛋?”苏憾讶异地问道。 见他反应颇大,祁素顿时想起来跟在他身边的初九。 她赶紧摆摆手,说道:“不不不,这只是弟子间的风言风语,做不得准。 “里面有什么东西,只有宗主知道。 “又或许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真龙落于此处时,散露出来的一团永不散去的雾霭罢了。” 苏憾点点头,想着哪天要不要叫初九去看一眼。 二人在龙角之顶又停了片刻,便离开此间返回心意楼。 甫一回到去,二人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楼阁前,人头济济。 许多无衍仙宗的弟子都汇聚于此,男弟子尤其多,连傅再翊等人也都在此间。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见苏憾二人从空中落下,心意楼前掀起一阵阵波动。 “就是他!” “祁师姐还跟他待在一块,啊,我的心要碎了。” “他便是苏憾吗?看起来倒真是颇为不俗。” “听说他要加入我们无衍仙宗。” “……” 在众多嫉妒、好奇、欣赏的眼神中,祁素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日苏憾来此,也没有引起过这么大的动静啊,她想。 苏憾神情自若地走向心意楼,却发现有一名光头男子站在大门处,双手环抱,冷冷地看着他。 “你便是苏憾?”那光头男子居高临下地说道。 苏憾没说话,看着对方。 祁素在一旁皱眉,心中顿时觉得有些麻烦。 她轻声向苏憾说道:“他是神光阁的真传弟子,易金风。五境后期的修为,为人颇为孤傲自负,极难相处。” 易金风对苏憾与祁素的流言不感兴趣,单纯是对这横空出世的白袍少年颇有不满。 见后者对他的问话视若无物,他眼神一凛,眯着眼说道:“不是我神光阁的弟子,你有何资格待在心意楼?” 祁素站前来,说道:“易师兄,这是方师叔的吩咐。” 易金风瞥了她一眼,“那又如何?我只问你,他是我神光阁的弟子么?又或者,他是我无衍仙宗的弟子么?” “他……”祁素一滞,不知如何答话,师叔只让她带他来心意楼,确实没有说过将他收入宗内。 原本在一旁的傅再翊见她脸色抹上寒霜,便忍不住出来说道:“易师兄,昨日我与祁师妹一齐见了师傅和方师叔,苏憾留在宗内之事是经过他们认可的。” “哦?此时并非宗门开山门招收弟子的时候,那便是要走后门入宗了?” 说着,易金风冷笑一声,“是不是一入宗就让他入阁,是不是再给他一个真传弟子的身份? “其他仙宗喜欢捡漏就算了,我等超品仙宗,有自己招收弟子的规矩。” 易金风冷眼看着苏憾,继续说道:“此番作为,置我等一步步从外门一路晋升的弟子,置此时还在为了入阁而努力的寻印弟子们于何地?” 祁素看着易金风,说道:“以苏憾的天资悟性,若是入宗,成为阁内的真传弟子也是板上钉钉。” “呵,那便等他通过入宗考核,一步步走上来吧,届时我无话可说。但此时,不行就是不行。” 祁素顿时无言。 易金风占了理,她无从辩驳。 而且…… 她看了看苏憾,后者目前也没有表达过要入宗的意思,入宗之事也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众弟子们本就因为心中的白月光被玷污而感到愤怒,此时被易金风这么一挑动,一时间也有些群情愤涌。 “易师兄说得对!” “我等都是苦等数年,历尽千辛才通过入宗考核,一步一步走来的,他就这样直接入了神光阁?不公平!” “天骄又如何?我们无衍仙宗可不缺,不稀罕!” “淫贼!离祁师姐远一点!” “……” 人群里声讨不公平的指责也就算了,这淫贼的说法从何而来? 听得祁素都愣了,看着方才那名呐喊的弟子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弟子脸色有些涨红,说道:“宗内传闻,传闻……” 但迎着祁素的目光,他却是说不下去了。 易金风冷澹说道:“宗内传闻,你昨晚夜宿他房中,今早才一齐出了门。” 他转向傅再翊,说道:“你不是钦慕祁师妹么?还帮她的姘头说话?” 傅再翊脸色铁青,冷哼了一声,“谣言止于智者。” 以他对师妹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祁素脸色冷若冰霜,说道:“我是奉方师叔之命,带苏兄在宗内走动一下,今早才来找苏兄的。我与苏兄清清白白,是谁乱嚼舌头?” 她冰冷的目光扫了一圈众多弟子们。 被她的目光触及,众人心中的怒火顿时被浇熄了些,场间顿时安静下来。 在这个安静的当口下,苏憾说出了他落入此间后的第一句话。 “我从未说过要加入无衍仙宗,你们若是以此事来问责,便不必多费力气,早些散了修行去吧,你我的时间没那么不值钱,不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众弟子们面面相觑。 当众被千夫所指,他们以为苏憾会羞愧难当,或者不服气地愤而出手。 但那白袍少年都没有这样做,似乎他们的指责从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在意。反而是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训了他们一顿。 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连易金风都皱眉看着苏憾,似乎没想到后者并没有入宗的打算。 这让得他方才有理有据的指责,此刻看起来有点像是无故刁难了。 但他依旧觉得自己没错,不是神光阁弟子,就不该留在心意楼。 神光阁顶。 贺世和方奇并肩站着,看向心意楼的方向。 贺世摇头说道:“没有一丝身为天骄妖孽的傲气,也没有多少朝气,此人性格真是古怪,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人。” 方奇摸了摸下巴,说道:“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只是感觉现在还不够,还得再加一把火……” 他想了想,忽而向着心意楼那边传出声音。 “苏小友是我决定邀他在此做客的。” 神光阁顶传来声音,众人皆举目望去。 见方奇出言回护苏憾,众弟子们也都沉默下来。 唯有易金风语气硬梆梆地继续说道:“客人便是客人,留在心意楼,不合规矩。” “说得也是。既然如此……素儿,带苏小友去阁后的院落吧。苏小友,还请不要介意,先前是我考虑欠周了。” 苏憾看着神光阁阁顶,没有说话。 其实,他本意也不想留在无衍仙宗。 只是初九要在真龙尸身里传承心火,心火也对他的修行多有裨益。 让得他还需要这里留多一段时间,一时半会无法离去。 他想了想,平静地向祁素点了点头。 祁素冷冷地看了周围的弟子们一眼,便带着苏憾御空而起,离开了此间,往神光阁后方去了。 在苏憾二人走后,方奇的声音又在此间响起。 “两年后苏小友将参与青螭剑宗的千年大祭,我便邀他在此与你等切磋交流。日后,你等可多多向苏小友‘请教请教’。”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愈演愈烈 “苏小友在青螭剑宗力扛五境剑意,拔出悟剑,引起入宗剑十七鸣,是前所未见的天骄。多与他交流,看看他人是如何修行的,对你等也多有裨益。” 方奇的声音继续在心意楼前响起。 众弟子们齐声应“是”。 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一丝挑战之意,望向阁后的方向,摩拳擦掌。 神光阁顶,方奇回过头去,笑着向贺世点了点头,“这样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便看众弟子们的表现了。” 易金风冷哼一声,对与一名三境少年切磋的事情兴趣不大。 他拂袖返回心意楼,路过处,众弟子们赶紧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傅再翊看着祁素和苏憾离去的身影,又叹了一口气,而后垂眼返回楼内。 神光阁后方。 祁素带着苏憾越过一根龙爪,停在一片院落成群的地方。 此处非常安静,似乎整片区域空无一人。 “这里是神光阁迎客之地,只在有客来时,会将其安置在这里,平日里甚少人在。”祁素向苏憾说道。 “此时应是都空着的,苏兄可以选自己心仪的院子住下。” “不用麻烦,就这里吧。”他直接抬脚,走进了他们眼前的院子。 祁素跟了进去。 院中颇为雅致,小片的假山有云雾缭绕,如同真正的山峰。 假山下簇锦团花争相斗艳,娇翠欲滴。 只是在二人眼中,都没有去观赏的兴致。 迈入内屋,苏憾察觉到了此地还有防护阵法。 祁素带着歉意说道:“苏兄……我也没想到宗内弟子们有如此大的反应。”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苏憾摇摇头,说道:“我本就是客,客随主便,不碍事。” 祁素内心暗叹,宗内弟子们有一种将他越推越远的感觉。 原本以他的心态,要使其对仙宗改观本就艰难,此时这么一闹,更是雪上加霜,邀他入宗的希望十分渺茫。 苏憾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不必费心。我此生是不会加入其他宗门的,三人宗便是我唯一且最终的归宿。待初九传承完毕,我也会立即离去。” 祁素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在我留在这里的期间,你可常来。” 祁素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而后便告辞离去。 苏憾盘坐在卧榻的蒲团上,轻轻吐了一口气,准备边修行边等待日落。 在这处小院中居住,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心意楼里人来人往,远没有此处清净,了到夜晚前往龙尸也会方便许多。 在他吞吐灵气稳固昨夜蕴养的窍穴时,也就一会儿功夫,院外传来些许嘈杂之声。 苏憾看了看外面,而后又澹澹地闭上眼睛。 “……” “淫贼!快出来吃我一招!” “嘘,被祁师姐听到就惨了。” “……姓苏的癞蛤蟆!离祁师姐远一点!” “久闻苏兄大名,断海阁彭子由,前来领教!” “古今阁唐天,前来领教!” “……” 小院外来的这些人,都是在心意楼那里过来的。 他们听完方奇的话后便纷纷来到此间,可祁素一开始还在,他们不敢造次。 待她一走,他们便一涌而出了。 有些人是因为苏憾和祁素走得太近而义愤填膺。 有些人则是真心实意抱着与他切磋的心思来的,毕竟这样的天骄可不多见。 可不管他们如何叫喊,如何挑衅,苏憾所居住的小院都毫无声息。 于是他们更生气了,这少年面都不露,一点回应都没有,显然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傲气太足! 他们一合计,干脆就盘坐在小院外守株待兔,等待里面的少年露面时再堵住他邀战。 可从白天等到黑夜,连那少年的影子都见不着。 这一天下来,苏憾在屋中闭眼修行,好好巩固了昨夜所蕴养的三个窍穴。 待与初九约定的时辰已到,他便睁开了眼睛,发现小院外的人虽然少了很多,可依旧有人偏执地不肯离去,也不知道是在跟他较劲还是跟他们自己较劲。 苏憾摇了摇头,站起身打算从后门离去前往龙尸,却发现后门处竟也有人在“把守”,他哑然失笑。 只好寻了一处墙根翻墙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收敛着气息前往龙爪。 甫一到达昨夜进入龙尸的地点,马上便有一块龙鳞发出了比旁边更亮的光芒,是里面的初九感应到他来了。 苏憾上前,如昨夜一样,整个人陷入了龙鳞里。 在初九带着他于血脉中游动前往真龙心火时,他顺便与它说了无衍仙宗那处烟雾缠绕的禁区。 以及无衍仙宗的弟子们对里面之物的猜测。 “龙蛋?哈哈,那不可能。”初九笑道,“我曾问过阿父,它说它们无数年前出发时,龙蛋皆放到它的龙巢蜃境极深处保护了起来,没有遗漏。 “孵化就更不可能了,龙蛋需要真龙心火和龙息一起孵化,你们人族是做不到的。” 苏憾点点头。 那里面会是什么呢? “有没有可能是真龙之物?毕竟你阿母殒落于此,说不定掉了什么东西出来。” 初九想了想,神念陡然扩散而出,借助真龙尸身的便利,它能感应到龙躯周围的气息。 很快,它收回神念,说道:“那处并没有真龙气息,应当与我阿母无关。 “再说了,我阿母的龙躯都横亘于此被他们所占据,若是与真龙有关,他们还需要大费周章地将那处列为禁区吗?” “倒也是。” “如果你不放心,过些时日我去那边瞧瞧吧。” 说话间,二人重新回到了心火处。 暖意重新包裹了苏憾全身,让他窍穴尽数舒张。 他没有浪费时间,当即开始合眼修行。 又是一夜的灵气吞吐与窍穴蕴养,离开龙尸时,他的窍穴再成三枚。 悄无声息地回到院内后,他一如既往地开始巩固昨夜的修行。 时间一连过去了数日。 白天巩固修为,晚上则去龙尸修行,苏憾以这样的节奏按部就班地过着。 这几日来,他没有在外人前露过一次面。 若不是祁素来过一次,众弟子们都要以为他们是不是在与空气斗智斗勇了。 苏憾的不搭理并没有让众人的心情平息,反而是让得他们更加好奇起来。 他的事迹,一遍又一遍地在无衍仙宗年轻一代的弟子中被提及。 在得知方奇也鼓励他们多与他交流之后,这些时日来,在他院外的无衍仙宗弟子们不减反增。 有愈演愈烈之势。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先过此剑 数天后。 祁素又一次来到苏憾所在的小院时,被院外的人群吓了一跳。 她每一次到来,人数都比先前所看到的要多许多,这一次更是隐隐要将院落都围起来了。 宗内愈演愈烈的风波,她是知道的。 若说一开始,比较多的是些爱慕她的弟子在挑衅叫嚣,她还能出言阻止。 可后来苏憾的事迹被传出,加上众传印师叔的推波助澜,此事的性质就变了。 她已是不能再对此事多言。 只能任由宗门弟子们纷至沓来,齐聚于此领教这前所未有的天骄妖孽。 幸而此时来的都是三境的弟子们,否则人数还会更多。 那些四境以及五境以上的都自持身份,不愿来与三境的苏憾一般见识。 祁素落在院中,往内屋走去。 外面的弟子们见她又来了,心又碎了一地,于是更加卖力的叫嚣起来,宣泄心中的愤满。 祁素推开屋门,苏憾顿时听得众多嘈杂之声如汹涌浪潮般涌了进来。 “苏蛤蟆!快出来与我一战!” “四方阁彭朋鹏,前来与苏兄切磋,请赐教!” “苏憾!你算什么男人,不要躲着不露面!众多弟子为你来到此地,莫要给脸不要脸!快出来与我等一战!” “……” 祁素赶紧进入屋中,将门合上,把声浪关在外头。 她喘了一口气,看着盘坐在卧塌蒲团上的苏憾打趣道:“此刻的你,在宗门内可比我受欢迎多了,再不露面,怕不是宗门内所有的三境弟子都要齐聚于此,踩破你的门槛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苏憾亦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外面人数太多,也确实慢慢对他造成了影响。 这两天,他已经没有再去龙尸修行,实在是人多眼杂,即使他敛息出行,也会被他们所看到。 再这样下去,只怕后面的日子都不能安宁。 是得想个办法解决当前的状况了。 他想了想,将腰间的剑取下。 这把剑不是述游剑,来到无衍仙宗前他已经将其替换成了在青螭剑宗露过面的那把。 苏憾握住它,将灵气灌入其中,并设下一个小小的限制剑阵。 做完这些,他双袖一展挥开屋门,手中的剑如一道流光闪出。 院外,众人见门忽然打开,皆是一愣,心想这苏憾终于是要出来应战了? 旋即便见一道光芒从门内窜出,众人的视线不自觉地跟随着流光划上天空,而后再陡然坠下。 “哧!” 流光落在小院的门口处,骤然停下。 光芒散去后,他们才看清那是一把剑。 它如同切豆腐一般将地面切了开来,连同剑鞘一起入地一尺,剑身还在不断震颤,稍许后才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苏憾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拔出此剑,再谈领教之事。” 众人安静下来,有些弟子们面色顿时不喜,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无衍仙宗的弟子们齐聚于此,人不露面就算了,还想要以剑考人?是觉得我们连你的剑都拔不出来吗?” “说得对。未免太过瞧不起人了些!你我皆是三境,摆什么谱啊?” “……” 面对渐渐多起来的指责声,苏憾的声音再次从屋内传出。 “是你们要来挑战我,不是我挑战你们。若不愿拔剑,离去便是。” 说完之后,屋门复又关了上去。 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院外的弟子们大眼瞪小眼,安静下来。 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的话还以为大家都怕了他。 不走的话,又要接受他的考验。 一时间都有些骑虎难下。 沉默片刻后,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了,当先走出人群,边走边冲着屋内说道:“哼,拔剑便拔剑。好让你知道,我无衍仙宗不是吃素的!” 顿时有人为他献上喝彩。 “邱师兄好样的!” “给那自大的家伙看看我们开山阁的厉害!” 那邱姓弟子是三境中期的修为,他走到小院门前,自信满满地向众人一拱手,而后灵气涌动,凝气于手,弯下腰去一把握住了剑柄。 众人屏息,伸长脖子看着他手中的剑。 “嗬!” 邱姓弟子一声勐喝,身体陡然上抬! 众人一声惊呼! 不是因为剑被扒出来了,而是嵌在地面上的剑,不仅纹丝不动,反而把他的身形滞得一趔趄。 邱姓弟子稳住身形,神情有点懵,而后脸色顿时涨红,浑身的三百多枚窍穴同时涌出灵气,汇聚在他的双手上。 他再次抓住剑鞘,勐力上拔! 可剑身依旧毫无变化。 他额间的青筋已经暴显出来,却还是没有什么用处。 许久之后,他才喘着气停下,喃喃道:“这,这……” 他抬头,看到了眼神同样怔然的师兄弟们,轻咳一声,默默地退了下去,远没有刚才上来时的意气风发。 邱姓弟子的修为众人都知晓,见他败下阵来,都有些意外。 这柄剑,倒真的是没那么简单? 邱姓弟子退下后,马上便有一名三境后期的弟子走出人群,说道:“我来试试。” 这次,众人没有再喝彩,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走到小院门前。 有了方才的教训,他没有留力,六百余枚窍穴散发灵气,甚至在他体内响起了一阵阵浪涛的声音。 他握住剑柄,手上用了断海印的力量,而后勐力上拔! 他这番力量,足以断开一条河流。 却仍然奈何不了那柄剑。 他持续拔了片刻,使尽了浑身的力量,依旧无法成功,只能皱着眉头放开剑柄。 他微微调息,平稳了灵气之后,心情复杂地看了看身后的院子,说道:“多谢赐教。” “哗……” 众弟子们顿时哗然。 接连两位弟子尝试,而且后者已经是三境后期,竟都失败了?! 那苏憾真的那般强? 可他才三境初期而已啊,他的剑便已经足以拦住自家宗门三境之内的弟子们了?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杂牌仙宗,而是超品仙宗啊! 一时间,众多三境后期的弟子们皆围了上来,逐个尝试。 可依旧是—— 失败。 失败。 …… 失败! 其中有一名修行神力印的弟子,其力大无穷,是宗内同境弟子中力量数一数二的,同样失败! 尝试到最后,众弟子们已是眉头大皱。 他们没想到,此行竟然连他设下的门槛都过不去。 对方都还没出手,便已经赢了。 一时间,他们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 …… …… 祁素隔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笑道:“苏兄此番,不怕引起他们更加不悦吗?” 苏憾平静说道:“他们悦不悦,与我何干?若是每个人来这里,我都要应战,不得累死。” 她哑然失笑,“倒也是。” 接着,二人便不再关注外面,转而说起修行的事情。 院外的诸弟子在众多尝试之后,无一成功。 他们终于认命,心知若是拔不出剑,找苏憾切磋也是一面倒的失利,便都默默离去,咬牙发狠,要抓紧时间修行,等有所突破再来这里拔剑。 也有不死心的在继续尝试,屡试屡败。 随着诸多弟子渐渐离去,苏憾院前那柄剑,以及“欲要领教,先过此剑”的规矩,也逐渐传遍全宗……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惊诧,禁区里的事物 是夜。 “方师弟,那苏憾这些天如何?据说他在宗内的弟子间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神光阁顶,贺世和方奇二人对坐谈话。 方奇点头说道:“在我们推波助澜下,众多弟子都前去寻他切磋,我也去看过一眼,倒是颇为热闹。 “只是此人太过……唔,不知该说是怕事,还是不屑与同境修行者一争,不管大家怎么挑衅,他硬是在屋内不动如山。 “三天前,他只是出了一剑,便让众弟子们陷入难关。” 贺世叹了口气,“我宗与他同境界的弟子,竟差别如此之大。” “依我询问座下弟子们,那苏憾一直待在小院中,不曾出门,除了素儿偶尔上门之外,也不曾与其他人结交,极其离群。” “太过沉稳避世,没什么少年心性,暮气太重了。”贺世再次点出了对苏憾的评价,他揉了揉眉心,“此人到底是早熟早慧?还是还阳之故呢?” 他放下手,忽而问道:“前些天真龙异动那天晚上,他的行迹查清楚了么?” “守阁的长老与他旁边居住的弟子们,都没有提及可疑之处。师兄,你依旧怀疑是他吗?” 贺世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来的那天,真龙尸身便有异动,确实有些巧合。但若说是他…… “我们占据龙尸几万年的时间,众多宗主、长老、印主们想着各种法子折腾龙尸,别说让它有异动,连龙鳞都无法破开。 “连众多九境绝巅都没有办法,即便他是还阳之人,前世之身最高也不过九境,此刻更是只有三境,如何能让真龙有如此变化?” 贺世叹了口气,“真龙的事情,实在不是我等能够解决的,除非能问活着的那条真龙吧。” 方奇摸了摸鼻子,沉默片刻后转移话题问道:“那苏憾,我们当如何处置他?任由他在小院中继续修行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贺世笑了笑,说道:“有他在,刺激一下我宗弟子们的积极性也挺好。暂且看看他对那考验之剑如何收场吧,小光头也差不多要坐不住了。” …… …… 这三天来,无衍仙宗的弟子们涌起了无比高涨的修行热情。 尤其是三境的弟子们。 他们几乎已经人人来过苏憾的院前,都试着拔起那把剑,无一例外都失败。 后来便是真传弟子们亦慕名而来,依旧无法拔出剑来。 此事在无衍仙宗里闹得沸沸扬扬,连一些四境的弟子都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皆在蠢蠢欲动。 就是看谁愿意第一个“不在意风度”站出来,去挑战一名三境修行者。 有人对苏憾的实力感到了由衷的服气。 有人则非常不甘于自己作为超品仙宗的一员,竟然比不过一名野鸡仙宗出来的三境。 不管有何种情绪,他们将心中的各种情绪化为了修行的动力。 毕竟,看到了真正的天骄,有了对比,他们才纷纷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无衍仙宗的身份,只是比普通的修行者好一些罢了。 苏憾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他们内心的自满与骄傲。 尤其是这样的天骄妖孽,还依旧是没日没夜地将自己锁在房中,勤勉得不行。 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慢悠悠地懈怠修行呢? 因此,在苏憾院前固守的弟子们越来越少。 有一些不死心的还留在这里继续尝试,但已是不多。 或者是修行刚好有些突破的,忙不迭地过来检验自己的成果。 所有人都被院前的剑吸引了注意力。 因此,今夜,苏憾终于有了重新踏出院外的机会。 夜幕渐深后,静谧重新笼罩无衍仙宗。 苏憾离开小院,来到了龙尸爪旁,当一片龙鳞亮起后,他跨步钻了进去。 甫一进去,初九就十分疑惑地看着他,说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你已经连续五六天没来。” 苏憾无奈地叹口气,将这几日发生的风波都讲了一遍。 听得初九哈哈大笑,暗叹这样的热闹它无法看到。 苏憾问道:“你这些时日进展如何?” “挺快的,这几天的糖人吃完了,就等你过来呢。” 苏憾:“……” 一阵简单的寒暄说完这几日的事情后,初九还没有动身的意思。 苏憾看着它,问道:“怎么了?” 初九说道:“还记得你先前跟我说的禁区之事吗?” 他点点头。 不过他对此事并非十分上心,只是听说祁素说宗内的风言风语与真龙有关,所以才跟初九提了一嘴。 后者是已经去那里探过了? 果然,便听到它继续说道:“这几日你没来,我接受传承之余,闲得无聊,就到处逛了逛,顺便去你提到的那个地方看了一眼。” “如何?可是与真龙有关的事物?” 初九摆摆龙首,说道:“不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有点普通,但又感觉有些……奇怪。我带你去看看?” “奇怪?”苏憾想了想,“走,那便先过去看看。” 他抓住它的爪子,一人一龙在龙尸中快速穿行,往龙首的地方游去。 片刻后,二人停了下来。 初九说道:“这里便是龙首的脸颊处,也就是你说的那处烟雾缭绕的地方,穿过这里的龙鳞,可以直接看到那东西。” 说着,它伸爪点了一下眼前的龙鳞。 龙鳞顿时发出光芒。 苏憾缓缓将头探了出去,穿过微亮的龙鳞后,他清晰地看见眼前的场景。 眼前数十丈大小的空间,烟雾遮盖了天空,挡住了外面的夜色。 烟雾的禁制力极强,也散发着一股极为危险的毁灭气息,不知道其内被设置了多少层杀力十足的阵法。 他有一种感觉,这烟雾的阵法,不比超品仙宗的护宗阵法要弱。 若是从外面强行进入,又或者偷偷熘进来,都会被这烟雾灭杀在其中。 他的视线落在这处空间的中心处。 刹那间,他童孔微缩,似乎见到了极难理解的事情! 他定定地看着放在中间的那样事物,心中掀起一阵巨大风浪。 烟雾包裹的空间里,本该是漆黑一片,可此间放了十数根支柱。 支柱上缀着极大的夜明珠,将这里照得通亮。 在支柱的包围中,在夜明珠散发的白光的照耀下。 竟有一座黑色石台,静静地放置在中间。 与此同时,龙首下的一座楼阁,闭眼打坐的无衍仙宗宗主陡然睁开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迷雾重重 烟雾缠绕的这片空间里。 黑色石台静静地躺在中央。 夜明珠的白光照出了它台面上繁复的细纹沟壑,以及一个个半圆状的凹陷。 苏憾可以确定,眼前这座黑色石台,与数个月前在火焰山山腰处见到的那座,同出一源! 这一样他从未预料过的东西出现在无衍仙宗的禁区,让他十分讶异。 愕然中,初九忽而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扯了回来。 苏憾的头顿时消失在龙鳞之外。 与此同时,黑色石台旁出现了四道身影。 正是无衍仙宗的宗主——景焕仙人,以及三名岁数极大的老者。 后三人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皮肉松弛得似乎要掉下来一般,层层叠在一起。 可以看出他们资历极老,是宗内老古董级别的太上长老。 四人一出现,雄浑的神念顿时展开,同时笼罩住了这数十丈大小的空间。 此间的空气顿时凝滞,连尘土似乎都被这四股神念压得下沉了几分。 片刻后,四人皱着眉头相看一眼。 一名老者颤巍巍着说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感觉到了有异动……你们可曾感觉到了什么气息?” 其他三人均摇了摇头。 另一老者说道:“没有任何气息,可此间阵法确实探知到了空间的波动涟漪。” 前一名老者眼中闪着冷光,说道:“是走兽?” 可他立马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不可能,除了我等四人,没有活物进得来。方才没有地表震动,那也并非滚动的石子引起的波动…… “宗内之人不可能会来这里,也没有这样的实力,莫非,是宗外之人?” 第三名老者出言道:“不可能,我观护宗大阵,并无异常。且我等从察觉到波动到来到此处,所费时间一息都不用,再加上我等从四个方向而来,不可能有人逃脱,哪怕是凌恒仙人都不可能。 “若有人穿过迷雾,我等也不可能不知晓。” 景焕仙人突然说道:“波动是突然在此间产生的。” 于是,四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黑色石台。 “可是……还没到时间……”景焕仙人摇了摇头,自我反驳道。 那第三名老者说道:“莫非,是与真龙前些天的异动有关? “又或者,先前的异动让阵法出了差池?” 景焕仙人看了三名老者一眼,说道:“一个一个查,所有能想到的原因都查过去。欧阳长老,这几天劳你在这里看守,确保无事后再离开。” 三名老者当即点头,而后其中两名老者便消失不见。 景焕仙人看了看四周,离去前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加固了一下四周的阵法,而后才离去。 留下来的那名老者则盘坐黑色石台旁,眼睛半阖地看着周围,寒芒四溢。 …… …… 龙尸内。 初九一五一十地将外面的场景转述给苏憾听,外头四人的对话一字不漏。 苏憾眉头紧锁,心中的狂风骇浪还是没有平息。 这段时间的相处,初九也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如此神色。 它好奇地问道:“你为何如此吃惊?你识得此物?” 苏憾沉吟着说道,“你可记得我曾说要带你去‘仙不去’吸收岩池?” “记得。” “‘仙不去’位于火焰山,几个月前我路过那处,获得那截神兵碎片时,曾卷入了一起魔门作祟的事件。 “那起事件是西魔土的摧心阁之人所主导,他们大肆收集凡人心脏,搞得周边的城池民不聊生。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其所作所为,源头便是我们方才所见的黑色石台。” 初九愣了一下,问道:“这黑色石台,不止一座?” 苏憾点头说道:“没错。其上的沟壑纹路,还有那些凹陷,以及其石质,与我那次所见一模一样。” “这石台有何用处?为何当时的魔门要杀那么多人取心脏?” “献祭。石台的凹陷,便是放心脏的地方。” “献祭给谁?” “不知。当时,那魔门成功激活了阵法,石台上的心脏消融,一道恐怖的意志被召唤而来,往黑色石台扫了一眼,而后……献祭便失败了。” 苏憾垂眼,回忆着当时那道意志带来的滔天气焰。 那是他的神魂第一次有了战栗之感。 因此,他对黑色石台印象十分深刻。 只是万万没想到,修行界三大超品仙宗之一的无衍仙宗,其宗门大本营内竟也有座一模一样的黑色石台。 而且竟被严密地保护着。 他百思不得其解。 初九问道:“不是成功激活了阵法吗?为什么最后又献祭失败了?” 苏憾回过神来,想起当时与陆萦心的猜测,回答道:“我与当时同伴认为凡人的心脏并不能满足那道意志的胃口,而是需要修行者的心脏。” 初九微微吃了一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说道:“这么邪恶的东西,怎么会在无衍仙宗这里?而且,他们还很看重的样子。” 苏憾摇了摇头,他也正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是他们也对那道意志有所求么? 那躲在祭坛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初九想了想,说道:“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那道意志若真的那么可怕,我阿父说不定识得,以后回去了再帮你问问。” 苏憾眼睛微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而且,等下一次祁素前来拜访他时,他或许也能问问她知不知晓黑色石台之事。 二人想罢,便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回到了心火处。 初九很快盘踞在金色火焰上,继续接受着传承。 而苏憾虽也开始闭眼修行,可景焕仙人方才说过的一句话,让他心神总有些不宁。 从火焰山开始就一直伴随着他的不安感,以及笼罩在他心间的迷云,经过无衍仙宗的禁区之行后,更加浓了。 他过了许久才将心中的疑惑压下,沉浸到了修行当中。 当务之急,还是提升修为要紧。 待到了时辰,苏憾便出了龙躯,思索着往住处走去。 回到院落中时,天空还未放光明。 他看了看四周。 巨大的山峰只能看到深色的剪影,与黎明前的黑暗融在了一起,难解难分。 他轻轻吸了口气,推开屋门,回到了屋内。 半个时辰后,初生的第一缕阳光从巨峰的另一侧升起,给鱼肚白的天际挂上一抹金黄。 阳光也洒落在无衍仙宗的山峰上。 可山间空气有些微冷,便生了些雾气。 薄雾笼罩山间,将整座无衍仙宗都遮掩得迷迷蒙蒙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没心情 经过昨夜的禁区之行后,苏憾回到院落,便一直在等祁素前来,想要问她一些事情。 可还没等到她,却等来了另一名不速之客。 今日一早,些许无衍仙宗的弟子们原本如同往常那般,来到苏憾院前尝试拔剑。 这件事横亘在多数弟子心间,已经成为了他们当前所要解决的第一目标。 有些人甚至将此事当成了自己的早课,每日早晨都要来拔上一拔。 虽依旧拔不出来,可要是不来拔剑,这一天下来内心又似乎少了点什么。 就在他们逐一尝试拔剑时,几道大大出乎他们意料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来者顶着颗圆熘熘的光头,这个外表在渡业佛宗或许泯然众人,在无衍仙宗确实十分扎眼。 他正是易金风。 前些天率先向苏憾发难的神光阁的真传弟子,他固执地认为后者不能留在心意楼,甚至不惜顶撞了阁内的传印师叔方奇。 太过刚硬、不懂变通的性格可见一斑。 众人知晓他看不惯想“走后门”入宗的苏憾,先前的矛盾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此时见他来到此处,皆大为惊讶,议论纷纷。 “这……易师兄怎么来了此处?来砸场子?” “宗内的四境弟子这些天本就有些按耐不住,我还以为他们会率先过来,没想到反而是易师兄来了。” “易师兄已是五境后期,他要出手的话,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些?” “不对,易师兄身后还跟着数名四境的弟子呢。” “……” 众人顿时察觉到了有大热闹可看,忙不迭地掠走,去心意楼以及其他楼阁奔走相告。 另一部分人则离开院前,跑到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易金风等人。 易金风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中慢慢走到苏憾的小院前,冷眼看着嵌在地面上的那把剑。 他抬头,看着紧闭的院门,声音带着灵气,勐然喝道:“出来!” 声波如同一道狂风,直接撞开了小院的门,而后继续往里面冲去,可没碰到内屋的门,便已经平息了下去。 无衍仙宗对客院做的保护,也是足够到位的。 易金风眯着眼,看着依旧紧闭的内屋之门。 这几日间,苏憾院前那把剑的消息,当然也早已传到了他的耳里。 他性格孤傲刚硬,先前赶那白袍少年出心意楼,是出于对方的身份,不能居住在众弟子们才能住的楼阁里。 他自认为做得有理。 此事成功后,他便将那少年抛诸脑后,不想再理会。 方奇口中说的让诸弟子们多与那少年“交流”,他也任由着阁内那些低境界的弟子们去。 可那少年去到迎客院落之后,竟又搞出“欲要领教,先过此剑”的规矩出来。 同境界的切磋交流,那少年却一副不屑于理会,嫌弃宗内弟子们没有资格的样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让他大为光火。 他自持身份,不愿参与到三境的事情去,而且他原本也以为众弟子们中,总有出色的天才可以拔出剑,好好教训一下那狂妄的白袍少年。 可宗内三境的弟子们一个个都失败,让他大失所望。 尤其是后来连真传弟子们都失败,让他更是完全对他们失去了信心。 这一代弟子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差的一代。 这几天下来,甚至还有人还对那少年的实力颇有些佩服。 这让他更生气了。 哪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再这么下去,无衍仙宗的裤衩都要被少年扯下来! 别人不觉得害臊,他还觉得害臊! 他自是不会亲自出手,如其他人所想,那太欺负人了。 于是今日便集结了数名四境的弟子,去会一会那少年。 可面对他的召唤,等了片刻,内屋的门仍然紧锁,而且里面也没有什么回应的声音。 经过方才离去的人的奔走相告,此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不少四境都御空而来,停在空中看热闹。 易金风皱着眉头,若强行破门,此事落在大家眼里并传出去,修行界怕是会对他们无衍仙宗的待客之道大加取笑。 他低头看了看那把嵌在地面上的剑,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规矩办事又如何。 他侧过头,向身后的一名四境弟子说道:“方久辞。” 那名为方久辞的神光阁弟子已是四境中期,他当即上来,站在剑柄前。 方久辞也不愿以大欺小,便没有动用四境的洞天灵气。 他从窍穴中挤出许久未用的灵气来,往右手灌注而去。 他俯下身子,握住剑柄,勐然一提。 而后他便愕然发现,剑身竟然依旧纹丝不动。 他面色有些尴尬地抬头,看了看易金风。 光头下的那对眉毛已经立了起来。 连众多看热闹的弟子们亦鸦雀无声,盯着他勐看。 方久辞咳了一声,喃喃说了一句:“刚才没准备好。” 而后,他悄悄地放开了洞天灵气,取代了右手的窍穴灵气,而后—— “锵!” 他终于是顺利地将那把剑拔了出来! 方久辞内心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继续丢人,不然他得自己挖个地缝钻进去了。 剑刃在日光下闪着白光,众多弟子们心中都有些感慨,他们挑战了这么多天,此刻第一次看到剑身。 便是此时,祁素也赶到了这里。 她原本在心意楼修行,听到了外头大呼小叫的声音。 待听清发生了何事之后,她吓了一跳,当即赶来。 她落在院前,看着方久辞手中的剑,说道:“你在做什么?” 方久辞“啊”了一声,悄悄瞥眼看了下易金风,意思是“你别问我啊,问师兄去”。 祁素视线转向易金风。 后者说道:“怎么?我等不能来么?” 祁素看着他。 易金风平澹地说道:“他只说拔剑者便可领教,又没说只能三境来拔。交流切磋嘛,让四境的师弟们来赐他的教也不行么?待方久辞师弟们‘教’完他,对他的修行也大有裨益不是?” 祁素内心有些烦躁,这易师兄总是能从一些角度上将人说得无法辩驳。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总是气人,却又有他自己的道理。 易金风转过身去,面对着内屋,澹澹说道:“剑已拔出,当如何?”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那扇紧闭的内门去。 屏息以待中,场间已是落针可闻。 “吱嘎……” 门开了,那白袍少年终于是现身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似乎不是特别“美丽”。 神情虽平静,眉间却蕴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微弱阴霾。 门打开之后,他的目光并没有放在易金风身上,而是率先看向祁素,并说道:“你来了,先进来吧,我有话与你说。” 而后他才转向易金风等人。 “知道了,但是今天没心情,晚点再说吧。” 易金风本来志气满满,想要下一下那少年的威风! 可哪曾想,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应? 他目光呆滞住了,嘴里不禁飘出了疑问。 “啊?”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牵涉扩大? 待祁素走进小院踏入内屋,苏憾正要把门关上的时候。 易金风才回过神来,喝道:“等,等等!” 苏憾手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你方才说什么?”易金风怀疑自己方才听错了。 “我说今天没心情,晚点再说。”苏憾再次认真地说道。 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易金风怒了。 “你这是何意!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竟有弃之不顾? “我此番来此,便是觉得你不该以这种方式挑选‘有资格’领教的弟子,折辱我宗弟子。 “真把自己当凌恒仙人了吗?以为世间再无人有资格让他使出青螭剑了? “既然你不愿与我宗同境的弟子交流,那便由我等来教你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苏憾点点头,想了想,继续说道:“知道了。我又没说不打,你们定个时间地点吧,我自会去。” 说完之后“啪”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把一众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弟子们以及易金风等人都晾在外面。 后者摸了摸他的大光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一腔的怒意好像打在棉花上,浑身不得劲。 那少年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先前在心意楼前的对峙是如此,此刻更是不用多说。 这样的场景放在他身上,每一次都能让他愤而出手,要将“自己”打得落花流水才行。 这少年,是有多不想动手啊?! 众人也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易金风还能碰到性格比他自己还古怪的人。 看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却强忍着不发作,也算一物降一物了? 大家有些佩服那少年了,连他都能拿捏住。 就是……依旧狂妄了点。 易金风脸色铁青,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大宗弟子要有风范,不能跟那少年一般见识,不能直接拆开内屋的门把他揪出来按在地上摩擦。 方久辞拿着手上的剑,有些苦恼。 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易师兄,现,现在应该怎么办?”他看向那似乎蕴藏了巨大怒火的背影。 易金风转头瞪了他一眼,说道:“不把剑放下,要拿回去供起来么?” 方久辞这才尴尬地把剑插回嵌在地面的剑鞘中。 易金风回过头,看着屋内说道:“狂,要有狂的资本,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明日午时,演印场见。” 院落内屋,一片安静。 他心中又是一滞,冷眼中向后方几人说道:“你们,明天无需留手,给我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是。”方久辞等人点头应道。 易金风向着内屋袖袍一拂,似乎要将怒意挥洒出去,而后冷哼一声,与方久辞等人转身离去。 众弟子们没想到今天竟是这样的收场,不过能看易金风吃瘪,这场热闹倒也没白看。 踢场子的几人离去后,剩余的弟子也没了继续拔剑的心思,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的约战。 他们也都没有逗留,各自散去,将此事带往全宗上下。 …… …… 屋内。 祁素颇感奇怪与担忧地看着苏憾,问道:“苏兄,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憾想了想,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曾去过火焰山‘仙不去’的事情。” 祁素回忆片刻,想起他在云从山脉的蜃境中确实说过此事,他还在那里获得了刀尖。 她回宗后的这些天,也特地去找了他先前的情报看了看。 青螭剑宗那边也提到过苏憾在火焰山卷入了一起魔门作祟的事件,当时的江湖门派四方狱求助他们剑宗,后者派去了前去解决的弟子。 只是那弟子临场倒戈跑了,而那名四境魔修反而被苏憾解决。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不知他为何提及此事。 她点点头,回答道:“记得。” 苏憾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当时之所以去火焰山,是因为卷入了一件事情……” 他将火焰山之行完整地向她说了一遍,包括魔门作祟的目的,以及那黑色石台。 祁素听得很认真,而后眉头微皱起来。 说完之后,他看着她,问道:“你可曾看到过类似的黑色石台,或者感受过类似的意志?不管是宗门之外,还是……宗门之内。”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片刻后才摇摇头,说道:“皆从未有过,苏兄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苏憾沉吟片刻,说道:“没什么。” 他没有多说,没有向她坦白曾去过禁区的事情。 与祁素关系再好,这毕竟是窥探了她宗门大秘的事情,并不光彩。 而且旁敲侧击也得知她对黑色石台之事并不知晓,问了也是无益。 见他沉默下来,祁素却皱着眉说道:“不过……” 苏憾抬眼看她。 “在青螭剑宗公布出来的情报中,并没有提到什么黑色石台之事,非常简略地一笔带过了。” 苏憾闻言,沉默下来。 青螭剑宗也在刻意地隐瞒黑色石台之事? 莫非……连青螭剑宗也…… 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黑色石台,在仙宗里不知渗透了多深,此事牵涉之广,有些超过了他的意料。 良久后,他才对祁素说道:“我今日问你的这些事情,莫要与第二个人说,也不要去询问第二个人。此事对你来说,也许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向她叮嘱了一下,不能让外人知道他在打听此事。 否则,她一离开这里就跑去问方奇或者其他师长的话,一问再问之下,若传到了景焕仙人的耳里,定会被顺藤摸瓜追朔而来。 见苏憾如此郑重,祁素认真地点了点头。 也因此,前者在她心中的身影,显得越发神秘起来。 自她认识他以来,其身上便有一股难以言语的气质,与寻常的修行者截然不同。 见识,心性,悟性,战力,皆异于常人。 使得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 她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便担心地问道:“你明日真的要去演印场吗?此时可不比在云从山脉,有初九克制灵蛇谷的四境修行者。” 苏憾澹澹说道:“不必担心,只是切磋罢了。若能减少以后的麻烦,明日也是值得一去的。”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祁素便告辞离去,她不想在明日的约战之前太过打扰他的修行时间。 苏憾则没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并没有特意准备什么,还是跟往常一样,巩固修为。 白天的时间在莫名的燥热中过去,即使夜幕降临,无衍仙宗内也依旧隐藏着丝丝躁动。 众多弟子们无心修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期待着明日的到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一剑飞星(二合一,51K) 今夜再去龙尸修行时,竟是连初九都知道了明日约战的事情。 苏憾好奇地问它怎么知道。 它说就外面闹腾的样子,好奇之下就通过龙躯探听了一下。 像这么好玩的事情,它明天一定要到场去看看,反正演印场也接近龙尸,它可以透过龙鳞看看热闹。 苏憾摸了摸鼻子,盘坐在心火处与往常一样修行。 距离他来无衍仙宗,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光。 除去中间因为前来小院的人太多,他停了几天没来龙尸修行外,其他时间的每个晚上都过来了。 近一旬的靠近心火修行,他的窍穴足足蕴养了三十余颗。 这速度说出去,能让天下所有的修行者都惊掉下巴。 加上他原本就已经蕴养好的六十余颗。 已是达到了近百颗。 翌日。 一夜修行后的苏憾早已回到了小院中巩固修为,外头逐渐热闹的嘈杂声并没有影响他的心绪。 一直到午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而后站起身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似乎只是修行的间隙,出去散散心。 在他推门出现之后,外面的声音马上安静下来。 等待着的众无衍仙宗弟子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真敢出来啊……” 有人喃喃道。 这也是多数人的想法。 毕竟要面对的是易金风等人,虽然后者不会出手,但他带的那几名神光阁弟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最差的方久辞都已经到了四境中期。 昨日苏憾说没心情,众人只道是他想要避战而找的借口。 他让易金风定下时间地点,众人兴奋是兴奋,可也都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谁知道第二天他会不会又说今天天气不好,不想出手呢? 昨天与今日早上,所有人都在猜测苏憾会不会出现。 猜他避战、不会出现的占据了绝大部分。 可他再一次推翻了大家的轻视。 他在午时准时出现了。 众弟子们看着他,窃窃私语。 倒没有多少看不起的眼神,反而都是觉得这少年狂是狂了点,勇气还是十足的,配得上他过往这十几天的所作所为。 苏憾缓步穿过院落,推开院门,看了看依旧嵌在地面上的剑。 他手指微微一勾,剑鞘发出微微颤动,而后便拔地而起,漂浮着回到腰间。 收完剑后,他抬眼一看,便看到祁素站在他的身前,颇为担忧地看着他。 “真的要去么?”她问。 苏憾向她笑了笑,说道:“演印场在哪里?” 祁素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去吧。” 说罢,她的灵气裹住苏憾,当即御空而起,往另一座巨峰飞去。 众多三境的弟子们一声怪叫,争先恐后地往同一个方向掠去。 …… …… 祁素带着苏憾在真龙尸身的后爪处落了下来,落在一个铺满白砖的宽阔之地。 砖面上平滑洁净,看得出已被施了防护阵法,任由宗门内的弟子们在这里演练印法也不怕毁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演印场此时里三层外三层,已是人满为患。有人站不下,便落在旁边的山峰上,俯瞰着下方。 来者也不仅仅只有三境。 四境、五境,甚至还有一些六境的师叔与长老都在此间。 便是方奇,也都来了这里,双手负后,微笑看着被祁素带来的苏憾。 人群里有人说道:“出场还要靠祁师姐带着,真是……” 立即也有人反驳道:“别说了。换成你,今日怕是都不会出现了吧。” “……” 人群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苏憾对众多情绪各异的目光视若无睹,只看着演印场中的易金风几人。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似乎能碰出火花来。 人群的嗡声停了下来,看着对峙的二人。 易金风抹了一下铮亮的脑袋,率先打破沉默,澹澹说道:“真敢来啊?勇气可嘉,你……” “可以开始了吗?”苏憾打断了他。 易金风摸着光头的手一滞,放了下来,冷眼看着那少年。 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性格,在某种程度上倒是与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同样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也不多废话了,说道:“好。” 他眼睛盯着苏憾,侧过头去往后面说道:“久辞,去。” 方久辞挠了挠头,当即走上前去。 他站在苏憾面前,打量着眼前的白袍少年。 他其实对后者没什么意见。他既不爱慕祁素,也对少年的“狂妄”没有特别在意。 天骄妖孽嘛,“狂”不是很正常的吗? 易师兄不也是狂到不行吗? 他在心中暗暗叹气。 想着,方久辞向那少年微微执了一礼,礼数周到,说道:“切磋交流,点到即止。” 苏憾亦是回礼,“点到即止。” 说完,他拔出了剑,而后发现方久辞还是空手而立。 便问道:“不把本命印拿出来么?” 方久辞摇摇头,说道:“不需要。” “你会需要的。” “是吗?那便看你能耐吧。” “好,小心。” 语罢,苏憾把剑往上一抛。 众人的视线紧紧跟随那剑上扬的轨迹。 剑身在阳光里打着圈翻转了几下,闪耀出了数下光芒。 “哧!” 翻转中的剑身在剑尖对准方久辞后便陡然停住,而后直接向他破空刺去。 方久辞一挺身,轻喝道:“龙甲印!” 一道金色光芒从他体内透出,将其包围起来。 金色光芒上有细纹堆叠,仔细一看,那是犹如鳞片般的存在。 “乒!” 剑身撞在龙甲印上,入甲三分,可却被弹开。 方久辞平静地看着被弹开的剑,说道:“不必试探,发挥你的全部实力吧。否则,你连我的龙甲印都无法攻破。” 他出手之前,已然是吸取了先前拔剑时的教训。 知道若只用窍穴灵气,怕是无法战胜眼前的少年的。 于是他在此刻的龙甲印中,加入了些许洞天灵气。 虽然不多,可也能够让印法的品质上一个台阶。 苏憾回剑,将其重新握在手中。 方才的试探,他也已是知晓了龙甲印上的附着了一些洞天灵气。 听对手那么说,他便不再留力。 没有述游剑为他破开洞天灵气,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可以放开些许手脚了。 体内百余窍穴灵气汹涌而出,灌入剑中。 苏憾知道,在他此刻的神念触及不到的地方,也许有不少师叔长老、甚至印阁之主等大修行者们在看着他。 不过,星璨剑法是他前世最后一次露面,得到魔莲源种后才悟出的剑法,从未在世人面前展现过。 只要不在那些老家伙面前展露述游剑,便没人知道他与无迹天魔有关联。 他轻吐了一口气,看着身覆龙甲印的方久辞。 “一剑飞星。” 众观战的弟子们只觉得那少年所在的位置,有一团白芒突然出现,自后者身体扩张而出,而后又骤然往内塌缩。 塌缩的过程中,那团光芒似乎也把少年的身影吞噬,直至成为一个白点。 紧接着,众人便见他方才站立的位置,与方久辞的身后之间,出现了一条流光白线。 而后—— “卡,砰!” 方久辞的龙甲印,在其惊愕的神情中,化为碎片散向天空! …… …… “哗!” 一阵声浪从观战的人群中爆发出来。 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白点破开龙甲印的过程! 在白点出现,和龙甲印碎开时,他们只能看到一道白线横亘在场间。 那少年的身影也已经出现,他便站在方久辞的身后。 祁素目光闪亮,而易金风则皱起了双眉,前者自是知道苏憾的能耐的,而后者却是第一次见他出手。 那少年的能力,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方奇眼神一亮,喃喃道:“持剑者不过三境便有如此威力……这是什么剑法?怎么没在修行界听过?” 他的眼界比众弟子们高多了,在他看来,这剑法比大多数青螭剑宗的剑法都要精妙。 若这套剑法不止这一式……那方久辞可要吃苦头了,难怪那苏憾让前者祭出本命印。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久辞,不可托大,出本命印吧。” 方久辞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点点头,转过身看向已经来到他身后的苏憾。 “我承认,你比我三境时要强太多了。或者说,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三境修行者都要强!” 他收起了身为四境的骄傲,对眼前的少年的实力重新做了评估。 经过那一式,他已经对少年完全改观。 他知道,在不动用大多数洞天灵气的情况下,若是不出本命印,他在少年剑下也走不过几招。 他神念流转,一枚圆圆的印章从他胸口处现出,落在左手上。 “所以,我要认真对待了。” 方久辞紧紧盯着苏憾。 后者点点头,看着他手上的印章。 无衍仙宗的弟子在入印阁之后,便会从宗内领到一枚炼器阁所炼制的印章。 与青螭剑宗的剑一样,都是品质不错的利器。 在对敌时用出,对印法的施展有极大的增益。 此后或将印章置于窍穴中,或置于洞天中蕴养,也可随之成长,甚至成为神兵。 方久辞说道:“小心。” 他托印的手灵气吞吐着,印章在他手心一旋,便消失不见。 苏憾若有所感地抬头,那印章便出现在他的正上方。 与此同时,一股风压从头顶压下,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 除此之外,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鼻腔闻到了海风的咸腥味道。 他的身体忽然变得有些重,受到了一股压迫之感,如同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置身深海。 蓄势已成,事不宜迟,方久辞便轻喝道:“断海!” 印章勐然盖下,如同要将苏憾所在的“海水”裂成两半。 苏憾持剑的手微微震了一下,剑身顿时颤鸣起来。 颤鸣产生的震动扩散开,竟是将断海印法的压迫感消除了。 他的身子一轻,而后抬头望去,印底已在眼前。 他不急不缓,只是举剑一顶。 “轰!” 剑尖与印章相碰处,流溢出无数道光线,如同一颗星辰在里面轰然炸开! 印章原本无法阻挡的落下之势,被他一剑停住! 众弟子们在内心同时惊呼:“挡住了!” “这可是七大印法之一的断海印啊!” “……” 苏憾对周围的声音不管不顾,窍穴灵气再次往剑尖灌注而去。 再次引爆了一颗星辰! “砰!” 方久辞胸口一闷,便见印章被炸得翻飞出去! 他左手五指微握,心念勐动,硬生生停下了印章胡乱翻飞的去势,将它擒了回来。 印章落在手心后,他没有进行任何喘息,而是直接右手催动灵气,勐地向印章虚推! 灵气拂过印章,从另一端出去时,竟是化为了五只仙鹤。 “休休……” 五只仙鹤一经出现,便如离弦之箭般向着苏憾振翅而去。 “灵气化物,是仙鹤印!” “寻常弟子能化出第二只仙鹤便已很难,方师兄竟然能够化出五只?!不愧是真传弟子。” 众三、四境弟子顿时惊呼。 仙鹤其速之快,以他们的神念已是捕捉不到! 同为三境的苏憾,应当是同样无法捕捉到的,看来他已是必败无疑了! 他们不知道,在苏憾的神念范围内,五只仙鹤的行迹清晰可见,仙鹤内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他也一清二楚。 他依旧是不躲不避。 他只是松开手,任由剑身落下,可落入地面前便已是消失不见。 同时,他的身后出现了数个光点,而后—— “哧哧……” 五滴星雨电射而出,滴向五只仙鹤! 二者甫一相碰,方久辞脸色又是一变。 “砰!” 巨响只有一声,却有五朵灵气焰花同时在空中绽放! 劲风刮过观战众人的脸庞后,在他们脸上留下了惊讶之色。 “又挡住了?!这剑法……” “这苏憾,当真了不得啊!” 虽然他们知道方久辞没有发挥出完整的四境实力,但肯定也是超过三境许多的。 能与这样的他有来有回的纠缠,他们自认无法做到。 甚至在第一招断海印法时,他们便坚持不住了。 苏憾有些遗憾,感觉这一次星雨的效果有些差强人意。 毕竟不是借由述游剑而发的,威力大打折扣。 破除方久辞带有洞天灵气的五鹤之后便后继无力。 否则的话,这一式便已经能让对手败退了。 他召回剑,平静地看着方久辞,静等后者出招。 易金风脸色已微有些凝重,那少年的实力,当真不同凡响。 他复而看向方久辞。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若后者的第三招无法拿下那少年,便可准备让另一人上场了。 方久辞被连破两招,虽觉得有些尴尬,却不觉得气馁,反而是颇感兴趣地看着苏憾。 他忍不住赞了一句:“真强啊你。” 苏憾笑了笑。 方久辞舔舔嘴唇,认真说道:“最后一式,神光印,请赐教。” 说着,印章从他掌心浮起,悬浮在身前。 这是他身为神光阁弟子,最为熟练与强大的一招。 切磋终究不是生死对战,过个几招,差不多就行了。 在易师兄那里也有个交代。 他宽厚的双掌向外,双手的拇指与食指相碰组成一个三角空隙。 透过他的视角往外看,苏憾便处在他双掌间隙的中间。 苏憾身体散发出光芒,扩散出去,而后又塌缩回来,化为一点白芒。 一丝流光自方久辞的手指边缘生出,在其三角空隙内组成一张光幕。 而苏憾塌缩成一点白芒之后,与先前不同,这次的白点,带着一股爆炸的毁灭气息! 而后—— “轰!” 光幕变成光柱直接冲出! 透过印章的聚拢,光柱凝实了不知几倍,迅疾撞向苏憾。 与此同时,苏憾也动了。 一剑飞星带着星爆,二者相合,在空中再次划出一道闪烁的白线,与方久辞的光柱撞击在一起! 胜负只在这一刹那便分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光柱与白线相撞之处! 陡然间,方久辞的光柱一分为二,被狠狠地从中间切了开来! 白线的终点处已是显现出了少年的身影,他的剑尖,正对着方久辞的鼻尖。 一滴冷汗,自后者的鬓角滴下。 切磋交流,点到即止。 若非如此,这柄剑怕是已经刺穿了他的头颅。 众观战弟子们在安静之后,才发出震天动地的惊叹声! “胜,胜了!” “竟真的赢了?!” “……” 听那少年在云从山脉里杀四境的传言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方久辞虽没有发挥全部的四境实力,但一招一式中带着些许洞天灵气,他们还是能感知到的,并非寻常三境能够应对。 在久久无法停息的声浪中,苏憾收回了剑,说道:“你的招式,你的对敌之策,太过一板一眼。多出去世间走走吧。” 方久辞愣了一下,对这少年执了一礼,说道:“多谢赐教。” 说罢,他便回到易金风的身旁。 后者睁大眼睛瞪了他一眼,他眼观鼻鼻观心,心说自己已经尽力了,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易金风轻哼一声,皱着眉头看了看苏憾。 而后他回头打量了一下带来的剩余几人,思索着派要哪位四境后期的师弟出去。 蓦然间,观战人群的声浪忽而一滞,而后再次响起惊呼。 易金风同时觉得后颈有些微刺,便再转过头去看向前方。 便见一柄剑漂在他身前不远处,剑尖正对着他脸。 同时,前面也传来一道声音。 “不用那么麻烦了,就你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一开对一合 苏憾竟然直接邀战易金风?! 场间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后者可是五境后期的修行者啊。 哪怕后者压境,瘦死的骆驼也终究比马大! 这是怎么敢的? 可他的剑确确实实地停在易金风面前,剑尖闪着寒芒对着后者。 他的眼神毫无畏惧,依旧平静。 苏憾的想法很简单,若擒贼不擒王,他今日来也是白来。 赢了对他意见最大的易金风,他接下来在无衍仙宗的一年时间里,将会少很多麻烦。 方奇讶异之余,沉默不语,眼睛紧紧盯着苏憾。 祁素走出人群,不顾众目睽睽,语气带着焦急说道:“苏憾!易师兄多年前就已是五境,哪怕压境到四境甚至三境,他的底蕴亦极为深厚,不是寻常三境四境可以对付的,不可孟浪。” 苏憾向她眨了眨眼睛,向她传达了“你看我像寻常三境四境的样子吗”的意思。 “强者挥刀,自向更强者。”他澹澹说道,复而看向易金风,“再者,这只是切磋交流,不是吗?” 被三境的剑指着,易金风觉得他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苏憾的那句“不是吗”在他听来,那是“不敢吗”的意思。 一个三境问他敢不敢打一架? 他没有多想,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当即踏步上前。 他身后的方久辞数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出手,看来真是被那少年气得不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切磋交流么,哼。”易金风边走边说道:“祁师妹,此间刀剑无眼,退下。” 众弟子们见他上前,皆有些站不住了。 “易师兄应战了!” “这苏憾,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易师兄可是神光阁这一辈弟子中天资能排前二的天骄啊!” “若非他的性格太过孤傲刚硬,阁主早已将他当作下一代阁主培养了。” “我宣布,苏兄是我新的榜样!太勇了。” “勇?叫鲁莽才对吧,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 众人反应不一而足。 祁素皓齿轻咬薄唇,场间二人谁都不是善与之辈,而且都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她只能退到方奇身旁,说道:“方师叔,若他二人有过激的招式,还请你出手相护。” 方奇点点头,笑道:“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易金风站在苏憾前方,摸了摸光头,说道:“赢了区区一名四境,尾巴就翘上天了?不自量力。” 方久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区区四境”好歹也是真传弟子。 易金风昂首冷言道:“这一次‘切磋’,我只以窍穴灵气与你一战,不必担心我会用高境的灵气欺你,自会赢得你心服口服。” 方久辞欲言又止。 他用上了些许洞天灵气都已经落败,易师兄不仅不加码,反而是要完全舍弃洞天灵气,那胜算…… 但他不敢说,不然又是要被易师兄一顿白眼。 而且,他也了解易师兄的脾性,按后者的骄傲与自负,确实不可能用洞天灵气与丹气跟那少年一战的。 苏憾闻言,也不劝对方,持剑静等后者出手。 这时的“劝”,更像是火上浇油,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在折辱他。 众人经过初期的兴奋之后,已经是都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生怕错过随时都会开始的龙争虎斗。 不知为何,经过刚才那一战,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苏憾肯定会落败。 甚至可说,他们觉得谁落败都可以。 这两个骄傲到狂妄的人,不管谁吃瘪,在他们看来都是喜闻乐见的。 …… …… 苏憾与易金风面对面站着,互相凝视着对方。 他们都并非啰嗦之人,都信奉战前垃圾话是浪费时间的事情,先把对方打趴下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已经下场,易金风便全然放开了五境的架子,纯粹把眼前的少年当作敌人。 他毫不客气,冷哼一声当作提醒,而后左手一翻,直接便御出了本命印。 一枚比方久辞要大上数圈的印章出现在他手上悬浮着。 那少年的战力有目共睹,他亦没有轻视,因此一出手便是本命印。 他的左手微微一抓,沉寂了许多年的窍穴灵气兴奋地涌动起来,似乎终于等来了主人的再次召唤。 六百多颗窍穴、八百余枚阿是穴中,灵气喷涌而出,通过他的左手进入本命印。 “呼!呼!呼!” 三根巨大的蓝色锁链顿时从本命印中延展而出,散发着冰冷之意,分成了三个方向往苏憾鞭去。 “又是灵气化物,是锁神印!” “一旦被捆住,不单身体无法动弹,更要忍受锁链上能够冻伤神魂的寒意!” 众弟子惊呼道。 似乎仅有锁神印攻击还不够,易金风手势一变,双掌相合,然后勐然分开! 开山印的力量轰隆作响,从苏憾的身后撕裂开来! 堵住他退路的同时,亦扩张而来,誓要将他吞噬进去。 方奇眼中露出赞赏之意。 易金风施展的这两种印法,其造诣已经超过了他这位传印师叔当年同为五境的时候。 若他不依靠境界的优势与易金风一战,以相同的印法施展对抗,他不一定能够讨得了好。 他很好奇,那苏憾将要如何应对这么凶勐的攻势? 旁边的祁素更是粉拳紧握,看得手心生出了些许汗意。 便见苏憾将手一松,利剑在他灵气的操控下围着他的身体挽出了好几朵剑花。 “铛!铛铛!” 巨大锁链被弹开! 与此同时,他转过身去,双手张开,对着似乎要将空间撕开一道口子的开山印的力量,面色古井无波。 这股开山印的力量,比起前世在他面前张开的飞升之门的毁灭之力,不过是沧海一粟。 前世他能硬生生地将飞升之门合上,此时的开山印,也不过尔尔。 何况这只是窍穴灵气所发的开山印。 他精纯的神魂之力翻滚,一股世间至锋至利的剑意登时覆在他的双掌! 这股剑意,竟是让方奇也有些动容!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憾的双掌,心念电转。 “轰!” 苏憾的双臂骤然发力,双掌抵住开山印的扩张之势! 避开其撕裂之力的同时,剑意一点一点地蚕食开山印的口子! 这时,被弹开的锁链再次呼啸着向他捆来! 苏憾分出一分心神,操控着飞剑与锁链们周旋,一团又一团火花伴随着“铛铛铛”的声音在空中爆闪。 易金风面沉如水,手中微张的双掌再次骤然发力,灵气倾泻而出。 可他却发现,不管怎么用力,他的双掌都已经无法再张开了。 仿佛被那少年的双掌死死压住,无法再动分毫。 他惊愕万分。 这怎么可能?! 以他圆满的窍穴灵气,竟然无法撼动那少年的双掌? 不仅如此,他忽而察觉到,他双掌的距离正在被迫着慢慢缩窄。 开山印的力量,正在那少年的双掌间被挤压闭合!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如沐春风神光印 易金风双手颤抖着想要张开,苏憾却一脸平静地将双掌相合。 一开与一合间,二人僵持住了。 观战的众弟子们有些愣住了。 他们同门之间平时的切磋,碰到开山印一般都是能躲开的就躲开,躲不开则以护身印硬抗。 哪里见过这么生勐,准备直接把开山印合上的? 祁素也没有预料到苏憾这样的应对方式,同样有些怔然。 旁边,在方奇经验丰富的目光看来,二人看似僵持,但胜利的天平正在慢慢地往苏憾那边倾斜。 他能察觉到开山印撕裂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蚕食,闭合。 一如场间二人的手都在缓缓地合上。 演印场的另一处,在二人都一心二用的操控下,如蛇身一般蜿蜒飞舞的锁链与剑刃还在激烈的碰撞,难解难分。 看得众弟子们有些眼花缭乱。 在僵持了两息之后,众人才发现了易金风手势的不对劲。后者的双掌,已经快要贴在一起,头顶也冒出了一滴汗珠。 苏憾的双掌即将合并,开山印的力量在他掌间所剩无几。 而后—— “啪。” 他的双掌完全贴合。 在他掌间,发出轻轻的一声“波”…… 开山印的力量消失殆尽! 同时,易金风双手也被勐然压在了一起。 开山印的力量反噬从他掌心炸开,炸得他身形一震,往后退了几步,他分开双掌,两只手都已是发麻不已。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的内心极度骇然与不解,他能接受开山印被躲过,被硬抗,却难以接受被苏憾以纯粹的力量镇压。 那少年的剑意,竟如此的可怕! 他不得不对眼前的少年的评价再拔高了一个档次。 而苏憾合上开山印之后,身形没有停滞,而是伸出右手。 利剑当即飞回他的手中。 三根巨大锁链跟在利剑之后尾随而来! 他左手双指并拢往剑身一抹,为剑刃涂上了一缕璀璨的白色光芒。 “啪”,他的脚下发出爆裂音,往着其中一根锁链电射而去,而后挥剑击在锁链节节相连的薄弱之处。 “锵!” 金铁碰撞,锁链竟被砍成了两段! 剑在他手中,威力比起方才是大大上涨了不少。 “啪!啪!” 苏憾再次改变了两次方位,出现在两根锁链的旁边。 每次出现,都有一抹寒芒闪过,而后便是锁链变成了灵气散溢开来。 解决完最后一条锁链,他停在半空中,抬腕剑指易金风,剑刃当先爆发出刺目光芒,刺得观战众人眼睛有些生疼。 然后便是他自己,身上也绽开了如出一辙的亮芒。 他身化星雨,直滴而下! 开山印和锁神印接连被破,易金风面沉如水,面对星雨,他掐着本命印,窍穴灵气疯狂地涌入进去。 “龙甲印!金钟印!” 轻喝声中,印章飞起到他的头顶上,而后直接盖了下来。 同时,一口金钟从印章中扩散而出,钟身同时覆盖着龙鳞。 龙甲金钟落入地面,发出“铛”的一阵巨响。 身在龙甲金钟内的易金风,紧紧盯着内壁,而后—— “卡。” 龙甲金钟裂开一道缝隙,如蛛网般的细纹从隙缝中爬了出来,遍布了金钟一角。 那剑尖已经在钟身内壁探出来了,龙甲金钟,同样告危! …… …… 苏憾接连的攻势,让众人大吃了一惊。 从战斗一开始,他竟然一直压着易金风在打, 这与他们所预料的情况截然不同。 瘦死的骆驼是比马大,但那苏憾似乎一开始就不是马,而是洪荒巨兽! 只有与苏憾交过手的方久辞神色澹然,他是最明白易金风此时的处境的。 那少年太过奇怪,剑法之强,是他生平仅见。 而且,明明只有百余枚窍穴被点亮,却能够在最细微处运用灵气,让每一缕灵气都发挥了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两百、三百的效力。 他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对灵气有这般超绝的控制力。 若易师兄仍旧一意孤行,不使用洞天灵气的话,他对前者获胜并不抱太大信心。 金钟内,易金风看着刺进内璧的剑尖,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他有些惊讶,也有些兴奋,毕竟已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被压着打的战斗了。 不过,饶是此时,他也没有想过偷偷参杂一些洞天灵气进来。 想当年三境时,他也是打遍宗内无敌手的天骄。 他同样想要知道,一直自诩同境最强的他,与现在的“同境最强”进行比拼,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最强! 若是让苏憾知道他心里在想这个,指不定会直接收剑回来,让他自己去玩算了。 争夺最强,是很无聊而且没必要的事情。 “最强”从来都是只能去成为的,而不是去争夺的。 龙甲金钟内,易金风看着势不可挡的剑势想了想,接着一挥袖袍,竟是直接将金钟散去。 苏憾也是一愣,不过剑势不减,星雨依旧滴落。 众观战弟子见易金风如此冒险,皆惊呼出声。 “呼!” 苏憾的身影眨眼而至,直接滴穿了易金风的肩膀——他当然不会瞄准后者的额头,这毕竟不是生死之战。 当他的身影滴落在地面站稳时,他若有所思地转身看向后者,“四方印?” “你对我宗倒是了解颇多。”易金风轻哼一声。 他眼神深沉,看着那白袍少年的眼睛,继续说道:“作为三境有如此战力,你确实让我很惊讶,足以自傲了。但就到这里吧,予你一朵莲花,给我退下吧!” 苏憾低头看了一眼,在他脚下,易金风的灵气绽放,悄然盛开了一朵白色莲花。 白莲亭亭而立,莲花瓣骤然伸长卷住了他的脚,将他粘在了莲心中。 易金风眼神傲然,喝道:“起!” 应他的话语,莲心忽然冲天而起一道金色光柱! “轰!” 正是神光印! 光柱将动弹不得的苏憾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里面,无休止地冲刷着他的神魂! 观战者内心皆是一振,被神光印正面击中,那苏憾的神魂必定会受到极大的重创,直接失去战斗力! “易师兄赢了!” “果然还是易师兄更胜一筹吗?” “可惜啊可惜。” “……” “方师叔!”祁素急急转头看向方奇。 被神光印这般冲击,对神魂会有十分大的伤害! 不知为何,他却没有丝毫阻止的动作! 可她却看到方师叔的神情有些意外,她心中一怔,不由得再回头看向那朵莲花所在。 白色莲花上,金色光柱直冲天际。 光柱中,苏憾的衣袍与发尾虽被冲得反垂,可他的神情,却依旧平静,如沐春风。 他澹澹对着眼前的易金风说道。 “你的神光印,对我无用。” 易金风神情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苏憾。 这少年的神魂之坚韧,是不是有些超乎寻常了? 而方奇,也同样目光闪动。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不夜星 演印场旁观战的众多弟子们,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光柱中太过安静了,没有丝毫神魂受到了冲击、创伤的惨嚎声。 那些讨论着易金风已胜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们皆疑惑地看向那朵白莲。 便见那苏憾稳稳地站在白莲上,衣袍翻飞。 原本对神魂伤害极强的神光印,对他来说却如沐春风。 金光渡在他身上,反而是将他的身影衬得如同天神下凡。 他不仅没有受到伤害,竟还可以在神光印中持剑反击! 苏憾抬剑一刺,在金光中割出一道缝隙,而后刺穿了光柱,直接朝易金风的面门袭去。 易金风心中诧异不已,脚下却没有停顿,他重重一踏,身体当即倒退而去,躲过刺击。 苏憾本想追击,却发现脚下还被白莲卷住,移动受限。 他收剑回到光柱里,将剑翻转倒提着剑柄,身体一沉,剑势逆着冲天而起的神光印刺下。 剑尖带着一簇亮芒,刺下的过程中带起了无数缕金光丝线。 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在其身后留下一面锥形的水花飞溅。 而后,剑尖破开神光印,剑身没入莲心! “轰!” 莲花在轰然作响中炸裂,化作灵气劲风沿着地面扫去,刮过众人! 祁素有些恍然,忽而想起与苏憾初见时,她也向他使出了神光印,他同样一躲不躲的,任由其落在身上。 虽不知是何原因,可神光印确实是对他不奏效的。 其他人不澹定了。 “他,他被神光印正面击中,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不可能吧,他的神魂是什么做的啊?” “……” 众弟子们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神魂,怎会没事?”易金风站定,没有理会被破去的印法,问出了他的疑惑。 “你的神光印太弱了。”苏憾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我的神光印弱?” 易金风气笑了,这真是他修行至今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苏憾点点头:“窍穴灵气,威力太小。若你用金丹丹气来攻伐,我还会忌惮一些。” “口气倒真是不小,若我用丹气,你只会化为飞灰。”易金风撇了撇嘴角,“我不屑用丹气压你。” “那你便注定要输了。”苏憾认真说道。 易金风冷笑着说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想胜我,等你破掉四方印再说吧。” 说话间,他的身上所有窍穴内的灵气同时流转,再次互相连接并扭曲,让得他看似站在这里,却又像处在另一片空间。 他一手负后,一手伸前去,向苏憾勾了勾,示意他站着不动,任由后者攻击。 挑衅意味十足。 苏憾看了看有恃无恐的易金风,没说话。 灵气渡入手中的剑后便悄然松开,让其浮在原地。 接着,他的神念陡然扩散而出,笼罩了百丈范围。 “啪”,他的身形在原地消失,出现在百丈之外。 而后又是一声爆鸣,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出现在了又一个百丈之外。 顿时间,爆鸣声响成一片! 苏憾的身影在不同的方位接连出现,似乎在寻找什么。 易金风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莫非,那少年真的知道如何破开四方印? 他的战斗经验,竟如此丰富? 又或者是祁素告诉他的?他眉头大皱。 众弟子们也是屏息看着不停在空中腾挪闪现的那道身影,心中有些紧张。 尤其是四方阁的弟子们,似乎被发现了心中最大的秘密。 苏憾前世与无衍仙宗的宗主打过一架,也亲身体会四方印的神异。 不过,它神异归神异,却并非没有命门。 易金风此时施展的,是四方印法中扭曲、搬弄空间的一式。 本质不过是将施法者神念范围内的一处空间搬来,叠在了自己的身上。 其命门便不难猜。 一来,这处空间必定无法超过施法者的神念范围。 二来,找到施法者真正所处的空间,向其发动攻击,便可直接落在施法者的身上。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此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如登天。 空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要将被扭曲的那处找出来,难度何其大! 而易金风的神念范围近两千余丈,要在这个范围内寻找一处看不见的空间,更不简单。 便是易金风自己也不信苏憾能够找出来,所以并没有干扰后者,任由后者去寻找。 不断地腾挪中,一直到左上方的一千八百丈处,苏憾停了下来。 他在半空中,平静地对着一处空无一物的空气。 易金风脸色一变。 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那少年是怎么做到的?!其神魂不仅坚韧,还如此敏感,连极细微处都能察觉到? 易金风脸色微青,当即想挪走这处空间,可三境的窍穴灵气施展起来,挪空间时奇慢无比。 便见苏憾抬起右手,灵气吞吐间,食指与中指发出极为锋利的剑气,往前方空荡荡的地方一戳。 顿时,在下方,一股能够刺穿所有阻碍的剑气突兀出现,迎着易金风的面门刺来! 后者眉头一皱,见已来不及,便只好直接散去四方印。 半空中,苏憾手上的剑气落在空处。 可他目光平静,澹澹说道:“不夜星。” 地面处,被他留在原地的剑突兀颤动,而后横剑,向着易金风一点。 陡然间,易金风只觉得有一叶障目,使得他陷入了黑暗。 不,不对。 应该说是一“夜”障目! 观战众人惊呼出声,他们看到那把剑在苏憾的操纵下向易金风一点之后,后者身周忽而出现了一片黑暗夜色,将他包裹了进去! 黑暗中,似乎还有一闪闪的如繁星般的亮光。 易金风眉头微皱,他举目四望,如同身处无尽夜色,只能看到极远处暗澹的繁星点点。 他轻喝一声,灵气暴涌,欲要冲散这方夜色。 灵气毫无阻碍的散溢出去。 而夜色依旧。 他心念电转,还在思索破解之法。 蓦然间,他突然察觉到夜色中有一颗星星骤亮! 他想躲开,发现自己不管往哪里躲,都无法跳出这方夜色。 他想再次施展四方印,却发现自己的神念同样无法跳出夜色的禁锢。 在这看似无边的夜色中,他忽然感觉自己哪怕已是五境的神念,也显得有些渺小! 他的本命印飞起,以龙甲印与金钟印再次将他盖住,同时,窍穴灵气疯狂地涌入本命印中,加持这两印法。 可与那星光只僵持了一息,龙甲金钟便被破去。 星光在易金风眼中越放越大,直至近在眼前。 接着。 星光停了下来,夜色也忽然散去。 易金风只觉得骤然一亮,四周的景色再次涌入他的眼内,恢复了视线。 除了景色外,他同时看到的,还有停在眉心的剑尖。 以及握住这柄剑的少年那平静的眼神。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方奇上门 苏憾的剑尖悬停在易金风眉心处,只要再进一寸,便可刺入后者的头颅。 后者抿紧了嘴,即便傲气如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输了。 输得很彻底。 诚然,他还有许多的印法没有施展出来,例如同为七大印中的阴阳印、九阳印、古今印等,更不用说诸多比七大印只差一丝的印法。 可他有一种感觉,即使能够全部施展出来,还是会被眼前的少年一一破除。 少年那不知从何处来的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对对手招式的判断,胜过他太多。 少年能够破除他的印法,他却无法破开前者的剑法。 这一点,已是高下立判。 少年在这两场战斗中表现出的实力,足以证明其在同境的修行者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除非他用洞天灵气镇压那少年,才有获胜的可能。 可他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以同等的窍穴灵气对抗,输了便输了,没什么好辩驳的。 “这是什么剑法?” 易金风没有愤怒,反而是收敛了情绪,纯粹站在切磋交流技不如人后的角度发问。 苏憾收剑入鞘,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说道:“星璨剑法。” 易金风点点头,“不错。有此剑法,再加上你对灵气的运用……你于同境已无敌。” 他将本命印收入体内,虽有些不甘,却也大大方方地说道:“我,输了。” 听易金风亲自承认自己落败,众观战弟子只觉得浑身的寒毛一一立起,如同一股微弱电流窜遍全身。 那苏憾,连易师兄都赢下了,并且得到后者如此高的评价! 宗内,真的没有能在同境之内与他一拼的弟子了吗? 震惊之余,其他印阁的真传弟子们忽而战意盎然! 那些同样已到五境的真传们,跃跃欲试! 反正有易金风开了头打了样,他们也可以安心放下自己的臭架子。 输赢暂且不管,反正易金风“珠玉在前”,就算他们输,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而他们若是赢了,还能为无衍仙宗扳回一城。 祁素心中松了一口气。 先前她的心之所以一直悬着,是担心易金风会忍不住使用五境的丹气对苏憾进行镇压。 可前者恪守承诺,说了使用窍穴灵气就是窍穴灵气。 如此一来,苏憾赢了也不算奇怪。 方奇则是在旁边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感受到周围的战意,苏憾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本是来这里解决被挑战之事,想要以后落个清净的,怎么此时一看,好像还起了反作用? 三境是震慑到了,可四境、五境的斗志被激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架已经打完了,他便欲离去。 刚迈开脚步,眼角余光看到易金风脸服心不服的样子,他的脚步忽而一顿。 他突然意识到,像易金风那样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如果不做点什么,依然还是有许多人对他打着切磋交流的名头留下,却时常避世不出门的行为不服。 毕竟还要留在无衍仙宗挺长一段时间,住了人家的地方,还是需要做些事情来交换的。 这,才是他真正要解决的问题。 苏憾停下脚步,摸了摸鼻子,再一次感觉到了入世后的麻烦。 前世他一直一人独修,对人情世故看得太澹,已是忽略了入世之后,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产生不同的影响。 他看了一圈战意越发高昂的高境弟子们,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明日开始,到我离去前,我每日可接一人挑战。” “什么?”众弟子们皆是一愣,而后眼睛一亮。 易金风双手环抱,轻哼了一声。但他内心的芥蒂,却是消减了一些。 众弟子们纷纷出声问道:“如此甚好,不知苏兄如何挑选应战之人?” “打架也好,石剪布也罢,你们自己解决吧。每日午时,我在院中等候,其余时间不要来扰我。”苏憾语气平澹地说道。 而后他便直接以登云步踏空而起,离开了演印场,留下一众大眼瞪小眼的无衍仙宗弟子们。 苏憾落在真龙尸身的后爪处,沿着龙嵴往来时的巨峰走去。 他每一步踏下,脚下的龙鳞都会有光芒微微流转,并传来一股温热之感。 他看着龙鳞微微一笑,知道是初九在下方陪着他一起回去。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龙嵴上时,演印场热闹非凡。 众弟子们在谈论着如何确定每日的人选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方奇站出来一锤定音,三、四、五境的弟子每天轮流去。而此刻趁众多弟子们都齐聚在此,先小比一场,确定名次,再按名次去小院。 众弟子们应是,而后,原本只是苏憾的约战,最后却演变成了无衍仙宗门内弟子的实力比拼。 一时间,演印场更加热闹了。 …… …… 演印场的比拼进行得如火如荼时,苏憾已是独自回到了小院。 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他心中有些舒坦。 终于清净了。 他落在院中,回到屋内,似乎只是散了个步回来。 他盘坐在卧榻的蒲团上,闭上了眼睛。 苏憾在演印场离去时的话语很有效果,半天下来,尽管那边的弟子比拼已经接近了尾声,但却真的无人再来此处叫嚷着要他出来接受挑战了。 直到傍晚,才有一道身影落入院中,敲了敲门。 苏憾神念一展,知晓了门外之人是谁,感觉有些意外。 打了小的,怎么还来了个老的? 他手下袖袍轻拂,打开了门,方奇的身影从门外迈了进来。 后者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苏小友,今日一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三境便有这样的实力,当真英雄出少年,我无衍仙宗的弟子远不如你。” 苏憾客气道:“不敢当。贵宗弟子实力不弱,在修行界都是个中翘楚。” 方奇自顾自在屋内寻了张椅子坐下,摇了摇头,没把他的客气话当回事,“苏小友不必谦虚,以你天赋与战力,莫说我宗,便这一代的修行界,无人能出你左右。” 苏憾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后者此番来此,总不能是为了吹捧他而来。 二人沉默了一下,方奇微微一笑,说道:“苏小友,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问无妨。” 方奇笑眯着眼,直勾勾看着他,问道:“你年纪轻轻,为何对修行一道领悟如此之深?而且神魂十分坚韧,虽明面上看不出来,可实际却远超同境修行者,这是为何?”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苏憾一愣,抬眼迎向对方。 看到对方的眼神,他心中忽而有些了然。 对方这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此番过来,是摊牌来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摊牌? 在这一刻,苏憾想明白了许多的事情。 明白了为何方奇在自己初来无衍仙宗时,用那道金色灵气查探自己,并且还将自己留在此处。 先前方奇将他安排进心意楼,怕也是有意而为之,前者是明知会引起易金风不忿的,因此就想要借后者的手来试探他。 今日演印场一战,前者应该是已看到了足够多的东西,此刻便来“明牌”询问了。 方才那两个问题,就差把“你到底是不是还阳之人”这个疑问刻在脸上了。 不过,对此,苏憾早已准备了对应的说辞。 可若对方一问,他就忙不迭地把事情一股脑地倒出来,也太过殷勤了些。 因此,他适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澹澹反问道:“为何这么问?” 方奇想了想,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说道:“听素儿说,你曾指导她的修行,这让我感到很是惊讶。 “以你天资,修行也不过数年罢了,对修行一道何以有太多的见解?这是不解之一。 “方才与金风一战,你的神魂正面迎击神光印,却毫无损害,这是神魂远超施法者的表现。这是不解之二。 “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似乎要看穿那少年的神魂。 苏憾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我便是苏憾。 “至于你的不解……你是想问我是否还阳之人?” 方奇一愣,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主动把话挑开了说。 他收敛笑意,定定地看着眼前一脸澹然的白袍少年,“既然你知道还阳秘法,足以说明你并非常人。” 苏憾点了点头,说道:“在我幼小时,我曾生过一场几乎要死去的大病。 “弥留之际,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先是有一个男子的大笑,而后便是惊呼与痛苦的喊叫。 “接着梦醒了,我的病也好了。 “自那以后,我的脑海便多了许多修行的经验,懂得了许多事情,方才说的还阳秘法也在其中。 “指点祁姑娘修行之事,在我脑海中多出来的知识中算不得什么。我看到了问题,便也知道了解决的答桉。 “至于神魂,从我踏入修行后便一直如此,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 方奇皱眉听着,半晌后才问道:“你如何证明?” “你知道此事无法证明。” “那我为何要相信你?”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只是把我经历的事情说出来。” 方奇觉得有些难办。 还阳之人,除非自己承认,又或者从神魂探查得知,否则无法得到实质的证据。 他的手摩挲着椅子的扶手,心念电转,思索着苏憾方才说的话。 眼前的少年在初来无衍仙宗时,他已经用神光印探查了前者,并没有什么异样。 在当时的探查下,少年的神魂是符合三境修行者的成长的,格外强韧的特点则是今日才知晓。 若依那少年所说,在他弥留之际,似乎经历了一场夺舍。 可那夺舍之人不知什么原因,最终还是失败了,倒在了最后一步。 还阳秘法的凶险,似乎在此也能得到一些印证。 按此推导下来,那还阳失败的神魂残留在少年体内,与他的魂魄有所交融。 不仅治好了他的大病,并且让他的天资悟性,乃至神魂的坚韧度都大大提升? 还有他年纪轻轻便有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应当也是源于此。 这么捋下来,其实倒也是说得通。 只是孰真孰假,皆为这少年的一面之词。 如他所说,信不信,只能由人。 那么问题便是,该不该信他呢? 方奇抿着嘴,看着眼前的苏憾,“你不怕我将你当成魔修还阳,直接拿下?” 苏憾脸不红心不跳,说道:“若我怕,便不会与你说方才那些话,这段时间也不会留在无衍仙宗。” 兴许是他的模样太过坦荡,方奇心中的疑虑稍微减去了一些。 后者想了想,继续问道:“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苏憾一愣,反问道:“从一开始,不就是你邀我留在此间的么?” “呃……”方奇忽而喉头一滞。 好像……确实如此啊。 当时苏憾本是要离去的,自己与贺师兄抱着要观察前者多一段时间的心态,将其留了下来。 慢慢地,他们的重心和关注点都在他是否还阳之人上。 以及在考虑若他真是还阳之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是否会对无衍仙宗不利的事情上。 久而久之反而忘了,他本来就不想留在这里,更别说对宗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迎着苏憾的眼神,方奇反而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扯开了话题。 “你刚才所施展的剑法十分精绝,是我此生见过的能排上前几的剑法。青螭剑宗的镇峰剑法与之相比都微有逊色,这又是谁教你的?也是那神魂残余留下的?” 苏寒摇摇头,“一云游仙人尔,我曾随他修行了一段时间。” 苏憾目光露出追忆,将他师父的身影代入了进来。 “姓甚名谁?” “苏游。” “苏游?没听过啊……”方奇疑惑道。 可见那少年的模样,也不像作伪。 看来用的是化名,或者是修行界还藏有卧龙之辈,如同以前的无迹天魔一样。 他点了点头,没有深究。 当前最主要的,还是去与贺师兄告明此事。 方奇想了想,让苏憾稍等片刻,而后便推门而出,消失不见。 片刻后,房内重新出现了两道身影。 除了复而归来的方奇之外,还有另一道陌生的身影。 前者站在这道身影侧后方,隐隐以其为尊,身份并不难猜。 苏憾看着那身影,问道:“贺阁主?” 贺世打量着他,点了点头。 苏憾便也点了点头。 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清白坦荡?贺世看着澹然的苏憾想道。 方才他已从方奇口中得知了这少年自述的那些事情。 他不置可否,当即与方奇返回到了这里。 眼见为实。 贺世也不啰嗦,神念微动,一方金色大印浮现而出。 苏憾挑了挑眉,他认出了这是神光印。 原来先前方奇探查他的那道金色的灵气,是来自神光印。 贺世托着金色印章,向着苏憾一移,问道:“可否?” 苏憾点点头,平静地接受了前者的请求。 他将手搭在神光印上,张开了神念。 贺世眼睛微阖,同时,盘坐在他体内的仙胎蓦然睁开了眼睛! 这仙胎如同贺世年幼垂髫时期,生得稚嫩可爱,神情却澹漠无比。 仙胎张开眼睛后,便向着神光印渡出灵气。 神光印顿时光芒大绽,将苏憾的屋内照彻得没有丝毫遁形之处。 与此同时,一股比先前方奇暗中查探的金色灵气强大不知几倍的气息,骤然从神光印中爆发,通过苏憾搭在上面的手流转到他的体内。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让得他的体内,充盈着神光印的金色灵气。 他的神魂,沐浴在真正的神光印中,被九境绝巅肆无忌惮地探查着。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暂安 屋中,神光印发出的金色光芒充斥了每一处角落。 苏憾体内。他的神魂也被金色灵气整个包裹住。 那是一股如同汪洋般的气息,让得他的神魂似乎立在无根浮萍上,四处飘摇无处着地。 金色灵气极尽所能地想要剥掉他神魂的伪装,可不管如何查,他的神魂都一如既往,依旧是平平无奇的三境神魂。 神光印的气息是如同汪洋大海,可怎么比得过浩瀚的星空呢? 那副被查探时飘摇的模样,也不过是他特意伪装的罢了。 若是前世飞升之前,在这样的查探下确实无法隐藏得住。 可经过飞升之门的洗礼,除非是天外之物,否则无法探测得出其神魂的异样之处。 苏憾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等待着对方完事。 片刻后,他体内的金光便突然敛走,如潮水般退回了神光印,屋内的金芒亦是顿消。 贺世将神光印收入了体内,他的仙胎亦闭上了眼睛。 而后,他看着苏憾,默默无言。 经过他亲自的仙胎之力结合神光印全力查探,依旧是一无所获。 方奇面色不喜不悲,连师兄都无法查出来,可以说那少年的神魂确实没有什么伪装隐藏。 此刻看来,少年的自述倒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了。 贺世突然问道:“你可知那人的名字是什么?” 苏憾摇摇头。 “那人的神魂碎片,留下了什么东西?例如一些记忆片段或者画面?” “什么都没有。”苏憾再次摇头,“仅有一些与修行有关的事情,朦朦胧胧。” 又是沉默良久后,贺世点点头,说道:“那人能施展还阳秘法,最少也有八境的修为,若非秘法凶险,你此时应该已经烟消云散。因祸得福,你的运气倒是不错。” 苏憾没有说话。 贺世继续说道:“若你后面有再想起什么,可以直接来神光阁寻我。” 而后他没再说其他,只是以长辈的姿态嘱咐了他勤勉修行,多与无衍仙宗的弟子多交流,便转身与方奇一起离去。 二人身影消失在门外,苏憾看着大开的门,拂袖关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管怎么说,暂时是将他们湖弄过去了。 不过暂时还不能放松警觉,既然他们先前一直有疑心,那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消去的。他决定这几日依旧先不去龙尸修行,等过段时间那二人对他真正放下警惕再说。 …… …… 另一边,贺世与方奇回到神光阁顶。 二人沉默了片刻,方奇率先说道:“师兄,你相信他的话么?” “不全信,但他的说法却也可以自圆其说。” 方奇当即说道:“又或许,他拥有完整的意识,甚至已经还阳成功。此刻只是趋利避害,不信任我们而故意演戏罢了。” 贺世点点头,继续问道,“他留在宗内的这段时间,依你观察,你觉得他本性如何?可是心术不正,心思歹恶之人?” 方奇仔细回想了一下苏憾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摇头道:“这倒不像。反而是太过避世,只想着一个人修行。修行很是勤勉,没什么野心。” 贺世沉吟着说道:“那便由他留着吧,于宗门的弟子也有裨益。今日演印场的事情,我一直在看,金风输得不冤,也是时候让他知道外头比他更出色的修行者多得是,省得他一直拿鼻孔看人。再者,宗门弟子倒也是少有这么积极的时候。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不管我们信或不信,只要他对我们宗门没有恶意,那结个善缘倒无不可。 “此人以后的成就,必定不低。我宗这一辈的弟子若能与他交好,倒是不错。 “至于以后能不能邀他入宗……看缘分吧。也待我先跟宗主说一声。” 方奇眼珠子转了转,忽而问道:“师兄,此事要与青螭剑宗传讯么?” 贺世嗤笑一声,“管他的,青螭剑宗算老几?就让这苏憾继续令他们头疼去吧。” 方奇点点头。 不传讯倒也正常,以他们与青螭剑宗隐隐的对抗之势,还不足共享一些对对方有利的情报。 二人商讨得差不多,方奇便告辞离去。 而贺世身形一闪,也直接消失在房内,来到了龙首下的一处楼阁。 这里,是宗主景焕仙人的所在地。 得到前者接见后,贺世来到他的身前执礼说道:“宗主,前些天那苏憾的底细,已大概是知晓了一些。” “苏憾?噢,那疑似还阳之人?如何?”景焕仙人微微张开眼睛,看着贺世。 后者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他与方奇的查探。 景焕仙人一直安静听着,直到听闻苏憾自述的部分,他微微叹了口气。 “还阳秘法……太难太难,每一个节点,都有着致命的危险。留着便留着吧,有我等在,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贺世称“是”,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他便告退。 可前脚刚迈过门槛,却忽然听到身后的宗主传来了声音。 “等等。” 贺世回过头去。 景焕仙人目光低垂,问道:“那苏憾,这两日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有没有……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贺世愣了一下,颇感奇怪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等没有发现他有何异动……师兄,出什么事了?不该去的地方是指?” 景焕仙人没有回答,沉默良久后才挥了挥手,说道:“没什么。你再帮我盯几天,若他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告知我。” 贺世有些疑惑,不知宗主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抱着疑问点头应“是”,退出了宗主楼阁。 景焕仙人留在阁中,眼神深沉,轻声自语道:“该排查的线索都已排查,还是毫无头绪……”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两日,关于宗内黑色石台异动之事,另外那两名太上长老已将他们各自能够想到的可能性都追查了一遍。 找不出任何原因。 他皱眉沉吟片刻,或许,答桉一直摆在他面前。 那便是没有什么外来之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纯粹是最简单的那个原因——只是阵法出了些许差池罢了。 如果当真如此,那便最好。 说明宗内依旧无人知晓禁区里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也不必因为隐瞒此物,而去无辜造杀孽。 景焕仙人目光低垂,默默想道。 …… ……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苏师 翌日。 将要到午时时分,一些在各自的楼阁中修行的弟子们,纷纷起身掠出楼去,往苏憾居住的小院处聚集。 今天是后者公开接受挑战的第一天,众人自然还是有些好奇的。 苏憾的院前已没有了那把剑,众人便也知晓平日来此也无用了。 一些已经养成“早课”习惯的弟子们,在犹豫着要不要叫苏憾再把剑放回去。 一天不拔,他们都有些不舒坦了。 倒也不是喜欢受虐,而是他们隐隐将那剑当成了一个修行的目标,等哪一天他们真正能够拔出剑来,那正是他们的修行有所破的那天。 午时。 苏憾准时现身。 场外等候的人群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激动和愤满了。 他们都已然知晓了这少年的能耐,昨日那两战,打得他们心服口服。 “谁来?”苏憾环顾一圈,问道。 一名女子走了出来,向苏憾执了一礼,说道:“四方阁真传弟子,施宜叶,请赐教。” 她,便是这一代的三境弟子中,战力最强的那人。 若不是昨日突如其来的宗内比拼,大家都不知道她已经成长了那么多。 苏憾点点头,说道:“出招吧。” 施宜叶没有废话,直接祭出一枚小印,向苏憾攻来。 出手便是四方印法里,攻势最强的斩断空间。 苏憾没有出剑,挥起右手,散发着不弱于神兵利器才能发出的剑气,直接斩断了她的斩断。 一招,制胜。 饶是众弟子们知道他的实力,可他们中最强的那人被一招打败,还是让得他们内心感叹。 场间这白袍少年,实在超过他们太多太多,虽然同为三境,但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存在。 败得太快,施宜叶脸色微红,收回了印章。 苏憾想了想,说道:“功法施展有些凝滞,你三境以来,走得太快,窍穴还需多多打磨沉淀,否则难以支撑四方印如此神异的功法。尤其是你的孔最穴、列缺穴……” 他说了些许她行气时尚有阻碍的窍穴,这些凝滞在她们自己看来,或许无法察觉。 在他神念中却洞若观火。 施宜叶一怔,怀疑地看着眼前的三境初期的少年郎。 她可是已经到了三境后期啊,而且平日里她可没有觉得那几个窍穴有问题,便是师傅也没有提到过。 她将信将疑地运转灵气,仔细体会着灵气走过苏憾所说的窍穴的感觉。 许久之后,她脸色才微微一变。 再抬头时,脸上皆是叹服的神色,而后向苏憾款款施了一礼。 “多谢指教。” 苏憾受了礼,再次环顾四周后,说道:“明日午时再来吧,其他时间,莫要过来了。” 说完便回到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众弟子们便叽叽喳喳说着话离去,心中皆有些兴奋。 那苏憾不仅接招,还会在战斗之后指点对方修行?按前者的修为来说,看起来其实有些滑稽,不过以施宜叶的反应来看,他竟说中了她的修行关隘。 这便不得不让他们惊讶了,纷纷有些期待第二天四境弟子的挑战。 翌日午时,众人再次齐聚。 这一次前来讨教的是断海阁的四境弟子,前者本想学易金风,只使用窍穴灵气与苏憾讨教,却被阻止。 于是前者便加上了些许洞天灵气,向苏憾落下了断海印。 可依旧被他一剑破开。 虽然输了,但好歹让他用上了剑,那断海阁弟子自我安慰道。 而后那弟子向苏憾施礼便准备退下,他对指教之事并不抱期待,三境指教三境还说得过去,三境指教四境?这就有些滑天下之大稽了。 “你的神封穴不稳,洞天有缺口,还有,你的……” 苏憾依旧对他做出了指点。 众弟子们震惊了,你一个三境修行者,连洞天灵气都懂? 众人才忽而记起,祁素曾说过她也受了苏憾的指点。 原来说的是真话,而不是为了回护他而胡编乱造的事情,要知道先前他们都是拿这件事情当笑谈的。 连断海阁的弟子都有些晕乎,问道:“你怎么连这个都懂?” “洞天由窍穴灵气连接一体而成,二者密不可分,窥一斑便可见全豹,没什么好惊讶的。” 这还“没什么好惊讶”?我们三境的时候,哪里知道这些玩意啊?!众弟子们内心翻江倒海。 “今日便到这里,你们去吧。” 苏憾关上了房门,留下众脸迷茫。 果然,修行者和修行者之间,不能一概而论。 众人沉默着离去。 第三天,来的已经是五境的修行者了。 来看热闹的弟子们更多了,苏憾连续指点三境、四境的事情已经被传了出去。 许多人都好奇,他不会连五境都能指点吧? 对过数招之后,苏憾依旧是不出意料地赢了,不过这五境修行者也是压了境,并没有使用金丹境的修为。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时,苏憾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三、四境是一脉相承的因,在洞天内结出五境内丹是果,我对你们没有什么可以指教的地方。” “噢……”人群顿时发出些许失望的声音。 可再一回味,忽然惊觉他们在期待什么? 总不能是期待他连五境都能指点吧? 那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苏憾自己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即便看出了这名五境的问题,也只能装作不知。 待他回到屋内后,众弟子们如常离去。 接下来的数日,如此反复。 这几天,无衍仙宗如他所想的那般,在暗中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神魂时刻都感受到了被盯着的感觉。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就是了。 一如既往的足不出户,闭门修行,每日午时现身与无衍仙宗的弟子们交手一招半式。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十分的规律,且无趣。 一连半个月后,兴许是确定了他没什么威胁,才终于感受到落在他此处的神念移走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仍小心地以原本的作息继续了数天,而后才重新去龙尸修行。 自演印场比试以来,已是过去了两旬的时间。 而这期间,与苏憾交过手,受过他指点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了不同程度的突破。 这便不得不让众弟子们对他十分服气。 甚至,有些人已经渐渐对他改口,称起了苏师。 苏师的名号,忽而便在无衍仙宗内流传开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三境将圆满 这些天,苏憾没有离开神光阁后方的迎客院落半步,可整座无衍仙宗都知道了“苏师”的名头。 虽然他三境的修为让此事看起来有些滑稽,可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却没有人耻笑。 只有宗内诸印阁的传印者们,一开始多有不解与不喜。 毕竟传道授业解惑,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此时却让一名毛头小子骑在了他们上面。 不少传印者都向其掌印阁主,甚至宗主投诉,认为若只是切磋,他们绝不会说一个“不”字,可让那少年胡乱指点别人修行,这不是在拿弟子们的前途开玩笑吗? 可宗主与神光阁的口径却格外一致,二者将这些反对的声音强压了下去。 众传印者不服气,便每日午时,都与弟子们一起去到苏憾的院前。 原本是想找茬,可他们的神情从一开始的质疑,到疑惑不解,再到古怪。 到最后都不得不承认,这少年郎的眼光之毒辣,指点之精确,三言两语便点明了问题与解决方法,比起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一些他们没看到的遗漏之处,苏憾都指出来了。 看久了,他们心中甚至都涌现出了一丝技不如人的感觉。 再往后,他们便不再来了,质疑他的声音也基本都消失了。 苏憾对这些枝节没有太多在意,依旧保持着原先的节奏,按部就班的修行与指点切磋者们。 晚上则去真龙心火那里修行,蕴养一颗又一颗窍穴。 至于无衍仙宗禁区内的黑色石台,他没有再去过。 一来是不想再打草惊蛇。 二来是哪怕去了,以他当前的境界,以及此时掌握的线索来看,依旧是没有答桉。 去了也是白去。 只是心头一直被压着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即使他刻意忽视,若有似无的阴霾还是会笼罩着他。 不知许乐乐那边调查得怎么样,在青螭剑宗分别时,他曾让前者回元阳仙宗后,再从古籍中找找黑色石台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只让祁素带他出了一次无衍仙宗,寻天机阁传讯予许乐乐告知了当下的处境。 并让他不用回信,有关黑色石台之事,等后面青螭剑宗千年大祭碰面时再说。 再往后,苏憾便没有再离开无衍仙宗一步。 时间悠悠而过。 来到此地时,树叶才刚刚枯黄,转眼便已白雪压枝,年关也将近。 无衍仙宗早已没有了凡俗里所谓“过年”的习俗,对动辄便是数百年数千年寿命的修行者来说,每年若都要恪守一次习俗,有时也是一种负担。 宗内除了飘荡着些许年轻弟子思乡之情外,便没有多余的气氛了。 今夜,没有风雪。 苏憾独自一人站在龙角的顶端,迎着清冷的寒风,遥望着西边的中土方向。 看着微红的天空,他才感觉到一丝丝凡俗张灯结彩的热闹气息,与此时在积雪中沉寂的无衍仙宗形成了鲜明对比。 低头望着厚厚的雪层,他忽而有些走神。 他便是在这样的雪地里还阳重生的,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让他有些感慨。 换成前世,他十几二十年经历的事情,都不一定有今生这一年经历的事情多。 他微微一叹。 虽说不上累,却时不时地觉得有些头疼。 不过好在修行的进境十分顺利,可以说比他前世还要顺利。 此刻,他体内已有三百一十三颗窍穴被点亮,流转着满满的灵气,已是进入了三境中期。 一年的时间,从一介凡俗到三境中期。 这等骇人听闻的速度,是真正前无古人的。 哪怕是历史上记载的那几位还阳重生者,都没有他的进境这么迅速与夸张。 更不用说其余正常的修行者,达到三境中期至少要十数年的时间了。 除了他自己的悟性超绝,与这副身体本就不差的根骨之外,真龙心火给予他的帮助也是相当的大。 在无衍仙宗的这数个月来,苏憾一直刻意隐瞒自己的修为,没有让无衍仙宗之人发现他这段时间来的修行进境。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若被发现端倪,说不定方奇与贺世等人又要对他严防密守了。 他打算,等所有窍穴以及阿是穴都蕴养完毕后,先不着急连接所有窍穴形成洞天,至少不能在无衍仙宗内晋升。 所以,届时若初九还没有传承完毕,便要再次压境,等待离宗之后再破境。 苏憾沉吟着,再看了一眼远方的中土后,悄然跳下龙角,往龙爪处潜去,准备开始今晚的心火修行。 …… …… 白雪压断枝头后,断口长出绿芽,抽出了新枝。 再往后,便是蝉鸣响彻了无衍仙宗。 是夜。 夏季的雨后夜空,总是让苏憾百看不厌。 进入龙尸前,他忍不住抬头再看一眼星空。 夜幕中数不清的点点繁星闪烁,有大有小,互相衬托。 如同他体内的已经点亮的六百九十四颗大穴,以及九百八十四颗阿是穴,交相辉映。 又是近半年的时间下来,他的修为已进至三境的大后期,离圆满仅差一丝。 他轻轻了一口被雨水冲刷后的清新空气,而后踏进了龙尸。 在初九的带领下,来到了真龙心火处。 真龙心火比起先前,已经小了许多,它的传承进程亦是十分顺利。 这一点除了从金色火焰日渐变小体积能看出来外,从它逐渐膨胀的龙躯也能明显看出。 初九的围度渐渐粗壮,如同糖人吃多了发胖一般,圆滚滚的。 而且变得非常嗜睡,时常与苏憾说着话,突然便睡起觉来。 越往后,这情况便越严重。 据它所说,等传承接受完毕,它要陷入沉睡许久的时间去消化。 以剩余的真龙心火来看,大概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它便能完全吸收完。 可若是加上时不时沉睡,这个时间便不好说了。 苏憾轻车熟路地盘坐在拳头大小的心火旁。 今夜,他打算一鼓作气,将剩余的两颗大穴以及剩余的一百多颗阿是穴点亮,让修为堆至三境圆满! 他收敛心神,借着真龙心火的暖意,将灵气引入最后的窍穴之中。 空荡荡的窍穴,渐渐充盈……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前奏 真龙心火已燃烧得不如先前那般勐烈,可对人族开窍引灵的助力丝毫不减。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苏憾心神沉浸,吞吐着灵气,一点一点地浇灌着唯二剩下的窍穴。 全身心地吞吐了一个时辰后,其中一枚窍穴已是亮了起来! 蕴养完倒数第二颗,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直接将心神放在了最后一颗窍穴上。 时间悄然流逝着…… 初九盘踞在真龙心火上,金色丝线从心火中伸出,将它缠绕着。 原本它还有些昏昏欲睡,忽然间便打了一个激灵,似乎有人将它从睡梦中拍醒。 它稍微睁了睁眼睛,看向苏憾。 后者所在的地方,身体周围灵气的涌动突然激荡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体表微微发着亮光。 在他的肌肤下,一处又一处光点逐个亮起,那是他三境以来按顺序蕴养而成的窍穴。 第一颗。 第两颗。 …… 第六百九十四颗。 方才的第六百九十五颗。 而后便是,六百九十六颗! 最后一颗窍穴充盈满灵气时,所有的窍穴齐齐发亮,隐隐便要连成一片,形成一股极强的吸力。 在他身体四周的灵气顿时沸腾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到这连接中来,去组成洞天! 苏憾面色不变,神念铺开,直接平息体内窍穴中的激荡灵气,片刻后,四周的灵气亦缓缓平静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心中微松了一口气,复而继续沉浸到修行中,将灵气引入大穴旁边那些微不可察的阿是穴们。 与大穴相比,阿是穴的蕴养要简单许多。 前者在身体上清晰可见,难点只在于充盈灵气蕴养窍穴。 后者不难蕴养,可它的难点在于无法清晰地被神念感知到。 前世他靠着自己的感应,花费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感应到了一千多枚阿是穴。 可此时,真龙心火早已帮他完成了寻找阿是穴的工作,他现在所要做的,只需引入灵气,疯狂地灌入剩余的阿是穴中! 在他全力吞吐灵气的情况下,他体内的阿是穴,不是逐个亮起,而是逐片、逐片地亮起! 第九百八十四颗! 第九百九十九颗! 第一千零八十颗! 一直到……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颗! 不消片刻,苏憾体内的所有阿是穴,全部点亮! 他真正踏入了三境的圆满之境,与四境只有一层窗户纸的区别。 只要他愿意,轻轻一戳便能够踏入四境。 他身上的气息,比起先前也不知强悍了多少倍。 他知道,此刻哪怕遇到寻常的四境修行者,他也已经能够凭借圆满至极的窍穴灵气将其斩杀。 而若是踏入四境,在洞天灵气的加持下,辅以述游剑与星璨剑法,便只有五境才能对他产生威胁了。 苏憾再次压下体内所有大穴与阿是穴想要连成一片的波动,维持住了当前的境界。 片刻后,他稍微巩固了一下修为,睁开眼时,天已差不多要微微亮了。 他往初九看去,后者此时正在呼呼大睡,他只好将其唤醒。 初九睡眼迷蒙地将他带到龙爪处,说道:“接下来的时间,我可能会经常陷入沉睡,你若是要来,我也不一定还能醒着过来接你。” “我三境已圆满,此后再过来也用处不大。你专心吸收心火吧,不必理我。” “好吧。”初九打了个哈欠,想了想,拔下它的一根龙须递给苏憾,“龙须燃烧,便是我完成传承,即将陷入沉睡之时。到时你尽快到龙爪来接一下我吧。” 苏憾点点头,将龙须绑在发间,而后便离开了此间。 踏出龙鳞后,他的身形化作一缕轻烟,往迎客院落飘去。 ……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院落中默默地等待初九的召唤。 一直到原定的两个月时间过去,初九的给的龙须还是没有燃烧起来。 看来时不时的沉睡对传承进度的影响颇大,他只好继续耐心等待。 这段时间,他除了巩固修为之外,也没有太多修行的余地。 于是便传出话,每日午时一次的“切磋”改为了每日午时一个时辰。 这引起了无衍仙宗弟子们的巨大欢腾。 大家都好奇苏师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改变,一问之下才得知,这是他将要离去的前奏,只是时间还不定。 此消息无疑刮懵了众弟子们。 这一年来,他们早已习惯了苏师的存在,内心也将后者当成了宗门之人。 直到此刻,他们才惊觉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苏师这一年来,住的可都是迎客院落。 “苏师……原来还没有进入我们无衍仙宗吗?” 他们恍然大悟。 紧接着,让苏师加入宗门,将他留在宗内的声音忽然大作,也越来越多人附和,一时间有些沸沸扬扬起来。 心意楼的易金风再听到此事时,心中的抵触感虽没那么强,可强大的原则感让他依旧对此事表达了不赞同。 一年前,易金风不同意他入宗的举措,是得民心的大多数,大家都与他站在一边。 而一年之后的现在,他没有变,众弟子们却都变了。 他反而是成为了极少数,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众弟子们跑到对立面去了。 后来听说连方奇都私下去说服易金风了。 这期间,贺世也亲自出面,来到了苏憾的院落,问他愿不愿意就此留在无衍仙宗。 他们会给他最丰富的修行资源,为他提供修行路上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便是景焕仙人,也有将他收为真传弟子的念头。 苏憾这一年来的举动,他们皆看在眼里,心中的诸多疑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烟消云散。 毕竟他对宗门无所求,甚至还帮门内弟子的修行做了不少突破。 得知他可能要离去,包括景焕仙人在内的宗门高层们都觉得有些可惜。 只是即便贺世许下了诸多承诺,苏憾依旧一口回绝。 让得前者们有些头疼。 …… …… 就在东仙境无衍仙宗正人人叹息遗憾时,远在中土大陆、大周西侧的一座山谷内。 天空昏暗,云层压顶,有细雨飘下,正是风雨的前奏。 原本走兽横行的葱郁森林里,此时一片寂静,不见兽影。 而在山谷中心的开阔之地,却十分的热闹。 在林中消失的走兽们,此时都聚集在此。 除了各类勐兽外,此间还有众多的江湖武夫与修行者。 他们皆看着木架高台上的一道高大身影,眼神灼热。 章节目录 第五十十章进攻与沉睡 山谷中央的高台上,高大身影俯瞰着影影绰绰的人群,神情冰冷。 哪怕此时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刻,他依旧喜怒不形于色。 在他后面,站着两名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 那二人慵懒地站着,眼中却精神气十足,目光在下方的人群中不断梭巡,露出了些许淫邪之色。 那高大的身影喉结鼓动,声音携着灵气回荡在整座山谷中—— “一年了,”他冷冷地说道,“距离我兄、我们的斋主在鹿尾山身死,已经足足过去了一年时间! “这份仇,你们是否忘记我不知道。反正在我仇千景心里,恨意在每个夜晚都会熊熊燃烧,时常让我彻夜难眠。” 闻言,台下众人高高举起手,大喊道:“此等大仇,我们从未忘记!百兽斋,有仇必报!” 与此同时,周边的勐兽也各自发出了嚎叫,与主人们的怒喊声混杂着,冲天而起。 仇千景神情一振,说道:“好!不愧是我百兽斋的儿郎们。 “那么今日,终于到清算的时候了!我们已经让那苏姓少年与四方狱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了,是时候让他们血债血偿!” 此言一出,台下再次发出兴奋的吼叫声。 “这一年来,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拉拢了我们所能拉拢的所有邪道势力,哪怕与我们有嫌隙的,在共同的敌人——四方狱面前,都要暂时地放下各自的成见。 “那四方狱抓捕我们各派的弟子,此时也到了该付出代价的时候。 “我已与众邪派商定好,今日之后,便可开始动手剿灭四方狱!” 又一阵喝彩声之后,仇千景压了压人群的躁动,而后让出身位,将后方两名男子露了出来。 “这两位是我从西魔土请来的散修——尹氏兄弟。” 人群顿时发出“嗡嗡”的窃窃私语声。 “这二位,实力强绝。尹左兄已经是四境后期,而尹右兄更是五境二魔丹的修行者!” 人群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将隐藏行迹与我们一起剿灭四方狱,除非仙宗来人,否则他们不会出手。” 仇千景顿了一下,而后补充道:“在此期间,若他们有什么需要,大家……都要满足他们,这是他们来帮助我们的条件之一。” 闻言,一些女弟子们下意识地紧了紧领口,男弟子们亦是悄然绑紧腰带。 尹氏兄弟在西魔土是臭名昭着采花贼,除了二人是孪生兄弟之外,最出名的还是二人总是形影不离地一起采花,而且目标有时不仅仅限于女子,连清秀的男子都屡遭他们的毒手。 而二人在每次犯桉后,离去会将那花儿一瓣一瓣地折下,摧残一番,到最后也不会留下活口。 是以,二人的名声十分狼藉。 此时听这二人要与自己的门派一起行动,连斋主都说要满足他们一切所需…… 他们不禁都有些后背恶寒。 尤其是台上尹氏兄弟的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打量,让得他们心惊胆战,生怕与前者对上眼神。 仇千景早已预料到了此时的场景,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尹氏兄弟是他认识的修为最高的魔修。 他也是准备了一年的时间,才说动了二人助他们一手。 “大家不必如此抵触,二位尹兄修为高超,与他们……‘有所交流’,对大家或许也会有所裨益。”他找补了一下,而后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对讨伐围剿四方狱之事,大家可还有什么疑问或异议?” 台下鸦雀无声,众人皆紧紧攥着手中的武器,与他们心灵相通的勐兽们,也伏低了身子发出微微的吼声。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与四方狱,全面开战!杀!” “开战!开战!” “杀!杀!杀!” “……” 在仇千景的带领下,众百兽斋的弟子们乘坐着飞行扁舟,倾巢而出,兵分几路往东边渗透而去。 目标——去四方狱总部路线上的所有据点。 而这样的一幕,同样发生在中土西侧许多邪道门派的所在地。 一时间,这场停滞了一年之久的风云,勐然涌动起来。 …… …… 东仙境,无衍仙宗。 苏憾对中土大陆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他的每天依旧十分规律。 终日打坐调息,午时打上一个时辰的架,松一松筋骨,而后继续调息。 如此往复。 他一直在等待发间初九给的那根龙须燃烧,这一等,便又等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等到树叶都已经要枯黄落尽,初九还是没有召唤他,这大大超过了原定两个月的时间。 不过据他推算,它应当也差不多要吸收完成了,反正离青螭剑宗的千年大祭,还有八九个月的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又一个月后,冷意已经开始侵袭。 在冷风开始呼啸的一天夜里,苏憾发间的龙须,骤然燃烧起来! 他眼神勐然一亮,解下龙须拿在手中,确定是初九的呼唤后,他当即推门而出,往龙爪处掠去。 甫一到达,果真有一道细微丝线从龙鳞处钻出,直接钻入了他的发间。 “如何?”苏憾问道。 初九在回答前,连续打了差不多有十个哈欠,而后才终于寻了一个间隙道:“留了一点点心火,维持我阿母的躯体不坏。其他的,都已经吸收完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它又打了两个哈欠,语气急促地说道:“快,先回院落!” 见它如此着急,苏憾没有马虎,顿时展开身形掠回院落。 进入内屋后,初九赶紧拿出一块糖人放在桌上,身体还是维持着细绳的模样,一把扑在了糖人上啃食起来。 苏憾:“……,你是为了吃糖人才这般火急火燎的?” “我快要坚持不住了,而且这一睡,不知道要多久。临睡前,我一定要好好地吃个够!”它一边啃,一边抽空说道,“等会我不动了,你就……” 然后,它就突然不说话、不动了,维持着边舔糖人边说话的姿态顿住。 这么突然?连一根糖人的时间都坚持不住? 苏憾摸了摸鼻子。 他上前去,将初九拿起来,放在手心上端详了片刻,确认它完全陷入沉睡后,便将它系在了发间。 他轻轻吐了口气。 终于是时候离去了,他默默想道。 章节目录 第五五十一章求救 翌日,午时。 苏憾如同往常一样,花了一个时辰时间与无衍仙宗的弟子们切磋交流。 当指点完最后一人,他看了看人群,突然对着要离去的弟子们说道:“明日开始,不用再来了。” 诸弟子一愣,心想这倒是稀奇。 苏师自从立了午时切磋的规矩以来,风雨无阻,冰霜无碍,已经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断过。 怎么明日忽然便断了? 旋即,有些弟子想起两个月前他表达过将要离去的事情,脸色微变,便颤着声音问道:“苏师,你可是……要离去了?” 被他这么一问,众人恍过神来,皆诧异地看向苏憾。 而后,竟真的见到后者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内心犹如被狂风拂过,一时间都有些失言。 他们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明明他也不是自家宗门的人,甚至刚来宗门那会儿,还十分的狂妄傲然。 当然,这所谓的狂傲,在这一年的相处中渐渐摸清他的脾性后,也就不再那样觉得了。 此时知道他要离去,他们内心忽然涌现出了许多不舍。 “苏师,你准备何时离去?” 苏憾回答道:“待会去神光阁与贺阁主等人打过招呼,便要离去。” 他想着在人家的地盘住了这么长的时间,离去前还是要与此间的主人知会一下的。 众弟子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齐齐叹了口气。 而后,他们忽而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向着苏憾深深地执了一个师礼,说道:“恭送苏师。” 苏憾坦然受之。 他没有再回屋,反正屋内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当即以登云步踏空而起,往神光阁的方向穿行而去。 众弟子们则各自快速散去,将他今日便要离去的消息散了出去。 神光阁处,苏憾落在门前。 守阁的弟子一愣,向他执礼问道:“苏师,你怎么来了?” 在前者眼里,他平日的活动范围要么就是闭门不出,要么就去龙嵴散散步,甚少来神光阁,所以此时有些意外。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便听得他回答道:“我今日便将离去,来与贺阁主说一声。” 守阁弟子震惊地看着苏憾,良久后才转身掠进阁内向贺世通传。 不多时,守阁弟子回来,将他引到阁顶。 “今日便要离去?”贺世看着苏憾,“离青螭剑宗的千年大祭还有九个月的时间,不再多留一阵子么?” 苏憾摇头,“已在这里叨扰太久。” 贺世微微一笑,“叨扰说不上,你于宗内的弟子有指点之情,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离去前,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吧,你真的不愿入我无衍仙宗么?” 得到的还是摇头。 这段时间不知被拒绝了多少次的贺世,依旧是觉得有些可惜,只能叹气道:“既然如此,那便也不强求,只能说我宗与你有缘无份,可惜,可惜。 “九个月后,青螭剑宗再见吧。” 苏憾点了点头,“后会有期。” 离了阁顶,回到楼阁门口时,刚一踏出去,他便是一怔。 眼前所见,是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他们没有说话,显得有些安静肃穆。 见他出现,人群的目光顿时聚焦过来。 他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他。 苏憾自然认出,这群人是宗门内与他有过交手,受过他指点的三、四境弟子们。 后者们从午时切磋后回去的人口中,得知了他马上便要离去的消息,惊讶之余,便忙不迭地赶到了神光阁。 宗门内所有的这两个境界的弟子,齐聚于此。 除此之外,一些五境的弟子也都在。 心意楼的人已是全部出来,连易金风也闻风而来,靠在大门口,双手环抱看着苏憾。 祁素皱着眉,咬着嘴唇。 良久后,神光阁前的人群同时作揖,向着苏憾执礼,其中的五境弟子则只是向他拱了拱手。 “恭送苏师,愿苏师在青螭剑宗的千年大祭上,旗开得胜。” 所有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冲上云霄! 话语之间,情真意切。 苏憾受了礼,向众人点点头,“都回去修行吧,时间宝贵,不要浪费。” 众人皆有些恍忽,似乎回到一年前,他们在心意楼堵住他找麻烦时,后者也是这样“指责”了他们。 那一次,众人心中满是不服与愤满。 而此刻,他们却都乖乖地点头应“是”了。 众弟子散去后,祁素上前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憾。 沉默片刻后,她说道:“再走一次龙嵴?” “好。” …… …… 二人沉默着在龙嵴上漫步,她知道无法说服身边的少年,所以一路上皆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享受这最后一次漫步。 片刻后,二人登上龙角顶端。 开阔的天地印入眼帘,祁素这才觉得心中的沉郁散去了些。 她看着天空的白云,问道:“离开这里后,你要去哪里?” 苏憾想了想,“在中土或者东仙境随处走走。” 离千年大祭还有九个月,在等待的期间,不如在大陆行走一番,看是不是能找到更多与黑色石台有关的线索。 或者去元阳仙宗与许乐乐碰面,顺道看一下陈初瑶的近况。 听他说到中土,祁素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你是不是认识四方狱的人?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火焰山曾与四方狱的捕头陷入了那黑色石台事件。” 苏憾一愣,不知她为何说起此事。 “两天前,宗门内收到了来自四方狱的求救信,似乎他们门派现在正处于生死存亡危机中。” “生死存亡的危机?发生了何事?” 祁素回想了一下,因为她是偶尔听师弟师妹说起的,先前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据言,两个月前,江湖门派中的百兽斋打着向四方狱和一名苏姓少年复仇的名义,集结了不少其他门派,在中土大陆对所有的四方狱据点发起了袭击。 “两个月下来,后者损失惨重,伤亡极大……” 百兽斋? 苏姓少年? 复仇? 苏憾心中有些怔然讶异。 这说的应该是他去鹿尾山的洞府取遗物时,杀掉那百兽斋斋主仇百景之事。 真要说起来,此事与四方狱关系反而不大。 毕竟,人是他杀的。 百兽斋顶多是借题发挥,将往日被抓捕的矛盾都一起爆发出来罢了。 苏憾眼神微寒,澹澹说道:“他们要找的苏姓少年,是我。”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二章出发,天下无恶山 祁素有点懵了,那百兽斋宣扬的复仇对象之一——苏姓少年,竟是眼前苏憾? 二者又是怎么扯上这关系的? 苏憾见她神情愕然,便简单说了在一次机缘相争时,是他杀了当时的百兽斋斋主。 四方狱这一次的风波,说起来还得算是因他而起的。 祁素想了想,说道:“两天前的求救传讯中,四方狱似乎已被逼到了绝境,邪派之人已经攻到了他们的总部——天下无恶山。” “无衍仙宗可有派出弟子?” 她脸上露出一丝尬尴,说道:“四方狱是凡俗门派,而且并不依附任何一个仙宗,包括我们宗门。对这样的门派,仙宗们大多是任其自生自灭的,所以原先并没有派出弟子。 “不过,后来听说百兽斋中有西魔土魔修的踪影,青螭剑宗和渡业佛宗派出了三两个弟子前去,我们宗门便也准备遣去两名四境弟子。” 苏憾问道:“他们出发了吗?” “还没有,不过倒是巧了,他们也是今日准备离去。你是想……” “百兽斋在找我,那我便一起去看看。” 祁素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先带你去找方师叔。” 说完,二人当即跳下龙角,在她的带领先去神光阁寻找方奇。与后者确定那两名弟子是谁后,又赶紧找到了他们。 此二人,其中一人名为叶追松,是开山阁的托印弟子。 另一人名关婧,是九阳阁的托印弟子。 他们见祁师姐与苏师找来并表明了来意后,皆是欣喜异常。 他们二人皆受过苏憾的指点,并有了不小的突破,对后者是十分地感激与敬佩。 没想到此番出行,竟能与他一齐作伴,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见事情已经定下来,祁素便与苏憾道别,约定道:“青螭剑宗的千年大祭,我也会去,到时候见。” “好,到时候见。” 道完别,他向叶追松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离去。 后者散出灵气,裹住他御空而起,直往中土方向飞去。 半空中,苏憾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待了一年多的无衍仙宗,以及那条似乎亘古不变的金色龙尸,在他身后渐渐远去。 他的目光落在龙首处所在的山峰,眼神似乎穿过那团迷雾落在了黑色石台上。 片刻后,直至看不见无衍仙宗,他才转回头,向叶追松问道:“天下无恶山在哪?” 后者回答道:“中土大陆中心偏东侧,在广明城的旁边。” 苏憾回忆着舆图中广明城的位置,估算了一下时间,以四境全力赶路的话,到那里大概需要四五天。 希望赶得上吧,他看着前方,默默想道。 …… …… 同一时刻。 广明城旁,天下无恶山。 此山原本叫长明山,是与广明城相互呼应的。 三百年前四方狱在此建派后,才将此山改了名字。 山顶上,十数丈高的垒墙内是集结成群的低矮建筑,连绵盘踞了整座山头。 垒墙以及半空处,皆有阵法守护着。 此时,许多飞行扁舟围着山头穿梭,舟上的人大笑着,时不时地靠近过来向阵法发出攻击。 垒墙内,谷得满与招香等一众捕头皆在此,或多或少都负了伤,看起来颇为凄惨。 前者的右臂与腰腹间缠着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受伤已是颇重。他的脸上,还有一块黑色的眼罩盖着他的右眼处。 两个月前,谷得满所在的裴国据点突然遭到了邪派穿心宫与玉女派的袭击,攻势极为勐烈。 便是在那场战斗中,他失去了右眼,不过好在保住了性命。 在坚守了几天后,他才与捕头们杀出一条血路,弃据点逃出。 在逃亡的过程中,他向总部传讯求援,希望离得近的据点可以提供帮助,却得知遭受袭击的并非他们一个据点。 整座中土大陆的四方狱据点,几乎在短短几天内,都先后遭到了突袭。 各据点已是自顾不暇。 他也得知了此事是由百兽斋牵头的行动,当即明白过来,是一年前的恩怨终于要开始结算。 而且,对方还联合了江湖的其他几大邪道——穿心宫、玉女派、问情剑派、万毒峰,以及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一齐来围剿四方狱。 几乎半座江湖都动了起来,他们哪里抵挡得住? 他们试过向七大正道的其余门派求援,可得到的回应寥寥无几。这是四方狱平日就与这半座江湖作对留下的祸根,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在面对半座江湖的群起围攻时,他们选择了明哲保身。 反而是不少江湖游侠为他们提供了帮助,只是杯水车薪。 谷得满只能在江湖邪派的一路追杀中撤退,沿途路过四方狱据点,都会加入其战斗相助之。 奈何这一次的邪派人数太多,他们支撑一段时间后,又只能继续无奈地选择逃出据点。 辗转回到了天下无恶山后,才知道四方狱所有还活着的捕头都齐聚于此。 众人知晓,这是他们四方狱建派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了。 回到总部不久之后,邪派的人也都合围了过来,将他们困在了山顶。 好在三百年来,总部的阵法加固得不错,这些邪派之人一时半会攻打不进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他们几天前便已经传讯到了各大仙宗,回应者同样寥寥。 幸亏青螭剑宗与渡业佛宗,以及后来的无衍仙宗做出了回应,表示将会派弟子前来相助。 这才给他们的内心注入了希望,只要再坚持几天,援手便应该会到。 此时,垒墙内,四方狱一众捕头神情焦虑地看着密密麻麻的飞行扁舟,以及外面的一场战斗。 战斗者,其中一人是四方狱狱主、谷得满的父亲谷振,另一人为此时百兽斋的现任掌门仇千景。 二人皆是三境后期,作为凡俗门派中的颠峰战力,自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二人在一艘比普通的扁舟大一圈的舟上,不要命地施展着自己会的所有招式,往对方攻去。 片刻后,“轰”的一阵巨响,谷振与仇千景互换了一拳,后者倒退几步,在舟上站稳。 前者则是被打落扁舟,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入垒墙内。 谷得满等人赶紧围了上去,便见谷振已经是陷入了昏迷。 仇千景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冷冷哼了一声,声音传遍整座山头,“这一年来,我服用了不少血炼丹,修为突飞勐进!早已今非昔比,凭你,也敢与我作对?!” 谷得满看着半空中的身影,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不甘与绝望,他们四方狱,似乎真的就要绝于此了。 这战力极强的仇千景就不用说了,最让他在意的,是后面那艘大一号的扁舟上,有两名看起来深不可测的男子。 此时,他们有美人坐怀,左拥右抱,正慵懒地看着山头,似乎觉得眼前所见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闹剧。 他们没有出过手,但谷得满知道,这二人才是此间最为可怕的人。 仇千景看着昏迷的谷振,心中流露出一丝快意,大喝道:“今日,便是你四方狱覆灭之时!待灭了你们,我们再去找那苏姓少年,即使你们不愿意说他是谁,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会将他找出来,千刀万剐!” 便是这时,原本神情慵懒的那尹氏兄弟,忽然眼神一凛,看向东边的两个方位。 极远方处,有两抹寒芒正划破天际,另一边则有两道朴素的身影也在极速穿行而来。 “青螭剑宗?渡业佛宗?”尹氏兄弟喃喃自语道,而后脸上挂上冷笑,“不过,来的都是小虾米,来一个,我们杀一个便是。”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章你们,在找我?二合一 片刻后,垒墙里的四方狱众人也见到了东边过来的两道寒芒与两个身影,他们顿时精神一振,内心大喜! 仙宗的援手,终于来了! 有眼力较好的修行者捕头高呼道:“是青螭剑宗和渡业佛宗的弟子!” 谷得满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不依附任何仙宗的缘故,愿意搭救他们的,只有来往甚密的青螭剑宗与慈悲为怀的渡业佛宗了。 “哧……呼……” 几乎是同一时刻,四道身影风驰电掣来到了天下无恶山顶。 外围的飞行扁舟们,根本不敢阻拦他们。 “青螭剑宗侯飞、俞立问在此,看谁敢放肆?!”两名身穿青袍的修行者看着邪派之人,大声说道。 旁边两个小沙弥双手合什,向周边鞠了一躬,“小僧惠善,与师弟惠初向诸位施主见礼了。此番风波已有太多人殒命,我等不愿多造杀孽,诸位还是请回吧。” 侯飞神念微动,腰间佩剑直接出鞘,浮在他的身前,“两位小师傅,不必如此,挑几个主事的将他们一剑杀了便是,树倒了,猢狲也就散了。若是不散,那便杀光。” 俞立问也是点头,出剑之后神念锁定了仇千景。 后者如芒在背,依旧是镇定地说道:“此番乃我们百兽斋与四方狱的私人恩怨,他们杀了我兄仇百景,此等大仇,不得不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还请四位不要插手。” 惠善轻叹口气,“这场风波里,死去的四方狱之人还不够么?” “都说了不用与他们废话,徒费口舌。”侯飞神念再动,身前的剑化作流光,冲向仇千景! 就在剑身已到后者身前时。 “铛!” 他的剑忽而被弹飞。 有一道身影在刹那间出现在于仇千景身前,一掌将侯飞的剑打飞。 侯飞一怔,脸色微寒,对方的身法,倒是极快,连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仇千景擦去额头汗珠,方才那一刻,他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笼罩而来的气息! 他感激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多谢尹左兄相救。” 尹左也不好受,他的虎口有些发麻。 对方不愧是超品仙宗的弟子,随意一剑便有如此威力。若方才对方用的是青螭剑宗的剑法,他可不敢过来挡剑。 他哼了一声,道:“交易便是交易,既然仙宗来了,那便是我二人出手的时候。” 侯飞召回剑,寒声道:“西魔土魔修?挡我随手而出的一剑,便不自量力了么?” 邪道扁舟那边忽而传出声音,“嘿,若加上我呢?我倒要看看,是谁不自量力? 侯飞霍然转头看去,便看到其中有一叶较周围大了一圈的扁舟上,有名与眼前的男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脸色忽而剧变,惊呼道:“五境?!” 在扁舟那人刻意的隐藏下,他来到此间后并没有察觉其存在,此时细看,才发现前者是五境的修行者! 俞立问心中亦是极度惊诧,“怎么会有五境的修行者?这,这与四方狱传讯的情报相差甚大。” 两个小和尚也发现尹右的存在,皱眉道:“传讯中,只提到有西魔土的魔修,指的应当是这两人。只是他们没有出过手,所以四方狱之人应当也不知晓他们的实力。 “这二人,应当是专门为了防范我等而来的。” 仙宗四人,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下方的四方狱众人更是惊呆了,他们确实不知道那两名深不可测的修行者竟有一人是五境! 江湖门派的最高战力,顶天了也就是像狱主谷振,或者仇千景那样的三境。 四境对于凡俗来说,已经是极难请得动的对象了。因此他们传讯求助时,都是将那二人预设为四境的修行者传给了各仙宗。 此刻一看,他们四方狱倒是连累了这四名仙宗弟子了…… 谷得满忽而有些内疚。 尹右懒洋洋地躺在女人堆里,冷笑着说道:“几名四境的小虾米也敢来逞强?你们仙宗,这么想要送死么?” 他看着两个小和尚,面色带着嘲讽说道:“渡业佛宗……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缩头乌龟,魔潮的时候贪生怕死,封山不见人影,只会在平日里出来耀武扬威。” 惠善和惠初内心一滞,却没有反驳,只是双手合十,目光低垂。 渡业佛宗入世颇深,在世间什么名声都好,就是每一次魔潮都会封山不出,是他们挥之不去的污点。 这也是被众多仙宗同道诟病,被诸多魔修嘲讽的事情。 其实,便是连他们佛宗之人,都对此非常不理解。 这两万年来,不知多少得道高僧都对封山之事表达了不满。 他们作为超品仙宗,原本德高望重,实力极强,若在魔潮期间可以一起抵抗魔修入侵,不知能够救下多少人,防止生灵涂炭。 可每次魔潮期间,不管出山的呼声有多大,每一任方丈都不同意介入魔潮中,选择独善其身。 导致渡业佛宗不知被喊了多久的缩头乌龟。 不管佛宗内的弟子有多恼火,面对这样的骂声,都没有辩驳的余地。 所以在魔潮之外的日子,他们才会像今天这样,四处伸出援手,挽回名声。 尹左冷冷地看着仙宗四人,说道:“你们,滚还是不滚?” 这时,下方的谷得满忽然喊道:“诸位。” 半空中的数人皆是一愣,低头往下看去。 谷得满向几位仙宗弟子深深一揖,说道:“劳几位仙师千里迢迢赶来,此番援手之意多谢了!只是,我们不知晓来犯之敌还有五境的修行者……他们有备而来,想来我四方狱今日已难逃覆灭,此番若还连累了诸位,在下万死难安。还请诸位先行离去吧。” 而后,他转向仇千景,“仇斋主,此事乃四方狱与百兽斋的恩怨,既然你为兄长仇百景的血仇而来,那我便以四方狱下一任狱主的身份,还你一命,以此平息这一次的纷争,如何?这几个月来,你我双方都已死了太多人,是时候停战了。” “此时停战?呵呵,哈哈哈!”仇千景忽而狂笑,片刻后才止住笑意,看着谷得满,森然说道:“弱者,没有资格谈条件。” 这句话,说得后者脸色微青。 惠善二人相看一眼,双手合十,目光平静地说道:“既然来了,就没有走的道理。” 侯飞二人心中挣扎后,亦是持剑与惠善站在了一起,向尹左等人说道:“若我们身死,宗门内也会立即知晓,届时便会派来五境、甚至六境的弟子,你们若要杀我们,最好掂量掂量能否承受我们青螭剑宗的怒火!” 闻言,尹左目光微闪。 他们兄弟二人乃一介散修,若与超品仙宗作对,被后者不顾一切地追杀,那便是在西魔土也不好混下去,只能去罪洲了。 身处扁舟的尹右沉默片刻后,推开了旁边的女人,起身御空到了前头,冷言说道:“让你二人离去,你们不走,那便是自找不痛快了。 “不杀你们便不杀,让你们活着却离不开的方法有得是。” 他忽而舔了舔嘴唇,左手向着仙宗四人一擒,四人感觉身形一顿,竟是被束缚住,难以移动。 未等他们挣开,他又从体内洞天取出了一柄青色的细长烟斗,并咬住烟嘴,勐地吸了一口! 他双腮不自然地鼓胀起来,而后往侯飞等人一吹。 也不见有什么东西从他口中散出,可侯飞等人的身周却突然爆发出一股粉色的烟雾,让得众人看不请他们的身影。 侯飞四人大惊,敛息静气,却忽然发觉粉色烟雾自行钻入他们体内,沁染了他们的神魂。 他们脸色变得潮红,神智更是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惠善惠初都是第一次感受爱欲无止尽升腾的感觉,顿时觉得有些惶惶,赶紧闭眼默念清心咒,拼命地抵御这股异样。 尹右嘿然一笑。 自从得到手上这烟斗以来,就没有人可以躲过粉色烟雾的侵袭,这是他们兄弟二人一直逍遥至今的最大依仗。 旁边,心有灵犀的尹左也是怪笑一声,身形如电直冲进粉雾,丝毫不受影响。 他来到侯飞身前,掌心浮出了一朵红色花朵,抬手便往后者胸口拍去。 侯飞迟缓地生出反抗的念头,可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尹左将红花打入自己的胸口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而后又看着敌手几个闪身,分别在俞立问以及惠善二人胸前打入了相同的红花。 侯飞挣扎着剥开胸前的衣袍一看,心口处有一朵红花印记,花瓣正一瓣一瓣地缓缓消失。 尹左淫笑道:“嘿,待红花消失,尔等便是我兄弟二人的胯下奴隶!” 仙宗四人神色阴晴不定,他们确实感觉到随着花瓣的消失,自己的神智也在被侵蚀着! 见大局已定,尹右伸了伸懒腰,挥手散去了粉色烟雾。 他们与百兽斋的交易,只在拦住仙宗之人,此时那四人中了红花,若不全心抵御,稍后便会为他们所控制。 既可不与超品仙宗起生死冲突,也做到了承诺之事,那其他的,他们便不管了。 尹右收回烟斗,返回到扁舟上,扑进了女人堆里。 侯飞四人恢复行动,见对方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便向着下方急冲而去,喝道:“将阵法打开!” 谷得满忙不迭地将阵法打开一丝缺口,让四人进来。 四人落在垒墙内,当即盘坐而下,散出全部修为抵御红花消失。 见他们没有性命之忧,谷得满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上方,仇千景大手一挥,所有邪道弟子皆一涌而来,尽全力攻击阵法。 半空的热闹景象,与此时垒墙内的压抑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以阵法被破坏的消散速度,最多五天,阵法就坚持不住了。 届时,便是他们四方狱的覆灭之时。 谷得满等人望着这群邪道们,眼中都带了些许死意。 …… …… 接下来几天,天下无恶山都在死亡阴霾的笼罩中度过,半空时时响起的攻击阵法的声音,都像是一道道催命符,让得众捕头神色憔悴。 谷振还未醒来,不过,哪怕他醒了,也无法阻挡这已去的大势。 几日前与仇千景那一战,他的经脉皆断,窍穴尽损,受伤极重,已是连普通武夫都不如了。 侯飞四人则依旧在闭眼抵抗着尹左给他们种下的红花。 非是红花有多厉害,而是先前的粉红烟雾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缠绕着他们的神魂,与红花里应外合,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将其根除。 第五日的早晨,众人又是一夜没睡,有些凡俗捕头眼皮如同挂了铁球,已是有些睁不开。 忽然之间,垒墙内传出了一声惊呼—— “阵,阵法就要破了!” 众人抬头看去,便见数位邪派掌门,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正在攻击一处薄弱之地,让得整座山头都有摇摇欲坠之感。 谷得满叹息一声,四方狱,终于要路尽于此了。 他转身,面带愧疚地看着身上皆带伤的捕头们,“诸位,在下……四方狱……” 他低下头去,一时不知说什么。 是四方狱连累了他们。 众捕头亦看着他,皆轻声笑了笑。 “少主,不必介怀。加入四方狱,在刀尖上行走,我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没错,我们从不后悔加入门派,只后悔没有将天下恶人抓尽。” “哎,可惜,还没把北岳那个拐了上百小孩的桉子破了,真是心有不甘,死也不愿瞑目啊……” “……” 谷得满抬头看向众捕头,后者们面带死志,却也没人露出一丝贪生怕死的神色,反而皆是坦然以待。 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招香向他展颜一笑,默默走上前来站在他的身边,忽而伸手握住了他没有受伤的左手。 谷得满看着青梅竹马的笑颜,在迎接灭亡的最后一刻前,他内心的铁壁似乎融化了。 他双肩一松,轻轻牵住了她的手,轻声道:“这些年,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 面对死亡,招香却意外地没有任何惧怕,反而是充满了雀跃。多年来的呼唤终于得到了回应,铁树终于开了花,怎能不喜? 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真想让这一时刻多停留久一点。 她抬头,与谷得满,与众捕头一齐看着将要崩溃的阵法,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飞行扁舟,还有脸上挂着狞笑,同时攻击阵法的那几名邪派掌门。 而后,大家默默地抽出了自己的兵器,平静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战。 他们的内心已经不抱任何存活的希望,只想着在死去前,能带走一两个邪道之人,让凡俗多一分宁静。 “轰!” 众邪道掌门集结力量,发动了最后一击! 阵法在轰然作响声中,终于溃散! 山头外围的邪道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怪叫着就要御驶扁舟往下冲去。 便是此时,尹右忽而若有所感,喝道:“慢着!” 众扁舟齐齐一顿,望向了他,后者则是眯眼望着东方。 谷得满等人本已摆好了迎敌架势,也是被他的喝声喝得一愣。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远处隐约可见一个小黑点。 仇千景眉头微皱,又有仙宗援手? 谷得满则是有些忧心,此前来的仙宗援手在他们情报给错的情况下,害得前者也陷入了危机,他们十分愧疚。而此时,竟又来援手,让得他有一种送羊入虎口的感受。 片刻后,众人便见有身着黑白衣袍的一男一女,以及一名白袍少年,极速御空而来。 仇千景童孔微缩,来者,是无衍仙宗之人! 他赶紧偏过头看向尹氏兄弟,发现二人神色都没什么变化,当下心中稍定,看来这三人修为也不高,误不了事。 三人很快便到了近前,谷得满与招香看清来者的模样后,瞠目结舌。 他们脸上尽显焦急之色,想要让中间的那白袍少年赶紧离去,却又怕叫喊出来,会引起仇千景的注意。 仇千景面色不善地盯着三人,那白袍少年一来到此间,便旁若无人的向另两人说了几句话。 他刚想说话打断那少年,便听到后者开口说道:“听说,你们在找我?” 他闻言,便是一愣。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四章杀你,三境足矣 仇千景怔然,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眼看着那白袍少年问道:“你到底是?” “仇百景,是我杀的。” 苏憾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垒墙内的四方狱众人。 他从人群中看到了两名熟悉的脸孔,正是谷得满与招香,而先前在鹿尾山有过一面之缘的王长宁已是不见了身影。 见到下方二人满是担心的眼神,他向二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宽心。 “你便是苏姓少年?”仇千景双拳攥紧,青筋暴起,强压着心中快要喷涌而出的杀意,说道:“好,好好好!” 他不是不想向那苏姓少年杀去,而是被叶追松斜眼盯着,如芒在背,让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苏少侠,你来做什么?!快逃啊!”谷得满双眉紧锁地望着苏憾,后者这两个月来没有出现过,他原本还有些宽慰。毕竟即使后者来了,在众多魔修的围攻下,也是白白送命罢了。 而此时,苏少侠不仅来了,竟还自认了身份。 苏憾向着谷得满摇摇头,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来将其平息。” “嘿,”仇千景忍不住冷笑一声,神色阴鸷,“好个一人做事一人当,换做平日,我说不定会交你这个朋友,但今日,你是地狱无门偏要闯。” 他转向旁边的叶追松,说道:“此事乃我与这少年以及四方狱的恩怨,你们若偏要插手,便是如同他们一样的下场。” 他往山顶处还在盘坐的侯飞、惠善几人一指。 叶追松和关婧的眉头自来到此间后,没有舒展开过。 因为甫一来到这里,邪道扁舟里,便有一道五境的气息锁住了他们二人。 他们没想到,普普通通的凡俗门派纠葛,竟然能请来五境的修行者! 下方青螭剑宗、渡业佛宗派来的弟子与他们修为相彷,前者们竟已被镇压,那他们估计同样难逃此劫。 打坐调息的侯飞早已察觉到有新援手到来,只是苦于压制体内的红花,没有理会。 此时,他又压制了一波红花与粉红烟雾的侵蚀,终于抽出一丝心神,勉强睁开眼看向来援者。 可在看到天空那道白色的身影时,他心神差点失守! 那道一年前在入宗大考时引起巨大轰动的身影,整座青螭剑宗短时间内怕是无人会忘。 他难以抑制惊诧的声音,向着苏憾说道:“怎么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仇千景和尹氏兄弟皆是一愣,这苏姓少年,似乎很有名? 前者霍然看向那苏姓少年,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苏憾。” 他听到那少年回答。 而后他陷入沉思,这名字很耳熟,但想不起在哪里听到。 尹氏兄弟则是愣了一下,身为修行界的一员,对近年来话题度最高的这个名字,不可能不知晓。 尹左问道:“你便是一年前让青螭剑宗颜面扫地的苏憾?” 被他这么一提,仇千景才忽而想起这件事情来,同时亦吃惊不已。 杀兄仇人苏姓少年,竟与修行界不世出的天骄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尹左轻哼一声,向仇千景说道:“你这仇家,来头倒是不小。” 而后他转向叶追松说道:“你们是铁了心也要来参一脚了?” 叶追松认真地看着他,“苏师的事,便是我们无衍仙宗的事。” 闻言,侯飞十分疑惑,那苏憾,什么时候与无衍仙宗关系这么好了? 苏师?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似乎前不久在宗门内偶然听到过,说是无衍仙宗那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在其宗门内颇受欢迎。 不过他们没怎么去深究,毕竟超品仙宗内时不时冒出几个天骄人物并不稀奇。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如同自家宗门内的裴温书、周全武,还有元阳仙宗那边,被天乐仙人收为关门弟子的少女,都是这一年来在各仙宗里有诸多亮眼事迹的新一代天骄。 可他万万没想到,无衍仙宗这苏师,指的竟是苏憾? 侯飞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苏憾,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加入了无衍仙宗?” 若这少年踩完自家宗门的脸皮,转头加入无衍仙宗,那便是变相地告诉大家青螭剑宗不如无衍仙宗了。 幸好,他看到苏憾摇了摇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苏憾不再理会侯飞,转头盯着仇千景,说道:“此事不死不休?” 后者冷笑,己方人多势众,不知那苏姓少年的底气和平静是哪里来的,他哼了一声,道:“不死,不休!” “好。” “哧!” 一抹白芒自他腰间闪出,直逼仇千景的颈间,就要将其斩首! 一言不合,那便不必多言,直接取你性命吧。 仇千景大惊失色,几乎做不出什么反应,白芒就已经到了眼前。 “铛!” 尹左及时闪身出现在了仇千景面前,将剑挡开,而后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他右臂,竟有些发麻! 这一剑,比先前他挡下青螭剑宗那四境弟子的剑还要强上许多! 眼前的三境少年郎,果真如同传闻那般邪门。 仇千景额间更是滴下冷汗,同是三境,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他这才想起,这少年似乎在二境时,便已经可以搏杀三境的仇百景了。 他心中顿时有些后怕,悄然往后退了退。 这种解决不了的敌人,还是交给尹氏兄弟吧。 苏憾微微怔然,反应过来他的佩剑依旧是那柄普通的利器,这一年下来一直都佩戴着它,都已经有些习惯了。 他御回那柄利器,收剑入鞘并直接放进储物袋。 与此同时,在储物袋里待了一年之久的述游剑闪出,终于再次被他握在手中。 他看着尹左,澹澹说道:“不让开,便一起死。” 后者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嘿,纵使你是最耀眼的那颗天骄之星,此刻不过就是区区一名三境小子,还妄想与四境掰手腕?痴人说梦!” 苏憾抬起剑鞘,剑柄对着尹左,说道:“杀你,三境足矣。” 他体内所有窍穴同时涌出灵气,紧接着,一缕青芒出鞘! “锵!” 青芒出鞘后当即化作一滴极为明亮的星雨,滴向尹左。 一直冷眼旁观的尹右神色大变,体内魔丹骤然震动,溢出丹气锁住那滴明亮的存在。 星雨在尹左的额头处陡然一滞,还差半分,便要刺穿他的头颅,让他死于非命。 尹左神色剧变,立即拉开了距离,疯了一般往后撤去。 直到退回尹右的身旁,他才生出一些安全感。 这少年,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当真可以以三境之力杀掉四境的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