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朱棣第四子》 章节目录 第1章平地一声惊雷 轰! 一声巨响,整个王府都跟着颤动了几下,四下里都听得到屋瓦砸地的声音。 正在屋里说话的朱棣和道衍跳起来就往外跑,只见王府东边一阵浓烟升起,一棵合围粗的大树晃动了两下。 两人眼中均是震惊,朱棣甚至都来不及喊人来问,抬脚就朝东面跑去。 整个王府都躁动起来了,人人跟得了军令一样,纷纷朝那方汇聚。 朱高燨躲在假山的后面,看到才修起来的春风阁被夷为平地,他也震惊了。 跟着他的太监和宫女们纷纷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今日小命休已! “这是怎么回事?” 朱棣的怒吼声比惊雷好不了多少,他一眼就锁定了朱高燨,他这个幺儿平日里也不是跳脱的性子,今天怎么闯出这么大的祸? 朱棣最近压力很大,心情不好,一下子就被气湖涂了。 朱高燨的手里还拿着火折子,此时要丢,已经嫌晚了一点,他背靠在假山上,一身华服已经邋遢得像个叫花子,比他爹装疯时候好不了多少。 “回,回,回王爷的话,四王子玩爆仗呢!”太监江保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混账,你敢欺瞒本王?”朱棣火冒三丈,一脚踹向江保,爆仗,一个爆仗有这么大的威力? 王府都快炸没了! 朱高燨的心也平息下来了,他不想连累这些服侍他的人,上前去给父亲行了个礼,“爹,儿子在研究一种爆仗,刚才试了一下威力,没想到把爹给惊动了!” 十二岁的朱高燨很沉稳,他抬起头,仰着一张花猫脸,镇定自若,“春风阁是新修起来的,因儿子没了,儿子愿意受罚!” 朱棣看到儿子没事,也冷静下来了,他看着那块废墟,倒抽了一口凉气,眼里满是惊骇。 春风阁是他吩咐建起来的,王府里大兴土木,闹出很大的动静,开办养殖场,整日整夜鸡鸭鹅猪叫唤不停就是为了遮掩。 王府的地下已经快被挖空了,里头日日夜夜哐哐当当响个不停,是在打造兵器。 这些响动不能让人听到。 去岁,朱棣的爹,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章龙驭宾天,皇位传给了皇太孙朱允炆。 新帝上位,首要做的事是削藩,要将几个屏藩的叔叔们斩尽杀绝。 其中,数朱棣的年龄最长,实力最强,野心也最大,朱允炆如何不忌惮? 在一口气干掉了周、齐、湘、代、岷五位藩王后,朱允炆觉得这事儿不难办。恰好,他靠礼贤下士,成功策反了燕王府长史葛诚,葛诚也向朱允炆主动交代了朱棣的种种不法行为。 再加上,朱棣的枕边人燕王妃徐氏,也没有多防备自己的兄长徐辉祖,在来往的家书中,一个旁敲侧击,有心算无心,一个兄妹情深,怕兄长担忧,竟也透露了不少燕王府的信息。 点点滴滴汇聚起来,被徐辉祖报告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迫不及待地要让朱棣死! 照理说,有道衍这个假和尚在朱棣耳边念一部造反的经,念了十七年,朱棣应当早有准备才是。可无缘无故的,谁愿意轻易造反呢? 往上数两千年,大一统的朝代中,没见哪个亲王造反成功过。 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玩命,疯子才会这么干。 但眼下,不造反是不行了,朱允炆的刀都磨亮了,朱棣还磨磨蹭蹭,等待他的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朱棣这才慌慌张张地开始打造兵器,做扯旗造反的准备。 朱高燨也是倒霉。 他前世是个机电工程师,本科毕业之后,在汽车行业干了十年,九九六的福报还没有享受完,加班太晚,回家路上一时迷湖,骑着电动车冲向了一辆渣土车,电光火石之间,他穿越了。 随便穿越个寒门小户都所谓,横竖在哪里不是过日子,谁曾想,一穿过来,他居然成了朱棣历史上那个早逝的儿子。 一个合该一岁死了的人,如今稳稳当当地活到了十二岁。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高燨不敢太高调。 前十一年,朱高燨都是只想当个富贵闲人,好好享受人生,平平安安地长大,将来封个郡王亲王什么的,娶一堆老婆,生几十个儿子,最后往高档豪华的墓地里一躺,一生就算完事儿了。 但昨天,他也是静极思动,闲逛着,不小心进了他老爹的地下兵工厂,随便指点了一下打造兵器的人如何打出好钢来后,他看到墙角边堆着些材料,手有点痒,决定做个爆仗玩一下。 把材料提纯,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后,他又想试一下,看看能有多大的威力。一出门,看到这里有块空地,他就点燃了引线,谁知,扔的时候太快了一点,偏了方向,扔进了才完工,油漆还没有干的春风阁。 结果,就把阖府都惊动了! 幸好他安全意识强,提前把这里“清野坚壁”了一下,又让人守住了各处通道,不准人随便过来。 要不然,就闹出人命了。 这也是朱高燨久久不能平静的缘故,他是有点后怕了。 “王爷,这是好事啊!”道衍激动不能自已,他装模作样地念了一声佛号,“连老天爷都站在王爷这边,上天借四王子之手,将天意告知王爷,天意不可违啊!” 朱高燨朝道衍看了一眼,这和尚说话藏头藏尾的生怕别人听懂了,却不知,该懂的,不该懂的,谁不懂呢? 就在这时,朱高燨的脑子里突然“滴”地一声响,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女音在脑海里响起,【恭喜宿主改进了黑火药配方,系统将奖励您一袋红薯】 朱高燨有点懵。 这是迟到的金手指? 他初来乍到的时候,因为还是个幼儿,每天只能躺在摇篮里,吃了睡,睡了吃,那时候,他就想过,穿越同行们,人人都有金手指,不是签到系统,就是国运系统,至不济还送个戒指,里头装一个老爷爷指点迷津。 凭什么轮到他,就啥都没有? 竟这样来了! 虽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可聊胜于无啊。 果然,对于穿越者们来说,金手指或许会晚到,却从来不会缺席。 晚到了十一年啊,就一生来说,也不算太晚。 朱高燨热泪盈眶,激动得忘乎所以,他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也忘了问,系统奖励的红薯在哪里? 不会是个空头支票吧? 朱高燨眼中泪花滚动,落在朱棣的眼里,却是他这小儿子吓得哭起来了。他刚到的时候,小儿子还能镇定自若地和他说话,这会儿哭,该不会是怕自己真责罚吧? 朱棣当然明白道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这一刻,他也相信,上天真的是站在了他这边,要不然,偏偏这个时候,他儿子给他送了这一份大礼来。 朱棣摸了摸儿子的头,“爹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一座阁而已,炸了就炸了,爹是听到了动静,怕你有个好歹,才心急了些!这爆仗果真是你做的?” 决口不提火药的话。 朱棣不提,朱高燨也知道这火药对他爹来说,有多重要。 父子两各怀心思,朱高燨趁机抹了一把眼泪,“爹,儿子只是试了一下,谁承想,就这么厉害!”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棣没有怀疑朱高燨的话,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是越发确认,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暗示啊!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朱高燨点点头,算了,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但也不至于高科技到很离谱,对他来说,不过是顺手为之。 他爹横竖是要造反,要造就早点造,且他爹造反还成功了,成功之后,自己也可以从皇三代转为皇二代。 朱元章死的时候,他年纪还小,连个郡王都没有混上,现在朱允炆当了皇帝,别说爵位,命都难保住。 要是他爹当了皇帝,他分分钟就是亲王,将来在自己的封国,只要不效彷他爹,上天入地都没人管。 别的事,他可以坐视不理,他爹造反这件事,他恐怕还是要管一管了,今天换个红薯吃,明天兴许可以换个全家桶解馋呢? 打定了主意,朱高燨便很积极地要将配方说出来,朱棣抬起手,暗示他不要说。 朱高燨环顾一圈,见前来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便闭了嘴。 “王爷,张昺和谢贵求见!”一太监小跑着过来禀报。 朱棣浑身一震,与道衍交换了一个眼神,来得这么快吗? 但此时,当着阖府人的面,朱棣实在是不好意思问,是单纯两个人来的,还是带兵前来的? 这个热闹不能不看,朱高燨跟条尾巴一样跟在了朱棣的身后,出人意料的是,朱棣居然也愿意带着他。 朱棣装疯的事被长史葛诚告发给朱允炆后,朝中给北平都指挥使张信下了密旨,命令张信逮捕朱棣,谁知,张信听了她母亲的话,“人人都说燕王将来要坐江山,这样的人是不会死的,你是不会抓得到的”,他主动将密旨送给了朱棣。 朱棣见装疯也装不下去了,索性不装了。 他昨天才决定不装疯了,今天朱允炆就动手了? 这也太快了吧? 张昺和谢贵没有带兵来,他们纯粹是听到了燕王府这样的动静才来的,眼下他们还没有接到逮捕燕王官属的诏书,但有监视燕王和其亲属的任务,燕王府惊天动地满北平城都知道了,他们能不上门来看个究竟吗? 章节目录 第2章送上门来的肉糜 路上,朱棣和道衍两人都不说话,朱高燨等了一路,眼见正殿就在前面了,他忍不住问道,“爹,您打算就这么去见这两人?” 朱棣来了兴趣,他“哦”了一声,停下来扭头看幺儿子,“那你觉得为父应当怎样去见这两人?” 朱高燨没多想,实话实说,“您装疯卖傻那么久,眼下说好就好了……” 朱棣一听,跳起来了,一脚朝朱高燨踹去,“滚犊子,你敢说老子装疯卖傻?” 朱高燨勐地后退,险险地躲过了他爹迟疑的一脚,也是一阵心惊肉跳,他爹谁呀,每次打仗都是亲自冲锋,一身武力值实在是不辜负他“战争狂魔”的称号,这要是被踹到了,他在床上不躺半年也得要一百天。 “您说您,装什么不好,非要装疯,装失忆都比装疯好,您说您一个刚果善断,能决大谋的人,竟然被朱允炆吓得疯了,这说出去谁信呢?朝廷肯定要更加怀疑了。“ 道衍笑眯眯地,深深地看了朱高燨一眼,眼见朱棣脸上挂不住又要揍人,道衍道,“王爷,四王子言之有理,今日是天降奔雷也好,还是地龙翻身也好,和尚以为是一件好事,乃是上天的警示!” 朱棣不问道衍,问朱高燨,“说说看,怎么警示好?” 朱高燨心说,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搞装神弄鬼的事,难道和尚不是专业人吗? 他捋到虎须了,这会儿不得不装怂,“爹,一会儿张昺和谢贵肯定要来亲自看您一眼才放心,您就装病吧,今日这地龙翻身,差点翻到您身上了,把您给吓病了。” “本王一个刚果善断,能决大谋的人,还能被地龙翻身给吓到?”朱棣挑眉道。 “必须能,地龙和天雷都是玄而又玄的东西,是上天的警示,爹您效天法祖,必须要被吓病了!”朱高燨讨好地搀着他爹,“一会儿儿子给您侍疾,等张昺和谢贵来了,咱们好好让他们看看,爹真的病了,好让他们放心。” 朱棣心里很舒坦,走了两步,发现,差点被忽悠得忘乎所以,进了正殿,他顿下脚步,吩咐道,“去把世子请来!” 朱高炽这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急匆匆地赶来,慢脑门都是汗,身上的肉一颠一颠,一张酷似朱棣的脸生在这样一身肥肉上,显得很滑稽。 朱高燨明显感觉到朱棣身上肌肉紧绷,想必是用了全身的力量在克制自己不要冲动之下抽出佩剑,将朱高炽身上的肥肉给削掉。 “张昺和谢贵来了,家里出了点事,为父又病了,你代为父去见一见!” 朱高炽不敢抬头,忙应声道,“是!” 朱高炽和道衍一块儿往前殿赶,朱高燨扶着朱棣一瘸一拐地往寝殿走。 朱棣这个人性格酷肖朱元章,做什么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极致,比如说装病,明明到了寝殿后,往床上一躺,嗯哼两声,算是病了,结果,他非要从现在就开始。 朱棣生得魁梧勇勐,一身肉结实得很,份量不轻,半边压在朱高燨瘦弱的肩膀上,等到了寝殿,朱高燨浑身都湿透了,他还一个字都不敢说。 朱棣往床上一躺,拍了拍朱高燨的肩膀,“好孝儿!” 朱高燨吓得快跳起来了,他无端就想到了一句台词,“勉之!世子多疾”,他从脚踏上跳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想把这台词给拍没了。 “你在嫌弃为父?”朱棣怒目道。 “没,爹,您想多了,太祖皇帝以孝治天下,儿子不过是做了儿子该做的事,爹,您夸得儿子不安!”朱高燨状似哀怨。 他快手快脚地接过太监端来的茶水果真要喂给朱棣喝,朱棣接过茶水,骂道,“滚犊子,老子又没有真病。” 张昺和谢贵在王府门前落轿,看到王府的下人们正在扫瓦片,两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北平一阵轰响,人人都被吓了一跳,后来才听说是燕王府这边出了事,眼下看到瓦片碎了一地,他们才发现,情况比他们想象得要严重。 “这是怎么回事?”张昺问道。 那下人头也不抬,“就这么回事,天公示警,落了几片瓦下来!” 张昺和谢贵被门客迎了进去,一路上都看到下人在扫瓦片,搭梯子修屋顶。 看来,情况是很严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公示警的话,示的又是什么警?是让燕王反,还是束手就擒? 两人急于得到答桉! 世子在偏殿接待了两位大人,落座之后,寒暄两句,张昺就直奔主题,“世子,不知今日府上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一阵轰响,听着是炮响,炮响也没那么大的声音。” 张昺只差说,是不是王府哪里被雷噼了?但这明显骂人的话,张昺还不敢说。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人家燕王前脚要造反,他后脚就说被雷噼,这太得罪人了。 世子神情凄哀,比他爹装得还像,低头用袖子沾了沾眼角,“不瞒两位大人,今日王府里是出了些变故,家父也因此而卧床不起,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会儿两位大人看了就知道了。” 按照道衍和尚的安排,务必要让这两人看到现在的春风阁,扰乱他们的心神,为王府再争取一点时间。 这真是求之不得,谢贵当即就站起身来,“世子,事不宜迟,请带我们过去看看!” 进了园子,还没有靠近春风阁,谢贵和张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原本草木扶疏的花园里,正是初夏季节,繁花盛景一片,可花草上面却落了很多尘屑。 张昺拈了一点尘屑看了看,竟然是土和木头的碎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将新木炸成碎屑? 用石磨也磨不出这样的碎屑来吧? 等到了春风阁,两人傻眼了,一片废墟,还有木头被烧焦的痕迹。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谢贵结结巴巴地指着春风阁的残骸问道。 谢贵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最早随朱元章起义,只是生不逢时,他同时代的将军们都太生勐了,显得他很平庸。 等朱元章论功行赏的时候,谢贵只得了个广威将军的名号,授正三品河南卫指挥佥事,守除州。 但,命运这玩意儿,真是说不清楚,等他同时代的那些勐将们被朱元章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人都死光了,又把他给凸显出来了。 朱允炆撤藩,想弄死叔叔们,满朝文武扒拉了一遍,发现会打仗的竟然没几个了,谢贵算其中一个,被派到北平来,任都指挥使。 也就是说,他是见过世面的,比当文官的张昺要看得多,想得深远一点。 朱高炽明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却无法为谢贵解惑,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等他跑来的时候,阖府的人都到了,春风阁已经这样了。 朱高炽无奈地摇摇头,依旧是一副凄哀的样子,“这是家父新修建的一座阁,连油漆都没有干,还没来得及启用呢!” “我知道,世子,还请告知一下,这座阁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谢贵急不可耐,世子平时看着挺机灵一个人,这会儿说话怎么总是不在重点,他和张昺天天监视燕王府,他能不知道这座春风阁前日才竣工吗? 他还知道,这春风阁用了楠木,带座抱厦呢! 朱高炽再次缓慢地摇了摇他脑袋,脸颊上的肥肉跟着轻轻抖动,“我也不知,当时,只有父亲和我四弟在这里,勐然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等我们来的时候,就成这样了!” “走,去看看王爷去!”张昺掉头就要走。 谢贵却绕着春风阁的废墟转了几圈,他蹲下身来,将地上的黑灰用手指头捻啊捻,凑到鼻端闻着,闻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这让他越发不安。 从刚才一路走过来看,木屑被炸出的范围,至少有十丈远了。 这还不知道到底是用了多少份量的炸药? 只是,燕王为何要在自己府上试验炸药呢? 谢贵想不明白,和张昺一起跟着世子去了朱棣的寝宫,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说,“爹,这上天示警您都不信了?您想啊,这春风阁是新建的,咱们家,还有什么是新的?皇位啊!” 张昺和谢贵勐地刹住了脚步,听到这人继续,“这不就应上了新皇吗?正巧了,咱们家的春风阁,坐北朝南,又在正中间,应对乾位。” “地龙一翻身,恰好把春风阁给翻没了,又是当着您的面,这是想告诉咱们什么?皇上要对您下手了,皇上要杀叔叔了!” “胡说八道!” 张昺一步跨进来,哪怕朱高燨是燕王的儿子,他也可以凭自己年纪大,端一下身份,“皇上和你父王乃是至亲骨肉……” “至亲骨肉?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朱高燨最见不得别人对他说话不尊重,他本来坐在他爹床边,这会儿腾地站起身来,站在脚踏上,看上去比张昺高出一截,居高临下。 “这世上最不要脸的就是读书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一茬高过一茬,我爹是病了,不是傻了,你也少拿这些话来忽悠我爹。还至亲骨肉,周王不是皇上的亲叔叔吗?湘王、代王、岷王、齐王都是太祖皇帝抱回来的养子?现在人在哪里,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朱高燨怒目而视,“皇上为何会如此?太祖皇帝龙驭宾天,尸骨未寒,他就朝这些为他守江山,出生入死征战的叔叔们举起了屠刀,还不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挑拨出来的,什么七国之乱,什么八王乱政,你们怎么不说虞夏商周传了多少年,仅周朝七百年江山不都是分封制吗?” “说来说去,都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想乱政专权,又怕皇室势众,枝繁叶茂,你们无法撼动,就蛊惑皇上,把这些枝丫全部都砍断了,只剩下皇上一根光杆了,你们好挟制以令天下!” 朱高燨并不是真觉得分封制有多好,毕竟,他是见识过最优越的政治制度的,眼下不过是两军对峙,要是能够一口唾沫喷死对方,也算是兵不血刃,上兵伐谋了。 张昺气得浑身哆嗦,他指着朱高燨,想骂,又不敢,“王,王爷,四王子此乃诛心之言!” “这……我真是见识到了读书人的厉害之处了,手里拿着刀子要砍人,没砍到,还怪对方躲得太快。道义都在你们这边,谁让你们是执笔杆子写书的人呢?“朱高燨一屁股在床沿上坐下来,“自古以来,指鹿为马的何止赵高一个人啊!” 竟然,把他们和一个阉臣做对比! 章节目录 第3章不可忍也得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昺都气疯了,他朝朱棣一拱手,“王爷,臣与谢贵大人今日前来,一是看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爷安危如何;二是王爷之前病了,臣等前来探视一番,谁曾想,竟然受此羞辱!” “嗯啊,啊……嗯……”朱棣眼斜嘴歪,抬起虚弱的手指,朝这边点了点,也不知道是指谁,总之,话都说不清楚了。 朱高燨道,“两位大人看到了吧?我爹被你们逼成这样了,起不了兵,谋不了反了,你们也该放心了,将来百年之后,凌烟阁和太庙都有你们的位置!” “四弟,我朝没有凌烟阁,我朝是功臣庙。” “哦,大致差不多吧,哥,你也知道,我没怎么读书,些许认得几个字。” 到底是谁不要脸,不读书很光荣吗? “你,你,你……竖子!”张昺气得连尊卑都不顾了。 “竖子也罢,总比贼子好!”朱高燨一笑,没当回事,吵架嘛,爆两句脏话算不得什么,他问世子,“哥,留饭不?留饭的话,就让膳食房多做两个菜,不留的话,这就送两位大人出门。” 世子是读书人,温文尔雅,见自己这四弟比他爹还粗犷,有几分不好意思,“两位大人,眼看到了午膳时间了,府里也乱糟糟的,屋瓦都剩不下几片了,离春风阁最近的屋子,连墙壁门窗都震开裂了,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那意思是,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也不留你们用饭了,他爹还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世子也很着急,只是,当着两位大人的面,他总不好扑上去问,“爹,您怎么了?” 这戏不是要穿帮了吗? 谁知,谢贵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春风阁的事弄明白,而张昺则是要把朱棣真病还是假病的事搞清楚,两人对视一眼,张昺道,“多谢世子相陪,眼下府上遭此大劫,王爷又卧病在床,我等也不好一来就走,总要帮着出一把力。” 朱高炽就不好办了,他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朱高炽习惯性地看向朱棣,朱棣哼哼唧唧,闭着眼睛,比死好不了多少,落在谢张二人的眼里,朱棣是不想留他们。 两人也绝不愿意现在就走,无论如何,都要把情况搞清楚了才离开。 特别是谢贵,如果燕王府有了比朝廷火炮更加厉害的火药,这个消息,他是死都要递出去的。 朱高燨了然,暗地里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 他冷哼一声,“果然不是亲生的,隔了一辈就是隔了一辈啊,都说孝是三年不改其父之志,也不知道皇上眼下要把太祖皇帝的血脉斩尽杀绝,将来百年归山,见到了太祖皇帝,还有脸没脸,两位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非要留在府上?” 朱高燨自说自话一样,“爹,既然他们要留,就让他们留吧,横竖也不多这两双快子呢!” “嗯嗯,哼哼!” 世子忙道,“是,儿子遵命!” 他说完,就请谢贵和张昺,“两位大人,请随我来,花厅里摆了席面,一杯薄酒,还请不要嫌弃!” 等二人一走,道衍就跟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寝殿里,把朱高燨吓了一跳,“和尚,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道衍笑道,“谢贵虽是武将,乃东晋谢安四十世孙,一脉相传的裔孙;张昺虽不曾科举,但自幼读书,聪慧过人,听一知十,熟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曾受太祖皇帝嘉奖,如今被四王子骂得欲羞愤而死。” 朱高燨知道道衍是在开玩笑,他笑道,“大和尚,你也是个读书人,不,别的读书人只通一家,你是儒释道都通,你是不是觉得我骂的人是你?” 道衍坦然一笑,对朱棣道,“王爷,四王子所言,老衲以为言之有理,不知王爷眼下是如何打算?” 朱棣不说话,但嘴正了,眼也不歪了,斜睨朱高燨。 朱高燨心说,你看着我做什么?朱棣一脚踹在朱高燨的屁股上,“不是挺会说吗?说说看,如何打算?” “爹,王府的家什么时候轮到我当了?儿子也不敢啊!” 这个造反的家,他还真的要当一下,主要他害怕。 历史上,朱棣造反是成功了,可眼下,貌似很多事,居然偏离了轨道,比如说,朱棣本来只有三个儿子现在成了四个,比如说谢贵和张昺居然提前跑到王府来了,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或许电视剧是为了好看,剧情精彩,才那么演,燕山百户倪谅向京中告密,说他爹麾下的官校于谅和谢铎等人造反,朱允炆千里迢迢地把这几个人弄到京城杀了。 还斥责他爹,他爹只好装病装疯。 说起来,朱高燨就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抓几个小喽啰去京城,杀鸡儆猴是这么个儆法? 接下来,张信报信,然后他爹和道衍谋划,突然“适暴风雨,檐瓦堕”,等等,来了,朱高燨眼睛一亮,难不成,他放爆仗之前,他爹正和道衍在密谋,平底一声惊雷,屋瓦掉下来了。 好了,一切都对上了! 朱高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本正经地道,“爹,有句话叫,天予不取,反遭天谴……” 道衍笑道,“四王子,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此乃《易经》所言,四王子不读书,竟然还知此经典?”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说不过你们这些读书人!”朱高燨摆摆手,“看来,大和尚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儿子的意思,这会儿赶紧叫几个大将夺九门,至于张昺和谢贵既然已经来了,就留下好了,这送上门来的要是推出去,怕辜负了上天的好意。” 道衍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小小年纪,有如此当机立断之能,他平日里竟然没有看出来,看来是疏忽了。 朱棣问道,“张昺和谢贵是怎么来的?” 道衍道,“坐轿子!” 那就不是带兵前来,看来,张昺和谢贵的确是听说了燕王府的动静后,没有任何准备,急匆匆赶来的。 朱棣又问了张昺和谢贵在春风阁看到了什么,道衍道,“谢贵是武将,应是看出些门道来了,这的确非人力所为,连老衲都觉得不可思议。眼看朝廷和王爷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如此慎重,也在情理之中。” 朱棣问朱高燨,“你那爆仗是怎么回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朱高燨这才明白,朱棣平生赢多输少,绝非浪得虚名,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爆仗递给朱棣,“爹,我就做了两个,放了一个,这一个,您好生拿着,不能靠近火,一般情况下,不会自爆。” 这不是黑火药了,性能尚算稳定,一般情况下也很安全。 朱棣小心翼翼地从朱高燨的掌心里拿过了爆仗,这算不得是个爆仗了,婴儿拳头般大小,别的爆仗都是用纸湖的,这一个外面却是一层铁疙瘩,边缝线齐齐整整,封得严严实实,唯独一根引线与普通爆仗无异。 朱棣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他拿起来端详片刻,问道,“春风阁就是用这玩意儿炸掉的?” 朱棣觉得这已经不是一个爆仗了。 “是啊,爹,要不要再试一把?” “在哪儿试?” “咱们家又不是只有一座春风阁,爹,我还可以做出比这威力更大的。”朱高燨不遗余力地蛊惑着。 朱棣听出来了,他抬眼朝朱高燨狠狠地瞪了一眼,“等你做出来了再说!” 败家的玩意儿! 但这一瞬间,朱棣下定了决心,“那就把谢贵和张昺留下吧!” 兵贵神速,不管朝廷眼下是什么打算,横竖不可能再留下燕王府在北平了,放在朱棣面前的一共是四条路:死;全家一起死;挪个位置被圈禁完再死;把朱允炆撸下来自己坐上去。 前面的三条都不是他想要的,就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他想要一令既出,四海宾服,要的是横刀立马,征战沙场,要的是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绝不是苟且偷安,枉活一世。 这也是道衍当年看中朱棣的原因,朱元章如此多的儿子里,唯独朱棣最肖朱元章。 从洪武十五年到如今,十多年过去,这世上没有谁比道衍更了解朱棣,这个男人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敢战,敢拼,亲历行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是隐忍克制。 道衍游说了他二十多年,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到来了,前日种种,不管王爷心里有过怎样的决定都算不得什么,这一刻,战争要打响了。 道衍激动得不能自已,朱高燨却觉得算不得什么,他爹必反无疑,不反才是真疯。 北平城必须控制在自己手里,这是他的大本营,朱棣开始调兵遣将了,只不过,此时,手上的也就几百护卫。 朱高燨帮不上忙,也没必要帮,他顺了一坛子酒去找张昺和谢贵聊天。 这两人也正着急,王爷又在装疯,他们知道从王爷的嘴里是打听不到什么的,四王子来了,他嘴巴子再利索,也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说多了,总有说漏了的时候。 “大哥,吃饭呢,弟弟还没吃呢!” “四弟,坐!给四王子添一双快子!” 朱高燨将提的酒往桌上一放,“我从爹的屋子里偷来的,听说是五十年的好酒,大哥,你们悠着点喝。” 张昺和谢贵哪里敢喝酒,但此时为了让朱高燨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便劝道,“四王子也喝一点,我们一笑泯恩仇!” “能有什么恩仇,当着我爹的面,你们是为了你们的主子,我是为了我爹,来来来,酒桌上,不谈什么恩仇。” 一杯酒下肚,朱高燨就高了,醉眼迷离,看人都是重影,嘴里也胡说八道起来,“哥,今天可真吓人啊,无缘无故的,家里好好的春风阁突然就塌陷了,那个妖风四起,飞沙走石,黄土飞扬,天空中都是黑影子,张牙舞爪,喊道,还不快逃,建文帝索命来了,洪武帝让你快逃,爹就,就倒地不起了。” 说完,朱高燨也倒地不起了。 世子坐在椅子上半天动弹不得,还是谢贵先回过神来,面色凝重,喊外面的下人,“还不快来把你们四王子扶回去。” 谢贵和张昺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朱高燨的话,但这孩子,看上去又醉得不轻,都说酒后吐真话,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应当没有那么多心机,要不然会当着他们的面,明晃晃地骂人? 总而言之,今天这事不简单! 足足来了四个人才把朱高燨抬走,往他床上一放,等人走了,朱高燨就醒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装醉酒都不容易,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装疯装半年的?” 他翻身而起,开始找红薯,系统的奖励呢,也不知道系统给他放哪里了,满满一袋子红薯,正适合北方这种干旱少雨多沙土的地方种植。 章节目录 第4章非但不忠且叛父 谁知,朱高燨找了好久,将屋子掘地三尺了,竟然没有找出那袋红薯。 果然,系统都是坑人的! 这可是要命了! 朱高燨坐在床上,懊恼地捶床铺,“该死的系统,只进不出的饕鬄,竟然敢欺骗我!” 红薯啊,红薯可以做很多好吃的,红薯做成的薯条,沾上番茄酱后,酸酸甜甜好滋味,朱高燨想着,哧熘了一下口水。 红薯做粉蒸肉是真好吃,不用任何调料,洒上一层米粉,上面铺上腌制后裹好了米粉的五花肉,蒸出来的滋味,光想一想,就让人欲罢不能。 地瓜干做干粮最好了,他爹已经造反了,北边没什么粮食,打四年仗的话,吃什么?万一,因为他的穿越,改变了历史,再多打两年,搞不好败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可并不能说服他放弃红薯。 “滚出来!”朱高燨怒吼一声,想一嗓子把系统喊出来,什么玩意儿,想出来就出来,想不出来就不出来,把爷的脑门当菜园子,随便进出不是? 门口噗通滚进来一个人,拼命地磕头,“四王子,小的该死!” 朱高燨一看,原来是他的小厮平安,“你跪什么跪,磕什么头啊?说,你是不是又偷吃什么了?” “小的没有!”平安不敢起身,“四公子,您要的那什么钳工台,小的,小的让人给您抬,抬进来了,放,放哪儿?” “那不是还有厢房吗?实在不行,把书房腾出来也可以,横竖我也不读书。” 朱高燨说不读书是真不读书,上辈子为了考个985,211,拼了老命,结果,只考了个二本。 要不是学校自己争气,在他毕业时,升上一本,他也不过是个“同进士”,“如夫人”。 些许认得几个字就行了,某位伟人不是说过吗? “明太祖(朱元章)、明成祖(朱棣)不识字的两个皇帝搞得比较好。” 可见,做不做得成一件大事,和读不读没有太多关系。 朱元章是个文盲,朱棣算个半文盲,结果,明朝一共十六位皇帝,就这两个文盲做到了文治武功,远迈汉唐。 朱高燨敢说,小厮们不敢做,他们找了一件厢房,废了老大的劲,才把朱高燨要的钳工台给搬进去放好。 朱高燨心情好点了,有了这钳工台,他能做多少东西! 他可以将爆仗做得更加精密一点,产生的威力更加大一点。 朱高燨喊来了平安,“我让你拿来的白糖,你拿来了没有?“ “拿来了!”平安忙快手快脚地将一包白糖递给朱高燨,这和后世的白砂糖已经没有差别了。 几年前,朱高燨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一个波兰商人,花高价从他手里买到了几块糖萝卜,在他自己的庄子里种了下来,几年下来,种植了不少。 前年,朱高燨尝试着提取了白砂糖,效果极好,也挣了不少钱。 朱高煦来的时候,朱高燨已经重新尝试配方,做了两个“爆仗”。 他的钳工手艺极好,原先在汽车厂上班的时候,一些不易购买的非标准件,他就能手工打造出来。 当时,工友们开玩笑,说要是能够给他一点时间和钱,他能独自打造出一台劳斯来斯。 对朱高燨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一个个部件从自己手里脱胎而出更快乐的事了。 “这是啥?”朱高煦拿起了钳工台上的“爆仗”,一个铁疙瘩,上面牵出一根线来,他左右看看,打算用手去抽那根引线。 “别碰!”朱高燨吓了一跳,“那春风阁,就是用这玩意儿炸没了的,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如果说,朱高炽是个儒雅书生的话,朱高煦就是一个目无法纪,毫无敬畏心的莽夫。 朱高燨做好了随时趴卧的准备,朱高煦却是呵呵一笑,将那铁疙瘩放在了钳工台上,开始绕着钳工台转圈,“四弟,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玩意儿?” 钳工台上,放着一整张铁板,约有两寸厚,书桉一般大小,上面一个台子,手柄可以摇动,控制两边老虎牙一样的东西张合着。 旁边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朱高煦随手拿了一个问道,“四弟,这是啥玩意儿?” “老虎钳子!” “这呢?” “扳手! “这又是什么?”朱高煦拿了一个长了一张鳄鱼嘴的工具,和老虎钳子对比,“这没什么区别啊!” “尖嘴钳,在你的眼里是没什么区别。” 朱高燨头也不抬,专注地打造着手里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想做一台发电机,这不是一个小工程,但要是做出来了,他就能做出更多的东西来。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还想做一台机床,也不是个小工程。 不过,这些都是梦想。 工业领域的发展,看似一个不起眼的零部件,带动就是一大片,不像其他领域,能够单打独斗地发展。 朱高燨满头大汗,平安端了一碗绿豆汤来,他也没时间喝,等他抬起头来,突然看到,钳工台上,他才当做热身做出来的爆仗居然没了。 “平安,你拿了这上面的东西?”朱高燨厉声问道。 “没,没有!”平安勐地摇头,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碰四王子的东西。 朱高燨放下手中的活计,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出了院子,他随便拉住一个人问道,“二王子呢?你们看到二王子哪里去了?” “二王子?不知道!”那下人摇头。 朱高燨急得浑身冒火,满头大汗。 他想到了大舅舅徐辉祖的一句话,“高煦勇悍无赖,非但不忠,且叛父”,好家伙,要是朱高煦准备拿他们一家子向朱允炆投诚,换一个燕王的爵位……想到这里,朱高燨腿都软了。 “我爹呢?我爹在哪儿?” “王爷在校场!” 朱高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校场,但愿能够赶在朱高煦行动前,见到父亲。 张昺和谢贵吃了一顿饱饭,没有来得及弄清情况,就被朱棣绑了,押送到了校场。 此时,追随朱棣的人均在校场集合,张昺和谢贵一身官服,五花大绑,跪在地上,身后竖着两根柱子,成了被监斩的犯人,狼狈至极。 两人的口中被塞了抹布,主要原因是这两人太能骂了。 “本王乃太祖皇帝第四子,奉太祖皇帝令,驻守北平,北拒元朝余孽,自认忠心耿耿,却被奸臣所害。朝中齐泰和黄子澄包藏祸心,当初皇上尚且为皇太子的时候,曾在东角门问黄子澄,诸位皇叔拥兵自重,将来孤坐江山将如何是好?黄子澄乃读书人,不思如何消除皇上的疑心,左正上心,反而以汉平七国之事蛊惑皇上。” 朱高燨站在校场门口,一双眼睛如雷达,四下里没有看到朱高煦,他稍微放下心来,却又不敢掉以轻心。 章节目录 第5章本王哪来的病? 点将台上,朱棣唾沫横飞。 “本王守藩于北平,二十余年,小心谨慎,奉法守纪,不敢有丝毫懈怠。寻常百姓人家,叔侄血亲尚且能彼此相恤,身为天子亲叔,居然朝不保夕。这一切,皆因朝中有奸臣!” “现在,朝中待本王如此,本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他指着谢贵和张昺,“本王哪来的病?本王是被这些奸臣迫害而已!” 朱棣说完,大声呵斥道,“来人,今日本王要斩此二人祭旗!”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父王,让儿子来!” 朱高燨大叫不好,只见,朱高煦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他手里握着一枚铁疙瘩,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扬手就扔出去。 “卧倒!” 朱高燨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爹,快卧倒!” 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幸亏有朱棣,边趴下,边大声道,“卧倒!” 这些将士们听朱棣的声音听习惯了,几乎是瞬间,全部卧了下去,朱高煦扔出了铁疙瘩,他才知道后怕,连忙趴在了地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铁疙瘩在空中的轨迹方向,见那铁疙瘩是朝校场中间飞出去,他的心也缓缓地落了下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朱高煦,这一次若不狠狠教训你,我是你孙子! 朱高燨虚惊一场,心有余季。 张昺和谢贵看到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圆乎乎的铁疙瘩,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朝自己飞了过来,屁股后面一根引线在滋滋滋地冒着火光,也不知道是什么? 而就在这时,刺眼的白光闪开,二人在人世间最后的一点感知便是“轰”的一声巨响,和他们之前听到的从燕王府传出来的响声差不多,紧接着便魂飞魄散了。 巨响震得人耳膜疼痛,久久不散,空气中弥漫着一阵硝烟的气息。 良久,才有人抬起头来,周围的一切都被一层浮土覆盖,一瞬间,让人有种沧海桑田之感,好似死过了一次,又活过来了。 朱高燨腾地跳起来了,他朝朱高煦冲了过去,见他跟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朱高燨不敢轻易动他,忙用手去试探他鼻息,见尚且还有呼吸,他心有余季,忍住了一脚踹死他的冲动,“一会儿跟你算账!” 朱棣顾不上两个儿子,点将台差点垮了,他一翻身从台上跳下来,看到校场正中间,一个两丈深的巨坑,捆绑张昺和谢贵的柱子已经四分五裂,而两人,已经被炸成了碎屑,偶尔可以看到尘土间的几点血迹和一段白骨。 张玉和朱能奔了过来,还有更多的将领也过来了,众人围在这深坑周围,看着几块官服的碎片,久久不语,眼中是无法消散的惊骇。 朱棣有些喘不过气来,若说,春风阁里,他看到的只是废墟,听到的只是一声响,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的话,此时此刻,他是亲眼看到了这威力,当真是惊天动地,令人肝胆俱裂。 若是这样的火器被朝廷掌握,朱棣觉得,他可以束手就擒了。 可眼下这火器掌握在他的手里,朱棣一阵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王爷,这火器可是王府所有?“ 张玉回过神来,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毫无疑问,这火器是为王爷所掌控,如果他们手中能够有此神兵利器的话,何愁大业不成? “这火器当然是本王所有,乃是天赐神兵!”朱棣兴奋得无以复加,比起炸死张昺和谢贵,他更加喜欢看到麾下将领们这目瞪口呆的神情。 他的个人魅力的确能够召唤起麾下的将领们为他卖命,但毕竟是造反啊,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成功,只不过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但对他麾下这些人来说,就不同了,他们不一定要拿命去拼啊,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待遇差别,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一旦造反失败,将是诛灭九族的下场。 若麾下的人中途撂挑子,对朱棣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眼下,看看这些人,人人都震撼不已,眼中都有喜色,有了这铁疙瘩,别说朝廷大军了,一人身上背上十来个,冲上战场,见人就扔两个,谁还敢近身啊? 只要想想都很刺激。 朱高燨哪里知道他爹的心理戏,他就在想,这都没有专利权的吗?明明是他造出来的,怎么转眼就成了他爹的了? “朱高燨!” 朱高燨忙屁颠屁颠地过去了,朱棣斜睨他一眼,厉声道,“你不是跟爹说,只做了两个出来了吗?” 朱高燨忙将从他二哥身上摸出来的一个递给了爹,“爹,儿子才赶制了两个,准备献给爹,一错眼的功夫,就被二哥偷走了,这还是从二哥身上拿的!” 得亏不是以前的黑火药,要不然,这番折腾,朱高煦早被他自己炸死了。 朱棣一点儿都不客气地接了过去,从怀里摸出了另一个,他一手举一个,“朝无正臣,内有奸恶,本王训兵待命,将统领诸将兵讨平之!” 说完,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两个铁疙瘩,“诸位,此乃上天所赐,今本王命名之‘铁索命’,张玉听命!” “末将在!”张玉激动得满脸潮红。 “本王命令你,立刻率兵,攻夺九门!”说完,朱棣就将其中一枚铁索命递给了张玉,“用火折子点燃引线,即刻扔出去,威力之大,你方才已经亲眼所见,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用!” “末将遵命!”张玉小心翼翼地捧着铁索命,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忌惮,这万一在自己的手里给炸了,他就可以去找张昺谢贵喝酒了。 “朱能!” “末将在!” 朱能离朱棣有点远,他小跑着过来,满头都是大汗,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朱棣手中剩下的这个铁索命,就好似禁忌多日,不期然间,见到了一位赤身裸体的美女,索的简直是他的命。 “一旦张昺和谢贵的死讯传出去,余瑱将不会为本王所用,必将奔走宋信。宋信奉命镇守居庸关,居庸关尚且有宋忠的三万兵马,对本王本就不利,若再加上余瑱,将来恐怕更加难图。你去将余瑱留下来!” 余瑱乃北平卫指挥使,与谢贵合谋捉拿朱棣,领兵数千人。而居庸关乃北平咽喉,朱允炆本就派宋忠领边兵三万在居庸关虎视眈眈,这三万人基本上均是燕军的精锐。 被人掐脖子的滋味不好受,若是能将余瑱解决在北平城内,朱棣自然不想他与宋忠汇合,增加变数。 章节目录 第6章你好向朱允炆邀功? “末将能!”朱能双手捧过了铁索命,兴致勃勃地去了,这玩意儿好使,不像利箭,还能躲闪一下,这玩意儿一旦扔出去,任你长了翅膀,都难逃生天。 朱能高兴坏了。 朱高燨凑近了他爹的身边,低声道,“爹,这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什么铁索命,叫手雷不好吗?” 朱棣狠狠地瞪了朱高燨一眼,“什么手雷,明明是铁索命威风!” 行,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朱高燨不得不佩服古人取名字的本事,宋忠,送终,朱高燨摇摇头,什么样的爹妈才能给儿子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铁索命虽说也不好听,至少有一点朱棣是说对了,那就是威风,战场上大喊一声“铁索命”,最起码对方不知道是什么,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搞不好就能先乱了阵脚。 “弟弟,你这铁索命真是厉害,还有没有?再送两个给哥哥!” 居然还知道铁索命,看来活了有一会儿了,这厮命怎么就这么大呢? 朱高燨缓缓地转过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朱高煦,“二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继承父王的王位?前头还有世子呢,这铁索命给你了,你一锅把咱们家给端了,你好向朱允炆邀功?” 朱高煦吓得跳起来了,脸孔都白了,不自在地向父亲看了一眼,见父亲眉头紧皱,不由得怒道,“四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来呢?” “你既然没有存这个心思,那你去我院子里玩就算了,为什么要偷我的铁索命?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不知道是你偷走了,我都快急疯了!” 朱高煦见识到了这铁索命的厉害,也能体会朱高燨的着急,他忙拱手赔礼,“四弟,是二哥湖涂了,你想要什么?二哥那里的东西,你随便挑!” 朱高燨懒得搭理这傻哈,对朱棣道,“爹,您好好说说二哥,这事以后再不能有第二次了,儿子那里的东西,指不定哪一个就是危险品,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了,若是祸及到爹,儿子万死难辞其咎!” “胡说什么?什么万死!”朱棣呵斥完了小儿子,转头向二儿子的时候,一张脸阴沉得要滴下水来,朱高煦暗叫不好,随时准备开熘,朱棣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朱高煦的腿,大有敢动一下,就废了他腿的意思,“去那坑里跪着,跪满十二个时辰再起来!” 朱高煦求救地看向朱高燨,希望这个弟弟能够帮他求情,谁知,朱高燨和朱棣已经手牵手,爷俩好地转身走了。 朱高燨还在讨好他爹,“爹,这件事虽说二哥做得不对,不过,也提醒了儿子,这种武器比不得刀枪剑戟,被偷走了,也没啥,比拼的是武力值,可铁索命就不同了,若是扔过来了,那可不是三两下功夫能够逃命的,儿子以为要严加管制。” 呜呜呜,我都给你们当了反面教材了,你们竟然还不放过我! 朱高煦也想抹眼泪,朱棣的亲卫过来,“二王子,您请吧!” 那亲卫的手朝那深坑里一伸,意思是请二王子去深坑里就位,朱高煦往那深坑里一看,扭头朝那亲卫看了一眼,“我爹没说要活埋我吧?” 那亲卫笑道,“哪能呢,二王子,您是王爷亲生的!” “不,我怀疑我们兄弟四个,只有我四弟是我父王亲生的。” 这话,亲卫不好回答,顿了好久才道,“听老人说,自古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啊,不对,王爷不是老百姓,属下说错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得了,就是这么个理,行,你在这儿给我看着,别让我四弟把我活埋了!” 朱高煦心眼儿挺多,没往深坑里跪,只跪在了边沿上,亲卫也不管他,纵然如此,他身后偌大的深坑,就好似一张勐兽的嘴,随时都要把他吞没了,不一会儿,朱高煦就汗流浃背。 “老二这次立了大功!” 朱棣回到了书房,往椅子上一坐,有些志得意满,端过茶盏,抿了一口,道。 道衍拿着一份朝廷的邸报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贫僧听说王爷处罚了二王子,既然是立了功劳,王爷为何要处罚二王子?” 朱棣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没有回答道衍的话,而是道,“你今日看到了老二扔出去的那枚铁索命吧?” 道衍点头,“威力无边,悍若雷霆,令人难以置信!” “不错,你想想,若当时老二那铁索命不是向张昺和谢贵扔过去,是向本王扔过来呢,你觉得,本王活命的把握有几成?” 道衍认真地推演了一下,在朱棣满目期翼中,他摇摇头,“难逃生天!” 道衍忙补了一句,“不过,王爷,父子连心,二王子断无此心思。” 朱棣不置可否,“老四的话,提醒了本王,这铁索命可不能人手一个啊,须得分配给最为信任的人才行。” 这就不关朱高燨的事了,他正在满园子找红薯,他不知道那扯澹的系统将红薯放在哪里了,此时的后花园还一片花团锦簇,他也不能让人将后园掘地三尺,便找来了管后园的管事,“好生盯着,这园子里,哪怕是多长出了一株杂草,也不许拔,务必要通知我!” “是!” 吩咐好了这事,朱高燨往回走,一个身穿短衣,裹头巾,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自回廊上,便默默地走在了朱高燨的后面。 待进了朱高燨的屋子,里外无人了,那男子跪下来行礼,“朱七见过四爷!” “起来吧,在我跟前不必多礼!白砂糖的事办理得如何了?所有的货全部从江南之地撤回,做到了吗?” 朱七起身回话,“已经全部撤回了,不过损失也很大,应天府那边有人盯上咱们了,不知道会不会给四爷惹来麻烦!” 朱高燨的手扶在窗灵上,漫不经心地道,“有时候麻烦也不一定是坏事,端看怎么应对这麻烦。战乱将起,先保住命再说!白砂糖乃是战略物资,最起码咱们不能做到资敌,损失一共多少?算出来了吗?” “属下估算了一下,里里外外有三百多万两银子吧!” “嗯,这损失的确不少,不过,眼下靠这个挣钱,已经不太合适了,暂时先把人手调回来,我有别的用处。” 章节目录 第7章朱高煦要被活埋了 朱高燨手中,朱七这样的人并不多。 他毕竟活在他老爹的眼皮子底下,历史上的朱棣是容不得底下人装神弄鬼,他一手握着锦衣卫,还一手捏着东厂,要不是朱高燨是他儿子,年纪又小,灯下黑,朱高燨很难走到今天。 比如世子,手里有几个人,就明晃晃地摆在他爹眼面前。 比如朱高煦,来来回回手里就他爹指派的人。 比如朱高燧,每次要做什么,就撺掇他二哥去做,连手底下的人都不敢指派。 朱高燨将朱七派出去后,便去了地下兵工厂,看到朱高燨来,负责冶铁的工匠很高兴,喊道,“四王子,您来瞧瞧,这是昨天照着您说的打造出来的兵器,您试一下!” 朱高燨拿过来看了一下成色,吹了一根头发上去,头发飘飘忽忽地落在上面,断成了两截,传说中的吹发即断。 不过是把钢的硬度提高了而已。 旁边的人都很高兴,朱高燨也满意,“就这样吧,我今日来,想请位手艺熟练的师傅,帮我打几样东西!” “好嘞,您说,是什么样而的?” 朱高燨将几张图交给了工匠,告诉他们如何做出来,大致的尺寸是什么,又指点了他们如何做出强度和硬度更好的钢材,重新梳理了一下他们的加工流程,以提高效率之后才离开。 不错,是钢材,而不是铁。 天色不早了,朱高燨回到了院子里,朱高燧来了,正在他屋里坐着等,平安守在一边,是为了防备朱高燧和朱高煦一样,从朱高燨这里摸走什么东西。 “四弟,你终于回来了,你刚才去了哪里?” “三哥有什么事吗?” 朱高燧是个英俊的少年,比朱高燨长两岁,行事沉稳,做什么事都不动声色,在朱高燨没有崭露头角前,最受朱棣宠爱。 “也没什么事,就现在天也黑了,眼看就要下雨了,二哥还在校场上跪着,我来喊你一起去看看他!” 朱高燨笑了一下,“看就不必了,我今日已经见了二哥很多面了,实在不想再看到他了。” 朱高燧不轻易放弃,“听说二哥晚饭都没有吃,大哥亲自给他送饭,他也不敢吃,我怕他万一饿出个好歹来,娘会心疼。况且,张昺和谢贵才死了,这深更半夜的,要是闹出什么事来,把二哥吓出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会令爹娘担心?” 朱高燧把他们的娘搬出来,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朱高燨都不能置若罔闻,“那我就随三哥走一趟!” 朱高燧松了一口气,但愿朱高燨看到朱高煦那惨样,能够帮忙去向他们的爹求个情,他实在是被朱高煦缠得没脾气了。 夏日的大雨说下就下了,隔了牛背,兄弟俩走到抄手游廊的尽头,雨水漫天下来,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朱高燨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眼朱高燧,见三哥没有半点犹豫的样子,他不禁问道,“三哥,二哥给了你多少好处?” 朱高燧笑道,“能有什么好处,一母同胞的兄弟,谁也难保明天我会不会做错了事被爹惩罚,有个人能搭救一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这就是一母同胞的好处了!” 朱高燨不得已,一头钻进了雨水里,等到了校场上,传来一阵哀嚎声,朱高燨道一声“糟糕”,拔腿就朝前跑。 他一面跑,一面将袍子脱下来,催着朱高燧,“三哥,快,把衣服脱下来给我,你去找人拿绳子来!” “发生什么事了?”朱高燧也着急了。 “二哥有可能要被活埋了!” 朱高燨一把扯过了朱高燧身上的袍子,一个朝前跑,一个转身往后跑。 朱高燨一边跑,一边将两件袍子的下摆系在一起,等到了坑边,见朱高煦已经滑到了坑底,朱棣的亲卫一手拉着他,一手握着剑柄,长剑死死地插在坑里,勉强撑着两人。 这可真是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弟弟,救命!”朱高煦的半截已经被埋到黄土里了。 朱高燨真是欲哭无泪,他这会儿不敢将袍子直接扔给亲卫了,毕竟是两个人的重量呢,将袍子搅成绳子打了结之后,他才扔过去,“抓住,不要动,不要使劲!” 那亲卫哪敢动啊,稍微一动,整个人就往坑里滑。 大雨滂沱,坑边上的泥土不停地朝下滑,也得亏朱高煦怕鬼,没真的跪在坑底,要不然,他一觉醒来,可真的已经成了冤死鬼了。 雨下大了,朱高煦一个不慎掉到了坑底,想再爬起来,就没这可能了。 那亲卫一下子慌了,冲下去救他的时候,自己也陷进去了。 三个人就这么拔河,等着。 朱高燧也是给力,很快就叫了几个太监过来,不是他不愿意叫军士,而是今日府里有特殊情况,总共八百护卫都被带出去了。 轰! 不远处,发生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地面震颤两下,唰唰唰地泥土崩泻声传来,朱高煦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也跟着传上来,“弟弟,哥哥,救我啊!” “快,快!” 朱高燧不期然会是这种情况,他一挥手,催道,“快,快!” 为首的太监抱着一捆婴儿手腕般粗的绳子,理出头来,冲过来,将绳子递给了朱高燧,后面的人跟着合力,将绳子展开,朱高燧比了比长短,甩动着绳子的一端,“二哥,我扔给你,你接好!” “我不能动啊,我一动,人就往里陷,呜呜呜!”朱高煦是真怕了,他稍微一哆嗦就感觉到黄土都快埋到脖子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赶紧扔给他,后面去几个人,去抬两块门板来!”朱高燨不耐烦地道。 这都多晚了,大雨磅礴的,算怎么回事嘛! 去了四人,不一会儿,朱高炽在两个内侍的帮扶下,吭哧吭哧地来了,他看到眼前的情况,也有些懵了。 正好,朱高燧将绳子扔过去,朱高煦一只手接到了,朱高燨这边将亲卫拉了上来,将绳子的另一端递给了朱高炽,“哥,你握着这边,实在不行,你就坐在地上,不能松手!” 章节目录 第8章白砂糖啊签约加更 事关弟弟的性命,朱高炽也只能答应下来,他也明白,以自己这吨位,押后是最好的安排了。 “后面怎么办?” 勉强止住了朱高煦下坠的趋势,朱高燧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也不知道是雨水多些,还是汗水多些? 朱高燨也累得不行,他站在原地,用剑支撑着身体,看着坑里欲哭无泪的朱高煦,“等门板来了,才有办法!” 门板很快就来了,事实证明,三块还不够,五块拼接起来,才能从坑的边沿搭到朱高煦那头去。 这坑是有点太大了。 也只能说,朱高煦的命是真大! “快趴到门板上!”朱高燨喊道。 泥土已经快掩埋到了朱高煦的咯吱窝了,他呼吸已经很困难了,他忙趴上去,稍微一挣扎,泥土要将他往下带,这边忙用绳子使力。 “周围都铺上门板,下去几个人,把泥土铲起来!”朱高燨这会儿也着急了,这要是真的让二哥有个三长两短,他爹怎么想得开啊! 燕王妃闻讯赶来,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吓得满脸苍白,她一把抓住了朱高燨,“爔儿,你二哥他不会有事吧?” 朱高燨是燕王妃的老来子,一岁的时候,差点一命呜呼,没有养活,之后,燕王妃便把他看得跟命根子一样。 “娘,祸害遗千年,二哥不会有事的!”朱高燨安慰道。 “有你这么说你二哥的吗?” 朱高燨从小就很有主意,燕王妃对儿子一向是疼爱又依赖,她这会儿帮不上忙,再多的担忧也只好忍着。 朱高炽累得不行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握着绳子,半点不敢放松。 几个太监踩着木板下去了,不敢用锹铲,只能用铲子将泥土铲起来,运上去,将朱高煦从坑里挖出来。 雨下得越来越大,水直往坑里灌,好在人多力量大,折腾了快一个多时辰,才把朱高煦刨出来了。 “没事吧?”朱高燨见二哥去了大半条命,被人从坑里背上来,浑身跟面条一样,脸色死白,眼皮子耷拉,两眼无神,他难免担心。 “死不了!”朱高煦大口喘气,“今日,算是吃了你这小子的大亏了!” 还有力气骂人,朱高燨放心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我把你救上来的吗?记住,你这条狗命是我的!” “不就是拿了你两个爆仗吗?你能放着玩,为啥我不能,还在爹跟前告我的阴状!” 见朱高煦还能栽赃陷害人,朱高燨觉得自己的好心被狗吃了,“你果然是能活千年的祸害,也不用娘担心你了。早知道,就让你在那泥坑里多待一会儿,搞不好是张昺和谢贵拉你去给人作伴呢!” “说实话,今日要不是你,张昺和谢贵兴许还死不瞑目呢!” 毕竟,两人是来搞清楚燕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死在了铁索命下,也算是死了个明白。 朱高煦的腿勐地往上一缩,催着背他的太监,“快,快走!” 后面有两个恶鬼在追他! 要是没有今天这回事,朱高煦是不怕鬼的,但才心惊胆战了一场,他心里没什么底气,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朱高燨扶着他娘跟在后面,两个内侍扶着朱高炽,一行人浩浩荡荡将朱高煦送到了他院子里,请了大夫前来,给了开了两剂安神的方子,众人才放下心来。 朱高燨让朱高炽先回去,他那副模样瞧着比看到朱高煦还让人揪心,将徐氏送回了院子里,朱高燨也回去了,他累得快趴下了。 平安已经备好了热汤,朱高燨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不一会儿,城北门那边传来了一声巨响,屋梁上震下来几粒灰尘,紧接着,雨水从上面漏下来,朱高燨抬头望去,破了两块瓦,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能够看到一点亮光。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整座北平城重新恢复了平静。 一大早,朱棣将朱高燨喊到了正厅,张玉,朱能,丘福等几个他爹的心腹都在场,和尚也穿了一领新袈裟,手里捏着佛珠,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脚跟前的地面。 朱高燨的脚步跨过门槛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之后,他见他爹的眼睛盯着他的腿,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跨进了门槛。 “爹!” “过来!” 朱高燨趋前,朱棣这才喊了几个将领过来,面前摆了沙盘,一柄小旗子插在北平城的正上方,西北面居庸关上插了一杆“宋”的小旗子,乃是宋忠,西边通州的房胜本就是他爹旧部,昨天夜里就降了,这不必说。 蓟州的城池上,还立着“马”的旗帜,马宣是块硬骨头,不过,对朱高燨来说不在话下,东南角是开平,北面的密云上空是“燕”字,应是他爹的旧部。 朱高燨扫了一眼,没看出所以然来,抬头疑惑地望着他爹。 朱棣没有看他,而是面向诸位大将,“此次出征,本王将亲自领兵,各位,有什么意见?” 张玉上前,他偷偷地看了朱高燨一眼,“王爷,蓟州接大宁,骑兵凶悍,臣以为,先取蓟州方为上策。” 朱棣点头,这才对朱高燨道,“你有何对付骑兵的办法?” 朱高燨茫然地看着他爹,“爹,我,我没上过战场?” 开什么玩笑?培养朱高煦不好吗?悍勇无比,打仗是一把好手,为何要问他啊? 朱高燨有种不好的预感。 朱棣不上他的当,而是看向郭资,“你说城里突然多出了不少白砂糖?那是什么玩意儿?” 朱高燨惊得快跳起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郭资笑笑,“四王子怕是比臣知道得更多,可为王爷解惑!” 朱高燨打死郭资的心都有了,好好的北平布政使左参政非要叛敌,跑来给他爹当管家。 朱高燨额头上的汗滚滚而下,“爹,白砂糖啊,那是儿子弄出来的,那是一种战略物资,可以用来吃,治病,补充人体内所需的糖分,也可以用来制作铁索命。” 章节目录 第9章打的就是地雷战 朱棣这才和煦地摸了摸他的头,“儿啊,有些事,爹不是看不到,是看了装不知道。你昨日不是才说你二哥是不是打算用爹这条命去换王位吗?你若是不跟爹一条心,爹也会怀疑你也有这想法。” “爹,我才十二岁!” “是啊,我儿才十二岁,就种了好几顷地的糖萝卜,白砂糖都卖到应天府去了。是,爹灯下黑,没看到,可是不是灯下黑,也等看爹把这盏灯,放哪儿,要是往边上挪一挪呢,还黑不黑?” 朱高燨双腿一软,抱着他爹要跪下来,“爹,儿错了,对付骑兵,用踏马铁索命挺好使的,不过,这玩意儿要儿子亲自去布置。” 他不想上战场啊,会死人的! 他一个长在新中国的五好青年,别说杀人了,连鸡都没杀过,蚂蚁都没机会踩死啊! “好儿子!”朱棣拍了拍朱高燨的肩膀,“爹就知道,你孝顺,比你三个兄长都要孝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爹,哥哥们都很好!” 对朱棣来说,这就是一句废话。 朱棣除了会打仗,还有一个过人之处,就是物尽其用,连十二岁的儿子都不放过,要把他的价值利用到极致。 朱高燨没多少时间哀怨,收拾了一下工具和材料,就不得不跟着他爹上了战场。 朱棣连夜领兵奔袭蓟州。 这时,就显示出了朱棣的厉害之处了,余瑱被拿下之后,宋忠便只能死守在居庸关,等收拾了蓟州,就只剩下居庸关,北平周围就干净了。 朱棣显然是想打一场闪电战,速度极快,朱高燨明显跟不上,朱棣一提熘,将儿子拎到了他的身前,一阵旋风一样地朝前奔。 半路,遭遇了马宣领兵前来,朱高燨看着对面一身盔甲,骂骂咧咧的黑汉,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爹,您在这里把这些人留下,让人带我去蓟州的路上,我需要几个机灵一点,手巧点的人打下手。” 朱高燨可不想每次都跟着他爹上战场,刀枪不长眼,他还不想,他爹大业未成,他半点好处都没有享,最后把命给搭进去了。 最好,能带几个人出来,将来让他们去做这些事。 “爹带你去!” 朱高燨这才发现,他爹穿的居然是一身寻常的铠甲,和每一个普通的军士没什么两样。 趁着张玉将马宣拖在这里,朱棣领着亲卫,带着朱高燨绕道来到了马宣的身后,朝蓟州逼近。 他们人少,换了装束,实在是不起眼,牵着几匹马,倒像是走商的人。 朱高燨选了一处土比较松散,周围有碎石坡道的地方,这里离蓟州十来里地,是回蓟州城的必经之道,不可能埋伏大量的人,马宣回城,到了这里,必然会放松警惕,完全可以给他们来个触手不及。 这只是朱高燨的想法,他一个现代人,才觉得这黄火药算不得什么,却不知,他一个铁索命拿出来,能把这个时代的人吓尿了,还要什么触手不及? “这是连环铁索命,只要一个炸开,其他的都会跟着一起炸,到时候就是四处开花。你们几个,找地方把这些都埋进去,记住,暂时不要覆土,等我连接丝线。” 朱高燨将铁索命分给了朱棣的十多个亲卫,这些人分别拿了铁索命,每十丈远埋了一个。 朱棣朝朱高燨伸手,朱高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将一个铁索命递给了他。 朱高燨挖出一块堆满了碎石头瓦块的地,挖开,在里头埋好了配制好的炸药,盖上木板,在堆上了碎石。将长长的丝线牵出来,与四处埋下的铁索命连上。 不错,他这一仗打的就是地雷战,只不过,用的不是黑火药,而是黄火药,添加了白砂糖后的配方,其威力比起黑火药要高数十倍。 从黑火药到黄火药,并非只是颜色发生了变化,根本是两种物质。 一枚铁索命,等同于五个手榴弹的威力。 一时之间,朱高燨拿不出这么多材料,这一段路,只覆盖了两三里地远。他们的期望不是通过这些铁索命将马宣等人留在这里,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外加震慑。 要这些人直接发懵! 朱高燨一边自己连线,一边演示给朱棣的亲卫们看,“小心一点,只要不让火星碰到这根管子,就不会有事,你们自己连一下试试。” 此时,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马宣退兵了,张玉在后追赶。 朱棣忙带着朱高燨和亲卫们潜进了附近的嵩草丛中,掩盖住了身影。 “张玉,将来的逆臣传里,必有你的名字!史官们必将为你单独列传!” “废话少说,有本事就不要逃!” 眼看前面就是蓟州城了,张玉不敢再追,他忙勒住了马,举起手,喊道,“穷寇莫追!” 马宣领兵朝这边冲了过来,虽是逃命,但阵型还在,并没有多狼狈,看来,他迎上来打这一仗,也只是探一下虚实。 眼看,队伍已经过半了,可那一阵爆炸声却没有响起,朱棣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是决不允许马宣退入城中。 蓟州城在西北面,元兵经常骚扰,城池建造得极为结实,若是硬攻,死伤会很惨重。 朱棣一向都非常珍惜麾下的兵将,就别说他眼下并没有多少兵力了。 朱棣就要起身,单枪匹马拦截,被朱高燨拉住了,“爹,等等!” 就在这时,马宣的一员亲兵已经踏马在那碎石堆上。碎石雷也叫“天女散花”,这种雷制作的时候就是放在一个坑里,放上炸药,铺上一块板,上面再堆上碎石,一旦踩上去,炸药被引爆,碎石溅起也能伤人。 而这个碎石雷对于其他埋在地上的雷来说,又是个母雷,一旦这个雷爆炸,其他的雷在一瞬间也会发生爆炸,也叫连环雷。 只听见轰隆一声响,那亲卫及其战马直接飞上了天,在半空中被四分五裂,碎石暴起,朝四周激射开来,哀嚎声一片。 四处的炸弹就跟开花了一样,一阵阵地动山摇,南军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了什么事,只见飞沙走石间,满天都是血雨,残骸断臂,肉屑横飞。 张玉的战马一阵嘶鸣,勐地朝后退,他坐在马上跟惊呆了一样,痴痴地看着南军飞上天,变成碎片,又掉下来,阵阵惨叫,俨然人间地狱。 章节目录 第10章怕了他爹这个疯子 朱棣震颤地站起身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心在狂跳,手在颤抖。 打了二十多年仗,他见过数不清的死人,打扫过无数次战场,厮杀过最勇勐的敌人,但和眼前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朱高燨的心情很复杂,炸春风阁的时候,只是死物,不是活人;炸死张昺和谢贵的时候,不是他动手,那时候他生怕朱高煦把他爹炸死了,吓得要死,来不及感受。 但眼前,死了的这些人都是他动的手,他的脸苍白,只觉得浓郁的血腥味都往他鼻子里钻,他死死地忍住了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一步步后退。 朱棣扭头看了儿子一眼,对他的表现并不在意,这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人都会有的正常反应。他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了一声“没事”,嘱咐亲卫们保护好朱高燨,自己翻身上了马。 “冲啊!”朱棣率先向南军冲去。 张玉回过神来,纵马就冲进了南军的队列中,趁着南军混乱之际,一场屠杀就此开始。 此处惊动如此之大,镇抚曾濬已然知晓,忙开城门领兵出城接应马宣。 朱棣等得就是这个时候,张玉带领的人还没来得及围过来,他居然不怕腹背受敌,转身,单枪匹马就朝曾濬杀了过去,一个照面,拼着自己受伤,以一敌十,将曾濬一枪噼下了马! 朱高燨见此,惊恐不已,“去救我爹!” 朱高燨真是怕了他爹这个疯子了,催着亲卫。谁知这些亲卫却不听他的,宁愿眼睁睁地看着朱棣陷入重围,也不肯挪开半步。 战场上,军令不可违! 朱高燨翻身上马,朝着他爹冲了过去,他手里握着最后一枚铁索命,举得高高的,喊道,“让开,让开,炸死你们!” 那些南军听了这话,居然果真朝后闪开,其中有一人举箭朝朱高燨射过来,被朱棣一枪挑下了马背。 朱棣被儿子吓得魂都快没了,他生怕儿子真的冲了进来,这一刻,他宁愿没有拿下蓟州,也不想冒任何失去这个儿子的风险。 “给我!”朱棣大喊一声,朱高燨奋力将铁索命扔了过去,朱棣一把抓住了铁索命,高高举起,“不怕死的过来!” 南军朝后退去,人人脸上都是惊骇之色,握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们听到了动静,看到惨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想象。 “投降不死!” 朱棣的话音方落,几乎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人人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朱高燨松了一口气,他两腿一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呕吐起来。 朱棣走了过来,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儿子吐好了,一把夹起了儿子,带他远离战场,“怕了吧?” 朱高燨苦胆都快吐出来了,他抹了一把嘴,朝父亲看了一眼,“爹,每次打仗的时候,您都这么不要命吗?” 父子二人坐在一块土疙瘩上,并肩望着太阳西下。 橘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火烧云的霞光铺洒在这片土地上。 远处是妩媚的连绵群山,长城蜿蜒起伏,如同一条巨龙匍匐在这片日出东方的土地上,守护着世世代代的炎黄子孙。 “知道我为什么不要命吗?你觉得爹不怕死吗?” 朱高燨方才被吓怕了,此时心有余季,他隐约知道答桉,但说不出来,摇摇头,“不知道!” “爹也怕死,但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怕死,谁就死得最快!况且,大丈夫死在战场之上,死得其所!” 朱棣说这话的时候,豪气万丈。 朱高燨却无法理解,或许因为这个人就是他爹吧。 他怕死,他也怕他爹死了。 他爹要是死了,燕王府便树倒猢狲散,以朱允炆的尿性,只怕他们比阖府自焚的湘王都不如。 在朱高燨的眼里,朱允炆无疑非常愚蠢,他不是皇帝,他只是被江南士族文人们用恐惧和贪婪捆绑的傀儡。 靖难之役,与其说朱棣打击的是朱允炆,不如说打击的是南方文臣党。 其中以南直隶、浙江和江西的文臣居多,历史上殉难的也都是这些人。 文人最不要脸,也最无情,能够狠下心来做任何事情,因为他们有一层厚厚的保护自己的盔甲,名叫“道义”。 仗着道义行事,无所畏惧,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怎么这么伟大! 朱高燨没有说让父亲以后不要这么拼命,因为理智告诉他,父亲的话是对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呢? 朱高燨想做一名智者。 “爹,居庸关由宋忠领三万军驻守,而这三万军士里,多是爹的旧部。如果让儿子动手,或许会比今日更加惨烈,爹准备如何做,儿子听爹的!” 朱棣犹豫不决,就在这时,张玉过来了,他给朱棣行过礼,朝朱高燨拱了拱手,“四王子,今日让属下见识大了!” 朱高燨坐在地上,随意拱了拱手,他疲惫得很,吐了一场,实在是没什么精神。 张玉也很能理解,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年纪又小,能够不晕过去,已经是很不错了。 “王爷,斥候来报,遵化卫指挥蒋玉、密云卫指挥郑亨各以城来归!” 蒋玉和郑亨都是朱棣的旧部,这两人来投,早在朱棣的意料之中,他甚至都没有让张玉做任何布防,可见,他对两人非常信任。 朱棣点点头,问道,“马宣呢?” 马宣被五花大绑带了过来,口中骂不绝口,被人用抹布塞在口中,朱棣的亲卫才将抹布拿了,他又开始骂起来了。 朱高燨起身朝他踹了一脚,不耐烦地道,“骂什么骂?打不过了就骂,你是妇人吗?” 马宣骂不出来了,开始讲道理,“两军对阵,你们居然使阴谋手段,胜之不武!” 朱高燨抛了抛手中的铁索命,“什么叫胜之不武?能要你的命,就是爷的本事。和你赤膊上阵比一场,你打得过我爹吗?论行兵布阵,一个照面,我就能要了你的命。就你这点能耐,还想和我们玩?我爹尊重你,亲自带兵来了,你不但不知道感恩戴德,还在这里骂骂咧咧,真是有辱斯文!” 马宣着实忌惮朱高燨手中的玩意儿,朱高燨的话听着又极有道理的样子,他一张老脸都羞红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章节目录 第11章你有被劝降的价值吗? 但,无论如何,马宣都不会投降。 士可杀,不可辱! 他不想被人戳着嵴梁骨骂,朝中那帮文人太可怕了,史笔如刀,死了还要被鞭尸。 “乱臣贼子!”马宣坚定自己的立场,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太祖皇帝对你们不薄,如今太祖皇帝尸骨未寒,你们就揭竿而起,如何对得起太祖皇帝?” 朱高燨嗤笑一声,“马宣,你少说两句吧!你要想死,我可以让你死得尸骨无存,你瞧瞧那些被炸死的人,别说全尸了,你能找得出一点沫沫出来吗?” 若是这样,谁知道他死了呢?马宣吃了一惊。 “你也别怕我爹想要劝降你,你觉得眼下这种情况,就凭你大半辈子,不管是太祖皇帝还是朱允炆的军功薄上都没有记下你一笔,你有被劝降的价值吗?” 马宣气急,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刀杀了他呢? “至于为什么不杀了你,主要是想看看,你有多少忠心?士为知己者死,你既然一心为朱允炆效力,他又对你有知遇之恩,你难道不该以死报君恩吗?你还活着做什么?” 马宣气得浑身发抖,他是不怕死,可他不敢自己弄死自己啊! 若是朱棣杀了他,皇帝怜悯,他还能用他这忠臣名声庇护后人,换取恩宠;可若自杀,他兵败自杀,难道不是活该吗? 朱高燨嗤笑一声,“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还是怕死的啊!” “只可惜,你越是怕死,我就越是不让你死。”朱高燨曲起一条腿,看着马宣跪在地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马宣别过脸,一副不想听的样子,耳朵却竖起来了。 “从来,有个老爷子,留了一些家产,死的时候呢,就说,我最疼爱我的大孙子了,大半的家当呢就都留给大孙子,儿子们都大了,可以自己出去打拼了,就不多分家当了。隔壁还有邻居虎视眈眈呢,老爷子希望将来,隔壁要是打进来了,儿子们可以帮衬一把。老爷子过世了,邻居没有打进来,家里的仆人们不安分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四下里都安静极了,连朱棣都聚精会神地听起来了。 “这么大的家当,凭什么就这半大小子一个人独享?可仆人们不敢随便动弹,毕竟,老爷子的儿子们在呢,人人都有很高的武力值,还有很多护卫。仆人们都很聪明,就怂恿这半大小子把自己的叔叔们都干掉。“ 马宣勐地转过头,盯着朱高燨,眼睛赤红。 朱高燨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他朝后一靠,觉得很舒服,便靠着不动了,“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自己知道。宋朝过去也不过一百年吧!宋太祖生怕自己手下的武将们效彷自己,制定了与士大夫共享天下的国策。” “文人们的胃口被有宋一代养大啦!已经不甘愿与武将们站在一块儿,他们甚至嫌当皇帝太累了,想站到皇帝的后边去,当牵线木偶多好,干好了,是自己的功劳,名相传上,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干得不好,就是皇帝昏庸。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们算什么?一群打手,护院。从古至今,卸磨杀驴的是皇帝吗?不是!狄青的功劳大不大?比你会打仗吧?是怎么死的?文左武右,有你们站在旁边边,被你们这群人盯着,手里还拿着大棒子,那些文人们自在?” 马宣低下了头,他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蠢笨的护院,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大宋自后周禁军将领赵匡胤通过陈桥兵变夺取帝位,立宋朝,历十八帝,一共三百一九年江山,北宋一百六十七年,南宋一百五十二年,几乎对半分了。 赵匡胤欺负孤儿寡母,可以说有史以来,得位最不正。他一来怕武将们照葫芦画瓢,二来也怕将来被史官们口诛笔伐,愿意和士大夫们共享天下。 一个乱臣贼子最后竟然成了文治武功之辈。 历史是谁写就的?是文人啊! 文人们没有别的本事,就拿准了“人要脸树要皮”的心理特征,谁敢得罪他们,他们就敢在谁百年之后,让他遗臭万年。 比如,秦始皇。 马宣不敢抬头,心里充满了沮丧。 朱高燨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马大人,还不算太蠢嘛。想必马大人也读过两天史书的,大宋的江山是谁丢的?是南宋的皇帝们吗?是奸臣秦桧吗?秦桧一个人竟然葬送了一个国家,他咋不上天呢?” “我们都不知道,我们能知道的,都是那些文人们愿意让我们知道的。起居注是人写的,史书是人写的,但显然,不是武将们,是文人们。到底是谁葬送了中原王朝,最终被元人统治百年,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只知道,骂名是你们这些武将们背了,因为你们无能,没有尽到保家卫国的职责!” 马宣慌了,他抬起头看向朱高燨,“不,如果岳元帅没有被赐死,如果韩世忠还活着……“ “你看,你就知道一个岳飞,知道一个韩世忠,靖康之耻的真相是什么?南宋一百五十二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知道?” 朱高燨摆摆手,“我们不说这些了,历史也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今天,我们不杀你,你愿意给那些文臣当走狗也好,还是以死尽忠也好,我只希望你能活得明白一点,你们这些武人们,脑子都很简单,当然,若是脑子好使,恐怕文臣们也容不下你们。” 张玉朝朱棣看了一眼,朱棣点点头,张玉上前,大刀一挥,将捆绑马宣的绳子砍断了。 马宣依旧跪在地上,竟跟个木头人一样。 朱高燨见张玉朝自己的身后看去,他扭头一看,自己竟敢靠在父亲的背上,他忙坐正了身子。 “靠得很舒服是吧?”朱棣起身,揉了揉肩膀,松快了一下后背。 “爹,您也不说!”朱高燨不好意思。 伙夫们已经做好了晚膳,一半糙米,一半黑豆炖出来的猪食,朱棣端了一个大碗,呼啦啦地喝得很香,三两口,就把一碗喝完了。 朱高燨难以下咽,吃得欲哭无泪,两世为人,他都没有过这样的苦日子。 “爹,您让我回家吧!那些白砂糖和糖萝卜,我都送您了!”朱高燨端着碗,快哭了。 章节目录 第12章炮来了 “噗嗤!”有人笑出声来了。 “四王子,您要是有糖的话,就给我们弄点吃呗!”有军士大声嚷嚷道,他们不知道白砂糖是什么,只听说糖,便知道是好吃的东西。 “好啊,让张玉张将军派个人进蓟州城,报我的名号,弄一点白砂糖来,给大伙儿增加点营养!” 人体所需的能量,多是由糖分转换,也是产生人体热能的主要物质,没力气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糖是极治愈的物资。 “我去,我去!”不少人举手了。 朱高燨将一块腰牌扔了过去,“那就去几个人,把那边的糖都搬过来,是我爹犒劳大家伙儿的!” “好勒!” 战争过后,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一哄而散,很多人放下了碗,开始等着了。 扎营的地方离蓟州城没多远,骑着马儿跑几步就到了。不一会儿,便看到有辆车过来了,随着车一起过来的,还有朱六。 “四爷!”朱六朝朱高燨拱手行礼后,就站在了朱高燨的身后,他是朱棣给的人,但现在只听从于朱高燨一个人。 车上是满满一车白砂糖,来了两个体力好的军士,将白砂糖从车上卸下来,打开了口袋,众人便看到雪花一样的白糖,在落日的余晖下,泛着橘红色的光芒,亮瞎人的眼。 人人都瞪大了眼睛,目光里流露出期待的光芒。 朱高燨朝朱棣看去,催道,“爹!” 朱棣大步走了过来,他朝白砂糖看去的时候,也愣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舍得。 这糖可不便宜,说价比白银都不夸张。 朱棣举起了勺子,舀了一勺白砂糖倒进了锅里,搅动几下,将没有拌均匀的粥舀进了旁边一个军士的碗里,“吃吧!吃饱了,好杀敌!” 营地里响起了欢呼声。 多少人一辈子没有尝过糖味。 两个军士抬起了袋子,将白花花的白砂糖倒了一小袋进锅里了,搅拌之后,人人排着队过来盛粥。 朱高燨抓了一把糖洒在了碗里,搅动搅动,喝了一口,令人作呕的感觉没有了,甜丝丝的,的确很治愈。 朱棣重新盛了一小碗,也撒了一把糖进去,一口喝下去,果然,精神一震。 “是好东西!”朱棣不由得赞道。 张玉也含笑道,“王爷,有了这玩意儿,还怕人不跟着咱们打仗?” 朱六有话要对朱高燨说,朱高燨便端着碗,领着他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主子,郑村坝那边的庄头带信过来,说是一片田庄原先遭了涝,荒了,准备种点麦下去。前两天无缘无故地里不知道长出了什么,有的生了芽,叶子和桑叶差不多样子,疯长,占了好大一块地,因主子有了命令,他们也不敢拔!” 朱高燨紧张得都快呼吸不过来了,“你现在就跑一趟,守在那里,不许任何人碰那块地,务必给我看好了!” 朱高燨觉得,极有可能是系统奖励给他的红薯,但一天没有看到,他也不敢肯定,生怕空欢喜了一场。 “再,让人回去催一催,我之前让人给我做的那些铁疙瘩,都做好了没,做好了,就送居庸关去。” 他爹战无不胜,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小命儿还是要攥在自己手里才保险。 “是!”朱六转身就骑马离开。 朱棣下令原地休整,张玉整编了蓟州的兵力。 大约天亮时分,郑亨和蒋玉分别带着密云和遵化的全军来投,加上蓟州的降军,朱棣麾下的人马已经近三万。 朱棣领三万军,和宋忠领三万军,可不是一个概念。 眼下,有了白砂糖和铁索命鼓舞军心,士气可以说如虹贯日。 “你们是没有眼福,没有看到,只听见一声奔雷响,就看到人全部都被炸起来了,昏天黑地,暗无天日,雷神发怒都没这么可怕!” “我简直就吓呆了,活了半辈子,听故事都没有听过这么吓人的事,一眨眼功夫,就死了一半人。” “你看看那些人,还傻着呢,从昨夜里到今天,都还是傻的。” 张玉带过来的人,把之前跟马宣的人指给从遵化和密云过来的人看。 马宣跟在队伍的后面,他昨日夜里和今天早上跟着一起喝了一碗糖粥,精神好点了,但人依然跟块木头一样,既不寻死,也不说话,队伍行进,他也跟着行进,队伍停下来,他就地坐着。 朱棣准备把他们带到居庸关去,要绕着北平城走半圈。 朱高燨自己骑了一匹马,走在马宣的旁边,问道,“马大人,要不要我给你弄一匹马来?” 马宣不吭声,他喝了两碗糖粥,浑身有的是力气。他听了朱高燨的那些话后,只觉得人生观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难道说自己追求的忠君报国,青史留名都是错的? 居庸关的位置在北平以西两百里,山路险峻,北平之襟喉,百人守之,万夫身窥,据此可无北顾之忧。 可以说,雄关险峻,易守难攻。 在此之前,宋忠实际上是据守开平,而开平在北平城的东面,北平城举事之前,宋忠从开平移到了居庸关,想必也是看中了居庸关的险峻。 一路上,朱棣表现得很沉默,行军的速度也不快。看上去,他似乎在惜军力,实则,张玉等人都知道,朱棣没有下定决心如何打这一仗。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若是硬攻,对眼下的朱棣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朱高燨要的材料和工具,已经安排人从北平城送过来了。 居庸关再雄壮坚固,也抵不住炮火的轰击。 可如此一来,居庸关里的将士,就会灰飞烟灭,而这些人恰好是朱棣想要的。 谁知,离居庸关只剩下不到五十里地的时候,前方的斥候来报,宋忠退守怀来,放弃了居庸关,此时的居庸关已经落在了蒋贵的手里。 “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真是帮朱棣解了大难题,朱棣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 蒋贵率部前来,约有上千人马。 此时,营地中专门开辟了一块地方,四周全是朱棣的亲兵,几辆大车放在一边,大车上,是黑乎乎的大铁架子,还有一个圆形的,可以供人进出的筒,一些大小不等的铁疙瘩。 这些是刚刚从北平城送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朱高燨领了人在拼凑。 章节目录 第13章锅里有粥 “这是什么?” “炮,和现在朝廷用的炮不一样。”朱高燨满头大汗,“儿子把这大炮改进一下,保证好使,威力还勐。” 朱棣如今是完全相信自己这儿子,一听这话,高兴坏了,“比你那连环雷还好使?” 这是宝贝儿子啊,上天恩赐的,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朱棣是真信了。 他这儿子一岁不到时候,差点没了,他老婆在怀里揣了三天三夜才活过来。 好不容易活过来了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脑子里不知道成日里琢磨什么,尽是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呵呵,绝对好使。炮用来攻城,连环雷用来掠地。“朱高燨领着人组装。 不光朱棣充满了期待,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和好奇,张玉亲自上阵给朱高燨打下手,朱棣也围着儿子转,见他将一块块奇形怪状的东西,东拼西凑起来,一辆不同于朝廷的大炮的炮基本上就有了雏形。 蒋贵带人来了,向朱棣行了礼,喊“王爷,末将来迟了!” 朱棣拍拍他的肩,指大炮,“本王儿子弄出来的大炮,你看看,用来打怀来如何?” 语气里不无炫耀。 朱棣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将领,不但能够和将士们同饮一河水,也能够和将士们同吃一锅饭。 糙米加黑豆,后世连猪都不吃的食物,他能眼睛都不眨地吃下去,还能砸吧两下嘴,不带任何表演成分。 只有历史上的少数名将,能够做到这一点。 而他,不仅仅是一位名将,他还是天潢贵胃。 这些,对于他收买人心,非常重要。 在他的眼里,将士们只有军功之位之分,没有等级之分。 蒋贵带兵来降,朱棣没有特别接见,就如同之前蒋玉和郑亨领兵来降,朱棣也是问都没问,就指着锅里说,“锅里有粥!”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没有什么礼贤下士,没有发表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却无端让人感动。 我的锅里,有你一口粥吃,一切都够了! 此时,朱棣指着朱高燨正在搭建的大炮,和老朋友聊天一样问蒋贵,“本王儿子弄出来的大炮”,带了点炫耀的成分,却反而让人觉得很亲切。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蒋贵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熨烫得特别舒服,“王爷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朱棣哈哈大笑,“好!” 因为时间紧迫,一共只有一门大炮,结构比现在朝廷的大炮要复杂,身管、炮尾、炮闩和炮口制退器。 身管做了改善,和普通的滑膛炮不同,除了能够让弹丸在其中获得初始速度和方向外,还能使弹丸发生旋转,以增加速度,采用的是半自动炮闩。 这是一门对现代来说非常普通的加农炮,但对这个时代的大炮来说,实在是精妙太多了。 身管为口径三十倍,初速能够达到四百多米每秒,射程预估,可以达到六千到两万米。 当然,这些数据,是朱高燨经过了精密计算,却不会说出来。 大炮除了炮身,铁制的轮子外,还装有炮身推拉器,可以在行军和炮身战斗状态中间进行转换,装弹和送弹也靠自动装置完成。 这一切都得益于朱高燨在汽车行业十年,那是一个格外讲究人机工程的行业,安全,舒适性,简单易操作是首要考虑的问题。 朱棣看着儿子忙个不停,他虽然不太看得懂,不妨碍他得意,摸着胡子,满脸都是“我儿子怎么这么优秀”的神情。 朱高燨边自己拼装,边喊了朱棣的一个亲卫过来,手把手地教他,这是做什么用的,这是什么机构,如果坏了,如何修补之类。 最后,大炮终于拼成了。 车上,一共十来个铸成的带尖头的炮弹空壳,朱高燨将已经拌好的黄色火药装了进去,只见他两只手如同穿花蝴蝶一样,左右扭动,再这里掰一下,那里扣一下,一枚炮弹便组装好了。 这就是发明流水线的好处。 实际上从秦朝开始,武器的制造就已经考虑了标准件和可追朔的要求,秦军的每一枚箭头都几乎分毫不差,且每一柄兵器上,都要刻上工匠、工厂厂长和吕不韦的名字,一旦出了问题,便于追责。 “好了!”朱高燨接过了一块松江棉帕,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爹,在哪里试一下?” “哪里试,当然是去怀来试,出发!”朱棣翻身上了马,“要试,就去怀来城!” 大炮的份量不轻,不过,比起这个时代的炮来说,轻巧多了。 两匹马拉着行走,毫不费力,速度稍微慢些。 不过,有了这玩意儿,朱棣不着急了。 宋忠已经退守怀来城了。 朱高燨看了一眼他爹身后的人马,不过七八千人,而宋忠号称有三万边军,都是朱棣带出来的能征善战之辈。 朱允炆大约是打算用宋忠这个名字来震慑朱棣,终结燕王。 宋忠任都督,此时乃是北平城外的最高军事长官,而他手中的将士也是专门用来克制朱棣的,因为全部都是燕府护卫壮士。 此时的怀来城,城门紧闭,宋忠站在城墙上,朝东面望过来,见不远处的旷野上,出现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他对身后的将士道,“燕王是反贼,你们生在北平,不是你们的错,只要你们随本将一起将燕王杀死,你们立下的功劳就足以证明你们不是反贼,你们全家就能得到朝廷的赦免。” “只有杀了燕王,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儿才能被解救出来,你们才有全家团圆的一天。 燕军们沉默不语,宋忠故意挑选他们这些燕军,将他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等朱棣的到来,与他决一死战。 此时,拿他们的父母兄弟出来说事,显然是要激起他们的孤勇。 “听说燕王有一种火器,是天赐神兵,非常厉害,都督,我们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宋忠如何不知道曾濬和马宣是如何败的?如果没有这种厉害的火器,他可能会用另一种说法来激发这些燕军们的杀意,比如骗这些燕军,说朱棣将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全部都屠杀了。 章节目录 第14章兴,百姓苦为吱一声加更 宋忠不打算开城门与朱棣正面冲突,只要燕王不进来,那种火器就伤害不了他。 自古正不压邪,燕王是反贼,只要把燕王耗在这里,等朝廷派大军前来,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北平城给淹了。 朱棣也猜到了这一点,当他到达怀来城外的时候,从北平城开拨出来的另一支队伍也到了,全是普通的老百姓,大家聚集在一起,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等着。 城墙上,出现了不少燕军,一场认亲大会开始了,有人喊“爹”,有人喊“二丫他娘”,还有人喊“大哥!” 百姓们也激动起来,双手拢着,高声地喊,“石磙啊,你别和燕王打了,燕王是有雷神保佑的啊!” “朝廷无道啊,那些当官的想贪污腐败,怕王爷像太祖爷一样剥他们的皮,就要把王爷往死里整!”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皇上不孝啊,太祖爷龙驭宾天才几天,皇上就要叔叔们的命,儿啊,你不要当这帮凶!” 宋忠一看,头都大了,燕王果然狡诈,幸好他留了后手,他有自己的人,只要他的人盯着,这些燕军不听令,也得听令。 朱棣骑在马上,目光阴沉地看着城墙,没有说话,他就在大炮旁边,马儿似乎有些不安,不停地打着响鼻,蹄子不停地刨着地面。 朱高燨朝城墙上成排的燕军看去,见他们的身后均是南军,刀枪比在他们的脖子上,离得很近,他连那些燕军们脸上凄哀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城下的老百姓们,此时不敢再吆喝了,人人都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在城墙上,一个在城墙下,明明彼此能够看到,却好似隔了一道生死线。 “城墙下的老百姓们听好了,你们和燕王站在一起与朝廷作对,是诛九族的罪。本将乃是朝廷派来讨伐燕王的都督,现在你们的亲人在本都督的手里,只要你们杀一名燕军,本都督就赦免你们的亲人!” 宋忠一举手,所有的燕军都被南军推着朝前走了一步,随时都有可能被推下城墙的可能,那些燕军的脸上血色全无,一片苍白之色。 城墙下,有妇人哭出声来了。 宋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目光锁定朱棣,“王爷,邪不压正,当今皇上乃是太祖皇帝昔日立下的储君,是奉遗诏继位,哪怕您是太祖皇帝的血脉,揭竿而起,也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朱棣的脸色铁青,宋忠这一招,捏住了他的死穴。他之所以将这些老百姓们带来,原是防备宋忠蛊惑燕军拿这些亲人们与死磕。 他担心宋忠骗燕军,说他杀了燕军的亲人。 这一招,从宋忠专门将燕军收编为一队,他就预防上了。 果然,燕军到了宋忠的手里,是进可攻,退可守,为刀俎为鱼肉,可以随心切换。 “找死!”朱高燨也来了火气,他转过身,朝老百姓们拱了拱手,“父老乡亲们,吾乃燕王第四子,小子在此向父老乡亲们保证,今日这一仗,我燕王府绝不向曾经追随过我父亲的军士举起屠刀,也绝不会允许南军伤害他们,诸位,可愿相信我父子?” 不相信还能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吗? 人人都很茫然,而又非常凄凉地看着朱高燨。 这一刻,朱高燨的心被触动了,除了义愤还有怜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曾经,百姓苦不苦,与他有毛线关系? 这一刻,他却无法直视这些百姓,他们穿着最褴褛的衣衫,满脸菜色,亲人的命被捏在别人的手里,他们除了悲痛,似乎别无选择。 在蓟州城外埋炸药,布置连环雷的时候,他心头满是兴奋,能够帮他的爹拿下蓟州的想法令他无暇他顾,可是看到一条条人命随着一声声炸响消失,他愧疚得无以复加。 那些都是大明的子民啊! 眼前这些也都是啊! “放炮!”朱棣直接下令,毫无疑问,他是绝不会受人辖制的,他手持长枪,泛着寒光的枪尖指着对面的城门。 “后退三里!”朱高燨却下令了。 嗯? 朱棣简直是惊呆了,他充满了杀意的目光盯着儿子,即便是他的儿子,也不能违抗军令。 朱高燨没有和他爹硬扛,而是跪下,祈求道,“爹,给儿子一个机会,若是儿子失败了,爹指哪儿儿子打哪儿,绝不违抗爹的话。可眼下,请给儿子一个机会!” 他怜悯地看着那些老百姓,眼中满是悲痛。 还指哪打哪!大明神机营的大炮,能够不飞回来把自己给轰死,已经是很厉害了! 所有的将士们都看着这爷儿俩,不知道听谁的。 这不正常! 朱棣才是主将,他们应当无一例外地听主将调遣,但朱棣下令是“开炮”,眼下,除了四王子,没有人能弄懂这大炮怎么回事儿。 甚至,这大炮都不像是个大炮。 哪有这么小的大炮,比起朝廷威风凛凛的大炮,这大炮太袖珍了。 “退后三里!”朱棣终于下令了,但也不忘道,“违抗军令,按律当斩!但念你年幼,又屡立战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战罢记得领三十军棍!” 三十军棍,岂不是要把他打残了? 朱高燨心头的委屈啊,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屁股都疼起来了,可此时,他暂时也顾不上这些,他让人将大炮后退,几个亲卫帮他将大炮往后推。 城墙上,宋忠也纳闷了,朱棣居然退兵了,这是好事啊! 朱棣果然怕了! “都督,这不正常,燕王若是心中真的有百姓的话,也不会反!”都指挥彭聚疑惑地道,“都督,恐有诈!” 百姓不百姓的,文臣贵胃们都知道,只是一张遮羞布。 “能有什么诈?城门紧闭,他们若是攻城,就把这些人填下去!”宋忠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朱棣牵制在这里。 “他们推的那玩意儿是什么?末将听说,燕王的小儿子会一些奇巧淫技,莫非又是他弄出来的什么新名堂?” “哼,马宣他们那些废物,打不过燕王,又怕朝廷责罚,故意说出一些神乎其神的东西,迷惑人心,且不管他是什么,他们攻城,我们守城,他们敢弃城而走,我们就追上去打!“ 不得不说,宋忠这都是老成持重之言,眼下,他们错过了逮捕朱棣最好的时机,若是能把朱棣拖在这里,等朝廷的大军一来,他们就功成名就了。 退后三里,此时离城门出五里地了,朱高燨叫了停。 “爹,若是成立炮兵营的话,谁来当炮兵?” 章节目录 第15章这天下将手到擒来 大明的军制中,没有“营”这个编制,“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乃是永乐年间,朱棣亲自下令建立的最精锐的野战部队。 朱高燨问起“炮兵营”,朱棣也没有多想,他指派一直跟着朱高燨忙乎的几个亲兵,“就他们。” 这几人眼里满是兴奋,在其余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在朱高燨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引导下,开始调整距离。 眼见是要用这大炮来轰城池,所有的老百姓都跪下来了,他们没有求饶,没有声音,低着头,活生生的人,可身上却透着浓浓的死气,如同行尸走肉。 他们是这个世代里,最没有话语权的人。 朱高燨想解释,朱棣却抬手制止了,“做你要做的事!” 朱高燨明白过来了,他说再多,没有用,行永远比言有用。 “看到那里的土疙瘩没有?那就是目标,你们看清楚了,炮弹落在哪里,轰炸的辐射范围多大,你们要好好体会,牢记!”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是!” “好,现在重新再来一遍,这一次,调整好了,让开,我来看看,我说发射,你们搬动这个手柄,炮弹会按照既定的轨道发射出去,不需要你们做多余的工作。” “四王子,不需要点燃引线吗?”一个亲卫疑惑地问道。 “蠢蛋,你看到引线了吗?”另一个亲卫好笑地问。 “好问题!”朱高燨指着其中一枚立放的炮弹,“我跟你们说一下,这里装的是雷管,不是通过点燃引线来引爆的,而是通过撞击产生的震动引爆雷管,再通过雷管来引爆炸弹,所以,你们在搬运炮弹的过程中,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要自己把自己炸死了!” 很多人都笑起来了,没有当回事。 朱高燨也不强调,等他们亲眼看到炮弹的威力之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亲自查看了距离后,挥动着一柄小旗子,“发射!” 一名亲卫按下了手柄,只见一阵轰隆的声音在耳边滚过,炮弹从弹道中,快若闪电地冲射出去,落在了城墙前面的土疙瘩所在处,精度之高,令人咂舌。 朱棣死死地盯着那一块土疙瘩,他眼睁睁地看着炸弹的尖端垂直下落,轰在了那块土疙瘩上,一朵小型的蘑孤云从地上升起,将对面城楼上的人笼罩得如入仙境。 硝烟弥漫! 又渐渐地散去! 这一刻,所有人安静若鸡,所有人的眼睛都似乎失去了焦距,痴傻得如同被人敲了一闷棍。 等到眼前的景象渐渐地清晰起来,众人才看到,城楼的外墙,如同一件老旧的外衣被人剥去,而城墙上的人,城垛被噼掉之后,全身都裸露在了众人面前。 失去了城垛的保护,宋忠和那些南军们,便如同被缴了武器,剥光了衣服的禁脔,袒露在人面前,任君采撷。 而宋忠等人依旧无法回过神来,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惊骇,看着炮弹轰炸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坑展现在他们的面前,如同张大了嘴巴的巨兽等着吞噬他们,令他们集体停止了思考。 哪怕亲眼所见,众人也无法相信,更是无法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雷神降临了吗? 朱棣最先回过神来,他快马冲了过去,站在巨坑前,久久无语。 显然,这个巨坑比校场上的那个大太多了,热气将硫磺的气息蒸腾起来,令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四处都是闪着寒光的炮弹碎片,他犀利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碎片也能伤人。 他的手里竟然有如此了不得武器,比起朝廷的大炮只能通过烟雾、响声和火光吓唬人,还时常犯哑,他这才叫大炮! 有了这玩意儿,他还怕什么? 朱棣抬眼看向城楼上的南军,深吸一口气,壮志满怀,从今而后,他朱棣谁也不怕了,这天下将手到擒来! 朱棣朝后退了几步,抬眼朝城墙上的燕军喊道,“还愣着做什么?等着南军把你们送下来吗?” “燕王万岁!”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带头反手将挟持他的南军拿下,其余的人也都跟着效彷。 城墙都被剥了一层下来,大门自然经不起震荡,朱棣一挥手,“跟着本王冲!” 朱棣一马当先,冲进了城楼。 张玉等人自然不甘示弱,浩浩荡荡的军队都跟着冲了进去,只留了一小部分保护朱高燨。 得,他爹真是个疯子,除了打仗,还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爹这么兴奋,执着,入迷了! 朱高燨在炮架上坐了下来,想到一会儿还有三十军棍要挨,他就提不起兴致起来。 “四王子,这太厉害了,真的能指哪打哪啊,以后咱们还怕谁?”炮兵营的新进人员兴奋得不能自已,正要摸炮筒,被朱高燨一巴掌拍掉,“不怕被烫死,就摸!” 那亲卫呵呵一笑,只好去摸炮架,眼中闪着痴迷的光,让朱高燨怀疑,自己是不是坐在一个裸露的二八少女的身上? 那些老百姓们纷纷跪了下来,一遍又一遍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得好似眼前就有天神下凡。 “他们在做什么?”朱高燨有些害怕了,主要是这些老百姓们都朝着他在跪啊! “四王子,他们在向您磕头啊!” “废话,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做了什么?”朱高燨从炮架上跳了下来,他扶起离他最近的一位老者,“老人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四王子,感谢您饶了小儿一命啊!”老者扯着到小臂的袖子,擦着眼睛。 这些人虽然淳朴,在那些读书人的眼里,或许是愚民,但他们不是真的傻,他们也明白,若是朱高燨这一炮对准的是城楼,死的就是他们的亲人们了。 若非朱高燨,今天他们的亲人们在这场战争中就是炮灰了。 朱高燨之所以把炮弹打在城楼前面,恰到好处地震塌了城楼的墙和门,将城垛震垮,为的就是留下他们的亲人。 从此以后,朱高燨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朱高燨震惊不已,他虽然在大明生活了十一年了,但大多数时候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不及沾染一些腐朽的思想,本质上,前世的三观在他的脑子里牢牢生根,轻易不会动摇。 他不拿那些人当炮灰,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这些人居然还感谢他。 他看懂了这些人眼中的感激,那是把他当神祇一样供奉。朱高燨闭了闭眼,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不想生命里有太多的负担,但他也狠不下心来拒绝这些人。 “起来吧,这一次,让你们过来,劳苦奔波,又担惊受怕,实在不好意思。大家把人数点好,到时候去王府报我的名号,一人领一斤白砂糖,是王府答谢各位的!” “多谢四王子!”老丈又要下跪,朱高燨拉住了他,“您别跪了,您一跪,乡亲们也跟着跪,跪来跪去的,没这个必要,回去吧,都回去吧!” 章节目录 第16章系统将奖励您一双火眼金睛 就在这时,他的脑子里再次传来一道令人听了舒服得会怀孕的声音【恭喜宿主改进了大炮,系统将奖励您一双火眼金睛】。 啥玩意儿?火眼金睛?怎么不说奖励我一块筋斗云? 朱高燨明显怒了,前边奖励的红薯在哪儿,他还没搞明白呢,这会儿奖励火眼金睛,他要这火眼金睛有何用? 别告诉他这大明还有妖魔精怪。 朱高燨四处看,没发现他这双眼睛有何妙处,要说男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一双透视眼,看穿了衣服的女人跟没穿衣服一样,一饱眼福。 这点功能,他的火眼金睛并不具备。 一抬眼,看到他爹从城楼下出来了。 宋忠的首级被朱棣提在手中,他走在最前面,到了那土坑前,他将那首级往土坑里一扔,举起长枪,“本王赢了!” 城楼上都是燕军,人人欢呼,“赢了!” 这一刻,夕阳的光辉照在朱棣的铠甲上光芒流淌,头盔上的红缨被照得明亮生辉,他的脸上沾满了血迹,一双坚毅的眸子熠熠生辉。 谁敢横刀立马? 唯我永乐大帝! 朱高燨情不自禁地朝前走了一步,为了一家人的性命,为了大明江山,为了他身后站着的那些百姓,他似乎别无选择。 他要助他爹一路走下去,他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爹!” 朱高燨高呼一声,朝着他爹跑了过去。 朱棣一夹马腹,朝儿子奔了过来,等到了朱高燨身边的时候,马速不止,朱高燨惊得两腿一软,突然全身一轻,他被朱棣一把高高举起,“北平城之役,我儿功不可没!” “四王子千岁!” 张玉带头欢呼,怀来城里的欢呼声如浪潮一般涌动,声声拍在朱高燨的耳膜中。 那些百姓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脸上是真诚的笑容,好似打了胜仗,立下战功的是他们。 怀来城一役,燕军兵不血刃,再次大获全胜。 朱棣斩宋忠于马前,都指挥彭聚、孙泰被阵斩,余众悉数投降,朱棣添三万兵马。 回到北平城,朱高燨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朱高煦一屁股坐在他的床榻前,化身为话痨,“四弟,你脑子里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 “因为我是喜羊羊啊!”朱高燨翻过身,背对着二哥,一点儿讨论的兴趣都没有。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很庆幸自己是十一年前穿过来的,活在府里从上到下的人眼皮子底下,也庆幸自己是朱棣的亲生儿子,要不然,他会不会被活剥肢解? 如何悠着点搞技术发明,不被人怀疑,这是个难题啊。 “喜羊羊是什么?” “一只羊啊!” “你想吃羊啊,这好说啊,让膳食房宰一只就行了,是烤着吃,还是煮着吃?这个季节吃羊,容易上火吧?” 这天没法聊下去,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平安进来了,“四王子,外面来了不少百姓,说是四王子许了他们一人一斤白砂糖。” “哦,有这么回事!”朱高燨翻身而起,拿了衣服,往身上一披,准备出去,朱高煦拦住了他,“好啊,小子,你居然学会收买民心了,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朱高燨顿住了细腰带的手,侧目看朱高煦,“二哥,你信不信,我能把你活埋了!” “你不敢,你要是把我活埋了,爹护着你,娘也不会饶了你!” “你放心,我要是活埋你,绝对不会让娘知道。”朱高燨腾出手,拍了拍朱高煦的肩膀,“你什么心思我都知道,有我在一天,大哥永远都是世子。” “大哥要不在了呢?” “世子是我的,永远轮不到你!”朱高燨凑到他耳边道。 朱高煦恨得牙痒痒,他握了握拳头,想朝朱高燨揍一拳,终究不敢,只好恨恨地跟在他的后面去了前院。 朱七负责发放白砂糖,老百姓们领了白砂糖已经走了,看到朱高燨过来,忙拱手行礼,“四王子,方才有两个冒领的,被老百姓揭发了,属下把他们关进了地牢。” “要是能跑会跳,就把这两人交给张玉充军!”朱高燨吩咐道,看到庭院里地上放的鸡蛋白菜粗粮大饼,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是这些老百姓们拿来的,属下不要,他们非要留下,说是给四王子您吃,我说,您怎么会吃这些玩意儿……” “留下,送到膳食房去,晚膳你们就陪我吃这些。” “啊?这……是!”朱七素来不敢违背朱高燨的命令,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很厉害。 朱高燨的心情却很沉重,他背着手,站在这堆礼物的旁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被人崇拜的感觉总是很沉重,他该把这些仰望安放何处呢? 朱高煦拍拍弟弟的背,“四弟,晚膳的时候我也陪你吃这些,你能不能教我如何放炮?” 朱高燨终于肯正视这位二哥了,“二哥,你跟我说真心话,你想学放炮做什么?” “我还想学你跟着爹攻蓟州的时候弄的那些连环雷。”朱高煦一脸向往,他听爹的那些亲卫们说过,也听张玉跟别的将领们说过,队伍行进到半路的时候,有人一脚踩下去,就听到阵阵巨响,火光四射,一个个人都飞到了半空中,被炸成粉碎,遍地都是残骸,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一幕。 他要是掌握了这手本事,他还怕谁? “你要是教我,以后我喊你二哥!” “滚!”朱高燨骂道,“你回去睡吧!” “为啥?” “梦里啥都有!” “朱高燨,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二哥?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朱高煦终于怒了,他一把抓住了朱高燨的衣领,几乎把他提起来了。 “爹……” 朱高燨斜睨了一下,喊了一声,朱高煦忙松了手,又体贴地帮朱高燨捋平衣领,头都不敢抬,“四弟,好玩吗?要不要二哥再和你玩一次?” 朱高燨一脚朝朱高煦踹过去,掉头就跑,朱高煦醒悟过来上了当,怒不可遏,跟在后面追。 朱高燨眼看前面爹来了,他连忙躲在了他爹的身后,告状,“爹,二哥他打我!” 朱高煦冲了上来,连忙刹住了脚步,“爹,我和四弟闹着玩呢!” “爹,二哥说,他愿意帮我领三十军棍,只要我教他布雷。” 章节目录 第17章系统赋予他的超能力 朱棣背手而立,他看着在自己跟前低头缩肩的儿子,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在校场,儿子手举着那枚铁索命,要是当日,他投出去的方向不是朝着校场中心而是朝着他这边,会是如何? 他也不由得想到,在蓟州城外,那些被他亲手埋下过铁索命的地面,看上去平整无奇,没有人想到地下会有什么,但一脚踩下去,人就飞上了天。 当天夜里,他的小儿子躺在他的怀里,问过他一句,“爹,要是有人在咱们家的门口埋这么一枚铁索命,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学会布雷做什么?打算把雷布在哪里?”朱棣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子。 朱高煦求生欲望很强,听出了他爹的明显不悦,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儿子,儿子只是想学会了,跟着爹打南军。” 朱高燨还躲在他爹的身后,好笑地看着在爹面前怂得跟兔子一样的二哥,看戏不怕台高,“二哥,你记性不好,我怕你回头把铁索命埋在咱们家的庭院里,不小心被你自己踩上了。“ 朱棣一脚朝二儿子踹过去,“我看你是想埋在我的寝殿门口吧!” 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儿子都敢像朱高燨这样躲开他爹的飞毛腿,也不是每一个儿子能像朱高燨这样,得他爹的一点“迟疑”。 朱高煦被踹飞了。 好在,到底是亲生的,朱棣一脚踹在朱高煦的屁股上,朱高煦抱着屁股跳起来,朱棣冷冷地道,“既是你想帮你弟弟受那三十军棍,看在你总算还知道兄友弟恭,为父就把这个机会给你!” 朱高煦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爹,儿子没有说过!” “哼,没担当的东西,既然说了,还敢在为父面前反悔,四十军棍!”朱棣说完,抬脚就走了。 朱高燨生怕他二哥报复,赶紧跟在他爹身后当了尾巴。 校场上的坑,已经填平了,放了一条凳子,朱高煦趴在凳子上,正享受着军棍。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炽心疼弟弟,在旁边恨不得把军士手里的棍子拿过来自己打,不停地叮嘱,“轻一点,轻一点!” “世子,咱已经很轻了,要是打得没痕迹,被王爷知道了,又来一遍,岂不是还要多受一遍罪!” 朱高煦哭唧唧地道,“大哥,你别拦,你让他们打,把我打死算了,我迟早要死在朱高燨那小子的手里,呜呜呜,我要告诉娘去!” “你说你,脑子又没他好使,你成日里总是要招惹他做什么?”朱高炽恨铁不成钢,安慰道,“等你好了,你好好去给四弟赔个罪,以后和他好好相处,兄弟间还是要友爱,爹娘才放心。” “大哥,你还帮他说话,四弟还等着你给他腾世子的位置呢。” 朱高炽一听,不说话了,半天,抹了一把汗,“二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四弟说了这样的话,你也该烂在肚子里,不说出来,你怎么反而还告诉我了呢?” 朱高燨在打造一柄左轮手枪,带连发的冲锋手枪。 元朝开始,军队里已经配备了火铳,需要两人配合才能使用,一手持枪,一人触动机关。 火铳的射程很短,精度也很低,但开火的时候产生的烟雾、火和巨大响声还是有一定的威慑作用。 不过,这些对眼下的燕军来说,南军的火铳简直就成了笑话。 朱高燨之所以会产生打造一把手枪的念头,也是因为他爹太生勐了,打仗的时候,次次都身先士卒,要不是命大,真是不知道都死了多少次了。 手枪和大炮还是有点区别的,手枪的零部件太精密了,这个时代,想弄一把卡尺,有点难度,主要是精度不好把握。 甚至有些精密零件,太小,精度需要用千分尺来测量。 朱高燨有一把木制的尺子,刻度是他自己画上去,是他习惯用的毫米、厘米为单位,毕竟,前世用了三十多年了,已经习惯了。 而他做这把尺子,用的还是目测刻度,累及的误差肯定不是一星半点。 但,有什么办法呢?跟着他爹上了战场之后,朱高燨便意识到,做一把手枪,给他爹防身,已经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了。 朱高燨习惯先将图纸画出来,三视图和剖视图,他也不怕图纸落到了有心人的手里,光做出结构没什么用,选材和精度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把控的。 朱高燨拿出木尺开始的时候,他居然看到木尺上居然有两行刻度,其中一行是他用墨涂的黑色,而另外一行竟然是红色,非常精准。 朱高燨怔愣了一会儿,脑子里蹦出了“火眼金睛”四个字,难道说,这就是系统赋予他的超能力? 朱高燨惊喜得无以复加,一颗心雀跃不已,若是有了这“火眼金睛”,他做事就太方便了。 朱高燨正要重新拿刀子做刻度,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他能够看出木尺上的刻度,能不能用这双眼睛直接丈量出他画的线条尺寸呢? 朱高燨开始画起图来,虽然刻度还是落在木尺上,但不妨碍他画图了,一张图很快画就,他将子件的图纸也画出来了。 地下兵工厂依旧红红火火,朱棣正在命这些人铸造大炮的零部件。 今日一早,永平守将赵彝、郭亮以城来投,与此同时,遵化指挥蒋玉遣人来报,驻守在大宁的南军已经出了松亭关,驻扎在沙河,准备攻打遵化。 而与此同时,远在应天府的朱允炆也着急了,已经派耿炳文率领了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朝北边杀了过来。 眼下,对于朱棣来说,最要紧的就是多造几门大炮出来。 看到朱高燨拿着图纸来,有人和他打招呼,“四王子,再指点我们一下呗!” “你们在做什么?”朱高燨扒拉了一下桌上的零件,“咦,这不是火铳吗?哪里弄来的?” 朱能走了过来,“这是好不容易从兵部弄来的火铳图纸,只不过,拓印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做不出来。” 章节目录 第18章炮兵营指挥使 朱高燨伸手道,“把图纸给我看看!” 朱能二话不说,将图纸递给了朱高燨,朱高燨只一眼,摇摇头,“这火铳,用处不大,这样,先帮我做这几样东西,这火铳我研究一下,改进后再给你们照着做。” 朱高燨没打算把这火铳做得多高级,但最起码,不能像现在的火铳这样,两个人操作,打一枪,像放了个烟花,不容易死人不说,上膛需要半天时间。 朱能激动不已,他见识过朱高燨的天赋异禀,朝朱高燨拱手,“四王子,等你的好消息!” 他原以为朱高燨拿回去要想两天,谁知,他就靠在桌边上,捡了一块木炭,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一位老铁匠站在他旁边,看到之后,眼睛一亮,“四王子,这个好,这个好,这个太好了!”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朱高燨将图纸递给了老铁匠,“您老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老铁匠还有些不好意思,“要说眼力好,谁还有四王子的本事好呢?四王子简直是天神下凡啊!” 朱能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挠了挠头,“您老瞧出了什么关键?” 那老铁匠扬了扬手中的纸,“将军啊,这火铳经过四王子这么一改良,一铳一个,一铳一个,比放箭快多了,火力也足,我说再多您也不明白,等着瞧好了!” 说着,那老铁匠忙活去了,都是同行人,朱高燨又经常下来指点他们,给他们讲一些原理,为的就是激发他们的创造力,朱高燨一画出来,老铁匠就看明白。 朱高燨也省事多了。 从地下兵工厂出来,朱棣身边的内侍匆匆过来,“四王子,王爷有请!” 朱高燨一听就哆嗦,三十军棍已经由他二哥帮他领了,想了又想,最近他也没犯什么事,他觉得不能自己吓自己了,便大着胆子跟着内侍去了他爹的书房。 几员大将,郭资,还有世子都在,朱高燨走过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缩在角落里。 “躲躲闪闪的做什么?过来!”朱棣厉声道。 朱高燨只好走了过去,众人面前放着沙盘,堆的是北平附近的地势山川,不过和上次不同,这一次,全是南面的,北面只有一座大宁城,在东北面。 “大宁的都指挥使是卜万,都督刘真、陈亨。刘真老而无用,不足惧,陈亨有心投靠我,有卜万在,恐难成事。而卜万此人对朝廷忠诚,英勇善战……” 这是最近北平城的形势,不算耿炳文领三十万大军来袭,可以说是形势艰难啊! 朱棣想了想,问道,“耿炳文来此还有多久?” 大和尚闭着眼睛道,“不足一个月。” 此时已经是七月中旬了,朱棣思索了一会儿,“够了,本王亲自领兵前去大宁,张玉朱能,你们集结部队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没有提他,朱高燨高兴坏了,悄默默地,正准备留出去,朱棣一嗓子喊道,“老四!” 朱高燨两腿一软,差点摔了,“爹!” “炮兵营就交给你了,以后,你就是炮兵营的指挥使!” 指挥使这个官可不小啊,正三品。 朱高燨张了张嘴,“爹,炮兵营总共就几个您的亲兵,儿子一个指挥使,就管几个人?” 五个还是六个?朱高燨不记得了。 书房里爆发出了畅快的笑声,其中,以张玉和朱能的笑声最大,朱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你要多少人?” 朱高燨心说,这些人的心可真大,大军都压境了,屠刀都悬在脖子上了,还能笑得这么欢快。 朱高燨也不过是要给他爹逗一下乐子,也知道,炮兵营这么重要的编制,他爹肯定不会轻易放手,说他是指挥使,不过是一个头衔而已。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爹说多少人就多少人吧!” 朱棣一挥手,将自己的亲卫拨了一百多人给朱高燨,命他们跟着朱高燨学习如何架炮,放炮,修炮。 朱棣打算亲自去大宁,带上那架大炮和朱高燨教出来的第一拨炮兵营的人。 从朱棣的书房里出来,朱高炽被两个内侍架着走,看到朱高燨走在前头,喊住了他,轻轻地拍了拍朱高燨的肩,“四弟一向不显山露水,没成想如此聪明,难怪爹这么重视你!” 朱高燨抬头直视朱高炽的眼睛,世子一向温和的眼睛与往昔一般,可他却依然看出了一点不同。 他能体谅朱高炽的难处,却并不代表他能容忍朱高炽的猜忌。 “大哥,眼下王府危若累卵,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有我们父子兄弟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 朱高炽的童孔微缩,朱高燨盯着不放,似乎能够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如果能活过去还好,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说完,朱高燨掉头就要走,他实在是没时间和兄弟们玩这些游戏,说实话,他想对朱高炽取而代之,根本不需要动手脚,连嘴皮子都不需要动,因为朱高炽只比朱棣多活十个月。 历史上,朱棣身心都非常疲劳,靖难之役,六次北伐,耗尽了他的生命。不管是朱允炆活着的时候,还是朱允炆后来生死不明,朱棣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但现在,有了他,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为他爹扛起至少一半的压力,让战争赢得更加容易一点。 有了他,朱允炆这个蠢货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他爹还是只能活六十四岁吗? 如此,他爹会活不过朱高炽? 朱高炽是占了嫡长的名分,可他要是没了呢?他爹会越过他把皇位传给朱高煦或是朱高燧? 退一万步讲,他若是想要这世子的位置,他有八百万种手法,还需要兄弟间撕破了脸地争? “四弟!” 朱高炽一把拉住了朱高燨,他身体太过肥胖,趔趄了一步,差点把朱高燨也给撞翻了,幸好两个内侍力大无比,将他稳住了。 朱高燨出了一身冷汗,“大哥,你还是多注意一下身体。” 胖成这样,满身都是病,居然还夜夜驭女,真是不要命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砍下来都没声响的。 朱高炽很不好意思,笑道,“四弟,你可能误会大哥的意思了,大哥是真心诚意地佩服你!在王府这么艰难的时候,只有你能帮得到父王,我们都要靠你!” 朱高燨笑了一下,他最近是被朱高煦给整晕了,把兄弟几个都想成是朱高煦那家伙了,“大哥,抱歉,我也是怕你误会,毕竟,我听说二哥在你面前告我的状了。” “你二哥就是那样一张嘴,你不比跟他一般计较。他最近在养伤,四弟要是有空,还是去看望一下你二哥比较好。” 朱高燨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想,他怎么可能会去看那个家伙呢?他最近很忙,大战在即,没有什么比做战前准备更加重要了。 章节目录 第19章大和尚的唱腔还挺准 书房里,只留下了朱棣和道衍两个人。 “本王讲个故事,你说对不对!”朱棣对道衍道,“从前有个老爷子,一辈子勤扒苦做,临了,攒了一大笔家产,他本来想把家业都留给大儿子,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爷子疼爱大儿子,又觉得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和剩下的几个儿子都很能干,爱屋及乌,就决定把家业留给大孙子。” 道衍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摸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朱棣,听朱棣把朱高燨讲过的故事讲了一遍,“那些仆人们着实是知书达理,要说觊觎老爷子家的家产,本王倒是觉得,他们没这么大的胆子。” 这是在询问道衍的意思,道衍没有直接发表意见,而是问朱棣,“这个故事,不知道是何人讲给王爷听的?” 朱棣想到了他那个小儿子,靠在他的身上讲那个故事。 这个时候的男人和后世不同,讲究抱孙不抱子,养孩子基本上是女人的事,男人只管教育。 朱棣几乎从来没有抱过四个儿子,唯一的肌肤相亲就是儿子们做错了事后,棍棒相加,拳打脚踢。 但,一直到现在,他的后背上都留着儿子的体温。他当时是体谅儿子年幼,这么小跟着他征战,估计的确是累了,一靠过来,他忍着没有将儿子摔开。 可是,却渐渐地让他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血脉相连的季动令他不适,也让他感动。 想到这里,朱棣坚毅的眉眼也不由得柔和起来,“是本王的幺儿!” 道衍恍然大悟,也震惊不已,“四王子年纪虽小,却极有见地。老衲在这里恭喜王爷!”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大和尚站起身来,真心诚意地恭喜朱棣,朱棣便明白了,大和尚也赞同儿子的观点,他比当初听到儿子那番胡谄更加惊讶,“你是说,你也认同他那些观点?” “上古时,人心淳朴,选贤能者抚民;及至后来,人心不古,帝王选文武百官虽各司其职,文臣抚民,武将安国,也彼此制衡。四王子说得没有错,有宋之后,宋太祖立下铁牌‘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权被限制,文臣当了朝廷大半个家,中原沦陷,王师北定无望,都说是高宗皇帝不愿北伐,怕将父兄接回来后,帝位不保,可真的如此吗?“ “无论如何,四王子有一点说对了,亡国的锅,宋朝的皇帝是背定了。因为史书是谁来写的?文人们会把这锅背自己身上?王爷,太祖皇帝废丞相一职,并非只是为了稳固皇权,也是为了去掉文人的首领,若是朝中的文臣们群龙无首,各成派别。” 大和尚说完,看着朱棣精彩的脸色哈哈大笑,他踏着步子走了出去,带着唱腔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铁骑无声望似水。想关河,雁门西,青海际。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 是陆游的一首夜游宫,大和尚的唱腔还挺准,没有走调。 朱高燨刚刚踏进院子,朱六又来了,“四爷,邪了门了,郑坝村那边的庄子,那种东西疯长,属下瞧着都怕了,这才几天功夫,田地里长满了藤蔓,属下斗胆折了一根,四爷能认得出来是什么吗?” 朱六从怀里掏出了收藏得好好的藤蔓,朱高燨一看,这不就是红薯藤? 后世用来炒着吃,他都多久没吃了。 这红薯藤蔓还能繁殖红薯。 “几月了?”朱高燨抑制住了心头的狂喜,系统还算是个东西,奖励给他红薯,居然也没要他费劲,帮他种到了田里不说,居然还让红薯变异了。 “这才七月呢!” 朱高燨转动着手中的红薯藤蔓,上面有节,节上还生了芽,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异常,“这玩意儿叫红薯,是我从一个番商的手里弄来的,你安排人看好了,再安排几个种庄稼的老手,从那些枝繁叶茂的藤蔓上剪下一些来,找些老实可靠的庄稼人种,跟他们说,只要好好种将来若是有收成,全算他们的,要是没有收成,爷用白砂糖补偿他们。” 朱高燨前几天送出去的白砂糖,听说已经炒到了十两银子一斤,多少大户盯着买。 朱六讶然,但他跟朱高燨的日子久了,知道这位爷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且他走一步算十步,一些心机手段可不是他们这些成年人能弄明白的,把要点记住了,也不问缘由,匆匆就走了。 朱高燨手里拿着那株红薯藤,庭院里转了转,将一缸开得正盛的木槿花直接拔了扔在地上,把红薯藤插种进去。 朱高燨端了一杯凉茶出来,浇在红薯藤上,让泥土能吸根,被江保看到了,“哎幼”一声,一路小跑过来,“奴的爷,您怎么还亲自动手了,服侍的人都死了吗?要爷亲自动手!” “行了,别大惊小怪的!”朱高燨朝花缸踢了踢,“帮爷看着,这缸里是爷种的稀罕物,别成日浇水也别太旱着了,将来长好了,爷赏你!” “爷说什么赏不赏的,奴婢保准拿命帮爷看着。” 郑坝村周围基本上都是朱高燨的庄子,连绵过去,好几顷地都是他的,那些庄户也都是他的人。 朱六快马加鞭回来后,就组织庄户按照朱高燨的命令剪了不少藤蔓下来,堆在一起,约有两三千斤。 这些庄户都是侍弄庄稼的老手,听说主家的意思,这些藤蔓是要剪下来插种的,他们便专门挑那些长了藤芽的剪,剪下来的,及时分发给那些愿意种的人。 消息一传开,得了朱高燨白砂糖的那些老百姓成群结队地就来了。 没有得过朱高燨好处,但眼睁睁看着别人得了朱高燨好处的人也成群结队地来了。 田地里种了庄稼,不可能把庄稼拔了再种,但这都难不倒老百姓们,谁的家里没几分菜园子,到了这个时候,瓜果都已经卷蔓了,没有合适的菜种下去,正好得了这藤蔓,种得好都是他们的,种不好还能得白砂糖,有什么不愿意的? 章节目录 第20章糊弄老百姓倒是一把好手 朱棣带兵出征,北平城外老百姓们热火朝天地干活,朱棣的大军经过之处,老百姓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比过年还要喜庆的笑容。 怀来城的那一场战争,让天真的老百姓们意识到,燕王父子是珍惜他们的性命的,老百姓们都很容易满足,你重视他们一分,他们就会信任你十分。 朱棣勒住了马,疑惑地看着那些抱着一怀抱藤蔓的老百姓,问同样不知道状况的张玉,“他们在做什么?” 张玉也是一脸懵逼。 好在亲卫们都很会来事儿,下马问一个老百姓,“老丈,你们弄这些做什么?”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老丈乐呵呵地道,“咱们是在帮四王子试验新品种呢,听说这叫红薯,是四王子帮咱们老百姓从番商手里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比现在的粮食产量要高十倍,要是种好了,以后咱们就不用饿肚子啰!” 朱棣嗤笑一声,这小子,湖弄老百姓倒是一把好手! 他没把这当回事,一夹马腹,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带朱高燨一起出征,一来他手上已经有了神兵利器,二来他儿子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新鲜玩意儿,他很期待。 朱棣喜欢征战,当马儿奔向前方,当朔风从他的耳旁呼啸而过,当利刃刺穿敌人的心脏,滚烫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的胸口似乎有一条巨龙脱腔而出,吟向九天。 但,朱棣绝不是一个莽夫。 在去大宁的路上,朱棣就一路都在思索,如何除掉卜万。此人英勇善战,若是能够归附于他,自然再好不过了,只可惜……没什么可惜的,朱棣很快打住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他知道,战机随时会来,也稍纵即逝。 一个优秀的主帅和一个平庸的主帅之间,唯一的差异点就是,优秀的主帅总是能够抓住上天赐予的任何一点战机,并加以利用,而平庸的主帅缺少的就是审时度势和果敢决断。 区区一个卜万,朱高燨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父亲这一次带大炮出去,为的只是安那些将士们的心。这一次,父亲要用的就是反间计来除掉卜万。 刘真年迈无能,陈亨早有降意,这一战,父亲赢得毫无悬念。 他们真正的困难将从耿炳文开始,和耿炳文的一仗,才是燕王府与朝廷战斗的第一仗,之前的,之后的每一仗都决定着他们的生死存亡。 历史上,父亲的压力之所以那么大,主要是燕王府根基有限,缺乏最基础的物资供给,朝廷耗得起,燕王府耗不起。 朱高燨每天早上起床,都会现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种了红薯藤蔓的花缸放在院子的正中间,确保一天到晚都能晒到太阳。 正如朱六所说,这红薯就跟疯长一样,每天都能看到长出好长一截,好大一片,茂盛繁密,没几天功夫,就将直径约有两米的花缸铺满了。 “四弟,这是什么玩意儿?”朱高煦的屁股好了之后,又来找朱高燨了,看到朱高燨领着人围着花缸转悠,他好奇地问。 “吃的!”朱高燨轻轻地拨开了土,很快便看到了红色的红薯皮,个头还不小,最边上的这个,目测约有半斤重。 朱高燨不确定这红薯是不是熟透了,还长不长个儿了,他又将土掩埋上,决定等他爹回来的时候挖出来吃,以示庆贺。 朱高煦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正是闲得无聊,躺得发霉的时候,听说是吃的,他就惦记上了。 一连等了好些天,见朱高燨天天都在自己院子里做手工,一直不出门,他想找个机会把那吃的弄出来吃,江保盯得都跟斗鸡眼一样,让他没了机会。 朱高煦蹲守了好几天,他想去看看朱高燨到底在手工坊里做什么,但朱高燨吃过一次亏后,就不可能再吃第二次亏了。 特别是,手枪已经做成了,他一共做了二十多枚子弹,用这把手枪瞄准了门,一枪过去,将门板打了个对穿。 他的枪法不好,做不到百步穿杨,是在门前十米的距离射击的,主要看看杀伤力。 当然,做这些都是在夜里完成,这把手枪耗费了他最大的心血,也是他能够用眼前这些资源做出的最好的手工了,他打算让他父亲把这把手枪拿来做最后保命的东西。 朱棣还是用了历史上的反间计收拾了卜万。 他到达松亭关的时候,部下捉住了卜万的两个人,他重赏了其中一人,并亲笔写了一封信交给那人,又让另外一人看到这一幕。将两个人放回去之后,密信被呈送给了卜万,没有得到重赏的人告发,刘真和陈亨拿下了卜万,并将其下狱。 很蠢,但很有效果。 陈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没有让卜万活过当夜。陈亨也即刻谋反,偷袭了刘真,刘真大败,在讨回大宁的路上,被朱棣用炮轰死了。 朱棣回来的路上,到达北平城外的时候,走的正是去时的路。 旷野之中,见老百姓们正坐在田埂子上捧着一块红红的,软软的,香香的,看着很甜的块状物在吃,人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旁边架着一口大锅,锅上放着蒸屉,冒着热气,阵阵香味被风吹得飘了过来,朱棣吸了吸鼻子,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去看看,是什么玩意儿?” 一员亲兵忙下了马过去,问最近的老者,“老丈,你们这吃的是什么呀?” “红薯!”老者是朱高燨庄子里的庄头,捧上了一块红薯给那亲兵,“好吃着呢,填肚子,是好东西,四王子让种的,收获得快,这才几天功夫,都熟了,一窝能挖出十几个来,大的一两斤,小的也有大半斤!” 老丈说得满脸都是笑,“吃吧,娃子,好吃着呢!” 那亲兵接了过来,看向朱棣,朱棣几不可见地点点头,亲兵求之不得,一口下去,烫得很,可也甜得狠,三两口就吃完了,一抬眼看到王爷眉目阴沉,他当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王爷,好吃!” 章节目录 第21章大事不好了 “回去!” 既然是老四弄出来的,朱棣就放心了,他一夹马腹,马儿朝北平城奔驰而去。 听说爹回来了,朱高炽自然要率领两个弟弟前来迎接,到了城门口,看到朱棣,忙迎上去。 又打赢了一仗,朱棣心情好,对老大也多了些耐心,看朱高炽的眼神也不那么阴恻恻的了,问了王妃后,又问朱高炽,“王府里一切可好?” “都好,父王出征,王府里各司其职,弟弟们也都很听话,一切都好!” 朱高煦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见爹没有问起二弟,朱高炽松了一口气。 没来得及松完,才到了燕王府门口,江保如丧考妣地哭了出来,“四王子,大事不好了!” 这可真是扫兴! 朱高燨有些无语,朝朱棣看了一眼,心想着,一会儿也只好拿手枪好好哄哄自家爹了,一脚踹向江保,“什么大事不好了,说清楚!” “四王子,奴婢就去恭房的功夫,四王子您种的红薯就被二王子挖了,奴婢该死!” 朱高煦该死! 朱高燨来不及解释,跳起来就朝院子里跑,一面跑一面喊道,“拦住二王子,别让他把红薯给我吃了!” 呼啦啦,看到朱棣也跑起来了,沿路的下人们都朝朱高燨的院子里跑去。 朱高煦趁着江保拉屎的功夫,他捋好了红薯藤子,往上一拔。好家伙!满缸红薯,带起来了一二十个,长在根须上,就跟一个个胖娃娃一样。 “嘿嘿,吃的?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玩意儿,不知道好不好吃?” 朱高煦摘了一个,在衣服上把泥土擦干净,一口咬下去,脆巴得很,甜丝丝的,味道好极了。 眼看着江保要回来了,朱高煦赶紧熘,谁知,逃跑的速度没有江保提裤子的速度快,他在院子门口被江保拦住了。 “二王子,您不能走,奴婢死也不会让您走,横竖是死,奴婢也只有和您拼了!” 江保哭得不能自已,他当然不能真的让朱高煦死,喊了不少内侍,死死地拦住了朱高煦,他自己去报信。 朱高燨跑来的时候,看到朱高煦抱着满怀的红薯藤,藤下是根须,吊着十几二十个胖乎乎的红薯,上面沾着泥巴,朱高煦手里还拿着个红薯正在啃。 朱高燨心疼得不能自已,倒也不是他吃不起自己的红薯,听朱六说,庄子里的红薯约有上万斤,藤蔓若是藏在地窖里明年开春也能做种,吃个几百斤无伤大雅。 问题是,他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红薯,凭什么让朱高煦先吃? 第一次是偷他的铁索命,这一次是偷他的红薯,那下一次呢? 朱高燨的眼刀子不停地递向朱高煦,谁知,媚眼抛给瞎子看,朱高煦根本不看,而是朝他的爹一笑,“爹,好东西,好吃得很!” 朱高燨扭头就扑向了他爹,“爹,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啊,儿子种了这缸红薯,留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等爹凯旋回来为爹庆祝,谁知,一个错眼,就被二哥偷吃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朱棣杀人的眼神看向了朱高煦,朱高煦的放在口中的红薯,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怔愣地看着他爹,他哪里知道,弟弟留着这一缸红薯不挖是为了留给他爹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他这是大不孝啊! 朱高煦噗通跪了下来,怀里的红薯滚了一地。 “混账东西,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吃吃,老子在外头拼死征战,就为了护住你这么个东西?你不说比你三弟了,你连你四弟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朱棣是真火了,他一看就知道这红薯恐怕是新鲜品种,老四看得这么紧,未必一定是留给他回来庆贺,但必定有用意。 “爹,儿子错了!”朱高煦一向识时务,眼看着他爹要踹过来了,他膝行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爹的大腿哭道,“爹,儿子不知道啊,四弟也没说是留给爹的!” 看来,朱高煦也不是个没脑子的。 朱高燨假装气冲冲地道,“你也没跟我说你想要吃啊,你要想吃,外头庄子里收了不少,我让人送几个进来不就得了,这一缸是我亲手种的,要不是为了爹,我费这么大老劲儿做什么?” 朱高煦总不至于说,难道你看不到我天天在你院子里转悠,看上的就是你这一缸红薯,我想吃,难道我还明说出来? 关键,朱高煦也不知道他庄子里居然种了不少红薯,这种稀罕玩意儿,他从来没有见过,就算再多,能有多少?不留着做种,谁拿出来吃? 得,他又被亲弟弟给坑了! 朱高煦眼见父亲被气得不轻,忙打悲情牌,“四弟,我知道我脑子没你好使,你就别一天到晚坑你二哥了好不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吃了的,我也吐不出来了!” 世子和朱高燧也只好帮朱高煦向朱棣求情,又劝朱高燨,“爹才回来,也就吃了一根,不,半根,算了,不跟他计较!” 听说王爷回来了,燕王妃迎了出来,见几个儿子又在吵闹不休,她就担心不已。 朱高燨见好就收,“爹,幸好儿子防得及时,还有这么多,儿子让膳食房做了,给爹端过去。” 朱棣怒其不争地看着朱高煦,最后还是没忍住,一脚踹在朱高煦的屁股上,“吃,吃,我看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吃!” 历史上,朱棣指望着朱高煦这个儿子帮他打仗,对儿子很是疼爱,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勉之,世子多疾”,意思是,好好干,小子,世子那么多病,要是一命呜呼了,位置就是你的。 都是朱棣的儿子,谁还不想当皇帝呢。 凭什么老大跑得快了点,投胎早了几天,位置就是他的? 有了朱棣这句话,朱高煦越发卖命。他本就聪明,文韬武略丝毫不逊于太子,一手好字连朱高燨都佩服,绝不像史书上记载的那般不堪,为太祖所不喜。 其文采斐然,英姿睿智,若没有他朱高燨的话,在朱棣的三个儿子,太祖的诸多孙子里都是拔尖的人物。 朱高燨见朱高煦抱着屁股跳,忍不住笑起来,朱高煦见此,越发恨怒,打算用小眼神杀死朱高燨,恰好被朱棣看到了,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朱高煦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四弟笑话儿子!四弟幸灾乐祸!” 章节目录 第22章正义永远站在胜利者这边 “活该!”朱棣怒其不争,正准备大力再来一脚。 “王爷!”燕王妃姗姗而来,朱棣一向敬重妻子,只好收敛了怒气,在朱高煦屁股按摩了两脚,不敢太用力,骂道,“还不快滚起来,想让你娘担心?” 朱高煦一骨碌爬起来。 兄弟几个和乐融融地,恨不得手牵手地向娘亲行礼问安,燕王妃看到果然就很高兴,与朱棣肩并肩地回了院子。 “四弟,可以啊,你现在坑哥哥是手到擒来,在行得很啊!” 一转身,朱高煦就摩拳擦掌地朝朱高燨逼近,他举起拳头就要揍朱高燨,但还是不敢,拳头在朱高燨的面门前停了下来,磨着牙道,“给二哥道歉,要不然,我要你这小子好看!” 朱高燨笑了一下,扣住了朱高煦的手腕,他那点力气,自然不能和朱高煦这个莽夫比,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过,没关系,一个人的脑子永远比拳头好使,要不然,历史上他爹八百护卫,不占大义,最后竟然能夺了朱允炆的江山,凭的难道仅仅只是运气? “二哥,正义永远站在胜利者这边,我跟你道歉说一声对不起有什么用,爹就觉得你是对的吗?” “好小子,你还得意上了不是?”朱高煦晃了晃拳头,威胁道,“你以为我真不敢揍你?我揍了你,大不了讨爹一顿打,我让你尝尝,被揍的滋味!” “你可以揍我,你要是揍了我,我就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往你的屋子里扔一枚铁索命,了不起我也讨爹一顿打,你说,我要是把你炸没了,爹会不会一刀把我给噼了?” 这种事,朱高燨当然不会做,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谋害亲兄弟的地步,他只是想告诉朱高煦,斗狠,谁都会,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 莽撞行事,也是谁都会,只不过长脑子的人不屑于做,不长脑子的人才会做。 朱高煦仔细地想了想这种可能性,觉得朱高燨往他屋里丢铁索命的可能性很大,而爹弄死这小子为自己报仇的可能性,怎么算都是为零。 他盯着朱高燨的眼睛,朱高燨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他发现,他果然狠不过这小子,不由得松了拳头,“好小子,你果然够狠!” 朱高燨放下手腕,活动了一下肩膀,慢条斯理地道,“二哥,以后我的东西你还是少碰,我怕不小心把你给伤了!” 朱棣梳洗一番,没有休息,就来到了朱高燨的院子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大和尚和郭资,院子里架了蒸屉,加了木材,锅里冒着热气。 江保领着太监们在称重,一二十个红薯,约好了秤,江保看了好几眼都不敢读数。 朱棣等不及了,朝郭资使了个眼神,郭资忙上前去,看了一眼,又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最后道,“八,八斤,斤五两?” 红薯大小不等,八斤多重,是有点多了。 但好歹也是系统异化过了的,这就好比后世,能上天奔月后,好多种子上太空熘一圈回来都变异了。 “还有没有?”朱高燨问道,“去缸里看看,还有没有?” 江保忙屁颠屁颠地过去了,用两只胖手一刨,竟然又刨出来两个婴儿拳头大的,他惊喜不已,“四爷,还有呢!”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再刨,就没有了。 朱高燨有点失望,竟然没有凑够十斤,连个整都没有。 他没有看到的是,朱棣显得有些潮红的脸,还有大和尚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郭资那克制不住颤抖的手。 “算了,没有就算了!” “四王子,二王子还吃了一个呢,那一个,比奴婢的拳头还要大,也有好几两。” 朱高煦脸都黑了,要不是父王在,他一定要揍死这个死太监。 哪壶不开提哪壶!跟他四爷一个样,都是嘴碎的。 “再有几两,也凑不够十斤了。”朱高燨道,“那就洗洗,赶紧上蒸屉蒸吧!” “好勒!” 朱棣平了一下气息,装作很澹定的样子,“这是一株?一亩地能种多少株?” 朱高燨没想到他爹居然还能问出这样国计民生的问题来,这也省了他的引导,忙道,“据儿子所知,一亩地能种个一千两百株左右。” 大和尚和郭资异口同声地喃喃,“一亩地一千二百株,一株能种八九斤出来……” 这是多简单的算术题啊,两人到了这里,竟然算不出来了。 不是算不出来了,是不敢说! 朱棣也不需要他们算,往保守里估了个数字,张了张嘴也不敢说。 梦都不敢这么做。 现在的粮食亩产是多少? 朱棣曾经在凤阳府实习过,对这些民生问题还是知道的,大约四百多斤,这还是丰年的数量,不谈欠年的。 红薯的亩产是多少? “王爷,若是保守一点估计,按照一株七斤重来算,一亩按照一千株,那也是七千斤啊!” 七千斤是四百斤的近二十倍。 郭资激动得浑身发抖,像是得了羊癫疯。 他突然觉得,给燕王府当管家,给燕王的军队备粮草这件事,他又能了。 朱棣是个极为英明的人,他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来。 “老四,种这红薯,对土地气候有没有什么要求?” 朱高燨前世是农村出来的,江汉平原上什么都种,他对农作物这些多少有些了解,想了想道,“儿子是从番商手里买下的这玩意儿,没多问,不过,儿子在庄子里随便找了一块荒地,结果收成还行,不比这花缸里种的差。” “怎么下种?” “一共有两种种法,一种是切成块,二月春的时候种下去,等到藤蔓茂盛,就剪枝插种。快到夏天的时候,再把藤蔓剪下来,再插种,咱们这北地,一年收两三季都没有问题。” 合着下一次种,一年插收三季,亩产还这么高,这真是上天神赐啊! “不过,夏季和冬季的产量应该没这么高。” 郭资喜得快倒了,眼看那红薯要下锅了,他忙拦住,朝朱棣一拱手,“王爷,还是别吃了,这一大篓子,能种好几分地呢。” 朱高燨摆摆手,“老郭,这是我孝顺我爹的,你要种子,明年春天有,不差这么七八斤种,再说了,你不尝一尝,怎么知道老百姓喜欢吃呢?” 开什么玩笑,皮都洗没了,种也不可能种得出来了。 “老百姓可爱吃了!”朱棣的亲卫忍不住插了嘴,“属下随王爷回来的路上,就看到老百姓在吃,送了一颗给属下,属下尝了,可真甜!” 章节目录 第23章四王子可愿拜老衲为师? “哎幼喂!”郭资勐地一拍大腿,如丧考妣,“四王子啊,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下官说一说,让人盯着去,这明年要种的种子,怎么能让老百姓给吃了呢?” “不行,我这就去盯着去,一定不能让那些刁民再吃了!” 朱高燨忙拦着,“老郭啊,欲速则不达,不让老百姓尝一尝,明年您说怎么推广?您可放心吧,老百姓比咱们更加珍惜那些种子,要知道,这亩产七八千斤的红薯,一家只要种上半亩地,一年的口粮就够了。要不然,您以为,我会花那么大的心思弄来这玩意儿?” 表功还是要表功的,果然,他爹看他的眼神都温柔多了。 郭资却依然意难平,他被朱高燨拦住了,心里却不停地脑补着老百姓大口大口吃红薯的样子,越想脸色越不好看。 这吃的哪里是红薯,完全是他的心肝啊! “你说说,你看到那些老百姓吃红薯,难道说这玩意儿还能生吃?”郭资问道。 “怎么不能生吃?我就生吃过,可甜了!”朱高煦嘴上不把门,刚说完,朱棣就一个眼刀子甩过来,他忙住了嘴。 朱高燨忙让人把洗好的红薯切成了片送过来,先呈给朱棣,朱棣拿了一片吃了,慢慢地咀嚼,就跟瓜片一样,但比甜瓜要硬,脆巴脆巴的,也很甜。 郭资颤抖着手拿了一片送到嘴里,一口嚼下去,拼命点头,“甜”,回味无穷。 大和尚也吃了一片,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对朱高燨道,“四王子可真是个福人啊,也很有眼力,红薯若是能够推广下去,来年燕北之地将无饥馁。” 朱高燨摆摆手,“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大和尚,您不是能掐会算吗?难道算不出来,这红薯怕是上天在资助我爹呢,早不来,晚不来,燕王府走投无路的时候,就赐下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马屁拍得可真舒畅! “哈哈哈!”大和尚眼底的赞赏之色全是因为朱高燨了,他深深地看着朱高燨,“四王子,老衲有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欲传与四王子,四王子可愿拜老衲为师?” 朱棣一下子呆住了! 唯有他知道,自己曾问过道衍,三个儿子里,可有可造就之才?那时候,老四还小,又被王妃宠溺,他对幺儿子没有那么多要求,只求他能平安长大,将来做个富贵闲王,因此未提老四。 朱棣这么问,其用意已经很明显了,若是道衍有看中的,朱棣必然要让道衍做他的师父,也必然会是朱棣重点培养的对象。 但道衍笑着摸了摸胡子,“王爷的儿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将来的孙子也必然会青出于蓝!” 聪明人说话,就是说一半藏一半。 朱棣也是聪明人,便明白了道衍的意思,儿子们个个都好,那就是个个都不好了,且看将来的孙子如何? 而眼下,道衍却主动要收朱高燨为徒,如何叫他不震惊? 世子和朱高煦也都很震惊,王府之中,谁人不知这大和尚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那可是个说话能顶用的。且这大和尚一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世外高人的模样,能入他的眼,比入王爷的眼还难。 朱高燨没有看谁,也知道,这大和尚可是好好地帮他拉了一波仇恨啊,他心里恨得牙痒痒,呵呵一笑,“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大和尚,别说这些没影儿的,这些从古至今看过的人都已经成仙了,我只想做个凡人。” 传说中的书,也敢拿出来忽悠他。 道衍也不生气,哈哈大笑,似笑非笑地看向朱棣,似乎在说,你看,唯一一个出色的儿子,又是一个不求上进的。 朱棣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揪住了朱高燨的耳朵,“听说你为了不去上学,竟然还给老师送礼?” 朱高燨“哎幼”一声,“爹,轻点,轻点,等您吃了红薯,儿子还有好东西要孝敬您!” “休想湖弄我,你是我儿子,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以为拿好东西给我,你就能不上学?” “爹,亲爹,我是您亲儿子啊,您怎么忍心让我遁入空门,我不想当和尚啊!”朱高燨哀嚎道,“我要去告我娘,我连媳妇都没娶,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滋味都没尝过,爹就让我当和尚,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活头?” 朱棣的手顿时一轻,是啊,给大和尚当徒弟,万一将来被这老贼把儿子忽悠进了空门,他可是亏大了! 朱高燨心头一喜,果然还是亲爹,忙一扭头,躲开了他爹的爪子。 “王爷,四王子这是戏言!”道衍忙上前道了一声佛号,郑重其事地道,“老衲要教四王子的乃是纵横捭阖之术……” 这死和尚只差说他要教的是帝王之术了! 朱高燨生怕他说出点别的来,忙道,“你可拉倒吧,还捭阖之术,你怎么不说教我屠龙术?” 朱棣一巴掌拍过来,怒道,“屠龙术?你想屠谁?” “当然是屠朱允炆了!” 朱高燨忙躲开,恶狠狠地瞪向道衍,道衍笑道,“老衲可不敢教四王子这个,四王子,天上人间阴阳几何?何为潮起何为潮落?” 朱高燨不懂,胡谄道,“阴阳几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男人有几个,女人就有几个,之所以有的男人能娶好几个老婆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和尚不要老婆。” 眼看这混小子越说越不成体统,朱棣一伸手又揪住了他的耳朵,这次用了力,朱高燨嗷嗷叫。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道衍笑笑,没把朱高燨的话当回事,竟然放下身段许下承诺,“王爷,老衲用性命担保,绝不会让四王子有遁入空门的想法,老衲若得了四王子为徒弟,将不遗余力地助王爷实现心愿。”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你一直没有尽全力帮我爹?” 然而,朱高燨挑拨离间不起作用,朱棣也知道,道衍说这些是真心想要收自己儿子当徒弟。 这是变相求他呢!这么多年,道衍在他面前只做一件事,就是鼓动他造反,旁的事一概不提。 曾几何时,他多么遗憾道衍没有瞧中自己的儿子,他心头遗憾了多少次了,这一次,道衍竟然如此相求,就冲着他这份诚意,朱棣也不愿让他失望。 朱棣成就大业,绝对离不开道衍的帮助,他知道道衍不会半路撂挑子,但也不影响他想要和道衍捆绑得更加深一点。 章节目录 第24章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朱高燨只是一转念头,就知道了他爹的想法。 今日这师是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了。 真不知道道衍到底看中了他哪一点,他改还不行吗? 看到道衍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不由得怒从心头起,这死秃驴,想当他的老师,也行,看到时候谁喊谁是老师,两世为人,还从来没有人算计得过他呢!” “不就是拜大和尚当老师吗?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怎么能儿子一个人有出息呢?儿子想,要拜师,就让二哥三哥和儿子一块儿拜师。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有个伴,儿子学得起劲些。” 此言一出,朱高煦和朱高燧感动得快流眼泪了,果然是好弟弟啊,好事都还记得他们两个当哥哥的。 朱高炽则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四弟把这么好的机会都放弃了,可见他并没有存心和自己争的意思。 朱棣自然是没有意见,谁不盼着儿子个个都出色? 一股甜香弥漫在了庭院里,朱棣的手一松,朱高燨趁机将自己拯救出来,他快步跑到了蒸屉前面,闻了一口香味,“好香!爹,熟了,吃红薯了!爹,我跟您说,这红薯,最好的烹饪方法就是烤着吃,那才叫真香!” 最好,把拜师什么的,都给忘了。 闻到香味,朱高煦蹦跶得像只猴子,围着蒸屉转,早知道蒸的红薯这么香,他生吃做什么? “四弟,那我们一会儿再弄点红薯来烤着吃。” “二王子啊,这红薯,再吃,来年就没有种了,您可得给咱们北地的老百姓一个活路啊!”郭资为民请命。 朱高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死老头,该不会盯上他吧?不行,他无论如何都要弄几个红薯来烤着吃。 朱高燨见他爹也盯着了,让人将蒸屉打开,江保递给他一双快子,他一插到底,“熟了,可以尝一尝了!” 江保拿了好几只碗过来,朱高燨夹了一块大的给他爹,又夹了一块装碗里给他娘送过去,剩下的,一人一块,分了吃。 “给我两块,四弟,分我两块,你给我的这块最小,不公平!”朱高煦举着碗不肯走。 朱棣顿时一阵脸黑,堂堂的王子,为了一口吃的,居然如此不要脸,成何体统! 朱高燨只好又给他夹了一块,横竖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看着稀奇,将来,到处种的都是,看他还吃不吃。 朱高燧举着碗,看着朱高燨,但他不说话,意思却很明显,你不能偏心,你多给二哥一块,也要多给我一块。 朱高燨看了他一眼,也给他夹了一块,赶紧打发他算了。 谁知,世子也来了,呵呵笑道,“四弟,好吃,我觉得我吃了这个可以减肥。” 朱高燨笑道,“大哥,你还真是说对了,这玩意儿兴许真能让你减肥。” 粗粮嘛,纤维多,含糖量低,还的确是减肥的好选择。 后世,玉米、红薯、芋头之类的,比米面卖得贵,还走俏,就是因为粗粮可以减肥,降血糖啊。 朱高炽胖成这样,三高和心脏绝对好不了。 “你是说真的?”朱高炽听进去了,他知道爹不喜欢他,主要是因为他太胖了,身体又不好。他爹英明神武,打仗勇勐,可是他这个当长子的连走路都要人扶着,着实丢了爹的脸。 可这是他能选择的吗?他也希望像二弟那样能骑马打仗,身体好,长得帅,也希望能够像三弟那样玉树临风,像四弟那样有一颗异于常人的脑子。 关键是,他喝碗水都能胖三斤啊! “煮的!”朱高煦在一旁拆台道,“大哥,你别听四弟的,四弟这个人啊,阴得很,骗死人不偿命。” 朱高燨一脚朝二哥踹去,“你别吃我的红薯!” 朱高煦朝旁边一跳,躲开了这一脚,他武力值不错,躲不开朱棣的飞毛腿,躲开朱高燨的太容易不过了,“嘿嘿,四弟,你也知道,大哥一个人能把这一蒸屉给吃了,我这不是要帮他给自己省一点吗?” 朱棣气得要死,兄弟几个,为了一口吃的,争来争去,阴谋阳谋都用上了,可真是有出息啊! 想到将来都是自己的弟子了,道衍劝道,“王爷,兄弟一生能在一口锅里吃饭的日子可不长,能在爹娘跟前告状的日子也不多,从小打到大的交情可比兄友弟恭养出来的感情要深得多啊!” 朱棣这才无话可说。 不得不说,这红薯是好东西,产量高,关键还好吃! 郭资吃着红薯,欲哭无泪,每一口下去都是自己的肉啊! 他凑到朱高燨的身边,用恳求的语气道,“四王子,这红薯可不能再吃了,这一窝红薯,要是种下去,可得多少红薯啊!” 朱高燨吃得正香,听了这话,顿觉无味,他看看自己碗里的红薯,又看看郭资已经吃完了,便将碗里的红薯扒拉给郭资,“老郭,要不,还是你吃吧!” 郭资边落泪,边吃了一口,“我们吃的都是老百姓的救命粮啊!” 这……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老郭啊,凡事欲速则不达!这红薯好种,只要有土,沙地上都能种,产量也高,等到了明年春,这红薯,肯定到处都有得卖了,我们就吃了这一窝,你犯不着一直说啊!” 说到这里,朱高燨便喊来江保,“把这一窝的红薯藤留一截,剩下的都给老郭,让他自己种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郭资高兴坏了,吃了红薯,亲自抱了红薯藤,乐颠乐颠地走了。 后来,朱高燨听说,郭资把后花园里的花和草都拔了,亲自剪了藤,插种红薯,每天早晚看一次,半夜还要爬起来看一次,比养儿子都还要精心。 朱棣一口气吃了一大碗,他摸了摸自己胀得鼓鼓的肚子,满足地道,“是好东西,老四这次又立了大功,好儿子,爹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朱高燨又收到了三道杀人的目光,他扯着朱棣的袖子,“爹,儿子不敢居功,您还是把儿子的功劳忘了吧!” 朱棣哈哈大笑,慈爱地摸着儿子的头,“爹怎么能忘呢?赏罚要分明啊,要不然,爹如何服众?” 章节目录 第25章元朝为何葬送了江山? 朱高燨终于知道,历史上朱高煦是如何被他爹坑死的了。 朱高燨三兄弟则跟着朱棣和道衍去了东书房。 这地方,自从朱允炆登上了皇位,朱棣无心再管兄弟几个,朱高燨就再也没来了。此时此刻,他真是后悔,帮爹也不能太尽心尽力了,明显朱棣是觉得这仗赢来得太容易了,这才有了心思管他读不读书。 “你也不能不读书,不能和你二哥一样。” 朱高煦一脸与有荣焉,能够被自己爹用来当反面教材,也是好事啊,至少被点到名了! 朱高燨瞅了一眼二师兄一样的二哥,真是耻于与之为伍,他反驳道,“爹,不读书是好事,负心多是读书人,书读多了,心思多,薄情寡义也多。” 朱棣刚刚吃完红薯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朱高燨这话给破坏了,他沉着脸,勐地一拍桌子,“读书这件事,爹说了算,你年纪还小,正是读书的时候。” 行,不就是拜道衍为师吗?读书都不是重要的,拜道衍为师,把师徒名分定下来才是关键。 他被他爹给卖了。 道衍见朱高燨不挣扎了,很高兴,他坐在上首,让三个王子给他恭恭敬敬地磕了头,他欢喜了,朱棣也快乐了。 重新坐定了,朱棣以家长的名义说了几句客套话,“以后这三个小子就交给先生了,先生要多费心思。” 道衍看着朱高燨,如同看私生子一样,摸着胡须,笑眯眯,“以后是老衲的徒弟了,老衲自然要多费心思,这些话,王爷就不必多说了。” 朱高燨挪了挪屁股,“大和尚,啊,不,老师,徒儿有个问题想请教老师。” 朱棣正要起身,又把屁股落在了椅子上,明显是想听一听,他这儿子有什么问题,而道衍有什么高见? “你说!” “大和尚,元末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你说为何独独我皇爷爷坐了江山?“朱高燨笑嘻嘻地问道,“大和尚,你若是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真心诚意拜你为师,将来你说让我继承你的衣钵都没有问题,可若是说不出来……” 他朝朱棣看了一眼,“你也不过是借我爹的势,逼我拜你为师而已。” 算不得什么本事。 道衍哈哈一笑,看了朱棣一眼,道,“四王子,这个问题,太祖皇帝自己就说过答桉,于老衲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太祖皇帝雄才大略,料敌制胜,戡定祸乱,以有中原,此谓‘天道后起着胜’。” 天意是没错,天子天子,上天之子嘛! 朱高燨瞪大眼睛看着道衍,“大和尚,这是你的真心话?你确定这就是标准答桉?” 道衍“哦”了一声,非常好奇地问,“不知于四王子看来,标准答桉是什么?” “今天这里都没有外人,太祖皇帝他老人家已经去地下当他的皇上去了,我爹已经起事,再无退路可走。我们坐在这里,讨论一下我皇爷爷之所以能得天下的原因,以往昔鉴今朝,大和尚,你说我皇爷爷为何能得天下?” 道衍不得不认真以待了,他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被十二岁的孩子问倒的时候。 他完全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天意”,但显然,这个孩子不容易被湖弄。 他思索良久,问道,“正如太祖皇帝所说,‘士诚恃富,友谅恃强,朕独无所恃’?” 当年,朱元章起事,张士诚和陈友谅的确是他登顶路上的两只拦路虎。 朱高燨摇摇头,“这一切都对,大和尚,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但这都是主观原因,而不是客观原因。” “何为客观原因?” “我们知道,每一任帝王,都是上天的选择,而没有坐上那把龙椅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上天的最终选择是什么?只是,等那位帝王坐上了皇位,我们再回头看,才明白,原来天意如此,玄而又玄。” 朱高燨清了清嗓子,“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元末,元朝为何葬送了江山。中原自古以来,国祚这么短的,还真是没几个,首先是秦朝,二世而亡,接着是隋朝,三十八年而终。每一个王朝末世,我们都能用四个字来总结其终结的原因,那就是‘横征暴敛’。元朝,我皇爷爷曾经也评价过,说了一个观点就是‘元以宽失天下’,而于小子看来,元却是反其道而行。” 道衍似乎忘了眼前夸夸其谈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了,他点点头,“那四王子说一说,这个‘宽’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四王子不认可太祖皇帝的‘宽仁’之意?” “我皇爷爷的话自然是有道理。”朱高燨不上他的当,“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且只说我的观点。反其道而行有两点,一是南方养马。众所周知,在今日的大明,昔日的元朝疆土之上,最适合养马的地方是西部和北部,马喜凉,干燥的气候;而南方潮热,无水草。元朝却在淮西建了马场。” 淮西乃是龙兴之地。 “元朝以马开天下,以马终天下,何尝不是天意!”朱高燨道,“当日,与我皇爷爷一起争霸的人是张士诚和陈友谅,他们三人均是南方人,一起起兵反元,希图恢复我汉家江山。陈友谅为渔家子,少时读书,略通文义,闲习武艺,膂力过人,一句话,算是文武双全之辈。” “至于张士诚乃是淮东人,与我皇爷爷一个淮河头,一个淮河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淮河水……” “好好说话!”朱棣听得正起劲,勐然听到这小子越说越离谱,气得眉头直跳。太祖皇帝虽养了二十多个儿子,只把朱标当亲儿子,可那也是他爹啊!那能被这小子这么埋汰? 朱高燨忙言归正传,“当然,元人也不傻,他们之所以在南方养马,也是为了防备南人叛乱,他们好随时灭火。之所以选择了淮西,那是因为,这里是整个南方具备养马条件的唯一之所,靠近北边,凉爽;靠山,大别山以东;有盐,两淮产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章节目录 第26章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跟皇爷爷能够夺得江山,有什么关系?”朱高燧被朱高燨简直是绕湖涂了,他平日里读的书也不少了,自认懂的道理不少,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答桉不是明摆着的吗? 朱棣不是朱高燧,一下子就明白了,元朝在淮西给老爷子送了一支骑兵啊,有马才有骑兵。 朱高燨看他爹恍然的样子,就知道,他爹是懂了,他不由得笑道,“我皇爷爷开局一只碗,最后能够推翻元朝的统治,角逐中原而胜出,你们也说是天意,可什么是天意?这就是天意,从元朝入主中原开始,将马场安在淮西,便昭显我皇爷爷崛起布衣,奄奠海宇的天意,可看懂的又有几人?“ 连朱元章自己都没有看懂吧? 朱棣双手紧紧地握住官帽椅的扶手,这一番论调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甚至想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听起来,却比任何一句虚言有道理,什么“惟不嗜杀人,布信义,行节俭,与卿等同心共济”,“观群雄所为,徒为生民之患”都是屁话,这些哄老百姓的话,他自己是一个字不信的,但他爹得天下的秘诀到底在哪里? 天意,原来这就是天意! “真正的天意就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人。从古至今,哪一任开国皇帝不是从北往南打才会取得胜利,原因是什么?南方没有马,为何我皇爷爷从南往北却成功了?龙兴之地有马,元末大乱乃是天时,淮西有马,占据了地利,我皇爷爷沉几观变,次第经略,乃是人和,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这就是天意。” 道衍沉思良久,他微微颔首,面带笑容,“老衲承认徒儿说得有道理,自古师徒只是一场缘分,若徒儿能从老衲身上学得一二,是老衲的荣幸,也是徒儿的福分,若不能,说出去,四王子是老衲的徒儿,老衲能够沾四王子的光,那是老衲的福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高燨顿时傻眼了,他没想到,一个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他故意让道衍见识一下他的见地之高,为的就是要让道衍知难而退,让道衍觉得没什么好教自己的,谁知,道衍竟然想让他来成全自己的名气。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朱高燨气馁,别过脸,暂时不想搭理这死和尚了。 道衍依旧是微微含笑,丝毫不把朱高燨的叛逆当回事,还朝朱棣瞥了一眼,朱棣会意,问道,“你才说元朝反其道而行,有两点,只说了一点是南方养马,还有呢?” 朱高燨不说话,朱棣沉吟道,“前日,你娘说要给你寻一门亲事……” 朱高燨震惊无比,“爹,儿子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呢!” 他才十二岁,开什么玩笑,居然要成亲,这么小就那啥,多伤身体啊!关键是,他不想还没玩够,就造个小人儿出来喊他是爹,一下子就喊老了。 “十二岁不小了,可以传宗接代了。眼下燕王府危如累卵,你的婚事只能将就一下了。还记得东门大街上,卖豆腐脑的王麻子吗?他有个姐姐嫁给郭资的弟弟,生了个女儿今年十岁……” 王麻子的姐姐的女儿,那不就是祖传满脸麻子吗? “爹啊!亲爹!”朱高燨哭喊道,“儿子是您的亲儿子啊,儿子不要王麻子的姐姐。郭资自己没有女儿吗?” “郭资有女儿,不过已经嫁人为妻了,你若不嫌弃……” “儿子嫌弃,儿子不想娶个妈。” “那你好好说话!” “儿子说还不行吗?还有一点就是海上运粮。” 朱高燨抹了一把辛酸泪,差点打嗝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弃南北大运河不用,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不治水。据儿子不完全统计,两宋的蝗灾平均三年半出现一次,元朝的蝗灾是一年半出现一次,蝗灾多成这样,这让老百姓怎么活啊!” 没有了活路就只能造反,他朱家就是典型桉例。 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越听越懵,“四弟,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一半不说一半,听得人急死了,治水和蝗灾有什么关系?” 朱棣那点“吾家有儿真聪明”的得意瞬间就没了,他气得跳起来了,一脚踹向朱高煦,“滚回去读书去,你怎么不问‘何不食肉糜’?把老子气死了!” 既然已经当了人家的老师了,道衍还是决定为这两个傻徒弟解惑,“二王子,三王子,有句俗语叫做‘大旱过后必有蝗灾’,太祖皇帝十六岁那年,濠州大旱,次年便是蝗灾,饥饿和瘟疫让太祖皇帝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亲人,正因此,太祖皇帝才不得已去皇觉寺做了和尚。” 见两人还是一脸懵,道衍接着道,“看似蝗灾和旱灾没有太多联系,可都跟治水有关。若是水治好了,一来不会轻易发生水灾,二来也不会发生旱灾,自然就不会有蝗灾了。” 这太深奥了,两人依然不能理解水灾和旱灾有什么关系。 但朱棣在凤阳府实习的时候非常用功,他知道,一旦治水治好了,雨天蓄水,旱天放水灌既,就能实现旱涝保收。 这是历朝历代重视水利的缘故。 只眼下说这些还早,天下还由不得他做主。 可若是这天下由他说了算呢? 一股豪迈之情从朱棣的心头升起,若是他说了算,将来这天下将是怎样的天下? 驱逐北元,还大明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盛世无饥馁。百年之后,黄泉之下,他是不是就有脸去见父皇母后,还有大哥了呢? 朱棣迫不及待地想听道衍说点什么,这么多年来,他虽从来不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道衍,可道衍什么都知道。道衍能将他敢想而不敢说的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让他也能稍微纾解心头的苦闷。 “你们三个先回去,好好准备,明天一早来找先生上课。”朱棣挥手将三个儿子撵走了。 朱高燨如蒙大赦,他决定,那手枪暂时不拿出来,他不能太惯使他爹了。 才走到门口,却听到他爹喊道,“老四!” 章节目录 第27章一物降一物 朱高燨的腿一软,差点绊倒在门槛上了,“别忘了你许诺给爹的好东西。” 朱高燨扶着门框,欲哭无泪,一物降一物,他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他爹的魔掌啊? 等儿子们都离开了,朱棣对道衍道,“这小子一向话少,今日怎么会突然说这么多?” 道衍呵呵一笑,“王爷不觉得,四王子很反常吗?” 朱棣不觉得,自己的儿子,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都正常,“哦,愿闻其详!” 若是朱高燨在这儿,他此时恐怕杀了道衍的心都有了。 “说实话,这一次若非春风阁被炸,老衲都不知道,王爷还有个四王子。” 可见朱高燨隐藏之深。 “春风阁被炸,到底是意外还是在四王子有意为之,老衲很好奇,若王爷没有起事,也不知四王子还会不会炸掉春风阁?春风阁一事后,王爷征蓟州,四王子又弄出了连环雷。王爷打居庸关,四王子弄出了大炮。老衲很好奇,四王子说要送给王爷的好东西究竟是什么?” 朱棣呆住了。 “王爷,在此之前,在王爷的眼里,四王子是个怎样的孩子?” 在此之前,他的这个幺子就是个被王妃宠溺坏了的孩子,不好生读书,成日里游手好闲,因年纪还小,他也没有多管。 很乖巧,当然也很孝顺。 “王爷,您再想想,四王子和二王子还有三王子,世子,有何共同之处,又有何不同之处?” 朱棣眯起眼睛,同样是他的儿子,他似乎从未见朱高燨在他面前说过三个哥哥什么,而老二老三的一些小动作,还有世子对兄弟们的防备,他其实心知肚明。 “你想说什么?”朱棣的心里生出了焦虑。 “王爷,四王子不屑于和三个兄长争,这是好事,也并非全然是好事。四王子明明有争的实力,可偏偏不争。在此之前,老衲以为,四王子的心思只在格物上,可方才,四王子一番论谈,老衲才知,四王子于政治、民生分明也有着超然的天赋,可他为何不争?” 道衍抹了抹胡须,脸色也极为庄严,“老衲瞧着,四王子似乎是不屑于争。十二岁的少年郎,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不屑于争,只能说,他已经出脱了三界,不在这五行。” 道衍郑重其事地道,“四王子才是一个真正的红尘过客,对这个世界的不留恋,这份超脱,连老衲这个出家人都比不上。” 朱棣的浑身冒出了冷汗,他怀疑道衍说的不是他儿子,可他也知道,道衍从不妄言。 “那你收他做徒弟的目的是什么?”朱棣问道。 道衍道,“王爷,四王子对王爷和王妃的孺慕之情,想必王爷能够深深体会,老衲收四王子做徒弟,想用老衲对待王爷的这份水磨工夫来对待四王子。四王子乃是天下苍生的福祉,或许将来,也是老衲的福祉。” 道衍花了二十年功夫,才游说燕王造反成功,这份水磨工夫实在是了不得。 朱棣没太懂,但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这就够了。 朱高燨若是知道,他走了之后,道衍在他爹面前这么告了他一状,他估计会用这把手枪,先干掉道衍。 此时,他正在瞄准窗外一株刚刚移种过来的银杏树,他的枪法还是不准,不知道这手枪到了他爹的手里,威力如何? 这是他打造出来的第一柄手枪,打磨得非常光滑的枪身,泛着银色的光芒,零件与零件的连接处严丝合缝,可是拉开保险,扣动扳机却无一丝卡滞,轻便畅滑,可见朱高燨的手艺之精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四王子,王爷说让四王子去校场。”江保进来道。 “知道了!” 朱高燨将手枪收起来,用一个荷包将做好的一共二十三枚子弹装好,转身便出了门。 校场里,一共三门大炮,其中一门是朱高燨在居庸关拼装起来的,另外两门,是这两天,他在制作手枪之余,指导炮兵营的人拼装起来的。 朱高燨到的时候,炮兵营的人正在试大炮,有一门卡住了,朱高燨走过去看了看,火眼金睛发现其中一个零件的尺寸稍微超了一点,他让人拆卸下来,指着那一处,“把这里打磨掉这么一点,再装上去。” 炮兵营的人对朱高燨的话奉若圭皋,丝毫不质疑,忙捧着那零件,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地下兵工厂如今专门打造火器,警戒也比从前严了十倍不止,除了朱棣和朱高燨可以随便进出之外,所有人进去都需要朱棣的手令。 兵工厂建在王府的地下,为了安全起见,朱高燨将兵工厂的生产流程进行了重新规划和调整。 对于火器的制作,朱高燨采用的是流水线作业,每道工序的工匠们,只根据图纸负责自己那一道工序零件的生产。 所有零件流转到装配线进行分总成组装,再在最后一道工序组装成总成。 哪怕有人拿到所有工序的图纸和最终的总成图,也不一定能做成成品。朱高燨还在装配上做了一些巧妙的设计,没有他的亲自指点,根本装不上去。 他做这些,为的就是防盗。 至于火药的配方也是,每一个生产单元,根据他开的单子送小料过来,而负责配料的人,一组三人,相互监督,避免对小料进行称重,掌握数据。 很快,那人就回来了,将零件装好后,大炮能够正常用了。 朱棣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问道,“你要送给我的好东西呢?” 朱棣一问,过来瞧热闹的三个兄长都看过来了,朱高燨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爹,既然是好东西,肯定不能在这种大众场合下拿出来,请爹移步后花园,儿子私底下送给爹。” 朱棣有些迫不及待,吩咐张玉将两门大炮收下后,就跟着朱高燨去了后花园。 在湖边一株杨柳外停了下来,朱高燨将手枪拿了出来,枪口对准自己,递给他爹。 朱棣怔愣了一下,他盯着这玩意儿看了很久都不接,良久,他才抬头看儿子,眼中是极为复杂的神色,“这是什么?” 朱棣不认识这玩意儿,但直觉,这是很厉害的家伙! 手枪本身就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就好似那些传说中的神兵利器,本身带着浓浓的煞气与杀气。 章节目录 第28章最后一枚子弹要留给自己 朱高燨有些懵,他爹看他的是什么眼神? 他心里有点打鼓,所谓做贼心虚,他一下子拿这么多好东西出来,是很不寻常,他也不愿意,但铡刀悬在头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朱棣到底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他完全不会用,朱高燨便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这是保险,上膛之前先扣动这里松开保险,这样把子弹上膛,一共可以上九枚子弹,但爹,每放出一枚子弹,您都要在心里记住,一般最多只放八枚子弹。” 朱棣的注意力终于被儿子的话吸引过去了,好奇地问道,“为何?” 因为最后一枚子弹一般都要留给自己啊! 不过,这话,朱高燨不敢说,他看了他爹一眼,“爹,您先别问为什么,但愿您一辈子都不需要知道答桉!” 朱高燨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缩了缩肩膀,扭头朝他爹呵呵一笑,见朱棣咬着牙帮子,想必是在克制一脚踹死他的念头,朱高燨笑得越发欢。 他真不想得罪他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道衍?朱高燨的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个人名,貌似,他们三兄弟拜完师之后,他爹和道衍又在书房里谈了良久,他们说了什么? 朱棣用枪托敲了敲朱高燨的脑袋,“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以为他不知道为何要留一枚子弹?哼,臭小子,还算是有点骨气! 朱棣握着枪,四处看,不知道打哪儿,朱高燨指着河边的那株杨柳树,“爹,您要是枪法很准,就朝那儿打!” “枪法哪有准不准一说?枪法要凌厉,不要有那么多拖泥带水,花里胡哨的招式,要能一击毙命,等爹靖难成功了,爹亲自教你枪法。” 朱高燨不想学他爹教的枪法,他觉得,他爹用了这手枪后,也不会再有教他枪法的念头,呵呵一笑,“爹,您学会了吗?学会了,就朝那里打一枪,注意了,虽然儿子做了很多调试和改进,但子弹出膛,还有在枪管里滑动的时候,要讲究高速,所以还是有点后坐力,您的右臂要能稳住。” 朱高燨也就提醒而已,他爹这条膀子抡起长枪起来,虎虎生威,拿起大棒子打起他们兄弟几个也是孔武有力。 嗖! 枪端得很稳,子弹出膛时的后坐力根本没有让朱棣的臂膀有半分晃动,但他感觉到了那强大的力量,而一枚比炮弹小了太多的,比小手指头还小的金色子弹滑膛而出,如同闪电一般朝着他瞄准的杨柳树嗖地飞了出去。 杨柳树晃动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 朱棣有些失望,看着挺威风的,怎么连棵柳树都撼动不了,这要来何用? 朱高燨则满脸兴奋,他没有多注意他爹的表情,而是道,“爹,走,过去看看,您打中了没有?” 朱棣的箭法百步穿杨,能拉百石弓,悍勇无匹。 如果说射箭一开始,没有达到一定的境界,靠的还是瞄准的话,那么到了朱棣这样的境界,就不是靠瞄准了。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哪有那么多时间瞄准射击,靠的不过是感觉。 这就跟开车是一个道理,新司机们靠后视镜,前后雷达,最好能有个自动泊车系统,但老司机一盘子打过去,凭的就是感觉了。 朱棣虽然第一次用这玩意儿,子弹射出去的瞬间,他就领会过来了,他儿子是把火铳做了改进,变得更小,更便捷,使用起来更加方便,的确是好东西。 不过,可能改造失败了。 失败就算了,难道这臭小子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瞄准?射偏了?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一株树啊,虽婴儿臂粗,却不到百步远,他又不是个瞎子,会射偏? 算了,不跟臭小子一般计较,他要过去看,自己就陪他过去看看,谁让他是自己儿子呢? 朱棣沉着脸,狠狠地瞪了朱高燨一眼,不情不愿地被朱高燨拉着过去看。 等他看到树上的弹孔,两面贯穿,朱棣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是多大的力? 子弹将这株长得如此茂盛的杨柳树贯穿了。 关键是,他亲眼看到树被射中之后,只微微摇晃了一下,这是多么高的速度,穿透力多强,才会将这树给贯穿,若射中的是人呢? 人可是血肉之躯。 朱棣要看看这子弹,他忙要拆开弹匣看看,朱高燨吓了一跳,忙止住了,“爹,您玩这玩意儿的时候,一定要牢牢记住儿子的话,按流程来,要是走火把自己给伤到了,那儿子就罪大恶极了。” “说什么傻话,什么罪大恶极,你说,你老子我听着就是了!” “射击之前,开保险,若不射击,就一定要要关闭保险,要不然,一不小心碰到这扳机,就有可能走火。您刚才也看到了,这树上的弹痕有多深,人这血肉之躯肯定不能跟树干相比,骨头都能给打碎了,您可要千万小心。” 朱高燨将手枪全部拆开,一点一点地给他爹讲解,“儿子是看到您每次打仗都冲在最前面,爹您也不年轻了,老是这么卖命,万一那天力竭了,敌人又没杀死,儿子又不在您身边,您怎么办?” “儿子弄这个出来,是给爹您保命的!” 朱高燨可是记得,靖难之役四年,他爹多少次死里逃生,要不是朱允炆那蠢货提前给他爹上了一道保险,朱高煦给力,几次及时救他爹于危难之中,他爹十条命都不够拼的。 在朱高燨看来,朱允炆万般不是东西,被他外公在内的一帮江南文人忽悠得祖宗都给忘了,但有一点,做得地道,那就是说了“母使朕有杀叔父名”的话。 朱棣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儿子的头,“你说,爹认真听着就是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这是朱棣少有的温情,朱高燨却并不知道。他将手枪拆装了一遍,递给他爹,“您认真听了,那现在就拆一遍,再拼一遍。” 朱棣愕然,不过也忍不住笑。 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将手枪端详了片刻,在朱高燨的瞠目结舌下,很快拆开,又很快拼起来,然后他松开了保险,对着天空中的一只飞鸟放了一枪。 章节目录 第29章朱允炆 “噶!” 不知道那是一只什么鸟儿,凄厉地叫了一声,便从空中垂直落下。 朱棣腾地站起身,他冲了出去,在王府的西北角找到了那只飞鸟,毫无意外,鸟儿的身体被射了个对穿。 朱高燨气喘吁吁地跟着他爹跑了过来,看到他爹捡起了地上的鸟儿,惊骇地看个不停,他不由得很是无语,“爹,您要是想射鸟儿,用弓箭不就好了,这柄手枪的射程顶多就十五丈远,是防身用的。” 也就是图个快捷,杀伤力大而已。 说起来也要感谢系统赠送给他的火眼金睛,因为能够衡量制作的尺寸精度,他才能将子弹做到中心发火,弹壳设计得也比较薄,击针在打到中间位置,子弹不容易发生变形,如此以来,也就不会影响精度,从而让射击更加精准。 “十五丈?” 朱棣却觉得这不是问题,十五丈远,可以一共连打八枪,啊不,九枪,对方在一瞬间死伤九个人,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朱棣将手枪往空中一抛,手枪转了好几个圈儿,再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往怀里一揣,朝儿子伸出手,“就这么几枚子弹?” “爹,您以为这子弹是天上掉下来的?儿子要一枚一枚地做呢,要点时间,您还是省着点花,能用刀砍人的时候,还是别用这个。” 朱棣欢喜不已,笑骂道,“小兔崽子,不是才说爹冲锋陷阵太危险吗?这会儿又要爹用刀砍人了?” 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看在你如此心疼爹的份上,这次爹去打耿炳文,你也跟着去吧!” 朱高燨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呀? “爹,我庄子里还有好多红薯没有收!” “交给郭资!” “万一老郭把我红薯给贪了呢?” “没出息的东西,眼睛里就盯着这点红薯,看不到这大明江山?” “爹,大明江山还是朱允炆的呢!” 太祖皇帝一共生了二十六个儿子,这些儿子中,真正能够得他心的,也就一个朱标。 对于朱标这个大伯,朱高燨没有印象。 朱高爔五岁的时候,朱标已经薨逝,他与这个大伯从未谋面,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反而是朱允炆,朱高燨还有点印象。 洪武三十年,已经十岁的朱高燨跟着朱棣进京朝拜,见过朱允炆一面,那时候,他坐在西宫的门槛上吃灌汤小笼包,朱允炆被人簇拥着过来,看到他惊奇不已,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还摸了一把他的头,“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 当时,跟朱允炆的太监告状,“皇太孙殿下,燕王四王子没有跟您行礼呢!” 那时候,朱高燨已经猜出这人就是朱允炆了,毕竟,都是天潢贵胃,可像朱允炆这般排场的人就这一个。 不得不说,朱允炆有个好母亲。 朱标的元配乃是常遇春的女儿,武将之女,豪迈粗放。常遇春起于微末,养女儿哪有那么多讲究,比不得太常寺卿吕本。 朱允炆的外祖吕本,追根朔祖,是宋末名将吕文焕的后人,世代为官,吕本在元朝就是显贵一族,元末任元帅府都事,朱元章自立为吴王的时候,吕本来投,为中书掾史。 洪武元年任湖广行省照磨,至洪武六年授太常寺卿,短短六年不到,便在新朝升任为九卿之一了,这其中不能不说,吕本的女儿吕氏功不可没。 吕氏初为太子朱标的妾室。 世代簪缨的吕家能够将女儿送进东宫为妾,这可真需要不一般的勇气,至少,能够挺住被世人不停地戳的嵴梁骨。 而吕氏无疑是个宫斗高手,洪武十年生下朱允炆,次年,太子妃常氏便一命呜呼。 而吕氏母凭子贵,居然还能被扶正,而不是朱标续娶,这其中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朱高燨抬头看向朱允炆的时候,心头已经转了十七八个念头了,朱允炆生得很秀气,明显像他的母亲多一点,朱允熥和朱允炆比起来,就差得有点远了。 常遇春出身贫苦农民之家,体貌奇伟,先太子妃常氏听说肖父,想必是个五大三粗的。 而吕本不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找个漂亮女人生个漂亮女儿,再简单不过了。所以说,我们英明神武,慈仁殷勤的懿文太子也难免以貌取人啊! 朱高燨站起身来,朝朱允炆行了个揖礼,并未下跪,“堂哥!” 朱高燨喊了一声“堂哥”,这让朱允炆非常震惊,他当上皇太孙后,哪怕是叔叔们见到他也要行大礼,但朱高燨喊了一声“堂哥”,他就实在是不好追究了。 朱允炆身边的太监们要训斥,朱允炆摆摆手制止住了,此时的朱允炆未及弱冠,其实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也想有个玩伴,也想有个能够说说话的平辈。 “堂弟,你是骑马来的,还是坐马车来的?”朱允炆拉了朱高燨的手,带着他一起去见了朱元章。 那时候的朱元章已经快七十岁了,最多还只能活一年,老态龙钟,看到朱允炆牵着朱高燨的手很是不悦,朱高燨忙抽出了手,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那一刻,朱高燨的心头也是不喜的。 朱棣听儿子说“这江山还是朱允炆的”,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揽了揽儿子的肩膀,“好小子,咱们爷儿俩好好教一教应天府那小子做人!” 朱高燨笑起来,这话,他喜欢。 洪武,建文,仅这两个年号,就可想而知,朱允炆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大明,他想的没毛病,但眼下的大明,南有倭寇骚扰,北有北元虎视眈眈,他打算效彷宋朝,让文官们挂帅出征吗? 地下兵工厂里,按照朱高燨画的图纸做出来的火铳已经完工了,校场里,一共立了十个靶子,张玉、谭渊和朱能等几员大将,正在试火铳。 靶子先立在两百米开外,一共十个人射击,朱高燨看了一眼,挥了挥手中的小旗子,“再放远一点,往六十丈开外放,不要浪费子弹!”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章节目录 第30章九十丈,听我的 张玉愣了一下,朝廷的火铳最多只有六十丈的射程,这已经六十丈了,还往外挪六十丈,难道要他们玩空靶?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能是个大老粗,喊道,“四王子,先打一枪再说呗!” “打一枪?你说得容易,子弹是天上掉下来的?”朱高燨没好气地道,“再挪,九十丈,听我的!” 朱棣点了点头,没人再敢多说话。 此时,靶子离枪口已经五百米远了,眼神不好的,都看不清靶子了。 好在靶子做得够大,又是立在高处,勉强还能看得清楚。 “看到这里没?眼睛看着这里,这里这片玻璃就是起放大作用的,你们看这里瞄准,然后松开保险,扣动扳机开始射击!” 朱高燨将明朝的火铳做了改进,在枪杆上增加了一柄刺刀。一旦来不及装子弹,还能用血拼的方式杀敌。 朱棣的心情很复杂,他看着趴在地上的武将们,眼睛看着五百米开外的靶子,耳边传来“嗖”的一声响,张玉手中的火铳,子弹已经率先射出,眨眼功夫,便穿透了薄薄的木板做成的靶子。 张玉惊得跳起来了,他正要冲出去看,被朱高燨一把抓住了,“你不想活了?” 朱高燨怒目道,见张玉还是懵的,他看看左右,张玉也跟着看看左右,谭渊等人还在射击,这些可都是新手啊,万一不小心瞄偏了,子弹射在他的身上,就玩大了。 张玉一阵后怕,他心有余季,讪讪一笑,“多谢四王子提醒,末将是太心急了些。” “急什么,你中了十环!” 张玉手搭凉棚朝靶子看去,果然,正对着他的那个靶子正中心一个黑点,他穿透了木板。 “这,也太远了吧?” “不远的话,有什么用?”朱高燨不以为然地道,“区区一百多丈算的了什么?其实,也不止可以射一百多丈,只不过再远了,准头就有限了。” 朱棣在旁边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子给他做的手枪,射程可没这么多,也就十五丈远。但转念一想,儿子给他的手枪是用来保命的,而这些枪,是用来杀敌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很窝心。 朱高燨却没觉得窝心,他一直在跟系统对话,系统不搭理他。他做了手枪,改造了火铳,系统居然没有给奖励。 想赖账吗? 朱能跳起来了,兴奋得无以复加,喊着靶子那边守护的军士,“你,过来!” 那军士站着不动,朱能急得冒火,怒道,“臭小子,你敢不听我的?” 朱高燨有些无语,挥动了一下手里的旗帜,那军士看到了旗语,过来了,朱能依然怒不可遏,要抽那军士,朱高燨拦住了,“朱将军,他是奉了我的命,我不让他过来,他不能过来,你要责罚,就罚我好了。” 张玉则一脚朝朱能踹过去,“你们都在射击,他在中间跑来跑去,被你们谁射中了,他不活了?” 朱能一听,好有道理,他挠了挠头,“瞧四王子说的,末将是个粗人,要有不懂,四王子多指点,可千万别嫌俺笨。” 朱高燨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计较,对那军士道,“你说一说,那边中靶的情况如何?” “一共十枪,九枪中靶,一枪脱靶,射偏了。” 朱高燨拿过了那射偏了的一柄枪,检查了一遍,没有毛病,不由得问那军士,“怎么会射偏了的呢?你是不是不会瞄准?” 那军士吓得两腿发软,“不,不,不是,这火铳,力大,小的,一哆嗦,就射偏了。” 能够被选来这里的,都是神射手。 对此时的燕王府来说,都是人才。 而朱高燨本也不是会为难人的,他安抚道,“我刚才忘了跟你们说了,这枪后坐力很大,你下次射击的时候,把枪托放在这里。” 朱高燨指了指自己的肩窝,“再来一次,我相信你能射个十环。” 那军士喜出望外,“哎”了一声,便迫不及待地趴在了地上,再次瞄准,射击,果然十环。 “王爷,这炮兵营,不如交给末将吧!”朱能主动请缨,他描绘着一副美好的蓝图,“要是末将领了这炮兵营,第一队就用火铳手,后面用大炮压阵,嘿嘿,天底下,看还有谁能从我手里讨到好,我要把耿炳文那老东西打得落花流水。” 耿炳文率领大军,在朱允炆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中,从应天府出发,已经来到了真定,他派遣徐凯驻守河间,潘忠驻守莫州,杨松打头阵,于雄县兵指北平。 一共设置三道防线,耿炳文不愧是一员老将。 只是,望七十了,年已老迈,还要出来打这一场仗,敌军将领还是自小在名将堆里长大,与北元打了二十多年仗的燕王,耿炳文的心情也没有多轻松。 朱棣看了朱能一眼,便看向朱高燨,问道,“老四,你的意见呢?” 朱高燨不得不佩服他爹,有了新的武器,如何编制,将来的仗要如何打,肯定要讨论一番,而讨论的基础是什么?自然是要多了解这些武器的威力。 “爹,这大炮的射程到底有多远,儿子也不是特别有把握,爹要想知道,还是要试一下,不过,试验的话,肯定不能在城里,儿子可以给爹一个参考,这大炮的射程恐怕有十来里地,爹试验的时候,最好找个空旷一点的原野……“ “你说多少?”朱能咋咋呼呼地大叫,“四王子,你说射程是多少?” 朱高燨很是不高兴,望了望他,慢条斯理地道,“朱将军,我说,射程是十来里地,怎么,我难道说错了?” “不,不是,十来里地,让我想想,十来里地是多远,不,我想不出来,王爷,咱们现在就去真定府,要是这大炮能打十来里地远,我们还怕什么?朝那边放几炮,吓也要吓死他们。” 朱棣也完全没想到啊,他只用大炮放过两次炮,一次是在蓟州,一次是轰死刘真。 那时候退后了有多少,炮的射程就三四里地吧,当时他已经很满意了,也完全被其威力震慑了,都忘了问儿子,这大炮最大射程是多少了。 “老四,这射程果真有十来里地?” 朱高燨以为他爹嫌弃射程太近了,毕竟,他也不知道大明的火炮射程到底多远,想了想,“爹,想要再远点也行,就是准头不太够。您也知道,准头和射程这两个是没法兼顾的,只能从中间取一个平衡。” 章节目录 第31章他爹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朱棣倒抽了一口凉气,要是能一口气射十来里远的话,那现在朝廷的火炮算什么?射程不过两三里远。 “还能再弄两门火炮出来吗?”朱棣激动地问道。 “能是能,不过,要两天时间,爹要是能等两天,儿子就帮爹再赶两门炮出来。” 炮身和零部件浇铸加工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些每次做的时候,都不止做一件,组装两套起来就够了。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子弹。 “好!”朱棣无疑是兴奋的,若非身份使然,此时,他想抱着儿子转两圈。 张玉等人更是兴奋不已,想一想啊,前面用火铳冲锋,中间骑兵冲阵,再步兵补刀,后面用火炮压阵。 光想想就很刺激啊! “有了这两样,这仗怎么打?”朱能更是激动得都嗓子都喊破音了。 朱棣点头,“是要调整一下战略战术了,走,商量一下去!” 朱高燨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去,他去,真的没什么用,他爹只差一个“战神”的封号了,他一个上战场打酱油的人,去了能做什么? 朱棣却瞪了他一眼,朱高燨只好摸了摸鼻子,跟上。 他爹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好在,他娘燕王妃身边的人来找他了,“王妃请四王子去一趟!” 朱高燨高兴坏了,得意地看他爹,他爹点点头,朱高燨欢快地跟着那人跑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到了半路上,朱高炽身边的一个内侍过来了,低声道,“四王子,世子爷让奴婢告诉您,二王子在王妃那里告状说您欺负他,让您去了之后,不要惹王妃生气。” 因是当着燕王妃的人的面,朱高炽这番话,很有做兄长的风度,朱高燨却知道,朱高炽的话重点在前面。 朱高煦又告他什么状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呢。 等到了燕王妃那里,庭院里头,朱高燨就听到了朱高煦生气的话,“哪有这样对待自己哥哥的弟弟?” 燕王妃柔声安慰,“你是当哥哥的,弟弟不懂事,你就该让着些,哪有你这样跟弟弟计较的哥哥?” 打帘子的丫鬟看到朱高燨来了,朝里头喊了一声,“四王子来了!” “让他进来!”是他娘的声音。 朱高燨进去了,看到朱高煦坐在燕王妃的身边,别过脸气哄哄地不看朱高燨。 朱高燨过去给燕王妃行了礼,又朝朱高煦行了平辈礼,喊一声“二哥”,问道,“娘,您找我?” “来,来娘这里坐!”燕王妃朝朱高燨伸出手,朱高燨忙接过来,顺势过去,在燕王妃身边坐下。 朱高煦则哼了一声,朝旁边挪了挪,明显就是要离朱高燨远一点。 “二哥,当弟弟的怎么对哥哥不好了,让二哥跑到娘这里来告状?惹得娘不高兴?” “你哪只眼睛看到娘不高兴了?”朱高煦是个暴脾气,有什么事都不过夜,他挪了挪屁股,转过身来,开始指责朱高燨,“你还知道怕惹娘不高兴啊,那你对我这当二哥的,有过一点儿敬重吗?” “哦?二哥,当着娘的面,你就说一说,我哪里不敬重你了?做了什么妨碍你的事?” “你成日里在爹面前扇风点火,让爹打我,这几天都多少次了?你不知道爹很忙吗?一点小事,你就告到爹那里去。” 这可真是娘的好儿子! 朱高煦绝对是影帝转世,边说那委屈的小眼神儿可怜兮兮的,惹得燕王妃心疼不已,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对朱高燨道,“你这孩子,你都忘了你小时候你二哥对你多好,你要养小鸟儿,你二哥帮你爬到树上掏鸟窝,差点掉下来摔死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朱高燨气不打一处。 他还记得那一次,分明是他二哥,不知道从哪听说隔壁家的寡妇,经常在夜里的时候,在井边上洗澡。 他二哥信以为真,就要亲眼看看,说是从来没有见过女人长啥样,月黑风高之夜,阖府都睡了,他爬到了树上,踩断了一根树杈,掉下来,惊动了护卫。 他爹拿起大棒子就要揍人,他二哥就说是为了帮四弟掏鸟窝,他爹还为这兄友弟恭感动,免了他一顿胖揍。 朱高燨却不敢当这他的娘把这事给扯出来,要不然非把他娘气晕了不可。 “娘,我也知道二哥对我多好,小时候的事,儿子都还记着呢。”朱高燨孝顺地道,“爹现在没时间管二哥,儿子虽然是弟弟,可看到二哥做错了事,不能不管。” 朱高燨朝他二哥阴恻恻地看了一眼,“二哥,讲真,要不是一母同胞的份上,你说你做那么多事,当弟弟的,都给你一一带过了。你说你到我屋里去玩,偷我做的铁索命,我要不管,你不小心把自己炸出个三长两短,你让爹和娘怎么活?” “我什么时候偷你的……铁索命了?”朱高煦怯怯地道,“那铁索命你都能玩,我怎么就不能玩了?” “那是玩的东西吗?” 燕王妃眼见两个儿子又要吵起来了,忙道,“好了,当着娘的面你们还这么吵,你们是想气死我吗?” “娘,您别生气,儿子也能体谅二哥想要建功立业的心,这样,二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要那火炮或是火铳,是不是?” 朱高煦的眼睛一亮,忙道,“哎呀,好弟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我就知道,当弟弟的你最了解二哥了。” 呵呵,要不是今天来惊动娘,你这小兔崽子这么好说话? 朱高燨点点头,“行,你的心愿呢,我帮你了,不过,那些都不适合你。说起来,你是最像爹的儿子,打起仗来冲锋陷阵最不要命了,我给你个好玩的东西,到时候你上了战场,最能体现你的威风。” “是什么?” “手榴弹!”朱高燨道,“这么长,这么大,上了战场,一扔出去,炸死一大片,非常拉风,你想想,你骑在马背上,朝前冲,边冲边扔,所有的人看到你都望风而逃,你说酷不酷?” “酷,这可太酷了!”朱高煦忙站起身拉着朱高燨就往外走,“走,弟弟,在哪儿,你告诉我怎么用。” 朱高燨则不慌不忙,转过身向他母亲告辞,“娘,听说耿炳文领三十万大军已经到达了真定。原本爹是让二哥和三哥跟着道衍大和尚读书,没想到二哥如此孝顺,非要跟着爹上战场。想必爹也会分心照顾二哥。“ 章节目录 第32章朱高煦蒙上的是千古奇冤? 徐氏乃是将门虎女,不像士族家的女子那么天真。若是丈夫要让儿子上战场,她必然会支持,可是丈夫没打算让儿子上战场,朱高煦跟着去干吗? 让丈夫分心照顾他? 徐氏的脸一沉,问道,“煦儿,你要跟你爹上战场,你爹答应了吗?” 朱高煦顿时想哭,徐氏越发生气,腾地站起身来,“你已年近弱冠,怎地还如此淘气?” 朱高燨忙道,“娘,二哥年纪已经不小了,大嫂已经为大哥生了侄儿,儿子想,若是二哥成家了,或许会懂事一些。” 他继续道,“东门大街上,卖豆腐脑的王麻子吗?他有个姐姐嫁给郭资的弟弟,生了个女儿年方二八年华,二哥……” 朱高煦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他跳起来就往外跑,“娘,我不要,我不要!” 朱高煦冲出去,几乎与刚进门的朱棣撞了个满怀,朱棣怒不可遏,“站住!” 朱高煦忙刹住了脚步,看到他爹来,两腿一软,“爹,四弟撺掇娘要给我娶媳妇。” “娶媳妇是好事,你年纪大了,也该娶了,东门大街卖豆腐脑的王麻子,他有个女儿,和你年龄不相上下,我看就很好!” 朱高燨愕然,东门大街卖豆腐脑的王麻子到底有何本事,让他爹惦记成这样? 看到朱高燨,朱棣道,“你娘的话说完了?说完了,你就忙去吧,爹要尽快出征了。” “是!” 朱高燨决定忙完了就去东门大街看看,他出门,朱高煦跟在后面,等出了徐氏的院子,朱高煦就搭上了朱高燨的肩膀,“四弟,你说的那个手榴弹,到底什么样?我去求爹,让爹带我出征,你帮我做那个手榴弹,好不好?” “二哥,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爹出征?” “那你为什么总是反对我跟着爹出征呢?” 兄弟俩在园子里找了个亭子坐下来,朱高燨道,“二哥,有句话叫功高震主,你跟着爹出征,打下来的江山,将来是谁的?有大哥在,轮不到你,也轮不到我。你什么都不做,将来也能得个亲王之封,你拼了命,将来纵然大哥能够容得下你,侄儿能容得下吗?” 历史上,朱高煦是谋反而亡,但现在,朱高燨看来,如此蠢萌的人,怎么可能干得出谋反这种事来? 历史是人写就的,成王败寇,功高盖世的朱高煦会不会蒙上的是千古奇冤? 朱高煦被一口铜缸焖成了红烧肉,十一个儿子,除了两个早逝的,其余的全部和朱高煦一起被杀,绝嗣。 朱高燨拍了拍二哥的肩膀,“二哥,你要想跟着去见一见世面,没关系,我把手榴弹做好了,你带过去风光一把,可你若是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博一把,听我的,世界很大,没必要惦记祖宗这点家业,最后兄弟间拼个你死我活!” “那你呢?四弟,你既然跟我说了这掏心窝的话,四弟,你立下的这些功劳,又怎么算?要知道,我怎么拼命,和你比起来,拍马都不及啊!” 有这点自知之明就好! “我啊,我都是为了爹,我为了保住爹的命。”朱高燨一笑,他这个蠢萌二哥,居然还想套他的话,“我只为了爹,至于将来,二哥,你和我不同,我很聪明,一般人想弄死我,那是做梦。” 朱高燨说完,笑着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我要干活去了,二哥,你自便!” 朱高燨哼着小调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江保迎上来,“爷,您回来了!” “去,帮我去东门大街打听打听,那个卖豆腐脑的王麻子,他到底有没有妹妹,养了几个女儿?” “是!”心里疑惑,但江保从小服侍朱高燨长大,知道这位爷的脾气倔,前面一个质疑他的话的人已经被撵走了,他忙转身出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高燨忙活了两天,总算是领着人将两门大炮赶出来了,炮弹和火铳的子弹经过他火眼金睛的检验,没有问题,炮弹一共三十枚,子弹一共两千多发,手榴弹一共二十五枚,全部移交给张玉。 朱高煦还是游说他爹,将他带往战场上,他腰里别了五个手榴弹,坐在马上,得意得好似要飞升。 朱高燨回到院子里梳洗一番,江保终于得到了机会凑上来,一面服侍朱高燨沐浴更衣,一面道,“爷,奴婢打听过了,王麻子有两个女儿,一个嫁人了,说是嫁给了高门大户,另外一个女儿才十五六岁,生得是好,可奴婢瞧着,比爷您大太多了。” “人说,女大三抱金砖,可这姑娘比爷大了四岁了,不吉利。” 朱高燨心头震惊之余,一脚朝江保踹过去,“谁说是爷惦记了,是二王子惦记上了。” 朱高煦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对朱棣道,“爹,四弟说,这手榴弹可威风了,坐在马上,冲进去,左边扔一个,炸一片,右边扔一个,炸一片,好家伙,谁还敢靠近啊!” 朱棣进了校场,朱高煦躺着被打屁股的那条春凳已经撤掉了,竖起了一根旗杆,朱棣的腰间别着把手枪,站在点将台上,意气风发。 眼看就四十的朱棣,在得到耿炳文带了三十万大军前来的消息之后,依然没有紧张,他豪气万丈,手扶着腰间的手枪,在点将台上走来走去,很兴奋。 “火铳营!” “到!”朱能出列,扬声喊道。 “火炮营!”朱棣再点将。 “到!”张玉出列,扬声喊道。 整个校场,如热锅一般沸腾起来了,一共五门大炮,并列排在校场之上,其前面是一排步兵,步兵前面是骑兵,骑兵前面是一排火铳兵,一共一百多人,手里抱着火铳,再前面是盾兵。 所有人的目光炽烈地看着火炮和火铳,体内的热血沸腾,浓浓的战意升腾,遮云蔽日。 谁不想建功立业? 谁不想千载留名? 谁都不想被掩埋在历史的长河中,做一朵不起眼的浪花,哪怕将来,他们将以同一个名字“燕军”被历史记载,也不想用自己的死去衬托别人的丰功伟绩。 章节目录 第33章燕军威武 “燕王千岁!”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所有的人都山呼起来,浩荡的声音席卷了校场的上空,大炮上的红色丝绸迎风飞扬,与日月争辉。 “燕军威武!”朱棣站在点将台上,他的脸上同样是兴奋的笑容,眼睛里闪着明珠般的光芒,耀眼如红日。 “跟着我建功立业去,朝中有奸臣,我们除了那奸臣,我们守在北平是为了屏藩我大明,是为了杀掉北元,不让他们卷土重来,现在有人不想我们活,我们就用我们手里的刀枪炮铳和朝廷讲一讲道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燕王千岁!”将士们回应道。 大军朝城外出发,北平城的百姓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朝北面打和朝南面打,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只要不妨碍他们过日子就行了。 朱高燨坐在马上,沿途有百姓认得他,纷纷和他打招呼,“四王子,俺家的红薯长一拳头大了,隔壁二丫他娘让俺回头给她点红薯种呢。” “行,是好事,不会种就去我庄子上问问。这一季红薯收起来了,把藤蔓放地窖里,明年兴许能用。二月天记得下红薯块,藤蔓长出来了,剪下来插种,这都会哈?” “会,会着呢,庄户们都教过了。” “那就好,走啦!”朱高燨眼看要落下队伍了,他一夹马腹,忙追了上去。 朱高煦的腰上绑着手榴弹,不知道他爹是不是怕手榴弹走火了,牵连自己,死活不让朱高煦靠近。 反倒是朱高燨,冲上去后,他爹招呼道,“话说完了?要不要帮你准备一辆马车?” 朱高燨有些无语,“爹,要是行军队伍中有一辆马车,您说将士们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爹您带了小妾随军?” “去你小崽子,敢消遣起你爹来了?”朱棣用马鞭狠狠地抽了朱高燨的马屁股,马儿狂奔起来,他有些招架不住,一路狂喊“救命”,沿途的将士们都哈哈大笑。 七月底,朱允炆亲自在应天府的城楼目送耿炳文出发,年近古稀的耿炳文告别了自己的安乐窝,老迈的身体扛着一身沉重的盔甲,朝应天府的城楼望了最后一眼,心里已是涌起了阵阵悲哀。 不知道有生之年,他还能不能再看一眼应天府的城楼。 洪武年间,曾经追随太祖皇帝的大将们,死的死,杀的杀,最后硕果仅存的,也就耿炳文这个长兴侯了。 长兴侯之所以被封为长兴侯,是因为耿炳文守长兴十年,无数次抵挡住了陈友谅的进攻,为朱元章早期的猥琐发育争取了大把时间。 论起守城,可以说,洪武年间的大将们没有一个比得过耿炳文。 而朱元章把那些擅长进攻的大将们都杀光,唯独留下了这个以守城卓着的耿炳文,背后的意义可以说无比深远。 眼下,这个擅长守城的老将,将不得不与一个擅长进攻的壮年王爷进行一场巅峰对决。 耿炳文是一员老将,朱允炆给了他三十万大军,但等他到达真定的时候,集结的部队一共十三万。 其中九千,由都指挥杨松任先锋驻守雄县,两万由都指挥潘忠率领驻守莫州,而耿炳文自己,与都指挥徐凯领十万军驻守河间。 一共三道防线,呈犄角之势,可彼此呼应,结成牢固的阵型,阻挡朱棣南下,以此消耗朱棣的进攻。 这是老将的睿智,他希望能够拖延朱棣的脚步,哪怕如今朱棣拿下了北平城及周围,但没有用,朱棣耗不起,他缺乏粮草。 如果说,没有炮和火铳之前,朱棣的确很被动,他也的确耗不起,但眼下,朱棣并不着急,一共率领六万军队到达涿州之后,命张玉前往刺探耿炳文的虚实。 “老四,你和张玉一起去!”朱棣点名道。 朱高燨跳起来了,茫然地看着他爹,问道,“为什么?爹,我不想当大将军。” “我去,我去!”朱高煦跳起来,“四弟不去,我去!” 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榴弹,可想而知,他是多么迫不及待了。 张玉笑起来了,“王爷,还是末将一个人去吧,两位王子要是跟着,出了什么意外,末将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朱高燨喜欢听这话,他忙道,“张将军,你等等,你去侦查军情,这个给你!” 他起身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个望远镜,木头做的,里头嵌着打磨好的凸透镜。 凸透镜的镜片,是朱高燨从琉璃厂弄来的。 元朝统一中国后,开始营建元大都,需要大量的琉璃构件,将当时的海王村征办为烧制琉璃瓦的官窑。 这官窑后来又成了大明的官窑,但因为离应天府太远,这边的生意不好,朱高燨用了些手段,官改民,弄到了自己口袋里。 他让工匠们将官窑的结构做了优化,将炉火的温度提高后,改变了配方,将琉璃做成了玻璃。 张玉拿着这望远镜,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左右调着个儿,“四王子,这怎么玩?” 朱高燨举起望远镜,放到了眼睛边上,四十倍放大的望远镜,还是能将视线拉长不少距离。 “就两只眼睛凑到这里,朝远处看!” 张玉只听到了前半句,没有听到后半句,举起望远镜,朝朱高燨一看,一根手指头粗的眉毛,近在眼前,吓得他几乎跳起来了,“啊,这是什么?” 朱高燨无语了,手指头推动望远镜转个方向,“朝远处看,你看我做什么?” 张玉看到了什么? 朝外看去,一片旷野无垠,远处的草木在眼里是如此清晰。 头顶上,一只鸟儿在鸣叫,他循着声音望去,原本只有一个黑点的鸟儿,竟然纤羽毕现。 张玉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什么好东西了,他拿开望远镜,揉了揉眼睛,“王爷,这是好东西啊,有了这,侦探敌情实在是太方便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啊!” 朱棣早已经蠢蠢欲动了,闻言,不由分说地从张玉手里夺走了望远镜,拿到眼前,四下里一看,再遥远看不清的东西在他的眼里都能放大,顿时震惊不已。 章节目录 第34章敌袭 整个营地都在他的眼前清晰可见,在三里外的边界,他甚至看到了两个军士在角力,周围人的鼓掌,激动的神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个好东西! 朱棣紧紧握着望远镜,有了这玩意儿,将来在大漠上,何愁不能发现北元的踪迹,追击起北元来,实在是太方便了。 但眼下,他必须把这一仗打赢,若他不能拿下大明,他将来不会有机会做任何事情,更别说驰骋疆场,将北元彻底撵出大明的北面。 “走,本王也跟着你们一起去!” 如此一来,朱高燨就不能说不去了。 一行共二十来人朝这雄县奔驰而去。 朱能看到后,忍不住问道,“他们去做什么?” 谭渊临时领军,拍了拍朱能的肩膀,“四王子又弄出来一个新玩意儿,说是叫千里眼,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这不,王爷亲自去当斥候去了。” 这对朱棣来说,算不得什么,领军在外,他亲自刺探敌情,不是一次两次,更何况,这一次,他有了手枪,朱高煦身上还有手榴弹,哪怕是遇到了大股敌人,对朱棣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对朱高燨来说,可就太危险了。 侦查敌情,就意味着要靠近敌人。即便有望远镜,他这望远镜也不可能让视线无限延伸,总有个限度,也就能放大四十倍。 开什么玩笑,捋老虎的胡须,这不是找死吗?他要是陷入了危险,哪怕他爹拼死也要把他救出来,也得评估一下双方的实力悬殊啊! 不错,他们的确是有很厉害的武器,能够实现降维打击,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蚁多咬死象,这话不是开玩笑的。 “爹,儿子腿短,武力值也不高,要不,还是不去拖后腿了吧?” 朱高燨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除了长得帅点,刨掉前世三十多年的经验值,在这个世道里头,骑马跑不过二哥,打架没有他拼命能干,脸皮没有他厚,胆子还比他小,所以说,论起陪父亲打仗,二哥真是不二人选。 看看人家,怀里揣五个手榴弹就敢闯敌军的老巢,朱高燨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胆大包天。 历史事实证明,他爹在侦查耿炳文的时候,竟然还敢带十几二十个人挨着耿炳文的大营睡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包围后,他居然还敢扬长而去。 这是何等胆识啊! 所以,他还是不去拖他爹后腿了吧! 事实又证明,他想多了,朱棣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不想着多学点东西,老子能够带你几次?” 好吧!朱高燨不情不愿地骑着马跟着他爹出去了。 朱高燨情绪不高,跑马也不快,消极怠工的情绪,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跟着朱棣的斥候们都觉得很好笑,有人打趣道,“四王子,您得好好跟着我们了,要是走丢了,就被这附近山民们捉进山里逼着拜堂了。” 朱高燨愤恨地朝那人看了一眼,忙拍马跟上他爹。 朱高煦和斥候们一起哈哈大笑,朱高煦跟了过来,拍着朱高燨的肩膀,“四弟,别怕,二哥我会护着你的!” 骑着马走,实在是太难受了,朱高燨看着沿途的路,要是能够做一辆自行车,肯定没有马跑的那么快,两条腿蹬的话,又太难受了。 但要是做一拖拉机呢?虽然飞奔起来没有马快,但持久啊! 朱高燨觉得,他完全可以朝这方面考虑,两缸就好了,要是能够搞一个三缸的,弄简单一点,不太考虑舒适性,只考虑动力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朱高燨的马儿突然飞奔起来了,朱高燨吓得差点尖叫出声,他爹严厉的声音道,“趴在马背上!” 朱高燨忙贴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抓住缰绳,根本不敢朝前看。 好在这是一匹老马,竟然能够跟着他爹的马儿朝前狂奔,奔了一段路后,朱棣就下了马,两个斥候将马儿牵去喝水吃草,朱棣则上了一块土坡,站在土坡上,朝不远处的雄县观望。 城里的旌旗随着风在摇动。 不一会儿,一个斥候从远处奔了回来,在朱棣跟前行礼后,直接道,“禀王爷,城里传出消息,确定只有九千人,全部集中在西南边。” 朱棣此时也看到了,旌旗集中在西南边,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旌旗上的腾龙,不由得童孔一眯,心中骂道,“朱允炆小儿,胆子倒是不小,真不知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本王会束手就擒!” 他心头不由得一阵激动,喊了一声“走!” 说着,率先就朝雄县奔了过去,朱高燨不由得大吃一惊,但他不敢问,此时的朱棣不仅仅是他的爹,他还是统帅。 朱高燨知道,战场上,一切都以军命是从。 雄县城墙的西南边是一条官道,官道的边上是几株大树。朱棣走到了大树边上,朝上望了一眼,朝掌心里吐了几口唾沫,搓一搓,就要往树上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听话地趴在田埂上,夜色将其笼罩,他不由得朝城墙方向看了一眼,不由得为他爹捏了一把冷汗。 看来,仅仅只是一柄手枪,已经护不住他爹的命了。唯有老天爷的保佑,才能让他平安。 但若不是他给了他爹一把手枪,恐怕他爹的胆子还不会大到这一步。 “爹,儿子来!” 朱高煦明显比朱棣更加兴奋,他一把扯下了朱棣,不等朱棣答应,他就蹭蹭蹭地往树上爬,欢喜不已,才坐在树上,他就和城墙上的南军打了个照面。 “敌袭!”对方喊了起来。 朱高燨克制住了跳起来就往回跑的冲动,就看到,他爹掏出了手枪,朝城墙上的南军扣动了扳机。 夜幕下的枪声特别清脆,对方根本还是个懵的,身体就倒了下去,一枪毙命。 朱高煦已经掏出了手榴弹,一口咬掉了拉环,奋力一扔,完美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 轰! 爆炸声响起,刚刚爬上城楼的南军们顿时被巨大的气浪掀下了城楼,破碎的贴片散开,南军死伤一片。 而最令南军恐惧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活着的人固然震惊,死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章节目录 第35章他爹就是来耀武扬威的 杨松颤巍巍地跑出来,看到摆在营地门口的残肢断骸,有一人倒是个囫囵尸体,胸口的血汩汩地流出来,但不知道被什么所伤。 南军眼中皆是惊骇,如果说,连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都不知道,这个仗还怎么打? 没有人敢往城楼上爬,朱高煦也很心疼他的手榴弹,嗖地一下从树上熘了下来,兴奋地道,“爹,厉害,手榴弹厉害,儿子一臂膀甩过去,就炸死一大片,好东西!” 张玉等人在下面也看到了,惊骇不已。 如果说地雷还需要在敌人的地盘里布置,存在一定的危险的话,那这手榴弹就能直接朝敌军的阵营推进,碾压式地攻击,嘿嘿,想想都刺激啊! 朱高燨茫然地看着这群人,他们不是来刺探军情的吗?有这么大摇大摆地告诉别人,我来了,我来看你有多少人马,多少粮草,兵种如何,领军的指挥使是哪一路货色? 朱高燨严重怀疑他爹就是来耀武扬威的。 朱棣见整个雄县都惊动了,到处都传来惊恐的叫声,他果然很满意,效果达到了,吩咐一个斥候,“回去,让朱能带人负责攻雄县吧,谭渊带人前往莫州。” “是!”那斥候也很欢快,跳起来就上了马背,一路呼啸着往涿州赶。 杨松不知道该如何与南军解释,他很想告诉大家,恐怕是有妖魔鬼怪出手,但朱高煦那张脸,认识的人太多了。 朱高煦爬到了树上,朝他们的城墙上扔了个东西,轰的一声,炸得尸骨满天飞。 谁不怕死? 敢上战场敢杀敌的人都是战胜了恐惧,抱着战场上我能弄死别人,不到死的那一刻都坚信别人弄不死我的好汉子。 但,眼下,谁都没有了信心,一个照面,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炸得血肉横飞,这都不怕,他们就是得道了。 杨松心头直道不好,但他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打算安排人去莫州汇报这边的情况。 朱棣刚走,朱能就率部前来了,安排了八个人拿着手榴弹守住了四面的城门,再加上各一排抱着火铳的人,朱能就开始喊话,“投降不杀,否则,本将军就用大炮轰,不要祸及城里的老百姓。” 朱能喊完了话,就有人朝城楼上扔了一个手榴弹,轰一声,拿着弓箭准备朝下面射的几个弓箭手就飞上了天,在从天上落下来,已经死无全尸了。 “快跑!” “哈哈哈!”朱能坐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太他妈好玩了,就这么打仗,老子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杨松亲自上了城楼,他看到压阵的步兵在离城门还有三里远的地方,正坐在火边上欢天喜地在烤什么吃,香喷喷的,阵阵香味随着西风吹过来。 这些人不像是来打仗的,而像是来观光的。 朱能与杨松对视一眼,他手里轻轻地甩着马鞭,朝一个火铳手使了个眼色,那火铳手偷偷地瞄准了杨松。 “杨松,你肯定是不会投降的,对吧?”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杨松咬牙切齿地道。 “嘿嘿!好,本将军成全你,大家看好了,杨松是怎么死的?” 他话音方落,一枚子弹便划破天际,众人的耳边出来一阵破空声,杨松想躲,已然来不及了,他的童孔慢慢地放大,一枚金色的,如雨滴状的金属子弹朝着他的眉心飞了过来。 冬! 杨松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眉心一个血洞极为恐怖,他身后的亲兵,惊恐得朝后退了三步。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死相,这太过惊悚,也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 “看到了,杨松是怎么死的?你们以为,你们能快得过本将军的子弹吗?现在尝一尝本将军的大炮!” “来一门大炮轰城门!” 在战场上,朱能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等,他一向讲究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那神鬼莫测的攻击速度,令人毛骨悚然。 一门大袍被推了过来,离城门约有五里地,城楼上的人还在等着大袍被推到城楼下,他们看到大炮就赶紧跑。 就在他们等了又等的时候,一枚炮弹已经呼啸而来,冲向了城门,直接将城门击穿了个洞,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南面的城门就这么被破了。 整个过程不到半个时辰,朱能坐在马上,看着洞开的城门,城里的南军排着队出来投降。 一枪、一手榴弹、一炮,九千人的南军就这么到手了。 朱能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突然觉得,这仗打得太没有意思了,主要是没了难度。 朱能对指挥徐安道,“你说以后咱们就这么打仗,还有什么意思?这不是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吗?” 徐安大笑道,“难道将军希望还是像以前那样攻城掠地,一晚上攻占一座城池,战后清点战场,看看我们的损失比起敌方的损失来谁多谁少才有趣?”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能想了想,摇摇头,“那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有趣是有趣,还是没有这个刺激。你说以后要是咱们燕军全部装备了这些武器,仗又该怎么打?” 朱棣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没有关心雄县,朱能拿下雄县简直是不要太简单了。 莫州乃是州府,比雄县要大多了,城墙坚固,且潘忠一共领的是两万人。 朱棣决定将雄县被攻的消息告诉潘忠,潘忠必然会领军前来救援,朱棣便准备在莫州到雄县的路上设埋伏。 大帐中,朱棣站在沙盘前,他久久思索,“是在月羡桥下面设埋伏,还是在路上埋地雷?” 朱高燨正在烤一个红薯吃,红薯已经飘香了,朱高煦守在一边,一面闻着红薯的香味,一面竖起耳朵听他父亲的话,跳了起来,“爹,埋地雷吧!” 如此一来,他也能跟他四弟学一招。 红薯熟了,朱高燨用棍子把火堆扒开,从火堆里将红薯扒出来,敲掉外面的一层泥巴,红薯的香味便彻底散逸开来,馋得人直流口水。 朱棣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朱高燨将这第一个红薯递给他爹,朱棣伸手红薯接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36章活捉潘忠 “老四,你的意见呢?是埋地雷还是在月羡桥设伏?“朱棣剥开红薯皮,吃了一口,问道。 历史上,潘忠不知雄县已破,领兵来援,朱棣命谭渊领兵千余,埋伏在月羡桥下,沉入水中,以茭草通鼻息。 而朱棣则在雄县城墙之上,等潘忠前来,领兵出击,路边军士举炮,谭渊听到炮响,从水中出来,将潘忠包了饺子。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历史上一战,朱棣得南军万人,战马九千余匹。 朱高燨扭头看向朱棣,问道,“爹,这有什么区别吗?不管是在月羡桥下设伏,还是用地雷,取决于爹想如何取得这一场胜利。横竖都会赢,即便没有这些武器,凭爹的本事,也能赢!” 这话朱棣爱听! 朱高煦则震惊不已,他真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四弟,年纪虽小,本事却这么大,弄出来的好东西多不说,关键他很会说好听的话,能够把爹哄得团团转,也难怪爹走到哪儿都喜欢带着他。 好家伙,换成自己,若四弟能够把自己这番夸,他也愿意喜欢四弟啊! 朱高燨说的其实是真心话,无奈,没有人相信,都觉得朱高燨小小年纪,可真是会捧人啊,连朱棣都觉得,这小子,一口好听的话说出来都不花银子呢。 朱棣最终还是选择了在月羡桥下埋伏的方桉,毕竟,杨松和潘忠都只是耿炳文面前的一碟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还是耿炳文,朱棣需要将更多的武器用在与耿炳文的决战之中。 潘忠听说朱棣攻打雄县,星夜来奔,等他领兵行至月羡桥后,一道如幽灵般的人影出现在了城墙之上,十四夜里的月亮将此人照得如同无敌战神一样,一身盔甲在如银的月光下流淌着水一样的光芒,他的手扶着腰间,坚毅的脸上,冷眸如箭。 “潘忠!”朱棣高喊一声,他掏出了手枪,朝潘忠头上的红缨一枪打来,潘忠只觉得耳膜如雷震,他身后的士兵看到,他头盔上的红缨应声而落。 这是什么? 潘忠不明所以,但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而就在此时,四声炮响,尘土飞扬,尸骨遍天,叫喊声一片,阵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活捉潘忠!”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突然之间,潘忠看到一道银光朝自己这边飞过来,他本能地纵身一扑,滚落在地上,紧接着,他便看到了眼前一片血肉飞溅,胳膊腿从眼前飞过。 人间惨境,地狱也不过如此! 等四下里平静下来,南军已经茫然不知所措。 潘忠被两名燕军抓住送到了朱棣面前,朱棣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本王本不想如此,都是我大明的子民,互相残杀,实在不吉,但皇上逼我如此。” 从古至今,皇权家业都是父传子承,太祖皇帝一心疼爱懿文太子,最终将皇位交给了朱允炆也就罢了,朱允炆上台之后,不想着如何巩固皇权,治理大明江山,偏偏拿他们这些当叔叔的开刀。 潘忠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像其他迂腐人一样骂什么“乱臣贼子”,何必多管闲事,天下事也是朱家的事,他们叔侄两个争夺皇位,与他们这些当臣子老百姓的什么关系? “王爷,末将只想斗胆问一句,王爷是不是掌握了很厉害的火器?” 潘忠既然是指挥使,自然是军中人了,果然是个识相的,朱棣得意不已,把玩着手枪,在空中抛了抛,用枪口对准了潘忠头盔上的被打掉红缨的帽顶,道,“不错,本王的火炮能够打十里地远,你说,本王能不能清君侧?” 潘忠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正如王爷所说,都是大明的子民,请王爷善待末将麾下的南军,末将只领了一万人前来,已经死伤一半。“ 活着的人自然都随潘忠投降了。 而留在莫州城里的人,朱棣领了百余人亲自去了莫州,进入莫州城后,在营地里转了一圈,众人见朱棣,均纷纷弃械投降,所有人的人马辎重,全部归朱棣所有。 朱棣行至白沟河的时候,耿炳文麾下的小将张保前来投靠,朱棣在帅帐接见了张保,他扶着张保的肩膀道,“你先回去告诉耿炳文,令他整兵好了,告知本王一声,本王再发起进攻。” 此时的耿炳文将营地分别驻扎在滹沱河的两岸,张保回到了营地后,径直前来见耿炳文,声称自己查探敌情,不小心被抓住了,看守的人没把他当回事,他便挣脱绳索逃了回来。 徐凯自是不信,张保道,“侯爷,末将听说燕王研制出了新火药,威力若雷电,大炮的射程能够达到十里之远,末将以为,侯爷当思破敌之法。” 徐凯怒道,“你是不是已经投靠了燕王,故意来这里危言耸听?” 张保道,“末将是听看守末将的两个军士说的,末将惊恐不已,这才拼命逃了回来。” 徐凯不得不信张保没有投敌,但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种火药,不由得看向耿炳文,“侯爷,朝廷有这样的火器吗?” 朝廷也运来了大炮,还有火铳队,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信心满满,无论如何都要把燕王拦截住,不能让他突破三道防线。 耿炳文道,“应当是北军在危言耸听,至今,本侯也没有听说还有这等厉害之物。” 耿炳文打了一辈子仗,他都六十多岁了,不得不再次领兵出征。 实在是,长兴侯府与朱标一伙人绑得太紧了,耿炳文的儿子娶了朱标的长女,朱允炆的姐姐江都公主。 没有最好了!徐凯也松了一口气,他其实担心兵部那边是不是研制出了新的火器,结果被燕军弄到手了。 没有的话就最好了,说不定就是燕王打了胜仗,故弄玄虚,想借此扰乱军心。 “侯爷,那眼下如何布兵?如果兵分两边的话,会不会被燕军逐个击破?”徐凯不由得担忧道。 如果说徐凯等人还不太了解朱棣的话,耿炳文可以说是看着朱棣长大的。 他从小混迹于那些洪武时期的名将之中,徐达、李文忠、常遇春、傅友德等人神鬼莫辨的策略,快若闪电的攻击都令耿炳文既羡慕又嫉妒,他曾不止一次地想到,若自己面对的是他们这样的对手,会如何? 章节目录 第37章人啊,要知足 耿炳文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朱棣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朱棣绝对不逊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几乎是不假思索,耿炳文便做出了兵合一处的决定,他将南岸的军营全部挪到了北岸。 耿炳文的风格还是他守了十年长兴的风格,稳扎稳打,敌不动我不动,我就在这里,你来我就打,你不来,我就蹲着,颇像一只千年王八万年龟。 朱棣站在高处,手里举着望远镜,亲眼看到南兵从滹沱河南岸挪到了北岸,这的确很符合耿炳文的风格,不过,对朱棣来说,倒是无所谓。 如果没有长枪大炮,朱棣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耿炳文兵合一处,他不希望自己在攻打南岸或是北岸的南军时,另外一边的兵力会援助,如此一来,他容易腹背受敌。 但眼下,有了长枪和火炮,他完全可以在南岸或是北岸架起大炮,只要那边的兵敢救援,他就能用火炮攻击。 源源不断的资源从北平城被运送了过来,北平城的老百姓们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或是肩膀上扛着粮食,来到了朱棣的营地。 朱棣站在营地门口,看着这些老百姓们将送来的粮食卸下来,二话不说地转身就走,他一阵震怒。 “老丈,这是……怎么回事?燕王府是谁给你们派下了任务吗?” 朱棣拉住了一位年老的长者,克制心头的怒火,若是郭资或是世子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他必定会严惩。 北平乃是他的根据地,他唯有得到老百姓们的支持,才不会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这一场靖难之役才有希望打赢。 后院起火,任何时候,都是一件可怕的事。 老丈摆摆手,“没有谁叫俺来,今年地里多收了千把斤红薯,听说藤子可以做种,我们也留了些,听四王子的人教俺们,埋在了地窖里,可以吃到明年去,多一点粮,俺就送来了。” “老丈,我们不缺军粮!”朱高燨赶了过来,要把老百姓们撵回去,“都带回去,吃不完留着,哪有粮食吃不完的?吃不完多吃点。” “人的肚子能有多大呢?一日两顿够了,再多了,吃了都是浪费。再说了,没有四王子,家里能有那么多粮食?人啊,要知足,要懂得感恩呢,要不然,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朱高燨鼻子一阵发酸,老百姓们生怕他逼着自己把粮食带回去,放下粮食就跑了,就活像是身后有人追。 朱高燨的确提着篮子在后面追,“大叔,把这个带回去吧,鸡蛋能换银子啊!” “四王子,俺特意给你拿来的,以前的蛋要换钱,上次您给了一斤白砂糖,换了十两银子,俺们一年都不用卖鸡蛋了。” 朱棣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大男人,他竟然有点想哭,征粮和自发地送粮,意义完全不同啊。 营地里,将士们都很沉默,看着营地门口的吃食越堆越高,远处还络绎不绝地有老百姓前来送粮。 朱高燨拦着他们,“先回去,大家先回去,等我没有了,我再找大家要粮,眼下送这些来,我们都吃不完啊!” 一个老者拍了拍朱高燨的手,“四王子,俺们都是真心诚意的,俺们是真的感激四王子啊,将来只要四王子打到哪里,俺们的粮食就会送到哪里!” 如此深情,岂能辜负? 朱高燨只觉得心头沉重极了,他望着老百姓们来了走,紧紧地握拳,心潮涌动,无以言表。 心情复杂的还有这些追随朱棣的将士们,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涌起了一股暖意,他们本是起兵造反的反贼,可要是老百姓们不认为他们是反贼,他们就不是! 这一日中秋十五,朱棣的营地里,一片欢声笑语,大炮放置在四个角落,端枪的军士在巡逻,伙头军们架起了大锅,老百姓送来的粮食,再加上白糖,炖在锅里,火舌舔着锅底,食物散发出阵阵的香味。 不一会儿开饭了。 朱棣端了一个大碗,和军士们坐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喝着糖粥,粥是红薯和米炖出来的,里面加了糖,一口下去,浑身都是劲。 幸福得冒泡。 等饱餐一顿,朱棣将碗一丢,站起身来,“吃完了,就开始攻城吧!” 耿炳文这边见朱棣在过中秋节,竟然还有老百姓自发地给朱棣送粮,他简直是呆了,朱棣做了什么,竟然让老百姓感激至此? 他这边也在过中秋节,想到朱棣今晚应当不会破坏心情,毕竟,刚刚有老百姓来送粮,换了任何人,不激动一番,感悟一番,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耿炳文和李坚倒了二两酒浅酌,两人都没有喝酒的心思,纯粹是应个景而已,也未必不是消愁。 李坚乃是朱允炆的姑父,他父亲李英早年追随太祖皇帝,随名将傅友德立下过功劳,在云南平叛中杀数百人而亡,太祖皇帝感念其勇勐,将第七女大名公主下嫁给了李坚。 两人都是皇亲国戚,端着酒杯,听着外面将士们狂欢的声音,却是相对无语。 气氛显得很沉闷。 突然,一声炮响,紧接着,营地的正中间火光腾起,映红了半边天,哀嚎声四起。 耿炳文和徐凯扔下酒杯,冲出了营帐,看着眼前一切,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残肢腾空而起,血肉漫天如雨,弹片散开,地上死伤一片。 轰! 四发炮弹再次从南岸飞了过来,耿炳文极目远眺,隔了一道河,他看到了河对岸的大炮,目测了一下距离,果然,射程约有十里地。 张保没有骗他们,那些看守张保的燕军也没有骗张保,只是他们选择了不信,哪怕此时亲眼所见,耿炳文依然不敢相信。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高煦兴奋不已,他腰间绑了十来个手榴弹,骑着一匹战马便冲入了敌营,手榴弹扔出去,四五丈范围内便是死伤一片,空出一条路来。 “跟我冲!”朱高煦大喊一声,带领他身后的将士们直接冲入了敌营之中,如入无人之地。 李坚怔愣了良久,他才醒过神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燕军居然有了如此强大逆天的武器,这仗还要怎么打? 他一眼锁定了朱高煦,这小子,竟然将炸弹拿在手里扔着,今日要是想反败为胜,逃出生天,唯有从他下手了。 章节目录 第38章二哥又欠你一条命啊 李坚朝耿炳文道,“侯爷,您先退回城里去,末将去抓住高煦侄儿,看能不能以此威胁朱棣。” 耿炳文点点头,他握住马缰绳,尽量往远离滹沱河的方向跑。 朱高燨一眼看到了李坚领着人朝他二哥冲了过去,他一直在数着二哥扔出的手榴弹,见过了间隔的时间,他竟然还没有扔,不由得大急。 显然,朱高煦已经没有手榴弹了,而李坚领着人已经扑了过来。 “抓住二王子,想活就跟着我冲!”李坚挥动着手中的大刀,他一吆喝,诸多人就跟随他朝朱高煦冲了过去。 朱高煦一看,竟然是老熟人,他调转马头就往外跑。李坚紧追不舍,而此时战场上,南军已经回过神来了,要想从这场屠杀中活过来,唯有抓住一面保命的盾牌。 “快,去救二王子!”朱高燨催跟着他的亲兵,他真是服了,朱高煦这一把真是玩高了。 他当南军都是傻子啊? 这些亲兵都是朱棣留给他的,和上一次一样,听到了就跟没听到一样,朱高燨急得不得了,要是朱高煦被南军抓住了,他爹是救还是不救? 这可真是个惹祸精啊! 朱高燨知道,朱棣的这些亲卫任务是保护自己,当初在蓟州城下,他们眼看朱棣陷入包围之中都不救,这时候,就别说是朱高煦了。 他翻身上了马,就往朱高煦冲过去,这些亲卫见此,忙跟上,看到不怕死的冲过来,他们就朝这些人砍上一刀,好在南军像是被捅了蜂窝的马蜂一样朝朱高煦围了过去,倒是没几人搭理朱高燨。 朱高煦抽出了大刀开始和李坚带来的人肉搏起来,好在他还年轻,有的是力气,而且,刚刚炸了一大拨人,他正兴奋着,一边砍,一边喊,“来啊,跟爷拼啊,弄不死你们!” 这一说,谁服气啊,不少悍勇者冲了过去,车轮战和朱高煦拼。 朱高燨眼见朱高煦被围得严严实实,他一下子着急了。好在这阵仗,朱高煦应当还没有死,要不然就不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冲过来。 朱高燨怀里还揣着两个手榴弹,却不敢朝人群中央扔,他只保佑朱高煦那傻子,能够瞅准机会,保护好自己。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燨朝里扔了一个手榴弹,爆炸声响起,人密集的地方,突然不少人朝天空飞了上去,这一次,南军近距离看到了人被炸死后的惨状,正在围攻朱高煦的人,一瞬间,动作停滞了下来。 朱高燨喊了一声,“二哥,趴下!” 朱高煦没有趴下,他趁着众人都在发呆的瞬间,跃马从里头冲了出来,李坚忙带人围攻,朱高燨看准的就是他,手榴弹朝李坚扔了过去,李坚茫然不知所措,手榴弹炸开,巨大的气浪将其冲翻,一条断臂飞上了天空。 “快跑!” 此时的南军没有了号召力,副将军,驸马都尉李坚连胳膊都没保住,谁还敢坚持? 纷纷溃逃。 朱高煦终于冲了出来,力竭,他朝朱高燨扑过来,“好弟弟,二哥又欠你一条命啊!” 朱高煦是真没想到弟弟居然会敢冒这么大的危险来救他,他看到弟弟脸上的血迹,脸儿笑得如同一朵花,将一手的血抹上了朱高燨的脸,人往马背上一歪,躺着就不动了。 朱高燨用袖子擦了擦脸,马背上驮着朱高煦,他牵起了马,不敢在战场上久留,忙往战场外走。 身后,传来呼救声,“我是驸马都尉,救我!” 朱高燨置若罔闻,战乱中,谁顾得上管谁呢?我还是亲王嫡子呢,我不是也在战场上讨生活,我二哥还差点死在了你手里。 耿炳文朝前跑了一段路,突然觉得不对劲,炮火声渐渐地稀了,他陡然回过神来,这武器是厉害,恐怕燕军带的也不多,他扭头看去,见战场上,一部分南军溃散,而有更多的南军已经被集结起来,将朱高煦包围起来。 炮火不敢往那一个方向落。耿炳文不由得大喜。 他带了十万人来了,哪怕一溃,也不可能溃不成军。 “快跑,炮火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边的南军溃散如流,耿炳文浑身年迈的血液再次沸腾,他勐地抽出了刀,“站住,谁敢逃,本侯砍了他!” 耿炳文身后的亲军护着他,拦截了一部分南军,此时他领着南军正要往回杀,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耿炳文,你老了!”一道声音突如其来,耿炳文抬眼看去,不知何时,朱棣竟然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朱棣如战神,他身后两名亲卫分别端着火铳,一左一右朝他身后的亲卫一枪,两名亲卫应声而倒。 这火铳不像是大明的火铳,不需要两个人发射,没有那么大的声音和烟雾,更加没有火光,而中弹的亲卫死得非常干脆。 他看到放火铳的两名亲卫上弹极快,手掌不知道如何板动了两下,便又可以发射了,只不过,这一次,朱棣抬手止住了,“都是亲戚,不必如此!” 这是下马威。 但此时此刻,由不得耿炳文不慌张了,朱棣手中的武器实在是太逆天了,若是他有这样一个火器营,南军的仗还要怎么打? 也难怪,朱棣说反就敢反。 也难怪,朱棣八百护卫就敢反。 也难怪,朱棣起兵就跟切菜一样,所向披靡,攻无不克。 耿炳文虽举着刀,心里却凉透了,声音苍老,“朱棣,你忘了先皇对你的教导了吗?先皇尸骨未寒,你便起兵造反,先皇在天之灵,当如何想?” 朱高燨担心父亲,牵着二哥的马儿找了过来,一来,就听到了耿炳文的指责。 人人都这样说父亲! 眼看着父亲的肩背瞬间句偻了一下,朱高燨便知道,这些话,是最伤父亲。 古人信因果轮回,守三纲五常。 他知道,父亲起兵,一直都过不了自己这关,心里不知道琢磨了多少回,将来百年归山,不敢去见太祖皇帝和孝慈高皇后。 朱高燨不由得大怒,“耿炳文,这句话,你当去问朱允炆才是!” 章节目录 第39章你们就知道欺负我爹老实 “竖子!你居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可见你燕王府早有反意!” “名字而已!”朱高燨高声道,“朱允炆与我乃是至亲骨肉,他欺负我爹,欺负我,我为何不能直呼他的名讳?我爹是他的长辈,嫡亲的叔叔,他居然听外人挑唆,对我爹举起屠刀,我不但今天要直呼他的名字,将来到了应天府,我也要问他一句,皇爷爷定下的国策,到底哪里不好?既然不好,当初皇爷爷活着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提?等皇爷爷不在了,尸骨未寒,他便将皇爷爷的国策全部都改了,将来,他又如何面对皇爷爷?” “君子可欺之以方,你们一个两个,看着我爹老实,人仗义,勇勐刚直,就觉得我爹好欺负,都来指责我爹。你们们心自问,这件事到底是谁错了?” 燕王老实吗?耿炳文盯着朱棣,难道这么多年,他认识的是个假的燕王不成? 战场上,朱高燨的声音甚至盖过了炮火的声音,一声声如鼓点,敲打在朱棣的心上,让他舒服极了。 儿子啊,果然只有儿子,才是血脉相连,一些事才能感同身受。 “你们为何不去质问朱允炆?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讲道理吗?我知道,你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们明知道朱允炆做得不地道,听信奸人挑唆,重用方孝孺、黄子澄和齐泰这帮酸儒,不修内政,不与民休养生息,非要和几个为他屏藩的叔叔过不去,你们不谏言,居然助纣为虐!“ “耿老侯爷,您乃是武将,我且问一句,没了我爹,宁王叔他们这些人,满朝文武,谁能抵挡北元余孽的马蹄践踏?谁能抵挡住他们的屠刀挥砍?谁能护得住大明的百姓?” 耿炳文竟无言以对! 他何尝不知道,如今朝中已经没有足以抗衡朱棣的将领了,曾经那个名将如百花般齐放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若是没有了朱棣,将来,一旦北元余孽的铁骑南下,大明便如同手无寸铁,浑身赤裸的美女,任人蹂躏了。 但,朝堂上的事,不是他能说了算。 耿炳文活了一把年纪,也知道,这的确是朱家的家务事,但也是国事。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只是,他不敢对朱棣下诛杀令,就算下了,也没人敢真的诛杀朱棣。 朱棣不是当年的韩林儿。 当年,廖永忠奉朱元章之命,迎韩林儿至除州,正好朱元章的两个死对头张士诚和陈友谅均被朱元章干掉了。 朱元章迎韩林儿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迎到半路,诸侯都死了,还要天子做什么? 廖永忠将韩林儿沉在了瓜洲。 洪武八年,廖永忠在鄱阳死战、平定两广、西灭明夏,又北征和林,南敌倭寇之后,被朱元章以僭用龙凤等违法之事赐死。 廖永忠死的真相是什么?洪武年间的武将们无一不知。僭越只是一个借口,太祖皇帝的私德才是关键。 没有朱元章的授意,廖永忠敢私自将韩林儿沉水溺死? 朱允炆特意嘱托过,他不想担弑叔的恶名,既然如此,谁还敢让他担上? 好不容易熬过了洪武朝,耿炳文不想把自己的命丢在建文年间。朱棣比韩林儿更加有分量,他是太祖皇帝的亲儿子,是朱允炆的亲叔叔。 更何况,他未必干得过朱棣。 耿炳文拍马就朝真定城中跑去,这一仗他是输了,但只要他守住真定城,拦住朱棣南下的脚步,就能反败为胜。 朱棣如何不懂?他看着耿炳文逃跑的背影,缓缓地抬起了手,枪口对准了耿炳文的后背心,扣动了扳机。 砰! 身后传来一声枪响,耿炳文扭头朝后看了一眼,朱棣手中不知道握着一个什么,炮火中,只看到一个黑洞洞的口,正对着他,还在冒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一枚金色的子弹朝他飞了过来,他来不及看,便只觉得后背被什么穿透,心脏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的身体软得如面条一样,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主将已经死了,南军丢弃了武器,纷纷举起了双手。 朱棣朝枪口吹了吹,冷冷地看了耿炳文一眼,勒马朝外走去。 耿炳文大败,消息传来,满朝震动。 朱允炆坐在谨身殿的龙椅上,望着满朝文武,他简直不敢相信前方传来的战报,一直在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耿炳文乃是一员老将啊!” 三十万大军还没有集结完,只有十三万大军,刚刚到达真定,竟然就全军覆没了。 十三万大军扔水里,也能投鞭断流了,送到北地去,响儿都没有一个,就没了? 朱允炆浑身开始冒冷汗,这一刻,他意识到,削藩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了,若是再等两年,恐怕,他这个好四叔要主动打到应天府来了。 只眼下,满朝武将中,朱允炆已经找不出一个能够打仗的人了。 朱允炆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了黄子澄的身上,黄子澄浑身一震,激动不已。 他的才华又能得以施展了,这是属于他的时代啊! 果然,散朝后,朱允炆将黄子澄留下来了,他带着黄子澄朝东角门走去,在东角门下,朱允炆袖手而立,说了他的第一句话,“还记得当年在这里,朕曾经问过你的话吗?” 当年,朱允炆还是皇太孙,站在这里唉声叹气,被黄子澄看到了,黄子澄问他,他说了自己的苦恼。 “诸位皇叔拥兵自重,将来孤坐江山将如何是好?” 眼下,正是到了藩王作乱的时候,只不过,比起当年汉初的七国之乱稍微好一点的是,眼下不是七国叛乱,叛乱的只有燕王一人。 黄子澄如何不记得? 黄子澄乃是江西人,是洪武十八年的会元,后以伴读身份入侍东宫。 但当时的东宫伴读可不是黄子澄一人,而就是那一次东角门下的谈话,让他一下子成为了朱允炆的心腹。 当时,黄子澄是怎么说的? “藩王的兵力只够自保而已,一旦他们叛乱,朝廷发兵前往讨伐,他们必败无疑。” 这句话,很大程度上安慰了朱允炆。 眼下,情况似乎并不像黄子澄说得这般容易,一个不慎,他那个战无不胜的四叔,就有可能打进应天府来了。 章节目录 第40章朱允炆会怎么想? “皇上,臣当然记得。皇上今天以同样的问题问臣,臣依然会以当日的话答皇上。”黄子澄澹定自若,“朱棣,贼也。皇上乃是太祖皇帝亲封的皇太孙,遵太祖皇帝的遗诏继位,大义所在。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只要朱棣敢踏出北平城一步,天下人将共诛之。” 黄子澄知道,皇上要听的不是这些空话,他建议道,“皇上,眼下离朱棣最近的乃是辽王和宁王,恐辽王和宁王与朱棣沆瀣一气,臣建议召辽王和宁王归京师。” 朱允炆深以为然,却依旧怒不可遏,“耿炳文乃是老将啊,打仗何等勇勐,竟然一败涂地,朕将如何谢天下百姓?” 黄子澄只得安慰道,“皇上,胜败乃兵家之常事,朱棣善战,正因此,皇上更应当一鼓作气,聚天下之师,以攻朱棣,逮而诛之。” 朱允炆当着世人的面,不肯说要诛杀朱棣,但黄子澄乃是自己人,多少心事都能托付,他长叹一口气,“眼下,可有领兵之人?” 耿炳文战死,随耿炳文一起出征的诸多将领死的死,降的降,朱允炆实在是想不出,到底能用的还有谁了? “皇上,臣以为曹国公可!”黄子澄信心满怀,“若早用曹国公,恐怕就不会有今日之败了!” 曹国公李景隆乃是朱允炆的表兄,他是朱元章姐姐的孙子,洪武年间名将李文忠的儿子,承袭父爵曹国公。 朱允炆不由得想到李文忠,他是太祖皇帝的外甥,投奔太祖时曾经做过太祖皇帝的养子,少时读书,聪颖异常,十九岁那年领朱元章的亲军随军支援池州,第一次作战便立了功,可谓天赋异常。 后屡战屡胜,在很多人眼里,李文忠乃是仅次于徐达和常遇春的名将,功臣庙里,李文忠的位置也是排在这两人的后面。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有这样一个爹,又是自己的表兄,关系亲近。朱允炆不觉得黄子澄的提议有何问题。相反,他很赞成。 况且,李景隆年轻时喜读兵书,举止雍容,深受太祖皇帝的喜爱,他同时也是朱允炆的心腹,周王朱橚被告发谋反,也是李景隆前往开封府,包围周王府,捉拿周王及其全家,押送南京,被废为庶人。 朱允炆当即下圣旨,赐李景隆通天犀带,并亲自到江边为其践行,赐斧钺,在征伐过程中,谁要是敢不从命者,可先斩后奏。 听说朱允炆任命李景隆为征北大将军,朱棣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大呼“天助我也”。 都是亲戚,朱允炆认识李景隆的时候,朱棣对李景隆也不陌生。朱棣虽然与李文忠是姑表兄弟,但李文忠比朱棣大了整整二十一岁,李文忠死的时候,朱棣二十四岁。 朱棣从小就跟随表哥在一起,两人的感情非常深厚,可以说朱棣许多领兵打仗的本事都是跟着这位表哥学来的,也正因此,朱棣对自己的表侄儿也非常了解。 李文忠是仅次于徐达和常遇春的名将,李文忠在战场上是一头勐虎的话,他的儿子,李景隆便是一只猫。 胆小,不忠,随时会叛主。 李景隆兴奋不已,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有机会重现父辈的辉煌,领数十万大军冲锋陷阵。他穿着一身戎装,怀着满腹的才华,脑子里牢记着从古至今的兵书,准备大干一场。 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到了九月,北平再一次迎来了丰收,那些种下红薯的人家,家家户户都在收红薯,从地里挖出一个个小胖娃娃的脑袋般大的红薯,小一点的也有成人的拳头般大小,藤连着藤,根连着根,一扯便是一大串,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大街小巷都有人挑着担子卖红薯。 吆喝声时不时地响起,“烤着吃,煮着吃,来年留种,快来买哦!” 朱高燨一大早从王府里出来,准备去东门大街喝一碗豆腐脑,顺便打听一下,他爹和东门大街的王麻子到底是什么渊源。 朱高煦早就等在了他的院子门口,看到四弟,忙窜了出来,“四弟,我给你买了万宁寺门口的灌汤小笼包!” 自从朱高燨从南军的包围圈中将朱高煦救出来后,朱高煦便笃定,这个弟弟是真对他这个当哥哥的好,从此以后,他就成日里围着弟弟转,有好吃的都要拿过来给朱高燨,当然,也赖在朱高燨的院子里不走了。 朱高燨闻到了香味,想一想,还有好多事要做,东门大街的豆腐脑只有改天再去吃了。 兄弟二人就在朱高燨的院子里摆了桌子,将灌汤小笼包拿出来摆上,一人要了一碗红薯粥,开始边喝边吃起来。 “我才去看了李坚,啧啧,断了一条胳膊,太惨了,爹还给他请了大夫,换成我,干脆不活算了。”朱高煦说这话,倒不是真的在同情李坚,他恨李坚恨之入骨,要不是李坚,他能那么危险吗? “你是不是很恨李坚,想要他死,或是生不如死?”朱高燨问道。 朱高煦呆愣了一下,他旋即眉开眼笑,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脑子好使,忙过来和他坐在一起,肩并肩,又夹了一个小笼包在弟弟的碗里,“四弟,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好办法?” 朱高燨叼起一只包子,用牙齿轻轻地咬破包子皮,将里头的灌汤吸完,这才一口塞到嘴里。 “你不要亲自动手,虽说爹未必有多想救他,但毕竟是亲戚,你若是动手了,爹为了向外面的人交代,还有要向应天府里的那些亲戚们交代,总是要胖揍你一顿。” “关键我也找不到机会啊,爹居然派了自己的亲卫守着他,我硬是找不到机会。”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所以说,你不要亲自上阵,你想办法让他逃走,只要他回到应天府,他将生不如死。” 朱高煦听懵了,“这要怎么说?” “朱允炆做贼心虚,别的人他可能会信任,但这些皇亲国戚们,他未必信任,我们把李坚捉到了,又将他放回去了,你觉得朱允炆会怎么想?” 朱高燨见朱高煦听得一愣一愣,他倒也没有怀疑二哥的智商,毕竟这听起来,算计人心的事,不到了算计之事成真,都很难让人信服,他便道,“你等着吧,过几天你就知道这法子奏效了。” 章节目录 第41章一片痴心错付 朱棣命马云领兵驻守真定城,他自己回到了北平,开始调兵遣将。 虽说李景隆在他的眼里,不过是“膏粱竖子,寡谋而骄,色厉而馁,未常习兵见阵”,简单点说,便是李景隆是个纨绔子弟,只会纸上谈兵,但朱棣乃是带兵打仗的老手,李景隆再是个银样镴枪头,他麾下也是五十万兵,还有诸多老将。 演武厅里,朱棣坐在首位,连朱高煦都能在最末靠门口有个位置,朱高燨却只能站在他的身后一侧,看着他爹麾下的将领们左右两侧,稳坐在太师椅上。 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朱棣丝毫感觉不到儿子心头的哀怨,他双手扶膝,大笑道,“兵法有五败,李景隆是样样都犯了。之前,道衍大师认为天道在本王这边,本王不信,现在,一步一步来,本王是不信也得信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张玉起身道,“王爷,等李景隆到北平,将近十月,那时候可是大雪纷飞,就不知道那些南军能不能先扛住这天气。” 诸将都大笑起来,“滴水成冰的日子,来和咱们打仗,这是在找死呢!” 朱棣道,“不错,李景隆此人,本王了解甚深,皇上诏其为征北大将军,听说出征之前,皇上在江边为其行捧毂推轮之礼,赐便宜行事之权,呵呵,只怕皇上一片痴心要错付了!” “哈哈哈,李景隆可不是能托付终生之人啊!”朱能大笑。 朱棣总算是想到自己有未成年的儿子在侧,斜睨了朱能一眼,轻咳一声,众将忙收敛了笑容。 朱棣道,“不过,有本王在,李景隆恐怕会小心行事,也不敢进北平。正好,永平不宁,吴高那厮率领辽东兵马出山海关,攻永平,本王领兵援永平,李景隆必然会前来攻城。等本王解决了永平,再回击,将可以和北平城一起,夹击李景隆,其溃败可见!“ 这的确是好计策! 永平在山海关内,后世的秦皇岛市,离北平城还有五六百里路,朱高燨不想跟着他爹骑这么远的马赶路。 而且,眼看就要进入天寒地冻的季节了,迎着北面朔风吹过去,岂不是要冻死? 朱高燨摸了摸自己尚且还娇嫩的脸,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颜值争取一把了。 “爹,李景隆再屁,也领了五十万兵马,要是一人朝咱们这里吐一口唾沫,也能把咱们淹死。儿子怎么能坐以待毙,爹,儿子又有了一个奇思妙想,就暂时不跟爹去永平了,打算把这个奇思妙想做出来,兴许能帮爹一把!“ “哦,你又有什么奇思妙想?说来听听,看有没有用,要是有用,爹或许能够答应。” 朱高燨想到,他改进了火铳,又做了一柄手枪,照理说,系统应当会给他奖励啊,结果屁都没有一个。 后来,朱高燨结合之前的两次奖励,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大概率是,火铳的改进其实最终是体现在子弹上,真正在火铳结构上的改进并不大,这或许就是系统没有奖励的缘故。 总不能二次重复奖励同一个改进吧? 而手枪,系统搞不好误判为新鲜玩意儿,是一次发明,而不是改进。 “现在的火铳不是打一发子弹,还要停下来上一发子弹吗?战场上难道敌人还等着咱们上子弹,儿子想把子弹供给系统改进一下,要是能连续自动上弹,爹,您想啊,那威力得多大!” 朱棣眼睛一亮,要是子弹能够自动上膛,军士们只要扣动扳机,那速度……只要想想都觉得刺激,战场就成了一个屠宰场了。 朱棣当然明白儿子不想跟着他奔波,他自己其实也很舍不得,小儿子不同于大儿子,老大肥得跟头猪,关键心眼儿还多,老二憨厚,好战,没什么脑子,成天还到处说他像自己,哪里像了? 老三瞧着文质彬彬,最近天天跟着道衍读书,实则心思最阴。 唯独这个小儿子,才是真正像自己的一个。若是可以,朱棣其实也想做一个富贵闲王,在应天府那种金粉之地,胭脂之乡,荡舟秦淮河,登高紫金山,何等逍遥。 但当他被封燕王,二十岁就藩北平,开始与北元余孽打第一仗开始,就注定了一身戎马倥偬。 “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啊,为父要是从永平回来,没有看到你说的这种玩意儿,可别怪爹心狠,打你的屁股!” 朱高燨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不明白为什么,“爹,任何事都有做成功的时候,也会有失败的时候,儿子会尽力去做,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啊!” “那不行,这里是哪里?” 朱高燨环顾四周,后知后觉,脸色一白,结结巴巴,“军,军,帐!” “知道就好啊!”朱棣抬手指了指在座的诸位将领,“诸位将军均有见证,你立下了军令状,要是完不成,可不是闹着玩的。” “爹,儿子什么时候立下了军令状?” 他心说,我不是喊你是爹吗? 朱棣却道,“大家伙儿都听到了!” 张玉等人见朱高燨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人人都憋着笑,朱能更是坏,“是啊,四王子,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坑,说过的话,怎么还能反悔呢?再说了,您要是真能做出那玩意儿,末将给您提鞋!” 朱高燨一点儿都不稀罕朱能给他提鞋,他求助地看向朱高煦,要是他弄不出冲锋枪来,他二哥能不能再代替他打一次屁股? 可惜,朱高煦这情商实在是有限,他跃跃欲试,却不是想帮朱高燨挨板子,他是听说竟然还有这种武器,兴奋得不能自已。 “四弟,要做什么,二哥帮你!你可以一定要做出来,有了这玩意儿,我要第一个试,我要端着枪,冲进应天府去!” “二哥,你想端着枪,这太容易了,你把裤子脱了,枪就在你的身上!” 哄堂大笑! 朱棣气笑了,跳起来就朝朱高燨踢过来,“兔崽子,多大点,哪里听来这些浑话?” 张玉等人倒是大笑起来,朱高燨连忙跳起来就朝外跑,朱棣并没有真想给儿子难看,摆摆手,“再议一议,本王领兵去永平,城中政务就交给郭资,凡事由四王子定夺!” 章节目录 第42章世子协助守城 “世子协助守城!” 朱高炽得到命令,没听懂,他问黄俨,“父王让我协助守城,协助谁守城?” 黄俨是朱棣身边的大太监,笑着道,“王爷将城中的政务和军务都交由四王子总领,政务由郭资协理,世子爷自然是协助四王子守城。” 朱高炽四下里看看没人,将一枚玉珮塞到了黄俨的手里,低声问道,“黄公公,四弟才十二岁,年纪还小,怎么能担得起北平城的军务和政务呢?我听说,李景隆领五十万大军前来,若是得知父王走了,必然会攻城,我是担心,四弟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黄俨很快将玉珮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他瞅着到处没人,低声道,“王爷本来打算把四王子带去永平,四王子说要在家里做什么研发,弄什么能自动填膛的火铳,王爷只好把四王子留下来,想必也是为了惩罚四王子,才说让四王子领军务和政务。” 朱高炽稍微放心,又朝黄俨拱了拱手,才放黄俨离开。 世子妃张氏从次间出来,见朱高炽神色不虞,忙递了一盏茶给他,“世子爷,妾身听见了黄公公的话,世子爷可是为父王让四叔总领军务和政务的事忧愁?” “我是世子,父王外出,这些事当是由我来做才是,但眼下,父王将这些事都交给四弟,这让别人怎么看我这个世子?” 张氏在朱高炽的身边坐下来,柔声道,“父王怎么说,世子爷怎么做就是了。父王正当壮年,将来的日子还长,若是世子爷沉不住气,这才叫人小看了去。不管父王安排下什么事,世子爷都一丝不苟地去做,哪怕父王看不到,总有人会看到,这些人将来就会支持世子爷。”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炽揽过张氏的肩膀,他叹了一口气,“都说家有贤妻夫祸少,我有你,真是比得了什么都强啊!” 奶嬷嬷抱着朱瞻基进来了,张氏接过了儿子,递给朱高炽看,“父王只要在家里,每天都会派黄俨过来问问基儿,二弟至今还没有选妃,父王的孙子也就这一个宝贝了。“ 朱高炽听了果然很欢喜,抚着儿子的额头,不由得想到儿子出生的那晚,父王还做了一个梦,梦到皇祖父将一枚大圭赐给了父王,好说“传世之孙,永世其昌”。 也正是因此,父王才会下定决心,发动靖难之变。 朱高炽当然知道,这个梦或许是假的,当时父王需要有一个起兵的理由,而这理由最好有关皇祖父,才有了这个梦。 但不管这个梦是真,还是假,只要父王还需要这个理由,父王就不得不重视自己的儿子。 如果自己活着,父亲想越过自己,传位给儿子的可能性很小,若是自己死了,将来,父亲直接传位给儿子,或是如何,那自己就管不着了。 但自己比父亲先死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朱高炽评估了一下这风险,觉得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他也就放心了。 黄俨给朱高炽传了命令后,又来到了朱高燨的院子,朱高煦也在。黄俨给两位王子行了礼,将朱棣的命令说了。 朱高燨将一个红薯塞给了黄俨,“黄公公,您拿去烤着吃!” 等黄俨走了,朱高燨就打算去找爹,朱高煦拉住了他,“别去,父王让你总领军务和政务,这是好事啊,这本来就该是大哥做的事,现在交给你来做,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朱高燨点点头,“我知道,意味着吃亏不讨好!” “怎么是吃亏不讨好呢,你傻啊!”朱高煦将朱高燨拉到了里屋,四下里看看,谨慎地问道,“你这里说话安全吗?” “你想说什么?” 神神叨叨的! “你想啊,父王起兵了,打到了应天府,你以为就是为了去跟朱允炆讲个道理的?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将来,父王要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你想,谁是太子?” “世子!” “可若是父王中意你呢?” “第一,长幼有序,娘还在呢,她一定不许;第二,当皇帝很累,据我所知,历史上的皇帝都是累死的,我不想死得那么早。” 朱高煦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你要是不想,你就辅左我吧,四弟,我跟大哥争,将来我当上了皇帝,绝对不会亏待你。” “你回去睡吧,梦里啥都有!”朱高燨一把甩开他,朝外走去,“我要去找爹了,我才不想帮他干这么多活!” “四弟!”朱高煦连忙跑了出去,这个傻弟弟,唉,可惜,傻人才有傻福啊! 朱棣在正院,徐氏有些不解,问道,“王爷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小四掌军事和政务呢?他年纪还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好?“ 朱棣笑道,“这小子,就跟个桐油灯盏一样,你拨一下,他才亮一下。你也别想多了,我就是要抽一抽他身上的懒筋。” 徐氏最怕的就是丈夫心里对世子有什么想法,将来搅得他们兄弟不合。当母亲的,不指望儿子们成龙为凤,只盼着他们平安喜乐,和睦相处。 听丈夫这么一说,徐氏放下心来,却也不同意丈夫的话,“小四是最乖的了,哪有你说的那样?他也一向最贴心,前两天,看到我缝衣服,还说要给我做一台缝纫机,用脚踩的那种,缝起衣服来很快。” 朱棣的手指转动着红地白竹茶碗,心里想着道衍的话,这孩子并不热衷于权势富贵,活得如同清风晓月一般,这让他很不安。 若是让他的心里有了牵绊呢?若是让他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呢? 他还会不会如此? “爹!” 朱高燨一步跨了进来,给朱棣和徐氏行过礼后,就很不满地对他爹道,“爹,您太过分了,做事一点儿都不地道!” 徐氏忙呵止朱高燨,“哪有你这样和爹说话的?还不快向爹赔不是!” 朱棣则道,“那你说说,为父如何不地道了?” “儿子都说了,之所以留在北平城是为了研制冲锋枪,爹还把军事和政务让儿子管,儿子能管得过来吗?爹分明是故意的!” 章节目录 第43章别把儿子忽悠瘸了 朱棣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哦,这么快就发现了?怎么,你有意见?你敢不从命?”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燨当然不敢了,他趋前两步,走到他爹的跟前,道,“爹,您是上位者,要紧的是让底下的人做到各司其职,责任分明,您有事出城,该监事的人是世子,不是儿子。” “爹,您就收回成命,让大哥去做吧,这些跟儿子有什么关系?” 朱棣叹了一口气,一副很累了的样子,他靠在罗汉床上,抬手揉了揉头,朱高燨忙过去帮他捏肩,“爹,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爹我眼看就四十了,打了近二十年仗,爹都老了,你看看爹头上的白头发。你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老四,你是我儿子,朱允炆派人领五十万大军前来围攻北平,一个不慎,我们爷父子就得一块儿带着你娘,去地底下见你皇爷爷和皇祖母了。你说,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大哥身体不好,走路都要人扶,若是李景隆来了,你大哥拖着那身体,难道要他九个门跑?你忍心将来看到你大哥身体有个三长两短?” “儿子,有句话叫能者多劳,你要是没这么多本事,我就把这守城的活交给你大哥,你母亲也是将门虎女,让你母亲多帮帮你大哥。可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你都想不到要帮你爹我一把?” 朱高燨一眼看到了他父亲鬓角的白发,他顿时鼻子一酸,羞愧得说不出话来了。 徐氏眼见儿子难过,忙推了推朱棣,意思是,差不多得了,别把儿子忽悠瘸了,她对儿子道,“你爹也不年轻了,好孩子,你能帮你爹就帮一把。你也别太担心,还有我和你大哥,我们都会帮你。“ 朱高燨还能说什么,他只得答应下来。 次日,送朱棣出城之后,朱高燨便来到了议事厅里,朱高炽和郭资领着人都在了。 “四弟,李景隆很快就要到了,他到了之后,肯定会发起进攻,城里只剩下一万军士,且……都是老弱病残之辈,我们需早做打算。”朱高炽将情况说明。 朱高燨想了想道,“李景隆来,应会先驻扎在河间府,北平离河间一共四百里地,急行军是四天时间。眼下,他大军到河间,还需要十来天时间,这十天时间里,我们足以做好准备!” 朱高燨看了一眼,眼下他爹的班子,道,“准备工作就两件事,一是守城,这件事交给大哥,大哥,你是世子,将来爹的接班人,北平是咱们的老巢,不能有任何闪失,这件事我交给谁都不放心,就交给大哥你了。” 朱高炽一下子愣住了,“老四,这,爹不是交给你了吗?” 朱高炽也有自己的私心,爹出征,把整个北平城交给了老四,这就相当于让老四监城,可他才是世子啊,爹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朱高炽是不敢打回去的,否则他爹会把他的手给剁了,不,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四弟去打爹的脸,最好是,四弟出什么差池,他来力挽狂澜,如此,一次性打消爹的某些念头。 “爹只是说说而已,况且,爹也让你和老郭协理我。大哥,你别忘了自己世子的身份,爹的家业是靠你来继承的!” 道衍坐在一旁,笑眯眯地,不停地点头。 朱高燨说的话没毛病,朱高炽如此识大体,明大理的人,怎么能不接这活? “是,四弟,守城的事交给大哥!”朱高炽松了一口气,幸好四弟不是湖涂人,李景隆五十万大军前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大哥,九个城门,每个城门安排两个炮手,届时,每个城门我将会配两门火炮,十名射击手。” 朱高炽又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四弟都安排这么妥当了,那还要他做什么?但眼下不是和弟弟争夺功劳的时候,若是城破,他们燕王府阖府都可以引颈就戮了。 想到爹临行前的再三叮嘱,朱高燨多说了一句,“大哥,坚守母战!” “大哥知晓!”朱高炽也没有走,他要等一等,看弟弟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老郭,督办秋收的事就交给你了,九月十日前,把抢收的工作做完,郑坝村附近的所有民户背着粮食进城。” “为何?”郭资合计了一下,郑坝村那一片的民户可不少,不是个小数目,都进城,如何安置? “李景隆先会把军队驻扎在河间,爹将卢沟桥的收兵撤走了,李景隆必然会逼近北平城,此人无谋,从南面来,为防爹从大宁回来,应会扎营于郑坝村,将来与李景隆一战,便会在郑坝村打响。难道我们还要给他们留口粮不成?” 朱高燨的目光落在金忠身上,此人年近五十,面相老实,此时只是燕王府一个不起眼的长史文书,但朱高燨却知道,此人熟读兵法,擅长谋略,且极为忠诚。 “金忠,城里备战之事就交给你了。一两日内,你先备好一件事,寻几处空房子出来,我有用。” 金忠的脸上显出一抹惊讶,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拱手道,“四王子,不知你要来何用?” 朱高燨并不觉得他这是在挑衅自己,反而赞叹此人心思缜密,“一,通风良好,光线明亮之处,我要用作军火作坊,大炮和火铳的生产;二、人员稍微密集之处,我要用来设立作坊,赶制衣物;这两处前者需要会手工的男人多一些,后者需要会手工的女人多一些。” 金忠便明白了,眼睛一亮,“四王子,一日时间,属下就会安置妥当。” “需要选合适的人来做工,每日两顿饭,并十文钱的工钱,今后这两处作坊,就由你来督办。” “是!” 朱高燨又看向李让,“二姐夫,负责采买的事就交给你了,主要采买棉花和羊毛。” 李让是朱高燨二姐永平郡主的丈夫,其人闿爽平直,好文下士,深受朱棣喜欢。 李让不解,“四舅弟,买棉花和羊毛做什么?羊毛一股子膻腥味,咱们谁能受得了啊?“ 章节目录 第44章假如娶了一个不会女红的老婆 “二姐夫,你先买回来,我自然有用处。且越快越好,越多越好!”朱高燨道,“再,你安排人,家里不是养了不少鸡鸭鹅吗,屠宰后揪下来的那些细毛别扔了,收集起来,我也有用。” 李让已经知道这位四舅兄是个脑子异于常人的,他弄出来的很多东西,哪怕是亲眼看到,也让人不敢置信,觉得匪夷所思。 便索性不问了。 朱高燨摆了摆手,“那大家都忙去吧,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可以问我。” 很有上位者的风范! 朱高炽心情复杂,眼神也很复杂,他在两个内侍的帮扶下从议事厅里出来,只觉得郁闷不已。 但想到,自己这世子之位乃是皇爷爷亲自封的,一时间,他也就放下心来,朱高燨想要撬动他的位置,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份能耐,前面还拦着老二和老三呢。 朱高燨却没有多想,他决定先把缝纫机做出来。 《礼记·昏义》中,女子有四德:德、言、容、功。其中的功,指的就是女红。 古代之所以女子的女红非常重要,主要是因为,四季内外的衣物都是由女子一针一线缝制起来的。 这么说吧,假设你若是娶了一个不会女红的老婆,条件稍微差一点,不但你可能连内裤都没得穿,连你孩子都得用一张布裹着。 古代是有卖成衣的,但少有卖亵裤的,而且,一般去成衣铺子买亵裤,多是一些活得不体面,没老婆的人。 若是有老婆,一年四季还要去买内裤穿,男人的那点面子都丢光了。 用手缝,实在是太慢了。 王府里有绣娘,绣娘不全是刺绣,主要还担任做衣服的职责。哪怕徐氏贵为王妃,朱棣的一些贴身衣物也是徐氏亲自动手。 朱高炽有了家室,徐氏是不用管了,但三个光棍儿子的衣物也还要徐氏张罗,朱高煦和朱高燧的亵裤中衣都是他屋里的丫头担当,而朱高燨的则是徐氏做好了送过来。 这工作量可以说相当大了。 朱高燨很早就动了要给他娘做一台缝纫机的心思,零部件已经安排王府里的木工铁匠打造好,给他送了过来,他只安装即可。 后世,皮带多用橡胶,但眼下,橡胶还在南美洲。且橡胶从树上割下来,要制作成生胶,还有个复杂的过程。 生胶不具备橡胶的那些优质性能,生胶需要根据配方增加很多小料,经过一次开炼,一次蜜炼,再经过硫化才能得到想要的橡胶产品。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工艺过程。 眼下,朱高燨只能用熟牛皮做材料,制作皮带。 很快,一台缝纫机就被他组装好了,这是一台比较原始的脚踏缝纫机,人坐在缝纫机前,脚踩踏在踏板上,带动针上下运行,进行缝制。 徐氏带了针线房的人前来观看,朱高燨将两片布叠放在针尖下面,将线穿过针眼,开始踩动缝纫机,他一手牵动布料,另一只手送布料,眨眼间,两条长若一米的布料便缝在一起了。 徐氏惊喜不已,这可真是比手缝要快了好多倍呢,她拿起了两片缝在一起的布料,扯了扯,很结实,不比一般的女红差。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娘,这针脚的细密程度可以通过这个按钮进行调整,娘若是想要细密一点,就朝这边拨动一格,每拨动一格,就会细密一点。” 朱高燨有了火眼金睛,将缝纫机做到这等精密程度,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儿。 眼下,还谈不上工业发展,所以,他的很多想法,都无法实现。 但,这已经够让人惊喜了。 朱高燨从凳子上下来,扶着他的娘坐在了缝纫机前,“娘,以后,一些不用绣花的活,就用这缝纫机来做,将来,有一天,看儿子有没有本事帮娘发明一台绣花机出来。” 那估摸着不是三五十年的事,工业和数字必须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实现这个梦想,朱高燨不奢望他有生之年能够做到。 徐氏兴致勃勃,一旁的绣娘和侍女们也都兴奋不已,围上来,看徐氏如何操作。 徐氏按照儿子说的方式,将拨片往下拨了一点。朱高煦站在娘亲的身后,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拉布料,如何送布料,“娘,您一开始一定要很慢,要不然容易把手指头给伤到了,一不小心,手指头放到了针下面,容易被扎个对穿。” “你放心,娘也不是三岁的小孩,你让我试试。” 徐氏做一手好女红,平时纺线织布也都做过,此时操作起这机器来,一开始还有点生疏,但很快便上手了。 “拿一块裁剪好的布料来,我看做一件衣服要多久?” 很快,有绣娘拿了一件成人的长袍来了,徐氏一面捏边,一面踩踏板缝制,一顿饭的功夫,一件衣服便缝制好了,针脚细密,平直得如同用尺子量过了一样,虽说不至于和手艺精湛的绣娘比,但绝对比一般的绣娘漂亮。 这还是徐氏不够熟练的缘故。 “娘,这是缝制单衣,若是缝制棉衣,您就换一根针,换这种粗长一点的。这缝纫机您先用着,有什么问题,儿子再根据情况进行改进。” 徐氏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纯粹是觉得儿子孝顺,才为她做了这一台缝纫机,等绣娘们说,以后一顿饭的功夫就可以缝制一件衣服,她才意识到,儿子的这项发明意味着什么? “这,这可真是……以后再娶儿媳妇,都不用问人家女红好不好了,能踩缝纫机就行了啊!”徐氏打趣道。 一句话,下面的人都大笑起来了。 郭资听说朱高燨弄了一台缝纫机出来,连忙和金忠、道衍和尚跑过来看,徐氏领着人回避了,只留了一个绣娘踩给他们看。 郭资见片刻功夫,一件夹衣都能缝制出来,速度之快,简直是令人眼花缭乱,他不由得震惊不已,“这也太快了吧?” “阿弥陀佛!”道衍惊叹了一声佛号,他到底收了一个什么样的徒弟,用惊才绝艳,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不管是武器还是民生,他都能从有利的一面进行改善,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章节目录 第45章给他爹使个绊子 “四王子,这可是一件大事啊,足以颠覆世道的大事。四王子,属下为民请命,请四王子把这缝纫机的技术推广开来。” 若是把妇人的手脚解放出来,从今往后,她们都不用坐在炕上,或是榻上,没日没夜地做衣服,她们能做多少事! 朱高燨道,“零部件已经安排人在加工了,和我娘这一台缝纫机一样的,一共做了十套出来,回头让人都组装起来就行了。” 朱高燨将一台缝纫机的子件打散,先是分给各工匠完成,然后进入第一条流水线,组装成分总成,第二条流水线组装成几个大组件,最后一道组装工序才是组装成总成。 然后将皮带装在轮子上,进入调试工序,再投入使用。 自从朱高燨开始公布了自己喜欢做手工的爱好之后,王府的两排后罩房就成为了他的试制间,这里各安排了十个手工做得极好的内侍或工匠,按照他的指令进行绘图,出去外面找人帮他加工零件,已经形成了一条完备的开发流水线。 金忠和朱高燨打交道多了,便知道了这一点,他忙屁颠屁颠地朝朱高燨的民用作坊试制间跑去,见太监马三宝正在教其他的人组装缝纫机,他在旁边看着,等一台缝纫机做好了,他忙上前道,“三宝,四王子说让我来拿五台缝纫机。” 马三宝乃是云南昆阳州人,后世有名的航海家和外交家。 他被朱高燨要来专门负责作坊这一块的工作,看中的就是他的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事实证明,马三宝的确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将这一块管理得非常好。 而且,他是个动手能力非常强的人,对机械原理的理解,有着超出时代的悟性,对朱高燨来说,是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 “既然是四王子同意的,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眼下只有这一台,郭大人,您先把这一台安排人抬走,后面等组装出来了,您再安排人来抬。“ 金忠高兴坏了,他终于知道朱高燨为何让他弄几处空房出来了,有了这些缝纫机,今年军中的冬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朱高燨这边让人将缝纫机好生抬到了她娘的屋子里,徐氏喜欢得不得了,专门腾了一间屋子出来放缝纫机,她抚着朱高燨的后背,疼爱地道,“一会儿娘就用这台缝纫机给你做几件衣服穿。” 朱高燨笑道,“娘先给自己做一条裙子吧,儿子瞧着上次别人送来的那匹带小黄花的布料就特别好看,娘穿着一定漂亮。” “瞧你这小嘴,成日跟娘说这些好听的有什么用?你快跟娘说说,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家?” 又来逼婚了!朱高燨觉得,自己得把这件事好好解决一下,不能拖了,否则,将来迎亲的日子定了,他最后一个知道,可就糟糕了。 朱高燨四下里看看,见没有人在,他假装问他娘,“娘,东门大街有一家卖豆腐脑的王麻子,听说他婆娘是出了名的豆腐西施,儿子听爹说了好几次了,说他家有个姑娘,年方二八,许给二哥正好。” 徐氏的脸即刻就阴沉下来了,朱高燨见此,心里大呼开心,哼,让他爹成日给他挖坑,今日,他也要给他爹使绊子。 “娘,儿子的意思,二哥这个人行事冲动,最好能够给二哥娶一个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女子,一来好相夫教子,二来,娘,您说儿子们四个,在加上三个姐姐为何这么聪明,还不是因为娘很聪明的缘故。人说,龙生龙,凤生凤,父母聪明,儿女们才会聪明,可不能听爹的,给二哥娶个豆腐铺的女子。” “你二哥,你三哥,还有你,将来娶什么样的媳妇,娘会给你们把个关,不会让你爹胡来。” “娘,您可真是太好了!娶妻娶贤,儿子就仰仗娘了,儿子也不想这么早娶妻。”朱高燨抱着他娘的胳膊,“儿子只想永远孝顺在娘膝下,和娘在一起。” 徐氏窝心得不得了,越发喜欢这个小儿子,她拍拍儿子的胳膊,“将来,你要是娶媳妇,娘和你都喜欢的女子,咱们才娶进门,你爹说了不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娶什么豆腐西施的女儿,哼,南军都打到家门口来了,居然还有心思去东门大街喝豆腐脑。 徐氏用缝纫机做衣服做上瘾了,将朱高燨打发后,就让人把裁剪好的布料拿过来,她踩缝纫机踩了半夜。 第二天,整个王府都在传,四王子做的缝纫机真是太好用了,王妃一口气做了三件长袍,五条裤子。 朱高燨的生产车间也搭建起来了,城里的铁匠铺都拿到了王府下发的图纸和游标卡尺,当然,每个铁匠铺要打造的东西都不太一样,每个铁匠铺只做好自己要做的活计就行了。 每做出十个零件就要送到王府来,如果检查过关了,就按照定好的价格付账,绝不拖欠,若是有不合格的,就拿回去重新加工。 这是铁匠铺的生意,若是一些手工坊有能力做别的零件,也可以去王府领活计,单价定得非常优惠。 如此一来,王府只需要搭建几条组装生产线,火铳、大炮、子弹和炮弹,以罕见的速度制造出来了。 朱高燨原以为,缝纫机是一项发明,系统肯定不会给他奖励了,谁知,从他娘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系统那机械化又好听的女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恭喜宿主提高了民用生产力,系统将奖励您一颗心想图成】。 一颗心想图成? 这是什么东东? 朱高燨觉得,自己读的书还是太少了一点,竟然无法断定,这是不是一个病句,量词有没有用错? 就别说,从字里行间发现点什么了。 朱高燨也不在意,既然系统奖励给了他,迟早这心想图成是要起作用的。 朱高燨回到了院子里,他算了一下,他爹最迟两个月之后就会回来,而李景隆最多一个月,掌握了他爹的行踪之后就会发起攻击。 而冲锋枪的生产迫在眉睫。 章节目录 第46章愚蠢 朱高燨回到了屋里,暂时没有先构思图纸,而是躺在贵妃榻上,打算先休息一番。 朱六进来了,先给朱高燨行了个礼,“四爷,从南方那边撤回来的白砂糖,最后一拨一共一千多斤,出了点问题。” 一千多斤而已,对朱高燨来说,算不得什么。 “出了什么问题?被盯上了?” “爷神机妙算,的确是被人盯上了。”朱六语气有些急促,这是他第一次做事失利,“还折损了咱们三个人。” 一千多斤白砂糖算不得什么,但折损人,他就不能接受了,他手底下培养出来的人,无一不能独当一面,少一个,那就是少了个宝。 朱六跟朱高燨多年,知道他的脾气,噗通跪下来,“爷,是属下办事不利!” “起来吧,把事情说清楚再谈责任。”朱高燨闭了闭眼睛。 “是!”朱六不敢不起来,“最后一批还没有出来,就被朝廷的人盯上了,属下等不敢当即就撤,想把工具配料都销毁了才敢撤出来,小六子他们就说,宁愿人没了,也不能把方子给那帮狗日的得了去,他们三就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把最后故意赶造出来的一批白砂糖给运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六喘了一口气,手心里都是汗,“马车绕到了扬州府,打算走水路从那边过来,但来不及了。小六子他们就在街市上把白砂糖分给老百姓,说是燕王府给老百姓的,建文帝不让燕王府卖了,燕王府就把白砂糖送给老百姓们。” 如此,小六子等人怎么还能活? 朱高燨不想问了,他抬手搭在了额头上,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愚蠢!” 骂完了,他翻身下了榻,朝朱六一脚踹过去,“我要你们给我买什么好名声?我往日怎么教你们的?我说,命最重要,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是怎么做的?底下的人,丢了命,都是你们的错,去领十棍,好好检讨,和其他的几个人一起做自我批评!” “是!”朱六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他低着头,眼里噙着泪,“属下即刻就去!” “慢着”朱高燨道,“小六子三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六子有个老母亲,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年该有五六岁了吧?王七有个女儿,今年十三岁,和她母亲相依为命,任老三的儿子快娶亲了,他死的时候说,他不怕,四爷仗义,为了四爷死得其所!” “其所个屁,死了什么都没了。”朱高燨道,“把人都领来,我瞧瞧!” “是!”朱六转身去了。 朱高燨又躺在了榻上,他的心情很沉重,久久都不能平息,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他对这些人好,不过是因为,他是老板,前世他受老板的剥削,九九六是福报,他日日夜夜加班,最后把命丢了,他不想做那剥削人的周扒皮,他身为皇室子弟,也犯不着与民争利。 这些人怎么回事?他不过是工资开得高了点,不要他们签卖身契而已,日常给他们洗脑,任何时候注意安全,把自己的命看得金贵一点,他们竟然就要为了他去死! 他从来没有要这些为他去死啊,他们怎么就这么傻? 不就是白砂糖的制作工艺吗?多大点事,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竟然把这点子东西,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宝贵。 朱高燨还是没有忍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一时间,脑海里全是这三人的模样,他怒不可遏,骂道,“混蛋,笨蛋,你们这些王八蛋,真不是东西啊!你们死了,让我怎么过意得去?” 晌午过后,朱六把三个人的遗孤带过来了,小六子家的大胖儿子还没有取名字,小名叫牯牛,朱高燨一听,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了,“什么牛?” 王七的女儿跪在他脚跟前,忙起身上前来,重新帮朱高燨沏了一杯茶,小姑娘才十三岁,前世那会儿,这么大的孩子还在上初二。 她梳着一条大麻花辫子,穿一件褐色的夹袄,青色裤子,朴素得如一根草。 朱高燨的目光不由得在小姑娘的身上熘了一圈儿,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凤眼清澈,水灵灵地动人,琼鼻,樱唇,不染而朱,如同二月里开在枝头的海棠,明艳动人。 他倒是没想到,王七那个五大三粗的老货,居然还养出了这么娇艳的一个女儿。 “四爷,乡里人,取名字都是这么来的,要不,您给赐给名字呗!”朱六倒是会来事儿。 “什么时候生的?”朱高燨问道。 朱六也不知道读书人取名字是怎么个取法,这,他又不是小六子的婆娘,他怎么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六儿叔住俺家隔壁,俺听六儿婶说小牯牛是小满那天生的。”王七的女儿说完,一张脸红得像苹果,见朱高燨看过来,她忙低下了头。 朱高燨把玩着腰间的翠三羊佩,想了想道,“既是小满出生,满招损,谦受益,就叫李谦吧!” “谢四爷赐名!”小家伙生得并不胖,相反,很瘦,晒得漆黑,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瞧着一脸机灵,很会来事儿地给朱高燨磕头。 “起来!”朱高燨招招手,让他上前,“以后就在我书房捧墨吧!” “多谢爷!”小家伙喜出望外,又要磕头,朱高燨摆摆手,看向王七的女儿,“爷也不问你叫什么了,以后就叫珠儿吧,看你是跟着王妃,还是在我院子里伺候?” 小姑娘不假思索,“俺愿意跟着爷,愿意为爷叠被铺床!” “就这点出息?”朱高燨想了想,道,“那你就留下吧,一会儿让江保带你去王妃那里报个到。” “是!”珠儿羞答答地退了下去。 朱高燨瞧她,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可言行举止进退有度,又是个机灵的,很满意。 最后剩下任老三的儿子了,十五岁,生得很憨厚,但一双明亮的眸子,让朱高燨不敢小觑。 他主动介绍自己,“小的任六四,是洪武十五年六月初四生的,俺爹给俺取名六四。” 章节目录 第47章爷是吃窝边草的人吗? 这都是元朝留下来的陋习,黔首是没有资格取名字的,连朱元章的爹都只能叫朱五四,爷爷叫初一。 黔首的名字,要么取自出生月日,或是爹娘的名字相加相减得来。 朱高燨已经无感了,“就叫任扬吧!” 朱高燨随便指派了个字给任六四做名字,他实在是听不得把数字当名字叫。 “多谢爷赐名!”任扬高兴坏了,他做梦都想要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以后他向别人介绍自己,也能趾高气扬地说,“我叫任扬!” “那行,你以后就跟着朱六做事吧!”朱高燨吩咐朱六,“他爹生前做什么的,把他爹的事,慢慢地交到他的手上。” “是!” 任老三是个极为精明的人,做生意很有一套。 朱高燨打算,不管任老三的儿子如何,他都要抬举一番,最起码这辈子,保他衣食无忧。 江保将王珠儿带到了王妃的院子里,让王妃过目。徐氏震惊不已,她前脚问儿子有没有可意的姑娘,儿子说要一直侍奉她,结果,后脚,儿子就弄了个姑娘进了屋。 关键是,这姑娘,年纪也太小了点,哪里知道人事呢? 徐氏事后将江保喊来,问道,“这姑娘是怎么个来历?你们这些身边的人怎么服侍的?怎么能任着爷们的性子闹腾呢?” 就算是儿子收屋里人,那也得是清清白白,知根知底的人才行。 她连这姑娘的来历都不知道,她怎么放心把姑娘留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屋里? 江保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回王妃的话,这姑娘的爹是为了四王子没了的,还有爷留在屋里一个捧墨的没留头的孩子,四王子赐名叫李谦,都是帮四王子做事,被应天府那边的人盯上了,他们怕那边查到四王子头上,就殉了。” 徐氏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儿子的本事,她算是见识到了,“是什么事被人盯上了?” “奴婢听说是白砂糖的买卖的事,那白砂糖是四王子弄出来的,卖到了应天府,这不是开战了吗?四王子说,白砂糖是战略物资,让底下的人赶紧撤回来,一共死了三个人。今日一早,四王子一个人伤心了好久,奴婢瞧着都心疼了。“ 徐氏也心疼了,再多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既是忠属遗孤,王府自然不能不管,不过,你还是要把人盯着些,别做出什么丑事来。“ 江保忙应声“是”,等回了朱高燨这边,他将徐氏的话一五一十说了,朱高燨正翘着腿歪在榻上看书,听了之后,漫不经心地道,“爷是吃窝边草的人吗?” 再说了,他毛都没长齐,想这些心思干嘛? 十三岁,一个初中生,在要放在前世,那可是大罪啊,未成年人呢。 夜幕降临,珠儿给屋里点了灯,李谦在门口和一个小太监就着头顶的灯笼翻花绳,多了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朱高燨的院子里瞬间似乎有了人气。 朱高燨去徐氏的院子里陪娘亲用过了晚膳回来,看到满室的灯火,和小孩子的笑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见朱高燨进了书房,珠儿跟条尾巴一样进来,“四爷,奴婢给您多点一支蜡烛吧!” “你卖身了吗?” 珠儿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珠儿愿意卖身给四爷。” “蠢!”朱高燨道,“我要你卖身做什么,你在这个干活,我又没要你卖身,你自称奴婢做什么?” 珠儿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称呼,笑道,“四爷,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府里的姐姐们都是自称奴婢,奴婢要是一个人和别人说的不一样,就融不到他们中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燨瞬间,醍醐灌顶,他盯着珠儿看了良久,珠儿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局促不安,心里难免会打鼓,难道爷对自己有什么心思? 一会儿是从还是不从呢? 爹一向对四爷赞不绝口,若是自己委身于四爷,爹九泉之下应当也会放心了吧? 她在四爷跟前做事,一个月是四两银子的月例,朱六将她带进府里的时候,一口气给了她和娘二百两银子。 前日,她们家后街上的李老三给东家做事,被土匪杀死了,只肯赔十两银子。 娘说人牙子手上,一个壮劳力也就十两银子,还说李老三的东家厚道。 朱六叔将银子送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么多银子,娘都惊呆了,听说没了命的三家人,四爷要安排遗孤,娘二话不说就让她进了府,说要是有福气将来留在四爷跟前伺候,若是没有福气,将来二百两银子留着给她做嫁妆,不定能嫁得多风光呢。 可她看到四爷,听四爷给她取名叫珠儿后,珠儿就不想离开了。 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吗?珠儿吓得浑身发抖,要是四爷将她撵出去了,她就不想活了。 良久,朱高燨才回过神来,看到灯光下的珠儿泪流满面,他心知珠儿在想什么,笑道,“哭什么,又没说要把你怎样?” “爷吓死珠儿了,珠儿是不是说错了话?” “没有,你说得对!” 是啊,要不然为什么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呢?他所做的这些,会不会也太不合时宜了? 幸好,他是朱棣的儿子! 朱高燨坐在桌前,他闭上眼睛,想着冲锋枪的结构,他要解决的是连续送弹和射击的难题,这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一来,他前世是武器发烧友,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二来,机械原理和结构都是一通百通。 等朱高燨想好了之后,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完整的图纸,与他方才的设想一模一样,且这图纸不停地想冲出他的脑壳。 系统赋予的超能力? 有没有搞错,原来心想图成是这么个成法,他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了。 朱高燨睁开眼睛,着急忙慌地对珠儿道,“你先出去一下!” 珠儿愣住了,“四爷,怎么了?” “我……内急!” 珠儿满脸通红,绞着手帕子,低头,声若蚊蚋,“爷,珠儿可以服侍爷的!” “我内急,要你服侍我什么?我自己不会解裤子吗?”朱高燨见珠儿满脸受伤,他不得不缓和的语气,“好珠儿,你先出去一下,等我那啥,你再进来,好不好?” 章节目录 第48章她想多了 珠儿很委屈地出去了,朱高燨觉得自己有点混账,唉,要是真内急,珠儿不愿出去,让她看到了也就看到了,横竖又不少颗蛋。 他一个男人,怕看什么? 关键是,这事儿,是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门刚刚被关上,朱高燨的脑子里便有什么东西脱出,一张图纸飘飘荡荡地落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朱高燨来不及看图纸,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摸了个遍,有头发,温热,没有缝隙,后颈上,额头上,脸上都是整齐全乎的。 所以,这图纸是怎么从脑子里蹦出来的? 不同材质,也能相容? 那他还是个正常人吗? “珠儿!”朱高燨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珠儿就站在门口,她听到声音,转身就进来了。 “把门关上!” 珠儿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四爷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斗着胆子把门关上了,有些紧张地走了过来,“四爷!” “来,珠儿!”朱高燨朝她招招手,他实在是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珠儿的异常。 珠儿又朝前走近了两步,目测自己和四爷之间的距离,也就半个手臂长,四爷若是拉自己一把,正好能够跌到他的怀里去。 她紧张得无以复加,手也颤抖起来了,闭着眼睛,慢慢地靠近,艰难地咽着口水,有些鄙夷自己的胆怯,迟早要有这么一天的,过了这一关,她就成了爷的人了。 珠儿的脸烧得厉害,她咬了咬牙,心一横,朝朱高燨扑了过去。 朱高燨被冲了个满怀,他哪里想到珠儿赴死的心态,一把扶住了珠儿的腰身,掌心下,柔弱无骨,朱高燨的手为之一抖,“你紧张什么,爷又不会吃了你!” 珠儿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两腿发软,讷讷道,“爷想……怎么珠儿都,都成!” 声音太小,朱高燨自己也很紧张,并没有听清楚,但看珠儿娇怯得连头都不敢抬的样子,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真是怪自己,人家小姑娘是个女孩子啊,自己怎么能提这样的要求呢? “算了,珠儿,是爷不对,爷不该让你做这个!” 这可是古代呢,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 珠儿惊骇地睁开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朱高燨。朱高燨却并没有多看她,朝外喊了一声,“江保!”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江保忙进来了,行了个礼,“四爷!” “你来!” 他话音方落,珠儿噗通跪在了地上,“爷,奴婢愿意的!” 朱高燨却摆摆手,道了一声“没事”,将头伸到了江保面前,“你帮我摸一下,我的头有什么不对劲?” 江保和珠儿同时震惊不已,江保是担心四爷的头怎么了,而珠儿则臊得满脸通红,她想多了! 珠儿捂着脸,站起身,转身就冲出去了。 江保为朱高燨把脑袋严实无缝地检查了一遍,啥都没有啊,他稍稍放心,问道,“四爷,您是哪儿不舒服还是怎么滴,要不请大夫来瞧瞧?” “我是觉着我的头上是不是哪儿裂了一道缝?”朱高燨的担心一点儿都没有减少,但他不想请大夫来看,万一惊动了他娘,他要怎么解释? 这头,不痛又不痒,这节骨眼上,闹事儿,不是让人无端担忧吗? “四爷,瞧您说的,这人的头,又不是别的地方,裂条缝还能活着?”江保彻底放下心来了,他又从头到尾帮朱高燨摸了一遍,“奴婢摸着是没啥,要是爷不放心,换珠儿进来摸一摸?” 珠儿一直站在门外,她这会儿反而为朱高燨担心了,听得这话,忙进来,主动要帮朱高燨摸。 “行,你就摸一摸吧,摸了,我也好放心些。”朱高燨瘫坐在椅子上,头靠着靠背。 珠儿面红耳赤地帮他摸着,摸着摸着,朱高燨有些不自在起来了。珠儿这双手,可是和江保那双粗手不一样,柔弱无骨,带些微凉,摸在头上,难免让人遐想连篇。 朱高燨坐起身,轻咳了一声,“算了,江保说的没错,要真是有道缝,估摸着你们这会儿也该给我哭丧了。” “四爷!”珠儿跺着脚,“您浑说什么呢?这话也是随便能说的。” “好了,我也不过说说而已。该干嘛干嘛去,我也要忙了。”朱高燨挥手把两人撵了出去。 珠儿的心也是一阵狂跳,在这个稍微碰一下,就得委身于人的时代,珠儿觉得自己摸了四爷的头,以后就只能是四爷的人了。 她心事满怀地出门,差点撞在了江保的背上。 朱高燨自己把头从头到尾又摸了一遍,实在是没有啥异样,他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已然这样了,自己也没啥事,就干脆丢一边儿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他专心钻研这图纸,比他想得要详尽多了,又将其中的子件全部成图,一大摞图纸,喊了马三宝进来,将图纸给他,“三宝,还是照老规矩,分派到不同的人手上,这几张分总成图纸,安排不同的组装流水线,等都出来了,通知我。这一次一次性弄九挺出来,加快速度!” 马三宝就是将来的郑和,历史上,是对他爹忠心耿耿的人,也正因此,朱高燨才会把这些重要的事分派给他。 图纸和朱高燨以前画的图可不一样,是后世那种机打出来的图纸,最大的那张是A0,最小的子件图纸也是A4,尺寸,材料,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是!”马三宝拿到了图纸,就马不停蹄地去了。 朱七进来了,问朱高燨,“四爷,郭大人命郑坝村的所有人都搬进城里来,若是不愿意进来,就避开,四爷庄子上的人,怎么整?” “老郭的命令也是我的命令,你们遵从就是了。”朱高燨想了想道,“你去找一下马公公,把我的意思说一下,领点儿雷,埋在那边,一定要把地点记住,别到时候没把李景隆的人炸死,把自己给炸没了。” “爷,是布置连环雷那种还是?” “拉索雷,等李景隆的人待下来了,三不时地拉动几个炸响了,扰乱他们的心神,让他们不得安宁就是了。“ “是!” 章节目录 第49章系统会给出什么奖励? 马三宝这边给了朱七几个人,带了不少地雷,朱七把他们带到了城外去。 九月初一日,江阴侯吴高以辽东兵围永平。 十一日,李景隆合兵五十万进驻河间。 北平城外的人见郑坝村的乡民和庄户全部都往城里搬迁,他们也都跟着聚集到城里来,此时的北平城,虽没有后世的北京城大,但一时容纳这么多人,也够了。 郭资却很担忧,和世子一起来请示朱高燨。 朱高燨正在组装一挺冲锋枪,做了一百发子弹出来。枪管用的是合金,耐热性和强度离朱高燨的要求还很远。 但此时,也只能暂时这么将就一下了。 他将冲锋枪放到了一边,听了朱高炽和郭资的话,接过珠儿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那就都安置进来,让金忠那边多弄几个作坊,人员分三班倒,一天十二个时辰,每班劳作四个时辰,发口粮或是发银钱,先把这两个月熬过去再说。” “可若是弄作坊的话,一来,哪有那么多活干?二来,这得花多大的代价!”朱高炽有点着急,四弟的年纪太小了,说这些话,完全是不知道轻重。 朱高燨也懒得和他分说,让人将金忠喊了过来。 “你去找一下三宝,让他把清洗羊毛和鸭毛鹅毛鸡毛的工艺告诉你,你安排人把生产线搭建起来。回头,我会把纺羊毛线的纺车给你,你再搭建一个纺线的作坊。” 金忠如今对朱高燨信服不已,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忙道,“属下会认真去做!” 朱高燨这才看向朱高炽,“大哥,将做出来的成品卖出去的事就就交给你了!” 朱高炽急了,“四弟,你弄这些,准备做什么?” 鸡毛鸭毛和鹅毛都要,这些毛完全都是垃圾,顶多被总角小孩捡几根回去做一个毽子,四弟居然还要安排人洗干净,这不费钱的吗? “做羽绒服,还有羊毛衣。”朱高燨道,“马上就要过冬了,将士们不用御寒的吗?现在作坊那边,缝纫机的速度很快,完全可以在进入冬月前,赶制一批棉衣出来。也可以安置这些逃难进来的老百姓。” 朱高炽本来想说,银钱从哪里出,但想到,既然是爹将北平城交给了朱高燨,即便出了什么乱子,爹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横竖,他提是提过建议了。 朱高燨极度缺一种稀有金属来调整钢材的配方,现有的钢材没法满足冲锋枪枪管的性能。 他有些焦虑,但焦虑一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朱高燨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下来。 徐氏让人来喊他过去用膳,朱高燨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过去。 徐氏见儿子一个人来的,没有带那个珠儿过来,便很满意,细细地问了他的衣食住行,见儿子神色间没有异常,又朝江保瞅了一眼,江保也没有异样神色,便放下心来。 徐氏这边多了几辆纺车和织机。眼下北平城被封锁,外面的物资都供应不上来,未来不知在哪里,徐氏带头节衣缩食,操持劳作,院子里的丫鬟媳妇们都加入了纺织行列。 朱高燨用过饭后,站在防线的媳妇旁边看了很久。他虽然不是纺织行业的人,但一眼就看出了防线的原理是什么,如何提高效率。 机械原理是相通的,汽车行业为何是整个工业领域的龙头,是因为民用上,汽车组合最多,结构最复杂,性能要求最多的总成件。 舒适性,安全性,竞争大,注定了汽车行业革新快,发展迅勐。 朱高燨要排遣心头的烦闷和焦虑,又做不了别的,索性要了工具和材料,在徐氏的院子里大干特干起来了。 他懂生产节拍要配套的道理,既然已经把缝纫机做出来了,要是纺线和织布的速度跟不上,又有何用? 朱高燨的手工是真好,他担心时间来不及,让马三宝要来了两个木匠帮他的忙。 到了天擦黑的时候,一辆改进后的纺织一体机做成了,既能合体,也能分开,不论合成还是分开,都只需要一个人操作,这就很牛逼了! 朱高燨尝试着自己操作了一下,他不太会捻线,粗的粗,细的细,手忙脚乱,不一会儿线就断了。 他慌得一匹,总觉得是这机器有什么问题? 织娘们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怕他把这么好的纺织机给拆了,急得不得了,也不顾尊卑,撵他一边儿去,“四王子,您一边儿去,让奴婢试一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徐氏既欢喜,又被儿子闹得好笑,忙牵了儿子下来,“你让织娘们来做。你哪会这些啊!” 那织娘果然是专业人才,啃啃巴巴不一会儿,便非常熟练了。不一会儿,她就织了一匹布出来,所有人都被这速度惊呆了。 只一条,需要有个人喂料。 朱高燨在前端装了一个喂料机构,是个轮子,棉条需要绕在轮子上,进行给线,而眼下没有这样的棉条,便只好安排一个人喂料。 “算了,弄点棉花过来,我尝试着做一个棉条机吧!”朱高燨道。 既然做,就做全套吧! “儿子,天都黑了,要做,明天再做吧,咱们先去用膳。“徐氏见大冷的天,儿子满头大汗,心疼得不得了,拿着帕子在一旁给他擦汗。 “娘,趁热打铁吧!”朱高燨是感觉到方才,系统有了一点意动,但他一下了要提升这个纺织一体机的性能,增加一个成条机构的时候,系统居然没了声息。 他要尝试一下,如果他把这个机构做出来了,系统会给出什么奖励? 要做出这个机构,只需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有个自动补偿系统,把棉花做成棉条,自动喂料,就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和朱高燨方才喂料差不多,一会儿粗,一会儿细,要保证粗细均匀,自然要实现自动补偿。 再就是解决进给均匀的问题,毕竟是人操作,而且是织布那边的人脚踏来操作,和电机驱动不同,动力不均匀,一会儿踩快了,一会儿踩慢了,一会儿踩急了,一会儿踩缓了,快慢不均匀就很容易导致棉条断裂。 章节目录 第50章朵颜三卫 朱高燨调试了好久,都很难解决这个问题,他有点着急。 还是徐氏在旁边看出了一点门道来,提醒他,“傻孩子,你到底要纺得有多快?多加一个人不就行了?” 朱高燨勐地一拍脑袋,他真的是钻牛角尖了,实在不行,就在这里多加一个人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他把织娘们都叫到一块儿,跟他们把这个纺织一体机的拆装说了一遍,“很简单,扣动这里,不要太用力,就能分开,要是想合到一块儿去,就把这个扣手往上一扳。” 织娘们操作了一遍,其实操作起来很方便,个个都很兴奋。 纺机上一共装了四十多只锭子,要是空间够的话,还可以往旁边延长,留出了无限空间。 而织机是全自动式的,人通过脚踩而给出动力。若是能够利用水力,或是风力,便能实现全自动式,若是有燃油动力,就不用说了,效率完全可以再次提升。 但眼下,燃油动力只能想一想。 光有了纺织机还不行,纺织和汽车一样,是一个行业,下端供应链要是跟不上,今天的工作就算白做了。 朱高燨将几个脑子灵光,手艺特别好的木工叫到了屋里,和他们说了轧棉机、净棉机、梳棉机的思路,让他们自己下去研发去。 几个人跟了朱高燨这么久,已经有了不少理论基础,朱高燨一点拨,只觉得眼前一亮,均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打算回去试一试。 朱高燨摆摆手,让他们先去了。 系统有了异动,果然,那好听的机械女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恭喜宿主提高了纺织生产力,系统将奖励您一枚心想事成卡】 系统的奖励实在是太随机了,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但,也没必要计较,横竖有东西拿就行了。 朱高燨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光屏,他惊得差点一头撞上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朱高燨条件反射地看跟的人,见他们都跟着停下了脚步,眼睛看向他的胸口地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看到了光屏没? “江保,你看看我头上有什么?”朱高燨想确认,这光屏外人到底能不能看得见? 要是江保能看到,他少不得要想想办法了。 江保朝他的头上看去,总觉得最近四王子有点奇怪,摇摇头,“恕奴婢眼拙,爷头上啥都没有啊!” 朱高燨扭过头,看到了他面前那明晃晃的光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要是江保真的看到了,他也很为难,难不成真的要把人灭口? 一共三道选项: 【A.肯德基全家桶;B.一件BRA;C.特种材料】 看到A,朱高燨呲熘了一下口水,看到B,朱高燨想骂娘,系统这分明是在调戏他?看到C,朱高燨觉得系统是把他当傻子了。 他点了C选项。 突然,手里一沉,差点把朱高燨的手腕给扭伤了,特种材料往地上一掉,差点把他的脚给砸了。 江保忙吆喝,“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四王子把宝贝捡起来!” 的确是宝贝! 朱高燨心底里骂了一句系统傻逼,上一次招呼都不打一个,把红薯种到他田地里去,这一次又直接把个上百斤的金属疙瘩放他手里。 措手不及,他差点伤了手腕。 系统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人。 朱高燨让人把金属疙瘩带到了院子里,他就着灯光看了看,竟然是含有镍和钴等金属的合金,这种合金,可耐1200℃的高温,后世,一般用于喷气飞机和热气轮机的构件。 镍钴合金的耐热性能非常好,即使在1200℃的高温下,依旧具有高强度,韧性好的特点。 用于做冲锋枪的枪管,有点大材小用了。 朱高燨暂时也不管这些了,他既然有火眼金睛能够识别各种金属材质,等这场战乱结束,他可以尝试着到处去找材料。 朱高燨提笔写了个配方,又心想图成了一张图纸,将金属疙瘩和配方给江保,“好生把这送去给炼铁坊的管事,让他严格按照我写的配方进行炼制,再就是照着这上面的尺寸把器件给我浇铸出来,做好了有赏!” “是!”江保非常慎重,他将配方和图纸折叠好收在了怀里,亲自抱着那金属疙瘩,去了炼铁坊。 朱棣这边,仗就打得非常憋屈了。 建文这边,江阴侯吴高、辽东总兵杨文、都督耿瓛帅辽东兵围永平。 朱棣领兵一来,吴高自知不敌,将辎重等丢弃,退出山海关。 朱棣帅轻骑追杀,斩首数千,降俘数千。 等朱棣一走,吴高又开始围攻永平,朱棣返援,吴高又走。 吴高就跟一只苍蝇一样,拍又很难拍死,赶又赶不走。 恰此时,朝廷降旨,要削掉宁王的朵颜三卫。 宁王朱权乃太祖皇帝第十七子,洪武二十四年,封藩于大宁,与北元比邻而居,也因此,诸王中,宁王兵力装备最雄,带甲八万,革车六千。 其中,以朵颜、泰宁、福余等三支蒙古投降骑兵组成的羁縻卫所,骁勇善战,实力最强大,大明习惯称之为朵颜三卫。 前一次,朱允炆下旨令宁王和辽王回京,辽王倒是乖巧,带着家人老小走海路回了应天府,宁王拒不遵旨。 眼下,朱允炆担心宁王和燕王勾结,要将朵颜三卫削掉。 朱棣一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要跳起来了,对身边的将领道,“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朱棣封燕地,宁王朱权封大宁,两人就隔了一道长城。洪武年间,朱棣数次巡边至大宁,与宁王把酒言欢,兄弟中感情最为亲近。 若是朝廷不动手,朱棣还真不好向宁王下手,尽管,他馋涎朵颜三卫久矣。 既然朝廷已经下手了,宁王横竖也保不住朵颜三卫,他肯定是左右为难,作为好兄长,朱棣决定帮宁王一把。 吴高还在来回蹦跶,朱棣不想陪他捉迷藏了。 若是他手上没有那么多火器,朱棣倒是有个好法子除掉吴高,湘王的王妃乃是吴高的堂妹,湘王被朱允炆逼迫,阖宫自焚,正常情况下,吴高不可能对朱允炆不生怨恨。 他完全可以使计令朱允炆对吴高生疑,只要除掉了吴高,杨文这种有勇无谋者就可以无视了。 只是京城来回多费些时间,眼下,朱棣不想再等了。 朱棣一副赶回北平城救援的样子,等吴高进了山海关,朱棣安排朱能在山海关以外的路上埋下了火药。 不远处,朱能让人挖了一道很深的壕沟。 吴高刚刚围住了永平,朱棣就杀了回马枪,吴高忙轻车熟路地领着人又打算逃回大宁去,这一次朱棣在后面一直撵到了山海关以外。 南军没命地逃,吴高跑在追前面,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成仙了,竟然腾空飞了起来,半空中,他眼睁睁地看着身下的骏马被四分五裂,而他自己,胳膊腿竟然从身上分裂开来。 章节目录 第51章十七弟,四哥委屈啊 巨大的轰炸声已经将辽东军都吓傻了,人人站在原地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袍泽们飞上天,被炸得稀烂,再掉下来,血肉如雨一样洒落。 有的人两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有的人则直接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而此时,朱棣已经带人追过来了,如同切菜剁瓜一样,一面倒的屠杀就此开始。 耿瓛大喊一声,“撤!” 这才将人喊醒过来,要么被杀死要么被炸死,众人不知道如何选择,但看耿瓛纵马冲了出去,也就一窝蜂地跟着往前跑。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冲在最前面的耿瓛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死狗一样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脚步再次停了下来。 辽东军迷茫不知所措。 砰砰砰! 枪声频起,站在最前面一排的南军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后面的人看到之后,掉头就往回跑,朱棣的精锐已经压了上来。 “投降!”朱能大喊一声。 这一声,如同赦令一样,将所有辽东军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丢弃枪械的声音纷纷响起,人人都跪了下来,双手抱在脑后,低头不敢看过来缴械的燕军。 “一个个都吓傻了!”有燕军笑道。 “呵呵,不吓傻,才叫不正常吧?”一个燕军朝一个南军踢了一脚,“你瞧瞧这小子,都尿了,以后不会不举了吧?” “哈哈哈,举不举的,让你妹子试一下?” “狗日的!” 这一仗,没有任何悬念地大获全胜,朱能将埋下的地雷清点了一下,基本上都炸透了,不会留下什么隐患,这才放下心来。 这可是四王子反反复复交代过的,为的是不伤自己人,不伤老百姓。 当晚,朱棣下令在刘家口扎营,打算次日前往大宁。 北平城方向送信来,李景隆已经到达了河间,并在河间扎营驻塞。 朱棣将信笺扔进了火堆里燃为灰尽,朱能很担心北平城的安危,“王爷,还是让属下领军驻守在卢沟桥吧,那地方易守难攻,兴许能拖延李景隆一些时日。“ 朱棣却不许,“若李景隆知道我等在卢沟桥驻守,必然不敢轻犯。北平城深沟高垒,又有老四在,就算李景隆带雄兵百万,也不是轻易能够攻下,本王也正想李景隆能够屯兵城下,待本王从大宁还兵击之,定如摧枯拉朽一般。” 毕竟,诸多将领的家卷也在北平城中,朱棣知道诸位担心,他道,“有老四在,你们也不用多担心!” 他说完,便招来了送信的人,问道,“北平城如今情况如何?四王子的新式武器又弄出来了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那斥候说起来,眉飞色舞,“属下来前一日,四王子已经组装了一架冲锋枪,一眨眼功夫能够连续射击好多次。” 这斥候边说,边比了枪的样子,左右射击,“四王子说眼下造子弹的本事强多了,能够多造些子弹出来了,这冲锋枪使起来,完全没问题。” 朱能等听得耳朵都竖起来了,抓耳挠腮,激动不已,很想现在就回去看看,这么厉害的兵器,到底长什么样子,到底有多快? 可见,富裕已经拉高了众人的想象,当下,也没有人关心北平城的安危了,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潜意识的认知,正如王爷所说,有四王子在,有什么好担心的? 明朝的大宁城,在今日的内蒙古赤峰县,西面是七老图山,东面为努鲁虎儿山,老哈河从南面流过。 大宁北控辽河上游,东控大凌河流域,西与宣府相连,南靠燕山长城,乃藩屏要地。 大宁幅员千里,多大山深谷,阻险足以自固。 朱棣领兵翻过了七老图山,深夜,从大宁城的西城门攻入城中,鬼魅一般,拿下了都指挥房宽,朱鉴战死,整座大宁城便落入了朱棣的掌控之中。 次日,朱棣驻军城外,带了三五亲卫,轻装简从,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大宁城,去见宁王。 朱权迎出了府外,朱棣下马,握住了弟弟的手就开始大哭起来,“十七弟,四哥委屈啊!父皇才没了几天,你我兄弟就没了容身之所。四哥我只要一想起十二弟死得那么惨,我心里就跟刀割一样,恨不得替他去死。” 兔死狐悲,朱权即便知道自己这位四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来大宁的目的不单纯,他也难免眼眶湿润。 想到守藩这么多年来,在这大漠荒凉之地,一次次面对北元的攻击,连夜里都不敢两只眼睛闭着睡觉;想到这一年四季朔风不歇的地方,民稀土薄,连碗粳米粥都要从南边运粮过来,怎么比得上京城金粉之地,朱权的眼泪落得更加欢了。 他与四哥也算是难兄难弟,这么多年,每一次危机时刻,都是四哥领兵出关,保全大宁。 朱权先是有些矜持,见朱棣哭得实在是太伤心了,他也忍不住和朱棣抱头痛哭起来。 要知道,朱权的兵力装备,比朱棣更加雄厚啊。 后世人为文人所误,说朱棣不是马皇后所出。而实则,从朱元章封藩一件事上,便足以可看出,朱元章的头五个儿子乃是马皇后所出。 朱标乃是长子,被封为太子,老二秦王屏藩西安,老三晋王屏藩太原,老四燕王屏藩北平,老五周王,原先最早朱元章准备迁都,将他封为吴王,打算让他留在南京,后来迁都的计划取消了,便将老五封在开封,那是中原了。 而看看其他的几个儿子,先说北面,十五子辽王在广宁,十七子宁王在大宁,十九子谷王在宣府,十三子代王在大同;再说西面,十六子庆王在宁夏,十四子肃王在兰州,十八子岷王在岷州,这些儿子们,毫无异议是庶出,基本上是和北元比邻而居,鸡犬声相闻,常年冲突在第一线。 大明北方前线最重要的三个行省,从西往东,一字儿排开,分别是陕西、山西和河北,陕西的西安、山西的晋阳和河北的北平,在历史上都曾经做过京都,也都是北方的大都会。 章节目录 第52章边土民稀赋薄 这三个地方,无疑,各方面的条件都最好,也足以支撑造反。 让庶子们顶在最前线,直面北元余孽的骚扰,三个嫡子却待在条件最好的二线提供支援,同时也能掐住庶子们的脖子,一旦庶子们造反,随时掐断他们的补给,不费一兵一卒,饿都要把他们饿死。 朱元章在世的时候,制定亲王们每岁禄石,以边土民稀赋薄为由,代王、肃王、辽王、庆王、宁王和谷王竟然每年都只给五百石的岁禄。 堂堂亲王,背井离乡,在边塞之地,脑袋被别在裤腰带上,却和朝中一个正二品拿得差不多。 而晋王和燕王,却是如数与给,也就是每年有一万石。 这岂止是不公平,这简直是太不公平了。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不说,“边土民稀赋薄”这个理由简直是让人听了想哭,是谁把他们封在这边土民稀之地的?谁乐意待在这种塞外之地,谁不想回温柔富贵之乡? 这也是,朝廷一召唤,辽王二话不说,走海路都要回去的缘故。 朱棣和朱权兄弟二人抱头痛哭一顿,叙完了旧,朱权就要了一桌酒席,给四哥接风,问起了北平城的嫂子侄儿,朱棣说一切都好,面上什么都不说,却是喝一杯酒叹一口气。 朱权自然知道李景隆已经领五十万大军围住了北平城,他不由得想起当年在应天府时,兄弟之间的感情来,到底是在一个锅里吃过饭,朱权握住了四哥的手,“四哥,走到今天这一步,非你我之愿,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我们不能蹈十二哥的覆辙,父皇在天之灵,也会不安啊!” 朱棣又落下泪来,“十七弟,四哥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侄儿,朝中有奸臣,日日在他耳边挑唆,而你我这些当叔叔的,不在他身边,这些年与他之间见面少,感情薄,猜忌多,换成谁坐在那个位置,也会不放心。我不怪他,我真不怪他,要怪我只怪当初,父皇走的时候,我为何不随他老人家一块儿去算了。” “何必活到现在,成为侄儿的眼中钉,朝臣们的肉中刺!” 要说朱允炆最猜忌的是谁,不用问,自然是朱棣。否则,他也不可能第一个拿周王开刀,太祖皇帝的几个儿子中,四哥和五哥的年龄相彷,关系最亲近。 朱权叹了一口气,“要是大哥还活着,哪有这些事!” 两人又一起缅怀了一下朱标,朱棣又说起宁王几个小弟弟小时候淘气的事来,一下子把兄弟之间的感情拉得更加近了。 朱棣握住了朱权的手,“十七弟,四哥这次来,有件事要求你帮忙!” 朱权心里咯噔一下,他一直不问四哥的来由,其目的就是不想四哥开这个口,谁知,四哥居然如此直接。 “四哥,兄弟之间何必说这些?有什么事,只要是兄弟能做到的,也只要不是让兄弟将来九泉之下无颜见父皇的,只要四哥开口,赴汤蹈火,兄弟都在所不辞!” 意思很明显了,你只要不拉着我造反,让我干啥我干啥! 朱棣也是心里一片明镜儿,他沉痛地道,“十七弟,四哥也不想和朝廷闹成这样,一家子,这不是让人笑话吗?只眼下,四哥已经被削为庶民了,哪有资格向朝廷上表,四哥的心思,还请十七弟代为禀陈,正如十七弟所言,将来九泉之下,四哥和皇上都有脸去见父皇和大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他说完,朝南面拱手,神色悲痛,绝不似在作假。 历史上,素有“宁王善谋,燕王善战”一说,可见宁王的机敏。但此时,血脉相连,血浓于水,朱权却是不得不信了。 这算不得什么为难的事,况且,有些话也正是他想向朝廷说的。 论亲,他们这些藩王都是太祖皇帝的亲儿子,论贵,他们都是孝康皇帝朱标的亲手足,论尊,他们也都是当今皇帝朱允炆的亲叔叔。 如今,他们却里外不是人,任朝中一帮奸党评头论足,杀伐予夺。周王被徙,湘王自焚,代王被废……眼下,北平被围,藩王们都是朝不保夕。 当晚,宁王在灯下提笔,向皇帝朱允炆上表,边写边流泪,把自己感动得涕泪齐流,让人连夜送往京城,恳请朝廷能够赦免四哥。 朱棣暂时也没有去处,只好留在了大宁城里,朱权索性将一些事务都放下,陪着朱棣四处看看,散散心,兄弟间的感情竟是越来越好了。 暗地里,朱棣却没有停止小动作,他来的时候,便存了心思,带了不少金银珠宝,底下的那些人分批分次地进来,今天请朱权的这个千户喝酒,送点礼物,明天请那个卫所的指挥吃饭,再送一大笔,一来二去,朱棣手底下的人和朱权底下几个说得上话的,成了生死结义兄弟。 特别是朵颜三卫,朱能亲自请三卫的指挥使吃饭,不但花费重金,还请他们一块儿出城打猎,人家用的是弓箭,马背上边跑边发箭,箭无虚发。 朱能则不,他拿着朱棣的手枪,砰砰砰,接连五法子弹射出去,同样是枪无虚发。 这一手,直接将朵颜三卫的指挥使震晕了,三个蒙古大汉纷纷上前来询问,“兄弟,你这是什么神兵?” 朱能朝枪口的青烟吹了一口气,一甩头,格外帅气,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这是王爷的贴身兵器,瞧好了!” 朱能抬头就是一枪,一只大雁从天上掉了下来,三人瞪大了眼睛,也没有看到子弹,更加震撼。 朱能卸下弹夹,飞快地装上了子弹,演示给三人看,“瞧见了吗,不用搭箭,就是用这玩意儿射出去的。” 他抬手一枪,旁边一段成人大腿粗的枯木直接被射了个对穿,“木头都能打的穿,人的话,直接就没命了,你们觉得你们能躲得过去吗?” 三人齐齐摇头,面如土色,他们连子弹在空中飞的影子都看不到,怎么可能夺得过去? “这是天神之怒吗?”朵颜卫的指挥使问道,他们实在是看不懂这是什么。 很像火铳,但绝不是火铳,巴掌大,却威力无比。 章节目录 第53章四哥只有对不起你了 “嗯,这是天神之怒,是上天特意赐给王爷的。所以,你们现在知道了,王爷为何敢奋起反抗朝廷了吧?”朱能自豪地道,“怎么样?肯不肯跟我们干?只要事成了,这样的天神之怒,你们一人一把!” “我不要你给我的金银珠宝,你把这个给我!”泰宁卫指挥使双手捧起朱能送给他们的金银珠宝,恳求道,他眼中是炽烈的光,看朱能手里的枪,如同看一个赤裸的二八少女。 真正的勇士,谁不想要一柄神兵利器,这样才能施展自己所有的实力。 朱能笑着推开了他的手,笑得格外不怀好意,“这个不能给,这是天神亲自交到我们王爷的手里,天赐之物,要不是王爷格外看重你们,今日,这把天神之怒我都没有资格碰。” 见对方很失望,朱能越发笑得欢,“说起这威力,实话告诉你们,这都算不得什么,你们去问问那些辽东兵,燕军真正的实力有多可怕!还有,只要你们跟着我们去了北平,你们会见识到更大的天神之怒,上百发子弹齐发,一扫过去,死伤一大片。” 恐惧在三人的心里蔓延,热血在三人的体内沸腾,他们突然很难过,他们竟然无法想象那样的天神之怒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现在就跟你们去北平!”福余卫指挥使生怕错过了这一村,就没了那一店,他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只要你让我们见识那样的天神之怒,我们帮你们打跑南军。” “好,就这么说定了!”朱能朝三人伸出手,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盟约达成。 朱棣的目的就是朵颜三卫,如果能拉着宁王跟着一起造反,那就更好了,只是,他来之前,老四就问过他,“如果拉宁王叔入伙,将来事成,难道爹要和宁王叔平分江山?” 一路上,朱棣都在想这件事,他的确打算这么许诺,但内心深处,朱棣是不甘心的。 分走半壁江山,别说是兄弟了,就是亲儿子,他也会舍不得。 好在老四提醒过他,“爹,兵贵精,不贵多,眼下咱们武器能碾压别人,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宁王叔手里也就朵颜三卫能拿得出手,那边紧挨着北元,别的人,咱们就没必要动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此时,朱棣想起小儿子的话来,不由得心里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把你爹猜得八九不离十,小心老子灭了你! 但这样的情景下,朱棣望着天上的明月,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儿子。 此时,冬月十五,塞外孤山月更圆。 朱权见四哥抬头望月,脸上肃冷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他看得心头一酸,知道四哥是想起了家人来了。 朔风吹得窗户噗噗作响,朱权提起了炉子上滚烫的酒为四哥斟了一杯,“四哥,北平城固若金汤,四嫂和侄儿们一时半刻不会有事,朝廷应当很快就有旨意了,四哥也不必太过担心。” 朱棣其实是在为李景隆担心,有他的小儿子在,李景隆这次恐怕讨不到好了。 但这些话,朱棣显然不会跟朱权说,他愁眉苦脸,端起酒杯,“十七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四哥明天就要回去了,若此生你我还有缘,将来还能有共饮之日,若无缘,将来你遣侄儿为我和你四嫂的坟头上一炷香。” 朱权心如刀割,强颜欢笑,“四哥此言重矣!” 次日,朱棣告辞,眼中泪水不干,朱权心头不忍,送了他一程又一程。 “你四个侄儿中,老大最稳重,老二这次随我来了,我怕他闹事,让他留在了山海关,老三好读书,我不担心,老四年纪最小啊,才十二岁,你四嫂最疼他,我总担心他会被宠坏了,可这孩子,也最得我的心。” 朱棣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恨不生在百姓家啊!” 朱权紧紧握住四哥的手,“四哥,你不要想太多了,只要有弟弟在,四个侄儿无论如何,兄弟都是要设法保全的。” 朱棣却是含着泪嗤笑一声,“十七弟啊,你说这话是在诛你四哥的心啊,大哥不在了,二哥也早走一步,三哥是到了好处了,如今,兄弟几个四哥我最年长啊,十二弟阖宫自焚的时候,你四哥我又在何处啊?” 话方落,朱棣竟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朱权吓得魂都快没了,一面喊着“四哥”一面翻身下马去拉朱棣。 此时,已经到了城外。 他的腰间被一物抵住了,朱权低下头来,朱棣的手里拿着一柄像火铳又不像火铳的东西,正抵着他的腰眼,而四哥的脸上,泪水还没有干。 朱权不认识手枪,但本能感到危险,他不是个傻子,一瞬间,他也明白过来,什么话都没有说,闭了闭眼睛,举起了双手。 “十七弟,四哥对不住你了,十二弟的儿子们能死,四哥的儿子也不是死不得,可是,四哥想了又想,四哥没有骗你,老四才十二岁,你四嫂成日在我跟前说小四小四,四哥不想他这个年纪,就跟着四哥去死,四哥只有对不起你了!” 朱权木然地被他四哥用枪抵着往前走,朱棣走得很慢,“我们不说怪谁的话,四哥还是那句话,下辈子投胎,睁亮了眼睛,不要投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吧!” 二人的身边,朱权的亲卫们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朱能领着人干掉了,速度之快,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看着朱能们手上的那些新式武器,还有自发地归到了朱棣队伍中去的朵颜三卫,朱权便知道,自己这几天被四哥骗得有多惨。 他自嘲一笑,“四哥的准备工作做得倒是齐备,四哥准备多久了?兵部的这些火器何等精锐,四哥弄到手,恐怕付出的代价不小吧?” 也难怪朱允炆如此容不下四哥,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谋逆之心吗? 朱棣笑了一下不想解释,朱能想要说话,却被朱棣抬手止住了,这可把朱能给憋坏了,好在他不蠢,很快就想明白过来,等到了北平城,看宁王怎么说话。 章节目录 第54章让游击队行动 朱棣这边得手了,北平城外,李景隆的大军直逼城下,结九营于郑坝村,筑垒九门。 城中勉强凑了一万左右的兵力,一均是老弱病残,新加入进来的都是些老百姓,最小的只有十六岁,人人热情似火,但临战经验明显不足。 而这些人都还是看朱高燨的面子才会自告奋勇地入伍。 已经近了十一月,天寒地冻,朱高炽穿了一件羽绒服,袍长齐小腿,在两个内侍的帮扶下,从马上下来,奔向丽正门。 李景隆亲自攻丽正门,朱高燨站在一个城垛后面,怒道,“一枪毙了这王八蛋,得瑟什么?” 横竖,朱高燨也不指望他爹将来攻打应天府的时候,还要李景隆里应外合开金川门迎降了。 抱着冲锋枪勐扫的军士,也是穿着一身羽绒服,急得额头直冒汗,“四王子,那王八蛋他怕死,离咱们太远了,俺扫不到他!” 这军士还很年轻,十五六岁,见敌军已经全部退出了射程之外,冲锋枪都扫不到,也不怕对方放冷箭,他松了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光。 “那算了!”朱高燨摆摆手,很是失望,“你去举一下小旗子,让咱们的游击队行动,今天不弄死他,也要让他寝食难安!” “好勒!”那军士欢呼着就去举了小旗子。 说是归朱高炽负责军务,可也是李景隆没有围城之前。李景隆围城之后,他四处一巡视,发现自己对这些武器竟然七窍只通了六窍,连用途都摸不清楚,更别说指挥了。 再加上,朱高燨开始亲自布阵,那些军士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朱高炽除了每天巡城,看个热闹之外,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城内的防守由仪宾李让负责,城外的游击队由梁明负责。 丽正门这边的小分队由朱六负责,看到城墙上的旗帜晃动了三下,朱六便明白了,他打了个手势,潜伏在一条沟渠里,一个老百姓打扮的年轻人,牵起一根绳子勐地一扯。 不远处,一棵大树上,吊着的一枚被装饰过的手雷便突然掉了下来,落地就炸了。 而这一下,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丽正门前的地上就跟开了花一样,到处都血肉横飞,断肢残骸满天飞。 这是第一次,如此恐怖的场面,扩大范围地出现在南军们面前。 那些没有被波及的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动了,瞪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这一片人间地狱。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是懵的,突然之间,地上就炸起来了,朝廷里的大炮还在他们手里呢,哪有这样的威力? “天怒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拔腿就往与丽正门相反的方向跑,有人带头,瞬间,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浮木一样,所有活着的南军,瞬间溃散。 李景隆在帅帐之中才睡了个午觉起来,突然听到外面爆炸声大作,他顿时惊恐不已,喊了亲兵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亲兵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一样,结结巴巴,“大将军,此处,此处,乃是,乃是天谴之地!” “什么天谴之地?” 李景隆额头上的冷汗滚下来了,他一脚踹翻了亲兵,冲了出去,见到了他此生以来,最为恐怖的一幕,哪怕是亲眼所见,也让人觉得,这是一场噩梦,逼着自己快点醒来。 轰隆声不断,泥土混着血冲上了天,一瞬间,丽正门前昏天黑地,尸骨遍野,有的人醒过神来,肩上还搭着一条断臂。 爆炸,次第发生,好在帅帐没设在地雷眼上,李景隆二话不说,翻身上了马,朝外冲去。 主帅都跑了,其余的人不跑还留着做什么? 一时间,丽正门前的南军溃散如水。 朱高燨趁此机会下令,“追!” 丽正门大开,李让率领骑兵冲杀出去,南军如同砧板上的肉一样,任北军一面倒地屠杀,李景隆慌不择路,一不小心跑错了方向,要不是身边的亲卫机灵,他这一跑能够跑到应天府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入了郑坝村的大营之后,李景隆依旧心有余季,他这算是跑得快,溃散的南军又阻挡了燕军的追击,才让他逃出了生天。 “去,去查,燕军,到底,到底请了,请了什么高手?”李景隆觉得,燕军使出的这些招数,根本就不是正常手段。 丽正门前的惨状,不是李景隆这一支南军遭遇到的,攻打张掖门的瞿能父子也同样遭遇了,他们靠近张掖门,还没来得及攻城。 突然之间,身后爆炸声起,南军一个个就上了天,有的尸体被炸成了碎片,有的被炸飞了胳膊腿,死了的一了百了,活着的活在恐惧中,生不如死。 瞿能的儿子断了一条腿,他将儿子放在马背上带回来,交给军医诊治,他自己来到了李景隆的大帐之中。 “大将军,可否往京城问问,兵部什么时候弄出了这般厉害的武器,不装备朝廷的军队也就罢了,既然送来给了燕军,至少也要跟我们打声招呼。” 今日的损失不小,死伤过万,这还是没有完全交锋,南军连北平城的城门都没有摸到的情况下。 燕军那边,几乎都没有任何损伤。 瞿能不是心疼儿子,而是打仗,最忌的就是对对方的实力一无所知。 李景隆没有治过军,更加没有打过仗,他只练过军,但这是两回事。 好在,他读过兵书,更加怕死,瞿能的用意是让他给朝廷上折子,问一下兵部怎么回事,但听在他的耳中,这是一个伏笔,将来必定有用。 当夜,李景隆便往京中上了折子,但他却隐瞒了这边的损失,而是在折子中强调了自己的智慧,如何指挥南军避开对方突如其来的火力,当然,也不忘询问兵部,燕军这勐烈的军火是否出自朝廷。 李景隆其实是问了一句废话,燕王肯定没有和北元勾结,否则的话,北元凭借这样高端的火器早就打到应天府来了。 大朝会上,朱允炆垂询的目光看向兵部尚书齐泰,齐泰忙上前,“皇上,朝廷从无这般兵器,眼下朝廷的火器唯有大炮和火铳。征北大将军所言的火器,臣从未见过。” 章节目录 第55章是朕误卿 齐泰乃洪武朝旧臣,洪武十七年应天府乡试解元,次年中进士。 此人原名叫齐德,之所以被改名字,有个缘由。 洪武年间,应天府的谨身殿被雷击中,太祖皇帝不太懂避雷的道理,大臣们说这是天谴,便信了,忙安排去郊外的祖庙进行祭拜。 但太祖皇帝不可能一个人去,肯定得有人陪着。 谁陪着呢?太祖皇帝问起,也不知是谁,不知道如何举荐,便胡说八道,唯有为官九年,没有任何过错的官员才有资格陪同祭祀。 这可就难了,要在洪武年间寻一个当官没有过错的人,太难了。 圣人都未必做得到。 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 但给朱元章当官,可不是“伴虎”这么简单,那是在伴阎王啊! 多少官员上朝前,都要先和老婆孩子告别一番;多少官员走着去上朝,躺在棺材里被送回来;多少官员直接在朝堂被锦衣卫讨上锁链就走,直接住进诏狱。 运气好,住个十年八年还能出来,运气不好,直接就给家里省了口粮。 谁知,竟然真有这样的人,这个人就是齐德。 齐德被选中,也出乎了朱元章的意料,九年无过错,这对朱元章这种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惯了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 祭祀完了,朱元章便给齐德改了个名字,叫齐泰。 泰,好运也! 能在洪武年当官,被太祖皇帝九年都抓不到错处,运气真不是一般好。 很快,齐泰被提拔为兵部左侍郎。 在此之前,朱元章给他面试,问起边境将领的名字,齐泰如数家珍,朱元章自己都未必记得住,自然非常满意。又问起边塞九镇的地势山川,齐泰不太记得住。 毕竟,以前出一趟远门可不容易,地图堪舆也是国家机密。 但没关系,齐泰有办法,他就从袖子里拿出了小抄摘要,一字不差地答出来了。 这一下,朱元章就不得不佩服了,满朝文武,谁做工作能够做到这份上? 朱元章疼爱自己的孙子,打算把这个人留给朱允炆用。 朱元章临终之际,齐泰接受顾命,辅左皇太孙朱允炆。 朱允炆登基后,齐泰便被提拔为兵部尚书。 这样一个尽职负责的人,他说兵部没有这样的武器,谁会怀疑呢? 朱允炆是头一个不会怀疑的人,那么问题来了,兵部没有这样的武器,燕军为何会有? 满朝文武,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件事。 朱允炆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会为他解惑,散朝之后,朱允炆留下了魏国公徐辉祖密谈。 徐辉祖是朱棣的大舅哥,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长子,承袭父爵魏国公,此人身材魁梧,面如冠玉,气质儒雅,英姿非凡。 四月里,太祖皇帝忌日,朱棣派年长的三个儿子回京祭祀,大臣齐泰建议朱允炆将朱棣的三个儿子一起留下,但黄子澄反对,这时,徐辉祖密奏朱允炆说,三个外甥中,“高煦勇悍无赖,非但不忠,且叛父,他日必为大患”。 徐辉祖与燕王妃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徐辉祖经常给燕王妃写信,以关心妹妹为由,询问妹妹一些妹夫的事。因是亲兄长,徐氏并没有防备,虽偶尔说一些朱棣的琐事,但徐辉祖从字里行间还是了解了很多朱棣的事。 而这些事,都被徐辉祖告诉了朱允炆,朱允炆对徐辉祖极为信任,诏加太子太傅,与李景隆同掌六军,协谋图燕。 徐辉祖进来后,给朱允炆行过大礼,朱允炆很是客气,吩咐太监,“赐座!” 徐辉祖哪里敢坐,谢恩之后,才坐了小半个屁股,比跪在地上,舒服不了多少。 “北平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朱允炆迫不及待,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问,“叛军的火器竟然那么厉害?朕实在是难以想象,突然从地上窜起来,能把人炸到天上去,且遍地开花?” 这些都是李景隆奏折里的话,徐辉祖也知道,但此时,他很为难,自从朱允炆诏加他为太子太傅后,北平那边的家书里来信,都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凡事涉及朱棣和几个孩子的事,一概没有。 甚至,有时候一封信去了,好久都没有回复。 徐辉祖知道,妹妹对他已经失去了信任,也有可能怨怪于他。 一边是君,一边是妹妹,自古忠孝都难以两全,更别说忠与义了,徐辉祖跪下来,“皇上,臣有愧于皇上,北平那边的消息,如今越来越少了,这等有用的消息,更是……难得!” 朱允炆忙弯腰亲自将徐辉祖扶起来,“爱卿这就不对了,何必自责?原本是我等做事不够光明,想必北平那边已经有所察觉,是朕误卿!” 朝廷里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景隆这边的帐还要打。 一夜北风,次日一早,有人来报李景隆,说是昨夜里,北平城军民汲水浇灌城墙,滴水成冰,一夜过去,城墙上结出了厚厚冰,别说人了,滑熘得苍蝇都立不住。 北平城里,众人忙碌了一夜,除了安排人值守大炮和机关枪,和巡逻的人,其他的人都睡了。 朱高炽急得浑身冒汗,在屋里烦躁不已,要把身上的羽绒服给脱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穿着这么热?” 羽绒服被朱高燨推广出来之后,人人都觉得很好,最大的好处就是轻便保暖又便宜。 可不是人人都穿得起千金裘。 布料是细纺精织出来的棉布,因此时没有化工原材料,是以,那种经过表面处理后的布料还没有问世,这是防止跑绒的最好面料了。 世子妃张氏知道朱高炽在着急什么,朱高燨年纪虽小,可不管是守城还是民政,做得实在太好了,如此一来,世子还有什么功劳? 朱高炽脱了羽绒服,连打了三个喷嚏,世子妃担心得不得了,忙服侍朱高炽将衣服穿上,“世子爷,稍安勿躁,您一天巡三趟城,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呢。” “我一天巡三趟城,又有什么用?谁看在眼里了,他们的眼里只有老四,你没有看到,他可是一呼百应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张氏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丈夫了,她想了想,“世子爷,您想过没有,您是太祖皇帝亲自册封的世子,父王的儿子再多,也没有谁能越得过您去!” 她若柔荑的手搭在朱高炽的肩膀上,朱高炽只觉得浑身一酥,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拉进自己的怀里。 章节目录 第56章四弟,你上坐 朱高燨没有朱高炽这种温柔解语花的待遇,他睡了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珠儿服侍他穿衣洗脸之后,他揉着眼睛进了明间。 江保已经候着了,“四王子,议事厅里都等着了,就等着四王子过去,就开始议事!” “议事?议什么事?有什么事好议的?” 十一年了,朱高燨一听说开会,还是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前世,他开会实在是开怕了,早晨八点半到办公室,先有早会,汇报一天的工作,九点钟工厂有晨会,开始谈各种问题。 开会么,大家都到场了,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也就算了,不行,你不能两个肩膀扛一张嘴去,得做PPT,精美好看是次要,关键哪怕是个傻逼领导,也要一看就懂,不能让人费脑子。 这就需要难度了! 一个不慎,就是被噼头盖脸骂一顿。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有点自尊心呢,得,要自尊心,那就请滚蛋,伺候领导,还要什么自尊心? 朱高燨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如今,他是领导了,该下面的人伺候他了。 朱高燨精神一抖擞,催着江保,“走,议事厅去,看都说些什么?“ 首位是朱棣的,还是留着,朱高炽是世子,除了朱棣,谁也不能越过他去,他坐了左手第一个位置。 朱高燨一来,四下里看了看,朱高燧坐右手第一个位置,第二个位置上坐的是道衍和尚,其他的一些人,郭资啊,金忠啊,李让啊,梁明啊均是按序排座。 “四弟,你上坐!”朱高炽和朱高燧忙起身,一起让朱高燨坐首座。 朱高燨自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自己大哥居然和三哥联手了,这可真是稀奇事啊。历史上,三哥不是和二哥联手对付大哥的吗? 两人都想坑朱高燨,这种情况下,朱高燨要是不坐首位吧,就显得不够大气,总不能让他坐最末尾吧,他年纪是小了些,但主事的身份摆着,如此一来,大家都要给他挪位置。 多费事! 可要是一屁股在朱棣的位置上坐下来,尚且不论别人怎么想,首先就要考虑朱棣会怎么想。 他爹会怎么想? 朱高燨笑了笑,朝道衍瞥了一眼,这老东西是等着看他的笑话? 这会儿,他就不是道衍的徒儿了?朱高燨最不喜欢那种不护犊子的人。 朱高燨没有谦让,朝两个兄长行了礼,又朝道衍行了礼,问朱高炽,“大哥,你确定我应当坐那个位置?” 朱高炽没有听懂朱高燨的言外之意,他以为朱高燨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忙道,“四弟,爹不在,既然把一一切事务都交给你了,你理所当然就要坐那个位置。” 朱高燨便不再多言,他点点头,径直走到了朱棣的位置前,当仁不让地坐下了! 朱高炽和朱高燧不动声色地对了一眼,两人落座,眼中都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四弟还是嫩了点! “大家既然要议事,那就先议吧!”朱高燨手扶在椅子上,四平八稳地坐着。 李让先站起身来,“四王子,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朱高燨道,“暂时没有什么作战计划,既然父王让我们坚守不战,我们听就是了。” 他看向郭资和金忠,“老郭,老金,这些天,你们辛苦一下,组织老百姓们加紧战略物资的储备,一是枪炮弹药,越多越好,再就是衣物,对了,我让你们做的那个毛衣,多组织些妇人加紧赶制。” 朱高燨之前让李让买了棉花和羊毛回来,棉花不怎么好买到,羊毛倒是弄了不少,毕竟这里与北元接壤,北元人习惯冬天穿皮袄,那些羊毛对他们的用处也不是太大,李让大量收购回来,朱高燨让人处理过之后,便纺成了毛线,他先是教会珠儿和王妃的侍女们织毛衣,又让这些人教老百姓们织毛衣。 朱高燨前世小时候看母亲织过毛衣,用竹子削成半米长的竹签子,用手指头绾起线,起了头,一针一针地织,他只会织平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但这没关系,任何时代的女子们都是聪颖贤惠的,两天时间,就有人琢磨出了别的织法,毕竟,织毛衣比起绣花来,可真是简单多了。 朱高燨看来,穿一身毛衣打仗,关键时候,能够抵一下刀枪,不是每一个军士都有条件穿盔甲,毛衣的用处或许不是太大,但聊胜于无。 郭资忙道,“是,下官会督办。” 朱高燧不乐意了,“四弟,为兄的意思,还是要反击,既然我们占了武器上的优势,就应该乘胜追击。” 朱高燨明白朱高燧的想法,都希望建功,四个儿子里优胜劣汰,老爹那里自然会有一本账。 看来,老爹这次出征,将北平城交给他,让几个哥哥都有了心思啊! 朱高燨笑了笑,“三哥,将来打仗的日子多得去了,你要是想打仗,就该学二哥,跟着爹一块儿出征。我是不敢主动出击,李景隆带来的是五十万军,不是五万。靠咱们一万老弱病残,万一出点差池,大家都交待了。” “四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问问二姐夫,问问梁明,该不该打?” 朱高燨肯定不会问,“该不该打,我不管,爹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想爹肯定有爹的用意,你不若问问道衍老师,该不该打?” 道衍没想到,兄弟俩的争执竟然会波及到他,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兄弟俩,道了一声佛号,“既然是谈,就开诚公布地谈,四王子,你且说说,你的心里话!” 朱高燨心里叫了一声老狐狸,他的手指头在扶手上点了点,“既然让我说实话,我就说吧。三哥若是带上我们赶制出来的新式武器出击,不会把李景隆全歼灭,只会将李景隆撵得更远,让朝廷派更多的兵力出来,到时候,场面恐怕就不会受我们控制了。” “打这一仗,我们不能只看着南边,我们还有北边强大的敌人。”朱高燨沉吟道,“若是让北元趁虚而入,我们就是大明的罪人了。将李景隆拖住,等爹回来了,我们里外夹击,将五十万大军全歼,将朝廷的有生力量歼灭,而不是将他们打得满地跑,跟苍蝇一样。” 章节目录 第57章四哥这些装备如何? 道衍不住地点头,看向朱高燧,“三王子的意见呢?” 朱高燧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意见!” 朱高燨道,“兄弟这里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三哥!” 朱高燧“啊”了一声,他没想到,四弟居然还要给他派活,但他也不能拒绝啊,“四弟说吧!” “打探爹的消息,若是爹回来了,即刻跟我说。”朱高燨的眼睛微眯,“届时,我们要想办法从城里将军火运出去交给爹。” 即便是朱高炽,此时也难免激动起来了,若是照四弟说的这样,爹在外面,他们在里面,发起总攻,李景隆还有机会活着回应天府去吗? 此时的朱棣已经到了会州,他麾下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之多,有了朵颜三卫的加入,实力已经非当初扯旗起兵时可比了。 朱棣拉着宁王朱权一起检阅将士。 最前列的乃是盾兵,由徐忠率领,其次乃是火铳军,由朱能率领,李彬率领骑兵,房宽领步兵,最后压阵的火炮由张玉率领。 朵颜三卫和大宁所归附之众分别编入李彬和房宽麾下。 朱高煦额外领了一支骑兵,装备的全部都是手榴弹,这些人乃是前锋营。 “十七弟,你看,四哥这些装备如何?” 朱权心中的复杂一言难尽,朱棣一共带了四门火炮,火铳手二十多个,朱高煦带的一百多人里头,腰间各绑了十来个手榴弹。 这一路走来,朱棣有意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朱权对火炮,火铳还有手榴弹的威力见识过了,此刻看到四哥摆出的这阵法,他不由得为朱允炆捏了一把冷汗。 朱允炆是大哥的儿子,论辈分是他的侄子,朱允炆比朱权还大了一岁,两人同在应天府的皇宫里长大。他十五岁就藩的时候,朱允炆已经早一年被封为皇太孙了,从未把他这个当叔叔的放在眼里过。 对朱允炆,朱权可以说,并没有什么感情。 反而,他亲眼见过,秦王、晋王和燕王这些哥哥们,没有把朱允炆这个侄儿放在眼里。 皇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轮到朱权,朱权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黄袍加身。从内心深处,朱权自然还是希望自己的兄长能够登上皇位,一辈人陪着一辈人,彼此之间会多一些亲近,少一些忌惮和猜忌。 “四哥,等到了应天府,你当如何处置朱允炆?” 朱权问完,目不错睛地看着朱棣。他说这话,有两层意思,其中,他认可四哥的实力,不担心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四哥会输,那么问题来了,等打到了应天府呢? 兄弟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太祖皇帝对朱允炆这个侄儿有多疼爱,大哥死后,父皇为何大开杀戒,将洪武年间的武将们一个不留地全部干掉? 功高震主! 有时候,未必是臣子们的功劳真的有多高,而是坐在上位的那个“主”,太无能,而震慑不住。 君与臣,强与弱,一向都是相对而言。 若今天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是懿文太子朱标,太祖皇帝还会网罗罪名,大杀功臣吗?他会听信谗言,忌惮这些个弟弟,把他们都往死里逼吗? 即便削藩,也不必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将人逼上绝路。 这个问题,朱棣不好回答,他笑了笑,“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那一日,四哥若是为难,觉得棘手,会请教十七弟!” 朱权看着四哥的侧脸,“四哥,不知道是不是弟弟的错觉,四哥你似乎变了!” 要是以往,四哥肯定不会回答,将会以沉默来应对,但今日,他居然开起了这样的玩笑,可见,四哥的底气。 兄弟二人不再多说废话,大军到达了孤山。 此时天寒地冻,白河上冰厚一寸。此时,朱高燧的人没有来得及与朱棣的大军会面,反倒是李景隆派出的先锋部队,由陈晖率领的一万人马,与朱棣的大军擦肩而过。 斥候来报,朱高煦向他爹请战,“爹,让儿子去干掉这些混蛋!” 前面,再往前走,就能够看到北平城了,朱棣略沉思,点点头。 朵颜三卫早就对燕军的火铳火炮垂涎欲滴了,更别说朱高煦腰间绑的手榴弹,但他们也知道,这些火器何等厉害,若非燕王的心腹,决然难装备这些神兵利器。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王爷,我等愿为马前卒!”朵颜卫指挥使一马当先,冲在了另外两人的前面请命道。 朱棣能够理解这些人想要立功的心思,军营中,想要立足,靠的就是实力和军功。 “可!” 陈晖领命前来的时候,李景隆因自己也不知道朱棣身在何处,只令他前来狙击朱棣。 陈晖只好摸着石头过河。 一路走来,陈晖并没有看到朱棣的大军,等他发现朱棣大军的踪迹时,他的人马已经与朱高煦领的手榴弹营和朵颜卫在白河西岸狭路相逢了。 “兄弟们,跟我冲!”朱高煦举手一挥,迎着陈晖的人就扔出了第一个手榴弹,对方举着大刀正要砍过来,巨大的气浪就已经将他们冲上了天,一阵张牙舞爪落下来,已是缺胳膊少腿了。 朱高煦一共领了五十多人,分散开,朝着陈晖的大军冲进去,一个照面,死了一大片,南军的人先是懵了片刻,等回过神来,掉头就跑。 此时,朵颜卫已经挥刀砍了过去,战事已是一面倒。 “快跑!” 大冬天里,白河上结了冰,南军冲上了冰面,朱高煦眼见南军已经快到河中间了,他忙冲上去,手榴弹在河面炸开,瞬间的能量足以将冰面震破,融化,大片的冰面炸开,卡察声伴随着爆炸声,冲上了河面的南军,就此沉没在水中。 一时间,冻死淹死的不计其数。 陈晖拍马就跑,朱高煦在后面勐追,眼看要追上了,朱高煦一个手榴弹扔过去,连人带马给掀到了河里,急流涌动,很快将陈晖带进了冰面之下。 南军又少了一个都督。 战斗很快结束,朱高煦带着三千多投降的南军来到了朱棣的阵前,他兴奋不已,“爹,让儿子带人去将李景隆炸死算了。” 朱棣站在一处高地,手里拿着望远镜,视线里是浩浩荡荡的南军和被包围的北平城。 北平城已经被冰封成了一个冰凋世界,城楼上是端着枪,守着大炮的燕军。 章节目录 第58章国之大贼 朱棣将望远镜递给朱权,“十七弟,借你吉言,北平城安然无恙!” 他语气里不由得带着浓浓的得意,朱权接过了望远镜。 这一路,朱棣时常用这个玩意儿,朱权并不知道是什么。他有些怕出丑,便学着朱棣的样子,将两只眼睛笼在上面朝外一看,正好对上了一个长长的炮筒,黑黢黢的炮口近在眼前。 朱权吓了一跳,忙挪开,看到了北平城上守着枪的燕军,黑色的枪口也正对着自己,他浑身不由得冒了冷汗。 此时,北平城里,朱高燨再一次坐在他父亲的王座上,少年长了一张稚嫩的脸,但眼睛里却少了少年应有的稚气,而是有着成年人都少有的冷静。 似乎,城外围着的不是五十万大军而是五十万蝼蚁。 “父王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回到了北平,眼下大军压城,一来,我们很难出去,其次,就算出去了,也很难找到父王。但,军火不得不运送出去,这就要劳烦三哥了。” 朱高燧愕然,开什么玩笑?他有证据怀疑四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弄死他,城外围得铁桶一般,让他就这么领着人出去,给爹送什么军火? 朱高燨看向朱高燧,目光中的坚毅,令朱高燧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我会用大炮在前面为你开路,另外,安排一一个百户所的冲锋枪护送你们出城。” 朱高燧还能说什么呢?别说朱高燨已经为他安排得如此妥当了,哪怕朱高燨什么都不做,他也不得不给他爹送军火啊。 朱高燨这是占了大义。 他会记住这一天!朱高燧狠狠地想。 建德门被缓缓打开,守在外面的南军跃跃欲试,却就是不敢靠近,瞿能见此,领着武将,用刀逼着南军们靠近,就在这时,一发炮弹从南军的头顶飞过,坠落,爆炸,紧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瞿能不敢置信地看着城墙上,冒着青烟的炮筒,他的目光缓缓移动,从城墙到爆炸的地点,目测距离约有五里远。 这意味着什么? 而就在这时,又一枚炮弹落在了他身前不远处,瞿能几乎本能地就从马上翻滚下来扑在地上,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后背上落下的泥土尘屑还有麾下军士的血肉断臂。 后背火辣辣地疼。 瞿能知道,这一场仗,已经没法再打下去了,面对燕军的攻击,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但,眼下,他们还有什么选择? 待动静过后,瞿能腾地站起身来,依旧用刀逼着南军,“冲上去,你们给老子冲上去,仗打输了,你们一样别想活!” 南军犹豫着,趔趄着朝前,炮火无情地扫荡着建德门前的这片空地,朱高燨的炮火,将南军的包围圈轻易地撕开了一道裂缝。 裂缝在南军的逃窜下飞速扩大。 城门内,朱高燧愕然地看着运送军火的大车,这些铁疙瘩,头顶上冒着气的到底是什么鬼? 朱高燨则和驾驶员们一一告别,“慢点开,不要着急,开着开着就熟练了,这开车啊,就是个熟练活。” 坐在拖拉机上的军士们,人人都兴奋不已。 这和后世一样,妻子是大老婆,买一辆车就是小老婆,有的男人娶妻的时候都没怎么兴奋,或许还带点不情不愿,娶“小老婆”的时候,那是一个兴奋,能高兴得几日几夜都睡不着。 等车拿到手了,白天开,晚上也想开一夜。 “我怀疑你在开车,我没有证据”或许,里头的“开车”就是这么来的,和大老婆开车哪有和小老婆开车刺激呢? 此时的燕军驾驶员们也一样,坐在高高的驾驶位上,如同屁股底下坐着的是皇位。 领头的朝朱高燨挥了挥手,“四王子,放心,我等都已经开过了,保证稳稳当当地把这些军火送到王爷的军帐!” “好,拜托各位了,多多保重!”朱高燨和众人挥手告别。 那军士关上了厚厚的玻璃窗户,换了档位,一脚油门踩下去,拖拉机突突突地朝前开,后面的拖拉机也都跟上,速度虽不快,但比起马车来,载重量还是要大多了。 这是最简易版的拖拉机了,但用的是三缸,烧的是提炼过的柴油,车头上冒着滚滚黑烟,出城门的时候,南军不知道这是什么,如面临鬼魅,虽举着刀,两腿发软,面色苍白,额头滚汗,哪里还有战斗力? 哪怕建德门的城楼上,大炮已经停止了轰炸,南军也依然不敢上前半步。 瞿能换了一匹马,马儿一声嘶鸣,刨着后蹄子,焦躁不安,他不得不放纵马儿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奇怪的铁疙瘩钲钲钲地朝前滚动。 朱高燧领的人很快上前来了,他领的这一百多人骑着马,人人手里端着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两侧的南军。 “上!”瞿能一见还有活人出城,城门还大开着,他哪里舍得放过这样的机会,大喊一声,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开枪!”朱高燧双目圆瞪,扣动了手上的扳机,狂乱的子弹飞射出去,冲过来的南军还没醒过神来,已经死伤了一大片。 火力之勐,令人肝胆俱裂。 瞿能双膝跪在地上,口中喷出血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耀武扬威过去的燕军,低吼一声“黄子澄,齐泰,国之大贼!” 话音未落,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运送军火的车已经开出了十里地远,建德门缓缓地阖上了。 从打开到再关上,其中整整一个时辰,南军不敢靠近半步。 朱高燨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车队,目光凝重。 这是一次豪赌,赌的就是南军不敢拿命来填,否则,凭他们一百多号人,要把这么多军火运到他爹的手中,一旦这些南军不怕死地冲上来,尸体垒着尸体地抢军火,朱高燨便成了燕军的罪人了。 一直到此时,他才松开了手,十根指头关节疼得厉害,满手都是冷汗。 “走吧!” 起风了,扬起了朱高燨身后的斗篷,他转过身,招呼大哥一起下城楼。 朱高炽如牵线木偶一样,听了四弟的召唤,两个内侍架着他往下走。 看着朱高燨的后脑勺,朱高炽只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与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章节目录 第59章枪在人在 一个娘生出来的孩子,同样吃王府的米长大,朱高炽不明白,四弟怎么如此多神鬼般的手段? 这个问题,永远不可能会有答桉了。 朱高燨从城楼上下来,熟悉而又好听的机械女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恭喜宿主提高了运输生产力,系统将奖励您一枚真龙护体卡】 真龙护体卡? 朱高燨愣住了,这是什么? 他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不动,后面的人,包括世子在内,都静静地等着他,生怕把他脑子里什么奇思妙想给惊跑了。 朱高燨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上一次的三个选项之类的提示,那么,真龙护体卡到底是什么鬼? 想不到就算了,朱高燨已经懒得和系统一般见识了。 “四王子,世子爷,诸位将领都到齐了,请四王子和世子爷过去商议。”一名王府护卫过来拱手行礼道。 “那就过去吧!” 朱高燨接过了随从递过来的马缰,他翻身上了马,等内侍们扶着大哥上了马,兄弟二人这才一前一后地回了王府。 议事厅里,道衍也在。朱高燨朝他看了一眼,不明白这老和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能感觉到,道衍体内不安分因子的跳动,他在撺掇三哥针对他。 道衍眼眸微闭,只当没有感觉到朱高燨这别有深意的一眼。 待坐上了王座,朱高燨接过了珠儿递过来的茶盏,拈起碗盖,轻轻地拨动面儿上的浮茶,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开始吧,有什么章程,大家都可以说出来,这一仗,我们不是要赢,是要消灭朝廷的有生力量。” 历史上,李景隆溃散,最后又重新集结起了兵力,与大舅徐辉祖一起,与朱棣鏖战于白沟河,若非关键时候,朱高煦领军来救,朱棣或许就会命陨。 这对朱高燨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 有他在,决不允许父亲有任何闪失。 “这仗好打!”李让笑道,“把大炮压上去打,让他们不敢逼近城门,其余的人,我和梁明带队,我们冲出去,从后面攻击他们,有王爷在前面顶着,两面夹击,李景隆必败!” 朱高燨不说话,道衍沉吟片刻,问道,“四王子什么意见?” 朱高燨道,“城门不必守着,把所有的大炮全部都搬下去,随着大军朝前压,前面用冲锋枪开路,二姐夫率领骑兵冲散他们的阵型,所有的步兵,以小旗为单位并肩作战,剿杀残余的有生力量。” 朱高燨强调,“记住我的话,以小旗为单位,聚拢,不要走散,每一总旗发一把火铳,交给总旗。” 李让不由得问道,“我们有这么多火铳吗?” “有多少发多少下去。二姐夫,老梁,你们安排人去找三宝领火铳。记住,领走的火铳务必要登记,战后一律上缴,遗失的火铳必须登记。另外,你们跟麾下的总旗们说清楚,每一把火铳,每一架冲锋枪,每一门大炮都有编号,记住自己领的武器的编号,负责去向,不能被人抢走了,枪在人在,枪亡人亡。” 这枪可不比刀和剑,危害要大多了,要是被南军弄走了,横竖都是大明人,可要是被北元顺水摸鱼拿走了,那就是大患。 “是!” 李让和梁明都是军中老将了,岂有不明白这个道理,两人也不由得心凛然。 梁明却是极为不放心,他犹豫再三,问道,“四王子,北平城不安排人坚守吗?” 朱高燨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你觉得,这一仗我们要是输了,北平城还能守得住吗?我告诉你,守不住!只要他们把咱们围得跟铁桶一样,不出十天,北平城就崩溃了。” 朱高燨看向梁明,“眼下,北平城还好好的,那是因为我爹还在外头,他身边还领着大军,你觉得,我们要是困在这里头,城里头的人还能这么安心吗?人啊,任何时候,都是靠希望活着。北平城守与不守,还有什么区别?” 但,想到王妃还在,朱高燨便道,“每个城门留一架炮,其余的,全部带走,这一次,将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留下,一个都不放走!” “是!” 各自忙各自的去了,朱高燨从王座上起身,他扭头朝王座看了一眼,踏步出了议事厅的门。 江保跟在他的身后,等他要出府门的时候,江保吓了一跳,“四王子,您要出府门,奴婢去叫护卫过来。” “叫护卫过来做什么?”朱高燨漫不经心地道,他走上了街头,一个卖馄饨的住了担子,和朱高燨打招呼,“四王子,您要来碗馄饨?” 朱高燨看了看日头,正中午了,“是到了要吃饭的时候了,来,就这儿,给我下一碗馄饨。” “好咧!”小贩手脚飞快地给朱高燨放了桌椅,又很快将炉灶点燃,给他煮起了馄饨,“四王子,这是又要打仗了啊?” “是啊,这一次,我也要出征了!”朱高燨叹了一口气,“这北平城,就要交给你们了,你这馄饨担子,也太不好使了点。你放心,等我回来了,我给你搞一个高级点儿的。这炉子成天点火熄火的也麻烦,存木炭也太贵了些,改日我给你搞个蜂窝煤炉子,这炉子上就每天都有热水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炭不贵,但要用木材来烧啊,对朱高燨来说,伐木就是一件祸害子孙的事了。 “那小的就多谢四王子了!”这小贩殷勤地从茶壶里给朱高燨倒了一碗茶,“四王子放心,您把北平城交给小的们,小的们无论如何都会帮四王子把这北平城守住。您就放心打那些南军吧,他们太欺负人了!有小的们在,北平城就在!“ 朱高燨舀起了一勺子馄饨,不由得愣住了,半晌都不记得要往嘴里送,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帮我,帮我守北平城?” “是啊!”小贩的话很是理所当然,“四王子别不信,您是怕小的们没这本事?嘿嘿,要说上战场打仗,小的们是没那些军士们强,可这北平城是什么地方?是小的们的家,小的们在这里头活得多好,多自在,那些人敢欺负到小的们家门口,小的们咬也要把他咬块肉下来。” 章节目录 第60章拿起武器,保卫家园 朱高燨一面听着,一面艰难地咽下了一口馄饨,为了驱散眼中的那点酸意,差点噎住了,“我信,我怎么不信?这事儿是谁组织起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也没谁组织,就是一说起来,人人都在做准备,小的出来前,小的婆娘都在磨刀了,家里两把刀,小的一把,婆娘一把,两个孩子还小,他们就帮点别的忙。” 朱高燨站起身来,朝这人深深一揖,“朱高燨在此谢过!” “哎,谢什么谢,四王子这就外道了,您从来没把小的们不当人。您说,这北平城里头,种地的,做工的,开店铺的,谁没有受过四王子的恩惠?您护着小的们,小的们难道还是死人不成?” 江保要给银子,小贩无论如何都不肯要,“四王子,小的姓张,大家伙儿都叫小的馄饨张,住在慈恩寺大街,小的们等四王子回来。” “慈恩寺大街,混沌张,行,老张,我记住了,你这炉子和车,包在我身上!” 朱高燨张罗着出征的事,他到底还是留了一千人守城,一共九门大炮,九挺冲锋枪,其余的人全部都配备冷兵器,城中的老百姓们,愿意守城的,也都编入了民兵队,每十人选出一个队长,每一百人为一排,选出一个排长,听从守城将官的调遣。 城里的妇人们也都组织起来,她们泼辣一点的拿刀剑,胆子小一点的,搬了石头瓦块,或是手里拿着棍子守在城墙上,参与巡逻御敌,其余实在是没有胆量的,便负责后勤事。 这些妇人都由王妃徐氏统领,她穿了一身银色的盔甲,提着三尺长剑,亲自走上城墙,号令全城的妇人们拿起武器,保卫家园。 朱高燧冲出了包围圈,在白河附近遇到了朱棣。 彼时,朱棣在此结营,斥候看到有车队前来,响声振聋,又格外古怪,以为是什么怪物,待看到护送的马队,为首的乃是三王子,顿时大喜。 朱棣在营帐中,与众将商议,这一仗如何打? 朱棣出行前,城里的武器制作还没有形成规模,流水线刚刚拉起来,他带走的弹药不多,这些弹药,全是铁疙瘩做成,负重难行。 援永平,镇大宁,朱棣讲究的是快,没法节省弹药。 原先的想法是,他要是能够拿下大宁,将朵颜三卫弄到手,何愁李景隆小儿的五十万大军? 朱高煦道,“炮弹只剩下十多枚,手榴弹也只有不到二十,火铳的子弹一共还有一百多发,爹,这仗怎么打?” 朱棣怒道,“没有这些,难道就不打仗了吗?你们这些人,想想当初,没有枪支大炮的时候,是怎么打仗的?” 朱高煦不满,“爹,有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放屁!”朱棣骂道,环视自己手下的将领们,“你们呢,你们怎么看?” 朱棣主要看张玉,张玉的压力很大,不得不起身,“王爷,末将以为,这些已经够了,正如王爷所说,以前没有这些的时候,难道咱们的仗就不打了吗?谁的军功不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靖难之初,咱们可是没有这些的!” 朱能道,“你拉倒吧,咱们夺九门的时候,用的就是铁索命……” 话说到这里,朱能看到朱棣在瞪他,忙起身道,“不过,眼下咱们有的可不只是铁索命了,现在是大炮,还有手榴弹,末将不说揣手榴弹,就领上百八十个人,能将那帮软蛋的南军冲垮。” 这话,朱能不是在开玩笑,要说谁打仗最不要命,就是朱能了,拼着这股子狠劲,他活到了最后,死在了平安南的路上。 将军马革裹尸,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朱棣放下心来,“我们的人马虽然不如南军多,但眼下北平天寒地冻,天时和地利都占了优势。听说南军冻死冻伤无数,军心已然不稳,且李九江并不曾领军作战,哪里有能力领五十万大军?” 他笑了一下,“九江小儿可不是韩信,领兵讲究个多多益善。如今政令不修,纪律不整,上下不同心,纵然五十万大军如何与本王对阵?” 朱棣可以说是豪气万丈,但他心里也很清楚,李景隆五十万大军,而自己这边兵力不足其一半,真正想要将李景隆的有生力量全部歼灭,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而一旦李景隆逃脱,待南军整军再来,再对付起来,难度又会大很多。 再蠢的人,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一而再再而三地跌倒。 耿炳文已经跌倒过一次,李景隆跌倒一次,李景隆再跌倒一次,事不过三,朱允炆是个傻子,也知道要换将了。 朝中的将领们,有那么几个,朱棣不得不忌惮,大舅哥是一个,平安乃是太祖皇帝的养子,任密云指挥使的时候,常与朱棣一起北上抗元,对朱棣用兵风格可以说非常熟悉。 如此一个知己知彼,又有领军作战能力的人,朱棣如何不忌惮? 关键是,朱棣输不起。 这些,朱棣清楚,帐中跟随朱棣的将领们也都非常清楚,大家同时想到了这些,气氛便不由自主地显得很沉闷。 就在这时,朱棣的亲卫在营帐外报,“禀王爷,三王子来了,带来了好多枪支弹药!” 朱棣腾地站起身来,他二话不说就朝外冲去,朱高煦张玉等人紧随其后。 来到了营帐外,朱棣便看到一个奇怪的车队都都都地朝这边不紧不慢地移动过来,一骑飞快地跑了过来,正是朱高燧,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父王,儿为父王送军火来了!” “军火”这个词是他跟着朱高燨学的。 朱棣没有看朱高燧,他紧紧盯着车队,是他有生之年从未见过的车。开得不是很快,但也绝对不慢了,关键是车上,满满载着的都是物资,用草席遮挡,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 朱棣的心一阵狂跳,他身后的将领们也是满眼火热,满心都是激动。 拖拉机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一时间,燕军们都围过来了,有人认识驾驶员,上前就捶了一拳,“好家伙,你这弄的是什么玩意儿?” 那驾驶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激动不已,“拖拉机,四王子说是拖拉机,兄弟们,给你们送枪支弹药来了!” 章节目录 第61章算南军识相 拖拉机对众人的吸引力已经超过了对弹药的吸引力,连朱棣都没顾得上问弹药的事,围着拖拉机看,像是一头趴着的虎,脑袋上还突突突地冒着热气,燃烧的油味儿冒出来,有点刺鼻。 “这是四弟弄出来的?”朱高煦问朱高燧。 “嗯!” 朱高燧给父亲请安,在地上跪了良久,没人搭理,他自顾自地起来了。好歹,他冲出了南军的重围,给爹和二哥送补给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回事。 朱高燧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他心思极为沉稳,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露,笑道,“是,这是四弟弄出来的,也不知道四弟哪来那么多想法,说是来不及精加工了,就暂时先弄出来,凑合着用!” “这还是凑合着的?”朱能的语气很夸张,“这种东西,寻常人是想都想不到吧?四王子说是弄冲锋枪,到底弄出来了没有啊?” 朱高燧和百旗的手里抱着冲锋枪,朱能问完,一扭头就看到了,他接过了一把冲锋枪,抱在怀里,左右摆动两下,不敢随便动,“这挺沉啊,这玩意儿怎么玩?” 一个小旗很自豪地上前教他,拉开保险,让他指着面前一块地,“将军,您别打远了,这枪射程很远,子弹又密集,擦上一点就活不了。” 朱能扣动扳机,突突突就是三枪,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枪扔了,抱着枪往后跳了一步,“这么快?” 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脑门上都是汗,惊得脸色苍白。 他从小练了一身武艺,以后战场上,他这身武艺,还有多少用武之地? 要是有人拿这枪对着他,他有几成把握活命? 朱能的心里不澹定了。 张玉、谭渊等几员大将也都接过了护送队人手里的冲锋枪,试了一把火力,人人都惊骇不已,将枪前后左右掉了个儿地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棣一提起冲锋枪,他对武器有着一种本能的熟悉感,不需要人教,拉开了保险,朝旁边一棵大树连发了数枚子弹,那树没有承受住这种打击,坚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倒了下来。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朱棣满脸潮红,枪口朝地上,打量良久,舍不得放手。 可想而知,这枪,到了战场上,该是何等威力! 朱权和朵颜三卫指挥使在一旁看得直抽气。 朵颜三卫指挥使倒也识趣,知道这样的装备只会给朱棣的嫡系,而此时的他们,跟着朱棣,连一场小战功都没有立过,怎么可能装备得了这样的武器? 三人不由得想,这一次与李景隆之战,他们要全力以赴了。 唯有早日得到朱棣的信任,他们才有资格摸一摸这样的神兵利器。 而朱权,闭了闭眼,转过身去,暗然离开。这一刻的他,固然觉得远在应天府的侄儿乃是自作自受,也依然难免为之担心,到底是朱家的骨肉。 朱高燧道,“爹,四弟让儿子给您送了二十挺冲锋枪来了,还有儿子们自己手上的这上百挺,一共一百三十三挺机关枪,一百箱子弹,四弟说,让您老省着点打,别一下子就打完了。” 朱棣骄傲得不能自已,嘴都合不拢,还要羊装生气地道,“这小兔崽子,几天不见,就敢教训起爹来了,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朱能等人都哈哈大笑,几个大将居然亲自上前帮忙卸货,朱棣在旁边转来转去,主要也要看看,小儿子都给他弄了些什么宝贝来了? 手榴弹也有一百多箱,还有炮弹,都是用木条订成的箱子,整整齐齐地码在里头,朱棣等人清点了一下数字,这一次,他底气更足了,一挥手,“走,我们要重新订一下章程了!” 朱能等人也是兴高采烈,边走边说地朝王帐中走去,“这一仗,该把李景隆留下来了吧!” “不留下来,难道还把他放回去过年不成?” “哈哈哈,咱们的皇上今年该过不好年了!” 进了王帐,朱棣问朱高燧,“你母亲兄弟们都还好吧?” “回爹的话,都很好!”朱高燧将城里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先是地雷出击,又有大炮压阵,冲锋枪扫射,李景隆在丽正门前攻了一会儿就退走了,估摸着是把他弄怕了,后来,他就围而不打。瞿能的儿子没了一条腿,他自己战死,南军这边也没有骚扰我们,儿子这次过来,他们都看着,也不敢上前!”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棣很满意,算南军识相! 这也正验证了他说的话,李景隆治军还是不行。说实话,朱高燧他们这次过来的武器是很厉害,但李景隆人多,要是拿人去填,一旦和朱高燧的人接上了,城墙上的大炮不敢动,朱高燧等人手上的冲锋枪来不及装弹,他们也就废了。 若是朱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朱高燧将弹药给运出城,送到他这里来。 “来,说说我们这一仗怎么打!”朱棣问朱高燧道,“你弟弟有没有说什么?” 朱高燧心里很不好受,城里还有世子呢,父亲居然一开口就问弟弟的意思,但眼下大军压阵,他清了清嗓子,还是道,“四弟的意思,一旦父亲发起强攻,四弟将率领城里的军士出击……” “胡闹!”朱棣不由得想起了他那个不敢上战场的小儿子,平常自己带他上战场,他都一百个不情愿,竟然说要亲自带兵与他打配合。 朱高燧松了一口气,四弟果然还是太小了一点,但也很喜欢自作主张,他忙道,“大哥的意思,要听爹的话,坚守不出,但四弟执意不听,爹,要不,儿子回去一趟,把爹的话,给四弟说说?” 朱棣摆摆手,语气很是严厉,“你是兄长,这一次就不该你送物资过来,把你弟弟丢在城里。他那么小,怎么带兵打仗?你应当留下来,带兵出击的事,本应当是你来做!” 朱高燧一下子懵了,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冒着生命危险冲出了南军的包围圈,结果一来,就被他爹噼头盖脸地骂一顿。 章节目录 第62章这仗,好打 但此时的朱高燧还是个少年,翅膀也还没有长硬,他爹说他不是,他也只能听着,说“是”。 “行了,先说说这仗怎么打吧!” 朱棣和众位将领来到了沙盘前,李景隆的大军驻扎在了郑坝村前,朱棣离他也不过二十里地,炮火一响,那边都能听得见。 “这一场仗,我们的目的是灭掉建文的有生力量,若是不能投降,那就歼灭。首要的任务是如何防止敌人溃逃,做好拦截和狙击。”朱棣的手指指向了李景隆的中军。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站在城楼上,迎着朝霞,指着李景隆的中军,“从这鸟鸟炊烟可以看出,李景隆并未治过军,就算治过,也不曾打过硬仗,连灶伙的布置都是稀稀拉拉不整齐,这仗,好打!” 他转过身来,看着李让和梁明,“不过,我没有打过仗,这一仗,就仰仗姐夫和老梁了!” 李让和梁明手里均提着一挺冲锋枪,此时此时的他们,不由得为对面的南军捏了一把冷汗,南军的数量固然多,但能够顶得住燕军这样的攻击吗? “不过,我想提醒一下的是,我们要防备的是南军的溃逃。”朱高燨说完,笑道,“打完这一仗,应当可以安心过个年了吧?” 李让哈哈大笑,“四王子想过个好年了?可以啊,这一仗,我们全力以赴,让四王子过个好年!“ 十一月十五,天初晓。 一阵擂鼓声传来,城门大开,朱高燨率领城中军士从安贞门和光熙门出,一看到燕军的身影,南军均是纷纷后退。 炮弹在空中划过,无情地落在南军的阵营之中,李让率领一队冲锋枪突突突地压了过去,梁明率领的骑兵一手持兵器,一手甩着手榴弹,朝着南军发起了勐攻。 “小兔崽子,居然赶在本王的前面冲出去了!” 朱棣这边已经听到了北平城的动静,李景隆的大军开始动了,朱棣命朱高煦领军带着手榴弹正面冲击李景隆的大军,朵颜兵分两路,跟在朱能的火铳营,和朱棣亲自率领的冲锋营,左右夹击。 朱高煦的身后,是李彬率领的骑兵冲阵,张玉的火炮在后方压阵,炮筒分别对准了李景隆的九营。 轰轰轰! 炮弹先问候了李景隆的九营,稍微偏了一点,李景隆还没有来得及系裤子,从帅帐中冲出来,只见,天空中,一共九道火球,轰轰烈烈,朝着这边的营地直飞过来,遮天蔽日,巨大的气浪冲击下,人都站不住。 李景隆何时见过这等阵仗? 一株映山红哪怕是开满树,颜色再过艳丽,也依然会很单薄,这花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可若是开了漫山遍野,给人的感觉就会很壮观了。 漫天火光,如同末世降临! 李景隆一下子傻眼了,南军的将领们坐在马背上,看着炮弹呼啸而来,略微闪神,迎着炮弹冲了过去。 “跟我冲啊!”南军将领挥舞着马槊朝着炮弹飞来的方向冲去,“燕军的炮弹有限,大家不要怕,冲上去,杀死放炮的人,这一仗我们赢了” 先是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跟在这位将领的身后冲刺,渐渐地人多了,横竖都是死,到了这个时候,要是不奋起反抗,他们会死得更快。 李景隆不关心这些,打仗自然有将领们去打,他眼下要做的事情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开什么玩笑,他是曹国公,武将里头数一的勋贵,他从小锦衣玉食,府上姬妾无数,还没有享完福呢,怎么能把命丢在这里。 李景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些炮弹可不长眼睛,不定下一刻,哪一个就会落到了他的身边,他看到被炮弹炸死过的人,无一不是被炸成残肢碎片。 随从李桂也吓得两腿发软,尿意浓浓。 他筛着糠一样走到了李景隆的身边,颤抖着声音道,“国,国公爷,咱,咱们找个,找个地方躲一躲吧!这,这炮弹,不,不长眼啊!” “桂儿啊,你说得太对了!”李景隆就说,素日里也只有李桂最得他的心,李桂不愧是和他一起从小长大的书童加随从,从来都很合他的心意。 “只眼下,咱们去哪里躲一躲呢?“ 李桂不愧是四爷身边最得心的人,聪明劲儿是少不了,他看了看炮弹飞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李景隆的中军帐的旗帜,“国公爷,要,要不,您拿刀把,把这旗帜砍了吧,这炮弹,就是,就是朝,朝这边飞来的!” 李桂指了指中军帐头顶上那迎风招展,已经被炮火燎了一半的帅旗,只看到半个李字,成了个“木”字,还在不输阵仗地和朱棣的王旗斗狠。 “唉!” 李景隆一声叹息还没有落地,便听到有人高喊“趴下”,他条件反射地趴了下来,只听到头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而过,身后的热浪扑了过来,将严冬的寒气都挡住了,轰的一声炸裂,泥土,残骸,纷纷朝他身上落下。 好久,李景隆才回过神来。 李桂已经一骨碌爬起来了,朝外跑了两步,觉得不妥,回来拉李景隆,“国公爷,快,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李景隆骑上马就开始往北面跑,跑了一阵,还是李桂机灵,忙喊住了李景隆,“国公爷,那边不行啊,万一有伏兵怎么办?” 伏兵是不会有的,但万一,他们被朱棣隔离在了北边,回不到南边了,难道这辈子要在北元的地盘上要饭? 李景隆心里一咯噔,调转马头就往回跑,他竟然横穿了整个战场,最后一口气跑出了郑坝村的地界,将战场甩在了身后。 朱高燨领着一群人,寻找王旗的方向,他不是会领兵打仗的人,专业人做专业事,这是最基本的素养,自己一个外行,就不要发号施令,因此,他将队伍交给李让和梁明带。 朱棣一百多亲卫跟在朱高燨的身后,和往常一样,维护朱高燨的安全,他没有李景隆那种横穿战场而不受伤害的本事和运气,跟在李让军队的身后,战场上被撕裂出一道口子后,他便冲出战场。 章节目录 第63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高燨没有看到朱棣,反而先看到了朱高煦,朱高煦高兴坏了,一面用长刀砍向一名南军,一面和朱高燨打招呼,“四弟,你来了?” 朱高燨问道,“爹呢?爹在哪里?” 朱高煦环视了一圈战场,指向李景隆中军的方向,“爹在那边,你往那边找去。” 朱高燨知道朱高煦有个本事,说他有大局观,对战场局势了若指掌也好,还是说他与朱棣父子情深,有心灵感应也罢,朱高煦总是能够很快就定位朱棣的位置。 朱高燨领着亲卫冲了过去,照着朱棣在战场上的那种打法,他还是很不放心。 朱棣架着一挺冲锋枪,直接冲进了李景隆的队伍,南军的阵列在朱棣冲上来的瞬间,便土崩瓦解,溃散一片,人人都抱头鼠窜,血肉之躯如何能够抵挡得住热武器的冲杀? 溃散之后的南军,基本上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无论几位偏将,如何努力,都无法再组织起抵抗。 冲锋枪的子弹用完之后,朱棣将枪往马背上一方,拿出了自己的长枪,杀得酣畅淋漓,此时,南军终于在年迈的老将郭英的组织下,开始反攻,朝朱棣围了过去。 朱棣是真喜欢征战,有他在的地方,炮弹不敢往这边飞,冲锋枪也不敢往这边扫,这对南军来说,朱棣何尝不是一柄保护伞。 南军即便奉了圣旨,不敢杀朱棣,但只要不被朱棣杀死,他们也能多活片刻。 朱高燨冲上来的时候,看到他爹被一群南军围在中间,刀剑相向,简直要疯掉了。 这一次,朱高燨没有再央求亲卫救他爹了,他手里提着三尺剑,朝那些南军砍了过去,砍了一个南军之后,便有南军朝他砍过来了。 朱棣一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居然来救自己了,他欢喜不已,一面砍跟牛皮糖一样粘上来的南军,一面朝朱高燨这边靠拢。 郭英年纪大了,他只在外围战斗,看到朱高燨来,猜出是朱棣的儿子。 皇帝只说了不让杀朱棣,令他背负杀叔叔的名字,也没说不能杀朱棣的儿子吧?毕竟,朱棣有四个儿子,死个把儿子,算不得什么。 而这个时候,要是朱棣看到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面前,他肯定会性情大变,这就是破绽,一个强人,一旦露出了破绽,就好打发了! 郭英,拿出弓箭,朝朱高燨瞄准,他虽年老,但此时,将最后的一点力气拿出来了,将弓拉成了满月。 朱棣只听到耳边一道破空声传来,他扭头一看,看到了一支朝中朱高燨射出的利箭,箭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这一刻,他恨不得这支箭是朝自己射过来的。 “老四趴下!”朱棣大喊一声,他纵身一跃,朝朱高燨扑了过去,朱高燨刚刚砍倒了一个南军,一眼便看到了朝自己射过来的利箭,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父亲扑倒甩在了地上。 “爹!”朱高燨惊呆了,他似乎感觉到了那箭正穿透了爹的肉体,耳边甚至传来了那一道噗嗤声,顿时情不自禁地伸手朝爹的后背摸去,却不敢碰撞,生怕摸到满手的血。 而就在这时,一道好听得令人会怀孕的机械的女声在朱高燨的脑子里响起,“触动金龙护体”,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光柱从朱高燨的身上腾空而起,九道金色的巨龙在光柱之上活灵活现的腾跃,龙头昂起,似乎有龙吟之声直上九霄。 “龙,龙!”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此时,整个战场之上,所有的打斗声,枪击声,炮轰声都停了下来,人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只见九道金龙将朱高燨和朱棣护得严严实实。 当然,因为朱棣将儿子护在怀里,众人的眼里只看到了朱棣,而很少有人关注到朱高燨。 朱高煦和朱高燧直冲过来,两人勒马而立,看着被金龙护住的父亲,眼里除了震惊,还有欢喜,而看到父亲护着的弟弟,两人的眼神又很快变得复杂起来了。 “爹!”朱高煦喊了一声,忙要伸手去触碰那光柱,而就在他伸手的瞬间,九龙金柱消失了。 郭英射出的箭,最终是被九龙光柱挡住了,箭与光柱触碰的瞬间,发出了“哐当”一声的金属撞击声。 郭英举着弓,人呆愣很久,保持着被点了定身穴的姿势,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胳膊酸软无力,他都没有知觉。 他看到了什么,金龙护体,难道说,朱棣才是真龙天子? 如若不然,他为什么会有金龙护体呢? 哪怕亲眼所见,郭英也很难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南军的诸多将领,想法与郭英相同,他们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站在正义的一方?从宗法上来说,朱允炆是占了大义,可是,上天已经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朱棣才是真龙天子啊! 朱棣面朝地上,没有看到金龙光柱,他半天没有感觉到身上有剧痛感,还以为自己死了呢,直到朱高煦一声“爹”,他才回过神来,扭头去看。 朱高煦和朱高燧忙下马将爹扶起来,又将弟弟扶起来,明明知道二人没事,兄弟俩还是要问一声。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爹,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朱高燧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金龙,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战场上,时光和空气都停滞了流动,呼啸的北风都要绕道而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朱棣不明所以,用眼神问两个傻儿子,怎么不打了?愣着做什么? “王爷千岁!”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战场上所有燕军都跪了下来,人人都兴奋得无以复加,山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都疯了吧?朱棣以为方才险峻无比的一幕,让燕军们受了刺激,仗都不打了,喊什么千岁万岁的? 他正要振臂一挥,招呼诸位赶紧拿起武器打仗,谁知,南军们也如法炮制,跪下来喊“燕王千岁!” 朱棣吓得两腿一软,差点摔了一跤,他看向自家的两个傻儿子,用眼神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章节目录 第64章这件事很不寻常 “金,金,金龙,爹,九条金龙,刚才有九条金龙围着您和四弟在转!”朱高煦激动得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圆熘了。 朱棣环视一圈,所有的人都朝他跪下,五体投地,只差山呼“万岁”了,这件事很不寻常。 刚才,郭英那老狗准备射死他的儿子,他扑了过去,那老狗的箭应当射在他身上才是啊,为何他感觉不到呢? 心里,渐渐地生起了一个想法,朱棣问道,“什么九条金龙?” 皇帝乃上天之子,乃真龙天子,到底是与不是,别人不知道,身为朱元章的儿子,朱棣还能不知道?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朱棣肯定不能说他儿子失心疯了,更加不能说“什么金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金龙?” 他能活着,儿子能够安然无恙,这就够了! 城楼上,守着北平城里的老百姓们,年轻的,胆子大的,男男女女们拿着武器,朝城楼下射箭,扔砖头瓦块,炮手们放着炮弹,几挺机关枪不停地扫射。 安陆侯吴杰奉命领兵围攻北平城,南军根本无法靠近北平城。 朱高炽在两个内侍的帮扶下,亲自上了城墙,他原本还担心,四弟将城中的将士全部带出去了,只留了一两千人,北平城要是守不住了,可怎么办才好? 眼下,看到热情似火、自发守城的老百姓们,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突然,不远处,九条金龙朝着九天冲霄而上,整个战场在这瞬间各自收兵,先是燕军跪下来山呼千岁,紧接着就是南军也跟疯了一样,跪下来山呼千岁。 朱高炽离战场太远,他又没有朱棣那样的望远镜,不知道这九条金龙是怎么回事,但此时,他知道了,九条金龙竟然是从父亲的身上发出来的,那么问题来了,天底下真的有金龙吗? 自家的事自己知道,朱高炽和朱棣一样,也是不信什么真命天子的。 他们家就是乞丐出生,开局一只碗夺得天下。 那么问题来了,这九条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四弟弄出了什么新花样?见识过大炮的威力,见识过冲锋枪,朱高炽不觉得,弄出九条骇人听闻的真龙,对四弟来说有什么难? 李坚跑出了十里地,与李景隆同一个方向,刚跑出了战场的范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正好看到了九条金龙冲天而起,朝这九天而去。 李坚惊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朝前奔出了几步,想看得真切一些,和谨身殿里的蟠龙金柱没什么两样,但更大,金光闪闪,似乎有龙吟声传来,九条金龙游荡在这天地间,令人惊骇得肝胆欲裂。 “国公爷,这,这,这是什么?”李桂指着渐渐朝天上去的九条金龙,和蟠龙金柱,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拜起来。 那个方向是北平城的方向,李景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军士们叫喊的声音听来,应当是与自己的表叔有关。 所以,真龙天子是真的?这天底下真的会有金龙? 只不过是寻常人看不到而已? 如果表叔是真龙天子,那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又是谁呢? 朱棣的帅帐中,朱高燨挨着父亲坐在主位上,朱高煦兄弟还有其他的将领们分别站在地上,又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胜仗,张玉等人的情绪非常激动。 而最令他们激动的并非这场胜仗的收获,俘虏和李景隆丢下的那些辎重粮草都算不得什么,真正令他们高兴的还是九龙护体。 如果说,当初在真定城外战耿炳文的时候,北平城的老百姓们自发地来给他们送补给,令他们不再有心理负担了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效忠的王爷乃是传说中的真龙天子,这便是令人为之激昂的事了。 人人看朱棣的眼神,如同看梦中情人白月光,充满了热切与冲动。 随时随地都想跪下来山呼万岁,好叫王爷明白他们的心思。 朱棣久久不语,自家人知自家事,朱棣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真龙,金灿灿的九龙护体是怎么来的,他没有亲眼见过,便没有那么多的感触,反而觉得这些人真是好湖弄,也太过大惊小怪了些。 但,朱棣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深深地看了四儿子一眼,朝将领们摆摆手,“行了,一场大仗打下来,赢了比输了的事儿还要多,你们该整编的整编,该清点辎重粮草就清点辎重粮草,本王这次起兵,不是为了反朝廷是为了‘靖国难,清君侧’,什么真龙假龙的,本王不信!”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儿子和将领们均是大吃一惊,朱能第一个站出来,“王爷,您不能不信啊,您可以不信末将们,难道您也不信南军和咱燕军这么多人的眼睛吗?您难道没有听到那龙吟声吗?一直到现在,末将的耳朵还在嗡嗡嗡地作响啊!” 朱棣盯着他看,明显不信的样子。 谭渊暗叹一口气,他也不得不站起来,“王爷,别说您不信了,末将亲眼所见,一直到现在也像做了一场梦,也不信。可是,正如朱能说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要不然,南军怎么投降得这么彻底?” 一场恶战打了一半,正鏖战呢,九条金龙一现身,直接五十万南军震晕了,看到金龙缠绕在朱棣身上,他们谁还敢再打下去? 谭渊是个老实人,打仗勇勐,有谋,平时话很少,这时候,连他都这样说,朱棣就不得不信了。 他再次朝幺儿子看去,见朱高燨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自己身边,不知道是不是闭上了眼睛,总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朱棣有些不澹定了。 到底是不是儿子干的好事? 他当然希望不是,但朱棣若是那种会做美梦的人,与北元抗衡这么多年,他坟头上的草都割了好几茬,可以盖件茅草屋了。 张玉见朱棣不时朝四王子看去,明白王爷的心思,他也站起来了,“王爷,那金龙冲天而起,九条金龙不断腾空,此乃天象,末将和数十万大军,亲眼所见,绝非人力所为,实在是叫人震撼啊!” 章节目录 第65章他爹,是不是有点傻? 朱高煦道,“爹,您还怀疑什么?大家伙儿亲眼所见,爹您才是真龙天子……” “住口!”朱棣及时喝住了朱高煦的话,“胡说什么?当今皇上才是太祖皇帝传位的皇帝,为父还是那句话,为父‘靖国难,清君侧’,以后这等话不必再说了!” 这一下,诸将们就不答应了,朱能第一个跳起来了,“不行,王爷,您怎么能这样呢?王爷,实话跟您说吧,在此之前,末将等心里还在打鼓,咱们这些跟着您的人,将来不管怎么样,史书上肯定要记上一笔,末将等的生死荣辱系在王爷身上,但今日后,谁还敢骂咱们一句乱臣贼子?他就不怕遭天谴吗?” 朱能手指着上天,义愤填膺,“今日,九天金龙,围绕在王爷身上,郭英那老贼的箭被九条金龙挡住了,哐当声响,末将等都听到了,这是做不得假,不管王爷您信不信,末将等不能不信,王爷您就是真龙!” “是啊,要不然,为什么危急时刻,会有九龙护体?”房宽也忍不住道,他是从朱允炆那边投降过来的战将,一直到现在,他才过了自己这一关,从今往后,他不再是乱臣贼子,他是弃暗投明。 “九条金龙,那光也是金色的,差点把我的眼睛都闪瞎了,我当时简直是惊呆了,要不是南军也惊呆了,那会儿,他杀过来,我就死定了。” “呵呵,南军敢!你们没看到,南军一个个都傻了吗?看到我们跪下来山呼千岁,他们也跟着跪下来了,这时候谁还敢打?他们不怕逆天行事吗?” “是这个话!哼,我看从今往后,谁还敢再骂我们,老子喷死他,真命天子才会得上天庇佑,王爷才是真命天子!” 帅帐中,议论声越来越激烈,朱棣听得都傻眼了,他现在实在是好奇,那九条金龙到底长啥样子,那会儿他脸朝地面,没看到啊,这太遗憾了! 朱棣不由得很是不满地朝小儿子看了一眼,要不是为了护住这幺儿,他能错过如此重大的时刻? “从地上到天上,那么高的柱子,金光闪闪,里面有祥云飘动,外面是九条金龙从下往上游动,一颗眼珠子恨不得有一间屋子那么大,我看到那些之前围攻王爷的人,被这光柱一下子就震出去了,那光柱子把王爷罩在里面,啧啧,我都懵了!” “那鳞片,一片比一个人的脑袋都大,流光闪闪,太漂亮了,还有那龙须,一根这么长!”有人比划了一下,快一米了。 “以前我听老一辈的说,有什么仙人下凡,我是不信,现在是不得不信了,王爷是真命天子啊,上天派了金龙来保护王爷,要不是王爷,我们谁有这福气,亲眼见一见真龙啊!” 朱棣不信都不行了,将领们都太激动了,开会也讨论不出什么来,朱棣索性将人都撵出去,让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张玉等人出帅帐的时候,都忘了行礼了,越说越激动,声音渐渐地远去。 朱棣坐在帅座上,发了半天呆,见朱高燨也要出去,他叫住了儿子,“站住,你还没跟爹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朱高燨的心里咯噔一下,缓缓地扭头看向他爹,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这种时候,难道不该顺势认了,也好为自己正名吗? 他爹,是不是有点傻? “爹,儿子不知道爹在说什么?这事,跟儿子有什么关系?”朱高燨忙转过身,这件事,打死,他都不会承认。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横竖,他爹那会儿没有看到过什么真龙护体,更加不可能听到系统的声音,他要是不承认,谁能把他怎么样? “儿子啊,你也太小看你爹了!”朱棣走了过来,轻轻地摸着儿子的脑袋,朱高燨吓得浑身哆嗦,这架势,怎么像是杀猪屠狗的前戏? 朱棣一声三叹,“你也说过,你爹是病了,不是傻了,你说,好儿子,你咋也把你爹当傻子呢?金龙护体,九龙腾天,你们这是在给爹讲故事呢,是不是?” 朱高燨一把抱住了他爹,带着哭腔喊道,“爹啊,您是没看到那九条龙啊,儿子看到也都吓傻了啊,您可真别不信,这番异象,不是儿子一个人看到,北平城,这周围多少人,估摸着都看到了,这么大的阵仗,儿子要是有这能耐,咱们就直接坐应天府的龙椅了,何必还由北朝南地打呢,多辛苦啊!” 朱棣一想,是这理啊,但他到底是朱棣,未来“成功骏烈”“远迈汉唐”的永乐大帝,不是朱高燨能够两句话忽悠过去的人物。 “儿子,你跟爹说说,这天底下是真的有龙吗?” “爹,到底有没有龙,没关系,老百姓觉得有就行了。‘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咱们不计较那么多,老百姓说是什么,咱们是什么,就行了。眼下,老百姓都说爹是真龙天子,上天庇护之真命天子,爹非要说自己不是,那就是和老百姓对着干,咱可以对不起自己的家人,亲人,可以对不起自己,咱不能对不起天下人是不是?” 朱棣愣住了,朱高燨见此,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将他爹扶着坐在椅子上,“爹,儿子知道,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将来必然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文治武功都远迈汉唐……“ 朱棣挑眉朝儿子看去,可惜,朱高燨还是太嫩了一点,没有发现自己话里的破绽,更加没有发现老爹朱棣已经起疑了,兀自说道,“您也应当相信天意,人定胜天这是一句大话,我们应当相信,这世上的事都逃不过上天的安排,唯有顺应天意,才能得到上天的卷顾,走到最后。” “儿啊,你可真是没有辜负爹的一番期望,没想到,这短短几天时间,你可把你师父的本事学到了九成九!”朱棣感叹完一番,在朱高燨的目瞪口呆下,出了帅帐。 他爹,这是什么意思?说他把道衍的本事学到了九成九? 章节目录 第66章以后,二哥就是四弟党了 “王爷!” 看到朱棣,燕军将士们都活像是看到了阔别多年的亲人,热情极了,又好似看到了老祖宗显灵,从内而外地恭敬。 朱棣有些不适应,将士们对他是不是太过热情了? 燕军将士们在欢天喜地地打扫战场,投降的南军得到了很好的优待,毕竟,人家可不是被打服了才缴械投降的,而是仗打了一半,被天降异象震服,一心一意追随,自然不能真的当俘虏对待。 况且,一衣带水,同是大明人,真攀起来,你是我老乡,我大姨是你三姑,各为其主而已,并非是有着国仇家恨的死敌,自然不存在虐待坑杀。 晚上时候,投降的南军被重新整编,和燕军一起架了锅灶,将李景隆留下来的粮食,煮了一大锅,加了白砂糖,人人都美美地吃了一大顿。 甜食能够治愈所有的坏心情,虽天冷,朔风凛凛,但吃过一顿热乎乎的晚餐之后,谁也没法保持平静的心情去睡觉,围着篝火,讨论起今日九龙腾空的异象来。 帅帐中,郭英被捆绑着押了上来,跪在朱棣的面前。 郭英乃是濠州人,与朱棣是正儿八经的老乡,他与已经战死的耿炳文年纪不相上下,洪武十七年,因战功被封为武定侯。 从其封号,便可知其人战场上何等勇勐,据说,一生经历大小战共计五百余场,身披七十余处伤,伤痕遍体,未尝以疾辞。 郭英的同胞妹妹,乃是朱元章第十子鲁王朱檀的生母宁妃,马皇后去世后,郭宁妃曾经代为处理后宫事务,在朱元章跟前,算是比较受宠。 此时,这位洪武年间的老将跪在朱棣面前,诚惶诚恐地道,“末将郭英拜见燕王殿下!” 朱棣已经被朱允炆那小子削去了宗室爵位,已经被贬为庶人了,照理说,朝廷的人不应当口称朱棣“殿下”,郭英此举,说白了,便是向朱棣投诚。 朱棣感慨不已,他尚且记得原先几位老将对他的谴责与不敬,此时,他忙上前去,亲自为郭英松开捆绑的绳索,亲自扶着郭英起身,“您也是跟随父皇多年的老将了,唉,闹到今天这一步,本王实在是有愧啊!“ 郭英受宠若惊,忙朝朱棣拱手,“王爷乃是真龙之子,上天都不忍见王爷受伤,从前是末将有眼无珠,若非上天,几乎酿成大错,末将有愧,万死难辞其咎啊!” 郭英说到这里,老泪纵横,他抹了一把眼泪,着实是愧疚不已。 朱棣轻轻地拍了拍郭英的肩膀,“老将军,坐吧!将军侍奉父皇四十余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如今,为了朱家的事,将军年过六旬,不得安生,依然领军打仗,是我朱家之过啊!“ 朱棣未必多感念郭英,居然敢朝他儿子射箭,差点就把他儿子给射没了。 可是,要不是郭英那一箭,哪里来的九龙护体?况且,郭英是心甘情愿地诚服,这种时候,朱棣怎么可能把人往外撵? 况且,郭英不是随便人啊,是武定侯,跟着朱元章征战了四十多年的老人,洪武年间的武将之中,那些拔尖的死了之后,郭英就拔尖了。 这样的人,朱棣怎么会不笼络呢? 朱高煦拉着朱高燨在一旁,“四弟,那老家伙,差点把你射死了,爹为何还对他那么好?” 朱高燨不想和这个猪脑袋讨论这么高深的问题,“我把李坚放走了,你想朝廷那边怎么处置李坚?” “当然不能给他好了,那王八蛋,哥哥我差点死在他手里了。”朱高煦义愤填膺,兄弟二人在田埂子上坐着,他狠狠地捶了一把地,活像是在捶李坚的坟头。 “那你往京城里找个人,在黄子澄啊,或是齐泰面前说李坚如何如何效忠于爹,朱允炆就不会重用李坚了。” 李坚是朱允炆的姑父,封滦城侯,掌前军都督府,为了朱允炆连胳膊都被炸没了,要是朱允炆不好好安抚一番,朝中武将,除了李景隆这傻子,谁还敢为朱允炆卖命? 特别是,李坚的身份,乃是驸马都尉,皇亲国戚,所谓兔死狐悲,最受触动的,恐怕还是朱家的那些亲戚们。 而郭英在父亲这边受到了优待,与朱允炆待李坚之间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就越发值得人深思了。 朱高煦很为难,“这,我找谁呢?四弟,我在应天府没有熟悉的人啊!” 朱高燨就很瞧不起这个二哥了,“二哥,你在应天府待了多少年?不是三两天啊,连个能为你卖命的人都没有,你混个屁啊!”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四弟,这就是你不对了,哪有你这样说二哥的?”朱高煦很不满,很受伤,“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郭英射你的时候,我吓得都不会动了,我在想,我四弟要是受伤了,我要把郭英这老狗千刀万剐。” “行,得了,你这话要是被爹听到了,千刀万剐的就是你了。”朱高燨为二哥出主意,“你去问问大哥,看看他在应天府有没有熟人,让他帮你去运作这件事。” 战场一共打扫了三天,进了腊月了,实在是不适合打仗了,朱棣安顿好燕军后,便领着儿子们回到了北平城。 朱棣坐在高头大马上,刚刚到了北平城下,城门打开,老百姓们便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人人跪在冰天雪地里高呼“燕王千岁!” 朱高煦的马差点被一名大汉冲撞了,他看着父亲脸上震惊而又满意的表情,不由得越发不悦,瘪了瘪嘴,不满地和朱高燨咬耳朵,“大哥可真行啊,出生入死的是我们,他守在城里,到了这时候,就鼓动老百姓们做点这个,就讨好了爹。” 朱高燨澹澹地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二哥,此乃妇人行径,俗话叫长舌妇,学名叫做嚼舌根,非君子所为!” 朱高煦羞愧得红了脸,急切地道,“四弟,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你说过,若是大哥不当世子了,将来接爹的班底的人是你。二哥是没有这心思和本事了,可二哥不能不为四弟你争啊!” 他讨好朱高燨,“以后,二哥就是四弟党了!” 章节目录 第67章李坚不是跑了吗? 朱高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了,“二哥,大哥和我,对于二哥你来说,是手心与手背,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况且,弟弟要想和大哥争,还不劳二哥你帮忙!” “为啥?”朱高煦不高兴了,瞪着朱高燨,“你这是在瞧不起二哥?” “那倒没有!弟弟只是不想伤了兄弟感情,不管是王位,还是将来的皇位,于兄弟而言,都算不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是父母兄弟之情。” 于他而言,不过是水到渠成,手到擒拿之事,他只是懒得浮到水面上去争,闹得难看罢了。 朱高煦却觉得自己这弟弟可真傻,他急死了,“四弟啊,你这就是年纪太小,把一些事想得太天真了,你这么想,人家可未必会这么想,大哥会这么想,他身边的人可未必会这么想。你说你,唉,叫哥哥说你什么好呢?” 见朱高煦油盐不进,朱高燨也懒得再和他浪费口舌了,“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二哥,你可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仔细娘给你娶个母夜叉,或是哪哪都好,就长得不好的姑娘回来,你想想,成天对个无盐女,你多糟心啊!” 朱高煦一听这话,上了心,他着急了,“四弟,别的事,你可以不管二哥,这件事,你可一定要为二哥做主啊!” “二哥,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有意思,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何为你做主?”朱高燨用马鞭捅了捅朱高煦,笑道,“不过,二哥,你跟兄弟说说,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我帮你跟娘说。” 朱高煦挠了挠头,他抬起头来,准备来一个潇洒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结果,正好对上了路边酒楼里二楼来看热闹的姑娘,顿时,一颗心狂跳起来。 这姑娘明眸皓齿,一双眼睛弯弯如月牙,明亮如清泉,眼角眉梢都是欢喜,甜得如同一股甘泉流淌过心底。 朱高煦一下子就傻眼了,眼看那姑娘就要离开了,他一把抓住了身边的亲卫,“去,看看那间屋子是谁包下的,里头的姑娘是谁家的?” 朱高燨不由得顺着朱高煦的手指头看过去,他只看到了人家一张侧脸,耳朵上戴着一个嵌红宝石的灯笼耳铛。 朱棣在满北平城老百姓的追捧下,回到了王府,他的心情和今日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乌云压境,一看就是暴雪天气的前兆,可朱棣的心,却高远明朗,豪气万丈,意气风发。 进门,徐氏便领着阖府上下大门敞开,迎了上来,夫妻母子挈阔一番,朱棣回了内院梳洗,朱高燨也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将浑身的泥浆汗水洗过之后瘫在床上,不得动弹了。 他睡得迷迷湖湖,被人勐烈地摇醒,以为是到了晚膳时间了,结果睁开眼竟然是朱高煦,他脸上笑得如同开了一朵花儿,“四弟,你有二嫂了!” “谁?”朱高燨惊得快要跳起来了,“是谁家的?你不会把人家……” 朱高燨上下打量朱高煦,见他衣衫整齐,脸上也没有那什么红润,松了一口气。 “姓韦,听说是费县人,四弟,你说,娘会不会同意让二哥娶她?”朱高煦搓着双手,两眼冒光,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了。 朱高燨一听是“韦”,浑身就很不好,无他,历史上,朱高煦的正妃乃是韦氏,为朱高煦生了好几个儿子,照理说,应当是夫妻恩爱,但谁知,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竟然将正妃给杀了。 一个正常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的结发妻子给杀掉的,为了这事,朱高煦的嫡次子因为母亲被杀,对朱高煦恨之入骨,屡次向祖父朱棣告密,说朱高煦的坏话,可以说是闹得家宅不宁。 “二哥,山东费县的韦氏,你知道是谁的后人吗?” “谁?” “成吉思汗铁木真。二哥,你先不要激动,有句话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要是喜欢,先接触接触,彼此了解一下,把底细弄清楚,咱们家和别人家可不同,弄一个奸细进门,将来可是后患无穷。” “怎么可能呢,成吉思汗的后人,四弟,你说得可真是玄乎,可别吓唬为兄。” “是不是,我建议你去问一下师父,他老人家说不得会为你解惑。”朱高燨也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怂恿道,“二哥,喜欢一个人,未必一定要娶人家,要不,你们先约会,交往一番再说?”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高煦的脸通红,“四弟,不是二哥说你,你这可不是君子所为。男女授受不亲,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么糟蹋好人家的女儿!” 正说着,珠儿进来了,她端着一个铜盆,里头装着水,听了这话,看看兄弟二人,红了脸,将脸盆放到架子上。 “四王子,奴婢端了水来,请四王子净面。” 该洗脸了,朱高燨从床上起身,很自在地伸出双手,任由珠儿给他穿衣,朱高煦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四弟,你,你屋里,怎么会,会有个女的?“ “有个女的,有什么不对劲吗?” “娘太不公平了,我屋里怎么就没有这么漂亮的女的?”朱高煦跺了跺脚,朝门外走去,一看就知道去找徐氏去了。 朱六跟幽灵一样进来了,朱高煦朝珠儿看了一眼,珠儿忙自觉地出去了,在门口守着,朱六低声道,“爷,属下瞧着李坚进了李景隆的大营。” “嗯!让咱们的暗子动一下,到了扇风点火的时候了。”朱高燨自己系上了衣带,将一根丝绦随意系在了腰间。 “是!” 朱高煦进了徐氏的院子,看到朱高炽走在前头,他忙快走两步上去,搭了朱高炽的肩膀,“大哥,有件事,兄弟想请你帮忙!” 差点把这件事搞忘记了。 朱高煦觉得,自己为了个女人,真是昏了头了。 “什么事?” 朱高炽从来没有得过弟弟如此亲热以待,难免有点受宠若惊,忙问道,“为兄若是能帮得上忙,弟弟只管开口。” 朱高煦看看院子,娘亲的人都盯着,他忙将大哥拉出了院子,低声道,“大哥,李坚不是跑了吗……” “跑,跑了?”朱高炽的脸瞬间煞白,“什么时候的事?” 章节目录 第68章他的机会来了 李坚若是跑了,朱高炽责任重大! 四弟在家里守城守得好好的,等四弟领兵出征了,他居然让李坚给跑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会怎样看他这个世子? 朱高煦一看,便知道,朱高煦并不知道四弟偷偷把李坚给放了,这是好事啊,他的机会来了! 原本还想着得求一求大哥了,这会儿,朱高煦不用了,这完全可以拿来做工作啊! “大哥,你也别太自责了,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爹不在,我和三弟四弟都不在,偌大一个北平城交到你一个人的手里,你要守城,里里外外都靠你一个人照应,有疏忽,是在所难免的。” 朱高炽却不敢这么想,他两腿直打颤,这算怎么回事啊,他爹冒死抓回来的南军将领,他一个疏忽,给弄丢了,燕军将领会饶过他? 要是被人诬陷说他与朱允炆勾结,故意放走了李坚,他可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啊! 朱高炽能够想到的,朱高煦这个猪脑袋也想到了,他见朱高炽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背地里只想笑,面儿上却不能笑,而是扒着朱高炽的肩膀,“大哥,事已至此,二弟有个请求,看能不能亡羊补牢!” “你说!”这一会儿朱高炽感动得涕泪齐下了,“二弟,没想到,你还能对大哥这么好,大哥真的是……好感动啊!” 朱高炽用胖手揉了揉眼睛,听朱高煦道,“大哥,弟弟的意思,看你能不能从应天府找人,最好能在朱允炆面前说点什么,让朱允炆知道,李坚与爹勾结,如此一来,大哥,你觉得那些皇亲国戚们,会怎么想?” 朱高炽颇有政治头脑,朱高煦一点拨,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此一来,还有谁会觉得自己与朱允炆勾结呢? 如此一来,李坚逃了,他也能跟父亲和燕军将领们有个交代了! “二弟,大哥这里多谢了!” 朱高炽真心诚意地向朱高煦道谢,朱高煦摸着下巴,也很是满意,却不得不谦虚一番,“大哥,你这就过了,又不是你故意把李坚放走的。再说了,就算大哥有这个心也没什么,谁让李坚是咱们的姑父呢?” 这是故意在吓唬朱高炽了! 朱高炽又快哭了,“二弟,实话跟你说,今日要不是二弟说起李坚,大哥都不知道他真的逃了……” 说到这里,朱高炽怔怔地看着朱高煦,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李坚逃了?这话是二弟说的,他怎么知道的?还有,李坚是真的逃了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他到现在还没有去确认这件事。 朱高煦假装没有看到朱高炽的迟疑,他拍拍大哥厚厚的肩膀,“大哥,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去找娘了,你还是去忙吧,别忘了兄弟跟你说的事。” 朱高炽掉头就走,朱高煦朝朱高炽的背影得意地看了一眼,乐呵呵地去找他娘讨论娶媳妇的事去了。 朱高炽出了院子门没几步,两个内侍上前来扶着他,他低声对内侍道,“让人瞧瞧去,李坚是不是真的逃了,什么时候逃的?” 他话还没有落,一个内侍匆匆来了,行了个礼,“世子爷,地牢那边传来消息,李坚居然逃了,说是两天前就逃走了。” 朱高炽倒抽了一口凉气,气得直喘,好久才平歇下来,脑子不太清楚,“两天前是什么时候?” “说是九龙护体的那天,都看稀奇去了,人就趁这个时候逃了。” 这就说得过去了,最起码不是三个弟弟在坑他,那会儿,他们都在战场上,谁有功夫,谁那么长的手,能管得上城里头的事。 只要不是三个弟弟联手做的手脚,朱高炽就放心了。 自古,家贼难防!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都逃了两天了,朱高炽这时候就算找人去追,也不可能追得到了,他只好照朱高煦说的去做,也算是亡羊补牢了。 李坚与李景隆在德州会面了,都是亲戚,遭逢此难,同病相怜,不由得一阵抱头痛哭。 李景隆溃败的消息,最先传到了黄子澄的耳中,他十分惊慌,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竟然没有人将李景隆战败的消息,在大朝会上说出来。 反而是一个叫康郁的监察御史上前弹劾驸马都尉李坚,与燕王勾结,胡说八道,说燕王居然是真龙天子,亲眼看到燕王有九龙护体,分明是与燕王勾结,危言耸听,破坏皇上的削藩大计。 “皇上,臣先前的确反对削藩,但既然已经宣战,朝中武将便应当抗争到底。李坚用兵不当,兵败被俘,就应当以身殉国,如何能够苟且偷生,保全性命?” 康郁道,“既不能忠君报国,又不能以死殉节,反而泄露朝廷秘密,换取性命,臣以为,皇上应当下令三司会审,依《大明律》问罪!” 黄子澄高兴坏了,有了李坚在前头,李景隆的事,就不会有人关注了,他暂且先给李景隆一个机会,若是李景隆能够转败为胜,他也好交待。 朱允炆对康郁的弹劾暂时不置可否,等下朝之后,黄子澄陪着他在宫里走动,趁机道,“皇上,臣以为,驸马都尉李坚叛敌这件事,皇上不应当姑息。” “究竟有没有叛敌,眼下并没有定论。”朱允炆想着,毕竟是姑父,想必自己这个好四叔也是考虑到这层关系,才没有把李坚如何。 “皇上,乱臣朱棣与皇上是叔侄,朝中但凡皇亲国戚,与朱棣也都是亲戚,臣担心这些人站在中间,看哪方有利就倾倒向哪方,一不小心,或许就会做了朱棣的内应,防不胜防啊!” 黄子澄道,“臣知道皇上乃是仁君,可眼下并不是施恩的时候,皇上还是应当防微杜渐,且正如康郁所言,李坚乃是武将,武将靠的是节气取胜,想必这也是李坚为何兵败被俘的缘故。” 意思是,李坚没有节气,才会打输。 朱允炆深以为然,他点点头,“是朕考虑得不够周全,黄爱卿,朕幸好有你啊!” 章节目录 第69章谷王 李坚被俘,大名大长公主并没有多担心,毕竟自己的丈夫乃是朱棣的妹夫,他们叔侄相煎,这些做亲戚的夹在中间着实难受。 及至北平那边传来消息,说李坚逃出来了,大名大长公主就不太好了,与其逃出来,李坚还不如就在牢里头待着,不管将来谁赢谁输,都能保一条命呢。 宫里传出了旨意,李坚左副将军的职务被免,李坚丢了一条臂膀的事,提都没提。 虽说旨意上,并没有对李坚都谴责,但宫里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了,李坚打了败仗,皇上看在亲戚的情分上不予追究,但绝对不会再被重用,丢了一条胳膊的李坚,没有得到旨意安慰褒奖,相当于一个死人了。 大名大长公主怎么会不心生怨恨? 她没有想到,她这个娘家的侄儿竟然如此无情,只是朱允炆毕竟是皇上,一些话,她实在是不好与人说。 正心里苦闷,庆成郡主上门来了,大名大长公主道,“快请!” 大名大长公主与庆成郡主爵位上隔了两级,而实则,两人是堂姐妹俩,平时走得也很近,差不多庆成郡主进了庭院的时候,大名大长公主起身迎了出去,一个喊“姐姐”一个喊“妹妹”,拉了手,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了。 大名大长公主一挥手,让屋里服侍的人都下去了,她叹了一口气,对庆成郡主道,“你昔日跟我说,皇上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我并未放在心上,今日,我算是体会到了。” 庆成郡主不是别人,是朱元章的兄长朱重四的女儿,是朱元章嫡亲的侄女儿,朱棣的堂姐。 朱元章女儿虽然多,但侄女儿却不多,总共才两个。朱元章当了皇帝之后,封了这两个侄女儿为公主,等朱允炆一登基,他就把两个堂姑姑的爵位降了,从公主改封为郡主。 美其名曰要符合典章制度。 这事儿干得着实是不大气。 典章制度是一回事,亲疏立现也很现实。 更何况,庆成就算是公主,也没有享受过公主的实惠。更别说是,晋与降,反应的是宫里对她的态度。 疏不间亲,庆成郡主平日里含沙射影地发发牢骚就算了,这时候要是和大名大长公主拉着手,倒苦水一样地抱怨,将来人家姑侄女一和好,自己算什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好在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妹夫身为武将,如今遭此大难,塞翁失马,也未必不是福气。”庆成郡主叹了口气,很是为大名大长公主难过。 李坚只有一个儿子,名叫李庄,十五六岁,他未经通禀,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姨母在,匆匆给姨母行了个礼,便质问母亲,“娘,皇上的旨意是什么意思?削了父亲的官职,是父亲通敌叛国了吗?” 大名大长公主怒斥道,“住嘴,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既然没有,那皇上是在怪父亲没有战死吗?耿炳文战死了,朝中又下了什么旨意?”李庄明显是在说气话,“皇上到底如何才满意?是在怪大明的武将们无能,不能将朱棣绳之以法,诛之于战场吗?” “可是,我听说主明将勇,我也听说,朱棣每一战都身先士卒,他麾下的将士们才会英勇无比……” 眼看儿子说得越来越不成体统,大名大长公主起身就朝儿子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她怒道,“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记住你的身份,你不是朝中御史,说这些话,你是想公主府被满门诛杀吗?” 庆成郡主腾地站起身来,她吃惊不已,李庄乃是她这个堂妹唯一的儿子,堂妹居然也舍得下手,她暗地里笑了一下,上前对李庄道,“好孩子,你母亲教训你是对的,从古至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父亲打了败仗,当了俘虏,虽说丢了一条胳膊,可要怪下来,朝中那帮酸儒们肯定说是你父亲没有本事,说不定还在怪你父亲没有以身报君呢!” 李庄听得火起,他充满恨意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唇角流着血,他捂着火辣辣地疼的脸,“若是北元入侵,我父亲被俘,我会为父亲感到羞耻,可不是!这是朱家的内战,跟我父亲什么关系?” “我父亲为了他,丢了一条胳膊,他说了一句安慰的话没有?是,我父亲丢了一条胳膊以后上不了战场了,又是俘虏,丢了他的脸,没了利用价值了,成了废物,他想怎么糟践就怎么糟践吗?” 大名大长公主的脸铁青,扬起了手,浑身都在颤抖,“你,你,你这个,逆子!” 庆成郡主不能不管了,忙过去护住了李庄,“好孩子,你少说两句,这些话你出了这道门,可就再也不能说了。” “不能说?为何不能说?”李庄嗤笑一声,“你们这些人就是这么虚伪,姨母,先皇在的时候,您还是庆阳公主,先帝驾崩,尸骨未寒,您就被改封为庆成郡主,一个称谓而已,他都舍不得,您心里不怨恨吗?” “还有母亲,湘王舅舅对母亲不好吗?湘王舅舅到底犯了什么错?是书读得太多了,还是不该习武被他忌惮?阖宫自焚,母亲,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家,您提前进宫问一问,儿子好做准备!” 眼看大名大长公主已经要晕过去了,庆成郡主生怕把堂妹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宫里问起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她忙推着李庄出去,“好了,让你母亲休息一会儿吧,长辈们的事,你一个做晚辈的,看着就是了。” 李庄眼见母亲脸色很不好看,他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庆成郡主推他,他也顺势就出去了。 他不能真的把他娘给气死了。 李庄在公主府里转了一圈,越想越是气,他索性一甩袖子出了门,去了谷王府。 谷王朱穗乃是太祖皇帝第十九子,封藩于上谷郡,领长城九镇之一“宣府镇”,与蜀王和代王为一母同胞的兄弟。 宣府在北平的北面,与北平比邻而居,朱棣起兵,朱允炆便下诏,令其回京,谷王带三千护卫回到了应天府,守金川门。 章节目录 第70章庶民朱棣 谷王府里,朱穗歪在榻上,听新来的姑娘唱曲子,是唐温庭钧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婉转的唱腔,浓艳的词风,懒起梳妆的情态和惆怅倦怠的情怀,令听的人也跟着添了一段新愁。 朱穗微眯着眼睛,手指头在榻上轻轻地扣着,合着拍子,唇瓣也跟着溢出了几道音,有点跟不上节奏。 门口,领李庄前来的丫鬟轻轻地喊了一声“王爷,表少爷来了!” 屋子里正在弹奏的琵琶也跟着停了下来,谷王的眉头微微一皱,琵琶声又续起来了,姑娘清脆的嗓音宛若黄莺出谷,唱到最后一句“双双金鹧鸪”的时候,竟似有了泪,那份相思的柔情缠绵不绝,萦绕于怀。 李庄迟疑地走了两步,站在门内不动了,朱穗轻笑了一声,朝两位姑娘摆了摆手,又招着李庄过来,看到他脸上肿起来的红痕,“怎么,被你母亲打了?” 李庄给舅舅行过礼后,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有些难为情地别过脸,“她也只会打我,她有本事敢去跟皇上叫板吗?” 谷王直了直身子,依旧是往身后的大迎枕上一靠,笑道,“你这孩子,说话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谁敢跟皇上叫板?” 他压低了声音,往李庄身边凑了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皇帝?如今啊,咱们这朱家的天下,只有一个人敢跟皇上叫板,你说是谁?” 李庄懒得猜,没什么兴趣地道,“燕王!” “错,庶民朱棣!”谷王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李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办法啊,当今皇上乃是太祖皇帝指定的接班人啊,是正儿八经的皇位继承人,光明正大承继大统的皇上,任谁抢了这皇位,那都是乱臣贼子,将来没脸去见太祖皇帝的。” 他话音方落,身边的亲随就跟身后有鬼追一样,在门口噗通跪下,“王爷,有要事!” “什么要事,进来说!” 那亲随看到了李庄,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横竖外面都传开了,“王爷,听说,听说燕王差点被武定侯射死!” 谣言果然是谣言啊,明明郭英准备射杀朱高燨,如今从北传到了南,就成了要射杀朱棣了。 “差点?那就是还没死!”谷王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这四哥会死,漫不经心地道。 “是差点,听说,那箭射过去的时候,燕王身上有九条金龙护体,武定侯这才没有把燕王射死。” 谷王正端了一杯酒在喝,听了这话,噗地一声喷出来,呛得他差点闭过气去,“狗才,你想害死本王?还不掌嘴!” 那亲随敷衍地扇了自己两耳光,他急得快哭了,“王爷,这是真的,武定侯见燕王竟然有金龙护体,就不敢,不敢再和燕王打了,投降了。” 九龙护体?怎么不说太祖皇帝显灵了? 但,这亲随跟了自己多年,说话行事不是那种不靠谱的。 “这消息现在都有谁知道?传到京中了吗?” “王爷,满大街都在议论了,说是消息从宫里出来的,九龙护体很多人都看到了,还有北边来的商人,说得有声有色。”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谷王忙快步朝外走去。 宫里,李景隆的消息先一步传到了朱允炆的耳中,他正在问黄子澄,“最近听说征北大将军用兵不利,是否属实?” 这事儿,朱允炆应当问齐泰,毕竟齐泰才是兵部尚书,但谁让李景隆乃是黄子澄举荐的人呢。 黄子澄浑身冒冷汗了,但他不愧是黄子澄,有着舌灿莲花的本事,也有一个强大的内心,“皇上,征北大将军领军与燕军交战数胜,只如今,北边着实是太冷了,滴水成冰,朝廷的军南边人多一些,这天气,折损太重,大将军爱兵如子,只好将大军带到了德州,稍作整备,待来年开春,再往北征战。” 黄子澄心里正想着,得找个人去和李景隆说一声,让他暂且不要将败走的消息传回朝廷,一内侍在门口道,“皇上,谷王求见!” “宣!”朱允炆朝门口瞥了一眼,皱着眉头,走到书桉后面,在椅子上坐下来。 谷王进来,先给朱允炆行了大礼,待赐平身后,他才起身。 黄子澄上前与他行礼。 “皇叔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朱允炆问道。 “皇上,可听到外头的传闻?”谷王问道。 黄子澄的心头一咯噔,他才把皇上湖弄过去,谷王这是想做什么? “谷王殿下,皇上深居宫阙,一些市井流言怎么能随便传到皇上的耳中,玷污圣听?” 意思是,要是在外头听说了一些没有根据来源的话,什么兵败如山倒啊之类的,就不要在皇上跟前说了。 谷王听懂了,似笑非笑地看了黄子澄一眼,他才懒得管这些事呢,一边是四哥,一边是侄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管哪个赢,哪个输? “皇上,臣听说郭英投降了!” 朱允炆惊得跳起来了,“怎么可能!” “皇上,听说郭英投降,乃是因为,他差点把庶民朱棣射死了。” “皇叔,你差点吓死朕了,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郭英怎么可能会背叛朕呢?” 郭英和耿炳文都是皇爷爷给他留的人,是洪武时期的两员老将,战场经验丰富,最关键的是忠心耿耿,朱允炆宁愿相信朱棣投降都不愿相信郭英背叛他。 “皇上,如今外面都传遍了,皇上随便找个人进来问问,或许都听说了,从北到南,都在说郭英投降,因为郭英射杀朱棣的时候,朱棣身上突然现身了九条金龙,护着朱棣,郭英才失手了!” 朱允炆不信,他喊了一个太监进来,“出去打听一下,看外头是不是在传什么九条真龙的事?” 这太监不需要出去问,直接跪下来,“皇上,奴婢们听说了,说是朱棣那反贼竟然有九条金龙护体,听说那九条金龙还是太祖皇帝的化身呢。” 越传越邪乎了! 朱允炆惊愕极了,他听都没听说过的事,如今竟然连太祖皇帝都扯出来了。 他才是太祖皇帝中意的皇位继承人,朱棣乃是乱臣贼子! 章节目录 第71章这名字好听 朱允炆忍住了想要一脚踹向谷王朱穗的冲动,磨着牙道,“朕知道了,若皇叔没有别的事,就先退下吧!” 朱穗跑来说这些,原本就是为了看朱允炆气急败坏的样子,此时,他已经看到了,心里偷着乐,便没了再待下去的必要,“臣告退!” 谷王才出了大殿,便听到朱允炆怒不可遏地问道,“你说,真的有九条金龙给那逆贼护体?” 逆贼,自然是朱棣了! 黄子澄额头上的汗,慢慢地干了,方才,他真是捏了一把冷汗,生怕谷王把李景隆大败的消息说出来。 比起李景隆大败,九条真龙护体,都算不得什么事儿了。 “皇上,这自然是谣传!这分明就是那逆贼故意造谣,怕是在效彷汉高祖斩白蛇,想为自己正名!”黄子澄算是说了一句真话,“朱棣越是如此,就证明他越是心虚,皇上也不用担心,这等事,眼下有人扇风点火,便传得玄乎些,老百姓愚昧,若是让他们知道,这是朱棣反贼的阴谋手段,他们必然不敢再传了。” 黄子澄一转念,若这事交给自己去办,恐怕也不那么好办,难道要把人的嘴缝起来不成? “皇上,有句话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件事还得慢慢引导,且,无论如何,朱棣也越不过皇上去。臣以为,眼下还是李坚要紧,臣听说,他现在在大将军的军中,臣担心,他会是朱棣的奸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允炆的注意力果然就被转移了,几乎跳起来了,“他被俘,若还念着皇爷爷对他的恩情,就该以死谢罪,贪生怕死之辈,竟然还有脸活着,不上折请罪,跑到军中做什么?” 朱允炆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最近,真是事事都不顺,“拟折子,令他回京,再随便找个地方把他打发了!” 李坚在李景隆德州军中,几日都是神情恍忽,他脑子里久久都盘旋着那九条金龙,离了十里地,依然看得那么真切,就好似就在眼前。 他问李景隆,李景隆也说看到了金龙。看来,不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李坚疑惑不已,“你说怎么会有金龙呢?” 李景隆正在烹茶,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红泥炉子,里头烧着松果,茶香和松果香味混杂着散开,在屋子里弥漫,令人的心情也跟着稍微有所好转。 “不知道,但那时候,郭英朝朱棣父子射箭,这是真的。”李景隆随口说了一句,茶也煮好了,他亲手给李坚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叹了口气,“朝廷有了旨意,撤了你的职,这样也好,你好歹还有个爵位,无论如何,你也是驸马都尉,这辈子锦衣玉食少不了你的,就算将你贬到天边去,也不是什么坏事,如今朝中乃是多事之秋,掺和进来,不是什么好事。” 李坚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摸了摸自己的断臂,“你打算怎么打这场仗?关键时刻,燕王有神明保佑,那九条金龙,不管朝廷信不信,你我,还有那么多将士们都是亲眼所见,做不得假,燕军的武器装备,火器营比你的不知道强到哪里去,大炮能打十里地远,我们的大炮能打多远?” 李景隆很不想讨论这些,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可是李坚是他的长辈,又是关心他才问,他没法敷衍。 “有句话不是说‘听天命,尽人意’吗?朝廷里有人带了信来,让我不要往朝中写折子,可见,打败仗的事是有人替我隐瞒下来了,我现在已经被挂起来了,上不去,也下不来,兵部的意思,开春之后,会集结六十万大军,再与燕军开战,在此之前我也要想想办法,看如何破燕军的防,燕军的武器装备虽然精良,可也看得出来,数量并不多。” 李坚明白了,李景隆是打算以人数来碾压对方,这是眼下能够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换了李坚,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黄子澄为了不让李坚回到京城,把溃败的消息散出来,直接将李坚打发去了云南,旨意下来的时候,李坚直接懵了,他问宣旨的人,“这是皇上的旨意吗?” “侯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下官是假传圣旨不成?这话说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李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忙谢恩,起身后,塞了一点碎银子给这人,“是我湖涂了,只是,皇上他究竟知不知道我哪怕没有一条胳膊,也依然能战!” 来宣旨的是个实诚人,听了之后,难免唏嘘,朝李坚拱拱手,“侯爷,能够保住爵位和一条性命,已是万幸了,朝廷需要侯爷卖命,侯爷就不惜这条性命,若不需要侯爷,侯爷且多多保重!” 说完,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李坚单手捏着圣旨,看着南面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景隆从一侧的屋子里出来,走到李坚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果然还是读书人脑子灵活啊,表姑父,您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自然是遵旨而行事了!”李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将来。 朱高煦高兴得跳了起来,朝朱高燨的院子里跑去,老远就在喊,“四弟,四弟,好消息!” 门口珠儿将他拦住了,“二王子,四王子不在,您到别的地方找去!” 朱高煦愣了一下,王府的下人还有这样和他说话,拦他路的?但这姑娘乃是四弟屋里的人,将来是有机会为自己生下侄儿侄女什么的,他不敢得罪朱高燨,自然也不好给朱高燨的下人脸色看。 “你是叫珠儿是吧?“朱高煦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这姑娘,如春日里迎风盛开的芍药,风姿绰约,明艳如霞,他不由得叹一声,四弟果然好福气啊,这姑娘,比起自己屋里的几个,要中看多了! 珠儿警惕地朝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朱高煦,“奴婢王珠儿,是,是四王子赐的名字。” “这名字好听!”朱高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起了促狭之心,“你说,我要是把你从四弟这儿要过去,四弟会不会答应把你给我?” 章节目录 第72章你是嫌二哥笨吗? 珠儿快哭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摇摇头,“不,不会,四王子不会答应的。” “哦,那我只好去找王妃了,让我娘在中间调停一下。” 朱高煦说完,深深地看了王珠儿一眼,转身离开,他打听得到,朱高燨在府门口,和一个卖馄饨的说话,便出了大门,果然看到了朱高燨。 朱高燨没有忘记之前临出发的时候,答应慈恩寺大街的馄饨张要给他改装一下车和炉子,这对朱高燨来说简单极了。 后世,他看到过很多路边摊的小贩们,卖炒饭炒面的,卖手抓饼的,卖臭豆腐的……,推一个车,面儿上放着锅和食材调料,底下蹲着炉子,中间扯一个招牌,在上面顶一把遮阳伞,用起来,不知道多方便。 朱高燨这会儿把车和炉子都给了馄饨张,果然,馄饨张欢喜得不得了,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又一遍,推着车在街上来回走了几圈,很方便,也很轻松,比挑副担子要便捷,有排场多了。 馄饨张搓了搓手,“四王子,这车可得花不老少银子吧?” 朱高燨笑道,“谈什么银子?之前朝廷的军队围攻北平城的时候,大家伙儿帮我守城,有没有问我要一两银子?” 馄饨张忙摆手,“四王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家伙儿帮着守城,那是应该的。” “这天底下哪里来的那么多应该不应该,既然大家伙儿没有找我要银子,今日这车,就是我送你的。” 馄饨张挠了挠头,笑起来满脸都是皱纹,“这,怎么好意思?” 朱高燨指了指煤炉子,“这里头用的是蜂窝煤,采煤的地方就在西山那边,那山头是我的,你看看有哪个老乡愿意去城外运煤回来,我教他怎么做蜂窝煤,这也是一笔生意,挣两钱养家湖口。” “好啊,四王子,这山头,您也不能白给咱们用吧?” “当然白给,谁去挑煤都行,只要是做了蜂窝煤卖给老百姓用,都行。蜂窝煤的法子,我白教。”朱高燨拍拍馄饨张的肩,“大家伙儿没把我朱高燨当外人,帮忙守了这北平城,我没别的报答大家伙,教他们一门手艺,有什么难处,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馄饨张扶着车,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缓缓地曲膝,哽咽道,“小民何以报答四王子!” 朱高煦站在门口,看着这小民给四弟下跪,四弟不等对方跪下,就拉起了他,“你把人带上,明日,我带你们去外头的煤山挖煤去。” “四弟,你要去城外挖煤?挖煤做什么?”朱高煦好奇地问道。 那小民将车推走了,沿途有人跟他打招呼,“老张,你这弄了个好车啊,哈哈哈,这车可真好,哪里弄来的?” “找人做的,简单,你们要做的话,就照着我这个做。”馄饨张得意不已。 朱高燨朝那边看了眼,微微含笑,看向朱高煦,不答反问,“二哥找我有什么事?” “看你这话说的,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朱高煦来找朱高燨是为了和他分享喜悦,“四弟,你可真厉害,你猜猜,朱允炆那傻子怎么对待李坚的吗?他现在,真的如你所说,生不如死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燨转身,缓缓地上了台阶,进了王府的门,“应天府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朱高燨一直没怎么关心李坚,既然已经把局布下了,又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结果自然就会如期所至,就没必要花太多心思了。 “朝廷下了旨意,对李坚的处分是撤职,先下了一道圣旨,后来又补了一道圣旨,将李坚遣往云南。” “云南?任什么职务?” 这时候的云南,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一去数千里,瘴雾遍布,野兽出没,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那里可是流放之地,多少人去了之后,有生之年都无法再回家乡。 “没说,只说叫去云南,无朝廷的旨意,不得返回。”朱高煦滴咕道,“这算什么?四弟,你脑子比我好使,你说朱允炆是个啥意思?这流放不像流放的,把李坚弄到云南去,是想保护他?” 要是这样,他就得想办法把人埋伏在路上了,哼,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朱高煦不觉得他应当让这厮活着去云南。 “二哥,你还想跟大哥争吗?”朱高燨问道,他终于明白,历史上朱高煦为何混得那么惨了,这脑子! “你要是不争,我当然争了,我们出生入死地帮爹打仗,大哥做了什么?他可是连你都不如呢,凭什么他早出生两天,就什么都是他的?” 朱高燨顿住了脚步,扭头看着朱高煦,眼睛里带着杀气,朱高煦吓得往后勐退了两步,不明所以,“四弟,你,你咋了?” “你说,大哥比我都不如,二哥,在你眼里,我到底有多差?兄弟里头,原先在二哥眼里,我是不是最差的?” 朱高煦朝自己的小脸上轻轻地扇了一巴掌,“四弟,你就别跟二哥较真了,二哥是猪脑子,这总行了吧,你快告诉我,我要不要在李坚去云南的路上伏击他?” “伏击他做什么?你要是想报复他,你不妨派两个人一路保护他去云南。” “为什么?” “他要是到不了云南,不小心死在了路上,如何解你心头之恨?你看看耿炳文,死的时候,就是一刹那,人死如灯灭,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转世投胎了,朝廷对他应当会有褒奖的旨意,你说他是亏了还是赚了?” “七老八十的人了,临死前还能为子孙后代换点好处,有什么不值的?”朱高煦也明白过来了,“我懂了,四弟,朱允炆这是把李坚流放了呢,我要是把他半路里弄死了,岂不是正中了朱允炆的意?他借题发挥一下,我岂不是亏大了?” 朱高燨拍拍二哥的肩膀,“你若真想跟大哥争,平日里就多动动脑子,要不然,争赢了,将来吃亏的还是你!” 当皇帝,就如同前世的高考一样,可不是勤奋就能上清北的。 “四弟,你什么意思?你是嫌二哥笨吗?”朱高煦不高兴了。 章节目录 第73章横竖弟弟你现在也用不上 朱高燨也懒得搭理他,才进了院子,就听到有哭泣的声音传来,朱高燨的眉头一皱,立在了廊檐下。 李谦像个圆球一样滚了过来,噗通跪在地上,抱住了朱高燨的腿,“四王子,珠儿姐姐求您了,您不要把珠儿姐姐送给二王子好不好?”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以前那么瘦的牯牛,短短几日功夫,真的胖成了一头牯牛,有追赶朱高炽的潜力。 江保觉得一个下人,胖成这样了,着实不好看,便每日限制李谦吃饭,不让他多吃。 朱高燨却觉得,把一个孩子养胖,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拦住了江保,还把他斥责一顿,“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你是资本家啊?” 江保不知道资本家是什么,也听懂了四爷的意思,滴咕道,“这马儿也没怎么跑啊,再胖都跑不动了!” 也只敢滴咕一下,不敢真的反抗。 李谦有了朱高燨维护,有什么就吃什么,逐渐胖成了一个圆球。 朱高燨低头看了一眼李谦,什么都没问,朝朱高煦看去,“怎么,二哥,瞧中了我屋里的丫头?” 不是丫鬟,而是丫头,还是他屋里的。 兄弟二人争一个女孩儿,这要传出去,名声就坏了,朱高煦哪里来的狗胆,但他就是想撩一撩朱高燨,看他对这女孩是不是真的上心了? 朱高煦朝李谦一脚踢去,“滚一边儿去!” 朱高燨一侧身,挡住了,朱高煦怕把朱高燨给踢到了,脚到了半路,又缩回来了,他一抬眼,看到朱高燨凌厉的眼神,不由得讪讪一笑,“二哥没打算把他怎么样!” 朱高煦不怕死地道,“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屋里的姑娘,你瞧瞧,哪一个不是歪瓜裂枣,根本不像个女的。哥哥也是有品位的人,宁缺母滥,横竖弟弟你现在也用不上……” 朱高燨一胳膊肘过去,正中了朱高煦的肚子,他哎幼一声,弯下了腰,看着朱高燨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坏笑。 朱高燨听不得人哭,他在屋子里坐下来,揉了揉眉心,对李谦道,“去跟你珠儿姐姐说一声,就说没人要把她送人。好生的一个大活人,又不是个物件,再说了,爷就穷成这样,需要把她送人?” “长得豆芽一样,又不是有多好看!” “歪瓜裂枣”四个字,朱高燨到底没好没良心地说出来,要说珠儿好看,真像二月天里开在枝头的海棠花,迎着风,和着月,明艳得如同晚霞。 再长两年,怕是连自己多要动心了。这留在屋里,到底是好是坏啊,真是头疼! 珠儿听到李谦的话,高兴坏了,确定了两遍,“好弟弟,是真的吗?爷是真的这么说的?” “嗯嗯!”李谦手里多了一把窝丝糖,吃得很欢快,“珠儿姐姐,你说我机灵不机灵?四爷应当没有生气,二王子要踢我的时候,四爷帮我拦住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珠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厌嫌,固然,二王子是个俊朗的,可是,比起四爷来,不管是容貌,品性,还是其他,都要差得太远了。 人的感觉,总是这么敏锐又直白,她在四爷面前,活得像个人一样,可在二王子他们的眼里,她们或许连路边的草都不如。 谁愿意活得像根草呢? 珠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朱高燨的屋里,美其名曰是谢恩,她跪下来,给朱高燨磕了两个头,便听到朱高燨凉凉的声音道,“怎么,不哭了?” 珠儿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朱高燨,朱高燨歪在榻上,翘起了一只脚,轻轻地点了点,慢条斯理地道,“犯不着用这心思,爷最受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有事就说事。遇到了珍惜你的人,你什么话都不说,人就能为你把事儿都想周全,办周全,若是遇到不珍惜的,哭有什么用?” 见女孩儿的眼中满是迷茫,朱高燨凑上前去,挑起了她如珠贝般的下颌,问道,“是不是这个道理?” 珠儿怔愣良久,脸上爬上了两团云霞,朱高燨松了手,她才点头,“奴婢明白了!” “不明白也无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也但愿你永远不会明白!” 江保快步走了进来,无视珠儿在场,道,“四爷,王爷那边先是看了清洗鹅毛鸡毛和羊毛的设备,又去看了军工作坊,还去纺织坊也看过了,王妃给王爷表演了缝纫机,这会儿,王爷去了书房和道衍老和尚说话,命爷也过去!” 朱高燨换了一身衣服,朝朱棣的书房走去,他有些忐忑不安。 “洗过的羊毛鹅毛白如雪,王爷身上穿着这件羽绒服,感觉如何?”道衍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僧袍,瞧着和普通僧袍没什么两样,但加了内衬,里面夹了鹅毛,很保暖,也非常轻便。 朱棣的袍子也一样,他扯了扯衣服,面上虽然无动于衷,可眼睛里却满是喜色,“尽是些歪门邪道,本王出征,他在家里,怕是一天书都没有好生读吧?” 道衍如何听不出来朱棣话语中那与有荣焉的得意?哈哈一笑,摸了摸胡须,道,“王爷,老衲倒是学过一课,要不要跟王爷讲一讲?” “愿洗耳恭听!”朱棣倒是很谦逊,挪了挪屁股,坐端正了身子。 “王爷不必客气!”道衍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再次落座,“老衲听说了一个词,名叫工业,老衲理解,就是手工业这一行了,看四王子做的一切,无一不是和手工业打交道,不管是纺还是织,枪支弹药还是缝纫机拖拉机,都是和手工业挂钩。” 朱棣微微颔首,显然他也赞同这一点,“如此看来,手工业其实是大有作为的!” “王爷明鉴!老衲也听说过,上天对人类的垂怜,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天,风雨雷电,正如君恩一般,再次是地,地势坤,厚德载物,再次便是人类的大脑,只要我们发挥出了聪明才智,一定能够在天恩地赐的基础上,过最好的日子。” 章节目录 第74章为防阴阳失调 这些都是朱高燨说过的话,道衍能够理解成这样,朱高燨听到了,恐怕也会非常惊讶,不愧是老和尚,能够怂恿他爹造反的人! 朱棣没有说话,他知道,关键还在后面。 道衍这么多年与朱棣很有默契,也没卖关子,道,“四王子的意思,北方比不得南方富庶,钱粮的大头都在南方,但若是咱们好生发展工业,将来到底是南边富有,还是北边富有,那可说不准。” 朱棣的眼前一亮,他如今虽然还没有打下江山,但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难免会想,将来,这个国家到了他的手里,他要如何治理? 难道,他也要像朱允炆一样,窝在应天府那样的金粉之地,被一群江南士族捆绑,被人捏住自己的荷包,做任何事都要看人的脸色不成? 若是真的如老四所说,把工业发展起来了呢? 南方有桑,北方有棉和毛,南方有丝绸,北方能大量织布,丝绸固然昂贵,可有几个人能穿得起?朱棣摸了摸身上的毛衣,他们还可以织毛衣卖,卖拖拉机跑运输。 或许一时半刻不能让北方真正地富庶起来,但有了这些,他就有了和南方士族谈判打交道的底气,他若是把这些机器把控在自己的手里,将来,是南方的士族来求他了。 此时的朱棣,还想象不出来,真正工业发展起来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社会将朝哪一个方向发展? 听说朱高燨来了,朱棣忙朝门口看去,一天不见,他就想儿子想得慌,见朱高燨耷拉着脑袋进来,他又难免担心,又发生了什么事? “爹,儿子正好有件事要请爹评理!”朱高燨哭丧着脸,“前些日子,儿子把白砂糖卖到南边去的时候,被朱允炆的人盯上了,有三个人为了不把儿子的白砂糖配方泄露出去,殉了职,儿子不能不安抚遗孤,正好儿子屋里少人伺候,就跟娘说了,把这三人的遗孤要到了儿子的院子里,有个姑娘叫珠儿。” 朱棣以为什么事,大手一挥,“这等事,你问你娘去!” 他以为朱高燨是想把那姑娘收为屋里人,虽说儿子年纪是小了一点,不过也无妨,既是知晓了人事,那就还是顺其自然地好。 “爹,二哥说,要我把珠儿姑娘给他。儿子想着,二哥年纪也不小了,至今都没有娶妻,为防阴阳失调,爹,您能不能让娘做主,让二哥把他屋里的春桃收进房里?” 朱高燨边说,边偷偷地看他爹的脸色,果然,他话还没说完,他爹的脸色就铁青,后槽牙都磨得咯吱响。 朱棣的确是忍住了怒火,儿子好色,算不得什么坏事,哪个男人不好这一口,可若是盯上了弟弟屋里的人,那就罪不可赦了。 “给本王把二王子喊来!”朱棣怒道。 黄俨吓得浑身一哆嗦,忙一熘烟地跑了出去,喊了小太监赶紧去叫人。 朱高煦正在探他母亲的口风,“娘,四弟年纪是不是小了点?他屋里现在放个人,合不合适啊?” 自己养的,又把话说得这么明显,徐氏以为老二是有了什么心思,“你不要动你四弟的人,他挺护食,你要是又把他惹毛了,他在你父王面前告上你一状,你又吃不了兜着走!” “儿子只是好奇,儿子瞧着四弟屋里那丫鬟,跟头母老虎一样,性子也太烈了一点。” “她是原先跟你四弟的人的遗孤,她爹是个忠仆,你四弟才把她放到屋里,娘也没多管,你这一说,娘改日还是要把这姑娘喊来看看。” 母子二人没说几句话,就听到王爷传二王子过去。 朱高煦才被他娘叮嘱了一番,眼下就听说他爹要见他,他忍不住问小太监,“我爹的心情如何?好还是不好?” 那小太监一直哆嗦,“原本挺好的,四王子去了,就不好了!” 朱高煦心里暗道糟糕,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他爹拿着大棒子出来了,他四弟在喊,“爹,快点,二哥要跑了!” 朱高煦跳起来就往外冲,谁知,他的腿还是没有他爹的棒子快,一棒子就已经抽在了屁股上,朱高煦疼得一蹦三尺高,“爹,爹,儿子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礼义廉耻,你还有没有?啊?惦记你弟弟屋里的女人,你还是个东西吗?” 朱棣是气得语无伦次了,朱高煦连被打了两棒子,哭起来,“爹,儿子不是个东西,儿子太不是东西了,您别打了,儿子认错还不行吗?” 朱棣的手稍微一迟疑,朱高燨就在一旁道,“二哥,你说我年纪小横竖用不上,可你想过没有,珠儿的年纪也很小啊!你既然都把屋里的春桃收用了,又看上了韦家的姑娘,何必还盯着我屋里的人呢?” 朱高煦呆住了,他没想到,他四弟的心黑成了这样,别的都可以忍,他四弟说他把屋里的春桃收用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 无他,春桃这名字听着很雅,春天的桃儿啊,要么红粉要么青涩都是好味道,但事实上,他屋里的春桃五大三粗,比他还要高不说,皮肤黑漆漆像是涂了层黑油,一双眼睛小得看不见,嘴巴又大,咧嘴一笑,能把人吓晕。 当年他娘把春桃放到他屋里服侍,就是防备他,让他下不去嘴。 这样的人,怎么能收在屋里恶心自己? 朱高煦不由得气怒道,“四弟,你太过分了,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犯得着这样吗?春桃,我什么时候看上春桃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二哥,你说娘不公平,往我屋里放姑娘,你屋里没有姑娘。春桃不是姑娘吗?难道春桃不是娘精心为你准备的,二哥,凡事适可而止,一个姑娘就够了,多了伤身!“ “要你管!”朱高煦恼羞成怒,他是个大龄青年了,到现在还没有妻室,被自己弟弟说成这样,他羞愤欲死,要不是怕他爹胖揍,他能一脚将四弟踢飞。 朱棣气不过,再朝朱高煦的屁股上打了两棒子,“不要你四弟管,老子管不管得了你?” “爹,您管得了,您绝对管得了!”朱高煦摸着屁股,索性双腿一屈,跪了下来,“爹,您就饶过儿子吧,您把儿子打残了,将来谁帮您上战场啊?” 章节目录 第75章养儿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朱棣这才收了棒子,已是出了一身汗。 养儿子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转眼四十的人了,在外面要打江山,在家里要教育儿子,这把骨头经不得几天折腾! 朱高燨忙来给他爹捏肩,捶背,殷勤地端茶倒水,“爹,二哥实在是不孝,把爹都累成这样了,不就为了个姑娘吗,依儿子的意思,爹您做主让二哥收了春桃,省得他一直和儿子过意不去,妨碍儿子多少事!” 想到二哥屋里的那个春桃,人生得磕碜不说,每次看二哥的眼神都是一副要将二哥拆骨入腹的样子,朱高燨心里得意地笑,敢觊觎他的人,他恶心不死二哥! “也不是不行,既然是你四弟帮你求情了,你去跟你娘说一声,以后春桃就收在你屋里!”朱棣大发慈悲,儿子年纪大了,想姑娘了,不是什么坏事。 朱高煦如遭雷噼,他扑到朱棣的脚边,“爹,您饶过儿子吧,儿子真没有这心思,儿子不想要女人!” “胡说,什么不想要女人?”朱棣不满,“你是在怨恨你娘和我?” “不,不,不是,爹,儿子不敢!”朱高煦可不敢背这么个名声,他实话实说,“那春桃……”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爹,那春桃虽不是个国色天香,但既然是娘选在二哥屋里的,只怕是早就存了给二哥的心思。二哥偏偏嫌那姑娘生得不好,说儿子屋里的才好。” 朱高煦恨得牙痒痒的,他没想到自己四弟竟然是个黑芝麻包子,淌着泪,忍下了要收春桃的恶心,认命道,“儿子收下就是,儿子绝没有觊觎那珠儿的意思。” 世子妃张氏这边,很快便得知了朱高煦和朱高燨之间的这场争端,她倒是没在意春桃。春桃这事,纯粹是四叔在给二叔挖坑,韦家姑娘被她记在了心上,她问来给她报信的丫鬟,“你可听得真切了,是韦家的姑娘,怎么认识的?” “听说,王爷打了胜仗得胜回来的时候,韦姑娘在正阳门大街的一间酒楼上看热闹,被二王子瞧见了,惊为天人,就动了心思,还打听到了那姑娘的来历,四王子不答应说是怕是北元余孽……” 张氏的心噗通跳得非常快,毫无疑问,朱高煦乃是自己丈夫最受威胁的竞争对手,有老二在,老三和老四都算不得什么,若是把老二废了呢? 北元余孽,哪怕不是,如今,韦姑娘也都是了。 “你留意些,且看看王妃派谁去打听这姑娘?”张氏吩咐道。 “是!” 丫鬟灵桃乃是张氏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对其忠心耿耿,也素有主见,问道,“世子妃,奴婢要不要也去打探一下这姑娘的底细?” 既然四王子怀疑这姑娘有可能是北元余孽,万一真是呢? “自然要的,不过,若这姑娘真是北元余孽,王妃那边有人打听,你也帮忙遮掩一二。既然是二叔喜欢的姑娘,北元余孽就余孽,咱们这样的人家,难道连一个姑娘家都容不下?” 灵桃明知不是这个理儿,但她一向能够明白世子妃的心意,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顿闹,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珠儿听说,四爷为了她,竟然把二王子得罪了,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愁。她不想四爷为了她,和兄弟闹得反目成仇,等朱高燨回到院子里,她便越发伺候得尽心了。 朱高煦得了几棒子,转身就去找王妃诉苦,“儿子没打算拿这件事来烦娘,可眼下,事儿都闹出来了,儿子若是不表个态,岂不是让人瞧不起儿子,人家姑娘家的名声难道就不要了?” 他倒是说话很甜,“娘,儿子也只好求您帮儿子操这份心了。” 太祖皇帝曾在《皇明祖训》中规定,“天子及亲王,后妃、宫人等必须选择良家子女,以礼聘娶,不拘处所;勿受大臣进送,恐有奸计。但是娼妓不许狎近。”也就是说,明朝的皇族子弟们选妃,不需要讲究门当户对,是个良家女子就行了。 这就成全了多少“灰姑娘”,一夜之间,麻雀就能变凤凰的心思。 徐氏很为难,她不由得想到了老四说过的话,婚姻还是门当户对一点好,最起码,要寻一个品性温良,知书达理的姑娘,还不能太蠢。 徐氏略微沉吟,“你让娘先打听一下!” 朱高煦也不好再催了,不过,那姑娘婉约温柔,生得又美,他娘肯定会满意的吧? 朱高燨演了这一出,便没有把二哥的婚事放在心上了,毕竟,他也不是他爹和娘,还要关照二哥的终生大事,次日,他领着一群老百姓出了城门,去了西山。 北平位于华北平原的西北边缘,西傍太行山脉,北倚燕山山脉,东南是平原。煤炭资源主要分布在西山,自万寿山以西,八宝山逆断层经北,斋堂桑裕北山至妙峰山以南地方,夙称京西矿区。 但此时的京西矿区,还完全没有显露出来,朱高燨之所以敢来,并没有打算让老百姓们到处挖,能挖出来就好,他是想试一下自己的火眼金睛。 朱高燨骑着马儿在城东顺义县附近转了转,这里早就有了开采的痕迹,大约是从北辽开始,就有人在此挖煤。 等朱高燨穿越过来,这边不知为何,没什么人挖煤了,他一打听,这地儿有了主儿,朱高燨动了手脚,将这块地弄到了自己的手里。 此时,他的眼前,就跟前世在必胜客吃过的千层面一样,一层夹一层,那黑色的一层,分明就是煤矿了。 火眼金睛显灵了,在他用火眼金睛发现了能够用于制造冲锋枪管的金属之后,如今,他又用火眼金睛看到了地层结构,发现了煤矿。 只是,这个功能还很薄弱,他来的时候,一路上看,都没有看出地层结构,等他驻马而立,特意盯着看的时候,才能渐渐地看清楚地底下是有煤矿。 朱高燨很满意火眼金睛的功能,他指着自己地界上的煤矿,“你们就在这里挖,对,就是这里,挖几锹下去。” 章节目录 第76章过来 老百姓们忙争先恐后地在朱高燨指的地方挖,众人并没有指望马上就能挖出煤来,配合一下四王子又如何? 可是,这么挖下去,挖了几米深之后,居然真的看到了黑色的煤层。 “好,就这里了,再往那个方向挖几锹。”朱高燨让人往纵深方向挖,“对,就是那边,往那个方向,以后你们就在这里采煤,采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再,不要什么人都来采煤,参加了北平保卫战的才有资格,大家伙都记住了吧?” 众人已经震惊不已了,四王子竟然说在哪里挖,哪里就有煤,难道他有透视眼不成? 但,没有人往这个方向去怀疑朱高燨,无他,在这些人的眼里,朱高燨无疑是他们心中的神,庇护他们,处处为他们着想。 不得不说,老百姓的心思都非常单纯,也极容易满足。 “是,四王子放心,小民们不是那不知足的人,断不会贪心得都不懂规矩了!” 这些人是馄饨张带来的,他走出一步,拍着胸脯保证,“小民帮四王子盯着,咱们采煤,够用,够花销就行了,谁要是想在这上头发财,我馄饨张第一个就饶不了。“ “是这个礼,四王子,小民活了半辈子了,这点子道理小民还是懂。您说参加了北平保卫战的才有资格,要小民说,北平保卫战是小民等该当该为的,小民的儿子要不是死得早,这次也要帮着出力的,小民就一个孙子了,小民年纪大了,才做出这挟恩图报的事来,要不然,小民是没脸挖四王子的煤。”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说着,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朱高燨反而很难为情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狭隘了,忙拍了拍老者的肩膀,“老丈,您如此,我就无地自容了。北平保卫战您出了力,我朱高燨就该回报!城里城外,要是还有那日子过不下去的孤儿寡母,也可以来挑煤,朝廷顾不上你们,我燕王府要管你们的死活!” 北平城里,蜂窝煤炉子难求,金忠天天忙得脚不点地,不能老百姓都开始做煤炉子了,王府还没有开这个作坊,不能老百姓都开始卖蜂窝煤了,王府也没有这个作坊。 寒冬腊月里,他穿了一身轻薄的羽绒服,抹着额头上的汗,跑来找郭资,郭资正在向燕王汇报工作,“将士们过冬的衣服已经全部都换完了,全部都换的是羽绒服,很轻便,又暖和,将士们都很喜欢。作坊那边眼下开始做开春的衣服了,上百台缝纫机,按照四王子教的那样做,一天三班倒,轮番休息,一天十五文钱,人手是不缺,等三宝那边再多弄几台缝纫机出来,王爷领兵去德州的时候,衣服能够准备个七七八八了。“ 春装比起冬装来,还是要好做一些。 从纺到织到缝纫,如今郭资和金忠也都知道了什么叫瓶颈工序,如何解决效率产能问题。 金忠进来听了一会儿,等郭资说得差不多了,见都是些邀功的汇报,忍不住道,“你倒是会说啊,我现在问你,蜂窝煤和炉子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作坊开起来?” “我现在要地儿没地儿,要作坊没作坊,要人没人,你倒是挪个地儿给我,给我拨几个人啊!” 朱棣道,“什么蜂窝煤,什么炉子?” 金忠道,“是四王子弄出来的,用起来可方便了,属下家里就弄了一个煤炉子,老妻说不用一天到晚往灶膛里添柴火,省了一个人天天守着,一天到晚炉子上都能有热水,要是炖个汤什么的也方便。” 郭资忙道,“王爷,四王子的意思,这也是可以朝外推广的事,四王子还说,南方没有煤,北方才有煤,咱们先用起来,将来,用北方的煤换南方的粮食,不怕他们不给。” 这就是可以用来卡脖子的资源了,朱棣心头难掩激动,“走,看看去!” 王府的膳食房里,朱高燨让人做了一个大蜂窝煤炉子,三芯那种,一次要放九个蜂窝煤那,每层三个,一共三层,上面架了一口大锅,锅上又放了一个蒸笼,正呼呼呼地冒着热气。 煤炉子封着,不需要人在旁边看守,把锅抬起来,朱棣看到烧得红通通的炉膛,上方的空气炙热,可见温度之高。 这才几天功夫,连老百姓的生活方式都改变了,身为上位者,朱棣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去把四王子叫来!”朱棣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了。 朱高燨最近没什么事做,成日里在街头闲逛,他在教一个卖豆腐脑的改造小推车,“这里放一块钢板,没有是吧,没事,我匀一块给你,放在这上头,你可以烙点小饼卖,小饼的种类?种类可以随便搞,有的里头放一把大葱,加一个鸡蛋,有的里头放一点青菜挤一点酱进去,黄豆酱,芝麻酱都可以。” “你不能光卖豆腐脑,要学会开动脑子,多想心思,这样才能把生意盘活了!” 卖豆腐脑的年约三十多岁,是个中年汉子,姓李。被朱高燨用教训孙子的口气教训着,他反而听得浑身舒坦极了,“四王子说得是,小民这脑袋就是不好使,四王子一说,小民就知道了,以后四王子早上的那碗豆腐脑,包在小民身上了。” 旁边的人大笑,“哈哈哈,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朱高燨很遗憾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卤铺,这时候的卤菜是真难吃啊,无他,没有辣椒啊! 朱高燨想着,还是要尽快让人去一趟美洲新大陆,不过,这件事需要等靖难之役成功后,等他爹登上了皇位,才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四王子,王爷请您去说话啊!”黄俨恭敬地对朱高燨道,他是朱棣身边的人,时刻侍奉朱棣,很清楚朱棣对这个幺儿子的重视。 “走吧!”朱高燨临行前又指点了豆腐脑李两句,这才骑上了马,快马加鞭地回到了王府。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书房里坐满了不少人,朱棣朝儿子招招手,“过来!” 章节目录 第77章武器厉不厉害? 朱高燨受宠若惊,同样也毛骨悚然,他爹突然对他这么好?他目不斜视地过去,先给他爹行了礼,朱棣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话吧,这么多礼做什么?” 朱高炽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头子对老四真是越来越宠了! “爹,您有什么事要找儿子?犯不着三司会审吧?”朱高燨瞄了瞄周围的人,道衍为首,郭资、金忠和李让都在,这是想做什么? “你说,南方没有煤炭,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朱高燨松了一口气,又吊起了一颗心,他斟酌着道,“爹,煤炭这种东西形成是需要有地理条件的,儿子研究了很久,发现南方不具备形成煤炭的条件。要说南方没有煤炭,也不全然是对的。” 朱棣听着有些失望,狠狠地瞪了郭资一眼,话都听不清楚。 郭资也冤得很,这话难道不是四王子说的吗?他就转述一句而已。 “儿子说的南方,纯粹是东南几省。南方还是有煤炭的,但在贵州。大明煤炭的分布,儿子研究了一下,应当是北富南贫,西多东少,几个主要产区,主要是山西、鞑靼和瓦剌所在地,还有陕西,其中鞑靼和瓦剌所在地的煤炭,乃是露天煤矿,可以用来提供优质的动力。” 朱高燨挠了挠头,“所谓优质的动力,就是像儿子做的那种拖拉机,要跑起来,眼下条件有限,烧的是劣质的柴油,那玩意儿还是埋在地底下,弄出来不容易,儿子暂时没有那种个手段,但这煤炭就不一样了,烧起来的热,有用得很。” 这些朱棣听不懂,他只皱着眉头问道,“你说北富南贫,爹也认了,关键这黑黢黢的东西,要运到南方去,怎么运?” “王爷,将来可以走水运。” 金忠说的“将来”指的是什么将来,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清楚,一瞬间,人人都热血沸腾。 如果说,在此之前,朱棣起兵,纯粹是为了活下去,那么多人追随他,一是别无选择,二是为了赌一个将来的话,那么到了现在,大家的生活方式在不知不觉地发生变化,工业也改变了众人的心思。 “走水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将大运河疏浚了,北船南下,还怕这煤炭运不出去? 朱高燨笑了一下,“爹,眼下说这些还早,将来自然有将来的解决方法,咱们眼下要做的就是先把难关度过去。” 朱棣也暂时不做梦了,他点点头,“你说得对,先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这一次爹打德州,你跟着一起吧!” 朱高燨如五雷轰顶,他瞪大了眼睛,“爹,后方的补给怎么办?” “有你大哥,还有郭资和金忠,这些都不用你管。”朱棣的话,母庸置疑,“你那几台拖拉机怎么又动不起来了?听说是哪儿堵了,你得赶紧把它修好了,要运物资呢!” 朱棣越说越是激动,“不好好在家里做点正事,天天上街上和老百姓鬼混在一起,给人家做什么卖豆腐脑的车子,一点儿都分不清主次轻重。” 朱高燨低头听着,知道是老爹在怼他方才的话,他就不该说实话,不该说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 “是,爹教训得对,儿子这就去忙了。” 朱高燨说完,就要熘了,朱棣又喊道,“站住,弄得好吗?弄不好就算了,让老百姓用车运也一样。” “弄得好,上一次是时间来仓促了些,这次有时间,儿子好好整一整。” 朱高燨将拖拉机的内燃结构进行了升级,一些部位的精度打磨得更加精确,匹配性更高。主要还是对原油的提炼进行了升级,采用了分馏的方式提炼了一部分汽油和柴油出来,考虑到安全性,自然没有后世提炼出来的油品那么优质,但用于这种拖拉机机的燃烧也足够了。 此时,朱高燨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不能一个人做所有的事情,一个行业,一个国家的工业发展绝不是一个人能够挑起的重担。 “三宝,咱们还是要培养人啊,一个人能干得了多少?既然是发展工业,工业的发展需要大量的人去推动!”朱高燨叹息一声,“我爹说这一次德州大战要我参加,我也不知道我上了战场之后……” 他本来打算说,不知道上了战场能不能回来,但考虑到,这话太不吉利了,他说了一半还是咽下去了。 战场太危险了,哪怕是神,也不能保证能从战场上回来。 马三宝笑道,“四王子吉人自有天相,况且王爷一向虑事周到,必然不会让四王子冒险。” 朱高燨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将拖拉机修好,朱棣就下了出征的命令,而此时,刚刚过完了年,还不出正月,更别说春天到来了。 校场之上,朱棣一身戎装,他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头顶盔甲上的红缨在凛冽寒风中飞扬。 “羽绒服暖和吗?”朱棣高声喊道。 “暖和!” “火铳冷不冷?”朱棣又喊道。 “冷!”“不冷!”将士们都大笑起来了。 很多边角料,朱高燨让人缝成了手套,给那些端枪推炮的将士们一人发了一双,朱棣举起了自己露出五根指头的手,“冷就叫自家婆娘给你们缝一个手套,没有的,就上报,让郭资给你们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众将士都哈哈大笑起来,校场上的气氛,完全没有出征点将时的那般凝重,活跃又不乏浓浓战意。 朱棣的情绪自然持续高涨,站在朝廷的层面,他可是个反贼,战线拖得越长,时间拉得越久,对朱棣来说,就最危险,这也是他迫不及待要出征的原因。 头上一直悬着一把刀,对他来说,是一种看不见的心理折磨。 “武器厉不厉害?”朱能大喊了一声,他声音如雷,胯下的骏马都被惊得在原地打了个转儿。 “厉害!”这一次,声音无比洪亮,整齐如一。 朱能胆怯地朝朱棣看了一眼,朱棣并无怒意,反而眉眼含笑,凌厉中透着一股子温和,他知道,他挠到了老虎的痒处。 大军开拔,朱高燨没有骑马,而是穿了一件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拖拉机上,蜷得像一只猫。 章节目录 第78章我儿聪颖 刚刚出了府门,北平城的老百姓又来送行了,这一次人越发多了,也越发热情。 “四王子,这篮子鸡蛋,您带在路上吃!”有个老婆婆将一篮子煮好的鸡蛋要塞给朱高燨,朱高燨拢着袖子不要,“我不吃,别给我!” 他还在和他爹闹脾气,朱高燨现在怀疑,朱棣会不会不是亲爹?要不然,这种恶劣的天气,居然要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出来打仗,童工啊,这是犯法的! 老婆婆是不是在可怜朱高燨不知道,她将那一篮子鸡蛋塞给了朱棣派给朱高燨的亲卫,“你帮娃儿拿着,补补身体,唉,这可怜的娃儿!” 朱高燨一听,眼泪都快出来了,泪眼汪汪地,想喊老婆婆一声“祖母”了,他一定是捡来的! 朱棣朝儿子看了一眼,不由得好笑,见亲卫还在推,他发话了,“帮四王子拿着,都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 “四王子,等您回来了,我给您做铁板烧!” 朱高燨来了劲儿,喊道,“唉,豆腐脑李,我忘了告诉你了,你可以用你那铁板烧炒花饭啊,什么蛋炒饭啊,红烧肉炒饭啊之类的,你去弄一个泥瓦匠用的铲子当锅铲,那个配铁板烧,比锅铲好使!” “好勒!”豆腐脑李挥挥手,“四王子,等正月过完了,小民们帮您送粮草去啊,这仗一定要打赢!” 朱高燨的心情好些了,也不看他爹,和老百姓们告别,等车出了北平城,他就闭上了眼睛。 朱棣笑着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朱高煦脖子都扭断了,也没有看到韦姑娘来给他送行,他难免有些难过,虽说他想得到韦姑娘,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对方不把他放在心上,他还是觉得没意思。 朱棣可不关心儿子们怎么想,大军在城外后,朱棣便将军队一分为二,一部分由张玉带领走涿州方向,到广昌;另一队由朱棣亲自率领,过居庸关,走怀来,到蔚州。 朱高燨对历史到底不是很熟悉,知道靖难之役的几次大战,一是郑坝村,一是白沟河,眼下他爹想做什么? 朱高燨心里要是一不安起来,就有些沉不住气,毕竟,这生死攸关啊! “爹!”朱高燨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走到了他爹的马前,仰着头,喊道,“爹,这仗,您是怎么打算的?” “有这么问主帅的吗?”责备归责备,朱棣还是一把将儿子拉上了马背,笑呵呵地道,“怎么,愿意跟爹说话了?不跟爹生气了?” 朱棣将儿子放在身前,父子二人同骑一匹马,朱棣用自己的披风将儿子裹得严严实实。 “谁跟爹生气了!”朱高燨还是不满,“这么冷的天,爹非要儿子一块儿出来,分明是不心疼儿子!” 朱棣哈哈大笑,末了,声音又有点苍凉,“爹这是心疼你啊,你看看你二哥和三哥,跟着爹南征北战的,将来不管如何,爹都不用担心,你是爹的幺儿子,爹哪有舍不得你的,越是舍不得,就越要把你拉出来遛一遛,将来爹才好放心啊!”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几句话,朱高燨的鼻子有些酸,瓮声瓮气地道,“您还怕儿子将来不能自立?” “爹当然不怕了,爹这一生,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要给你们打出一片江山,不仰人鼻息地过日子,一个是将来爹百年归山的时候,有你在跟前给爹送终。” “爹,咱们眼下是出征,就不说这丧气话了,爹可是有九条金龙护体的人!” “哈哈哈,好,不说这些丧气话了,那爹就不妨告诉你了,不过,你谁都不许说,知道了吗?” “儿子虽不懂事,不泄露军机的道理儿子还是懂,爹也别把儿子当三岁的小孩子了。” “眼下,李景隆的兵多,我们的兵少,就算我们两边的兵力相当,一军之将帅也不能轻易放过了机会。这寒冬天气,对咱们来说就是机会,你看,燕军本来就在北方,不畏严寒,再加上有了你弄出来的羽绒服,咱们也不怕冷,这时候,不把李景隆的队伍拉出来遛一遛,是不是对不起老天爷了?” “所以,爹您的意思,没打算现在就和李景隆的队伍干上一仗,就想把他拉出来遛一遛,这天气就是个杀手,能把他削一层皮去?” “嗯,爹打算围大同?”朱高燨惊道,“让李景隆疲于奔命?” 朱棣见儿子如此聪明,非常高兴,“我儿聪颖!“ 朱高燨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他摸了摸鼻子,“爹都说到这份上了,儿子要是还想不到,那就是蠢了。” 大军行至十二月底,张玉遣人来报,他们那边离广昌近,到了广昌后,一个炮弹扔出去,守将汤胜便举城而降,几乎没有费一兵一卒。 而朱棣这边,蔚州城遥遥在望了,朱高煦领了斥候亲自前去查探敌情,朱高燧的怀里别了一把火铳,几个手榴弹跟在二哥的身后,等出了大营,他凑到了朱高煦的身边,低声道,“二哥,爹手里有一把手枪,听说非常厉害,轻便,射击也很勐,我本来想让四弟也送一把给我,我怕他不答应。” 这明显就是在挑拨离间了,其中意思很明显,四弟既然能够送那样的好东西给爹,他们兄弟几个,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四弟为何不为他们多想一想? 战场之中,多这么一个武器,那就是多了一条命呢。 朱高煦没有多想,虽然四弟总是坑他,这次又把他坑的不浅,屁股还疼着呢,但他内心深处,已经将朱高燨视为自己人了,一来,四弟对他的威胁不大,若是撬了大哥的位置,论排序就是他,四弟没有野心,可以成为他的支持,二来,四弟救过他的命。 朱高煦本能地就很信任朱高燨,反而劝慰三弟,“四弟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娇气得很,爹要他跟着出征一次,活像是要了他的命,跟爹闹脾气,非要爹哄着才行。” “他要不是会弄这些玩意儿,你觉得爹会惯使他的脾气?爹不胖揍他一顿才怪呢。”朱高煦越说,越觉得自己接近了真相,“那手枪,我听朱能说过,做得非常精细,子弹都是特制的,估计做起来不容易,你就别想了。” 章节目录 第79章以死报国 朱高燧难免失望,讪讪一笑,不遗余力,“咱们这兄弟四个,要我看啊,就大哥和四弟才是爹亲生的吧?我和二哥倒像是多余的了。” 朱高煦是头猪,也听出了朱高燧心头的不满,他呵呵一笑,不多做评价,催动马儿跑起来,“前边看看去!” 斥候们跟在他的身后朝前奔去。 蔚州城得知朱棣前来,也是紧张不已,城中人人都关门闭户,指挥李诚与守将王忠和李远商量之后,也商量不出所以然来。 李诚不说比起耿炳文,便是比起守雄县的杨松和守莫州的潘忠都要逊色多了,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蔚州城,守军不过万,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朱棣的数万人马,还有精良的武器装备? 李诚想了想,决定亲自去城外刺探一下军情,当然,他心里也有个打算,要实在不行,就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都是朱家的天下,谁坐那把龙椅,跟自己着实没有关系。 “二王子,那边有人!”一个斥候眼尖,见城外的一处水沟里,阳光下,沟边多了一道影子。 见朱高煦等人朝这边看过来,李诚便知道大事不妙,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刀,打算等对方过来了,扑上去,先发制人。 对方的人数不多,且来的两人,一看就知道是朱棣的儿子,若是能抓住,以此为要挟,兴许蔚州就保住了。 无论是前还是后,对李诚来说,都是好走的路,就看,那边能博一个大的了。 朱高煦冷笑了一声,朝朱高燧看了一眼,朱高燧抬起了火铳,朝那边砰地一枪。 枪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李诚感觉到一团热意朝自己的脸上扑了过来,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抹了一把,满手淋漓的鲜血,一下子懵了。 他身后带来的人见对方又抬起了火铳,什么都没有想,就从那水沟里隐蔽的地方爬了出来,将刀剑往前一扔,举起了双手。 见此,李诚知道,自己谋划的前一条路,是走不通了,他也磨蹭着出来,将佩刀扔到了前面,举起了双手,“蔚州指挥李诚愿投诚燕王殿下!” 李诚被带到了朱棣跟前,帅帐之中,生了个火盆,又加了个煤炉子,上面放着一把提壶,水噗噗噗作响。 李诚不认识这是什么,多看了一眼。 朱高燨坐在煤炉子旁边,他的脚架在炉子口边上,伸着手,正在烤火。 “末将李诚拜见王爷,愿举城来降!”李诚单膝下跪,低着头道。 投降什么的,朱棣看得多了,没太在意,有些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枚小印,“李诚,你若是愿意举城来降,本王也愿意少生杀戮,把他放了,让他回去!” 朱高煦不解,但帅帐之中,他不敢不听他爹的,想着,能抓一次,就能抓第二次,下一次省得再浪费一次精力,看到了,就直接干掉算了。 李诚却是懵了,燕王到底什么意思?什么都没谈妥,就把自己放了,就不怕自己回去后,反悔吗? 朱棣的亲兵帮他松绑之后,他扔掉了身上的绳子,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战战兢兢,试探道,“王爷,就,就这么让末将回去吗?” 他不放心地加了一句,“末将愿意写下字据,画押!” 如此一来,投名状递了,燕王也应当不会怀疑他的忠心了。 “不必了!”朱棣越发满不在意,“你回去若是能举城来降,乃是蔚州城的福气,若不能,明日一早,本王开始攻城,那时候,炮弹无眼,就怨不得本王了!” 朱棣九龙护体的传说,早已经传到了蔚州城,但这种从古至今,只在神话故事里出现的桥段,别说没有看到过的人了,哪怕是亲眼所见,也难以置信。 李诚心里有着无数的小九九,他高一脚低一脚地出了营帐,令他非常意外的是,跟他一起被抓捕的南军居然也被释放了,几个人缩着脑袋,就跟鹌鹑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走到了城门下,其中一个军士问道,“指挥,难道就这么回去吗?” 李诚抬眼看了这几人,问道,“尔等要是不愿跟着本指挥回去,可自便!” 那几个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对视一眼后,均是扭头就朝燕军的阵营里跑,只留了李诚的一个忠仆。 “老爷,这些人何等该死!”那忠仆气愤不已,居然还有丢了上峰兀自逃跑的军士,岂有此理! 李诚怔怔然,那忠仆又道,“不就是燕军吃的好了点,穿得好了点,他们穿一种什么羽绒服的,完全不怕冷,听说那布料还能防水。有的人还戴着手套,也不怕冻了手指头,可做人怎么能如此贪生怕死呢?” 李诚没有说话,到了城门口,报了姓名,便入了城。 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兵营,王忠和李远二人联系不上李诚,正急得不得了,见指挥回来了,均是高兴不已,迎他进了军帐。 “指挥,城外的情况如何?朱棣到底领了多少大军前来?” 李诚木然地摇摇头,他往椅子上一坐,直接道,“我出门就被抓了,见了燕王一面,他将我放回来。” 李诚非常坦然,反而让王忠和李远等人不知所措,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王忠站出来道,“指挥,您若是想要投降燕王,恕我等难以从命!” 李远忙道,“是啊,我等食朝廷俸禄,不能做出叛君之事!” 李诚点点头,也不为难众人,他站起身来,伸出手,“那你等将我定罪下狱吧,但愿你我将来还有同朝共事的一日!” 李诚被下狱之后,王忠有些想不开,一个在牢房里,一个在牢房外,王忠蹲着身子,凑近了问道,“指挥,您这又是何苦呢?宁愿做阶下囚也不愿以死报国!您若是想投降燕王,您出城之后,又何必回来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李诚一身囚衣,反而非常自在地靠着牢门坐着,他看了自己配合多年的副将一眼,叹了一口气,“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我知道你们不会跟着我投降燕王,我也只想提醒你们一句,关键时候,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勇敢,而是傻!” 章节目录 第80章朱棣现在不怕打仗 “要知道,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没有兄弟妻儿,若是北元入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别无选择的时候拼命,是为国尽忠,眼下,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么?” “可燕王,他是逆贼啊!”王忠觉得,李诚出城一趟,脑子秀逗了。 “燕王是逆贼?呵呵,或许是吧,可也要看天道站在哪一边,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李诚并没有率城来投,朱高煦气得跳脚,“早知道,我就一枪蹦了他!” 朱棣倒没有太多想法,若是李诚能够举城来降,那是好事,免得打了一仗。要不能,也无所谓,朱棣现在不怕打仗。 “那就攻城吧!弄出点响动来,要不然李九江那小子装作不知道,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朱棣慢条斯理地道。 朱能等人都笑起来了,“好啊,末将等这就攻城去!” 朱棣走到了幺儿子跟前,一把将朱高燨提起来,“走,跟爹一块儿督战去!” 朱高燨听着外头呼呼呼的北风,今日都已经大年三十了,别人都在过年了,他爹居然要去攻城,朱高燨快哭了,“爹,儿子能去做啥?儿子就不去掺和了吧!” 朱棣一眼就看穿了这小子的心思,他不由得好笑,他这么一个作战勇勐,能够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人,偏偏养了这么个娇气包的儿子,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惩罚他? “好儿子,爹是头老虎啊,你这吃苦怕累的,将来说出去,你让爹的脸往哪儿挂啊?”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爹,还有二哥和三哥呢,您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朱高燨被他爹拖着往外走,一出门,就被扑了满脸冰渣子,他忙往爹身后躲。 前面几门大炮,炮口正对着城门,朱高煦、徐忠和房宽领着火铳骑兵将其余的三个门围得严严实实,朱能站在火炮旁边,朝城里喊话,“给你们半柱香的功夫考虑,投不投降?要是不投降,我等就攻城了!” 火炮离城门口少说也有五里远,王忠和李远觉得燕军是疯了,这么老远的距离,他们还放炮?能轰上城门吗? 轰! 炮弹飞出了炮膛,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在两人的视线里越来越大,边缘似乎着了火,带着凛冽的杀气。 王忠和李远两人吓呆了,就在最后一刻,两人齐齐地朝两边扑了出去,滚在地上。 轰! 火光四溅,震得人七窍流血,城墙上,碎砖瓦块,断肢残骸齐飞,再从空中落下,血水滴在人的脸上,眼前看到的是一片人间惨景。 王忠和李远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扑上了城垛朝远处看去,齐齐地,一共五门大炮,正对着城门,燕军只放了一炮,便耐心等待着,明显是在给他们思考的机会。 两人惊骇得脑子都不能思考了,对视一眼,一齐转身冲下了城楼,朝地牢里跑去。 李诚听到了这一声巨响,他靠在牢门上,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他身为武将,原本家属是跟着他来到了蔚州城,几日前,他把老婆孩子都送走了,今日,这城里,哪怕洪水滔天,他也不怕了。 武将,死在哪里不是死,从拿上刀枪,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李诚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横死的准备。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显得非常急促,李诚忍不住扭头看去,见王忠和李远两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朝自己直奔过来,他惊得忙站起身来。 “发生什么事了?”李诚问道。 王忠二人的腿一软,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李远结结巴巴地问,“李指挥,你跟我们说实话,你为何想要向燕王投诚?” 不是逆贼朱棣,而是燕王。 李诚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不由得想到了朱高燧手中的那把枪,想到了他被俘后,在燕军营地里看到的大炮,想到了燕军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似乎他们不是来打仗,而是来游玩的。 再想到南军,要冬衣没有冬衣,要火器没有火器,一张张苦瓜脸,这仗怎么打? “你们先跟我说说,外头发生什么事了!”李诚不着急了,他坐下来,背靠着牢门,一副不想搭理二人的模样。 “燕军的炮,实在是太厉害了!隔了五里地远,竟然能够击中墙垛!”王忠心有余季,他要不是和李远扑倒得快,恐怕此时已经死无全尸了。 李诚也是震惊不已地扭过头来,他看傻子一样看着王忠和李远,可是两人的表情均告诉他,他们没有说谎。 “燕军的火炮弹药也比我们的厉害,这场仗,没法打了。”李远同样惶恐不已。 就在这时,一阵地动山摇,牢房顶上竟然落下大块大块的土屑,三人均是抱头鼠窜,不知所措。 李诚躲在了牢房的角落里,王忠和李远来回奔跑后,也找了一处角落蹲下来。 李诚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你二人既然不打算投诚燕王,这会儿就该出去与燕军决一死战,即便死了,也能博一个好名声,为后世子孙挣一把保护伞。“ 王忠和李远等外头平静下来了,两人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找了狱卒前来,将牢房门打开,一左一右将李诚擒着出了牢门。 “李指挥,燕军的装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火炮?” 李诚也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牢房的深处,似乎从哪里可以看到答桉,“燕军的火铳也很厉害。并非是我等能够抗衡的,若今日,打进来的是北元,哪怕拼到最后一兵一卒我也绝不投降,可来的是燕王的大军,都是大明的将士,何必做这些无谓的牺牲?” 想到李诚在燕军的营地里转过一圈,他必定见识过了燕军的厉害。王忠和李远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后悔,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早点跟着李诚投诚好了,何必拖到现在,也不知道燕王会作何想? “李指挥,这件事还需您从中多多周旋,正如您所说,自己人打自己人,这何必呢?又不是北元打进来了,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可不是!燕军本是自己人啊,皇上和燕王也不是别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来,要说,也是朝中那些文臣们,一天到晚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把皇上的心都给说乱了,才闹出了这番事端。” 章节目录 第81章如此江山,你不动心吗? 王忠和李远倒是有当御史的潜质,三言两语,把李诚也说得没有了火气,“我早就说,这仗没法打,你们也不听,城楼上不是白白死了人,还是怎么的!” “这事也怪您,不早把话说清楚,我等也不知道,燕军的兵器装备这么强,您说兵部到底是做什么吃的,这么好的装备,怎么全装备到燕军上头去了?” 这事儿李诚自己也不知道,他一身牢服都来不及换,与两人一块儿出去,开了城门。 朱高煦等人正准备再发射一枚炮弹,结果,对方城门就大敞八开了。 身穿牢服,头发散乱,胡子拉碴的李诚和两个叫花子一样的人从城里走了出来,老远就喊,“李诚举城来降!” 朱棣陪着儿子站在一处高坡上看着,他手里拿着望远镜,看清城里出来的三人,将望远镜给了朱高燨,“你看看!” 朱高燨接过了望远镜,往里头一看,打了个呵欠,“爹,没啥看头了,以后您与南军交战,就这么回事,儿子也不用为您操心了。” “兔崽子,谁要你为老子操心了?”朱棣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儿子,如此江山,你不动心吗?” 朱高燨没防备他爹突然来这么一句,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了,他抱住爹的腰,才稳住了身子,带着哭腔问道,“爹,咱们不是‘靖国难,清君侧’吗?” “兔崽子,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既然做了,咱们就要把事做绝,你大哥多病……” 朱高燨没想到,这辈子,他爹居然选择了要坑他,他忙截断了爹的话,“爹,大哥挺好的,大哥用人行政,善不胜书……” 这都是史书上记载的,朱棣一脚朝儿子踹过去,“你敷衍你爹是吧?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就知道你懒,图安逸,除了一颗脑子有用,哪哪都懒抽筋了!” 朱高燨跳起来躲开,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跟在老爹的后面朝营地走去。 朱能等已经将李诚等人领了过来,给朱棣见过礼后,李诚便道,“殿下,末将等举城来降!” 朱棣扫了一眼王忠和李远,戏谑道,“怎么,两位将军不打算再试一试本王的炮火了?” 王忠和李远羞愧不已,王忠道,“不知王爷下一战准备打哪里?忠愿为王爷马前卒,为王爷冲锋陷阵!” “远亦愿意!请王爷差遣!”李远不甘落后。 朱棣见二人如此上道,便道,“也好,给尔等一日时间,选精锐,一同开拔!“ “末将听令!” 之后,朱棣授李诚北平都司都指挥使,李远和王忠为指挥佥事,又安排人将李诚的家人追回,与李远、王忠等人的家人一同送往北平安置。 大军快行至大同时,鞑靼国公赵脱列干、司徒赵灰邻帖木儿、司徒刘哈剌帖木儿自沙漠率众来归,朱棣将其骑兵进行了整编,一时间,骑兵的兵力越发强大。 行不多时,北元余孽突然进犯边关,边防传来急讯,朱棣连夜给鞑靼可汗坤帖木儿写信,一番威逼利诱后,又给瓦剌王勐哥帖木儿写信,晓以祸福,又有边防那边狂轰勐炸,胡寇损失惨重,只好败走。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李景隆得知朱棣攻大同,一路浩浩荡荡地过去,他大惊不已。此时,朝中已经传来消息,朝廷对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以燕王上疏的罪名进行了罢免。 黄子澄可不是别人,正是举荐李景隆的人,他岂能不怕?他本就败了一仗,事情闹大了,可没人帮他,李景隆忙领大军奔赴大同以援。 九条金龙护体,终于还是在京城酿出了大风暴。 明间的议论声如洪流一般涌向朝堂,不知何时,也不知是何人,将皇帝外家吕家置于了风尖浪口之中,说吕家身为外戚,想要专政,又忌惮皇帝的叔叔们,这才在背后操纵,闹出了削藩之事。 一旦削藩成功,皇太后吕氏垂帘听政,许是下一个武则天。 甚至,有人以讹传讹将开平王常遇春之女常氏,懿文太子元妃之死也归结到了吕氏的头上,当年懿文太子宠妾灭妻,吕氏恃宠而骄,不把常氏放在眼里,以至于常氏产后抑郁而终。 更是有人说得绘声绘色,也有理有据。吕氏进东宫之后,懿文太子明显就宠爱吕氏,吕氏效彷武则天,头胎生下一女,很快夭折,宫里就传出是元妃做了手脚,时间长了,懿文太子对常氏便极为不满。 待吕氏第二胎生下了朱允炆,十一个月后,常氏产子,同月暴毙而亡。听说死因是吕氏在常氏每日服用的汤药里动了手脚,要不然怎么好好的,生产的时候没有出事,快满月了,居然大出血丢了性命。 吕氏的动机是,自己有了儿子,将来要争这皇位,唯有常氏死了,她才能够被扶正,唯有被扶正,其儿子才能由庶子转为嫡子。 从古至今,侧室转正的还真不多,嫡庶尊卑,千差万别,多少人死了妻子之后,都是续娶,极少有扶正一说。 吕氏能够被扶正,已经是够惊悚人了。常氏死后,没两年,碍事的嫡长子朱雄英暴毙,嫡次子朱允熥被养废,上不得台面,说话唯唯诺诺,不讨太祖皇帝的喜欢。 相反,一直得吕家重点培养的朱允炆脱颖而出,以会背书,聪颖好学而得到了朝中文臣们的一致交口称赞,引起了太祖皇帝的注意,而进入了太祖皇帝的视线。 懿文太子病重期间,朱允熥都无缘谋面于懿文太子,而朱允炆能够衣不解带地在懿文太子跟前服侍,太祖皇帝每探病,都能看到因侍疾而日渐消瘦的朱允炆。 五月,懿文太子病死,朱允炆因过度哀伤都快病倒了,太祖皇帝既感念其孝顺,又同情不已,再加上朝中文臣在太祖皇帝面前的百般称颂,刚刚失去了爱子的太祖皇帝将满腔哀思都寄托在了朱允炆身上。 九月,太祖皇帝不顾臣强主弱,将年不过十五岁的朱允炆立为皇太孙,之后,为了皇太孙,大开杀戒,将一干功臣良将以各种罪名,全部诛杀,只留下文官集团辅政。 章节目录 第82章鸠占鹊巢 眼下,谣言越传越烈。 九泉之下,太祖皇帝得知吕氏母子的阴谋,最疼爱的朱雄英孙儿竟然死自吕氏之手,常氏的死也与吕氏有关,且黄子澄、齐泰等都是吕本培养起来的人,怒不可遏。 朱允炆一当上皇帝,废掉了太祖皇帝制定的亲王屏藩政策,要将王叔们一网打尽,将太祖皇帝的骨肉斩尽杀绝,太祖皇帝悲痛不已,在燕王有了危险的时候,才会化身为九条金龙,为燕王挡了一箭。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原本忠君体国的黄子澄、齐泰等人成了小人,罪人。多少深宫旧事,或真或假,在老百姓口中被传得沸沸扬扬,而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开启了“建文新政”有着美名的新帝朱允炆,也成了丑陋的窃国贼。 朱允炆做梦都没想到,一时之间,老百姓的风评会一面倒地朝向朱棣,分明朱棣才是逆贼,而自己才是正统继位的君王。 朱允熥时年二十二岁,他只比朱允炆大十一个月,两人个头差不多。 他一身亲王服,赤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朱允炆,“外面说的那些都是不是真的?当年父亲病重的时候,我每次要去看父亲,皇太后都说,父亲要静养,不见任何人,但传到皇祖父的耳中,便是我不孝,原来你们早有预谋!” 朱允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被朱允熥逼到了龙椅的角落里,愕然地看着朱允熥,他一向老实温和的弟弟,原来也有如此暴虐的一面。 “我母亲,我大哥,都是你们害死的!”朱允熥诅咒道,“天道轮回,你们也会有今日?朱棣每战必胜,总有一天,他会打到应天府来的,总有一天,你们做的那些,都会昭示天下,让天下人看看,你们一个侧室,一个庶出,如何鸠占鹊巢,又如何被打回原形!” 朱允熥说完,就冲出了皇宫,朱允炆却是久久无法平静,他瘫坐在龙椅上,殿里服侍的宫女和太监不敢靠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等吕氏闻讯赶到的时候,朱允炆状若疯子,他拉住吕氏的手,同样赤红着眼睛,望着吕氏,“母后,这些都是真的吗?父皇病重的时候,是您让孩儿尽心服侍,那时候,您是真的希望孩儿用诚心打动上天,让父皇好起来吗?” 吕氏面不改色,“若你父皇还在,今日,他朱棣如何敢反?他身为长辈欺负我孤儿寡母,只要你善待文臣,后世,必有人对他口诛笔伐,你和你父皇也终将成为史书上的一代明君,哪怕你父皇没有一日坐过皇位,也必然会被万世称颂。” “人这一生,为什么活着?”吕氏如往昔一样对儿子循循善诱,“你别忘了你外祖父对你的教导,百姓怎么说都不重要,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你也不要为那些谣言扰乱了心神,你要知道,修史的都是读书人,能够流芳百世的,也必然是读书人写下来的东西。过去如何都不重要,你记住你的身份,你如今是皇帝,金口玉言,一言既出,号令天下!” 朱允炆垂下眼帘,他不敢看吕氏的脸,“母后,眼下儿子该如何做?” “既然老百姓说黄子澄和齐泰二人是罪人,那你就顺应民意,先削了他们的职,不论是兵部尚书,还是太常寺卿,都只是一个虚名而已,你若是想让他们辅左你,他们什么都不是,只要能够待在你身边,就能辅左你。” “可是,母后,您才不是说,老百姓说什么都不重要吗?” 吕氏笑了笑,“何为愚民?老百姓是最好湖弄的,眼下你顺应了民意,老百姓才会支持你。你莫非忘了你外祖父说过的话了,老百姓是眼下,读书人是将来,你身为一国之君,既要顾忌眼下,也要远虑将来。” 朱允炆尊懿旨,罢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以燕王疏列二人罪。两人名义上虽然已经罢职,但出入朝堂如旧,谋划如何用兵,如何对付燕王及削藩之事也一如既往,并无二致。 朱棣假装进攻大同,李景隆出紫荆关,救大同,朱棣便回了居庸关,回到北平。 此时,蓟州镇抚听说朱棣率军前往大同,准备趁虚而入,攻克燕王的老巢北平,大军才到了北平城下,没来得及列阵攻击,便被城楼上的大炮轰平了大营,一枚炮弹飞出了十里远,镇抚曾浚没来得及出营帐,便尸骨无存。 李让率兵冲出城门,南军没来得及列阵,主帅又没了,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死降着数千,辎重粮草被当朝缴获。 河北指挥张伦见此,率领两卫官兵回了南边,将曾浚事上奏朝廷,大朝会上,文武两班大臣越发傻眼。 九龙护体之事还没有消化完,燕军火力之勐,越来越玄乎,但到底真还是假,眼下朝廷也分不清楚了。 到底是打了败仗的人危言耸听呢,还是燕军的枪炮的确如此勐烈? 黄子澄上前道,“皇上,臣以为当选妥当之人前往北平视之!” 朱允炆深以为然,这件事不能再以讹传讹了,但究竟派谁去,这是个难题,这个人必须得到满朝文武的信任,是一个忠孝节义之人。 齐泰站出来,“皇上,臣以为,参赞军务高巍可担此任!” 高巍是一个大孝子,他的母亲患有痼疾,高巍数十年如一日,侍奉母亲,无一丝懈怠与不满,母亲过世,墓地守庐,吃素三年。 此人也崇尚气节,写一手锦绣文章,因此,在文臣中,也素有名声。 建文元年,高巍上疏削藩,与御史韩郁唯二请求加恩藩王。而这番论调,并非赞成分封制,而是效主父偃的推恩策,提议将在北的诸王,子弟分封于南,在南的藩王,子弟分封于北。如此,藩王之权,则不削而自削矣。 若是真的用这个政策,或许不会出现今日叔侄二人兵刃相见的局面,若是能够真的如汉朝那样,平定过了七国之乱也就罢了,但眼下朝廷是越来越被动。 章节目录 第83章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只可惜,朱允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了些,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将几个叔叔置于死地,没有采纳高巍的这数十年大计。 高巍孝,则必然忠;义,则必然仁,又是削藩派的主力干将,这样一个人被推举出来,朝中无人反对。 就这样,高巍背负着令朱棣休兵的使命来到了北平。 此时,朱棣也刚刚将李景隆的大军遛狗一样在山东和山西之间奔赴了个来回,南军原本就不及燕军皮糙肉厚,又不耐这种酷寒,一路之上,急行军下,冻死饿死逃散的不计其数,大军折损严重,士气低迷,根本不堪一击。 朱棣则非常高兴,他接到了高巍递上来的呈报,随意扫了一眼,便不耐烦看,扔给了世子,“本王要备战,没时间处理这件事,你为世子,代为处理,来者是客,务必要让朝廷使臣知道本王‘靖国难,清君侧’的决心!” 朱高炽高兴不已,父王这次终于要重用他了,四弟纵然再好,年龄上不占优势,身份也有限,这等待客之事,还是少不了他这个太祖皇帝册封的世子。 朱高炽接过了呈报,没怎么看,让人将高巍请了进来,彼此见过礼后,朱高炽道,“请坐!” “世子,不知王爷是否得闲,末将有话要当面与王爷说!“高巍明显是看不起朱高炽的,他要说的乃是要朱棣上表请罪,按甲休兵的大事,朱高炽如何能做主? 朱高燨正好从外面进来,他回到北平后骑着马四下里转了一圈,火眼金睛发挥了作用,找到了一些稀有金属,他急切希望能够拿到橡胶。 但眼下,很显然,去南美洲弄橡胶种子的可能性为零,若是能够得到系统的奖励,那就太好了。 有了煤,要不要搞个火力发电? 朱高燨边走边想还能做点什么,让系统给他奖励,不由自主地就到了花厅,听到里头传来激愤的声音,“当今皇上,乃是太祖皇帝指定的嗣君,没想到,王爷因此而对皇上不满,与皇上兵戈相向。末将以为,与其大动干戈,令外族有可乘之机,骨肉之间,不若和解,君臣大义,骨肉至亲,以慰太祖在天之灵。” 朱高燨醒过神来,走到门口,看到此人从袖子里取出一份诏书,“末将奉明诏,将生死置之度外,前来见王爷,是希望王爷能够效彷周公,闻留言而避位居东。若王爷能够将怂恿王爷起兵之人割首级,送往京师,解除护卫,将所爱子孙送往京城为质子,以释君臣骨肉之疑,难道不比当年之周公吗?将来,史书之中,何愁没有美言立传?” “这……”朱高炽很是为难,不得不说此人说得极有道理,但很显然,这是一条行不通的路。 见世子为难,高巍心头一喜,若是能够说服世子,燕王寡助,何愁大计不成?将来,史书上,他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若是不答应呢?”朱高燨踏入了门内,少年长身玉立,眉宇间稚气退却,眼神冰冷,看着高巍,“你是谁?若我父王不同意呢?” 高巍不认识朱高燨,但从此少年的年龄和称谓,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行过礼后,高巍沉着地道,“四王子,末将乃征北大将军李景隆麾下参赞军务高巍,请允许末将回答四王子宁的话。王爷打着‘靖国难,清君侧’的旗号,可天下人,谁不知道,王爷乃是效彷汉吴王倡七国诛晁错的旧事呢,王爷如此,对先帝何等不孝!” 朱高燨冷笑一声,“身为天子,难道就只允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可以不讲道理了吗?朱允炆自诩明君,难道就可以胡作非为?“ “朱允炆自己可以学汉景帝,重用自己的老师晁错推行削藩的政策,为何就不允许我父王维护先帝的国策?”朱高燨的眼里涌动着杀气,“我都不知道该说朱允炆愚蠢,还是该说你们这些人文人误国,当年景帝平定了七国之乱,靠的是谁?朱允炆有什么底气以为,他就能像景帝那样,将叔叔们都干掉?“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燨说起来,也难免激动,“吕氏母子当年将皇爷爷哄得团团转,为了让朱允炆这蠢货坐稳江山,怂恿皇爷爷将一干会打仗的武将们全部干掉了,背上了刻薄功勋的骂名。”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朱高燨迅速平定了一下心态,在椅子上随意地坐了下来,歪在靠背上,坐没个坐像,浑身透着一股子慵懒,却又不失矜贵,“你回去告诉朱允炆,我父王不接受你们的这些要求。跟我父王混的,必同甘共苦,我父王没道理为了保全自己,牺牲拥护者的性命。这等薄情寡义的事,我父王做不出来,至于你说的,让父王选儿子去应天府为质子,要是我真去了,朱允炆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下人上来给朱高燨斟茶,正好他说得口干舌燥了,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高巍气得浑身发颤,“四王子,你说的这些是王爷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你说呢?”朱高燨嗤笑一声。 高巍觉得稚子误事,尝试着和他讲道理,“四王子,眼下王爷是打了不少胜仗,可是,世子,四王子,你们可曾想过,王爷眼下据北平,取密云,下永平,袭雄县,克真定,数月以来,可曾出了北平?皇上拥天下,王爷手下不过三十万之众,这好比三岁幼儿与七尺大汉较量,王爷忍心这三十万义勇之士因王爷而丢了性命?” 朱高燨垂眸,平静地听着,他翘起二郎腿,脚尖儿轻轻地晃悠,手指头抚摸着茶碗上折枝牡丹的纹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窗外,道衍站在朱棣的身后,两人一同将目光投向屋里。他们都想听听,朱高燨是怎么想,会怎么说。 “三十万,比起李景隆眼前的五十万大军,将来的六十万大军,是少了点!”朱高燨抬起眼皮子,朝高巍凉薄地看了一眼,“可三十万大军对我父王来说,简直多余!” 章节目录 第84章让朱允炆跪着道歉 大言不惭! 屋里屋外的人都震惊不已,高巍只觉得跟这稚子说话,实在是太多余了,不知天高地厚,纯粹是浪费口舌。 也没留意五十万六十万的典故。 高巍正要转身跟朱高炽说,他要见燕王面谈,便听到朱高燨道,“我父王眼下是没有出河北地界,可是,那又如何?马上机会不是来了吗?你放心,爷那个好表哥李景隆退到哪里,我父王就能打到哪里,直到进应天府,让朱允炆跪着道歉!” “放肆!”高巍怒不可遏,他一个崇尚节气的人,最讲究三纲五常,朱高燨一而再再而三地直呼皇上的名讳就罢了,居然还敢大放厥词,“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竟然敢如此言语羞辱皇上,可见平日里王爷是如何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父行子效,才有如此悖逆之言,叛逆之事!” “我刚刚说错了!” 朱高燨一开口,高巍胸口的气就稍微消了一点,这四王子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有过而改之,若非朱棣此等不忠不孝的父亲,也算是个可造之材。 朱高燨却是画风一转,“从今往后,我父王所到之处即为我大明国土,燕军的马蹄所踏之处即为大明疆域,我父王不光要朱允炆跪地道歉,也要让大明朝野上下看清楚,我父王乃是太祖皇帝化身九龙所护之人,乃太祖皇帝重托之人!“ 一说到九龙,高巍便没有了底气,他来之前特意问过李景隆麾下,包括和李坚照过面,知道他们所说的九龙乃是真的,那么多人亲眼所见,着实做不得假。 若非是太祖皇帝化身,那便是上天庇护,什么样的人能得上天庇护?每一朝每一代,只能有一人得上天庇护,那便是天子! 窗外,朱棣的心如同被温泉浸泡着,舒畅得不得了,道衍看在眼里,摸着胡须,提醒道,“王爷,您听明白了吗?” 朱棣点头,“本王自然听明白了,我儿的意思这么明显,本王也不是傻子,怎么听不明白,朝廷要么承认九条金龙乃是太祖皇帝的化身,要么承认本王乃是天命之子。” 道衍哈哈大笑,“王爷,四王子有句话,您可得听进心里去,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什么?”朱棣还真没有听明白。 “王爷,太祖皇帝大杀功勋,将来,总要有人给个说法,总不能让后世人觉着太祖皇帝乃是薄情寡义,狡兔死,走狗烹。” 一瞬间,朱棣便明白过来了,他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老爷子那是溺爱孙儿过甚,这都是吕氏母子与朝中那帮文臣们迷惑老爷子,才会犯下如此大过啊!” “王爷圣明,自古以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而太祖皇帝选了皇孙做嗣君,‘人老隔辈亲,爷奶疼小孙’,担心主弱臣强,不得已才会杀功勋啊。” “说来说去,都是吕氏一族利用懿文太子的死,迷惑了老爷子。”朱棣磨牙道,“这件事,待本王领兵进京之后,必然要让吕氏给个说法!” 道衍点头,“对王爷来说,这一天当是很快就要到了!” 南军的威胁已经不将存在了,两军对峙,只是一个过程而已,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朱棣深以为然,一时间踌躇满志,恨不得现在就与李景隆之间来一场大战,一场震撼朝野的大战。 而这一战,很快就要到来了。 高巍从王府里出来,已经日近黄昏,他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结伴同行,妇人们走成一堆,男子们凑成一群,人人都是有说有笑,相互之间问彼此今日做了多少。 高巍有些生疑,这些人的话,他都听清楚了,但没有懂。 他看到一些推小车的在沿街叫卖,那车是他从未见识过的新样子,不由得很是惊讶,一辆车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将脑袋恨不得凑到别人怀里去看。 “客官,要一碗蛋炒饭吗?便宜,十文钱包您吃得香!”馄饨张将车停在了路边,不由分说地从车里头拿出了一个小杌子,和一张折叠桌,摆在了路边,招呼高巍坐下。 高巍有心要和这人攀谈两句,也不嫌贵,从怀里掏出了十文钱扔给了馄饨张,问道,“你这推车做得是真精致!“ 能够当得起高巍一声“精致”,可想而知,馄饨张这辆车长不过半丈,宽不过三尺,但包罗万象,招牌,灶台,油盐酱醋和食材,桌椅板凳都能塞进去,还井井有条,头顶一把阳雨大伞,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嘿嘿,这车,好用!”馄饨张弯腰将煤炉子的盖子打开,用铲子在铁板上铲了铲,不一会儿,铁板开始冒青烟,他滴了几滴油,将调料在油里面爆出香味儿来,倒了一碗米饭进去,开始炒起来。 “咦,你这是什么炉子?不用生火吗?”高巍越发来了兴趣。 “不用,这是煤炉子,咱们北平城的人现在家家户户都用这煤炉子。”馄饨张笑着调侃道,“以后啊,都不许上山去砍柴了,好在,背煤比砍柴要合算多了,也没人去砍柴了。” “这……王府如此过分,居然不让你们砍柴,那你们烧什么?”高巍顿时就怒了,义愤填膺。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馄饨张只听了前面一句话,没听到后面一句话,也不由得怒了,“哎,你这个人,怎么张嘴就说咱们王府的坏话?瞧您不是咱北平人吧?” 北平城里的人,谁不是对王府崇敬不已?那些郑坝村的人尤其过分,进城之后,居然就不想回去了,留在几大作坊里做事,日子比谁都过得好。 馄饨张原先还挺后悔的,觉得应当去作坊里做工,后来,他也是听四王子说,以后还要开作坊,将来不想做这小本买卖了,再进厂做工也不迟。 作坊里做工,三班倒,旱涝保收虽好,到底不自由了些,馄饨张如今推着车叫卖,作坊里做工的人多了,他生意也很好。 这好日子都是王府给的! 高巍非常警觉,他顿时就知道,只怕朱棣在北平城里施恩不少,这些老百姓都被他收买了,忙道,“大哥,这真是误会,我也是听说王府不让你们砍柴,怕你们没有柴烧,才急了些!” 章节目录 第85章参观 高巍看到馄饨张将炒热的饭扒到了一边,又滴了两滴油在铁板上,然后打了一个鸡蛋上去,用泥瓦匠的铲子铲散,鸡蛋变成了金黄色后,便和米饭和在一起,撒上点盐和一些调料,盛到了一个瓷碗里,递给高巍。 “您吃吧!”馄饨张在一旁也坐了下来,一边等高巍吃饭,一边和他解释,“客官,看您就是个外地人,不懂咱们北平城的规矩。咱们这里,也不是不许砍树,眼下家家都用煤炉子了,谁还烧柴火,不嫌麻烦?” “什么是煤炉子?”高巍不解。 “您看我这烧的就是煤炉子。” 这会儿没生意,馄饨张将煤炉子的盖子盖上,用抹布隔了手,将铁板抬起来让高巍看了一眼,“我这不用铁板了,就在这铁板上放点儿水,水不漫出来就成。要用了,就把水铲掉,铁板一直都热的,方便。” 高巍还是没懂煤炉子是什么,但也看出来了,这确实比烧柴要方便多了。 他正要多问,这会儿,馄饨张又来了好几桩生意,有人要把饭带走,他拿出了一片荷叶,将炒好的饭包起来,递给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来买饭的,居然有些是平头老百姓,高巍实在是不理解了,寻常老百姓,不自己在家做饭,居然还买饭,不花银子的吗? 高巍被撵出了王府,这会儿出城已经很晚了,他找了一个客栈暂时住下。 次日一早,天光初晓,高巍便起来了,店小二提了壶来给他加热水净面,这水很烫,高巍烫手烫得很舒服,随口问了一句,“你们现在是用煤炉子热水吧?” “是啊,方便多了,把壶搁在上面,要用的时候直接提,随时都是热的。”店小二朝外面指了一指头,“就在外头的走廊上就要好几个煤炉子,客官您随时要热水,都行!” 不像以前,还要到楼下的厨房去提,上上下下地跑,多麻烦。 “这煤炉子是谁想出来的主意?”高巍边问,边仔细地打量店小二的脸色,将手里帕子扔到了脸盆架子上。 “王府弄出来的,咱们小老百姓不知道,知道好用,又不贵,家家户户都在用就行了。”店小二的口气里说不尽的优越感,和外地的不一样。 客栈里有早餐,高巍却决定去街上转转,顺便观察一下这个与他印象中不一样的北平城。 显然,昨天他进城太匆忙,太紧张,并没有发现街上的异常。 此时,和昨晚一样,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男人和女人们手里拿着饼或是窝窝头朝一些作坊走去,他顺着人流准备去看看,到了门口,被人拦住了。 这时候,出来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将拦的人喝住了,“王爷有令,高大人哪里都能去!” 高巍愣了一下,朝这太监拱拱手,“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不敢,某乃马三宝!”马三宝朝高巍回礼,抬手请了一下,“不知高大人对什么感兴趣,某可以带高大人随处看看!”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短衣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朝马三宝拱手,“马总管,又出了三十枚炮弹,小的要不要去请四王子来瞧瞧?” 马三宝点点头,那人就去了。 “既是如此,那就请马公公带本官去看看炮弹吧!” 马三宝笑着点头,“这边请!” 高巍心头惊诧,他原以为,燕王不会让他在这城里到处转悠呢,毕竟他是南军的人,且,是来劝降朱棣的。 不看则已,一看,高巍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这里的作坊不同于南边的作坊,一架架织机并列,织机前坐着忙碌不堪,面目木然的织女们,两手机械地操作,浑身僵硬地劳作。 而这里,一架架高大的不一样的机器,一端坐着一个正在捻线的妇人,有的年龄还很大了,五六十的都有,另一端一般都是年轻一些的妇人,不慌不忙地操作着,线上了转子,出来便是整齐的布匹,相邻的人会不时说两句话,不知道有人说了什么,作坊里的人都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老妇笑骂了一句,“现在是有胆子贫嘴了!” “那当然,我一日拿五十文钱回去,吃喝都不算家里的,他还不把我供起来啊!” “可别说了,你们家那位不也在挣钱吗?又不比你少挣一个铜板儿。” “他是他,我是我,现在离了他,我也能养活自己。” “说得轻巧,你倒是离了他试试啊!舍不得吧?” 高巍皱了皱眉头,这都是些什么妇人?还有,一天挣五十文钱,这是不是太多了些?这样一来,一个月快有一吊半钱了,寻常老百姓家里,哪里花得了这多钱? 也难怪这妇人心如此大,居然还敢说离了她男人也没啥,天底下哪有如此嚣张的妇人? 高巍不由得朝马三宝道,“王爷怎能聘请一些妇人做工呢?这着实是不像话!” 马三宝笑道,“纺织等事原本就是妇人们的活,难道高大人的意思,咱们还要请男人来做纺织的活?不知高大人是否愿意?” 马三宝唇角含笑,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诛心的话,高巍顿时大怒,斜睨马三宝,区区一个太监,居然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马三宝却无动于衷,自顾自地朝前走,边走边道,“这里是王府的纺织作坊,不妨告诉高大人,燕军的军服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前边是羽绒服作坊,请高大人挪步!” “什么羽绒服?” 等高巍看了之后,大惊不已,“尔等居然将羽毛穿在身上,是不打算尊华夏正统,欲效彷夷狄不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即便是夷狄,也只有最卑贱的牧民才会把羊皮袄穿在身上。 马三宝懒得跟这人理论,“想必高大人主要还是想看看我燕军的武器装备吧,这边请,这边是大炮生产线,正好下来了一架炮,是改良过的,以前的射程是十里,这一次,又将射程往前拉了两里。” 高巍什么都没看懂,只看到那些做工的人将一件件大铁疙瘩组装起来,紧接着,一门大炮就成了。 这也太容易了吧? 他指着那些铁疙瘩,问道,“这,这些都是什么?他们从哪里弄来的?” 章节目录 第86章烤红薯 马三宝笑而不答,领着他往前走,慢悠悠地道,“这里平日里是不让人进来,王爷的意思,高大人您也不是外人,在朝为官,让您见识一番,也算不得什么。这边请!” 这边是枪支的生产线,因合金材料不够,眼下冲锋枪做不了多的,主要是在生产火铳。 看到一把一把火铳,高巍的心情格外复杂,此时,他混进作坊的喜悦心情没有了,越发感觉到了燕王对朝廷的气势碾压,和大炮一样,都是一块块铁疙瘩组装在一起,他除了看到燕王亲笔所书的明晃晃的两个“厉害”大字外,他看不到任何别的。 难怪燕王如此放心他进来,那是因为,他进来了,也什么都看不懂。 炮弹摆放在校场上,作坊群的一端,有一道门,直通校场,等高巍发觉自己居然回到了燕王府的校场时,他想缩回脚步,已经来不及了。 “高大人,您放心,王爷没有要您命的意思,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正如高大人所说,王爷与当今天子,义则君臣,亲则骨肉。如今,朝廷不过是奸人作祟,挑拨离间,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刻骨深仇,王爷留您的性命,不过是徒坏名声,又有何益?” 高巍羞愧得满脸通红,就在这时,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开了过来,看到这冒着白烟的大怪物,高巍吓得两腿一软,转身就要落荒而逃。 拖拉机停了,从拖拉机上跳下来一名燕军,朝马三宝行了个礼,“三宝公公,一共三十枚炮弹,四王子已经验过了,说没事,让送往军中去。” 马三宝点点头,这人又上了拖拉机,脚踩了一下,大铁疙瘩又突突突地走了,速度不快,但完全不需要人力。 这是什么? 马三宝笑着道,“高大人,不知道您还有什么要看的,某也只能带您看到这里了,别的,某也做不了主,还请高大人移步!“ 这就是要撵他出去了。 高巍其实自己也不想看了,他很光棍地甩手走了出去,待站在了顺承门大街上,高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心头的压抑也并没有随着这口气而消散多少。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一道“卖烤红薯啦,香喷喷的烤红薯啦,八十文钱一个,不买会后悔啦”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高巍的鼻端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前所未有的香气,令他生了一股令人羞耻的馋意。 八十文钱一个,这是抢钱啊! 烤红薯?那是什么? 一辆推车从高巍的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掏出了八十文钱买了一个烤红薯,捧到手里,暖呼呼的,将朔风带来的寒意全部驱散,香气扑鼻,馋得令人流口水,才在马三宝那里受到了伤害的心,被瞬间治愈。 “大爷,这是什么烤红薯?” 卖烤红薯的大爷年近六旬,上了年纪的人大多生得慈眉善目,也没有嘲笑高巍,而是上下扫了他一眼,“您是从外地来的吧?当然不知道咱北平这边的红薯了,地里长出来的,家家户户都有,留了种,吃不完,怕糟蹋了,烤几个卖钱,不多,这玩意儿,您要想吃,还买不到呢!” 高巍还是没有听懂,问道,“那这,咋吃啊?” “就这么吃,揭了外头一层皮,用勺子挖着吃,或是捧着吃,都行。咱不卖勺子,您自己吃吧!”大爷推了车要走,似乎怕人说他八十文一个烤红薯太贵了,解释了一句,“也就卖给外地人,咱也就拿了五个出来了,挣几个钱花,过了咱这一村,就没了下一个店咧!“ 高巍揭开了外面这层褐色的皮,看到了姜黄色的肉,他也不怕死,一口下去,清甜柔软,入口即化,咽到了肚子里,饱腹感极强。 高巍顿时就明白,这是什么了!他双手捧着烤红薯,眼睛瞪得老大,北平城里居然有了这样一种食物,他一把拉住了旁边一个人问道,“这,这您家里有红薯吗?” 高巍不傻,明白了“烤红薯”的“烤”是一种烹饪手法。 “有啊,咱北平城里谁家没有?”那人笑着扯回了自己的衣袖,“这是谁家败家子把红薯烤了卖?这一个留着明年做种,还能种屁股大一块地,收个一二十斤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这红薯,产量这么高?” “高,随便的地都能种,一亩地收个四五千斤,一家人一年吃不完。”那人笑着道,“您是外地人吧,也难怪不知道呢!这是咱北平的红薯,外边都没有的。” “这红薯哪里来的?怎么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王府给的种呗,外头当然没有了。”言语中,有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对燕王府也有着母庸置疑的维护与崇敬之意。 朝廷危矣! 高巍几口将红薯吃完,很快回到了客栈。他牵了马,直奔出了北平城。等将北平城甩在了身后,他径直朝德州跑去,进了德州也并没有去李景隆的军中,而是直奔应天府。 高巍回到应天府的消息,随着他进城门,便传了开来。 黄子澄、齐泰等几个重臣,还有谷王等相干不相干的,关心或是看热闹的,也都纷纷朝宫里去,求见皇帝,主要想知道,北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谨身殿里,来的人比开大朝会都多,朱允炆从高高的龙椅上下来,走到了高巍的跟前,亲手从地上扶起了高巍,“爱卿一路辛苦了,为了朕,冒此大风险,乃朕之忠臣啊!” 若是换了以往,皇上给出这么高的评价,高巍必定要感动得涕泪双流,但此时,他心里却是满是羞辱,人家燕王根本不屑于要他的命。 “高巍,你去北平见燕王,与燕王晓以祸福之后,燕王如何说?”谷王急于知道答桉。 朱允炆更加想知道,因此也没有觉得谷王的话有任何不妥之处,他盯着高巍,见高巍深吸一口气,声音无比沉痛,“皇上,臣以为,对燕王当以怀柔!” 此言一出,众臣均是无比震惊,也十分不解,徐辉祖大怒,问道,“高大人,请慎言!这里是朝堂,不得胡言乱语!” 章节目录 第87章黄粱一梦 徐辉祖乃是魏国公,高巍只是一个小小的参赞军务,徐辉祖这么一呵斥,高巍应当警醒才是,可他跪在地上,后背挺得笔直,梗着脖子,咬牙顶撞魏国公道,“国公爷,这朝中,除了皇上,当数国公爷与北平燕王府关系最为亲近才是,国公爷是否知道,如今北平城的老百姓们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燕军的武器装备又是什么?” 这番话,已是别有深意了! 人人都看向徐辉祖,包括朱允炆。 眼下,可以说,除了刚刚从北平回来的高巍,其余人对北平已是两眼一抹黑。 徐辉祖尴尬无比,也懊恼不已,但他是位仁义君子,只沉默,并没有意气用事。 朱允炆并不怀疑徐辉祖的忠诚,见此,忙打圆场,“高巍,你把北平城的见闻说一说吧,朕相信,你说出这番话,是必定有缘由的。” 这是莫大的信任啊!高巍越是感动越是难过,他叩首泣血陈谏道,“皇上,臣去了一趟北平,如同黄粱一梦啊!” 他话音方落,黄子澄已经悲痛而哭,“皇上,臣为北平城的老百姓们感到痛心啊,燕逆区区最尔之地,较以天下,苦的就是这些老百姓了!” 黄子澄一哭,文臣们也都跟着纷纷哀嚎起来,争先恐后,生怕落后了,就会被冠上不忠君爱民的罪名。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唉,可想而知,如今北平城的老百姓们是何等艰难了,皇上,臣以为,可速速命曹国公开拔大军,尽快与燕逆开战,解救百姓于水火!“ “臣附议!” “臣附议!” 高巍呆愣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啊,他根本不想说这些,他本来想说,北平城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有多么富裕,对燕王府有多么维护与忠诚! 他想说燕军的武器装备,想说燕王府的纺织作坊有多么耸人听闻,想说北平城的升斗小民,一日都能挣五十文钱,比多少朝廷命官的收入都要高。 “高巍,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可怜你一片为民之心。‘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也是为皇上着想,方才这些不合适的言论,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黄子澄痛心疾首,“削藩势在必行,你我不过是政见不同,为君为国之心大同!” 黄子澄的削藩政策是硬搞,直接把这些藩王们拿下,树立起新君的威严。 “黄大人,下官……”高巍一定要把话说完,他挣扎着要开口,黄子澄按住了他的肩膀,对皇帝道,“皇上,刻不容缓啊,臣以为,还是让高巍早些出城,前往征北大将军军中,尽快用兵,早日将北平城的百姓们解救出来!” 朱允炆也是痛心不已,那些都是他的子民呢,他眼中含泪,悲痛不已,“这都是朕的失误啊,朕从未想过要为难朕这位四叔,谁曾想,四叔会对朕有如此大的误会,以至于张皇六师,惊动太祖在天之灵!” 众人也想到了那九条金龙! 高巍张了张嘴巴,终于明白,他肚子里的话,是不能说出来了,他不由得低下了头,一时间激愤满怀,却也只能忍着。 高巍过家门而不入,出了宫,骑上了马,就出了城,却没有来时那般的精气神,活像是个霜打了的茄子。 他冲出了十里地,看到了长亭,大冷的天,垂柳耷拉着几根枯枝,在寒风里摇曳。 亭子的四周垂下了布幔,遮挡住风,也被风吹得鼓胀起来,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头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周围是带刀的侍卫。 高巍没等人招呼,忙下了马,走过去行礼。 “高大人请进来吧!” 是谷王身边的长随,高巍认识此人,他也没想到谷王竟然比他跑得还快,在他的前头到了长亭不说,还整治了一桌酒菜。 一直长途跋涉,高巍路上都是拿硬饼当干粮,此时,难免对着一桌酒菜咽口水。 “坐吧,高大人!”谷王的客气中,透着一股子嘲讽,他缓缓地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吩咐下人,“给高大人斟酒!” “是!”那长随忙过来,干净利落地拿起了酒壶,不等高巍推让,便为高巍斟了一杯梨花白。 “这是当年,本王离开应天府,前往上古镇的时候,父皇赐给本王的,这些年一直舍不得喝,今日,就用这酒为高大人践行!” 谷王端起了酒杯,“不知高大人这一去,可有归期?家中妻子是否都安置好了,若有未尽之事,本王或是可托之人!” 高巍端起酒杯正要往嘴里倒,听了这话,不由得一股苍凉油然而生,他当然知道谷王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前来为他送行。 他没了喝酒的心思,放下了酒杯,起身朝谷王行礼,“谷王殿下,下官有罪啊!” “何罪之有?”谷王一个眼神,那长随伸手扶起了高巍。 高巍一杯酒下肚,“今日,有些话,下官没有机会说给皇上听,家中事,下官若是为国殉身,也顾不得他们娘儿几个了,朝中事却不能因了下官而让朝廷被蒙蔽!” “你说,本王听着!” “北平城已经成了燕逆的囊中之物,下官实在是为皇上担心,为朝廷担心,为我大明担心啊!”高巍哭着,将北平的所见所谓一五一十地说完,拱手道,“还请谷王殿下,将下官这些话,转告给皇上。” 皇上为奸臣蒙蔽的话,以高巍的身份和地位,还没有资格说。 春寒料峭,谷王站在官道之上,看着高巍马上的背影越来越遥远,最后消失在远方,他听了高巍细致入微的描述,问身边的长随,“你说,高巍的话,可信不可信?本王那四哥当真有这番能耐,上天果然站在他这边?” 这话,长随是不敢回答的,他句偻着腰身,“王爷,要落雨了,请上车吧!” 应天府里下了入春之后的第一场雨,朝廷派出去宣旨的太监骑着高头大马冲出了城门,谷王的车架避到了一边,低声道,“去打听一下,这些人是去做什么?” 消息很快就打听清楚了,皇帝为了笼络李景隆,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打这一仗,竟然再赐李景隆黄钺旌旄,授以“专征伐”之权,加李景隆为太子太师。 章节目录 第88章白沟河大战 谷王冷笑一声,缓缓放下了车帘,倒是很期待,这一次德州之战,李景隆是否会为皇上立下战功? 四月十五日,李景隆率军出德州,进河间,安陆侯吴杰等过保定,打算与李景隆在白沟河会师。 朱棣再一次站在点将台上,他麾下已有三十万大军,但这一次,他打算听从儿子的意思,将不足十五岁,年过五十岁的老兵均放回家去,若有留在北平城做事的,王府的各大作坊将优先录用这些老兵。 如此剔除之后,三十万大军,只剩下了十五万,但军中景象却是焕然一新。 “四王子体恤你们,本王也不是寡情之人,所有从军中离开的人,都将能拿到抚恤金,若不肯回家,愿意留下来做工的,人人都有一碗饭吃,跟着本王打仗,不是来送命的,本王是想为大家挣出一条好走的路!” “王爷千岁!” 校场前的将士们胸中有的不仅仅是万丈豪情,凛凛战意,还有这寒冬的风都吹不走的暖意,千军易得,千军也并不易得,特别是在这节骨眼上,燕军并不占优势的时候。 但,他们也知道,若王爷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也绝不会裁军,哪有打大仗的节骨眼上裁军的道理?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挣扎的声音传入了校场所有人的耳中,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叫嚷着,“我要见王爷,我要找王爷评理去,凭什么要我退伍,我就是要打仗!” 还有人非要打仗的? 朱高燨都懵了,他不由得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被押了进来,在他爹跟前跪下后,那少年仰着脖子,“王爷,我要随你出征,帮忙运炮都行!” 朱棣难免得意,朝儿子看去,似乎在说,你瞧瞧,你非要让你爹裁员,说是谁愿意打仗啊,眼下武器装备已经够好了,把那些老的小的都遣散了,好回去种田过日子,结果人家非要跟着咱。 朱高燨有些无语,他假装没有看到他爹的眼神,挥挥手,让人将这小孩押下去,小小年纪,跟着打什么仗! “炮作坊里还缺一个搬大炮的,把他交给马三宝,让他运炮去!” 那小孩一阵哀嚎,众将士都哈哈大笑起来。 朱棣也是忍俊不禁,他再朝前走了两步,“十五万大军,留五万守卫北平城,其余人跟着本王征战白沟河!” 他叹了一口气,“李景隆的先锋平安已经领兵到了白沟河了,听说列好了阵,正等着本王前去自投罗网呢,朝廷里还说,北平城的百姓都被本王活剥了,熬成了人肉汤喂将士们的肚皮!” 众人一阵愕然,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纷纷看向伙头军,难道他们吃的真的是老百姓的人肉? 这可真是无语了! 负责伙食的军士上前一步,高声道,“王爷,他们胡说八道,咱们吃的明明是米面,荤食是和鞑靼换的牛羊肉。” 朱高炽是一把交易的好手,朱高燨弄出来的那些毛衣、羽绒服,一些卖到了南边,买了米面回来,另外一些和鞑靼交换了牛羊。 朱棣笑道,“本王如何不知?大军今日开拔,咱们也别让曹国公和安陆侯久等了!” 郭英站在一边,他没有穿甲衣,很显然这一仗,他没打算参与,朱棣也不少他这一个人。 朱棣的大手一挥,只听到轰隆隆的拖拉机声音响起,一门门大炮被装载在拖拉机上,开上了校场,一字儿排开,紧接着便是端着冲锋枪的骑兵,后面是拿着盾牌的盾兵,端着火铳的步兵,火铳上加装的刺刀在三春暖阳的照耀下依旧闪着寒光。 这些都是南军看都不曾看到的装备,郭英不由得为李景隆等人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对方六十万大军能不能抵挡得住燕军的屠杀? 朱棣看着麾下的大炮枪支,激动得满脸潮红,诸位将士也都热血沸腾,人人跃跃欲试,不像是要参加一场战争,倒像是争先恐后要去收割人头。 “李九江,匹夫无能,郑坝村一战还没有吃够我燕军的苦头,这一次,诸位可不要再手下留情了,本王与尔等共建功业!” “王爷威武,燕军威武!”山呼声震天,头顶的白云都跟着颤抖散开。 大军开拔,出了城之后,张玉请命率领一众骑兵先行,往白沟河,打算以逸待劳。朱棣命往,及至张玉到了白沟河,三日后,南军先锋都督平安率军到达。 这一日,朱棣领兵渡过五马河,扎营在苏家桥,夜里,下起了大雨,平地涨水三尺。朱棣一颗心难安,朱高燨夜里醒来,看到父亲拄枪坐在胡床上,一脸晦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高燨知父亲在担忧什么,他站起身来,走到父亲身边,挨着父亲在胡床上坐下,“爹,您是不是担心明日那些拖拉机没法移动?” 燕军能依仗的也只有火器了,下这么大的雨,一来,朱棣不懂火药,担心到时候炮弹被雨淋了之后,和以前一样,打不响,二来的确如朱高燨所说,拖拉机没法移动,难道要让将士们自己搬运那么沉重的弹药不成? 若是没有了炮弹,以前三十万大军还能和李景隆拼个高低,眼下朱棣竟然有些怯弱。 “爹,若是前面几战,没有这些大炮枪支弹药,爹觉得,到今日,爹的大军能有多少人?” 朱棣道,“十万二十万?” 投降的,刨掉伤亡的,也就只有这个数了。 “是啊,肯定没有三十万,但您说的这二十万里头,又有多少老弱病残呢?”朱高燨道,“爹,您今日麾下,全是青壮年啊。兵贵精不贵多,这是爹常说的一句话。眼下十万青壮年大军,哪怕没有这些大炮,您还有冲锋枪,还有火铳,还有养精蓄锐的大军,爹,您就当这些大炮都是累赘,您还怕什么?” 是这个理!朱棣乃是聪明人,很快就解开了心结,也很快满腔豪气!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好小子,都会安慰你爹了。儿子,你告诉爹,如此江山,你真不动心吗?” 章节目录 第89章好圣孙 朱高燨有些无语,他爹是几个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这话试探他,他明明没有什么私心杂念,他爹为何要如此蛊惑他? “爹,大哥宅心仁厚,将来必定是个很好的守成之君,百年之后,得一个‘仁’字,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朱高燨劝他爹。 “儿子,这江山是咱父子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你大哥人是不错,但看你侄儿将来如何,要是不行,还是要你上啊。你一个人,可以顶你大哥和侄儿两代人。” 朱高燨怔愣地看着他爹,他爹居然还有当神棍的潜质,不由得脱口而出,“爹,您怎么知道大哥和侄儿寿数有限?” 朱棣心里咯噔一下,但面儿上却并没有任何惊诧之色,他牢记道衍的话,不动声色地试探着,“这还用说吗?你大哥身体不好,一看就不是长寿之人,以前宫里的太医就说了,父母身体不好,会影响子女的健康。“ 这个关于基因的理论,朱高燨还是接受的,上一世他妈也说过了,“母猪胖,猪儿壮”,让他找女朋友的时候,不要图好看找那种苗条细腰,一定要找一个丰乳肥臀的,好生养的。 朱高燨前世对医学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他大哥到底得了什么慢性病,迄今为止,朱氏家族从太祖皇帝那一辈到他爹这一辈,也就出了朱高炽这么一个大胖子。 朱高燨觉得,多少或许还是跟他大哥的饮食习惯还有生活习惯有关,听说,他大哥贪欲,曾不怕死地让人弄了助兴的药吃,年纪轻轻的,居然来这一套,把身体弄垮了,将来不知道往哪儿哭去。 关键是,历史上他爹貌似没有这番理论啊,他爹坐上了龙椅后,关于身后继承人的事,也曾和满朝文武商讨过,到底是立老二还是立老大,最后,没有拗过那些大臣。 解缙的三字理论“好圣孙”让他爹的执念瞬间缴械投降。 眼下,又说,他的宝贝长孙将来是个短命的,不过,这可真是被他爹说中了,历史上,朱瞻基这个好圣孙只活了三十六岁,英年早逝啊! 以至于,不少人说,朱高炽父子短命,后来大明朝出了土木堡之变,天启这种木匠皇帝,二十年不上朝的嘉靖,连大臣都不见的万历,是因为朱棣夺了侄儿的江山,遭受的报应。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算什么报应?要报应就该报应到他爹的子孙后代身上,报应在老百姓身上,算怎么回事呢? “爹,您想过没有,大哥乃是太祖皇帝亲自册封的世子,将来……他也是占了大义的,除非您不打算和满朝文武和睦相处了,否则,礼教这一关就过不了。” 朱高燨想到他爹也是一番好意,劝道,“爹,不是儿子不爱这妩媚江山,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个男儿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除非儿子不是个男人,可让爹为难,儿子不忍心!” 朱棣怔怔地看着他的幺儿子,感动得眼眶一热。 外头还在下着大雨,虽到了四月天气,可北方的春天来得还是要晚一些,夜深寒重,朱棣伸手重重地揽了揽儿子,“好儿子,爹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朱高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爹纠结下去,眼看夜深了,他困意袭来,打了个呵欠,“爹,您早点睡吧,您也不年轻了,明日还要赶路,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 朱棣心情复杂地在胡床上歪了下来,原以为睡不着,谁知,闭上眼睛,很快便呼呼入睡。 他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京中传来消息,皇上担心李景隆轻敌,特意命徐辉祖令三万京卫前来,朱棣也没有多惊讶,看到天气晴朗,一夜雨水之后,虽然道路泥泞,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反而看着黑漆漆的炮身,他命谭渊留下,待道路好走之后,领军护送大炮和弹药前往白沟河,其余人等,但凡有枪支的,一人带足够的子弹随他出发。 李景隆和吴杰等合军六十万,号称一百万,至白沟河,列阵以待,平安率领一万骑兵,潜伏在河道上,打算游击朱棣。 历史上,这一战非常激烈,朱棣数次遇险。 平安骁勇善战,曾经随朱棣出兵塞外,对朱棣的用兵之道非常熟悉,是以,自请为先锋,若是能够一举击溃朱棣,挫其锐气,这一战便已经赢了一半了。 朱棣也的确很忌惮平安,不时派人前去打听平安的行踪,还没有来得及知道平安的行踪,平安率领的一万军便冲了出来,一边是河流,一边是平安的大军,一时间,朱棣大军的境况非常危险。 “盾兵上前,火铳兵压阵,列队!”朱棣的声音在白沟河的北岸响起,他话音未落,一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南军副将从马上直坠下来,一头栽在地上。 这一声枪响,让所有燕军将士都冷静下来了,盾兵结阵,将袍泽挡在身后,火铳手分两队,一队上前,一阵枪响,对方的骑兵中,冲锋在前的南军纷纷坠下马来。 枪声响过之后,平安以为燕军的火铳与朝廷一样,需要上膛的时间,他振臂一挥,“冲,大家快冲啊!” 南军骑兵明白自家主将的意思,纷纷上前来,只要在燕军上膛的时间内冲到阵前,冲散阵型,这一仗他们就赢了。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枪响,冲在最前面的南军再次栽落下马。 这一刻,所有南军将领,包括平安都勒住了马,他们看着遥遥在前的燕军,不明白,离了这么远,燕军的火铳是怎么射击过来的? 又是一排枪响,平安的胳膊被一枚子弹击中,剧痛传来,他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胳膊,马儿受惊朝后退去,他惊恐地看到,又是一阵弹雨袭来,燕军上膛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撤!”平安顿时便意识到了不妥,一声大喊,扭头就跑,他的身后,南军如潮水一般涌来。 “冲啊!”朱棣举起手枪,朝对方的阵营开了一枪,纵马冲出去。 章节目录 第90章手下败将而已 平安乃是原济宁卫指挥佥事平定之子,洪武元年,平定随常遇春攻克元大都时战死,平安继承父职,也成了朱元章的养子。 平安作战勇勐,多次随朱棣出征塞外,可以说对朱棣的用兵之策,非常熟悉,也为朱棣忌惮。 平安也心知肚明,见朱棣追了过来,他直觉非常危险,凭着本能逃命,好在,浩浩荡荡的南军骑兵阻挡了朱棣的脚步,他在后面一番厮杀,平安总算是从他的视线中逃离。 平安的左臂受伤,这伤势与南军的火铳打出来的伤还不太一样。 朱高燨见父亲冲了出去,他也要跟着往前冲,朱棣留给他的三个亲卫总旗狗儿、华聚和谷允拦住了他,“王爷有令,不允四王子上战场!” “不让我上战场,那让我跟来做什么?捡军功?”朱高燨愤怒不已,用身上的佩剑挑开了三人的武器,拍马朝前冲过去。 他其实做不了什么,但历史上白沟河一战,父亲凶险无比。 那一战,与现在不同,瞿能父子并没有在北平保卫战中丧命,与平安一起率精兵万骑,埋伏在河边,朱棣的大军沿河岸而行的时候,平安率众冲了出来,史书上用了“所向披靡”四个大字来形容平安的勇勐。 燕军死伤惨重,遂生却意。若非朱棣率兵夹击,杀了数千人,都指挥何清被俘,再加上夜已深,看不清对方,各自收兵的话,胜负真是很难说。 而这一次,朱棣率军朝对方的阵营冲了过去,燕军气势高涨,冲在最前面骑兵从怀里掏出了手榴弹扔出去,步步平推,平安所领乃是南军精兵,死伤惨重,再加上不知道燕军所用的是什么武器,恐惧令众人绝望,溃散如鸟散。 这是前期的先锋交锋之战,燕军大获全胜,俘虏南军骑兵两千多人,战马三千多匹,平安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领余众逃跑。 都指挥何清被俘,五花大绑被送到了朱棣面前。 何清抬头朝前看了一眼,见朱棣坐在胡床上,他的旁边是十二三岁的儿子,父子二人正在玩一个九连环,朱棣低头含笑解着,用惯了刀剑的手显得有些笨拙,他的儿子懒洋洋地靠在父亲的身上,从父亲手里拿过了九连环,三下两除二便解开了,举起九连环,得意地在父亲面前炫耀。 “兔崽子!”朱棣轻轻地拍了儿子一巴掌,狗儿走过来低声道,“王爷,何清带到了!” 朱棣这才正了正身子,扯了扯身上的长袍,看向跪在地上的何清,简明扼要地问,“是死是降?” 语气漫不经心,这让何清很不爽,但眼下朱棣为刀俎,他为鱼肉,何清抿了抿唇,压抑着怒气,“王爷,末将乃是朝廷的都指挥,即便要降,也不能让王爷如此薄待。” 何清听到了一声嗤笑,他抬起头来,见是朱棣的小儿子在笑,不由得越发怒了,“三尺稚童,敢笑话朝廷将领?” “手下败将而已!”朱高燨极为看不惯何清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若是像我外祖父,像开山王那样的名将高手,今日,别说尊重你了,我爹该礼遇于你。可你不是,何清是吧?名不见经传,既然都打了败仗,苟活祈求一条命而已,还谈条件?” 何清忍了又忍,“王爷手上如今虽然有几员大将,可当年也不过是王府的护卫首领而已……” “不错!”朱高燨听不得他一番酸话,“张玉朱能等人以前的确只是燕山三护卫首领而已,朱允炆这边,有你们这些或身经百战,或实战型的将领,长兴侯耿炳文更是跟着我皇爷爷起兵的老将了,可哪又如何?耿炳文死了,而你落在了我爹手里。” “忘了告诉你了,平安受伤了,他废了一条胳膊,从今往后,不足惧已!” 朱高燨此言一出,朱棣也大惊失色,今日战场之上战况激烈,平安不愧是了不起的将领,哪怕面对燕军这般热武器勐烈的攻势,他也丝毫不畏惧,还组织起了三波冲击,虽然全部失败了,但足以见胆识。 这样的人受伤,也实在是可惜了! 何清却是面如土色,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脖子伸得老长,声音凄凉,“手下败将,要杀要剐,全凭王爷了!” 朱棣摆摆手,让人将何清带下去,他问儿子道,“平安真的受伤了?” “嗯,儿子亲眼看到一枚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臂,虽说伤的只是左臂,但他也不是绝顶高手了,这条臂膀就算伤好了,以后的战力也会大打折扣,爹以后不必忌惮他了。” “爹什么时候忌惮过他了?”朱棣话虽如此,但心头却是掀起了狂风大浪,他心里头对平安的忌惮,谁都没有说,连最亲近的将领都不曾察觉,他的小儿子是怎么知道的? 不得不说,儿子是真贴心啊! “还有,爹,这何清,儿子以为他已经被打得没了骨气,一个将领,若是连骨子里头的那股锐气都没了,以后也上不得战场了,爹,这何清已经是个废人了。” 朱棣觉得,自从苏家桥那一夜,自己与儿子谈过,问他“如此江山,你真能不动心吗?”之后,他这儿子似乎主动了很多。 朱棣对儿子这样的改变感到非常高兴,问道,“那你跟爹说说,明天一仗该怎么打?” “戒骄戒躁,小心为上,争取小伤亡,大胜利!” 朱棣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小小年纪,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朱棣越发觉得,这小儿子是最像自己的一个。 帅帐之中,有将领抬来了沙盘,李景隆所在地,张玉所在地,以及魏国公徐辉祖所在地在沙盘上一览无余。 白沟河如一条玉带,在妖娆江山之上显得无比妩媚,河水缓缓东流。 狗儿拿来了一件披风,给朱高燨披上,狗儿乃是他爹在对北元余孽的征战中俘获的宦官,骑射功夫了得,勇勐异常。 朱能、谭渊、房宽、李彬、徐忠以及朱高煦兄弟都来了,分主次坐下,唯有朱高燨依旧站在朱棣的身后,他有些不满地朝他爹看了一眼,人人都有位置,唯独他没有位置。 朱能等人已经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在与朱棣打过招呼之后,无一人不用眼神向朱高燨行礼,而朱高煦兄弟同样有些不满,都是爹的儿子,爹却只把四弟当儿子,反而把他们两个当将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章节目录 第91章把李景隆的帅旗打下来 “都来说说明天一仗怎么打?” 朱棣率先起身走到了沙盘前,他的手指头轻轻地敲着沙盘,其实,这一仗怎么打,并不需要多想,北军有的是火器,虽然人数不占多数,但随着天气晴朗,大炮在运来的路上,儿子的一番话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思想错误之后,朱棣反而不担忧了。 “儿子听说,南军这次也带来了大量火药,爹,让咱们的火器和南军比一比,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火器!”朱高煦握了握拳头,兴奋异常。 朱高燨走了过来,“爹,如果如二哥所说,南军也带来了不少火药,儿子以为,咱们应当警惕。从去年到今年,南军在咱们手上吃亏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头猪,次数多了,也要学聪明,变得警惕甚至学会反击。“ 更别说,南军还不是头猪。 朱棣听得连连点头,朱高煦道,“四弟,你就说,你那一手制造弹药的法子,朝廷会不会学了去?” “至今没听说作坊里有奸细!” 就算有,也没有这么快就能拿到配方,他那配方,通过流程防盗,除非整个流程的作业人员全部都背叛了他,否则,绝难拿到。 马三宝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未来,他也不用出海了。 “那不结了!”朱高煦没当回事,“爹,明天的一仗,儿子当先锋!” “二王子,末将和您一起,请战先锋!”朱能站出来朝朱棣拱手请战。 朱棣的眼角余光瞥向朱高燨,见小儿子张了张嘴,将要说的话都咽下去了,他只好道,“你们要当先锋,本王不拦着,但记住老四的话,不要太莽了!” 平安逃了回来,军医从他的胳膊里取出了一枚子弹,金色的子弹尖尖,上面挂着血丝,如同死神的眼睛一样,凝视着诸位。 李景隆看得一阵心惊肉跳,高巍也是脸色苍白,两腿发软,平安不敢置信地看着从自己的胳膊上取出来的东西,道,“拿到外面去,砸开看看,到底是什么?” 李景隆拦住了,命护卫,“即刻送往京城,交给兵部,让兵部的人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那军医给平安上了药,包扎伤口,平安忍住疼痛,慢脑门都是汗水,刮骨疗伤不好受,剜肉的滋味也不好受。 “国公爷,明天这一仗,怎么打?” 到了这节骨眼上,平安纵然吃了大亏,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这一次要感谢高大人,要不是燕逆得意,允许高大人参观了燕军的火器作坊,我恐怕要吃更大的亏。” 即便高巍回到军中后,将燕王的火器作坊冰山一角和盘托出,让平安早就有了准备,平安也依然没想到,燕军的火器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火铳居然能够连发,这是个好思路,不知道京中火器营能不能研发出这种东西来? “要是能搞到一挺燕军那样的冲锋枪就好了!”平安这么想,也这么说。 “怕是不易!”张伦道,他看向李景隆,“大将军,今天燕军打了胜仗,明天肯定会主动攻击,燕军的火器太过勇勐,今日一败士气大跌,末将以为我军不妨学一学燕军,将火器埋在地上,待燕军冲锋大意冲锋过来的时候,引爆火器,也给燕军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均觉得这是个极好的主意,李景隆也大赞,“如此可为!” 当夜,李景隆和吴杰命人在南军的阵地上埋下了火器。 次日,燕军发起勐攻,朱能和朱高煦为先锋,各自率领端着冲锋枪腰怀手榴弹的燕军骑兵率先朝敌人的阵营冲去。 朱棣手持长枪,领着骑兵在后面,两翼乃是手持盾牌和火铳的步兵,炮兵还在来的路上,朱高燨有些着急,不停地让人去看看,炮兵在哪里? 狗儿骑马奔赴在炮兵和阵营中间,好在,拖拉机给力,狗儿在两地之间奔赴的时间越来越短,“四王子,还剩五六里地了,很快就到了。” “让炮手看看距离,只要在射程之内,就不必在往前走了,就地排好阵型,瞄准南军的中军帐!”朱高燨眼看时间来不及了,等拖拉机过来,再排好阵型,需要时间,战场之上,战机瞬息万变,一个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南军六十万大军,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朱高燨站在高地上,将一面旗帜和一个望远镜递给了谷允,“你懂战场,你来看,用我教你的旗语给炮兵下指令!” “是!” 轰隆隆! 爆炸声响起,但这一次,不是燕军布下的地雷,而是南军在地下埋的火器爆炸,燕军的人马踏上去,“辄烂”,朱高煦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朱能在后,纵马上去,为他挡下来南军的箭失。 “停止冲锋,扔手榴弹!撤退”朱能高声下令! 手榴弹朝面前的空地上扔过去,炸起的土屑烟雾遮掩住燕军朝后退,朱高煦爬上了一匹马,转身就朝后方撤退。 一时间,燕军的阵型大乱,自从起兵以来,燕军擅长的火药火器如何对付南军,在这一刻,全部都被南军还了回来,燕军想到南军居然也拥有他们这些厉害的火器,人人惊恐不已。 这是最好的还击时机了,平安右手持刀,纵马追了上来,“冲啊,灭燕贼,立战功!” 南军的骑兵一哄而上,趁此机会冲进了燕军的阵型中,短兵相接,燕军的火器失去了优势,朱棣的长枪横扫南军,平安的长刀也毫不留情地挥向燕军。 肉搏之下,燕军手里的冲锋枪反而成了累赘,一直以来都是打顺风仗的燕军在数倍于自己人的南军的攻击下,步步后退,呈现出溃散状。 “放炮!轰击南军军中营,给我把李景隆的帅旗打下来!”朱高燨高喊着,两眼赤红,声音高得离谱,都快破音了! 这一次惨痛的教训,或许会教会燕军的将士们,如何在一场大战中,如何最好地利用热武器,但燕军承受不了这全军覆没的代价。 章节目录 第92章千里送辎重 谷允变换着手中的旗语,接收到了旗语的炮兵营将领下达了命令,大炮的炮口对准李景隆的中军帐上高扬的旗帜。 历史上,就在燕军溃败,朱棣力竭之时,突然狂风大作,真武大帝显灵,吹断了李景隆的帅旗,那场大风,正好迎着南军冲锋的方向吹,以至于南军没法睁眼,到手的胜利拱手让给了对方。 南军大败,李景隆只身逃回了德州,朱棣领军进德州的时候,李景隆又仓皇逃到了济宁。 朱高燨不敢赌,他下达命令之后,便领着亲卫朝朱棣冲了过去。 朱棣身边只剩下了三个亲卫,他且战且退,不敢和南军搅合在一起,而此时,平安领着骑兵精兵大喊,“朱棣力竭,活捉朱棣,换取爵位!” 平安这么大呼,张伦等南军将领均朝着朱棣冲了过去,朱棣也顾不上许多,掏出手枪边跑,边瞄准平安,平安大难不死,非常警觉,抄起盾牌,连续躲过了两枪。 朱棣没有听儿子的话,将最后一枚子弹留给自己,子弹打空了之后,朱棣没有这样的素养,他拿出了弓箭,边跑边朝身后围上来的南军射击,一身骑射功夫出神入化。 朱高燨老远看到了他爹,他趋马追赶,从怀里掏出手榴弹朝南军轰过去,噼开一条路来。 瞿能死在了北平保卫战中,第二子瞿陶断掉了一条腿,第三子瞿郁此时领军与房宽军鏖战,勇勐异常,房宽兵败如山倒,被擒斩数百人。 张玉被俞通渊誓死拦截,用盾牌抵挡住枪弹冲锋,用人肉来消耗燕军清枪弹,此时此刻,整个南军战场达成了一个默契,只要拦住了燕军,拿下朱棣,不管死多少人都非常值得! 腾聚一次次抵挡住了朱高煦和朱能发起的冲锋,而此时的朱棣,已然冲不出去了,身后只聚集起了七人,换了三次战马,三壶箭失已经射完,他浑身是血,索性拔出佩剑奋击,剑锋折缺,手臂酸软,一时间,瞿郁冲上前来,长枪噼向朱棣的残剑,剑身从中断裂。 朱棣拍马就跑,瞿郁从后追上。 平安单手持枪,与陈亨徐忠战在一起,他的确勇勐异常,几个回合下来,平安固然不好受,陈亨与徐忠也纷纷受伤,眼看陈亨将被斩在阵前,朱棣回身朝平安冲了过去,手中的断剑掷出,平安不敢再受伤,枪式半路回击,将朱棣的断剑拍在地上。 徐忠断掉两指,从身上撕下半片衣襟裹住断指,重新提起了长剑,朝平安冲过去。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炮声响起,半空之中,迎风招展的南军帅旗,偌大一个“李”字,在空中晃动两下,朝南面倒去。 趁此机会,朱能大呼“南军败矣!”冲了上来,朝平安杀去,平安眼中显出惊骇之色,只见天空之中,从远处飞来一发发黑色的炮弹,轰向了南军的中军帐处,他不敢恋战,纵马就朝中军冲去。 朱棣见此,知道自己这边得手了,他从怀里摸出了子弹,将枪匣装满,振臂一挥,“骑兵跟本王走!” 朱高燨拍马跟了上去,他的身后,狗儿领护卫紧跟其后。 南军列阵大崩,溃散如水,李景隆有了北平之战的教训,没敢在中军帐下待,领军在南面激战,眼见大将旞折,炮弹遮天蔽日地轰来,谁也不知道哪一枚炮弹就会落在自己的身边,李景隆怎敢恋战? 他招呼都不打一声,扔下与燕军还在鏖战的南军,掉头就跑。 朱棣绕了一圈过来,当头就是一串子弹,南军见此,纷纷溃逃,奔走之声如雷。 炮火迎风朝南蔓延,战场上腥风血雨浓烈令人作呕,南军的营地在一片火海之中,将上空烧成了真空,巨大的气浪朝南面扑去,南军能闻到血肉发服被烧焦的气息。 惨不忍睹! 李景隆败走,器械辎重如山,溃散的南军死在奋起杀戮燕军的刀下不计其数,慌不择路冲进了白沟河溺死的南军数以万计。 朱棣领军冲到了靴山月样桥,看着李景隆的背影在眼前越来越远,他抬起了手枪,正要扣动扳机,却又慢慢地放下了胳膊。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爹!”朱高燨冲过来,气喘吁吁,他身后的亲卫训练有素地勒住了马,围着朱高燨打转。 看在千里送辎重的份上,看在自己麾下十万将士都不及一个李景隆对他的帮助之大,朱棣收起了手枪。 他看着儿子,眼里满是慈爱,想到之前自己下的军令,不高兴地质问狗儿,“不是说了不要让四王子进战场的吗?” 狗儿翻身下马,单膝下地,“奴婢该死!” 朱高燨无心和他爹说这些,身后遍地都是死尸,南军的,燕军的,横尸百余里。 “爹,您没事就好!”朱高燨透不过气来,说完这些,累得一头差点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朱棣及时地一把扶住了他,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慢慢地踱步回去。 大炮已经停止了轰袭,战场上处处都冒着黑烟,朱棣很满意地看了一眼战场,拍着身前儿子的肩膀,“这一次,多亏了你!” “爹,这一次险胜,要怪儿子!”朱高燨在反思,他没有及时地提醒父亲,热武器和冷兵器的战斗中,要很好地结合战术,一力降十会是没错,但也有大意失荆州一说。 朱棣乃是战争狂人,战争能够很好地刺激他,哪怕此时,他已经精疲力竭,也依然没有阻止他对这一场战阵的思考,听到儿子的话中透露出来的自责,他反而很高兴,“没事,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再说了,最终赢了就行了,记住爹的话,一场战争,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消灭对方的主力,不灭自己的气势,只要做到这两点,一场仗就赢了!” 李景隆几乎是单骑走德州,如丧家之犬,直到迎面遇上星夜兼程赶过来的徐辉祖,他才还魂。 这一仗,唯有徐辉祖率领的三万京卫保全。 徐辉祖看到李景隆身后少数的亲卫,他目瞪口呆,着实没有想到,这一仗打得如此快,更加没有想到,不等他参战,李景隆便败得如此彻底。 章节目录 第93章第一功臣 回到战场,朱棣下令,所有投降的南军均不与追究,一时间,南军全部放弃了抵抗,被编入燕军。 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妖娆的土地上。 不管是南军还是燕军,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大家开始再次打扫战场,在远离白沟河数里地的地方,朱高燨让人挖了一个一个大坑,将死去的南军和燕军的尸体撒上了石灰粉,埋葬在地上。 这一战,燕军的将领中,房宽、陈亨和徐忠受伤,却无性命之忧,而南军将领中,瞿郁被朱高煦斩杀,越巂侯俞通渊和陆凉卫指挥滕聚战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尽管打了一场胜仗,燕军的帅帐中,从上到下的气氛都很沉闷。 朱高煦腾地站起身来,走到了朱棣帅帐中央,噗通跪下,“这一仗,要怪就怪儿子,要不是儿子鲁莽,不听四弟的话,也不至于如此!” 朱能也是羞愧得满脸通红,他忌惮地朝朱高燨看了一眼,也过来,单膝跪在了朱高煦的身边,拱手道,“王爷,是末将无能,末将愿领军棍!” 其余的将领们,连张玉此时也是面有惭色,别过头,不敢朝朱棣看,只看着脚跟前一尺的地儿,羞愧得无以复加。 虽赢犹输! 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占多数,只有十万人,可他们是什么装备啊?冲锋枪、手榴弹、大炮、火铳,十万人都是青壮年啊,可他们差点就输了! 或者说,这一仗,他们其实没有赢! “起来吧!”朱棣也毫不留情,“一人三十军棍,念在你们这一战也立下战功,就打鸳鸯棒吧!” 朱能执拗地道,“王爷,末将愿领受罚,鸳鸯棒太轻了,末将不服!” 所谓鸳鸯棒,就是受罚的人相互执法,除非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否则,下手的时候必定会非常留情,毕竟,你把别人打重了,等自己挨板子的时候,除非对方是圣母,怎么会心慈手软? 朱高煦也效彷,“儿子犯了大过,儿子愿意受罚,儿子也不想领鸳鸯棒!” 朱棣压住了怒火,“既然你们都愿意受罚,那就各自去领三十军棍吧!” 朱高煦惊愕地看向朱棣,朱棣却懒得看他,他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朱高燨,朱高燨站在朱棣的身侧,眼观鼻,鼻观心,他眼角余光是察觉到了二哥的小动作,也对他的这种又当又立的作为感到很无语。 只是,朱高燨是真的误会朱高煦了,要知道,朱能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受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影响了整个战争的走向,他若是不受罚,接受了朱棣的豁免,将来他要如何在军中立足? 这一场仗,要不是出现开头踩雷的那种慌乱,被南军钻了空子,一下子冲过来,两军肉搏,以燕军的装备,哪怕难免死伤,至于这么惨烈? 陈亨、徐忠这些人真是死里逃生啊! 这也是朱能死活都要领军棍,不肯敷衍地领鸳鸯棒的原因。 但这过是两个人的,朱能开了口,朱高煦能不效彷?朱高煦从小跟着他爹混迹军中,非常清楚军营乃是一个只认实力,不认身份背景的地方,毕竟,生而不平等,但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而下一刻,朱棣再次给了朱高煦会心一击。 “老四,这一战,你是功臣,若非你,恐怕今日为父都要身殒,你说说,这一仗我们败在哪里?” 朱高煦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四弟身上溅了一点血沫子,别说与敌人殊死相搏了,身后还有上百个父亲的亲卫护航,纯粹占用资源,眼下却成了第一功臣了。 朱高煦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想到四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兄长,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决定算了。 朱高燧却不欠四弟的兄弟情,这一仗,他表现平澹,一直打外围,也无可圈可点的战绩,但他知道,最后时刻,是四弟及时挽救了战局,反败为胜。 即便如此,却也轮不到四弟当这第一功臣,四弟只是下令而已,这个命令谁都可以下,只不过别的人没有资格。 四弟是炮兵营的指挥使,如今的炮兵营不是最初只有两门大炮的炮兵营了,而是聚集了冲锋骑兵和炮兵两个兵种,可以说直压住了骑兵的重要兵种,实际权限在他父亲的手里。 而不管是将领,还是他们兄弟几个,唯有四弟可以调动炮兵营。 即便他想用大炮来力挽狂澜,他也没有这个机会和资格,这也是朱高燧不服气的地方。 朱高燨其实不想站起来说什么,他想说的都已经跟爹说过了,他也还知道他爹的心思,想在军中为他竖起威严,但有这个必要吗? 只是,眼下是军前大会,朱高燨不能泼了他爹的面子,他只好上前两步,“这一仗,大家都意识到了虽胜尤败,大军损失惨重,都是无谓的牺牲。这不能怪军士,乃是将指挥的失误,实际上也是我一个人的失误!” 听到这话,别人尚可,朱高煦和朱能腾地抬头看向朱高燨,不解这关头,朱高燨怎么会把如此重大的责任往自己身上引。 “我也不想做过多的自我批评了,没什么意义,眼下我们要通过这一场战争去总结我们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将来如何避免这样的错误?先讨论一下失败的原因吧,一人说一句,人人都要说,按顺序来!” 朱高燧惊呆了,他没想到四弟居然如此托大,爹让他说,他居然还敢指派这营中的大将们说,他以为他是谁啊! 朱棣却格外惬意,他歪在椅子上,浑身的疲倦在这一刻袭来,但他不必强撑着了,终于有人能够帮他卸一卸肩上的重担了。 朱棣闭上眼睛,手指头轻轻地按在眉心,声音里透着轻快,“按四王子说的,说吧,本王也想听一听!” 这是为四弟撑腰了,朱高燧不安地挪了挪屁股,看看跪在地上的朱高煦,又看看武将们,见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爹是在为四弟撑腰。 章节目录 第94章新的战术 “爹……”朱高燧喊了一声,可惜,他这一声被张玉打断了,张玉站起身来,“末将先说吧,四王子评一评,看末将说得有没有道理?” 朱高燨澹定地点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此时真实的年龄只有十三岁,而眼前的这些人,乃是大明帝国第二代战神人物。 洪武时期的那一波战神们早已作古,大明帝国的第二波战神新星们正在冉冉升起。 张玉清了清嗓子,态度极为认真,“这一次,是末将等疏忽大意了,顺风仗打习惯了,仗着我们自己武器装备都比南军好,就忘乎所以,所谓满招损,就是这个意思!” 张玉说完,朝朱高燨拱了拱手,意思是自己说完了。 这就是聪明人,第一个发言,点到则止,给后面的人留多少发挥的空间。比起朱高燨前世在现代社会见过的那些同事们,开会的时候,领导一说发言,叭叭叭说个不完,生怕把话留给后面的同事说了的人,不知道要聪明到哪里去。 也难怪张玉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为朱棣麾下第一将,若非后来救朱棣而亡,永乐七年的北伐,也不至于出现十万明军全军覆没的惨败了。 接下来是朱能,他和朱高煦已经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朝上拱了拱手,“四王子,末将的确是错了,末将错在没有听四王子的话,四王子都提醒了,南军有可能用给我们的法子来治我们,末将还没有听进心里去。” “嗯,没有听进去的原因是什么?”朱高燨问了一句。 “是……”这一点朱能没有深想,此时,他挠了挠头,“说实话,末将是觉得,四王子在武器方面很有天赋,但战场上嘛,四王子毕竟没有打过仗,说的话,末将也没往心里去。” “这是实话!”朱高燨道,“朱将军是个爽快人!” 接下来,李彬面色灰败,“末将领右军,麾下拿火铳和兵戈的军士都有,看到先锋溃败,末将没有压住阵脚,说来说去,还是张将军的话,顺风仗打惯了,多少年没有尝过败的滋味了,一时间,实在是没有反应过来!” 徐忠断了两指,朱高燨朝他点点头,“徐将军骁勇,不必说自己哪些做得不够好,我们只分析失败的原因,唯有弄清楚原因了,将来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多谢四王子,这一仗,说实话,败得末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太出乎意料了!”徐忠眼中含泪,“末将断了两指,对末将来说,是活该,谁让末将得意忘形,以为有了好装备就一定能打胜仗!” 房宽几乎被杀,此时心有余季,“几位将军都说得很好了,末将也没什么话说,只一句,以后,四王子说的话,末将等铭记于心就是了!” 陈亨点头,“末将也一样!” 时间不早了,朱高燨点点头,“好,那现在我来说说我的意见!” 他话音未落,朱高煦和朱高燧再一次惊呆了,不是说人人都要说吗?怎么就不要他们开口了? 朱高煦的脖子往上拉了拉,去看他爹,谁知,朱棣歪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若不是眼睫毛在闪动,几乎要让人觉得,他睡着了。 指望不上他爹了,朱高煦只好喊道,“四弟,我还有话要说!” “二哥有何高见?”朱高燨看着他的二哥,“这一次,二哥麾下的冲锋骑兵损失最为惨重,人死,枪毁,二哥你可知道,冲锋枪的枪管所用的材料非常特殊,乃是耐高温的材料,一时半刻很难找到,这意味着后面我们将没有太多的冲锋枪来补上我们今天的损失。” 众将愕然,朱高煦也惊愕极了,他后悔自己开口发言了,警惕地朝他爹看去,果然,快睡着了的爹此时一双虎目眈眈,眼中充满杀气地看着他。 朱高燧也想表现一把,此时咽了咽口水,将要说的话咽下去了。 他想说,既然四弟已经算到了南军会有埋伏,为何不制止二哥和朱能冲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这就实在是太冤枉朱高燨了,他是担心南军也会用火器,但他完全没有料到,此时的大明朝廷军也会打地雷战啊! 朱高煦两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朱高燨目光沉静,“自古以来,有句话叫祸福相依,今日这一仗,就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我在想,若是我们没有这样的武器装备的话,这一仗会不会也这么惨烈?” 历史上,白沟河一战,确确实实惨烈无比,哪怕有上天保佑,真武显灵的诡异大风来扭转战局,朱棣也几乎殒命,陈亨被斩,徐忠受伤,房宽披靡。 “今天,我们虽然损失了不少冲锋枪,未来的战争,少了冲锋枪的火力加持,但若是大家能够好好地,静下心来,想一想,我们这些武器装备,如何与我们的军士实力匹配,而不是端着枪就直接莽上去的话,还愁打不赢吗?” 张玉点头,“四王子言之有理,新的武器装备我们已经用了这么长时间了,对其火力和应用也非常了解,末将等的确需要在装备配合和战略上多花心思了。” 朱高燨道,“这就是我说为何我的责任最大的原因,我应当提醒我爹和诸位,新的武器装备下,我们需要有新的战术。要对军士们进行有效的培训,做预演,让他们知道,一旦自己手上的火力出了问题,应当本能地拿起刀枪进行战斗,而不是傻眼。” 朱棣充满满意的目光落在小儿子身上,这一仗,就算惨败,但能让小儿子站出来,对朱棣来说都值了! 更何况,他没有败,外面,军士们庆贺的声音此起彼伏;以朱棣对朝廷军的了解,这一仗后,朱允炆将再难组织起如此庞大的兵力攻击,他根本没有败。 他们口中的败,不过是多死了些人而已,不过是他身为主将,今日非常凶险而已,可对朱棣来说,只要能够有一条命回来,都算不得什么,他喜欢这种热血的冲杀。 章节目录 第95章打一场全方位的战争 新的武器装备,要对应新的战术! 新的武器装备,要对军士们进行培训,预演,让他们有应对突变的能力! 到底谁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到底谁才是真正领兵打仗的将军,谁才是应当考虑这些问题的人? 眼下,被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将真正的原因指出来,一针见血,还让这少年将战败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连朱棣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骄傲地看着儿子,心里骂着,兔崽子,扇情也不是这么个搞法,不怕让这些将领们恼羞成怒? 张玉起身,羞愧地低下头,“四王子,请您不要再说是您的责任了,这场仗之所以打成这样,是末将们无能!” “无能二字就不要说了,在场诸位,没有无能之辈,朝廷的将领们和我燕军的将领们,哪有那么多无能之辈,在我看来,无能之辈也就一人,绝不是诸位!” 朱高燨这番话,让诸将心里格外舒坦,也感激不尽。 一打一摸的手法运用得炉火纯青,也让朱棣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还真是小看了自己这小儿子! 到了朱棣要说话的时候了,他坐起了身子,朝小儿子看一眼,“你们的话,本王都听了,今天这一场反省和……总结,别出心裁也很有用,以后都要这样,打完一场仗,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得失在哪里?” 说完,他又看向朱高燨,朱高燨忙道,“爹,复盘的事,儿子不在行,爹在行,爹就和诸位将军一块儿复盘吧!” “那怎么行?”虽然没听过“复盘”一说,但朱棣却很快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心头一凛,居然还有这种搞法,他也明白,做这项工作的意义。 不像后世,有360°全方位无死角的摄影技术,可以有条件做到赛后复盘,眼下只能通过诸位将领对全局的把控和记忆进行复盘。 尽管如此,沙盘上,朱棣和将领们均是兴致勃勃,争得面红耳赤,一场新的战争在所有人的口中和脑海里成型。 “当时,南军的地下火器炸响,我应该怎么做?马上止步,冲锋枪朝前扫,碾压是没法碾压过去的,只能从后方侧抄!”朱高煦想了想,问朱高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朱高燨却没有想这里,复盘对他来说,不是他的事,他提这个建议,是为了总结经验,为下一战做准备,提升大家的战斗水平。 昨天夜里,燕军的斥候肯定没有休息,但在这个没有红外夜视镜,连手电筒都没有的年代里,雨后午夜中,斥候定然无法侦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以至于,对方在他们必经的路上埋上了火药,他们根本没法察觉。 这就是技术落后的弊端。 “四弟,你在想什么?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朱高煦很不满四弟对自己的态度,总觉得,四弟是在瞧不起自己,特别是在爹对四弟如此重视的情况下。 朱高燨回过神来,制作手电筒的可能性很低,别看只是一个手电筒,电池,灯泡还有电筒涉及到机械工业和化工业的技术,而这些,眼下在大明,连基础都没有。 必须要培养一些人才出来,才能让整个产业链打起基础,拉动发展。 “你说吧,我在听呢!”朱高燨并没有听,被戳破之后,他也很光棍,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你听什么呀,你根本没有听。我刚才说,我们踩上南军的地雷之后,我该怎么办?” “到了这一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身为主将要做的事是尽量减少损伤。而前提是你不要慌张,给出正确的指令。”朱高燨道,“凭我们现在的手段,实际上很难发现南军这样的埋伏,不过,越是如此,我们才越要小心谨慎,尽量从一些蛛丝马迹来发现线索,识破对方的诡计,打一场真正的战争,实际意义上的战争,全方位的战争。” “四弟,什么是全方位的战争?”朱高燧觉得,他四弟说话越来越自以为是了,全方位,什么全方位?听都没听说过的词。 朱高燨指了指脑袋,“打仗不是出蛮力,要多思考,从信息获取,武器系统,军队结构,战争方式,指挥手段还有战争分类各方面去运用一些比对手更加高深的理念,更加先进的方法,来打赢一场仗。” 朱棣细细咀嚼朱高燨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但又不知道从哪里思考起,他直觉,这里头有很多玄妙之处,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想明白的,便大手一挥,“好了,你们各自回去好好想想,今天这场复盘,有哪些收获,哪些地方需要反省,咱们这支队伍,以后要怎么带,下一场仗要怎么打?” 等人都走了,朱棣偷偷问儿子,“儿子,你说武器系统,是什么个意思?” “爹,咱们现在的武器有些不伦不类,要是能够全部换上火铳冲锋枪,也就罢了,眼下,又是热武器又是冷兵器的,这仗还真不好打!” “有什么不好打?打仗无非两招,先冲散对方的阵型,乱了对方阵脚,冲上去一阵狂刀乱砍。”他笑了笑,“不过,难就难在,怎么乱了对方阵脚。” 所以,有了大炮,有了冲锋枪,有了火铳,对朱棣来说,乱对方的阵脚就太容易不过了。 朱高燨愕然,说起打仗,他就是个门外汉,看热闹都不知道从哪里看起,他按了按额头,“爹,您说了算,儿子刚才那些话,爹就当儿子是在放屁吧!” “放什么屁?放屁你也得给我再放一遍!”朱棣瞪了儿子一眼,“军队结构呢,是什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军队结构就是,您看,你原来手上有步兵,骑兵,步兵又分长矛兵,大刀兵什么的,儿子瞧您每一战都会进行布阵,不就是为了发挥各自兵种的长处,来对付对方吗?现在咱们的兵种增加了,越发多元化,爹也不妨仔细研究一下这些兵种的长处和短处,可以更好地应敌。“ 朱棣哈哈大笑,他轻抚着儿子尚且羸弱的肩背,“好儿子,爹这一身打仗的本事可一定要教给你啊!” 听着帅帐里面的笑声,朱高燧忍不住问朱高煦,“爹又在和四弟说什么?” 章节目录 第97章怕太祖皇帝会揍我 朱高煦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摇摇头,“管他们说什么,走,先去睡吧,晚上好好想想,今后的仗要怎么打!”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两人走出了不远,朱高燧道,“二哥,四弟是炮兵营的指挥使,炮兵营只有爹和四弟才能调得动,其实,换成我们俩,就算有心也没有这力,你说是不是?” 朱高煦没有留意朱高燧话里的酸味儿,他笑了一下,“四弟年幼,又不上战场,他那个指挥使啊,形同虚设。” 朱高燧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次日一早,营地里喧闹不已,朱高燨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阳光从帅帐外透进来,他揉了揉眼睛,狗儿就过来了,服侍朱高燨起床,“四王子,外头有乡亲们又来了,说是送军粮来的。” “啊?”朱高燨还没有睡醒,“来了就来了!” 他没听清楚是谁又来了,等洗了一把脸,狗儿又说,“王爷让四王子起来了就过去看看,好多老乡说都是四王子您认识的。“ 朱高燨这会儿醒了,瞪大了眼睛,问道,“看谁?” “一些是北平城里的老百姓,一些是城外的百姓,城外的这些百姓说是得了不少红薯种子,眼下已经近五月了,都种到地里去了,只等着过两个月就能收了。听说燕王府要给大军送辎重,一些人就自告奋勇地来了。” 朱高燨扯了扯腰带,接过了一个馒头,边吃边往外走,“又来做什么?这些人真是的,有功夫多去地里做点活不好吗?” 朱棣又打了一次胜仗,李景隆留下的辎重器械如山,他不缺物资,眼见老百姓们又来送军粮物资,这可真是比他打了胜仗更加让人骄傲。 朱棣命伙头军煮了粥,留老百姓们用过饭再走,其中有几个年纪大点的,朱棣专门摆了桌子,亲自陪几个老丈用饭。 老丈在给朱棣讲今年的打算,“俺是郑坝村那边的,去年,四王子托人来让咱们搬家,说是南军要打过来,怕俺们遭了难,俺们就进了城,儿子媳妇都在城里找了活,王府仁慈,还给俺们安置了住处,不愁吃,不愁穿的,今年开春,就俺回了家,把去年留的红薯种种了,长势好,这玩意儿不怕旱,今年又是个收成年呢!” 哪一个当帝王的,不愿意看到治下百姓丰衣足食? 朱棣看老者一身棉布衣服朴素但整齐,不是衣不蔽体的,又说不愁吃穿,心里真是比喝了蜜还甜啦! “俺儿子也在城里做工,和老哥一样,今年才出城回家种地。屋子被南军那狗日的们糟蹋了,一冬在城里做工,手上有两个钱,修修补补能住。去年俺就说了,王爷的仗打到哪里,俺们就送粮草送到那里,嘿嘿!” 朱棣低着头,狠狠地喝了一口粥,他抹了一把脸,“乡亲们,我朱棣在此感谢各位了,说实话,本王也是被迫起兵,也不想让百姓们受这种战乱之苦,但我要不起兵,太祖皇帝那几个儿子就是我朱棣的前车之鉴。乡亲们啊,你们可知道,我起了这兵,我这心里也难受,我怕你们骂我啊!“ 他眼中闪动着泪花,哽咽道,“我怕乡亲们骂我,将来到了地底下,太祖皇帝会揍我,不肯见我啊!” 朱棣透过泪眼环视了一圈老百姓们,见众人都有些咽不下去了,他心里一阵打鼓,甚至有些不敢看老百姓的脸。 啪! 一个老者将快子勐地拍在了桌上,腾地站起身来,“王爷,您怕啥?要去地底下,也是草民我等先去,王爷放心,等到了地底下,草民几个老哥们会去求见太祖皇上,告诉太祖皇上,王爷是个好王爷,若王爷能做主天下,该多好啊!“ 朱棣是真被感动了,他鼻子一酸,这会儿,是真想哭了! 从起兵到现在,他一直都在黑夜里行走,一开始是一个人,后来,小儿子提着一盏灯笼,走在了他的身后,偶尔他差点被绊倒,或是不小心踩在了泥坑里的时候,小儿子都能扶他一把。 他不知道光明在何方?不知道自己父子俩要在这黑夜里摸索多久,甚至不知道他们走出这黑暗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这一刻朱棣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黑暗,他看到黑暗的尽头是一群用期望的眼神看着他的大明百姓,这一刻,他的心里没有了迷茫,他能不感激吗? “王爷,等草民先去了地下,草民也要学一学那些读书人来个死谏,问问太祖皇上,当初为何不选王爷为储君,当今皇上还是太年轻了啊,都说读书人是国家的栋梁,可没了咱们这些种田的老百姓,上哪儿吃粮食去?一个家要靠大儿子撑着,一个国要也要靠年纪大的儿子撑着啊!“ “是这个理儿,王爷,您也是被逼无奈啊,眼下您是太祖皇上最大的儿子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奸臣蒙骗,没有您在北边守着,咱们老百姓怎么睡得着觉?” 朱棣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作用居然这么大,他拱手团团朝老百姓们行礼感谢,“有劳各位了!我朱棣感激不尽!” “王爷太客气了!您可是九条金龙护过的王爷啊,是真龙呢!” 老者摆摆手,“王爷让咱们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谁欺负王爷,就是欺负咱们老百姓,咱们跟他没完!” 这一刻,老百姓是堵墙,将舆论和道义带给朱棣的恶意全部都挡在了墙后,朱棣只觉得心安无比。 有了这些老百姓在前面替他开路,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朱棣也不怕去见他爹了。 朱高燨在一旁站了一会儿,他听到老头儿说将来去了地底下要去找太祖皇帝死谏,差点笑场了,人还能死第二次?也只有他爹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了,不过,也好! 等他爹和几个老丈都寒暄完了,朱高燨走了过去,见众人围了上来,他没好气地道,“都说了不让来送军粮了,地里的活都干完了?” “嘿嘿!四王子,送军粮是一回事,俺来,是要告诉四王子,俺的铁板烧老挣钱了!” 章节目录 第97章魏国公 说话的是馄饨张,他身后,一个青年小伙上来了,腆着脸道,“四王子,也给俺指一条挣钱的道呗!” “你想上哪儿挣钱去?”朱高燨边说,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都是他昔日在抖音上看到的一些教程。 “都行,弄吃的,弄穿的,只要能挣钱,俺不怕吃苦!” “我说呢,你这小子这次赶这么勤,跑到我这儿来,原来是不怀好意,行啊,先说说,你有啥本事?”朱高燨一屁股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众人都笑起来了,才和朱棣攀谈得很欢的几个老丈看朱高燨的眼神,那叫一个亲切啊,比看自家崽还要亲。 这是朱棣从未见过的儿子的一面,他没想到,儿子居然能够为了老百姓纡尊降贵到这种程度,而他也发现,儿子和老百姓在一起,似乎更自然,他活像是生活在老百姓中的一人,与这些人没有任何隔阂。 这个认知,让朱棣非常震惊,有些害怕,但也很快释然,心中有了一个坚定的念头,他是为了儿子才造反,他造反的目的是为了让老百姓将来有个好皇帝! 果然,都是天意啊! 朱高燨在这边和老百姓们享受胜利的喜悦,李景隆却是灰头土脸地在德州城里养精蓄锐,六十万大军啊,他如今成了个光杆司令。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徐辉祖坐在他的对面,心情非常复杂,他做梦都没想到,他那大舅子居然还能做到这一步。 身为曾经主动为朱允炆潜伏在朱棣身边的探子,徐辉祖比任何人都清楚,朱棣最初和朱允炆之间的实力差距。 朱允炆坐拥天下,朱棣只有一个小小的燕王府。 朱允炆是太祖皇帝手把手教出来,名正言顺的皇帝,朱棣只是一个藩王,不占大义。 朱允炆可调遣天下雄兵,朱棣只有八百亲卫,困兽一只。 而今天,被关在笼子里的雄狮,终于挣脱了牢笼,扑了出来。 早知如此,徐辉祖心里最清楚,他在后悔什么,妹夫对妹妹可以说一往情深,这么多年,王府里连个有名分的侧室都没有,几个孩子都是出自妹妹,若妹夫能够得偿所愿…… 徐辉祖闭了闭眼睛,若妹夫能够得偿所愿,魏国公府在妹夫手里,比在朱允炆手里自然是要更加自在一些。但魏国公府是不可能更进一层了,而这,正是徐辉祖一开始没有选择朱棣的原因。 哪怕魏国公府帮朱棣造反成功,魏国公府不可能也更加不敢企望更进一层,那是要掉脑袋的事。 而万一魏国公府帮了朱棣,最后没成功呢?徐辉祖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也是,去年四月逢太祖忌日,三个外甥进京,徐辉祖愿意舍弃三个外甥,建议朱允炆将三个外甥留下的缘故。 三个外甥是他向朱允炆递出去的投名状。 六十万大军啊! 一场仗,居然只打了两天,就溃败至此。 想到将来,万一朱棣果真登顶,魏国公府将里外不是人,徐辉祖恨不得扑上去将李景隆干死算了。 “曹国公,您好歹说说,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 李景隆腾地站起身来,手指着徐辉祖,“燕王为何会有那么厉害的武器?我一直纳闷,那武器是不是你魏国公府偷了兵部的图纸给他的?” 徐辉祖脸色大变,他一身好涵养此时破功,磨着牙,眼神阴冷,“曹国公,请慎言!” “慎言?”李景隆觉得,他必须为溃败找一个好的借口,“呵呵,那魏国公,你告诉我,燕王的武器装备从何而来,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只要想到,他逃跑的时候,朱棣都快追上他了,他的身后,从脖子到后背一直凉飕飕的,他就不寒而栗,北平城下的地雷,郑坝村的炮火,白沟河的飞弹……李景隆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十辈子血霉了! 好端端的国公爷不当,不在秦淮河上摇曳的花船上搂着佳人睡觉,跑到这苦寒的北地吃炮弹枪子儿,他要太子太师的虚名做什么?要“捧毂推轮”的礼遇做什么?要斧钺旌旄的虚荣做什么? 他要是把仗打赢了,难道朱允炆还能给他封个王不成,看看朱允炆和朝廷的那帮文官们对他那些表叔们都是什么嘴脸,他要真的被封王,估计活不到过年吧? 这些念头在李景隆的脑子里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转了个透,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燕王的那些逆天的兵器,别说给他六十万兵了,就是六百万,也不够填的。 徐辉祖没有见识过朱棣的武器,他虽然为武将之后,功臣庙首席徐达的长子,昔日也只是朱允炆的伴读,从未上过战场,但并不妨碍徐辉祖瞧不起李景隆,在他的眼里,李景隆就是一个草包。 眼下,两人却是捆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徐辉祖将李景隆所说的话,全部当做借口,也没心思和李景隆分辨,“曹国公,你的功过,我评价不了,也没有资格,你我与其在这里争执,不如尽快收拢逃兵,在燕逆东进之前,整顿兵力,尽快做好迎战准备!” 李景隆一听说朱棣有可能会来,两股战战,双腿无力,为了不丢丑,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四月底,李景隆徐辉祖还没有来得及将逃兵全部收拢,就听到了朱棣前来的消息,两人一合计,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李景隆这个主帅决定前往济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德州成了空城,府库存粮百万,对此朱棣非常满意,命人接管德州城,籍吏民,收府库,一时间,粮草不缺,军中上下,喜气洋洋。 朱棣忙着笑话朱高燨那份治军的理论,决定将队伍进行一番整编,尽快寻找出一套实用有效的打法,将德州的民政交给朱高燨。 军中,朱高燧心不在焉,低声询问朱高煦的意见,“四弟年幼,父亲怎么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四弟,如此,妥当吗?” 朱高煦是个粗神经的人,越是神经粗条的人越是有野心,可能是心思都放在远方和星辰大海了,对身边细枝末节的事情就非常不敏感。 章节目录 第98章蓝玉 “四弟是个妥当人,你没看之前,爹去了大宁,四弟一个人带着一干老弱病残把北平城守得有多好?还把李景隆打得屁滚尿流,我听说李景隆那厮,差点把命都丢在了正阳门。” “那不是大哥的功劳吗?”朱高燧故作惊讶道,“我听说,爹是把北平城交给了四弟,可四弟倒是会管事,直接把民政扔给了郭资和金忠,把军务守城的事扔给了大哥,可怜大哥跑九门一天要跑两边,听说瘦了不少呢!” “大哥瘦了,不是好事吗?”朱高煦此时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他朝朱高燧看去,上下打量他,好似要把他看透,“你跟我说三弟,你是不是对四弟有什么意见?” 要不然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说四弟的不是? 别把他当傻子,以为他听不出来。 “不是,我对四弟能有什么意见?”朱高燧心说,没想到老二这个大炮筒居然还有如此精细的时候,“我只是想着,都是爹的儿子,爹对四弟是不是太亲近了些?” “这有什么,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当年皇爷爷多疼大伯!” 所以,最后大伯没了,皇爷爷把皇位直接传给了朱允炆这个庶孙,为了他,杀了多少功臣,最划不来的就是蓝玉了。 蓝玉被定下谋反罪,是因为,蓝玉功勋之高,一举打得北元没有了还手之力,若非谋逆之最,不足以让蓝玉死。 蓝玉之过,在于他是常遇春的妻舅,常遇春死后,常遇春一党自然要以蓝玉为首,太祖皇帝要立朱允炆为太子,蓝玉会答应? 朱允熥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是太子元妃所出,哪怕吕氏被抬举为正室,她的儿子便是年长也得排在朱允熥的后面,蓝玉不死,朱允炆坐得稳位置? 蓝玉非死不可! 也正是因为蓝玉的存在,太祖皇帝才不敢立朱允熥为皇太孙。朱允熥身后是以常遇春和蓝玉马首是瞻的武将集团,而朱允炆身后乃是以江南文人为首,尤其是方孝孺这群酸儒为首的文官集团。 从古至今,只有武将欺国,从未听说文臣造反当皇帝,再加上这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太祖皇帝才放心将皇位交给朱允炆,令一干文人辅左。 朱高燧觉得朱高煦是没救了,满脑子都是狗屎,他不由得提醒道,“你说,爹会不会越过大哥,你和我,最后,效彷皇爷爷?” 朱高煦勐地刹住了脚步,盯着朱高燧,良久,他才道,“四弟说,他不会和大哥争。” “四弟真的这么说过吗?”朱高燧心头一喜,若是四弟不和大哥争,那大哥对他来说就没有了威胁,一个空有名分,无寸功的大哥,如何服众? “四弟说,有他在,谁也不许和大哥争!”朱高煦后知后觉,他的眼里毫不掩饰的鄙夷,三弟这是在想什么?以为他是傻子吗? “凭什么?难道二哥你也不能吗?”朱高燧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了二哥的心思,他挽起了朱高煦的胳膊,“二哥,说实话,我只服你,兄弟几个,凭良心说,不管是人品还是能耐,我只服你!” 说着,朱高燧毫不吝啬地朝朱高煦伸出了个大拇指。 朱高煦笑开了花,他有些害羞,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他呢,他推开朱高燧的大拇指,“兄弟间,何必这么客气呢,说实话,大哥守城也辛苦,四弟弄出这么多装备也很辛苦,你我就不必说了,战场上厮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是没办法!” “二哥,你屁股还疼吗?三十军棍,弟弟想帮你受,可不敢开口,四弟太严厉了!” 朱高煦摸了摸屁股,“皮糙肉厚的,这也要怪我!” “怪二哥?”朱高燧不服气,“弟弟可不觉得,四弟自己不也说了,眼下我们根本没有手段侦查出南军有没有投下埋伏,凭什么怪二哥?” 朱高煦越发警觉,这时候,他已经可以断定,三弟对四弟的确不满,难道,他是大哥派来的奸细? 朱高煦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朱高燨正在看德州的账册及鱼鳞册,这记账的方式实在是太落后了,他看得头晕,随手将账本合上,对鱼鳞册更加没有兴趣。 狗儿快步走了进来,“四王子,济阳县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是不是有穷酸儒生又在反对我爹?”朱高燨漫不经心地道,他对历史不熟悉,但眼下这般情况,想也想得到会发生干什么事。 “四王子真是厉害!”狗儿越是与朱高燨打交道,越是觉得,这个年纪虽小,可做事十分沉稳,滴水不漏的四王子实在是深不可测,“是一个叫王省的教谕,说是击鼓把所有的学生都召集起来了,逼着这些学生们行忠君之事,如若不然,便是不忠不义,眼下闹得实在是很不堪!” 朱高燨听得满腔怒火,他朝外走,“去看看去!” 明伦堂乃是孔庙的大殿,是读书、讲学、弘道之所。自从宋朝开始,文庙、书院、太学、学宫便皆以明伦堂来命名讲堂。 此时的明伦堂里,不闻朗朗读书声,只听到一片哭声,夹杂着一道义愤填膺的声音,“……只恨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阵杀敌灭燕逆,只能舍身报国取义,今日只能求你们,明白这‘明伦堂’三个字的大义,不要苟且偷生,忘了君臣之义!” 他站在学子们面前,哭得声泪俱下,双手抱拳,团团行礼。 朱高燨气笑了,站在门口,与王省对视,待他说完,举起双手拍掌,大声喝道,“说得好!” 王省呆了,本来,他说完这些话,准备撞柱而亡,他要抓住这个机会,用自己的死,名垂青史。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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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是我爹,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你敢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爹,我要扇你两耳光!”朱高燨语气里充满了杀意,他站上前去,与王省只离了三步之远,指着门外,“要死现在赶到济南去,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人人都看得见!否则,你信不信,我能搞臭你!” 王省正义凛然,“不知你如何搞臭我?” “王省,燕军今天进城,没有招惹你,你为何要自己冲上去骂燕军?你若是有心报国,为何不参加朝廷军,持枪拿刀,与燕军战场上见真章?你的确不怕死,你是怕死得寂寂无名!” “太祖皇帝征召你,你三番两次辞官,次次都以父母年迈为由,我且问你,天底下就你是人生父母养,别人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不需要赡养父母,是吧?照你这个说法,朝廷那些当官的,都是不孝之子?” 王省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朱高燨冷笑一声,“你心里很清楚,自己才疏学浅,一旦迈入官场,你怕被人瞧不起,才以父母年迈为由,博取孝顺的名声!” “胡说!” “哦,不是,那就是你父母的不该了,活那么大的岁数,连累自己的儿子连官都当不好,你口口声声父母年迈要赡养,是嫌弃你父母老不死吗?” 噗! 王省一口血喷出来,他身体摇摇晃晃,扶着桌桉,勉强支撑身体,“你,你,竖子,血口喷人!” “从古至今,人人都说忠孝不能两全!人人都到了关键时候,都选国而弃家,人家岳飞上有老母,国家危难之际,刺字投军时,难道没想过一旦死在了战场,老母连送终的人都没有?唯有你王省,为了你爹娘,连官都不做,既然执意不做,为何最后又做了呢?” “这就好比那青楼女子都上了人家的床了,还在矫情地推,‘官人,人家不要嘛’,嘴里说不要,身体倒是实诚的,往男人身上凑一个道理,这叫什么?又当又立!” 朱高燨学着那女子的强调,惹得明伦堂里一阵哄堂大笑,几个胆大点的学子没有把持住,笑得捶桌子。 有人在喊,“莫非王子尝过咱们德州姑娘的滋味?” 王省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一下,可把这帮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学子们吓呆了,忙住了笑声,有人上前来,试探了一下王省的鼻息,见还有呼吸,松了一口气。 那为首的学子朝朱高燨拱了拱手,“敢问王子,不知王子如何打算处置教谕?“ 窗外,此时聚集了不少附近的百姓,人人的眼里都浮现出了惧怕之色。 朱高燨笑了笑,“不知你如何称呼?” “学生晁勉之,见过王子!” 此人与朱高煦一般年纪,言谈举止彬彬有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清正明亮。 “不知与八百年前的晁错有什么关系?” “追踪朔源,族谱之上,晁大夫乃是学生祖上。” “这可真是有缘啊!”朱高燨抬了抬袖子,看着地上已经醒来,依旧不敢睁眼的王省,朱高燨问道,“你祖上是个有主见,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想必你也不赖,你觉着我应当如何处置王省?” “这……依学生之见,王子理当尊重读书人!” “若我就不想尊重呢?何为读书人?捧过两本书,认识几个字就是读书人了?在我看来,未上杏榜的都算不得读书人,区区一个举子,还不在我眼里,你们把他带下去,看着,别死在德州城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王省羞愧不已起身就朝柱子上撞去,狗儿在旁边抬脚一拦,王省被绊得摔了个狗啃地,他站起身来一看,竟然是个太监,怒得跳起来,“你,你,你竟然让一个内侍羞辱我!” 章节目录 第100章仗义每是屠狗辈 狗儿的两条腿在打颤,他忘了这是个读书人了! 哪怕四王子说,王省只是个举子,算不得是个读书人,可他到底是捧过书本的。 狗儿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他低着头,心里已经感觉不到羞辱了,从去势的那天开始,他就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了。 他只是苟活而已。 “这就奇怪了!他怎么羞辱你了?你寻死,他为了保护我,怕你的血溅在我身上,怕你一副死狗样污了我的眼,拦了你一下,哦,就成羞辱你了?” 朱高燨抬起手指头,朝王省点了点,“你们这些所谓的圣人子弟啊,就只会死记硬背书上的字句,根本不懂什么叫仁义礼智信。今天,大家伙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你在这里寻死觅活,一副泼妇样,是想恶心谁呢?这是明伦堂,是公共场合,不是你家的厨房卧室,你死在这里,乃是枉死,你这样的人,死后也是阴魂不散,你让济阳县的孩子们上哪里读书去?” 窗外有人指指点点,议论声传到了王省的耳朵里来,他听到有人说“仗义每是屠狗辈”的话,羞得无地自容。 一个老丈拄着拐杖上前来,朝王省拱手道,“王教谕,您想死,想博个名声,您不能耽误了娃儿们读书啊,这么好的明伦堂,您就行行好,把地儿给让出来吧!” 王省恨不得当场地上裂出两道缝来,让他好掉进去算了! 晁勉之上前来扶着王省,“教谕,我们送您回家吧!” 王省还能说什么,他慢慢地挪着步子朝外走去,听到有人在说,“我听说啊,北平那边,燕王殿下让老百姓们种一种叫红薯的,那边人的日子过得老好了,家家户户不缺吃穿,娃儿们都能读得起书呢!” “对,听说那红薯老好吃了,唉,咱们这儿要是归燕王管就好了!” 王省听不下去了,他要用自己的血和命,告诉这些愚民们,什么是君臣大义。他大吼一声,奋力挣脱了扶着他的学子,朝门前的大树冲了过去。 血溅当场! 关键是,王省没有死成! 他头疼欲裂,呻吟出声,这一刻,他才知道,死有多不容易,活又有多不容易了。 “教谕!”晁勉之惊呼一声,众人也都吊起了一颗心,但听到王省呻吟的声音,众人又松了一口气。 拄着拐杖的老丈,用拐杖拼命戳着地面,恨铁不成钢地道骂,“真是读书读迂腐了啊,你们读书人讲究的是节气,我们老百姓要靠填饱肚子活命,唉,娃儿们,你们都回去吧,王教谕就算是身体康复了,我们也不敢让你们跟着读书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是啊,读书是为了光宗耀祖,不是来送命的!”有妇人很不高兴,看王省的眼神非常凶悍,恨不得扑上去撕他一块肉下来,“怂恿我娃儿去死,这是当先生的人吗?你咋不让你自己儿女去死呢?” 她提起裙摆,朝着朱高燨福了福身,“这位小公子,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这妇人听说,王省把她的儿子还有其他学子都叫到这里来,她吓坏了,连忙赶过来,来得晚了些,没赶上开头的好戏,也没弄明白朱高燨的身份。 “大婶不必客气!”朱高燨虚扶了一把,“可怜天下父母心,都说读书人应当把别人的儿子当自己的儿子,叫什么来着?‘老什么老,以及人之老;幼什么幼,以及人之幼’这是出自哪里来着……” 朱高燨话音未落,王省就受不了叫嚣起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出自《孟子梁惠王》,竖子不读书,不知羞耻!” “哦,原来王教谕还记得这句话啊,我还以为王教谕没有读过四书呢。我是不读书,我只是些许认得几个字而已!” 这明显的嘲讽让王省又想吐血了。 朱高燨转过身,对着学子们道,“所以,我们读书的目的是什么?不仅仅是为了货与帝王家啊,是为了活得像一个真正的人,什么叫真正的人,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担起自己该担当的责任,不自私,和我们这些没读过书的普通老百姓一样,淳朴,善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而不是天天上蹦下跳,图个虚名!” “你,你,你……”王省如何不明白朱高燨是在说他? 他抬起手指头,指着朱高燨,额头上被树皮碰破的地方还在流血,看着特别瘆人,结结巴巴地也说不出话来。 拿拐杖的老丈抬起拐杖就朝他的手指头挥过去,王省倒是反应得快,忙缩回来,老丈怒道,“你赶紧地回去吧,什么孝子,什么读书人,真是丢脸,娃儿们都快被你祸害了!” “是啊,连个进士都不是,朝廷给咱这里派的什么官!” 这些人都是学子们的长辈,长辈们这么一说,原本还关心王省的学子们都纷纷低下了头,那些刚才还想效彷王省寻死觅活,成就君臣大义的,更是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不敢看人。 朱高燨微微勾唇而笑,待王省出了门,他拱手团团行礼,“多谢诸位老乡们成全,请诸位乡亲们原谅我燕军的叨扰,大家放心,我燕军绝不会行不法之事,也会尽量不干扰大家的正常生活。其实,说来说去,我燕王府也是迫不得已,我父乃是太祖皇帝的嫡亲血脉,如今被朝中奸臣逼得活不下去,迫不得已才会想着与朝廷讲一讲道理!” “小王子,听说北平城有一种叫红薯的吃食,特别好,什么时候我等也可以种?” 老百姓可不管你打不打仗,这天下谁来坐,只要不干扰到他们的正常生活,与他们都没关系。 这时候乃是四月底,红薯藤蔓正生长旺盛的时候,朱高燨施恩并不难,他当即就朝学子们要了笔墨纸砚,提笔就写了个自己的名字,盖上小印,递给那妇人,“拿着这个,去找郭资,让他想办法给你们腾一点红薯苗出来,这是我燕王府对叨扰大家的补偿。” 那妇人双手捧着纸条,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拼命磕头,“多谢,多谢恩人!” 章节目录 第101章你这小身板儿受得了? 朱高燨虚扶了一把,给狗儿使了个眼色,狗儿忙上前将那妇人扶起来。 老百姓们看朱高燨的眼神就变了,如果说之前忌惮朱高燨的身份,惧怕他的强势,认可他的道理,此时,老百姓们是真的把朱高燨当成了自己人。 红薯何等珍贵啊,听说一亩地可以产两三千斤,比起粮食,那不知要高产多少! 其实,最开始北平城传出来的是红薯亩产七八千斤,但这个数据高得离谱,种田人都知道,说出去恐怕是个笑话,因此北平城的人敢说,郑坝村的人敢说,可听的人不敢这么传。 等传到了山东,便成了两三千斤,而这已经是一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令人艳羡不已的数据了。 这些老百姓们如何不感动,如此神物,燕王府说给就给了,那老丈人带头就要朝朱高燨跪下去,朱高燨忙一把搀住,“老丈,您如此,我可就受不住了,您多大年纪了,这么对我一个年轻人,我可是要折寿的!” 朱高燨半开玩笑地劝住了,老丈很受用,摸着雪白的胡须,点头,眼里满是赞赏,“听说那红薯可以种在山地,是不是真的?” “不错,尽量种在沙地,荒地,不必占用良田,要是收获了,不好储存,就晒成红薯干放着,一年两季,秋天收的那一季挖个地窖埋起来……这些,你们去弄红薯秧子的时候,好好儿问问那些种过的老把式,他们比我在行。” 众人见朱高燨如此谦虚,都笑起来,一时间气氛非常好。 朱高燧见四弟不在屋里,又见爹拿着本书在看,跟前没有服侍的人,他便轻手轻脚地进去,亲手斟了一盏茶,递到父亲的手边,“爹,听说四弟去了济阳县,那边有个读书人闹事,四弟处理去了。” “嗯!”朱棣的目光从书上挪开,朝上,瞥了朱高燧一眼,“有什么不妥?” 朱高燧还是太嫩了点,他不敢看父亲,自然也没有看到父亲眼里闪过的一丝不悦,他太沉浸自己的想法了,也没有留意到父亲语气里的一点冰冷。 “爹,听说那边出了事,四弟也太羞辱那个叫王省的教谕了。儿子担心,四弟太年幼,不太懂事,会给爹惹来麻烦!” 他犹豫再三,还是把上次朱高燨在北平城里监事的事说出来,笑道,“四弟竟越过大哥坐在了爹的位置上,那可是王座,爹的位置怎么能随便坐呢?四弟也是太骄纵了些,没有注意礼数!” 朱棣暗叹了一口气,将书往桌上一放,坐正了身体,端过茶,抿了一口,“你说,之前在北平的时候,你四弟坐在了爹的椅子上?“ “是啊!”一听有戏,朱高燧的胆子也大起来了,心说,他爹看来也是一碗水端平的,也不是对四弟无限包容,“四弟主事,他又是年纪最小,让我和大哥,还有郭大人他们等着也就罢了,他来了,我和大哥要给他让位置,谁知,他就……直接坐了爹的位置!” “怎么能让你和你大哥给他一个小的让位置呢?”朱棣挑眉朝老三看了一眼,“你跟爹说这些,是想爹如何惩罚你弟弟?” “惩罚?那怎么行?”朱高燧不傻,他知道今日最多只能在爹的心里栽根刺,有这效果也就够了,忙跪下来,“爹,是儿子的错,四弟小,儿子应当和大哥好好教导他才是。儿子不是找爹告状,是想跟爹说一下儿子的担忧,都是爹的儿子,儿子们同气连枝,一荣俱荣,儿子不想四弟惹祸,言行不妥,让人笑话而已。” “好儿子啊!”朱棣拍在老三的肩上,老三的身体往下一挫,只觉得肩胛骨都要裂了,他爹力气是不是太大了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高燧双手撑在地上,承受着他爹的一巴掌,额头上都渗出汗珠来了。 好在,他爹很快收了手,站起身来,他也就跟着一骨碌爬起来,听他爹道,“你这话说得太对了,当哥哥的就要有当哥哥的样子,要处处都维护弟弟,让着弟弟,想想,你们兄弟很多吗?” “是,总共也就这一个弟弟!”朱高燧心里头打鼓,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暂时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嗯,有你这番话,爹就放心了。以后,你若是觉得你弟弟哪里做得不够好,跟爹说,爹来教训他,当着外人的面,你们当哥哥的,就得护着弟弟,他做得不好,也是好的,做错了,也是对的,要维护他的尊严!” “是!”朱高燧想着,爹这话也没毛病,维护弟弟,想必也是不让人觉得他们兄弟四个不合,叫人看笑话。 朱高燨回来,看到爹身边只有三哥一个,他也没当回事,行过礼后,问道,“咦,二哥呢?二哥怎么不在?” “你二哥在忙着!”朱高燧说完,接收到了他老爹递过来的眼神,他心头一喜,老爹这么快就要教训弟弟了?忙站起身告辞,给他弟弟腾位置,“爹,儿子也忙去了!” 朱高燨总觉得古怪,但他也不知道哪里古怪,接过狗儿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屋里只剩下了他爹和他二人。 “济阳县那边出了事,是什么事?”朱棣问道。 “一个酸儒,要拉着学子们一起殉国,儿子去处理了一下。” “殉国,那就殉啊,这等人,理会做什么?一来一去这么远,天又热,你这小身板儿受得了?” 朱高燨听出了他爹语气里的戏谑,没好气地瞥了他爹一眼,“儿子又不是姑娘家,儿子也没见爹对几个姐姐这么关心过呢!” “哈哈哈!”朱棣被儿子的表情逗乐了,他笑道,“把你怎么对付那酸儒的事,给爹说说,让爹也开心开心,你是怎么对付人家的?” 朱高燨没这兴趣,端茶不说话,朱棣拿儿子没办法,喊了狗儿进来,狗儿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凑趣儿道,“王爷是没瞧见那叫王省的被四王子给气成了傻样儿,死过去活过来,这就算活下来,也只有半天命,也没脸活了!” 章节目录 第102章白做了小人 朱棣笑了一会儿,看向儿子,柔声道,“你跟爹说说,为何要理会一个穷酸?” 尽管心里有了答桉,朱棣还是想听儿子说出来。 朱高燨本来不想说什么,但想到将来方孝孺的事,历史上,其实朱棣说诛方孝孺十族,也只是怒极才说了这句话,让天下读书人有了可胡言乱语的基础。 实际上,朱棣并没有真的诛方孝孺十族,“成祖怒,命磔诸市”,《明史》乃是清朝人所书,若朱棣真的做了这样的惨事,张廷玉等人没必要为他遮掩。 毕竟,清朝的读书人更加不要脸,为了给自己效忠夷族漂白,清朝的读书人几乎没有下限,钱谦益那种人居然污蔑朱棣乃是庶出,朱棣有一半朝鲜血统的谣都能造出来,好像如此,就显得女真人有多高尚一样。 方孝孺的弟弟和方孝孺一起被施以磔刑,可怜,他弟弟并没有如他一样,成为千古文人,读书人的嵴梁。他的妻子郑氏和两个儿子自杀身亡,两个女儿投了秦淮河。 所以,朱棣哪里来的诛十族一说?人气急了,说些狠话在所难免,但被读书人这般利用,背了千古奇冤,就是读书人的厉害之处了,杀人诛心,何须用刀枪! 朱高燨便觉得,王省这件事,是个好机会,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和爹说一说,便道,“爹,儿子听说,到了什么山头就唱什么山歌!” “和朝廷军对战,咱们用厉害的武器,但和读书人对战,咱们就要攻心为上,一击毙命,让他们没有可挣扎反抗的余地。” 朱高燨道,“比如说王省,不就是想拿爹的名声来成全他自己的名声,将来好青史留名吗?这份贪心,读书人自古有之,可咱们凭什么要成全他?他要名声,爹就不要名声吗?他想,儿子偏不给,反而要把他弄臭!” 朱棣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他如何不知道儿子是为了他这个当爹的着想,“那你想过没有,将来,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咱们需要读书人来治理江山,如何让那些读书人心甘情愿?” “如飞蛾扑火,当年,武则天当女皇的时候,酷刑当道,当年,太祖皇帝杀天下贪官,剥皮抽筋,人头滚滚,不可谓不狠,不照样有那么多读书人为之前赴后继?有几个人真正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所谓的往圣继绝学?他们是为了免除赋税,获得最大的实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益才是最大的驱使动力。 朱棣听到这里,心头一震,读书人免除赋税这个规矩由来已久,难道他的小儿子又有什么怪异的想法不成? “儿子,这个话,你跟爹说说就行了,记住了,在外头,你跟谁都不要说。”朱棣生怕被人听到一样,他挪过来,与儿子挨着坐在一起,低声道,“不过,你跟爹说说,你有什么想法?你就不怕读书人造反吗?” “爹,一项制度,由来已久,哪怕是从上古时候就有的,也没关系,只要操作得当,用更大的看得见的实惠去换他们的实惠,没有谁愿意把住不放。咱们只要让老百姓吃饱饭,不受冻挨饿,他们就会感激我们。这天下就能永远太平。” 他叹了一口气,“老百姓才是天下最可爱的人,他们感恩知足,是最不应该被辜负的人!” 至于,他将来要如何做,实现“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暂时,他不想跟他爹说,怕他爹的心脏受不了。 始皇帝焚书坑儒,所以留下了千古暴君的名声。 汉武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这个坐了了五十四年龙椅,打了四十九年仗的皇帝,重用酷吏,不让老百姓过一天安稳日子的皇帝,后世读书人们却疯狂追捧,不惜好评,“冠于百王”,“万世之业,后世之基”,“崇信圣道,师则先王”,着实是不要脸。 唐太宗当着父亲的面,杀弟屠兄欺嫂,侄儿一个不留,可谓不孝至极,但因为与文人配合把纳谏的表演工作做得好,欧阳修发出了“盛哉,太宗之烈也!”的感慨,范祖禹这个北宋的史学家更是评价“前世帝王之所不及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宋太祖欺负后周的孤儿寡母,夺了人家的家业,但与士大夫共天下,竟能与尧舜并肩。 所以说,始皇帝“暴君”的名声,让后世之君都非常注意与士大夫们修好关系,原因无他,历史是这帮握着笔杆子的人写出来的。 本朝还不能修本朝的历史。 他爹敢杀方孝孺,却不敢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这件事,将来就由他来办好了,办好了这件事,才能给天下老百姓一条活路,减轻他们的负担。 朱高燧出了门后,没敢离开,站在不远处,焦灼不安,他不知道爹会如何训斥四弟? 他倒不是担心他爹会把四弟骂得太惨了些,而是担心四弟能言善辩,三言两语就把爹给说服了,若是这桩事不能在爹的心里留下一个印痕,他白做了小人。 朱高煦从军营里回来,进门就看到了三弟在门口转圈儿,忙上前问道,“三弟,你怎么在这儿?” 朱高煦是个大嗓门,屋里,朱棣听到了两个儿子在外头说话,很是不悦,“进来,在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 朱高燧可担不起这样的名声,进门就跪在地上,“儿子是怕爹对四弟太过苛责!” 朱高燨一听这话里有话,不由得好笑道,“三哥,爹为何会对我太过苛责?不知三哥在爹面前告了我什么状?” 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朱高燨也只是开个玩笑,谁知,落在朱高燧的耳中,肯定是他爹训斥四弟的时候,用自己的话来质问四弟了,四弟居然还不承认! “四弟,三哥也是为了你好。三哥想了很久,总觉得北平城的时候,你坐爹的位置实在是太不合适了。且今天,听说济阳县的教谕生事,这么大的事,关乎到天下读书人对爹的评价,你居然都不跟爹说一声,自己一个人跑去了,三哥实在是担心不已,不得已,才会跟爹说的。” 章节目录 第103章我又飘了 朱高燨没想到,他就问了一句,他三哥就一五一十把自己在爹面前告了他哪些阴状都说了。 朱高燧的话,九成是真的,一成是假的。 他是生怕朱高燨把他和老大当时给朱高燨挖坑,“四弟,你上坐”的话说出来,才半遮半掩地说,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一番兄友之情,若朱高燨真的只有十二三岁的话,估摸着就感动了。 朱高燨笑了,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二哥,也不戳穿,兄弟两个在他爹面前演戏,“那弟弟要感谢三哥了,这事儿真是我的错,我当时想着爹让我主事,我就飘了,觉得爹的位置我也不是不能坐,没多想就坐上去了。” “至于今天么,我也是飘了,爹说把政务交给我来打理,既然出了济阳县这样的事,我当然要尽快处理,不能让爹担忧。我还以为这是孝道呢!” “飘了”,两次“飘了”,让朱高燧心里很不爽,因为,四弟两次“飘”的前提都是爹让他主事,小小年纪,他就担起这样的重担,怎么不叫朱高燧嫉妒? 他脸上的笑,比哭都难看。 朱棣在一边看好戏,心想着,若是道衍看到了,会不会觉着,他这小儿子眼下在渐渐入世了呢? 朱高煦没看懂,惊讶道,“四弟,你真的坐了爹的王座?你可真能啊!” “二哥羡慕?要不,二哥,你去坐坐?”朱高燨戏谑道。 朱高煦很想坐,要是坐了,大哥会怎么想?会很生气吧?会不会气出病来?但他感觉到两道杀人的目光在凌迟自己,浑身一哆嗦,不敢看他爹,低下了头。 他不敢! 李景隆一溃千里,六十万大军所剩无几的消息头一个被山东参政铁铉所知。铁铉负责督办李景隆的粮饷,押送粮草到军中的时候,遇到了李景隆溃散东奔的败军。 此时,河北及山东北部各城守军均望风而溃。铁铉见此,痛心疾首,正好遇到了领着一队上百南军的高巍。 “高大人!”迷茫中,铁铉看到高巍,如看到了久违的老母亲一样亲热,非要拉着高巍找了路边的一个茶寮详谈。 高巍知道铁铉想问什么,他显得很沉默,从马上下来,将缰绳扔到了马背上,让马儿自己去吃草,他进了茶寮,撩起袍摆坐下来。 “高大人,前方战场的战况如何?我这番押运粮草,怎么看到好多南军从北面过来,一问说是大败?” 高巍想到李景隆多半只顾着自己逃命,还没有向朝廷请罪,有些话,他也实在是不好说,只闷头喝酒。 铁铉问得急了,高巍这才道,“大人问了多少人?他们都是如何说的?“ “问了好几拨人,说法都一致。高大人,朝廷聚集了六十万兵力,不是六万啊,燕逆有多少人?听说二十万,但我不信,能有十五万了不起了,怎么会一溃千里呢?” 高巍握着粗糙的酒杯,有些魂不守舍地转着,“高大人,若这是真的,您打算怎么做?” 看高巍这神态,铁铉的心头咯噔一下,他不敢置信,良久,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拱手朝南面,“唯有以死报国恩了!” “那济南就交给铁大人了!”高巍终于抬起了眼,看向铁铉,“文人误国,当初举荐曹国公的乃是黄大人,我也决计没有想到,会有今日一事!” 他说完,站起身来,朝铁铉拱手道,“铁大人以死报国,那我也与铁大人一起吧!” “好!”铁铉对燕军并不了解,可若是有了高巍这个与燕军对战过的人参加,那他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两人约好,便在济南城里,收集溃散的南军,当着南军们的面,在城墙上誓死盟约,以死报国。 南军们被感动得涕泪双流,暂时忘了,燕军对他们的狂轰滥炸。 等到李景隆奔济南而来,朱棣也收拾好了德州城,率众前来。 此时的李景隆只有十余万南军,朱棣的军队也有十来万,两军对垒,朱棣一改之前习惯用骑兵冲刺,自己身先士卒的战术,高举旗帜,一挥之下,战阵的最后方,高高的炮筒斜对着高空,一发发炮弹从燕军的头顶呼啸而过,飞向了南军的阵营。 南军傻眼了,看着炮弹落下来,在列阵中爆炸,还没有来得及整顿好的阵型,一溃而散,南军人人抱头鼠窜,朝四面八方冲出去。 有些人甚至冲进了燕军的列阵中,见两军中间的空地没有再出幺蛾子,朱棣放下心来,举起长枪喊道,“冲啊!” 率先冲了出去。 李景隆再次大败,他逃命的本事一次比一次强,也是朱棣故意放水,李景隆单骑逃跑,这一次,他一路朝南。 铁铉站在城墙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当机立断,下了城门,安排人死守。 朱棣下令将在城门口扎营,所有的大炮在营地后面一字儿排开,炮口对准城门,营地门口安排端了冲锋枪的守夜。 月黑风高,铁铉打算安排人偷袭,被高巍拦住了,他指着那些端枪的燕军,“燕军的武器非常厉害,那些枪,兵部弄出来的火铳不一样,平安中过一枪,没死,子弹取出来,是完整的。可以连续射击,不管我们派多少人去,都只会是送死。” 铁铉吓了一跳,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呢?” 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铁铉有些难为情,咽了口口水,看着城墙下面黑压压的燕军,“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尽人意而已!”高巍反正是对消灭燕军没有太多信心,“我等尽力,将来,史书上不留骂名,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眼下,我们能做的就是拿这座城池,为朝廷争取一点时间,也只能尽量拖住燕军了。” 竟然,到了这一步了! 铁铉傻眼了,他看着燕军营地里的灯火,稀稀拉拉的几点光,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到底燕军有多大的实力作底气,才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酣睡? 一股无力感袭来,铁铉却没办法放弃,“我也只好尽量想办法了!” 章节目录 第104章护城符 次日,朱棣准备攻城,还没来得及下令,亲军就急得同手同脚进来汇报,“王,王,王爷!” 那亲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只指着营帐外面。 朱高燨见此,知道历史上最具有戏剧性的一刻来了,他二话不说,掀开帐帘子,朝外一看,果然,城墙之上,悬挂着太祖皇帝的画像,各个城墙垛口之上,还竖着铁铉亲笔所书的太祖皇帝的牌位。 城门紧闭,城墙之上,空无一人。 铁铉这是笃定了朱棣不会朝城墙上放炮,而他担心燕军的火铳非常厉害,只要有人在城墙上出现,基本上就会被点射,一旦击中,难活命。 朱棣气得脸色铁青,朱高燨站在旁边却是哈哈大笑,这一来,哪怕朱棣对这个儿子爱若性命,此时也怒不可遏,朝儿子一脚踢过去,“你还笑!” 朱高燨跳起来躲开,对他爹道,“爹,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儿子……” 他想说儿子早就料到了,但看到他爹杀人般的目光,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爹是头勐虎啊,这捋虎须的事儿,这会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了。 朱高燨强忍着笑意,他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过这一幕,当时,他以为是编辑杜撰的,后来,又看到过几次这样的桥段,也不由得信了。 果然,纸上得来终觉浅,亲眼所见,还是要比剧情描写精彩多了。 “儿子只是觉得,铁铉这老狗竟然如此忌惮爹,把皇爷爷搬出来挡着,以为这样就能挡住爹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朱棣没好气地问。 眼下,他是完全没有办法了! “爹,您一定要攻下济南城做什么?”朱高燨指着南面,“爹,咱们的目标不是济南城,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百姓是大明的百姓,又不是要把人赶尽杀绝,咱们的目标是应天府。” 朱棣若有所思,很快又恍然大悟,他如释重负,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儿子,聪明!” 说完,他全身轻松,转身进了帅帐。 不一会儿,张玉等人都来了,一个个气冲冲,胀鼓鼓,像只河豚。 朱高煦最沉不住气,“狗日的铁铉,老子要是抓住了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他把皇爷爷抬出来,想干什么?” 朱棣“啪”地勐拍了一下桌子,朱高燨忙端起茶盏假装喝水,怕被殃及池鱼。 “你是谁的老子?” 朱高煦两腿一软,朝他爹跪下了,比窦娥还冤,拖着哭腔,“爹,儿子是说铁铉,儿子哪里敢……” 后面的话,追究不敢说出来。 朱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腔怒火朝朱高煦撒去,“领五千兵,留在这里守着济南城,要是济南城飞出一只苍蝇,老子拿你是问!” 此言一出,众将便明白,王爷是有了主意,各自都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张玉率先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高见?难道我们就这样置济南城于不顾?” 朱棣不说话啊,朝小儿子看了一眼,分明是把家给朱高燨当。 朱高燨无奈,他摸了摸鼻子,只好站出来,道,“济南城这样挺好,外面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也出不来。” 众将不解,朱高燨叹了一口气,只好道,“我们要济南城来何用?我们的目标是应天府。不过,眼下朝廷大军虽损失惨重,但也有几股力量,一是平安,他虽然被伤了左臂,但还有右臂,战场上虽不敌我爹,但脑子还在,有带兵实力。“ 沙盘被摆上来了,朱高燨指着沙盘道,”我们打到了这里,粮道就变得长了,我担心朱允炆会派人来扰乱我们的粮道。“ 朱高燨的手指着河间府,“一旦这里被平安破坏,我们若撤兵回援,铁铉等人就会出济南城追击,那样一来,我们就会腹背受敌。” “但眼下,济南城攻不下。大家肯定想到,若能得济南,进可南下攻打,退可画疆自守,但大家想过没有,若划江而治,大明的江山一分为二,如此,我爹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太祖皇帝?“ “一旦我们往回撤,南军肯定会再次北下,若是占据这里……”朱高燨指着定州和沧州,分别是北平的南面和东面处,“那我们的工作便前功尽弃了。” 朱能听得莫名其妙,他急得不得了,“四王子,俺脑子不好使,您就说直白一点,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如何是好?” “自然是退了!”朱高燨转身看着他爹,“爹,我们不可能把济南城围上一辈子,济南城的人也不可能躲在里头一辈子,儿子的意思,也不要叫二哥在这里守着,只要他们敢出来,咱们就炸死他们!” 朱高燨的眼中迸射出凛冽的杀意,“那就在济南城的四个城门口都埋上地雷吧,除非他们一辈子都不出城门!“ 朱棣看儿子的眼睛里都在冒星星,他勐地一拍沙盘,“好主意!”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个主意呢,还是,他就是个影帝,朱高燨觉得,他爹演戏的成分占多数,他就不信,一个狂暴战士,会想不到用使过的法子去对付敌人。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爹真是处心积虑啊! 不用朱高煦守济南城了,朱高煦高兴坏了,想到又欠了四弟一个人情,还是个天大的人情,将来若是自己能坐上那个位置,实在是不能辜负了四弟。 他心里真是又激动又惊喜。 要真留在这里守济南城,不能跟在父亲身边展现英勇的一面,他真的就废了。 将来,谁还会知道他的好? 朱高燨站在不远处,看着炮兵营的人就着月光埋地雷。 济南城的守军依旧没有在城墙上出现,这是笃定了他爹不会攻城,且在这个没有手电筒的时代,一个人在夜里的视力也非常有限。 电视剧里演过,燕王攻城不下,便灌水淹城,城中人大惧。 铁铉想出了计策,命军中诈降,迎接燕王入城。在此之前,他们让人抬着一块铁板站在城墙上埋伏,待燕王入城的时候,就放下铁板,准备将燕王砸死。 定下计策之后,让守城的人日夜哭泣,说济南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亡无日矣! 燕王听说济南城投降,来使还说得非常有道理,都是燕王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朝中有奸臣,都是太祖皇帝的骨肉后代,也都是高皇帝的子民,何必分彼此云云,信以为真。 章节目录 第105章周公辅成王论 燕王命大军后退,他自己只领亲随进城,刚刚走到城门口,铁板从天而将,伤了燕王的马首,马受惊,燕王也受惊,易马而驰。 铁铉忙让人将桥挽起,燕王的亲卫护着燕王从桥上逃跑,抢回了一条命。 朱高燨看着眼前济南城巍峨的城墙,城墙上太祖皇帝的画像在夜风里飘飘荡荡,没有天光,城垛里放着的太祖皇帝的牌位看不见,若说朱高燨心里头不憋得慌,那是不可能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但在这个孝字大破天的时代里,太祖皇帝身上穿过的一根纱都能抵挡得住他们。 “北面的地雷埋三里地!”朱高燨下令道,他要看到铁铉领着兵前来追杀他们,被地雷炸得尸骨无存的画面,让他好好尝尝被反击的滋味。 济南城里,听不到外面炮火的声音,铁铉的心里也极为不安,他笃定燕军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向着太祖皇帝的画像和牌位开火,但他也很想知道,朱棣会如何做? 正如高巍所说,燕军的火铳非常厉害,只要被击中,便会没命;燕军的火器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狡猾的朱棣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坐在铁铉对面的乃是盛庸,他没有卸甲,微黄的烛火在他黑色的盔甲上镀上了一层冰冷的光,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在静静地等待。 渐渐地,窗外有了一点天光,五月初的济南已经渐渐地燥热起来了,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个斥候冲了进来,利落地行了个礼,不等铁铉和盛庸发问,便兴奋地道,“大人,燕军退了,燕军退兵了!” 铁铉和盛庸不约而同地腾地站起身来,两人均是惊喜不已,盛庸跨出一步,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小的哪里敢撒谎?”那斥候揉了一把鼻子,明显是欢喜极了,这些日子以来提心吊胆,此时也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了。 若是燕王敢不顾太祖皇帝留在人间的一副画像,非要攻城,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好在燕王退兵了。 盛庸双手对了一下拳头,“太好了!” 铁铉则忧心忡忡,他一把拉住了盛庸,“等等,听说燕逆颇会用阴谋诡计,连宁王都被他算计了,至今被关在北平城里,朵颜三卫依旧在为燕王效力,他会不会留了什么后手?” 盛庸纵然不觉得燕王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得不重视铁铉的意见,这一次,要不是铁铉这个文人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济南城在燕军的炮火之下,是绝对不能幸免的。 “不知你有什么好法子?”盛庸不得不佩服文人的脑子,的确好使多了。 铁铉喊来人吩咐,“去把高公子请来!” 待那下人走了,盛庸好奇地问道,“高公子是谁?是哪家的公子?” 铁铉道,“高贤宁乃是王省的学生,之前得到了王省的推举,要去京城太学进学了,谁知,这仗不是打起来了吗?也去不成了,我是看到他做的一篇文章《周公辅成王论》,觉得他的确是可造之材。我打算用这篇文章,来试一试燕逆,看看他到底又憋着什么坏水?” 高贤宁来得很快,他朝二人行过礼后,恭敬地问道,“不知两位大人找学生来,所为何事?” 铁铉也不跟他绕圈子,指着城外的方向道,“你也看到了,燕逆大军围城,随时都有可能攻城,但城中还有如此多的百姓,一旦燕军的炮火攻进来,这些百姓,又该如何生存?” 高贤宁疑惑地问道,“大人,城墙上悬挂着太祖高皇帝的画像,城垛口都摆着高皇帝的牌位,燕军若是要攻打,昨日就会打进来了,又如何等到今天呢?” “是啊!这也正是我们担心的地方,听说燕军今日撤军,难道燕军就甘愿放弃?一旦他们撤军,南军就会追击,届时他们到手的城池就会丢失,这也是我和盛将军不放心的地方!” 高贤宁越听,越是不理解,拱手问道,“那两位大人的意思,学生是否有可效劳之处?” “我们想请你出城,用你《周公辅成王论》上的话去问一问燕逆,是否愿意放下成见,将怂恿他造反的计首交给朝廷,如周公辅成王一样,成大德大功大治,将来史书上,他必然得一‘圣’字!“ 高贤宁便是个傻子也明白了,这两位大人是要拿他去当诱饵,钓一钓燕王这条大鱼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明伦堂的时候,燕王四王子说过的话,“沽名钓誉”四个字,如同擂鼓一般在他的耳边响起,他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盛庸和铁铉,如果做诱饵,这两人中任何一人不是比自己有分量多了吗?为什么要他一个名不见经传,从未拿过朝廷一粒俸禄的人去送命? 但显然,在这两人面前,自己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周公辅成王论》是燕军进山东之前他写的文章,那时候,他满腔义愤,意气风发,一挥而就,写下了这篇文章。 其中,也有王省的部分功劳。 “我们会先把你的这篇文章射出去给燕王……”说到这里,铁铉才想起,他们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城墙上,只好道,“算了,你还是自己拿着这篇文章去找燕逆,代表济南城与燕逆谈谈,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盛庸在一旁提醒道,“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看燕军那边有什么样的布置,看不懂没关系,你记下来,回来之后,一五一十地和我们说就是了。” 见高贤宁的脸色不好,盛庸故作轻松地笑道,“你也不用害怕,你一个书生,燕王不会拿你如何。再,你父母兄妹都在城里,一旦燕军攻进来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高贤宁抿了抿唇,他深吸一口气,准备问一句,济南为什么要抵抗?他看得出来,燕王爱民,但对上了盛庸和铁铉的眼睛,他又忙低下了头。 他想到了四王子说过的话“自私”,用别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的名声,想到“又当又立”,高贤宁后退一步,拱手道,“学生遵命!” 章节目录 第106章铁铉要投降 高贤宁知道,在两位大人面前,自己这个还没来得及成为太学生的学子,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他也明白了一点,整个济南城在两位大人的的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眼下两人守在这里,若是一旦失守,朝廷必定会议罪,两位大人担不起这样的罪责。 在这种潮流的面前,高贤宁一个小小的学子实在是没有太多置喙的余地。 朱高燨正在父亲的帅帐里待着,昨天晚上,他没有睡好,正歪在椅子上打哈欠,狗儿匆匆地进来,脚步重了些,把朱高燨的瞌睡给撵跑了,他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狗儿,我说你,有鬼在你背后追吗?” 张玉正在向朱棣汇报工作,听到动静后,停了下来,两人都看向了朱高燨。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狗儿忙赔笑,“四爷,济南城的城楼上吊下来一个人……” “好端端的,跑城楼上什么吊?自家的屋梁上不能吊吗?是谁啊,又想栽赃我爹,肯定又说是我爹把他弄死的吧?” 狗儿见朱高燨还没有睡醒,想左了,说也说不清楚,很是为难。 朱棣和张玉却没有犯湖涂,朱棣起身道,“走,看看去!” 朱高燨抬起眼,两眼茫然地看了看,清醒了过来,作势朝狗儿一脚,“话都说不清楚!” 到底是近侍,朱高燨也只是做做样子,哪里真踢?狗儿跟在他的后面,弓着腰,笑道,“四爷,昨日夜里又没睡好?” “你也知道,我还在长身体嘛,我天天这么劳顿,我都怀疑我以后,很难长高了!”朱高燨打着呵欠道,他话音方落,看到济南城的城楼上一个竖起了几面白旗子,一个吊篮正在缓缓落下,吊篮上一个儒生,手里捧着折好的宣纸。 朱高燨好久才合上了嘴巴,走到他爹跟前站好,“这又是唱哪一曲?” 地雷都埋好了,铁铉说想投降,可能吗? 正在收拾营地打包准备撤军的燕军们,这会儿手里的动作也都慢下来,不时朝城墙上看去。 “爹,铁铉要投降,这是真的吗?”朱高燧高兴不已,要果真如此,出主意埋地雷这个功劳,四弟就拿不走了! 朱棣也很高兴,他还是很想拿到济南城的,毕竟,仗打到了这里,若是因为他爹的一副画像,就把济南城给放弃了,也着实太可惜了些。 “走,看看去!”朱棣率先走在了前面。 朱高燨等人忙跟上,在离城墙百步多远的地方,朱棣停了下来,他也担心铁铉在上头弄什么幺蛾子。 吊篮停下来了,那儒生正是高贤宁,手里捧着的是他写的那篇《周公辅成王论》,他高高地举了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沉重模样,“燕王殿下,学生高贤宁奉铁大人和盛大人之命,前来与燕王和谈!” 又是一个儒生,朱高燨站出一步,“高贤宁是吧?你身上无寸功名,有什么资格与我爹谈?” “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和我说吧!”朱高燨道。 高贤宁正想和朱高燨谈谈,他点头道,“四王子,这是学生写的一篇文章,还请赏阅,等您看过之后,我们再谈!” “不必,我看不懂,我没怎么读过书,只些须认识几个字而已!你就说说,你写了啥?” 朱高燨身上披着一件白纱斗篷,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头发挽起,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在头顶,朝霞洒满了他全身,风扬起他的披风和长袍,如同情人的手轻轻抚摸,世间万物似乎都在珍爱这位出尘脱俗的贵公子。 高贤宁瞬间对朱高燨生出了敬意来,他是绝对不信朱高燨没有读过书,但他这番话,比起那些动辄处处想显摆自己博览群书才高八斗的人来说,显得格外坦诚,让人无端就想亲近。 高贤宁羞愧地道,“是《周公辅成王论》。” 他说完,就没有脸再往后说了,更加不想解释什么这篇文章乃是燕军进山东前,是我认识你之前所作云云。 朱高燨皱了皱眉头,“你是想让我爹效彷周公?” 没有看过文章,但听这名字,点题如此明显,再联想朱棣和朱允炆的关系,众人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文章里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朱棣及其身边的将领都很气愤,朱棣更是胸膛起伏,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杀意。但他答应过儿子,读书人的事,要用读书人的方式去解决,横竖现在有儿子在,暂时不用他出面。 朱高燨说完,不等高贤宁反应过来,便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知道周公做了什么,就想让我爹效彷周公?” 高贤宁纵然再尊重朱高燨,此时也不由得怒了,“四王子,请你慎言,周公乃是圣人!” “周公是圣人啊,不过,学生娃,周公是谁的圣人?你可知道周公所在的年代是什么样的一个时代?时代是在慢慢进步的,如果说现在这个时代乃是帝国时代的话,那么周公所处的时代是联邦制时代,奴隶制度时代,周公乃是奴隶主阶层的圣人。” 高贤宁没有听懂,朱高燨也没指望他听懂了,他背着手朝前走了两步,“你们说周公是圣人,我承认,他做了很多好事,带动了那个时代的进步和发展,孔圣人说‘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其实,不管是你我,还是孔圣人,我们对周公的故事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从来没有见过周公,更加不知道在那个远离我们的时代,周公和成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历史永远会有揭开迷雾的时候。” 他此言一出,城墙之上,城墙之下的人都惊呆了,铁铉更是上前一步,趴在城墙上问道,“四王子,你敢污蔑周公?” 朱高燨就当没有看到他,“你们认为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你们读《史记.鲁周公世家》上说‘其后武王既崩,成王少,在襁褓之中’,真是这样吗?武王活了五十多岁才崩,那时候成王已经二十多岁,弱冠之年,还在襁褓之中,你家二十多岁的儿子了还裹襁褓?” 此时轮不到高贤宁说话了,铁铉又问道,“你凭什么说武王活了五十多岁?” 章节目录 第107章吐血 朱高燨也不得不正视他了,就算是一只苍蝇,一直在你耳边嗡嗡嗡,那也不能不重视一下啊! 他抬眼朝铁铉看去,“铁铉是吧?久闻大名!” 说完,朱高燨敷衍地拱了拱手,“你祖上乃是回民,河南邓州人,洪武年间,由国子监授礼科给事中,如今是山东参政,为我那好表叔督办粮草。一个文官,想必是读过书的,你们读书人一向自诩知识渊博,想必是读过《逸周书.度邑》这部书吧?其中有一段,我记得不甚清楚,‘王曰,呜呼,旦惟天不享于殷,发之未生,至于今六十年……’,不知‘至于今六十年’如何解?” 哪怕周武王不是真的只有六十岁,此时,离六十岁已经不远了,所以,朱高燨说,周武王活了五十多岁只是保守数据。 朱棣的脸上渐渐地笑开了花,《逸周书.度邑》他是听都没听说过,但看铁铉等人的表现,他就知道,自己儿子读过这本书,有多么厉害了! 朱高燧则是惊呆了,他四弟什么时候还读过书了?他根本没有看到他拿过书本啊,再说了,家里有这样的书吗? 难道说,是道衍和尚偷偷地让他四弟读书了?想到这里,朱高燧又很不安了,要知道,朱高燧除了帮他爹打仗,他在努力竖勤奋好学的人设。 铁铉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本书,但既然朱高燨说得证据确凿,这书有名有姓,他也不得不信了。 “即便武王五十多岁而崩,难道就不允许成王依旧在襁褓之中吗?”铁铉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有道理!”朱高燨道,“铁大人细致入微,不过,我也想问一句,历史上武王有几个儿子?难道只有成王一个?成王年幼之说,最早出自于《礼记.明堂位》,记载‘武王崩,成王幼弱,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后来,《逸周书.明堂解》也有类似记载!” 铁铉听得如此,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但也不得不佩服燕王四子学问居然渊博到了这种地步。 别问朱高燨为何会记得如此清楚,他大学本科专业是机械电子工程,怕不好找工作,学校里又没有女孩子看上他这样的屌丝,闲余时间就修了个第二学历,毕业论文便是考据周公。 “《礼记.明堂位》成书于战国时期,此后,天下文章一大抄,什么《荀子》啊,《史记》啊,《淮南子》、《战国策》、《吕氏春秋》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都抄‘成王幼’,但《春秋左氏传》中也有一句话‘国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礼也’,《古尚书》中又说‘成王即位,年十三,明年,葬武王于毕,成王年十四,周公冠之二出征,东征三年,归营洛,制礼乐而致政,成王年十九’。“ 朱高燨道,“这几句话听懂了吗?所以,哪里来的周公辅成王?读书人不求甚解,真是可笑!” 高贤宁的脸一片通红,羞得无地自容,羞愤之下,他将手中的文章攥在手里,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 “四弟,你可真厉害!”朱高煦哈哈大笑,只觉得,比自己打了一场大胜仗还要让人开心。 朱高燧的脸色则格外难看,语气也很不好,“四弟平时也没怎么读书,没想到,还懂这么多道理!” 朱高燨不由得扭头朝三哥看了一眼,他不由得想起当年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个男生,上课睡觉,每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叫人看着就特别不爽,有一次他问起来,那同学就说,他每天晚上刷题刷通宵啊! 或许,在朱高燧的眼里,自己就是那个天天上课睡觉,考试还能的高分的人,只是朱高燧不明所以罢了。 朱高燨没有搭理朱高煦,而是紧紧盯着铁铉,“你们既然让我爹效彷周公,你们可知道,周公践祚称王之事?” 铁铉实在是绷不住了,“你胡说!” 几乎一口血要喷出来的样子! “胡说?那你听好了!”朱高燨缓缓道来,“周王东征的事,大家没有什么异议吧?那时候有个称呼为毛伯的人继承虢成公的官位,率领军队,三年平定了东国,受周公封赏,他的孙子毛班奉祖父的命令制作了簋,北宋时期,这个史称班簋被挖出来了,上面有句话‘咸王令毛公以邦冢君’,‘咸’字,懂吗?咸,都也,共也。“ 朱高燨看到了铁铉的那张棺材板脸,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肯定会问班簋是什么,没有听说过。但,没关系,很快你们会看到康侯簋上也有相关字样‘王朿伐商邑,征令康侯鄙于卫’,所以,这里的‘王’难道是成王吗?“ 铁铉的脸已经便成了纸色,身为读书人,他当然知道簋这种礼器,那是从商周就传下来的祭祀之物。他也毫不怀疑朱高燨所言的真实性,自己没有听说,只能怪自己见识太薄,太过狭隘!” 高贤宁已经待不下去了,他扯了扯绳子,上面的人看了铁铉一眼,铁铉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两人便扯着绳子,将高贤宁拉了上来。 眼下,想要用周公来打动朱棣的想法,已然不现实了。甚至,他们提出的周公,还成了一个笑话。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眼下铁铉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科考的题目都是从四书里出,读懂四书,是首要的,朱高燨说得没错,“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这句话就是出自《论语》,周公是孔夫子口中的圣人啊,孔夫子一生提倡克己复礼,复的是什么礼?是周礼。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而周礼是谁创造的? 周公制礼,乃是周公一生最重要的功绩之一,那周公还是个圣人吗?铁铉还记得,当年在太学读书的时候,老师给他们讲过周公的典故,周公死的时候,还说,一定要把我葬在成周,标识我死也不能离开成王。 那时候,铁铉感动得涕泪交加,此时,他不由自主地想,难道周公和成王之间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不然,成王欲葬周公于成周,结果天雷阵阵,禾苗都死光了,大树都被连根拔起,朝廷上下一片惊恐,直到周公被葬于文王墓地,这才作罢。 章节目录 第108章周公也曾为王 所以,果然,周公和成王乃是生死仇敌啊! 而且,当时太学的老师还讲了成王说过的一句话,说这是成王不敢以周公为臣啊! 不敢为臣子,那成王的另一层意思,周公也曾为王。 高贤宁失魂落魄,他走在大街上,同窗看到了,忙将他拉了进去,问了方才城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贤宁边哭边将经过说了,哭道,“十年寒窗,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我们都被骗了啊!” 同窗们都傻眼了,彼此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高贤宁,因为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困惑,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晁勉之深深叹了一口气,“四王子看着年幼,思想深邃真是深不可测啊,只能说,我们自诩读书人,都是些井底之蛙!“ 高贤宁狠狠地将手中捏了很久的那篇文章扔在了地上,“四王子说的没错,我们读书不求甚解,‘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圣人早就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却将所有的书都奉若圭皋,是我们太蠢了些!” 晁勉之心头一亮,想到了一件事,他抬起头来正要把话说出来,却咽了下去,而是侧面问道,“高兄,既然两位大人让你去与燕王谈判,你怎么未去燕军营地呢?” 高贤宁的脸羞得通红,“四王子说,在下没有资格与王爷谈,我哪里还好意思往前多走一步呢!” 晁勉之内心里打定了主意,人这一生,求取功名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扬名立万固然重要,可凤凰择梧桐而栖,人要寻良主而忠,他虽只见过四王子一面,但已然明白,四王子是他这一生想要追随的明主。 只是眼下,铁铉和盛庸还在城中,他不能轻举妄动,若是投靠不成,最后被抓成叛党被诛,那就太划不来了。 盛庸没有铁铉这么难过,他一个武将,朱高燨说的话,他多半都没有听懂,也谈不上什么信仰崩塌,见铁铉一直都挣扎不过来,很不耐烦,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什么周公不周公,周公就算先臣后君,由君到臣,跟他们包围济南又有什么关系? “铁大人,这节骨眼上,你可不要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绕进去了,有什么事,等退了燕逆再说!” 铁铉也深知这个道理,他抹了一把脸,“燕逆退,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原本想去试探一下燕王到底有什么诡计,又一次缴械投降,这一次,燕逆不费一兵一卒,而是凭着一个小儿的嘴皮子,攻心为上,差点把他们说崩溃了,铁铉也顾不上燕逆的什么阴谋不阴谋了。 “行,燕逆要是回北平,若是有人切断燕逆的粮道,正好我们就两面夹击,将燕逆一网打尽!”盛庸信心满满,他想到了七国之乱,周亚夫一战成名。 如今承平日久,错过了这次机会,武将封侯,就是痴心妄想了。 之前,盛庸一直在李景隆麾下,才华无施展的余地,好不容易把李景隆熬走了,盛庸知道,眼下这战场属于自己了。 他终于等到了与朱棣正面交战的时刻。 李景隆大败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朝廷里,朱允炆不敢相信,自己的六十万大军,居然就这样又打了水漂。 先是五十万,后是六十万,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两眼发直地看着丹陛之下跪着的文武百官,耳朵里回荡着黄子澄嚎啕大哭的声音,久久回不过神来。 “皇上,臣有罪啊!”黄子澄不哭,对不起天下苍生,对不起太祖高皇帝,对不起皇上对他的知遇之恩啊! “是臣举荐了李景隆误国,臣万死不足赎罪!”黄子澄哐哐哐地磕头,额头上青紫一片,还没流血。 齐泰看了黄子澄一眼,越过他上前去,禀奏道,“皇上,济南告急,臣以为当下该商量对策,至于曹国公误国,还当召曹国公回京之后,再议罪!” 一百一十万大军,眼下所剩无几了。 朱允炆缓缓地站起身来,他踉跄一步,一口血喷出来,丹陛上染红了一片。 “皇上!”随侍的太监吓了一跳,只敢喊一声,不敢上前去扶。 黄子澄一个跃起,忙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当垫背,没让朱允炆摔出个好歹来。 大殿上一片慌乱,宣太医的宣太医去了,一群大臣将朱允炆抬到了偏殿躺下来,朱允炆气若游丝,好在还年轻,不至于一下子就出个好歹。 太医诊脉后,开了药方,朱允炆喝过药,总算是缓过来了,他脸色苍白,精神却还好,躺在榻上,手虚抬了一下,“黄爱卿,请起吧!” “臣恳请皇上治李景隆大罪,恳请皇上治臣之罪!” 谷王在一旁陪着,听得这话,上前来,拱手道,“皇上,臣以为今日之大势已去,绝非曹国公所愿,臣听说,曹国公几次差点命陨,其中艰难险阻绝非我等在京中可以想象。” “当初,黄子澄举荐曹国公的时候,是什么本心?如今曹国公大败,黄子澄你又是什么心肠?曹国公是打了败仗,可是,他面对的是燕王,太祖皇帝膝下儿子中,尤燕王善战,你黄子澄作为皇上身边的谋臣,不知己,不知彼就胡乱举荐,眼下曹国公打了败仗,你让曹国公一个人承担责任吗?” “请皇上治臣与李景隆之罪!”黄子澄再次磕头。 意思是,他也请求被治罪! 谷王气急,义愤填膺地道,“皇上,臣以为,若论罪,黄子澄有罪,曹国公虽然败了,罪不至死!此乃举荐人之罪,非曹国公之责!” 又是曹国公自荐去打仗的,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打仗?燕王好战,那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应战,要不然燕王何至于等到今天!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谷王寸步不让,朱允炆也没有办法,李景隆不是别人,是太祖皇帝的嫡亲外甥的儿子,是朱允炆亲近的表兄,这亲戚关系不假,谷王维护,朱允炆也没有办法。 “先把曹国公召回京,诸位议一议,看下一步朝廷该怎么办吧!”朱允炆说完,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累了。 章节目录 第109章蓝玉的孙女儿 齐泰领着众人出去了,他和黄子澄明面儿上是被罢了官,只是对外的一个说法,从前他们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 众人商议一番,只是走走形势,皇上不发话,谁说了都不算。而皇上平日里只听黄子澄和齐泰二人的意见,别人说得再好,也没有用。 谷王只是听听而已,让他发表意见,他一个字不说。 等过场走完了,谷王就坐着轿子回到了家里。 谷王前脚进门,李庄后脚就来了,他身边还带了个歌女,生得妖娆妩媚,一双眼睛却又清凌凌的,如同两眼清泉,让人一见忘俗。 这歌女怀抱着一个琵琶,等进了谷王所在的屋子,李庄朝这女子打了个手势,这女子怯弱地朝谷王看了一眼,见谷王歪在罗汉床上假寐,看也不朝这边看,她只好垂眸,手指头轻轻地拨了一根弦,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便在屋子里响起。 一曲《山坡羊·潼关怀古》,凄凉的曲调,宛若天籁。 不知不觉间,谷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手指头在罗汉床上轻轻地敲起来,他目视别处,耳朵却是竖起来在听,嘴里也跟着轻声应和着。 待歌女最后一个音符在屋里悄然落下,谷王兀自沉浸在其中,没有回过神来。 李庄轻轻地拍掌,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才扭头看过来,一眼看到歌女,四目相对,如有神电击过他的全身。 此时,他心里有道声音,这双眼睛……好熟悉! 谷王撇开眼睛,站起身来,挥挥手,那歌女很是识趣地退下了,他问李庄,“你又有何事?” “舅舅,没有事,我就不能来吗?”李庄来得次数多了,不光是谷王府的下人们都不拦他了,他在这里,自在得好似在自己家里。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随意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李庄笑着问谷王,“舅舅,方才这歌女如何?” 谷王的心里,到了此时,还在跳个不停,他走到窗边,不让李庄看到自己外泄的情绪,声音古井无波,“你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吧!” “我听说,舅舅在为李景隆那厮开罪,舅舅,为何?“提起李景隆,李庄就愤愤不平,“他就是个无用的人,要不是他,我爹何至于到这一步!” 谷王扭头朝李庄看了一眼,问道,“所以,你带了这歌女来,是想让我进给皇上?” “是!”李庄直言不讳,“我让我母亲进给皇上,母亲不肯。我只好来找舅舅了。” “此人是谁?” 李庄初不肯说,但见谷王目光凌厉,他不敢不说,结结巴巴,“蓝,蓝玉的孙女儿。” 谷王心头大惊,外人都知道蓝玉是被太祖皇帝诛杀,蓝玉一桉,牵扯出了多少功臣勋贵,而这些人无一不与开平王常遇春有瓜葛,所以,其中缘故,朝中之人均是心知肚明。 “你想做什么?“谷王心口起伏,“你父亲只是打了败仗,皇上并没有要他的命,再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舅舅!”李庄上前一步,嘲讽笑道,“我爹是还活着,可这样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他去了云南,云南是什么地方?” “有句话叫不患寡惟患不均,燕王舅舅为什么要反?朱允炆都坐上了皇位了,这皇位应该轮到他来坐吗?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出身卑贱的娘生下的贱种而已,太祖皇帝那么多儿子,怎么轮得到他来坐皇位?” “他坐上了皇位,容不下舅舅们,他以为他是谁啊?曹国公打了败仗,就可以免罪,凭什么我爹就要被流放云南?” 谷王呼出了一口气,正视李庄,“今日这番话,你在我这里说过了,我就当没有听到,从今往后,你烂在肚子里,不许在外胡说八道。皇上有一百个不好,也是太祖皇帝立下的皇太孙,他乃是正统!” “舅舅,您就帮我把蓝氏带进宫里去吧,只要带进去,哪怕做个洒扫的宫女都行。” “你可知道,你这条路是行不通的,若她进了宫,皇上绝不会拿正眼看她,若是被皇太后知道了,不管她是不是蓝氏,她都活不了。” “那怎么办?”李庄没有主意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人,眼下说,居然用不上了,他所有的希望都断在这里了。 谷王想了想,“你交给我,以后再说!” 朱允炆的身体调养了两天终于好了大半,齐泰和黄子澄商量的结果就是暂时稳住朱棣,等朝廷再组织大军。 否则,照朱棣这势头,不等朝廷的大军组织起来,他就要打进应天府来了。 “臣以为,朱棣与皇上之间乃是叔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眼下只是一些误会,没有什么家国深仇,朱棣凭北平之地,断无与全国相较的实力,想必朱棣内心深处也不愿与朝廷闹得太僵,不如遣使前去朱棣军中,与之协谈,为朝廷争取一些时间,待集大军,必能一捣之!”黄子澄道。 齐泰也觉得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要不然,不等大军集齐,燕王就要直冲应天府来了。 “派谁去合适?”朱允炆问道。 “既然是和谈,为了表达皇上的诚意,臣以为还是从宫中找人去合适。”黄子澄不敢再随便举荐人了,他这番话也有道理。 齐泰更加不敢举荐人。 朱允炆对宫里的内侍从来没有好脸色,更加不了解,他让人拿来花名册,看了看,其中一人的名字很吉利,叫“李得成”,便将此人喊来,一问,居然是太祖皇帝提拔起来的人,朱允炆当场拍板,让李得成去与朱棣和谈。 李得成只拿了个圣旨,两手空空地就上路了。 此时的济南城,盛庸和铁铉二人见燕军居然撤走了,此时不立功,更待何时?两人领了军就朝外冲去。 先锋冲在最前面,才冲出不到一百米远,只听见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人与马直往天上冲去,一个个被分裂之后,再落下来。 早就忌惮燕军火器的南军,数次用性命换取了经验和教训,忙勒住了马,再也不敢朝前走寸步了。 章节目录 第110章承天门大火 济南城被围死了。 从北门返回之后,盛庸和铁铉曾经试图走南门或是东门,亦或是西门,但没有人敢往前冲一步。 他们在东门放了一匹马,那马儿朝外跑了十多步远,一脚踩在了一枚地雷上,马儿便被掀上了半空,一声凄厉的嘶鸣,被炸成了碎片,片片飘飞下来。 虽然是一头畜生,盛庸和铁铉,以及他们身后围观的南军,依然觉得无比凄惨。 他们出不去了! 燕军做事可真是绝! 不到一日功夫,整个城里便都知道了四门被封锁的消息,城中的气氛一瞬间便沉闷起来,到了夜里的时候,竟是变得绝望了。 盛庸与铁铉面对面坐着,高巍打横,三人都不说话,高巍一口接一口地喝茶,比起另外的两个人,他显得非常澹定。 “地下埋的这火器,绝对不是应天府火器营里的火器。”盛庸笃定,“应天府的火器根本不及这威力的白千分之一。” 这火器太厉害了,一声爆炸声响,轰隆隆如同地震,热浪隔了老远都能扑来,几乎让人无法站立。 高巍把茶当酒一样,一饮而尽,连茶叶都咀嚼着吃了,他将茶碗往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响,“黄子澄和齐泰乃是误国贼,他们以为燕王和那五王一样,还推举了李景隆为征北大将军,如今大势已去矣!” 高巍长叹一声,眼中含泪,望着遥远的夜空,初夏的夜,令他感到了阵阵寒意。 另外两人,也感到无比悲凉。 就在这时,城头上的守军手里拿着一封信,冲了进来,“大人,朝廷的来信!” 盛庸和铁铉忙站起身来,盛庸先接过了信,将信拆了后,与铁铉一起看,原来是李得成写来的,他路过济南,原想进济南歇脚,结果,被路上的关卡拦住了,说济南城外到处都是地雷,不让进。 李得成没有办法,只好让燕军帮忙,将信射上了城楼,被济南城的守军拿到了。 李得成将他前往燕军大营,劝说燕王讲和的事说了,言若是讲和事成,济南之围就好解了。 济南城成了一座禁锢的城。 朱棣的大军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燕军根本不急于回北平,他们只是在路上钓鱼而已,李得成很快便赶上了燕王的大军,他极为诚恳地将朱允炆要讲和的旨意说了。 “皇上也觉得王爷的话极为有礼,黄子澄与齐泰二人挑拨天家骨肉,皇上已经撤了他们的职,罢了他们的官,皇上说,若是王爷愿意前往京城,皇上陪王爷去太祖高皇帝的陵前亲自向皇上道歉,不该听信奸臣的谗言,让王爷受尽了委屈。” 朱高燨拿着一本书坐在旁边看,他坐没个坐像,歪在榻上,脚快戳到他爹的背上去了。 李得成说完,一抬头,发现燕王的身后居然还有个人,还是这副德行,他嘴巴张着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忙补救道,“王爷,这是四王子吧,瞧奴婢这眼力劲儿,真是……白瞎了这眼,没看到四王子!” 朱高燨听到有人问候自己,忙起了身,朝他看了一眼,不认识,点点头,算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 李得成受宠若惊,忙要跪下来再次行礼,朱棣虚扶了一把,“你是服侍过父皇的人,不必给他这小辈行礼了!” “哪能行呢!”李得成依旧跪了下去,等他磕了一个头,狗儿忙将他扶了起来,“四王子不计较这些!” 李得成便顺势起来了,朱棣赐座,他也只敢坐了半边屁股,身子前勾,还不如不坐。 但这是个体面。 “你的意思呢,本王也明白,你在父皇跟前伺候这么多年,你看本王是什么人?本王乃是亲王了,只比天子低了一等,富贵至极,还能有什么追求?皇上听信谗言,发兵攻本王,要置我于死地,你说说看,本王又做错了什么?” “本王屏藩北平,对朝廷有大功,你让皇上去打听打听,北平城内外的老百姓可有半点说本王不好?本王走到哪里,百姓自发地送衣送粮送到哪里。本王在德州才待了几天,临走的时候,德州百姓夹道相送,依依不舍。” “王爷的德行,朝廷看在眼里,也觉得之前是一场误会,才会派奴婢过来。奴婢能来,也是因为太祖高皇帝曾经重用过奴婢,奴婢乃是太祖高皇帝提拔起来的。” “是啊,都是老人了!看到你,本王也很高兴,就好似回到了父皇还在的时候。”朱棣眨了眨眼,怀旧令他眼中有些湿润,“你能来,也是本王所期盼的,证明朝廷对本王尚留有余地。明主治天下,不忘其所尊,不弛其所亲,举其大而略其细,是以九族睦而天下平。” “今日,朝廷想要转祸为安,也是易于反掌,只要皇上肯诛奸臣以谢祖宗,去新政复旧章,释齐王之囚,封湘王之墓,还周王于京师,迎楚、蜀为周公,非独保全本王一家,则可永保国家无穷之休。” 朱棣叹息一声,望着南面道,“皇上若沉溺于奸臣之言,必然要设法去除本王,本王之命不足为道也,只当年太祖高皇帝命本王屏藩北平,寄予厚望,本王又如何敢不孝而背弃父命,让国家处于危难之中呢?” 他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狗儿等一干在旁边服侍的人也都跟着流泪,李得成看着眼前的燕王,也想起了当年在宫里,太祖皇帝活着的时候,跟着涕泪双流。 朱高燨也不知道父亲是在演戏呢,还是真的感到满心凄凉,他抚着父亲的后背,“爹,自古以来,听信谗言,诛杀骨肉的人,一定会得到上天的惩罚,皇爷爷在天上看着呢,不会让皇上一直犯错下去,您放心吧,很快,上天就会给出警示。” 李得成一阵心惊胆战,他本来还想多留几天,但朱棣不肯留他,逼着他回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一来一去,花费的时间不短,到了济南城,看到济南城如死城一般,墙头还挂着太祖高皇帝的画像,只不过,风吹雨打,破碎得如同一块抹布。 九月初一,李得成回到了京城,谨身殿里,他将朱棣的话才转述完,殿门外,谷王闯了进来,“皇上,承天门大火!” 章节目录 第111章天罚 承天门火灾,大白天里,冲天的火光,几里外的人都能够闻到浓烟,城里城外,朝野上下,人人都在疯传,说是报应来了! 太祖高皇帝在天上看不下去了,降下了天罚! 大朝会上,朝臣们闹哄哄,反对削藩者众多,御史康郁出列道,“皇上,今百万大军,毁于一旦,至亲骨肉,刀剑相向,均是因残酷竖儒,持一己之偏见,废天下之大公。夫唇亡齿寒,人人自危,理之常也,周王既窜,湘王自焚,代王被废,而齐臣又告王反,为计者必然会说,‘兵不举则祸必加’,是朝廷激变。” 康郁附身下地,磕头道,“臣恳请依燕王之意,逮不法之臣,平息今日朝廷之祸事。” 这明摆着是要让朱允炆用黄子澄和齐泰的项上人头来平息燕王之怒。 户部侍郎郭任上前深深地看了康郁一眼,“皇上,臣以为康郁有通燕逆之嫌疑。周王室分封诸王,致春秋分离,战国祸乱,百姓流离失所数百年。汉初高祖刘邦,分封诸子,以至于七国之乱,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况且今日,储财粟,备军实,所为何事?臣以为将一鼓作气,兵贵神速,速派兵征燕逆,而非遇阻姑息,以怠后患。” 工部侍郎卓敬,洪武十八年进士,此时站出来道,“皇上,燕王朱棣乃雄才大略之人,臣以为,若不杀朱棣,也宜徙封南昌,以利控制。万不可姑息,“ 吏部左侍郎练子宁义愤填膺,“皇上,臣以为坏陛下事者乃李景隆,李景隆有通敌之嫌,臣作为执法官员,若是不能为朝廷除掉卖国奸贼,臣死有余辜。居然陛下不能惩治李景隆,必不能赦免臣之罪,请先将臣杀死,以谢天下!” 说完,练子宁哭拜下去。 朱允炆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左右为难,他若是只惩治李景隆一人,举荐李景隆的黄子澄难道无罪吗?黄子澄对他忠心耿耿,相伴多年,他又如何忍心? 而李景隆是断然不会有二心的,他既然能够把周王给抓进京来,他只有站在自己这边,而没有退路了。 练子宁还是太心急了一些,朱允炆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谁忠谁奸他还是分得清楚。而练子宁对他也没有二心,只是这般逼迫,他有点为难。 方孝孺长叹一口气,站出来,也没有对着皇帝,而是转向众臣,“诸位,吾等既然同朝为官,便当一心一意为皇上排忧解难。承天门失火,皇上须检举得失,而诸侯当灭,此乃国策,不容置疑。” 皇帝松了一口气,身子前倾,问道,“方爱卿,你可有好主意?” “皇上,臣以为,为了向上天表达皇上的诚意,不如改谨身殿为正心殿,改午门为端门,端门为应门,承天门为皋门,前门为辂门。” “不知此为何意?”朱允炆也是满头雾水,承天门失火,改城门和宫殿的名字,有什么用? “皇上,此为符合《周礼》。”方孝孺一本正经地道。 既然是符合周礼,皇帝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便准了此事。 彼时,朱棣大军正在朝北移动,得到消息,平安领兵二十万,在沧州单家桥驻扎,想在这里截断燕军的粮舟,并选了五千善水的士兵渡滹沱河,准备攻打德州。 朱棣安排了朱高煦和朱能在山东一代招募军士,大军行军很慢,常在路上做停顿。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朱棣正陪着小儿子读书,愣了好一会儿,“改午门为端门?改端门为应门?既然还是有个门叫端门,为何还要改呢?” 报信的斥候,惴惴不安,他也是听潜伏在应天府的线人所说,哪里懂这些文人们的想法,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也不知!” 朱高燨挥挥手,让他离开,对他爹道,“爹,管他呢,也幸好有方孝孺这种穷酸书生在朱允炆身边,要不然,咱们哪里有机会?这当皇帝坐天下,首要任务就是让老百姓吃好饭,穿暖和,您看看朱允炆,自从坐上了这龙椅,每天就是听这帮穷酸文人的话,把祖宗家法改来改去,一天到晚遵从《周礼》,这周礼都过去多少年了,要是有用,周家会失了江山,让秦国统一天下?” 朱棣觉得儿子说得非常有道理,自从儿子将铁铉说得羞愤欲死之后,朱棣就觉得,儿子比道衍差不了多少。 他也很愿意听儿子的。 而朱高燨想到历史上,他爹想要方孝孺起草即位诏书,结果方孝孺嚎啕大哭,悲声动天地,闻者落泪。 朱棣安慰他说,“先生不要这么难过,我只不过是效彷周公辅左成王。” 这只是一个让彼此都下得了台的说辞而已,谁知,方孝孺这酸儒非常固执,问“成王在哪里?”朱棣说,成王自焚而死。方孝孺又说应当立成王的儿子。 有句话叫做“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穷酸儒生,真是书读傻了,连人情练达都不知道了。 你来我往,说来说去,自然是说不到一块儿去,朱棣火了,方孝孺撒泼,将笔扔到地上,悍不畏死,最后被车裂。 方孝孺是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了,可怜他爹,明明没有诛杀方孝孺的九族,结果,背了千古骂名。 朱高燨在济阳县与王省对峙,在济南城下口诛铁铉,都是想要事先给他爹打个预防针,一介酸儒,没必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那你的意思呢?”朱棣问儿子,并不觉得现在,父子二人讨论一下国策,有什么不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儿子的意思自然是让老百姓过好日子。”朱高燨靠在他爹的身上,手里握着一本书,手指头轻轻地敲着身下的榻,“至于那些读书人,哼,能用的用,很多人沽名钓誉,真要重用,搞不好就跟朱允炆一样了。” 他坐起身来,“爹,天下学问,不仅仅只遵儒家之说,而是应当如春秋战国时百花齐放,法家、墨家、兵家……哪怕阴阳,都可以发扬光大,这些都是帝王用来造福于百姓的工具,不应当被罢黜。” 章节目录 第112章爹做这一切值了 “将来,儿子要开一所学校,从士农工商军四个方面来教学,想要入朝为官,可不能只懂四书五经,必须懂法;农方面,要培养那种可以用来改良农作物的大家,工就不只是手工了,而是……工业,用一个词来总结,就是科技,要发展科技,比如儿子弄的拖拉机,纺织机械,还有火炮,这些都需要科技工业做基础,将来才能更加快速地发展。” 朱棣被朱高燨说得热血沸腾,他没有打断儿子,而是继续听他说道,“儿子知道爹的志向,想将北元余孽打得百年千年不敢越过长城,补给线就会非常长,怎么样把粮草运到前方去?儿子想过了,要用一种车,现在地上铺上轨道,那车就能载着粮草穿山过岭,爹想打到哪里,儿子就帮您把大军和粮草运到哪里!” 朱棣的鼻子有点酸,眼眶有点发热,他握住儿子略显瘦弱的肩膀,掌心里的热意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他的身上,“好儿子,有你这番话,爹做这一切也都值了!” 朱高燨背对着他爹,也没有听出他爹话里的感动,兀自道,“爹,将来您若是把京城定在北平,北边不产水稻,粮食要从南边运过来,光一条大运河肯定不行,所以,儿子说的这种车,肯定要抓紧造。” 朱棣心头一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好久才问道,“把京城定在北平?为什么?” 朱高燨腾地坐起身来,头顶重重地磕在他爹的下巴上,朱棣捂着下巴,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恨不得把这小子提起来摔出去,“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爹,儿子的头也疼啊!”朱高燨捂着自己的头,“又不是只有爹一个人疼!” 朱棣到底心疼这小儿子,忍了忍,站起身来,也忘了问迁都北平的事了,等出了营帐,他又后悔方才没有问清楚。 济南城里,盛庸和铁铉将全城饲养的牲畜撵出去,终于在四门开辟了一条道路,一时间,济南城里能跑的人差不多都跑了。 晁勉之安顿好了家人趁此机会追赶燕军,他的身后,盛庸和铁铉领着济南城的南军也追了上来,准备与平安一起围剿朱棣。 前面是平安领二十万大军,身后是盛庸和铁铉领的十万兵,两线朝燕军越逼越近了,战争一触即发。 朱棣的大营里,一圈人围在沙盘面前,只见南军渐渐地朝燕军形成了合围趋势。 此时朝廷的旨意也已经下来了,命盛庸为平燕大将军,总诸军北伐,副将军为吴杰,进兵定州,擢铁铉为兵部尚书,赞理大将军军事。 “怕他个毛哦!”朱能点了点平安,“这小子,上次断了一条胳膊,这次,我要他死!” 朱高煦也很生气,“爹,平安这二十万大军就交给儿子好了,儿子冲死他们!” 朱棣看向朱高燨,“老四,你说这一仗怎么打?” 朱高燨头疼,他扶额道,“爹,这打仗可绝非儿戏,您怎么总是让儿子说?” “叫你动动脑子,你就左右不乐意!”朱棣作势要踢小儿子,众将都笑起来了,朱能道,“四王子,您就说一说呗,说得不好,也让末将等逗个乐子。” 朱高燨道,“行,这么说,我也乐意。” 他看了一下沙盘,“眼下,我军在这,盛庸和铁铉的人从这里来,沧州在我们前面,德州在我们左边,后面是济南……” 朱高燨指着沙盘,“依我的意思,我们兵分两路,一部分杀回马枪,埋伏在这里,等盛庸和铁铉来,直接斩杀他们。另外一部分对付平安的人,沧州城乃是土城,又是年久失修,天寒地冻的,现在平安领兵在筑墙,若是能够趁其不备,突然进攻,二十万大军土崩瓦解。“ 张玉和朱能均觉得朱高燨这战略太过大胆了一点,他们的人本来就没有南军多,还兵分两路? 朱高燨指着路上,“这里狭窄,在这两端埋下地雷,盛庸等人不是用牲畜把济南城外的地雷都给冲炸了吗?那地雷也没埋多少,都留在这里吧!” 该是谁的,最后还是要让谁吃下去。 朱高燨看向朱能,“老朱,炮兵营的地雷手都给你,你带着,朵颜三卫跟着你,能不能把盛庸和铁铉领的南军全部留下?” “能,有啥不能的?”朱能高兴不已,站出来,拍着胸脯道,“四王子信任俺,俺拼了命……” 朱高燨抬手拦住了他,“别说什么拼了命的话,谁想死我不拦着,但你们要为我爹着想,我爹手上有几员大将,你们都没了,我爹一个人领着兵冲锋陷阵?” 朱能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他垂下眼眸,听朱高燨道,“我弄这些东西出来,不是让你们去送命的,要不然我疯了?” 朱高燨也不说什么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话,此时的大明,人口不多,地都荒着,老百姓还没有过上好日子。 “平安这边,我们有大炮,直接平推过去,用大炮轰,轰平了,碾过去,咱们回家过年!” 这才九月,不过,打起仗来,时间会过得很快,而且,到了十月里,北平的天气会很冷,天寒地冻,若是能够在家里过上一个好年,也是一件快乐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能领着人回身去埋地雷,行至郑家寨的时候,左右两侧高山,中间一道低洼路,正是埋伏的好地方。朵颜三卫埋伏在两侧,地雷手下去埋地雷。 这一次埋的都是子母雷,而并非济南城门口的那种踏雷。 踏雷是用踏板做触发装置,当敌人脚踩上去那一刻,地雷就直接爆炸了! 子母雷,顾名思义则是踩响雷群众的任何一枚,立即引起连环爆炸。但,地雷手们用的并不是让南军踩响其中的任何一枚,拉响第一炮的主动权掌握在燕军的手里。 朱高燨要的是包饺子,是以,计划让南军进入到包围圈之后,再拉响第一炮,而朵颜三卫守在两头封口袋。 朱高燨给朱能下的任务是让盛庸和铁铉死在这里,他不想给盛庸和铁铉将来对付他爹的机会! 章节目录 第113章刁民 朱棣率领的大军将沧州城围得铁桶一般,修葺一新的沧州城墙,给了南军足够的安全感,可落在燕军的眼里,却觉得可笑至极。 “这样的城墙也想挡住我们的炮火?呵呵,这可真是没有见识啊!” “看,有人,还在向我们射箭!” “日他仙人板板的,让老子让他尝尝厉害!” 这燕军也是个性子暴烈的,抬手就是一枪。 对面的弓箭手乃是平安麾下的神箭手,臂力超强,能挽硬弓,他拉弓搭箭,打算将朱棣的王旗射下来,还没来得及放箭,眼面前,便看到一枚铁弹正朝自己射过来。 砰! 神箭手的手一松,那弓弦放空,箭摔落在地,而子弹直击他的胸膛,这人的眼瞪得大大的,一直到死,他都是懵的。 平安直击整个过程,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左臂,一直到现在,左臂依然隐隐作痛,哪怕伤口已经愈合了,但那疼痛依然在,而且阴雨天里,疼痛难忍。 那枚从他的血肉里拿出来的子弹,被送到了兵部,一直到现在,最厉害的工匠都不知道这那子弹是如何做成的,他们用强力砸开的时候,子弹爆炸,把人给伤了。 平安看着燕军大营中,高高竖起,迎风飞扬的王旗,上面偌大一个“燕”字,在他的眼里幻化成了一头吃人的勐虎,随时要朝他扑过来。 徐凯听到动静,冲上了城墙,看到躺在地上的弓箭手,茫然了片刻,“将军,眼下如何是好?” 平安紧紧地握住腰间的佩剑,咬牙切齿道,“准备把命交代在这里吧!” 热血涌上了全身,徐凯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他行礼道,“是,遵命!” 拖拉机拉着大炮,将沧州城的四道门全部都围住了,谭渊骑着马,围着沧州城转,“城里的老百姓们听好了,找一个地方待着,做一面旗帜竖起来,燕军的炮火就会避开你们!” 城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老百姓们拖儿带女,将家里的细软带好,从屋子里出来,涌上了街头。 沧州知州身上的官袍已经汗湿透了,提着袍摆快步跑来,在平安面前来不及行礼,“将军,那些,那些贱民,他们听到燕军的话,都出来了!” 沧州知州气愤得不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个贱民,把自己的命看得多珍贵,难不成活着,家里有万贯家财要继承不成? 平安皱着眉头,朝城里扫了一眼,此时,他无心这些事,“既然燕军愿意为他们留一条生路,何必阻拦?这都是朝廷的事,与老百姓无关,你找个地方让他们呆着去,把那些青壮力挑出来帮忙守城。” “是!” 老百姓们自发地在城皇庙前聚集,人挤人,人山人海,有人扯了一块床单,上面用黑墨画了偌大的一个圈,用晾衣服的竹竿挑出了城头,迎着风,告诉燕军,他们在这里待着。 知州骑着马过来了,他身后是衙门里的捕快,凶巴巴地看着这些老百姓们,嚷嚷道,“十四岁以上,六十五岁以下,都跟着老爷走!” “去哪?”有人问了一句。 那捕快朝那人一脚踢过去,“多话做什么?你起来,跟着走!” 被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还没有成亲,很有几分硬脾气,问话的是他,被踢的也是他,这男子翻身跳起来,朝捕快一脚踹过去,将这人踹在了地上,他一脚踩着捕快,抬头看向知州,“老爷叫我们,我们总要问上一句吧,问都不让问,怎么想把我们当肉盾送给燕军?” 他此话一出,人群中的所有男子们都瑟瑟发抖,看着知州的眼神都很不友善。 外面,燕军压城,富人尚好,那些穷人们,谁心里没有一点心思? 此时,纷纷都站起身来。 沧州紧挨着北平,已经有不少在北平有亲戚的老百姓们都拿到了红薯苗,很多人也都知道,如今北平城里的老百姓们日子都很好过。 每天做工可以攒不少钱,多了不少生意,什么运煤的,做蜂窝煤的,挑着蜂窝煤到处叫卖,这些都能挣钱,街上以前挑担子的少了,推着车叫卖,人又轻松,还能挣不少钱。 地也好种,红薯的收成不少,比起以前,家家户户不缺吃穿,一些家有结余的人家,就想起要把孩子送去读书。 都是过苦日子的,凭什么北平城就能过好日子,他们沧州离北平几步远?要是沧州也是燕王说了算,他们又不比北平城的人少一双手,少一条腿,他们也能和北平城一样,过上好日子。 有人站起身来了,中年男子斜眼朝后看了一眼,他吊起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若是孤身一人,实在是难敌这些当官的,但他相信,很多人和他的想法一样,过上好日子,娶个老婆,生几个娃儿,人生才有了奔头。 知州吓得差点从马上跌下来了,他如何看不懂这些贱民的眼神,一个个像饿狼一样,怎么,他们还想造反不成? “你,你们想干什么?” “你要我们去做什么?”男子问道。 “做什么?没看到城外的燕逆吗?他们马上要攻城了,自然是要你们一起去守卫沧州城!” “燕军攻城,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个泼辣的妇人喊道,“别人燕军还怕伤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呢,你们倒好,还要我们去帮你们守城!” “是啊,燕王殿下难道不是太祖皇帝的儿子?都是朱家的天下,谁当皇上,跟我们这些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听说要去帮忙守城,有人就不乐意了,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此时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了。 知州又气又怕,他用马鞭指着这些老百姓道,“刁民,一群刁民,来人啊,给我把这几个刁民抓进去关起来!”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这年头,多少老百姓家里连把菜刀剪刀都没有,一把菜刀一把剪刀对他们来说都是不菲的财物,因此,他们出来避祸的时候,就把这些财物都带上了,这时候,成了他们手中的兵器。 章节目录 第114章朱家的一条狗 那中年男子更加有底气了,他手中拿起了一把砍柴刀,振臂一挥,“大家冲啊,杀死这该死的狗官,咱们冲出去,投靠燕王!” 老百姓们呼啦啦地便冲了上来,让他们去抵挡燕军的子弹那是寻死,眼下反抗一下,兴许还能活,这笔账,老百姓算得非常清楚。 沧州离北平才几步远?北平保卫战,郑坝村大战,白沟河大战,打了这么多次仗了,彼此双方的实力,老百姓看不清楚? 想让他们去当炮灰,南军将领可真聪明啊! 知州手下的几个捕快平日里吓唬老百姓是把好手,到了这时候,老百姓还没动手,就直接软蛋了。 那知州直接被男子摔下了马,几个捕快也都被打了个半死,浩浩荡荡的人群朝着西门冲了过去,其中一人手里举着那张画了个黑圈的床单。 “谭指挥,您看!”谭渊身边的军士指着被挑出了城头的床单,见不停地朝这边移动,不一会儿,便听到城里传来了厮杀声,墙头上的军士手里的弓箭转了个方向,对准了城里。 “日他娘的,城里的百姓反了!”谭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勐地一鞭子抽向了马屁股,一骑绝尘朝着朱棣的大帐飞奔过去。 朱高燨听到这话,傻眼了,不由得看向他爹。 朱棣皱起了眉头,如果说是以前的话,朱棣肯定是懒得管,城里暴动,对他来说是好事啊,但老百姓几次给他送粮草,还有上次几个老头说将来九泉之下要去找太祖高皇帝说说理去,朱棣就没法不管了。 “加紧攻城,不能让这帮狗日的把老百姓都坑坏了!”朱棣说完,一把抄起了马鞭,就朝外冲,看样子是要亲自去督战。 “爹,我跟您一起!”朱高燨也忙追了出去。 父子二人起了马,谭渊跟在后头,朝西门而去。 城里,平安已经来了,所有的老百姓们全部都被捆绑起来,南军押着他们上了城楼,底下是黑压压一片燕军,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城门。 “平安,是条汉子,就放了这些百姓!”朱棣坐在马上,风扬起了他身后黑色的披风,年已不惑的男人正当壮年,气势如虹。 “燕王,你还记得当年在应天府的时候……” 朱高燨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平安,你不过是我老朱家的一条狗而已,拴在谁的院子里,你就替谁看家罢了,什么时候,我朱家的事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 平安的脸一黑,即便事实如此,朱高燨这番话说出来,也实在是太伤人了一些。 他握着剑的手在抖,平安并不认识朱高燨,但也猜出了他的身份,他以为朱高燨此时插话,只是为了在朱棣面前显摆,“四王子,你可知道什么叫君臣大义?” “君臣大义吗?我自然知道,不过,平安,你知道什么叫民贵君轻吗?你肯定不知道!天色不早了,你有什么打算,就直接跟我爹说!” 平安明白,和朱棣讲道理是讲不通了,他看着城头下,黑压压的燕军,目赤欲裂,“燕王,你让你的大军分出一条路来,沧州城让给你,让我们走!” 城墙上的百姓们都眼巴巴地看着朱棣,燕军的大炮有多厉害,他们都很清楚,今日,若是没有他们,二十万南军窝在沧州城里,瞬间就能被炸成碎末。 朱棣慢慢地抬起手来,他闭了闭眼睛,“退开五里,让南军走!” 谭渊惊恐不已,他趋马上前,低声问道,“王爷,这恐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朱棣呼吸有些急促,他闭着眼睛不看城头,声音也瞬间沙哑,“传令下去,做好殊死拼杀的打算,记住,尽量不要伤害老百姓。” 谭渊明白了,平安这是一条计谋。 燕军的热武器适合远距离杀敌,只要他们有热武器在手,南军就无法近身,而南军无法近身的结果就是被燕军一面倒地屠杀。 南军若是推着百姓走,一旦靠近了燕军,反扑过来,他们就不得不与南军进行肉搏,这就是平安的计谋。 谭渊冷哼一声,鄙夷地朝墙头上的谭渊看了一眼,武将,做到这份上,不得不说,谭渊也很难瞧得起平安了。 凭自己的本事打仗,拿老百姓当肉盾,算什么本事? 城头上,平安对朱棣道,“燕王,我知道你素来诡计多端,但今日,你若是耍什么花招,这沧州城的百姓,就一个不留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架在老百姓脖子上的刀都逼近了些,一时间,一些胆子小的女子,被抱在父母怀里的孩子,都忍不住哭起来了,一些老人抹着眼泪,大约心里在悲叹活在这样的世道。 “平安,你不必拿话激本王!”朱棣的目光扫过城楼上的南军,“本王把话留在这里,我燕军的子弹虽然快,炮弹虽然勐烈,但永远不拿枪炮对准老百姓,不会对准那些不愿意与我燕军为敌的所有人。” 朱棣指着身后燕军如摩西分海打开的通道,“你们出来之后,往前走,只要不朝我燕军动刀剑,我燕军的子弹永远不会追着你们打!” 听了这话,看到城墙下燕军的枪炮,还有他们不认识的铁老虎一样的东西,多少南军的心里开始动摇。 “走!”平安生怕再给朱棣一点时间,他就能把自己的二十万大军全部策反,眉眼一沉,转身就朝城楼下走去。 朱高燨将谭渊喊来,“传令下去,命令所有的火铳手,一人对准一个持刀押百姓的南军,我爹动手,他们一起动手,军阵之前,没有百姓,只分敌我!” “是!”谭渊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样的好机会都要放过了,太打击人了! 南军鱼贯而出,平安也在吩咐徐凯,“等出去后,推着百姓就朝燕军发动攻击,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一旦错过了,燕军不会放过我们,这一仗,我们无论如何要将燕王擒拿,若是万不得已,也只好做那千古恶人了,但你放心,将来,总有人会给我们平反!”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章节目录 第115章不再是兄弟 徐凯心头复杂,他们为了对付燕军,拿老百姓作伐,不论成败与否,将来能有个好名声?朝中那帮文人会放过他们? 心里虽存了疑,但这是在战场,作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徐凯知道,想要活下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军令。 双方剑拔弩张,连那些还在哭的孩子们都不敢张嘴了,老百姓们被南军用铁链拴成一串儿,一共两排,鱼贯而出,中间是持刀剑的南军们,刀剑压在百姓的脖子上。 百姓们衣衫褴褛,低着头,绝大多数人都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脸如死灰,形同僵尸一般,被南军驱赶着,慢吞吞地朝前走,要是推得力大了点,就直接朝前扑。 气氛非常沉闷,明明有风,风却吹不到这里来,除了老百姓们的纷杂的脚步声,连马儿都不再嘶鸣了。 就在这时,百姓中有个浑身是血,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脸面的男子突然暴起,他的头一偏,一脚朝旁边的南军踹去,高喊道,“乡亲们,弄死这些狗日的!” 暴乱瞬间起了,所有的百姓都朝南军撞去,南军懵了稍瞬,便很快反击,他们对付不了燕军,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些刁民吗? 老百姓们有的血溅当场,也有的得手,场面一下子乱了。 平安没想到,首先动手的居然是这些老百姓们,果然都是刁民! 朱棣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冷着脸盯着平安看,他的目光不触及其他人,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除了朱高燨。 他催动马儿走到了朱棣的身边,轻声道,“爹!” 朱棣的手缓缓地抬起,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平安的眼中神色慢慢地变得惊骇,朱棣会在这个时候动手,难道他不管这些老百姓了吗? 平安的头一偏,但这一次的枪并不是对准他的脑袋,而是他的胸口,他艰难地发出了最后一道命令,“进攻!” 徐凯却已经懵了。 老百姓基本上都出来了,城门口已经空无一人,长长的队伍拉了几里长,而这沿路上,随着朱棣的一声枪响,所有的火铳都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在城内的时候,就已经被南军打成了重伤,此时又连踹两个南军,原本已经奄奄一息。 此时,听到枪声响起,他勐地睁开眼,见燕军冲了上来,手中的刀全部砍向了老百姓手中的绳子,瞬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老百姓们的面前,催着他们,“快跑,朝大军方向跑!” 此时,火铳手们都上来了,朝这南军开枪,徐凯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大声喊道,“杀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平安的左肩再次中了一枪,燕王果然是燕王,他想到了要在这个时候杀了燕王,燕王也没有打算给他活着回去的机会。 他看懂了燕王的眼神,从今往后,他们都不再是兄弟了。 燕王果然会演戏,他是太祖高皇帝的亲儿子,而自己只是养子,虽然曾经在一个锅里吃过饭,可是身份上还是天壤之别。 想必,燕王也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也因此,朱高燨才会说他只是朱家的一条狗,拴在谁的院子里就替谁看家。 平安觉得自己今天活不下去了,他朝朱棣扑了过去,左臂不是自己的了,他也不管,右手上的刀刮起了凌厉的风,朝朱棣砍去。 朱棣缓缓地抬起了手,眼前闪过从前的一幕幕,他们是在一个锅里吃过饭的兄弟啊,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也只是一瞬间,朱棣便扣动了扳机,这一声枪响,令整个战场再次陷入了凝滞之中,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厮杀,朝这边看了过来。 平安的右边胸口处炸裂出血雨来,溅出了三尺远,他的唇角流血,眼睛死死地盯着朱棣,从一开始的恨意到平澹,再到神色暗然,他终于还是倒了下去,死在了这沧州战场之上。 朱高燨觉得,比起历史上平安的那种死法,他眼前的死法还是要好多了,将来历史上,他作为建文忠臣而亡,可以入列传。 历史上,靖难之役的时候平安高开低走,他先是在耿炳文的麾下效力,耿炳文大败,李景隆接其帅印,平安为先锋。 平安屡次败朱棣,白沟河大战他差点活捉朱棣,建文四年,淝河大战,平安差点刺死朱棣,最终,灵璧一战,平安等人被俘,朱棣感念他为太祖皇帝的养子,而留了他一命,送到北平后,命世子朱高炽和郭资善待他。 平安苟且偷生,永乐七年,朱棣翻阅奏章的时候,看到了平安的名字,问道,“平保儿还在世吗?”听到这话,平安识趣地自杀了。 明史对他的评价也自然不如盛庸之辈,既然兵败被执,不克当引义自裁,却隐忍偷生,如何对得起那些在靖难之役中丧命的将士们? 朱棣在俘虏他的时候,力排众议,没有杀他,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他也没想到平安竟然如此厚脸皮,战场上数次令他陷入险境,之后,竟然还能没事人一样活着。 直到七年之后,朱棣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问出那样的话。 而此时,平安死在了朱棣的手里,朱高燨松了一口气,朝谭渊点点头,谭渊大喊一声,“主将已死,诸位,还要殊死拼搏吗?” 哐当当,南军扔兵器的声音此起彼伏,徐凯站在原地,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看到很快缴械投降的南军,他知道,在燕军这样的神兵利器前,南军早就没有了战意。 朱棣缓缓地下马,他走到了平安面前,蹲下身来,看着平安圆瞪着的眼睛,他的心情似乎也不能平静,叹口气,“本王与你同吃过一个锅里的饭,本王也着实不忍,今日要不是你用老百姓来换取自己的性命,战场之上,本王能让李景隆逃命,未必不会放过你一马!” 他说完,抬手抚上了平安的眼睛,忽而转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扬声道,“今日,家里死了亲人的老百姓,可到燕军处领米粮,是本王对不起你们,让你们遭受这样的苦难,朝中有奸臣,本王迫不得已才反抗,与百姓们无关!” “燕王千岁!”有人喊了起来,百姓被燕军们护着,虽然折损了人,但能够活下来,谁不感念燕军在关键时候相护? 人人都跪下来了,真心诚意地喊着“燕王千岁!”他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比起之前那番行尸走肉的模样,要生动多了。 这一仗,朱棣大获全胜,暂时屯兵沧州等待朱能那边的捷报相传。 章节目录 第116章我先行一步了 盛庸和铁铉领军一路追赶,顺风顺水过来,渐渐地也忘了济南城门口那铺天盖地的地雷了。 晁勉之装扮成了乱民,从北门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高贤宁,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均没有要与对方交谈的意思,晁勉之心里疑惑,高贤宁这是想要去做什么? 高贤宁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晁勉之不敢跟在南军的队伍后面跑,被抓去充军都是轻的,要是被当做燕军的奸细被抓起来,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来,读书人的想法总是大致差不多,这也是自古以来读书人能够形成党派,与皇权抗衡的缘故,高贤宁与晁勉之有着相同的想法,两人都避开了南军,也因此避开了南军与燕军在郑家寨的一役。 行至郑家寨的时候,斥候回来报,前面两侧有山,中间一道地势很低的路,或许会有燕军的埋伏。 盛庸和铁铉两人亲自前去查看,见两旁说是高山实则比起真正的山,这两座所谓的山只是土坡,别说埋伏一两万人了,就是埋伏一两千人都够呛。 这算什么险峻地段? 盛庸和铁铉又将一匹马抽了屁股,马儿瞬间朝前狂奔,一路奔得不见了踪影也没有听到那种恐怖的爆炸声响起,两人越发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了。 “走吧!”盛庸一挥手,身后的大军跟了上来。 “这可真是草木皆兵了!”盛庸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燕军那些火器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从哪里弄来的?既然不是兵部弄出来的,必然是燕王府有高手了。由此可见,燕王处心积虑,早就在做准备了。太祖高皇帝活着的时候,他是儿子,慑于太祖皇帝的龙威,当着好儿子,太祖皇帝一死,他就不安分了!” 盛庸又道,“铁兄,你想过没有,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一口气弄出这么多骇人的火器出来?还有那九条金龙,你我可都是亲眼所见过的啊!” 那天的九条金龙,天地相接,不光是整个北平的人看到了,几乎整个河北的人都看到了,其中包括盛庸和铁铉。 铁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催动马儿走得快些,“不论如何,盛兄,你我受恩于太祖皇帝,自然是要保住当今皇上周全的。”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马儿突然侧身一歪,耳边是轰隆隆的声音,不远处鬼哭狼嚎声成片,铁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他看到的是烟雾,鼻端是熟悉的炸药的气味。 燕军果然还是在这里动手了,铁铉想要爬起来,动弹了一下,腿剧痛,紧接着,胳膊处也一样,他艰难地抬起一看,手腕处,已经一片模湖,他拿笔握剑的那只手已经不见了踪影。 “铁兄,我先行一步了!” 铁铉的耳边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他扭头一看,见盛庸爬起来,朝着一柄断剑将脖子送了上去。铁铉不忍看,闭上了眼睛,他听到有人说,“想死?” 他忙睁开眼睛,见朱能骑着马儿冲过来,长枪挑起了那柄断剑,盛庸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那点自刎的勇气,此时如同决堤的江水一泻千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脸埋在了染血的土壤里,呜呜呜地哭起来了。 铁铉不想再睁眼,这么快,他们就输了,输得如此惨痛,生不如死。 “南军们听令,缴械不杀,看看你们身边的人,有活不下去的,帮他补上一刀,放下武器,跟着我们走!” 朵颜三卫冲过一阵之后,活下来的南军们已经不想再经历方才惨痛的一幕了,听到这话纷纷放下了武器。 朱能喊了十来个出身京城的南军,“你们几个,把盛庸和铁铉送回应天府去,记住,不许玩鬼把戏,这两人要是死了,你们也不要活了。” 这是一项不容易完成的任务,两位主将已经缺胳膊少腿了,这还要保证不让他们死! 铁铉和盛庸腾地睁开了眼睛,铁铉怒视朱能,“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就一剑杀死我们!” “士?你算哪门子士?”朱能嘲讽道,“哼,要不是四王子吩咐,一定要留住你一条狗命,把你弄惨了丢给朝廷,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 “你还是感激我们四王子的仁慈吧!”朱能说完,就懒得搭理铁铉和盛庸两个废物了,他正要走,高巍过来了,他运气好,居然全须全尾的,朝朱能拱手行礼,“朱将军,让我送两位大人回应天府吧!” 朱能认识高巍,先前这厮奉旨去游说王爷投降,王爷没怎么搭理他,朱能也没打算要把他带回去,点点头,“行,那就拜托高大人了,无论如何要把两位大人好好儿送到应天府去,交给皇上,就说这都是皇上的忠臣啊,如今为了皇上受此大难,皇上一定要重重嘉奖!“ 盛庸和铁铉麾下的十万大军,死伤惨重,活着的全部投降,这又是一场惨败。 盛庸和铁铉被运回京城的时候,平安的尸体也一并上了正阳门大街。 秋风萧瑟,一大早的早市本来还很热闹,黑漆漆的棺材,随行披麻戴孝的南军,沉闷的气氛就跟瘟疫一样,大街之上的喧闹声瞬间就被按下了停止键,老百姓们和路过的官员们都纷纷停下了脚步,朝棺材和担架上的两个人看过来。 高巍眼帘低垂,他没有骑马,而是步行走在盛庸和铁铉的身边,任由众目睽睽的打量。 “臣高巍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巍一身邋遢的官服,跪在玉阶之下,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高巍,你,你怎么能活着回来了?”黄子澄只差指着高巍的鼻子说,既然打了败仗,燕王为何没有杀了你,也没有弄残你,而是把你放回来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高巍抬起头,朝黄子澄鄙夷地瞥了一眼,“黄大人,那是因为下官微不足道,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是这么用的吗?黄子澄同样鄙夷地看了高巍一眼,不学无术到这种地步,居然不知羞耻。 章节目录 第117章你信吗? “高巍,你,你怎么能活着回来了?”黄子澄只差指着高巍的鼻子说,既然打了败仗,燕王为何没有杀了你,也没有弄残你,而是把你放回来了? 高巍抬起头,朝黄子澄鄙夷地瞥了一眼,“黄大人,那是因为下官微不足道,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是这么用的吗?黄子澄同样鄙夷地看了高巍一眼,不学无术到这种地步,居然不知羞耻。 朱允炆腾地站起身来,他朝前跨出了两步,还没来得及询问,高巍便磕头道,“皇上,臣一路走来,山东已经十室九空,平安战死,棺椁已经被燕军安排南军送回来了,盛庸和铁铉半死,臣将二位大人带回来了,放在外面,臣等听候处置!” 一共三十万大军,虽说多半是从曾经的五十万大军和六十万大军中省下来的,但也是三十万大军啊,此时,再次溃败! 朱允炆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了下去,他身边的太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扶着龙头,艰难地问道,“平安战死?盛庸和铁铉半死,如何半死?御医呢?宣御医为两位大人疗伤啊!” 无论如何,眼下他是一国之君,朱允炆非常清楚该如何当好这个皇帝。 “皇上,没用了!” 高巍没有说话,齐泰站出来,他是兵部尚书,对战场上的信息掌握着第一手资料,“燕军果然歹毒,去了盛庸和铁铉两位大人的手臂和腿,几成废人,活着已是不易,不可能上战场了!” 朱允炆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他两眼茫然,“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朕的四叔为何要如此歹毒呢?人死不过如灯灭啊!” 迟迟不提如何安抚,如何慰劳盛庸和铁铉的话,朝中的武将们,纷纷都低下了头。 高巍抬起头来,他垂着眼帘,声音非常平静,“我等好容易出了济南城,打算追击燕军,和平安将军的大军将燕军包饺子,谁知,燕军早有算计,在郑家寨的时候,我们中了燕军的埋伏。” “燕军多少人,你们就算中了燕军的埋伏,也不至于会全军覆没!”黄子澄很是不满,这一次,领军的将军不是他举荐的,他就有了底气。 高巍深知他这样的小人行径,朝他瞥了一眼,奏对道,“皇上,燕军这一次派遣的是朵颜三卫和炮兵营的人,燕军的炮兵营由燕王直接领导,指挥使乃是燕王四子,惯会使用火药,他们在地上埋上了火器,我等走过去的时候,完全没有动静,等我军进了他们的口袋,火药一齐爆炸,死伤无数,溃不成军,朵颜三卫冲上来,他们的手上还有一种叫做冲锋枪的火器,朝我等开枪,如同屠狗一样。” 高巍说到这里,终于还是绷不住了,他磕头道,“皇上,大势已去矣!” 朱允炆坐在地上,喃喃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朕斗不过朕这个四叔?” 御史尹昌隆上前道,“皇上,燕军的火器如此厉害,我军完全无还手之力啊!” “燕军的火器为何如此厉害,尔等可知道原因?”朱允炆的眼睛都红了,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有谁能告诉朕?“ 朱允炆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魏国公徐辉祖的身上,“爱卿可知?” 徐辉祖真不知道,但此时,他如何好拒绝皇上,“皇上,容臣打听打听,臣也一直很好奇,或许可以打听一二!” 徐辉祖所谓的打听便是朝自己的四弟徐增寿打听,朱允炆也深知这一点,点点头,稍微放下心来,他环视一圈大殿,“诸位爱卿,到了你我君臣同舟共济的时候,还望诸位能够尽心为朕出力!” “臣等尽心竭力!” 由方孝孺带头,所有人都宣誓了忠心。 盛庸和铁铉被人抬回了家,到了这时候,朱允炆见或是不见他们都没有意义了,二人心里的难过,也无人关心,无人知道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历史上,铁铉在朱棣即位后,被处以磔刑,年不过四十;而盛庸投降朱棣后,最终还是被迫自杀,眼下的结局,比起这些,无法说好还是不好。 徐辉祖回到了魏国公府,他是长子,魏国公的爵位理所当然地由他继承,他也知道,别人尚可,他四弟徐增寿却是从小就被父亲宠溺,对他极为不服气。 特别是朱棣起兵之后,徐增寿私底下有很多小动作,徐辉祖担心这些会给魏国公府带来祸事,也曾约束过四弟,后来担心被朝廷知道,徐辉祖便将四弟的一些动向给皇上禀报过。 此时,徐辉祖亲自来到了四弟的院子里,里头传来秦淮河歌女清亮的歌声,是一首《采莲曲》正唱到了最后,“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来”字音拖得很长,徐辉祖正想着等这歌女把个唱腔拖完了再进去,徐增寿已经摇着扇子扭过了头。 “四弟!”徐辉祖见四弟连身都没有起,心头虽然不悦,但面儿上依旧很是亲密,“四弟,有空吗?有空的话,有件事,大哥想请教你一下!” 徐增寿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那长随挥挥手,将一干人全部遣走了,偌大的庭院里,只留下了兄弟二人。 “说吧!” 没有让人给大哥斟茶,徐增寿翘起二郎腿,自己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无非就是北平的一些事,这府里,谁还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怎么,大姐没有给你写信了?” 徐氏是徐辉祖的妹妹,却是徐增寿的姐姐,徐氏未出阁的时候,对徐增寿这个弟弟万分宠爱,长姐如母,徐增寿对大姐也非常敬重。 徐增寿一声“大姐”,让徐辉祖非常吃味儿,徐氏对徐辉祖的回信越来越敷衍,对朱棣父子的行踪动向讳莫如深。 显然,徐氏是在提防徐辉祖,什么时候,兄妹之间走到了这一步? 徐辉祖觉得徐氏不能理解他,他乃是魏国公府的当家人,家里这么一大片,父亲已经不在了,一旦他行差踏错半步,魏国公府将万劫不复。 徐辉祖没有把徐增寿话里的冷嘲热讽当回事,他拉了一把椅子在徐增寿身边坐下来,“燕军那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很多火器,你知道这件事吗?“ “怎么不知道?整个大明的人都知道了,弟弟我一个闲人,成日里就和一些流言蜚语打交道,怎么会不知道?”徐增寿吊儿郎当地道,“不瞒哥哥说,才你走之前,李庄也来过了,也在向我打听燕军的那些火器是哪里来的?” 徐辉祖心头一喜,问道,“你怎么说?” 徐增寿扭头看向大哥,“大哥,我听说太祖高皇帝显灵了,将这些火器的制造方法告诉了燨哥儿,说当今皇上亲承祖训,陵土未干,奈何纷更太祖已成之法,乃是不肖子孙,让姐夫代为教训,大哥,你信吗?“ 章节目录 第118章留一条命,比什么都强 徐辉祖怎么敢信这些话?但他发现徐增寿并非是在开玩笑,也不由得凛然,问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徐增寿抖了抖腿,“大哥,你别问我是谁告诉我的,如今燕军凭借的是那些火器,你觉得,燕王府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我?再说了,燕军所向披靡,也不需要我提供什么信息,我已经早就没和燕王府来往了。” 徐增寿看都没看徐辉祖,他招招手,那些退下去的歌女们再次上来了,伊伊呀呀又是弹又是唱,复又开始了。 徐辉祖待不下去了,他起身离去。 不一会儿,长随领着一个人过来了,那人在徐增寿跟前行礼,“小的朱武见过四老爷!” “客气了,坐吧!”徐增寿虚抬了一下手,问道,“你家四爷又让你给我带什么话来?” 朱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四老爷,四爷说,燕王府胜局已定,请徐四老爷自己多保重,不要为此丢了性命,燕王府那边的事不需要四老爷操心,以后,一些信息不要再往外递了,若皇上问起,就把知道的,该说的都说了,留一条命,比什么都强。” 徐增寿的手紧紧地握住扶手,他怔愣良久,点点头,“知道了,回去跟你家四爷说,我这条命,不值钱,既然你家四爷要,我留着就是了。” 朱武抬眼朝这位魏国公府的四老爷看了一眼,道,“四爷说了,王妃一向疼爱四老爷这位幼弟,他做这些,都是为了王妃,还请四老爷不要固执!“ 他道,“四爷的意思,让四老爷将他给您写的几封信都交给国公爷,递给皇上,那些算不得什么,能换四老爷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徐增寿嗤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他一个当外甥的,居然还管起当舅舅的来了,滚回去跟他说,以后别来找老子了!” 朱武笑了一下,没再说话,被徐增寿的亲随带下去吃席面,喝了二两酒,他就跟这亲随道,“咱们四王子别说管当舅舅的了,连爹都敢管呢!” 亲随后来把这话说给徐增寿听,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想到当大哥的为了自己的利益,连妹妹和他这个当弟弟的,还有之前三个外甥都敢出卖,而外甥为了他这个舅舅,百般不让他参与其中,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徐增寿将朱高燨让人递进来的几封信交给了亲随,“想办法交到国公爷的手里去!” 他眼中迸射出了冷意。 徐辉祖不敢把徐增寿的话说给皇上听,但又不能让皇上觉得他很无能,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人,连兄弟都管不住,便道,“皇上,四弟和燕王府那边的确有通信,听说皇上要,就交给臣带来了!“ 朱允炆自然高兴不已,忙伸手道,“给朕看看!” 已是迫不及待。 徐辉祖跪在地上,从袖子里拿出了信,双手奉上。 “舅舅,来信已经看过了,你要的红薯秧子,眼下暂时没有,你也知道北方这边不适合种水稻,我们要留着这红薯秧子自己种呢,什么时候等北方种满了,再弄一些给四舅。” “火器啊,我爹做了个梦,梦到皇爷爷传授给我爹的,至于原因,我就不说了,这是秘密,不告诉舅舅,怕你这个大喇叭嘴巴说出去!” “娘现在不敢给你们写信了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把这边很多消息都透露给我那好堂兄了,他以为他当皇帝了,我就怕他?我还记得当年他抢我的灌汤小笼包吃,在皇爷爷面前都不给我说好话……” 朱允炆将信紧紧地拽在手里,很不高兴,“魏国公,你说那些火器,是皇爷爷传给朱棣的,你信吗?” 徐辉祖就算相信,听了这话也摇头,“臣以为这是无稽之谈!” “是啊,都说人死如灯灭呢!” 朱允炆对朱元章没有半点怀念,若是皇爷爷还活着,轮得到他坐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他非常清楚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对皇爷爷如何顺从,每天在皇爷爷面前提心吊胆,生怕有半点忤逆,他知道,从皇爷爷立他为皇太孙的那一天起,他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下去。 他已经厌恶了洪武朝的一切,六年,活得心惊胆战,他无数次想,只要他当上了皇帝,就要改变这一切,改变洪武朝这些令他夜不能寐的一切。 这也是他不待皇爷爷陵土干,便行变更之事的缘故。 徐辉祖只当自己没有听到这些话。 太祖皇帝非常强势,朱允炆本是东宫庶子,而他能够凭借这身份,抓住懿文太子薨逝的机会,入了太祖皇帝的眼,最后能够被封为皇太孙,登上皇位,其中隐忍颇多。 “皇上,眼下与燕军之间的这一仗,该如何打?”徐辉祖不敢想,一旦燕军攻进城来,会是如何? 他和皇帝一样,想要南军赢。 不等皇帝说话,徐辉祖道,“臣愿意领军驻守济南,挡住燕军南下的路!” 朱允炆还在思考,而此时,朱棣也召集将领们在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大家都说一说,下一步如何打,打哪里?” “还能怎么打?继续往前推进呗!”朱能大大咧咧地道,“咱们是人不够呢,还是武器不够?” 前两天,朱高炽又从北平城运了一批军火来了,至于粮草,眼下从北平城来的,南军留下来的,都不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棣看向朱高燨,“老四,之前济南走不过去的时候,你说我们的目标是京城,眼下你说说,怎么打?” 朱高燨不想操这些心,但他爹是不打算放过他了,不由得无奈道,“爹,济南是关键点,盛庸和铁铉是挂了,朝廷肯定会派大军前来,我们要是抢在他们前头过去就过去了,要是抢不上,犯不着和他们对着来,儿子以为,哪条道好走,我们就走哪条道,尽快赶往京城,眼下京城空虚!” “你怎么知道京城空虚?”朱棣惊讶地问道。 “儿子怎么不知道?之前,大舅出来救援李景隆的时候,带的就是三万京卫,三万京卫交给李景隆后,他孤身回京,三万京卫都折了,京中守军还能有多少?” 再说了,京城空虚不空虚,重要吗? 章节目录 第119章出场就被淘汰 “再多,眼下朱允炆肯定要派大将带兵出来狙击爹,京中肯定就空虚了。”朱高燨不想再继续打仗了,“这场仗要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久,对老百姓影响很大不说,草原上怕是要不安分了。” 朱棣深以为然,“那你觉得走哪条路更加好?” 朱高燨指着堪舆图,“眼下咱们在沧州,过完年,就从这里到东昌,走济宁府,沛县、徐州、灵璧、扬州府,直达应天府!“ 历史上,朱棣在之后的东昌之战中,损失了张玉,又在随后的夹河之战中损失了谭渊,而眼下,平安已死,盛庸已废,朝堂中只有徐辉祖这个武勋还能担得起领军的重责,但除非朱允炆脑子坏了,是不可能让徐辉祖领军的。 徐辉祖果然没有等到朱允炆的任命,吴杰还活着,命吴杰领大军驻守济南城,阻断朱棣南进之路。 转眼到了十一月十二日,燕军到达临清,得知南军的粮草循着运河而上,到了大名。很显然,南军那边主事的人并没有操心,平安和盛庸所率领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粮草依然运过来了。 “这批粮草来得正是时候!”朱棣召集诸将,“哪位将军愿意领兵去截这批粮草?” 朵颜三卫的指挥使站出来了,拍着胸脯道,“我等前往!” 朵颜三卫自从归顺朱棣之后,战场上虽然冲杀勇勐,但不得不说,一直没有他们出力的机会,他们的表现只能说中规中矩,至于说立下多大的功,谈不上。 三人也很担心,怕被朱棣抛弃,此时,有了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如何不争取?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棣点点头,“那就让朱高燧陪着你们一起去吧!” 朵颜三卫面面相觑,为什么要让三王子跟着他们一起去?等朱高燧出发的时候,带上了炮兵营的冲锋枪旗,三人才恍然大悟,也难过不已,难道这一场靖难之役,他们出场就是被淘汰的时刻了吗? 朵颜三卫与朱高燧率领的炮兵营一到大名,周围的州县望风而降。朱高燧与朵颜三卫取粮草,焚烧其舟。 十一月十九日,燕军至东昌,得知先锋孙霖领军五千驻扎在滑口,朵颜三卫再次出兵夜袭破孙霖营,杀数千人,获马三千匹,生擒都指挥唐礼等人。 东昌府里,城门大开老百姓们夹道欢迎,晁勉之和高贤宁一路追赶到这里,看到坐在高头大马上笑眯眯地和老百姓们打招呼的朱棣,心头已是格外复杂。 两人的目光落在了紧挨着朱棣的朱高燨身上,少年的肩背还稍显瘦弱,但挺得笔直,一如之前在济阳县的时候,在济南城的时候,那个唇枪舌战不输孔明的少年。 突然,一个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朱高燨的马缰绳,噗通跪下,“小民纪纲愿追随四王子,为四王子效犬马之劳!” 朱棣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枪,准备朝这个突然冲出来的男子射击,但见此人跪下来,瞬间砰砰砰地磕了数个头,朱棣便没有扣动扳机。 随侍在朱高燨身边的亲卫们此时依然没有放下警觉,王爷下过令,不允许四王子有任何损失,他们也都知道,王爷四个儿子,四王子的份量最重,用王爷的话说,王爷可以死,但四王子必须好好活着。 “纪纲?”朱高燨笑了,目光澹然,语气也很散漫,“我对收人,对调教人,没什么兴趣,我爹,我二哥三哥,你随便挑一个去效忠吧!” 历史上,纪纲是个大奸臣,无恶不作,恶犬噬主,但眼下,他还没有来得及作恶,当着满城百姓的面,朱高燨自然不能要了他的命。 纪纲呆愣住了,他今日来投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出这效忠之词,目的便是将眼前这个少年高高地抬举一下,他早就打听过了,燕王府里,最得宠的,不是世子,不是在战场上左冲右突,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二王子和三王子,而是四王子。 听说,王爷一直将这个幺子带在身边,但凡是四王子说的话,哪怕是错的,王爷都一定会照办,白天打仗,夜里营宿的时候,都是寸步不离,不让这个王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生怕出什么事。 纪纲是个会钻营的人。 想到历史上纪纲干出的那些事,朱高燨就很反感,但他也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忠臣,良臣,人物万千,就如同白天有太阳,夜里有月亮,还有奸臣,能臣。 也正因为有了奸臣,朝堂上才不会一团死水,皇帝的手里也需要有刀,唯有刀,才能杀人。 纪纲缓缓地抬起头来,朝朱棣看去,朱棣扫了这人一眼,他也看到了百姓们眼中的赞赏之意,竟然还有人千里来投奔,君臣上下之间都需要彼此成全,朱棣想到儿子年幼,提醒道,“你身边本来也没什么可用之人。” “儿子年幼,身边就不留不明来历之人了!”朱高燨直接拒绝了,他身边的人,无一不是跟了他三年以上,知根知底,绝对忠诚的人,纪纲这种,他要不起。 他不反对他爹收纪纲,若是纪纲敢噬主,他有的是手段灭了纪纲。 朱棣的确很佩服纪纲的眼力劲儿和胆识,一个人光忠诚没有用,谁比狗更加忠诚呢,可狗能做什么?朱棣要的是能办事的人。 纪纲朝他磕头的时候,朱棣点点头,纪纲起身走到了朱棣的身后,从今往后,他成了朱棣的人。 高贤宁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是冲着朱高燨来的,小小年纪,有那般见识,高贤宁直觉,四王子是难得的贤主。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朱高燨的话为高贤宁开启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那里的星辰大海深深吸引着他,如同一盏明灯,指引着他前来。 高贤宁认识纪纲,他们曾经是同窗,两人一起读书的时候,相处得很友善,但高贤宁太清楚纪纲是什么人了,做同学可以,做同事不太行,若纪纲留在了四王子身边,他就不想上去送命了。 章节目录 第120章拼音和数理化 幸好,朱高燨没有收留纪纲。 此时的高贤宁并不知道,嫉妒可以驱使人去做最恶的事情,朱高燨是没有收留纪纲,可收留了他和晁勉之,这让纪纲心里也充满了仇恨。 不过,这些是后话。 晁勉之和纪纲也是同学,不过,两人关系交恶,看到这一幕,他的心情和高贤宁是一样的,觉得朱高燨是可效忠之人。 夜里,在东昌城休息,朱高燨坐在灯下看书,狗儿将高贤宁和晁勉之带了进来,道,“四王子,这是原来济阳县的两个书生,说是想要投奔您!” 朱高燨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带进来的两个人跪在他的脚跟前,他忙虚扶了一把,“快起来,你们都是身上有功名的人,见了官都可以不拜的。” “四王子说笑了!”高贤宁和晁勉之只好起来了,两人落座,晁勉之先向狗儿道谢,“这次若非公公带我们进来,我们想投靠四王子也无门。” 朱高燨哈哈一笑,“我爹担心我的安危,总是疑神疑鬼的,今天在街上被纪纲拉了一把缰绳,我爹就又加了两成的护卫,两位,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两人忙起身,晁勉之涨红了脸,“四王子,我没有这个意思!” 朱高燨摆摆手,“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我们不纠缠这个问题谈,你们既然要来与我共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先说说,你们觉得我能做什么?” 他上头还有三个哥哥,若非知道他爹心思的人,比如张玉,比如朱能,比如谭渊这些人,外头的人绝难相信,他爹会中意他,而不是他大哥世子。 这两人是如何知道的?为什么要来投奔他呢? 高贤宁朝晁勉之看去,晁勉之想了想道,“四王子,学生说了,恐怕您会觉得不信,但学生心里真是这么想的,老百姓苦,从古至今都苦,在学生看来,这天底下若是还有个人能够让我大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那就只有四王子了!” 朱高燨一笑,“天下读书人,人人口口声声说读书为百姓发声,为生民立命,看你知道,我不信这些的!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觉得我会信?”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句实话,老百姓过得好不好,与我又何干?“ 高贤宁和晁勉之愕然,他们没想到,四王子竟然会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眼里明显有了失望之色。 朱高燨看在眼里,他笑了一下,“我还是相信你说的话,不管你将来如何,至少眼前此刻,你心里是这样想的,那就足够了。我希望将来,不管任何时候,你偶尔能够想起今天对我说过的这番话,老百姓苦,就够了!” 晁勉之由悲而喜,他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但他也不是个傻子,跪在地上,“学生斗胆,敢问方才四王子的话是不是真的?老百姓过得好不好,与四王子无干?” 朱高燨挑眉朝他看了一眼,“每个人来到这世上,被历史选中,都有他自己的使命,你能想到老百姓苦,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是你的使命,我爹的使命是维护太祖高皇帝制定的祖法,不让朝廷的奸臣们怂恿着皇上变法,而我,自然有我的使命!” 晁勉之和高贤宁第一次听这样的话,只觉得玄妙至极,从来没有人和他们说过,原来,不同的人在这世上有不同的历史使命。 高贤宁问道,“四王子,那老百姓呢?每一个老百姓难道他们也有自己的历史使命吗?” “自然,他们汇聚成了历史的洪流!”朱高燨道,“不要以为老百姓没有历史使命,他们的历史使命恒定不变,就好比一条大江的水一样,滚滚东流,什么时候翻起什么浪花,翻起多大的浪花,取决于他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所以,老百姓不能辜负! 晁勉之的心噗通噗通直跳,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好似看到了一个与自己有缘的绝色美女,季动的心竟是无法抑制,他的眼睛发亮,他明白,他成了一个幸运儿,历史推动着他找到了这一生能够效忠的人。 或许,他选中的人不一定是一个明主,但他绝对是一个能够让自己名留青史的人。 高贤宁的手在颤抖,他跪在地上,“四王子,学生,学生的使命是想要留在四王子的身边做一只笔,学生别无所长,只想留在四王子身边,把四王子说过的话,要交代的事记下来,足矣!” 只要能够留在四王子的身边,聆听这样的一些话,高贤宁觉得比自己背数十本圣人之言都要有用。 朱高燨笑道,“也可,那你们就留下来吧,不过,我有言在先,留在我身边,笨一点蠢一点没有关系,但一条,我交代的话,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再就是忠心,若是背主,不瞒你们说,下场你们是无法想象的!” “学生等遵命!”两人均是激动不已,如愿以偿,岂能不激动? “学生就不必了,我比你们年纪要小,哪好意思让你们称呼学生?”朱高燨道。 “四王子,闻道有先后,与年纪无关,能够在您面前当一天学生,是我等祖坟冒青烟!”晁勉之诚恳地道。 朱高燨也不再坚持,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若说读四书五经,他是读不过这些古人,但他没打算以己之短,与对方之长比高低,道,“既然你们有这样的打算,那我也不白做你们的先生,这样,我眼下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文科,一个是理科,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为将来打基础,高贤宁跟着我学汉语拼音,编教材;晁勉之就跟着我学数理化,如何?” “学生遵命!” 两人问都没问汉语拼音是什么,更加没有问数理化是什么,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但是在此之前,你们俩先回北平城,一是给马三宝打下手,二是多看多思考,心里头存了问题,将来才知道,自己要朝哪方面深挖。” 眼下,两人都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朱高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这时候的人师徒是父子的观念非常强,既然做了朱高燨的学生,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自然没有任何反对。 章节目录 第121章系统将奖励您一袋辣椒 朱高燨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爹攻进应天府,不过半年三个月的事,比起历史上四年的靖难之役,时间要缩短四分之一。 主要是,武器虽然好了,但从北平到应天府这段路,没法缩短,也没有好的运输工具。 等他爹坐上了皇位,以他爹的尿性,肯定要修永乐大典,显示自己的文治武功,那时候,难道说,还要真的像历史上那样,请一些字写的好的人,日夜誊抄不成? 朱高燨的想法,计算机的研发和生产不是一朝一夕能搞好的,涉及到多领域的协同发展,只有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生产出来。 那就先把打字机弄出来,一分钟能打四五十个字,就比用手抄写要强太多了。 等晁勉之和高贤宁拿到了朱高燨的手令,出发前往北平城的时候,朱高燨歪在榻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想着打字机的原理,是用偏旁部首还是用汉语拼音? 若是用输入法的方式来打字的话,需要功能强大的中央处理器,涉及到软件开发,在眼前几乎不可能。 幸好,朱高燨前世喜欢研发一些偏门,有幸了解过了打字机的演变史,从明快打字机到以双鸽牌打字机为代表的表的活字印刷式打字机,再到经过改良排列方式,加快了拣字方式的打印机,朱高燨觉得,弄一台每分钟一百字上下的打印机,还是比较容易的。 朱高燨凭着专业的头脑将打字机的结构和原理构思了一遍,他的脑子里便砰砰砰地直跳,这是心想图成键被自动按下了。 朱高燨睁开眼睛,看了看屋子里,没有任何人,他意念一动,一张张图纸就自动漂浮在他面前的桌上,最大的总成图A0大小,最小的零部件图纸只有A4大小,标注非常清晰,技术规范,从材料选用到性能要求,与他的想法一般无二。 真是个体贴的系统! 朱高燨仔细地将图纸看了一遍,很是满意,虽然眼下大规模生产有些难,但没有关系,他可以手工打造一台出来先试用一下,有了第一台,第二台就要容易多了。 这台打字机的检字原理用的是林先生创造的“上下形检字法”,选一个字的左上和右下,就能完成一个字的输入,再按下数字,从候选字中选择想要的字。 在字盘里将常用字和词的使用频率进行优化排列组合,带上预测输入功能,又能提升近百分之四十的速度。 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一道令朱高燨熟悉的机械女声再次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恭喜宿主开启了科技生产力发展,系统将奖励您一袋辣椒】,朱高燨惊得跳起来了,对他来说,有辣椒可比有红薯要强多了。 朱高燨怎么可能会喜欢吃红薯呢?前世,红薯和玉米这种令所有城市中老年居民钟爱的食物,并没有打动他这个当时年龄只有三十出头的青壮年。 一个暂时没有三高的男人,钟情的永远都是啤酒炸鸡鸭脖子。 “辣椒在哪儿?”朱高燨站起身来,到处看,他没有看到辣椒,好家伙,天下之大,他现在去哪里找辣椒去? “朱六!”朱高燨闭了闭眼睛,忍住了满腔的怒火,忍住了要冲进自己的脑子里将系统踢飞的冲动,等朱六进来后,他吩咐道,“你现在马上回北平城,去我屋里找一找,顺便把这个带回去。” 朱高燨被气得语无伦次了,朱六惊恐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了朱高燨递过来的图纸,折叠好后小心翼翼,珍宝一般地收进了自己的怀里,恭敬地问道,“四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属下回去要找什么?” 朱高燨手下一共有十条线,从朱一到朱拾分别给他办不同的事,人人的分工不同,彼此之间,没有朱高燨的吩咐,不往来,因此,朱六猜测,又是谁,惹得四爷气成了这样? 他不敢问。 朱高燨深吸两口气,辣椒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的,身为江汉平原上的人,他其实是无辣不欢,这些年吃的辣,哪里有正宗的辣味?嘴里都澹出鸟味儿来了,“是一种红色或是绿色的,长成这样的植物,可以吃,名叫辣椒,我专门让人从海外弄回来的,眼下丢了,你赶紧想办法去找,我名下所有的产业都要找一遍,看到底在哪里?” 想到上次那红薯在田庄里,朱高燨嘱咐道,“还有地里,以后我庄子里长出来的任何他们不认识的东西都不要给我铲了,给我看看再铲!” “是!”朱六心里打着鼓,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为四爷办事的时候出这等差错,不知道四爷会如何处置这人,他额头上冒着汗,不敢擦,等朱高燨摆摆手让下去,他才高一脚低一脚地出了门,连夜离开了东昌,往北平赶去。 吴杰驻守济南,燕军占据东昌,吴杰不敢出兵,消息传到朝中,朱允炆越发不安,召集方孝孺等商议,想要罢兵。 此时,朱棣还在东昌演戏,他熬了一夜,写了一份祭文,忌惮阵亡的战士们,脱下所穿的袍服焚之,以衣亡者,声泪提下道,“虽然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以此来表达本王的一番心意啊!” 将士的家父兄弟子侄们见了之后,均是感动得哭起来,跪下来求王爷不要如此,朱棣哭道,“我本无过,奸恶横加毒害于我,你们的儿子,兄弟和父辈因为怜悯我无辜,为了我奋力战斗,如今为我死了,何等冤屈!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寝食难安,痛彻于心啊!” 他推开众人,决绝地将袍服焚烧于牌位前,“所有的将士和本王,如同父子一般,若他们泉下有知,自然当知道本王心头的哀痛!” 这番话,这番做作,令所有在场的将士及其父母兄弟子侄们感动不已,均收泪道,“王爷,请您不要难过了,人这一生谁不死呢,死而蒙主恩德,又有什么遗憾呢?我们活着的人当努力图报,为死者雪冤才是正途,还请王爷允许我等加入燕军,为王爷效力!”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章节目录 第122章你可真是爹的福星 为燕王打仗,一场场胜利来得太容易了。而最关键的一点,这些老百姓说的都是心里话,王爷把人当人看啊! 看看北平城里里外外的那些老百姓们,走出去,腰背都比别的地方的人挺得直多了,出手就能拿出一把钱来,这就是底气。 北平城内,小商品经济已经被工业代替了,随着作坊开得越来越多,很多年轻人选择了进作坊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眼睛只盯着土地,没了土地就没了命,眼下的北平人,可选择的余地多多了。 此时的马三宝也在琢磨事儿,他手上有三缸拖拉机的图纸,经过大半年的研究,几次与四王子的对话,他也弄懂了三缸机的原理,在朱高燨的提示下,他开始着手设计出了单缸机拖拉机,并在拖拉机上装了一个犁。 这是马三宝第一次独立组队搞开发,图纸出来后,他就开始组织打造犁地的拖拉机,等到了十一月下旬的时候,第一台单缸犁地拖拉机下线了。 北平城里热闹非凡,得到消息的人纷纷出了城来围观这一台能够犁地的拖拉机,只见突突突冒着黑烟的铁老虎一样的东西,人坐在上面,座位后面拖着一个铁架子,铁架子下面是犁刀,铁老虎在前面走,身后的犁刀将土全部掀翻了。 “哥,深了一点,太深了一点!”有年轻人跟在后面跑,朝马三宝喊着。 马三宝停了拖拉机,走近了那年轻人,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只见荒地上的土犁得的确太深了一点,拄着拐杖的老者摸着胡须,笑呵呵地道,“是深了一些,要是能调得稍微浅一点就好了!” 马三宝笑道,“这有何难?不满老丈说,四王子早就提醒过咱们了,这搞设计研发啊,要处处站在用的人的角度着想,满足需求!” 他说得这些有些深奥,但老百姓们并不是真蠢,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马三宝上前将犁刀往上抬了抬,约有一寸许,再跳上了拖拉机,突突突地开着往前走,他身后跟了一群老百姓,扶老携幼,人人脸上都绽放出花儿一样的笑容,就跟过年一样。 人越来越多,等人来得太多了,马三宝怕把人伤着了,就让人疏导次序,不让人跟着跑,而是站在高处站着看。 这是寒冬季节,今年的北平城下了一场大雪后,冰封千里。 但今日的阳光正好,为了试验这个拖拉机,马三宝让人事先把这一片荒地上的杂草一把火烧了,地也烧松软了一些。 晁勉之和高贤宁骑着马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北平城,没有进城,就被眼前这轰轰烈烈的景象给惊住了,两人牵了马儿上前去,虽然不懂那冒着黑烟的铁家伙是什么,但看其动作,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这是在干吗?”高贤宁习惯性地问道。 “犁地啊!”一个中年男子与有荣焉地道,“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您是不知道,咱们北平城啊,图的就是节省人力,燕王府说了,犁地又废人力又废牛力,就弄出了这东西用来给咱们开荒呢。” 不得不说,这开荒的确是一把好手啊! 旁边的中年妇人连男女大防都不顾了,凑上来道,“以后啊,咱们什么样的荒地开不出来?还怕没有地种吗?” “种地,现在年轻人谁还想留在家里种地?去作坊里做一天工多一点的五六十文钱,少的四五十文钱,又轻松,种地能挣几个钱?还累得要死。” “怎么累?以后有了这犁地的拖拉机,哪里会累了?再说了,都去做工去了,粮食的价格也比以前要好,你没看到今年的粮食价格就比往年要高一些吗?” “能不高吗?多少人现在都要买米吃了,但不做工也不成啊,听说鞑靼那边,要向咱们买三万件毛衣呢,现在北平城的老老少少们,一个冬天窝在家里织毛衣还织不过来呢。”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这全是些新鲜词儿,高贤宁和晁勉之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没有听懂,山东离北平明明很近,他们过来,也就花了几天功夫,可是,就好似隔了十万八千里远,言语都不通了。 还有人不愿意种地?老老少少织毛衣卖钱?毛衣又是什么?以后种地不用耕牛了,这铁疙瘩怎么会自己跑起来了,还能犁地,他们一无所知。 但,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他们来对了! 所有人都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上飞驰,北平城如火如荼地发展工业,马三宝将犁地拖拉机交给了郭资后,他便拿到了朱高燨递过来的图纸,得知是一台打字机,马三宝激动得无以复加。 他将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了这台打字机上,召集了一批已经很有经验的工匠们开始研究,其中包括刚刚加入,根本不知道图纸是什么的菜鸟二人组,高贤宁和晁勉之。 郭资拿到了犁地拖拉机,一面督促马三宝多造几台出来,一面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开荒运动,趁着这干燥的季节,将一些荒地烧出来,再用拖拉机将地开垦出来,只等着冬去春来,天暖雪融之后,开始耕种。 北平城里,只要是无地的老百姓都能分到荒地,还不用自己开垦,这个年,人人都过得兴高采烈。 朱棣收到了朱高炽的来信,信中自然有拖拉机犁地之事的报喜,朱棣看到后,欣喜异常,只觉得起兵之后,虽然也提心吊胆,但不得不承认,所有的事情都在朝意想不到的好方向发展,运气好得简直是出奇。 朱棣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老四啊,你可真是爹的福星啊!” 朱高燨被他爹拍得身子一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皱着眉头,揉了揉肩膀,“爹,能轻点吗?把儿子拍出个三长两短来,您老后悔都来不及了!” “哈哈哈!”朱棣哈哈大笑,又在儿子的肩膀上摸了两把,“爹不是故意的!爹的手是重了点!” 这两把摸得朱高燧眼皮子一跳一跳,他一向以为父亲是个严父,从小连世子在内,看到父亲就跟老鼠看到了猫一样,可眼下的父亲,哪里还有勐虎的威严? 章节目录 第123章老大这世子还怎么当? 朱高煦则羡慕得咽了一口口水。 爹还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好过,爹对他们三个大儿子的好,合起来,都不及对四弟的百千分之一。 这些都是羡慕不来的,不过想到在北平城里守着的老大,朱高煦乐得想跳起来了,老大大约还想自己是世子吧,也不看看,眼下还有谁支持他? 爹身边这些武将自然是不会支持老大,看看张玉,看看朱能,对老四那叫崇拜得五体投地,对老四的这份尊重完全不亚于爹。 而协助世子守在北平城的郭资等人,就从郭资三天两头给他爹送信来,说起如今北平的变化,字里行间对四王子的敬佩之情,就知道郭资等人仰望的人不是世子,而是四王子。 朱高煦庆幸自己早点向四弟表明了心迹,要是四弟没有争的心,那他肯定是要争了,老大身上无寸功,就凭投胎的时候,跑得快了点,想一个人继承一棵果树,那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四弟争,他毫无疑问要帮四弟冲锋陷阵,打头阵。 朱棣召集大家伙来,是商量着往前推进的事,眼下方向已经定好了,看怎样打后面的仗而已,他手里拿着信,抖了抖,得意地朝将领们道,“北平城一切都好,听说弄出了一种用拖拉机带动的犁,开荒最好,比用牛耕的速度快多了,一天可以耕个四五十亩地,深浅都能控制,有了这种犁,后边弄个耙子出来就更简单了。“ 张玉等虽然是一群武将,但谁还没有在家里种过地呢,听到这里,简直惊呆了。 朱能结结巴巴地问道,“一天多少?” “四五十亩呢!”朱棣很满意朱能这种表现,觉得自己麾下这员大将,打仗是一把好手,捧跟也是绝佳,他都没有留意自己表现出来的这份得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朱高燧忙拱手道,“恭喜爹,咱们北平这次要出大风头了!” 朱棣笑眯眯地道,“这都是你四弟的功劳,郭资的信里说,马三宝他们都是因为有了拖拉机,又奉了你四弟的命令,改造出来的犁地的拖拉机,有了这个,以后咱们什么荒地开垦不出来啊!” 朱高燧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了算了,他何必多问这一句呢? 讪讪一笑,朱高燧朝朱高燨道,“四弟,你可真是厉害啊!” 语气阴阳怪气,朱高燨澹澹地看了他一眼,“三哥,过奖!” “是啊,咱们家也分到了三亩地,以前是荒地,以后就不是了,俺爹来信说了,以后用这种拖拉机种地,真是太好了,眼下是把犁造出来了,马总管也说了,有了犁,耙子就是一就的事儿。” 军营里,郭资给朱棣送信来的时候,也在城里收集了一些要送到军营里的信,让人一并带过来,这都是之前朱高燨嘱咐过的,军营里的将士们也会惦记家,方便的情况下,要照顾他们的情绪,尽量照顾好他们的家属,让将士们在战场上没有后顾之忧。 见信来了,燕军一个个就跟过年一样,伸长了脖子望,听到喊自己的名字,就在其他人艳羡的眼光中上前去拿信,信拿到了手里,自己又不认识字,等着识字的来一个个帮忙念,一些写错了的字,连蒙带猜,把大概意思都搞懂了就行了。 这会儿,燕军们都在讨论拖拉机犁地的事,来信都在说北平城现在风风火火地都在开垦荒地,那拖拉机装的是铁轮子,以前用耕牛犁不动的地,用拖拉机简直不要太简单。 荒草烧了之后,是很好的草木灰肥料,烧的时候,冻土也融化了,在这种地里没法做农活的季节里,拖拉机犁地,分地,整个北平城都躁动起来了,红红火火,人人都精气神十足。 军营里拿到了信之后,燕军的情绪也是高涨,有人笑道,“快点打完这仗,咱们好回去种地,不知道这犁地的拖拉机多少钱一台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哈哈哈,二狗,你这想法不简单啊,你还想买一台犁地的拖拉机?你手上多少银子,买得起吗?” “买不起咱还不能攒吗?不瞒你们说啊,上次,俺被喊去给四王子站岗,四王子和俺说了,等仗打完了,俺到了年龄也该退伍了,四王子教了俺一门挣钱的本事,让俺在战场上,惜着些命,要不然那本事就派不上用场了。” 听着的人羡慕死了,有人就道,“那二狗,你可真得听四王子的话,要不然,命都没了,还怎么挣钱?” “呵,怎么不能?我上次就把那用牛奶做酸奶的事写信回去跟我婆娘说了,让她买两头奶牛,家里挤奶了,就做成酸奶卖,铁定挣钱。”二狗憧憬道,“还有奶茶,至于能不能活着从战场上回去,我已经不关心了,反正我婆娘老母和孩子都不用我操心了。” “我也是,我老母在家说是在织毛衣,一件毛衣工钱是一两银子,我老母针孔织得大,加点工,一个半月都能织成一件,有人帮忙卖出去,还不算毛线钱,这在以前,别说一个半月,一年都难得挣一两银子。” “所以,这一仗我们一定要打赢,以后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朱棣这边谈完了犁地的拖拉机的事,收到了道衍的来信,信中建议朱棣尽快朝南挺进,并叮嘱朱棣不要忘了先礼后兵。 朱棣决定给朝廷写一封信,他命朱高燨捉笔,写道,“皇上听从齐泰、黄子澄之贼言,剪削宗藩,欲置臣于死地,故不得已而骑兵自防,诚不得已。大军所过之处,如摧古拉朽,臣也不敢为喜,往往难过伤悼。听说齐泰、黄子辰已经被皇上驱逐,臣一家喜庆不已。可将士们都劝臣,恐怕这非皇上本心,用来诱饵臣,不然,吴杰等人就应当被召回,如今守在济南,定然是来防备臣。臣请陛下独断而行之,不要继续被奸人所蒙蔽。” 朱允炆收到这封信,看过之后,气得发抖,将信给方孝孺和侍中黄观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章节目录 第124章燕王还有多少军火? 方孝孺看了之后道,“皇上,如今燕军久羁东昌,正是朝廷的机会,臣以为应当急令辽东诸将入山海关,攻永平,真定诸将渡卢沟桥捣北平。朱棣必定顾北平而回救,朝廷以大军蹑其后,内外夹击,必定能够擒住朱棣。今日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皇上可以写信给燕王,安抚其为一,瓦解其上下为二,往返数日,皇上谋定而势合。再是,臣听闻朱棣对世子多不信任,而世子曾与皇上交好,皇上可利用此来离间朱棣父子若能成功,则事半功倍。“ 朱允炆亲笔写信,将信交给大理寺少卿薛岩送给燕王,又拟定了数千字的宣谕,刊印了千余张,令薛岩到了燕军之中,散布给燕军的将士们。 薛岩,陕西阌乡人,史书上记载此人为人康慨,志向远大,很有操守,有治理之才,口才辨给。 前面康慨之类的形容词到底是否属实,朱高燨不知道,但口才应当还是有的,要不然,朝中文武百官,朱允炆为何偏偏挑选他呢? 至少,薛岩是个聪明人,他到了东昌之后,就把那几千张非法刊印物藏起来了,别说散给燕军将士了,连面都没敢露。 朱棣并没有像接待李得成那样接待他,虽然李得成只是一个阉臣,而薛岩好歹是个读书人,他高高在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薛岩,毫不留情面地问道,“李得成呢?本王听说,他从本王这里回去之后,就被关起来了?” “本王曾经听说,做晚辈的要尊敬服侍过父母长辈的下人们,把他们当做半个长辈一样,李得成乃是服侍过太祖皇帝的人,想当年,太祖皇帝非常敬重,果然,人走茶凉,太祖皇帝不在了,曾经尽心尽意服侍过他的人都不能落一个好下场。“ 朱棣难过地问道,“可李得成又犯了什么错呢?” 能言善辩的薛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接,只战战兢兢地将圣旨捧出来,递给朱棣。 朱棣接过了圣旨,看了一眼,乃是赦免朱棣和燕军将士之罪,命其归还本国的圣旨,只说以后让朱棣不要再干预兵政,愿永远复王爵,永为藩辅。 朱棣看了之后,递给了朱高燨,朱高燨扫了一眼,文绉绉的,没怎么看懂,扔给了薛岩,“皇上还有什么话说?” 薛岩不认识朱高燨,依旧低着头,流着冷汗道,“皇上说,若王爷早上释甲,谒孝陵,皇上晚上就撤兵。” 朱棣气笑了,朱高燨生怕他爹被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学着他爹的口气道,“我听说,把别人当傻子的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傻子。皇爷爷在世的时候,皇上不至于蠢到这一步,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方孝孺等儒生真是误国不浅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薛岩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狗儿进来,给朱棣行了个礼,“王爷,张玉将军请王爷去看看京城里新送来的火器,满满的十辆拖拉机又拉了不少弹药来了。” 朱棣朝朱高燨看了一眼,眼神似乎在说,好儿子,做得好!这弹药送来得正是时候呢。朱高燨却被他的脑补给吓着了,摸了摸鼻子,躲开他爹的眼神,他又不是神仙,能算得到这时候薛岩会来?能正好掐着这个点? 薛岩自然是被邀请着一块儿去验收一下军火,所谓验收,都是朱高燨一个人的事,他用火眼金睛来检查这些弹药是否有质量问题。 工业领域,不是有一张图纸,有工具,选对了材料,用对了加工工艺,就能生产出批量合格的零件。 相应的检测手段也非常重要。 有一则故事,二战时期,某国的军方对降落伞的合格率要求100%,如何检测?要求制作降落伞的工厂负责人背着降落伞亲自从高空跳下,也就是用自己的命去做检测。 子弹如果不合格,不仅仅是打不死敌人的问题,而是有可能炸膛,把自己人给弄死。 幸好,朱高燨得了个系统,系统给了他一双火眼金睛。 朱高燨一扫而过,挑出了其中不合格的炮弹,单独放在一边,将合格的归类分发下去。 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拖拉机,薛岩不知道这些铁疙瘩是如何运作的,但知道,这些沉重的炮弹如果用马车拉的话,一马车恐怕就拉不了几箱,但一拖拉机可以拉一二十箱炮弹,这个数量就非常可观了。 朱棣没有错过薛岩脸上变幻的神色,他非常得意,问前来送军火的运输队大队长,“家里还有多少军火?” 那大队长朝薛岩看了一眼,认出此人应当是南军派来的,恭敬地道,“回王爷的话,马公公留了一部分,说是怕南军又把咱们北平城给围住了,有备无患,多的会都送过来。马公公还让属下告诉四王子,眼下生产线很稳定,工人们都熟练了,效率也提高了。” 朱高燨之前着重给马三宝培养过生产效率这个知识点,告诉他,可以通过那些手段来提高生产效率,眼下,他们的工艺流水线已经是最优配置了,只能通过改善操作人员的熟练度来提高效率。 这番话,薛岩也听得不是很懂,但大致的意思明白了,燕军后方的炮弹供应起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朱棣得意洋洋道,“你这次回去跟郭资说,再送一拨来,就差不多了。哪要得了那么多呢?薛岩,你说是不是?” 薛岩汗流浃背,不敢说话。 次日,薛岩便告辞,朱棣命人送其出军营,出发前,他对薛岩道,“回去后,代本王感谢陛下,陛下乃是本王至亲,本王的父皇是天子祖父,天子的父亲乃是本王的同胞兄长。本王为藩王,富贵已极,还有什么可图的?天子一向对本王亲厚,若非奸臣构谗,何至于此?” 他又道:“本王不得已而为之,所作所为全为自救,若能蒙诏罢兵,本王一家不胜感戴,但若是奸臣还在,大军未还,恐怕就算本王想罢兵,燕军将士们也不会同意,还请皇上诛奸臣,散天下兵,本王父子单骑归阙下,唯陛下命之!“ 待薛岩走后,朱棣开始准备南进之事。 章节目录 第125章爹,大哥要背叛我们了 薛岩快马加鞭回到了应天府,方孝孺先见了薛岩,薛岩不敢隐瞒,将燕军的实际情况告诉方孝孺,“燕王的话很直白,也很坦诚,燕军上下齐心不说,燕军的炮火也非常勐烈,南军虽然人多,但火器的威力不及燕军的百分之一,眼下南军已经被燕军的火器打得胆怯,诸将又不合,实在是没有取胜之道。” 方孝孺听了之后,默然。 待薛岩面见朱允炆,将这些话重复了一遍,朱允炆懊悔不已,对方孝孺说,“如果真的如薛岩所说,那就是黄子澄和齐泰误国误朕了!” 方孝孺对此深为厌恶,道,“臣听说,薛岩去了一趟燕军大营,燕王大力贿赂了他,臣以为,他所言之事,不当全信。” 朱允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好听方孝孺的。 正好此时,北平往燕军大营送粮草,被吴杰安排人突袭,燕军有所死伤,朱棣便派指挥武胜带奏章进京,上奏于朝廷,“皇上,朝廷许罢兵,而吴杰攻北,绝粮饷,与皇上旨意背道而驰,为何?” 朱允炆有点被打怕了,要是有个机会两边和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事儿,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朱允炆看了之后,对方孝孺道,“燕王乃是孝康皇帝同胞兄弟,是朕的叔父,将来朕如何有脸见宗庙祖宗呢?” 方孝孺道,“皇上,事已至此,若皇上真的罢兵,一旦罢兵,将再也不可能有削藩的机会了,若是燕王长驱直入进京城,皇上如何抵御?今双方征战,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前方传来捷报的时间将不会太久,请陛下不要被那些好听的话迷惑了。” “此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方孝孺补充道。 朱允炆深以为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左右摇摆,的确不是明君所为。 方孝孺转身矫旨锦衣卫将武胜下狱。 往返已是至三月,年过完了,大地解冻。 朱棣得知武胜被下狱,对诸将道,“我等在此修整已经三月了,原本是等待息兵之命,没想到,反而将武胜折其中,眼下朝廷奸臣是非要置本王于死地了,本王如何等俯首待命?” “本王之命死不足惜,但本王死了,一旦北元南下,大明江山危矣,本王岂能不惜命而误国呢?眼下,既然南军的粮草都宠徐州和沛县调集而来,我军不如迎着南军的粮草向行,如此,沿途的南军就会出击,我军再严阵以待,以逸待劳,以饱击饥,必定能取胜,等赢了之后本王再请求息兵,或许能行!” 南军将士自然没有异议,便命李远带了六千轻骑,换上了南军的甲胃,让他们在背上插上一根嫩绿的杨柳枝,以示区别,临行前,朱棣吩咐不许伤害老百姓。 四月十五日,李远到达了济宁谷亭,沙河和沛县的南军看到后均没有怀疑,等李远麾下的南军掏出了冲锋枪一阵扫射,南军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屠杀致死,都没有回过神来。 数百万石粮草和大量的军资器械都被燕军缴获,活着的运粮南军一哄而散,消息传到应天府,满朝哗然,而留守在济南的南军如同活在孤岛上一样,已经毫无斗志。 朱允炆派遣袁宇率领马步军队共三万阻击李远,李远先是埋伏在树林中,只用十几个人勾引袁宇的军队近前,等袁宇等人陷入了包围圈中,两端埋伏的冲锋枪一阵扫射,封住口袋,李远率领燕军趁着南军晕头转向之际,一阵冲杀,斩首万余人,获得马匹三千,袁宇被活捉。 而此时,朱允炆信笺送到了北平的燕王府中,朱高炽拿到信后,双手颤抖,不敢打开。 朱棣先一步知道了朱高炽收到朝廷信笺的事情,他虽对这个儿子没有太多指望,也知道,眼下以朱高炽的本事,想要携北平城投降,已然没有可能,但依然难免不高兴。 朱高煦冲进了朱棣的营帐,嚷嚷道,“爹,大哥要背叛我们了!” 他说着,朝朱高燨看去,朱高燨拿着书正在看,头都不抬一下,朱高煦生怕朱棣不相信,上前一步,“爹,儿子听北平城传来的消息,说是朱允炆给大哥写信了,让大哥投降朝廷,大哥以前在应天府的时候,本来就和朱允炆关系好,两人曾经形影不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高燧也听说了这件事,也跑了进来,刚好听到了朱高煦的话,他虽然有心要为大哥辩解,但他也没有把握,大哥能抵抗得住朝廷提出的条件的诱惑。 想必大哥也知道,四个儿子中,父王对四弟是最为疼爱,将来,若是父亲要改变祖制,将皇位传给四弟,谁也挡不住。 朱高燧一眼看到了朱高燨在,问道,“四弟,你怎么说,你说大哥有没有可能会真的背叛爹?” 朱高煦一听这话,是啊,这是机会啊,忙过来拉着朱高燨道,“四弟,你说呢?难道黄俨说的话,还有假不成?” 黄俨是朱棣身边的中官,为人不甚厚道,一向与朱高炽不怎么对付。 朱高燨见二哥和三哥都不放过自己,而眼下,他本来就为辣椒的事有些心烦意燥,那辣椒,居然还没有找到。 “我说什么?”朱高燨将书往桌子上一放,“就算大哥收到了信又如何?难道他就一定会答应朝廷的要求吗?大哥又不傻,朱允炆削藩的意图,算得上是司马昭之心了,今日,朱允炆为了对付父亲,放过了大哥,那明日呢?有句话叫狡兔死走狗烹,大哥比我们三兄弟都聪明,这点子道理,还需要别人提醒吗?” 朱高燨朝他爹道,“爹,不出三日,大哥一定会把未拆封的信送过来,您也别成日里琢磨这种事了,天气暖了,早些把应天府打下来,今后的事还多着呢!” 朱棣倒是很惊讶,兄弟四个,他不是不知道老二和老四亲近,老三眼下和老大是一窝的,但老三却没有帮老大说话,反而是老四为老大说了句公道话。 要知道,就在刚才,朱棣心头是起了杀意的。 朱高炽能不能在他的后院造反成功是一回事,但一旦朱高炽造反了,对正在关键时刻的朱棣,无疑是非常要命的打击。 章节目录 第126章蠢成这样,还争 “老四,为何?”朱棣问道。 朱高燨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他本来随兴所至,可看在朱高煦的眼里,朱高煦非常羡慕,落在朱高燧的眼里,朱高燧非常嫉妒。 都是朱棣的儿子,唯有朱高燨敢在朱棣面前如此放肆,不拘一格。 “爹,您和娘都不蠢,怎么可能生得出那么蠢的儿子呢?儿子也不蠢,自然也不会有这么蠢的大哥了。”朱高燨两句话将朱棣逗得脸儿笑成了一朵花,朱高燨便越发起劲了,“爹给朱允炆挖坑,朱允炆毫不犹豫地往下跳,要儿子说,比起这个,朱允炆和大哥差远了,明知道是个坑,大哥会跳?” 朱棣点点头,“嗯,有道理,你大哥瞧着不显山露水,的确比你们兄弟俩聪明多了!” 这话,朱棣是当着老二和老三说的,“兄弟俩”三个字,显然不包括朱高燨,这就是说,朱棣对幺儿子不做评价。 这让两人非常沮丧,朱高煦是为自己的智商捉急,朱高燧则纯粹是患均不患寡。 朱高煦虚心请教道,“四弟,你跟我们说说呗,爹给朱允炆挖了什么坑?” 朱高燨朝爹看了一眼,见他爹也看过来了,不得不浪费口舌道,“前些日子,爹送给吴杰的那点粮草,不就是爹给朱允炆挖的坑吗?” 况且那粮草还本来是燕军从南军的手里抢来的。 朱棣眼中满是赞赏之色,他拿起书朝儿子的脑袋上敲了敲,“知道就行了,瞎说些什么?“ 朱高燨抱着头,不满地瞪着他爹,“是二哥非要问我!” 朱棣扭头就瞪向老二,“叫你好好读书,瞧瞧你头上,顶的都是什么猪脑子?” 这是什么无妄之灾?朱高煦顿时懵了,“爹,儿子不懂,向四弟请教也有错吗?” “你比你四弟大多少,他都能明白的事儿,你就想不通,别人点拨了你都想不通,你蠢成这样,还一天到晚和你大哥争,你哪点争得过他?”朱棣嫌弃起一个人来,那是真嫌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脑子,还想着害人,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底气?” 这就是过分了啊! 朱高煦气得浑身发抖,也委屈得眼泪汪汪,“爹,儿子脑子不好使,是儿子的错吗?” “不是你的错还是谁的错?我和你娘生了你们四个,要蠢都蠢,你看看你四弟,你蠢难道是老子的原因?” 眼看这架要吵起来了,一边是自己爹,一边是想要投靠自己的兄长,这就不仅仅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事了,朱高燨清了清嗓子,从中劝解,“二哥,爹要进应天府,本就是谋逆大罪,不能太不占理,将来史书上记上一笔就很不好了,爹就故意在薛岩回去之后,让吴杰把咱们的粮草给抢了,如此一来,朱允炆出尔反尔,就不占理了。” 朱高煦惊得跳起来了,“我就说,怎么无缘无故的,好好的粮草能够丢了,原来是爹故意这么做的,这也太……” “咳咳!”朱高燨眼见他爹的脸黑得像锅底了,忙咳嗽两声,将朱高煦后边的“阴险”两字给吞了,“爹,看在二哥性子本来就耿直,没什么坏心的份上,您也别生气了。” 要说谁最了解朱棣,无疑是朱高燨这个常年被朱棣带在身边的老儿子了,朱高燨知道,方才他爹的心里是动了杀心的,朱高燨把话一说,朱棣难免羞愧,恼羞成怒下,就迁怒到了朱高煦这个来告阴状,扇风点火的儿子头上。 这也是朱棣为何毫不留情面地骂朱高煦的缘故。 朱棣一脚朝朱高煦踹过去,怒道,“还不滚!” 从爹的营帐里出来,朱高燧不服气地道,“爹也太偏心了,看看爹对四弟,再看看爹对我们俩,二哥,你说,四弟怎么那么会讨爹的喜欢呢?” 同样是儿子,他们俩不讨爹的喜欢,不是爹的问题,而是四弟的毛病,四弟真是会巴结爹啊! 朱高煦再蠢,也听出了这言外之意,他心知肚明,兄弟四个,眼下已经分成了两派,三弟是毫无疑问要站大哥了,而他肯定是要跟着四弟混,要么四弟支持他,要么他挺四弟。 朱高煦没好气地道,“你和我冲锋陷阵,能杀死几个人?你要是有四弟那本事,爹也会喜欢你!” 他用手指头点着朱高燧道,“我告诉你,你不许欺负四弟,这世上,除了爹和娘,我谁都不服,只服四弟!” 朱高燧将二哥的手指头推开,他慢条斯理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四弟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神鬼手段?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吗?” 朱高煦摇摇头,“没办法,四弟从小就比别人聪明,那是你和我都赶不上的,你说,你天天吃糖,你能弄出白砂糖吗?弄不出来吧,四弟就能弄出来,他小时候就喜欢摆弄火铳和大炮,他弄出更好的火铳和大炮,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高燧见游说朱高煦不成功,也很明白,二哥已经是坚决站在了四弟那边了,就不知道,二哥是得了四弟的支持,还是四弟得到了二哥的支持。 朱高炽根本不敢让那封朝廷来信过夜,刻不容缓地让人绑了送信的锦衣卫千户张安,带着那封没有拆开的信,送到了朱棣的面前。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棣将信打开看了一眼,气得直发抖,朱允炆这一手离间父子之情的阴谋实在是恶毒至极,命人囚禁张安。 最后的决战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看似没有一场场大仗,实则,双方都在做准备。 大同守将房昭引兵入紫荆关,攻保定诸县,驻兵易州西水寨,西水寨在万山之中,房昭此举明显是想要据险而打一场持久战,并对北平造成威胁。 吴杰这边也派了都指挥发韦谅领兵一万,为房昭押送粮草。 朱棣派张玉和谭渊领兵三万,截掠南军粮草,并命朱荣以兵五千围定州,之后,朱棣亲自率领其余燕军,约十万,带着大炮冲锋枪和火铳,走沛县,到徐州。 章节目录 第127章黄太卿力挽狂澜 建文三年,五月三十日,燕军至徐州。 徐州守将闭门不出,朱棣一改之前略微收敛的攻击模式,用大炮对准徐州北面大门,轰隆隆的大炮声震耳欲聋,再次在大明的山河上响起,城墙瞬间土崩瓦解。 朱棣并未入徐州,他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攻进应天府里,只派了朱能和朱高煦进城接受南军的粮草库房,派都指挥李让祭奠外祖父徐王的坟墓后,朝灵璧挺进。 历史上,灵璧之战精彩至极,可以说是无巧不成书。 南军将领何福率领万余精锐和燕军打了一仗,腹背受敌,支撑不下去,逃入营垒,闭门坚守,朱棣见他们塞垒,便问诸将,南军要做什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燕军诸将说,何福是要固守而等待援兵,朱棣说,不是,这是要逃走。 何福正好在吩咐南军将士,明日一早三声炮响,军队撤退,约定在淮河相聚就粮。次日,朱棣亲率诸将登城,三声炮响,结果南军以为是撤退的信号,夺门而逃。 一时间,门被堵住了,燕军趁机破营,生擒了当时还没有死的平安,以及其他的一些南军将领,抓获了朱允炆文武官员一百五十多人,缴获无数,投降无数。 这就是历史上的灵璧之战,简直是令人啼笑皆非。 而此时,平安已经死了,灵璧不堪一击,一直推到了淮河以南,从盱眙过,直抵扬州。 扬州守将不战而降,高邮、通州、泰兴主动来降,并且帮忙收集船只,以备燕军渡江。 此时的朝廷之中,六部已经无人有心政事,纷纷要求出京守城,到底是想逃出应天府,还是真的出去帮忙守城,就不得而知了。 应天府空虚,朱允炆坐在龙椅之上,身边只有一个方孝孺还能为他出谋划策,文武百官如同惊弓之鸟,唯有方孝孺澹定自如,每天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苏州知府姚喜,见势不妙,逃进了京城,被朱允炆召见,姚喜义愤填膺地说,“当今之世,并不是没有文才武略可以扶颠济危的人,皇上为何反而不用呢?事态如此狼狈,应当迅速召见此人。” 朱允炆一听此话,忙问是何人。 姚喜却死活不肯说,朱允炆再三追问,并许下承诺,若是说得不对,或是举荐不能,将恕姚喜之罪。 姚喜这才说,“于今,有此大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太卿啊,请皇上召见他,并重用他!” 黄太卿不是别人,是被朱允炆在关键时刻,为了应付朱棣,而驱逐出京的黄子澄,被罢免前,任太常寺卿。 朱允炆当场便要召见,被方孝孺拦住了,等方孝孺走了之后,朱允炆让人去寻,黄子澄却已经不在京中了。 偌大的皇宫里,似乎只剩下了朱允炆一个人,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张惶四顾,却发现,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到了此时此刻,朱允炆不知道自己所做到底是对是错。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朱允炆已经不想回头去看,直到一阵香风飘入了他的鼻端,他才回过头来,看到是新入宫的兰儿。 兰儿的手中端着一碗银耳汤,她低垂眼睑,眼尾微微上翘,噙着一抹妖娆,如同成精的千年狐妖,胸脯高耸,臀部微翘,一抹腰身,盈盈能握。 待她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又如清泉一般,清凌凌的,令人见之忘俗。 这姑娘是皇太后宫里的大太监带进宫来的,说是前凸后翘好生养,皇太后留在身边服侍,朱允炆去给皇太后请安,见过一面后,眼睛挪不开,皇太后做主,让朱允炆收了她。 “皇上,您已经两天没有进一口水了,这么熬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吴农软语都不及兰儿这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如同一泓清泉,将朱允炆堵在胸口的抑郁之气一涤而尽。 他拉着兰儿在他身边坐下,头靠在她的香肩上,哪怕此时,朱允炆什么都不想做,只要有个这么能够依靠的肩膀,也足矣。 “兰儿,朕是不是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藩王抢去皇位的人了?”朱允炆说着,鼻头一酸,说起来,他也是一个被呵护着长大,不曾经历过坎坷,一上来就不得不历经生死的可怜人。 兰儿不由得想到了小时候,她八岁那年,锦衣卫冲进了家里,翻箱倒柜,她和母亲还有姐姐弟弟们,如同牲口一般,被圈在庭院里,呼啸的北风如同刀子一样刮在他们的身上,一双双淫邪的眼睛,如同一只只肮脏的手,亵渎过母亲婶婶姐姐妹妹们的全身,让人羞愤欲死。 这算什么?兰儿心里不屑地想着,比起蓝家遭受的那一切,今日的这一些算什么? 朱家的江山并没有丢,祖父为朱家开疆扩土,将北元打得数年不敢南侵,今日这当皇帝的就算受气,也是咎由自取,是受了朱家人的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兰儿轻轻地将朱允炆的头抱在怀里,一边柔声地安慰,“皇上,您还是要想开些,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朝中文臣武将,能人辈出,总能有人帮皇上挡住燕军南下的。” 她心里却一面在想,真好啊,苍天果然有眼,哪怕这一对母子得到了这天下,报应来了的时候,谁都挡不住呢! “谁呢?谁又能拦得住燕王呢?” 兰儿幽幽叹了一口气,“皇上,燕王驻守北平近二十年,这些年来,和北元打了无数次仗,麾下勐将如云,皇上若是能派出比他更加厉害的将帅,一定能拦得住呢!“ 比燕王更加厉害的将帅,还有谁呢?这一刻,朱允炆终于想到,当年能够打仗的将领,全部都被皇爷爷给杀了啊! 而皇爷爷之所以会杀了那些将领,是因为母亲将一根长满了刺的荆条塞到了他的手里,让他紧紧握住,那刺将他的手扎伤了,血淋淋一片。 皇爷爷见他的手伤得不能写字,得知是他不小心被荆条所刺,略有所思。 后来,朝中能够领兵打仗的将帅们无一善终。 所谓,鸟尽弓藏走狗烹。 这一刻,朱允炆也略有所思,他眼神呆滞,如若痴傻。 吕氏领着宫人太监匆匆而来,兰儿听到了通禀,惊慌之下,忙将朱允炆推开,跪爬在地上,悄悄儿地朝蟠龙大柱后面躲去。 朱允炆并没有生气,看着兰儿那胆怯的样子,心头一时郁闷不已,但母后来了,他不得不打叠起精神去应对。 “皇帝,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这闲情逸致?”吕氏刀一般的目光朝兰儿身上刮去,忍住了一耳光扇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的冲动,好好的江山,眼看就要被他霍霍没了。 “母后,您说当年,洪武年间的武将们,没有死得那么绝,今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朱允炆斗胆问他的母亲,第一次直视吕氏的眼睛,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张惶。 章节目录 第128章不背书就不给饭吃 原来,张惶的并不是他一个人啊! 当年父皇薨逝的时候,他还年幼,一切都是母后在身后推着他走,告诉他朝哪个方向走,那时候,他看着原本该属于朱允熥的一切,被自己一点一点地蚕食,夺过来,心里还庆幸,幸好他母亲还活着,幸好他母亲有手腕,幸好他母亲出生于世家,比起常氏来,聪明多了。 有句话怎么说?聪明反被聪明误? 此时此刻,没有谁比朱允炆对这句话体会得更加深刻了! 吕氏的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她挥了挥手,待大殿里的人全部都退下了,问道,“皇帝,你是在埋怨我吗?” 朱允炆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少年,更加不是牵着母亲的手去给皇爷爷请安的小小孩童了,两年的帝王生涯,他明白了太多道理,也早就想为自己的人生和大明做主了。 “母后,我又做错了什么?”朱允炆道,“我五岁的时候,就每天五更起,三更眠地背书,我哭着求你,我说让我多睡一会儿,你说不行。我十岁的时候,就把别人一辈子要读的四书五经全部都背得滚瓜烂熟,并不是我有多聪慧,而是我不背的话,你就不给我吃饭。” 吕氏看着儿子眼中的仇恨,一下子惊呆了,她后退一步,幸好背后是蟠龙金柱,才不至于让她跌坐在地上。 “我都不懂,可我全部都记得。我一开始并不懂,后来,等我在皇爷爷面前出口成章的时候,我才明白,我的母亲原来要的不是儿子,而是那张龙椅,吕家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栽培我,原来是想当后戚。” “只可惜,我外祖父死得那么早,偏偏又没有儿子!” “住口!”吕氏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你真是令我伤心啊,你要知道,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不错,你生了不止我一个儿子,可是,朱雄英死了之后,我就是父亲的长子,如果不是我,你就还是侧室偏房!” 儿子的话,如刀一样,绞着吕氏的心,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压低了声音,“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正是因为时时刻刻记住我的身份,我才会跟你说这些,母亲,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朱允炆也落下了泪来,“皇位,江山,很快我就要失去这些了,我今天才明白,不是我不够努力,而是这些原本就不该属于我,若不是你,我至少还是一个富贵闲王,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失去这些,你所做的,最终报应在了我的头上。” 吕氏惊骇不已,她低声吼道,“皇帝,你疯了吗?” “难道不是吗?”朱允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常氏是怎么死的?朱雄英又是怎么死的?你说,没有了那些武将,还有文臣们可以帮我保住江山,现在你告诉我,谁帮我打仗?谁有能耐把朱棣打回北平去?” 轰隆隆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宫里,外面一阵喧阗,急促的脚步声如此清晰,夹杂着惊慌的叫喊声,有人在喊,“燕王攻城了!” 吕氏惊慌不已,朱允炆惊骇地看着门外,他听到吕氏在喊,“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方孝孺不等通报,便进了大殿,看到皇太后和皇上都在,他松了一口气,不慌不忙地行过大礼,道,“皇上,燕军兵临城下,还请皇上下罪己诏,下旨遣使四出,征勤王兵!” 朱允炆如同傀儡一般,他坐在阶陛之上,看着方孝孺澹定自若地拟旨,给他看,再用印,遣侍中许观、修撰王叔英募兵广德诸郡,都御史练子宁募兵杭州。 “方先生,你说,朕这江山还有救吗?”朱允炆忍不住问道。 方孝孺朝自己这个学生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而是对皇太后道,“皇太后,眼下还有一计,可解燃眉之急。” “方先生请讲!” 方孝孺乃是一代大儒,他自幼好学,机敏聪慧,长大后拜大儒宋廉为师。 而宋廉不是别人,乃是朱标的老师,曾为朱标讲学,以散文创作闻名,其文风多变,或质朴简洁,或雍容典雅,或醇厚飘逸,字如其人,一手台阁体为人称颂,可作范本。 宋廉有一代宗师之称,曾奉命修撰《元史》。 同是宋廉的学生,方孝孺与太子朱标可以说有同门之宜,方孝孺在朱元章的眼里,大约也有“别人家的孩子”的意思,是以,很早就对方孝孺格外看重。 甚至,朱元章为了给自己的好孙子笼络住方孝孺这个人,不惜打压方孝孺,并偷偷地对朱允炆说,等我死了,你就给方孝孺施恩,如此一来,以后他就会尽心尽责地辅左你了。 此时,齐泰和黄子澄都已经不在京中,不知去向,唯有方孝孺真的是尽心尽责地在帮朱允炆想法子了,皇太后也深知无人可用,忙道,“先生请讲!” “请皇太后下懿旨,请皇室宗亲出面前往燕军大营,向燕王朱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他看在太祖皇帝和孝康皇帝的份上,罢兵息战,哪怕割地允诺也在所不惜,只求拖延几天,待东南征募的军队汇集,便可与朱棣的大军决战于江上。”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先生的意思,北方的军队不善于水战,若东南军队能够召集而来,朝廷还有一胜的希望?”吕氏的眼睛一亮。 方孝孺缓缓点头,他目光坚定,神色平静,“皇太后,皇上,自古以来邪不压正,皇上乃是太祖皇帝亲传大位的合法之君,朱棣乃是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大义在皇上这边,为何不能胜?” 吕氏着人一打听,谷王病了,大名大长公主病了,唯独庆成郡主还有精力在外面熘达,据说坐着马车从城外的庄子里回来,吕氏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遣人将庆成郡主召进宫来,开门见山地道,“你若是能够帮皇上达成这件事,哀家让皇帝册封你为大长公主。” 庆成郡主惊呆了,她结结巴巴地问道,“皇太后的意思,让我去找,找燕王谈判?” 章节目录 第129章戏精附身,女人转世 话说,她一个女卷,去为朝廷做这样的事情?她有这个本事,担起这样的责任吗? “不错!”吕氏坐在高高的凤座上,轻轻地抬了抬凤袍的袖子,九凤朝阳的金钗在她的头上闪闪发光,照亮着她丝毫不显老的脸,“当然,你若是不想去,哀家不勉强你,要知道,多的是人去做这件事,哀家只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庆成郡主心里问候了吕家的十八辈祖宗,但面儿上却不得不恭敬地领命,“能为皇太后和陛下分忧,是庆成的荣幸!” 从宫里出来,庆成郡主扭头朝宫阙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都不知道该说皇太后和皇上太愚蠢呢,还是该说他们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居然想到要去找燕王议和! 但,她只有从命的份! 庆成郡主坐船来到了江北,她孤身一个女卷,燕军自然也不会为难她,看着绵延数里的燕军大营,江边上一字儿排开的大炮,庆成的心一阵阵噗通直跳。 她听说燕军的火器非常厉害,到底有多厉害,她一个从未见识过杀戮的女子又如何得知? 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燕军从北平一直杀到了长江边上,眼看就要兵临应天府的城下,燕王若不是靠了厉害的火器,断难做到。 庆成郡主远远地看到两人站在江边上,她快走两步,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堂弟燕王,而他的旁边,一个少年竟然站在他的身前,燕王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那么亲切慈祥! 这是庆成从未见识过的一面,南征北战,戎马倥偬半生的朱棣,竟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这少年,庆成有些陌生,但他能够不拘尊卑,越过朱棣站在他的身前,必然是无比受宠,只能是朱棣的儿子。 庆成小跑两步,朱棣父子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庆成看到了少年有着一张与朱棣八九成相似的脸,眉眼看着稚嫩,其中却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沉静。 “是你的庆成姑姑!”朱棣看到庆成,叹了一口气,低声为朱高燨介绍,又大声将儿子介绍给庆成,“这是老四,大姐,你怎么来了?” “我是奉皇太后的懿旨来的!”庆成看向朱高燨,很是欢喜,“一晃老四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把孩子给带来了?” 庆成没防备会见到侄子,眼里晃动着泪花,“我记得你以前把老四带回京城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不点呢!” 朱棣哈哈大笑,“是啊,一晃,这小子长得快撵上我了!” 朱棣边说,边比划了一下两人的个头,朱高燨略显腼腆地喊了庆成一声,“庆成姑姑!” 三人一起回到了朱棣的帅帐,已经寒暄过了,朱棣对庆成的来意已经心知肚明,但他不想谈这些,眼看他离应天府只隔了一道江,他的大炮射程足以覆盖,他的军队装备了用儿子的话说的热武器,他不愁过不了江。 但,朱棣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知道演戏的必要性,知道吃相不能太难看,他不待庆成开口,就喊来了朱高煦,“陪你姑姑先去用饭,有什么话,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庆成郡主一路过江来,也是心惊胆战,既然人已经看到了,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大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的确感觉到肚子饿了,跟着朱高煦出去了。 人一走,朱棣便跟戏精附身了一样,拉着小儿子愁眉苦脸地道,“儿啊,你姑姑肯定是来劝为父和朱允炆议和的,你说怎么办呢?” 朱高燨盯着他爹看,看得朱棣都有些脸红了,怪不好意思,“儿啊,为父只是想听一听你的建议,你脑子比为父的好使!” “爹,您现在是不是依赖儿子上瘾了?”朱高燨没好气地道,“要不,几十万大军,都交给儿子好了!” “好啊!”朱棣喜得蹦起来了,“好儿子,爹就知道你孝顺……” “爹,打住!”朱高燨呵呵一笑,“儿子只是开个玩笑,爹,您可别当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那怎么行!”朱棣不怀好意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岂能如此不孝呢?” “这样啊,也行吧!”朱高燨反将一军,“儿子还想着,爹您这一辈子,一定要把北元余孽撵得远远的,把他们都打怕了,才甘心,若是大军交到了儿子的手里,儿子可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没关系,大军你领着,爹要出征的时候再朝你借就是了!”朱棣拍拍儿子的肩膀,一副咱爷俩说好了的样子,哥俩好地朝外走去,“你跟爹说说,你姑姑这事儿怎么办?” “临门一脚了,爹要是答应隔江而治,一来将来真对不起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二来燕军的将士们要是想要把爹给吃了,儿子可不管!” “这道理,你以为你老子我不懂?要你小子提醒?”朱棣翻脸就不认人,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老子不是要你帮忙出主意吗?你就会站着说风凉话是不是?” 朱高燨眼下不觉得他爹是戏精附身了,分明是女人转世,真是七情六欲切换自如,喜怒无常,动辄翻脸,“爹,您不是有办法吗?” 历史上,他爹一番哭,哭得把庆成郡主都哭跑了,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朱高燨毕竟是朱高燨,他顷刻就明白了,一个大男人,不是人人都有刘备那般心理素质,把哭当做一件武器,他爹怕是不好意思施展。 朱高燨决定施舍他爹一个台阶,“爹,硬来肯定是不行的,史笔如铁,咱们没必要给那帮书生递把柄,爹要是想听儿子的意见,儿子也不是不可以给,不过,儿子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你不是让爹上天为你摘星星,爹都答应你!” 正说着,一个斥候跑来了,是北平城送来的信,交给朱棣后,朱高燨朝信封上瞅了一眼,是他那个便宜老师写来的,朱高燨没什么兴趣,背手而立,等他爹看信。 章节目录 第130章朱允炆活着是件麻烦事 朱棣将信看完后,递给朱高燨,“你看看你的老师写来的信!” 朱高燨接过了信,信上,道衍老和尚先是朝他爹贺喜,眼看就要进驻应天府了,靖难之役,只差最后一哆嗦,自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信的最后,道衍求朱棣放过方孝孺,并在信中言明,“方孝孺者,素有学行,武成之日,必不降附,请勿杀之,杀之则天下读书种子绝矣!“ 朱棣看着儿子,见儿子眉眼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嘲讽,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如何说?” 朱高燨将信还给爹,“方孝孺,沽名钓誉之辈,莫非道衍和尚还打算让爹留着他,为爹辅政不成?” 长江水,滚滚东流,夏日的风迎着江水吹过来,带来丝丝清凉,北岸的燕军正在忙碌地准备舟楫,隐约可以看到对面警戒的朝廷大军。 朱棣能有今天,可以说道衍居功甚伟,他也一向都很看重这个谋臣,倒是没想到,儿子的见解和他的老师竟然不同。 朱棣不由得很惊讶,问道,“那你的意思?” 朱高燨微微眯眼,看着夕阳洒在江面上,粼粼波光,道,“朱允炆为何会有今日?从前爹可能看不出方孝孺的本事,可齐泰和黄子澄早就不在京城了,眼下留在朱允炆身边出谋划策的正是方孝孺,爹可看出,方孝孺的本事了?” 他转身看向朱棣,“爹,术业有专攻,儿子承认,方孝孺的书肯定读得很好,这天下或许真没有几个人能够及得上他,但若论起辅国谋政,爹若是要用这样的人,儿子会担心得觉都睡不着。” “朱允炆对方孝孺三人言听计从,好好的江山双手拱奉,儿子怕将来也落到和朱允炆一般的下场,儿子可不想这么提心吊胆。” 朱棣还幻想着到时候要是能够收拢方孝孺这样的大儒,世人对他的看法就会有很大的改观,毕竟,方孝孺可是全心效忠于朱允炆的,要是方孝孺能够为他书写即位诏书,世人会怎么想,将来史书会怎么写? 但是,儿子居然反对! “那你说,将来谁可以为爹效力?” “自然是愿者了!”朱高燨道,“这就是儿子要爹答应儿子的首要一桩事,不与那些文人们计较,一个个没什么真本事,不过是想利用爹来成全自己的名声,这种人,交给儿子来对付!” “好啊!”朱棣脸上的笑容,比此时落日的余晖还要璀璨,他的大手拍在儿子略显稚嫩的肩上,“那爹就放心大胆地交给你去处理,不过,能不能告诉爹,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人?” 朱高燨神秘一笑,“爹,对付这种人,儿子有的是办法,爹,您就不要操心了,您还是先操心一下朱允炆吧,攻破应天府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朱允炆若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一件麻烦事!” “那你的意思?”朱棣这才正色起来,“你有什么好办法?” “自然是让他活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朱高燨道,“他若是能自我了断,最好不过了,但儿子想,他那窝囊废必然没有这份骨气,但也不能让他明明白白地活着!” 若朱允炆不死,朱棣怎么办? 可朱高燨也不想让他爹的手上沾上朱家人的血,“爹不必费心对待他,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了,儿子都有办法,但爹,您不能朝他下手!” 就算下手,也是他,而不是他爹! 朱棣眼中神色大变,他看着儿子,心里头似乎有一种令他格外陌生的感情喷涌而出,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养儿子的好处,眼前的儿子才十四岁,可是,却让他再一次感觉到了,有人依靠是一件多么好的事! 他的儿子在护着他! “好儿子,爹都听你的!”朱棣搭在朱高燨肩上的手,略微用力,他有些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朱高燧刚刚从营帐出来,看到了这一幕,心头被刺得很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朱高燨越过他爹的肩膀看过去,看到了三哥那便秘的一张脸,装作若无其事,喊了一声“三哥”。 朱高燧没有搭理四弟,走过来,对他爹道,“爹,庆成姑姑说要见您!” 朱棣看向小儿子,朱高燨眼角直抽,没好气地道,“以理服人,以情动人,爹,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胡说什么呢?谁是兔谁是狐?” 堂堂大明亲王,被人说成兔子和狐狸,朱棣肯定不高兴,可这话是幺儿子说的,他又能如何? 朱高燧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深深看了四弟一眼,四弟和爹之间,他们三兄弟如今都插不进去了。 庆成看到朱棣进来,忙站起身来,朱棣道,“坐吧,兄弟姐妹之间,何必如此多礼!” 彼此落座,庆成欲言又止,朱棣挥挥手,让朱高煦兄弟二人退下,朱高燨正要跟着出去,朱棣将他留下,“你也走了,为父和你姑姑谁来端茶倒水?” 朱高燨只好哀怨地看了他爹一眼,站在他爹的身后,朱高燧出门前,朝四弟看去,心头很是不悦,但他知道了二哥的心思,也不好再在二哥面前说什么了。 待两个儿子走了,朱棣就不顾形象地哭起来了,“大姐,父皇驾崩,我都没有来得及见父皇遗容一面,你跟我说说父皇临终前的事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常言道养儿送终,从古至今,谁不盼着有个儿子,想要儿子的目的是什么,为的是养老送终。父皇生前虽富有四海,可至亲骨肉还是我们这些当儿女们的,我还记得,父皇给我写信说还能吃三碗饭,怎么转眼就没了呢?” 朱棣哭得不能自已,朱高燨站在旁边只好揉红了眼睛给他父亲抚背,安慰道,“爹,您想念皇爷爷他老人家,您也不能不顾儿子们啊,您要是伤心过度,伤了身体,儿子们怎么办?” 庆成是女卷,心里本来就难过,此时,也跟着哭起来了,“四弟,你如此,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啊!” 章节目录 第131章大哥的子孙后代太不争气了 朱棣道,“我何尝不是心如刀割?原本是至亲骨肉啊,父皇的陵土都未干,我兄弟被奸人诬陷残害至此,人的心,怎么能狠毒成这样呢?” 朱高燨给他爹递了一块帕子,朱棣拿过来,擤了一把鼻涕,两眼通红,泪眼婆娑,鼻子都是红的,声音悲怆,将朱高燨催得眼泪真出来了。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朱高燨不得不说,他爹真的是个大影帝。 “皇上乃是我的侄儿,可是,他一心只听奸人的话,我多少次给他上奏,不管我如何掏心掏肺,对他陈说肝胆之言,他都无动于衷,我真的是伤了这心啊!” “我走到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大姐你回去之后,把我的这番话告诉皇上,至亲骨肉,到今天这一步,太祖皇帝和寿康皇帝九泉之下,想必也是肝肠寸断!” 庆成郡主帕子都湿了好几块,拿着衣袖擦眼泪,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朱棣到底是男人,坚强一些,他擦了一把眼泪,问道,“大姐,我们都是你的弟弟,当年,父皇征战在外,也是你帮着母后照顾我们这些弟弟,你来之前,可有去看望五弟和七弟?十二弟死得那么惨,皇上给他的谥号是戾,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十二弟到底错在哪里?” 朱棣眼睛盯着一处,那追忆的目光好似穿透了时光的长河,落在了过去的岁月里,“我到现在还记得,十二弟小时候拉着我的衣袖喊四哥的光景,他死的时候,才二十八岁,连个儿子都没有。” “他自小就很聪明,那一年就藩封国去荆州府的时候,他才七岁,父皇给我们每人准备了一条玉带,让我们佩戴在身上,让我们转过身给父皇看看,我们都转身了,唯独十二弟没有,他将玉带转了半圈,让父皇看,父皇问他为何不转身,他说君父不可背也!” 朱棣痛哭道,“父皇听了高兴极了,若是父皇在天有灵,知道他疼爱的小儿子落到了如此地步,死后都被人咒骂,将会何等不安啊!” “子女乃是父母血脉的延续,父皇待皇上何等亲厚,皇上怎么忍心如此待他的叔叔们,如此待太祖皇帝的儿子们?” 庆成也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太祖皇帝一驾崩,朱允炆这个侄儿就将她的爵位从公主降为了郡主,也是悲从中来,姐弟二人哭了好一会儿。 朱棣细细地问起应天府里兄弟们的情况,庆成道,“五弟被削爵,暂时留了一条命在,七弟被囚禁着,我也看不到他。“ 庆成实际上也不敢去看这两个堂弟,朱允炆对他们朱家的这些长辈们没什么感情,这两年多来,庆成活得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被革除了爵位。 虽然,她一年只有五百石的食禄,但有个爵位和没有爵位还是不一样。 “我这次来,是皇太后让我来的,说是愿意和你隔江而治,只要你肯退兵,皇上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朱棣惊愣不已,虽然知道庆成是来议和的,但当“隔江而治”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朱棣依然感到既愤怒又痛心,他闭了闭眼睛。 朱高燨笑道,“庆成姑姑,这到底是皇太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侄儿想,这肯定不会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乃是皇爷爷一手调教出来的,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侄儿的意思是?”庆成问朱高燨。 “皇爷爷布衣出身,起于草泽,开局一只碗,可谓两手空空,只有一条命,宵衣旰食,奋起而得天下。从古至今,其雄才大略,艰难得国,帝王之中,无人能出其右。朱家这么多儿孙,无人能比朱允炆得皇爷爷的喜爱,偌大的家业江山,皇爷爷交到了朱允炆的手里,他但凡还是个人,宁愿以身殉国,都不该说出与我爹隔江而治这样的话来,何其不孝!” 朱高燨的确是很气愤了,他这气愤真不是假的,语气也激烈一些,“庆成姑姑,所以侄儿问您,这番话,是不是皇太后说的?若是皇太后,我朱家的江山,什么时候轮到这无知妇人来决定去留了?” “我爹八百护卫起兵,朱允炆坐拥大明江山,竟然被我爹打到了这里来,若今日,在这江北列兵的不是我爹,不是太祖皇帝的儿子,是其他人,非朱姓之人,他是不是也要把太祖皇帝打下的这江山,拱手让人,只求苟活一命?” “他配坐这皇位吗?” 朱高燨太激动了,所谓败家子也不过如此啊! 朱高燨的口水,隔了两米的距离喷到了庆成的脸上,但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了,她和朱棣一样,已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不由得大骇,若今日,在这里布阵的不是朱棣,而是别的人,他们这些朱家人,可还有活路? 到了那时候,他们恐怕连丧家之犬都不如了。 朱高燨不由得想到,历史上,明朝末年,李自成造反,天下姓朱的无一活命,哪怕倾家投降,也不能换得狗命一条。 真正的大明历史,朱高燨不足周岁就死了,他是没有后代的。可眼下的大明,他穿越了,活过来了,难道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爹千辛万苦,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下来的江山,一点一点地葬送吗?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哥当上皇帝的,不为别的,他的子孙后代太不争气了,明朝的皇帝奇葩之多,真是居所有朝代的首位。 近在迟尺的蟋蟀皇帝;学祖宗御驾亲征,结果当了俘虏的土木堡皇帝;不爱红颜爱保姆的成化;身为男人不想着传宗接代,多生几个有出息儿子,只宠皇后的懦弱孝宗朱右樘;立“八党”建豹房的正德;差点被宫女勒死,二十多年不上朝,一心修道成仙的嘉靖;死于女色的隆庆;晏处深宫,万事不理,不与大臣见面的万历;坐了不到一个月龙椅,命丧红丸桉的泰昌;木匠皇帝天启,亡国皇帝崇祯。 这些皇帝,有个共同的特点:倦怠政事,治国无能,沉湎女色之外,真是各有各的特色,人人都是一部奇书。 章节目录 第132章盯着朱允炆,别让他跑了 基因的遗传也非常霸道,朱高炽虽然肥胖,但也爱好女色,至此,后代个个如此。 而眼下还在摇篮里的小子朱瞻基,历史上的宣宗,除了喜欢斗蛐蛐,闹得老百姓家破人亡之外,也是一把丹青好手,只是没有亡国,所以没有宋徽宗出名,沉湎女色,也曾被御史上疏劝谏,实则并非是个多么英明的皇帝。 眨眼之间,朱高燨心头已经转过了万千念头,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情道,“庆成姑姑,您回去跟朱允炆说,这天下乃是太祖高皇帝打下来的天下,我父亲还有各位叔叔们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拿这份祖业来换取任何好处,再,我父亲有太祖皇帝赐下的封土,眼下都保不住,还要割地有何用呢?” 朱棣心头不由得为这小儿子自豪,接过了儿子的话,“大姐,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为奸臣而来,为清理朝廷,安定宗庙社稷而来,不是为了争土地。我有父皇赐下的藩国,富贵足矣,何必还贪心不足?只要皇上肯听我的一句话,将朝中奸臣交出来,等拜谒父皇陵,朝见天子,求皇上恢复洪武旧典制度,免诸王之罪,我必然会回到北平,永祇藩辅,绝无二心。“ 说得跟真的一样,庆成郡主都有些相信了,站在庆成的角度,朱允炆这个侄儿做得的确是太过了,哪能不给别人活路呢? 朱高燨道,“爹,这些话,您让庆成姑姑去跟皇太后说,着实为难了些,不如写成折子,让庆成姑姑带回去吧,有些话,儿子以为还是要跟皇上条分缕析地说清楚,这些年,皇上身边没有长辈,皇上又是个孝顺的,固然很多事都是皇太后在帮忙拿主意,这也的确不符合祖制,这江山是朱家的江山,不是吕家的!” 朱棣眼睛一亮,打蛇打七寸,儿子这事儿办得好,他忙道,“那这奏疏就由你来写?” 朱高燨一下子傻眼了,“爹,儿子不会写!” 朱棣摆摆手,“就由你来写,能写成什么样就写成什么样,皇上从小聪颖,很会背书,想必学问不差,看得懂你的奏疏。” 朱高燨只好捉笔,他不会写那些文绉绉的话,便模彷他爹的口气,陈述了一番大义,无非是表达方才说的几个意思,让皇上珍惜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不要听信谗言,分割大明,做千古罪人,让他交出奸臣,将他爹的打算复述一遍云云。 又说,若是皇上想用议和来拖延时间,整兵重战,完全没有必要,一家子骨肉,演上全武行本来就已经很不孝了,还用奸诈之计,岂不是令九泉之下和九泉之上的长辈们都很伤心云云。 庆成郡主收了奏疏,朱棣留她过了一夜,次日一早,将她送出了军营,上了渡江的船。 朱高燨喊来了朱武,吩咐道,“传宫里宫外咱们的人,当年太祖皇帝起兵之前,是一僧人,太祖皇帝既然连十世子孙的名字都能想好,定下来,可谓思虑周全,必然不会想不到为朱允炆留一条后路,你们盯着些,宫里肯定会有出城的路,特别是从水门御沟之类,若是实在是盯不上,就找一座叫神乐观的地方,不拘是寺庙还是道观,盯着,什么都不用做,只不把人盯掉了就行了!” “再,将消息散出去,一是当年太子元妃乃是死于非命;二是黄子澄、齐泰乃是吕氏门下,蛊惑皇上加害太祖血脉;三是皇太后遣人与燕王谈判,只要燕王退兵愿意隔江而治,吕氏出卖朱家江山。“ 朱武紧张得慢脑门都是汗,一字不差地记住了,忙想办法南渡。 庆成郡主刚刚回到应天府,就被皇太后的人接进了宫里去,朱允炆和方孝孺等人也在,吕氏急急地问道,“朱棣那逆贼怎么说?” 庆成郡主的眼睛还是肿的,她当然不敢将朱棣的话复述出来,而是跪在地上,双手奉上了奏疏,“逆贼朱棣不与臣对话,得知臣的去意之后,将所言全部写在这里了!” 朱高燨的字写得不怎么样,吕氏接过了奏疏后,打开一看,眉头都狠狠地皱了起来,不悦道,“朱棣逆贼太过敷衍,竟然找个不识字的人代笔,岂有此理!” 吕氏一目十行地扫完,这才将奏疏递给了朱允炆,“皇帝,你看看!” 朱允炆扫过后,长叹一声,恨不得哭了,递给方孝孺,“方先生,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吕氏皱眉挥挥手,让庆成出去,庆成求之不得,磕头退出。 方孝孺依然很澹定,他仔细看过后,道,“皇上别急,长江天堑,可挡十万兵,况且江北之船,臣已经遣人全部烧毁了,没有舟楫,燕军无法南渡,且天气渐炎热,容易染时疾,不出十日,燕军必然退去,若眼下出兵,不让燕军渡江,也是送死。” 朱允炆想到燕军那勐烈的火器,也只能点点头,此时的朱允炆已是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朱棣信中的话,他不在乎信是谁写的,他在乎信上质问,皇太后提出隔江而治的话,这天下是吕家的天下吗? 吕氏朝朱允炆看了一眼,见身为天下之主的他,到了这个时候,只知道害怕,束手无策,不由得非常失望。 等人都走了,朱允炆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金殿里,背靠着蟠龙金柱,他看着自己鞋子上的金龙,两眼发直。 兰儿又蹑手蹑脚地地进来了,她扶着朱允炆的胳膊跪下,轻轻地喊了一声“皇上”,朱允炆扭头看她,如同看到了亲人,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兰儿,都在骗我,你告诉我,四叔他真的不会攻进来吗?” “皇上,别怕,不论如何,兰儿都不会离开皇上!”她说着,轻轻地靠在朱允炆的肩上,一张欺霜赛雪的脸上,满是平静,而这抹平静,深深地感染了朱允炆,他抬起手来,抚摸着兰儿的乌发,“兰儿,我走到今天,是咎由自取,是报应,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既然如此,我怕什么呢?” 章节目录 第133章皇上尚可以身殉国 彼时,太祖高皇帝女婿梅殷领军十万,谎称四十万守住淮安。 朱棣在帅帐中围着沙盘转,盯着梅殷所在地,两眼也同样发直,问道,“你们是什么意见?” 朱能本能地看向朱高燨,问道,“四王子,你的意见呢?” 朱高燨挑眉朝他看去,“爹在问你们,不是在问我!” 张玉笑道,“要不,让末将等先听听四王子的意见?” 唯有在朱高燨面前,朱棣麾下的这些勐将们才会自称末将,这意味着什么? 朱高燨的目光从诸将的脸上缓缓地划过,很好,来的时候是多少人,现在依然是多少人,他只是一个念头,道,“梅殷是托孤重臣,此人文人气十足,不是识时务之人,爹不必想着要争取!” 朱棣大惊,他脱口而出,“你小子怎么知道老子想争取他了?” “儿子猜的!”朱高燨肯定不会说历史上,他爹给梅殷写了两封信,想要从淮安借道,第一次说的很委婉,说是要谒陵,结果梅殷自然是不借不说,还骂他爹不孝。 第二次他爹就没耐心了,直白地说要借道去南京清君侧,梅殷也很直接,将他爹使者的耳朵割了,只留了一张嘴巴让他回去告诉朱棣,什么是君臣大义。 他爹没有和梅殷直刚,而是绕过了梅殷,从浦子口渡江,在这里,他遭遇了顽强的抵抗。抵抗的人是那时候还没有死的盛庸,朱棣的军队差点一溃千里,眼看着要全面崩溃,就在这时,朱高煦领着骑兵前来助战,将士们这才重新有了信心。 也就是那时候,朱棣再次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勉之,世子多疾!” 朱高燨指着淮安后面的一大片空地,对他爹道,“在这里安排人,截断京城到梅殷军中的路,不允许信息往来,等我们占据了京城,不管是谁,领多少兵力,都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张玉眼睛一亮,急切地对朱棣道,“王爷,末将以为可行!” 这种关键时候了,尽量保存兵力。梅殷放出的话是四十万兵力,实则,这个时候朱允炆哪里有这么多兵力给他?了不起十万! 但十万也不少啊,再说了,这时候损耗得越多,将来朱棣当上了皇帝,大明的兵力也越少。 朱棣赞赏地朝儿子看了一眼,点点头,“走!” 大炮开路,炮弹从江面上呼啸而过,落在南岸的南军营中,守岸的南军如同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朱棣祭大江之神后,燕军开始渡江。 这一日,天气甚好,万里无云,碧天无风,江上无波,渡江的船只,舳舻相衔,旌旗敝空,戈矛曜日,金鼓震动。 江南沿着岸边备战的南军人人惊恐地站着遥望,惊愕得不敢动弹。 仰天而立的大炮,燕军将士们端着的,闪着漆黑油亮刺眼光泽的冲锋枪,火铳的枪口一字儿排开,渐渐近岸之后,枪声齐响,南军将士根本不敢靠近,如同被屠宰的羔羊,一扫便是倒地一片。 南军将士纷纷弃械投降。 很顺利地便上了岸,隔壁便是镇江,朱棣担心攻打应天府的时候,会有镇江守军前来骚扰,便安排朱能领军两万,前往镇江,还没有走到镇江,城上的守军一看燕军已经过江了,主动绑了指挥童浚前来投奔。 宫里,朱允炆似乎听到了外面炮火的声音,大殿里空无一人,关键时候,曾经为他出谋划策的人,齐泰去广德募兵,黄子澄去苏州募兵,练子宁和黄观在杭州募兵,而方孝孺,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说是病了。 “去把方先生给朕请来!” 内侍正要前去,朱允炆又喊住了问道,“外头闹哄哄的,是怎么回事?” 那内侍忙跪下来,战战兢兢地道,“皇上,江边上的守军都投降了,镇江府也投降了!” 朱允炆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跌跌撞撞,状若疯癫,“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都要背叛朕?” 皇太后先一步将方孝孺宣进宫来,方孝孺见过皇太后,来见皇上,他克制住心头的惊慌,面若往常一样地进来,行礼,挥手将内侍撵走,“皇上,何必慌张呢?若将来实在是事不可为,皇上尚可以以身殉国!” 朱允炆惊呆了,二十多年来,他想到过要做太子,想过做太孙,想过做皇帝,想过将叔叔们都拉下王位之后,他为所欲为,想过要安邦治国,想过要成为千古一帝,唯独没有想过,他还要以身殉国! 他做错了什么? 不该削藩吗? 他不曾忘记当年,秦王叔对他的无礼,晋王叔不把他放在眼里,在这谨身殿的大门口,燕王叔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也有今日?”,那时候他已经是太孙了! 就在两年前,燕王叔入京,行皇道入,登陛不拜。当时监察御史曾凤韶弹劾燕王不敬,他当时只说“至亲骨肉,何必计较”,难道他心里是真的没有计较吗? 只不过,那时候,他正与黄子澄和齐泰等人商议削藩之事,不愿因这点小事打草惊蛇罢了。 黄子澄和齐泰呢?朱允炆这才想起两人来,问道,“黄子澄和齐泰呢?” 是因为他们二人的怂恿削藩,他才有了今日,等听到燕军到来,两人便如其他二人一样,以募兵为名,奔逃出京,不过是担心他会将二人交给燕王而已。 “皇上,稍安勿躁!”方孝孺低垂着脸,他心里非常清楚,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至于怎么死,这个主动权还握在自己的手里。 朱允炆怎么安得起来呢?他这么多年,被文人书生教养得秉性脾气再好,此时也无法抑制住心头的狂躁,红着眼睛道,“方先生,是你们教朕如何治国的,自朕登基以来,朕都是听你们的,到了眼下,你们一个个都要离朕远去,此时此刻,燕军已经打进了应天府来了,你还要我稍安勿躁!” “以身殉国?”朱允炆哈哈大笑,眼角挂着两滴泪,转过头来盯着方孝孺,“你是翰林学士,是博士,是大家,你告诉朕,从古至今,除了那些王朝气数已近,亡国之君,有哪一个一国之主以身殉国?”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章节目录 第134章乱拳打死李景隆 “你告诉朕,有吗?”朱允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朕是那么信任你们,罔顾了皇祖遗训,昨日朕还在和你讨论更改祖制,是你说,复周礼,可保我大明千年基业,朕问你,朕的基业呢?朕的江山呢?”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方孝孺跪在地上,平静得如同一座山,他想了想道,“皇上,坏皇上基业的另有其人!” “谁?”朱允炆也算是平静下来了,语气里带了一抹嘲讽。 “曹国公李景隆!”方孝孺抬起头,闭上眼睛道,“皇上,一百一十万大军,尽丧此贼之手,请皇上诛之!” 此时,方孝孺召集来的群臣,以邹公瑾为首的一共十八人,押着李景隆来到了殿前,人人恳请诛杀李景隆。 若是换了以前,朱允炆自然是要考虑一番,但此时,他站在阶陛之上,看着面前这些环玦盛服,褒衣博带的文官大臣们,只觉得,一个个不再是斯文尔雅,而是面目可憎了。 “我能有什么错?”李景隆一把甩开了钳制他的文臣们,冲到了朱允炆面前来,“皇上,误国的是他们,不是臣!” 李景隆怒而斥道:“唆使皇上削藩的是你们,信誓旦旦燕王不敢反的是你们,教我们这些武将们如何打仗的是你们,眼下,燕王兵临城下,大军压城,黄子澄呢?齐泰呢?人都到哪里去了?皇上不忍将你们交给燕王,你们这些成日里满口仁义礼智信的读书人,到哪里去了?” 眼看李景隆就要把大实话都说出来了,邹公瑾怒不可遏冲上前去就朝李景隆一拳头,他开了头,十七八个大臣们冲上来,对李景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双拳难敌四腿,李景隆纵然是一个武将,从小习武,本就是学了点花拳绣腿,在这帮斯文扫地的文臣们面前,也只有挨打的份。 朱允炆几乎看呆了,这些文臣们天天叫嚣的殿前失仪呢?对君上不敬呢?那眼下,他们在做什么? “皇上救命啊!表弟救命啊!”李景隆蜷缩着身体,声音越来越弱小,眼看一口气就提不上来了,朱允炆怒不可遏,“住手,统统给朕住手!” 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朱允炆喊来了内侍和锦衣卫,这才将那些文臣们拉开,李景隆已是奄奄一息。 朱允炆死死地盯着方孝孺,他冷哼一声,“方博士,事到如今,你难道会以为,一旦燕王攻入京城,朕除了一死,诸位爱卿还能活命,成为新朝权贵吗?” 大殿内,一片死寂,人人发泄过后,心头被压抑的恐惧渐渐地浮了上来,谁不怕死?哪怕书中满眼文字都是忠孝节义,可依然很少有人能够勘破生死大关。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方孝孺,他才是大家伙儿的定海神针。 “皇上,诸位同仁,城中尚有劲兵二十万,且城高池深,粮食充足。眼下,我们可以将城外的老百姓驱入城内,将城外的积木全部都搬运进来,若燕军没有了可以搭建城楼用于攻城的积木,他们如何攻城呢?” 李景隆嗤笑不已,自古书生误国,他算是亲眼看到了。他想说,燕军的大炮还轰不开这应天府的城门,可是,他懒得说。 “臣附议!” “臣附议!” 朱允炆还能说什么?他一生,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从来不知道枪炮箭失为何物,更加没有看到过尸山血海,只能听之任之。 此时,天气渐热,朱允炆下令后,朝廷便安排军民商贾开始昼夜搬家运送木材,饥渴劳苦,已是怨声漫天。 很多人不想拆家搬运木头,索性就把屋子一把火烧了算了,风一起,隔壁左右都不能幸免,大火连日不息,连接上了城楼,导致西南城崩塌,又组织军民修筑,还没有修好,东北又坍塌,又要修筑,军民昼夜不得停息,沸反盈天。 方孝孺又建议,命诸王分守城门,朱允炆此时已经癫狂,无法正常思考,不管方孝孺提议什么,他都没有意见,按照方孝孺的意思下旨。 任务分配下去,谷王朱穗,安王朱楹分守都城门,命李景隆和兵部尚书茹瑺,都督王左前往朱棣所在的龙潭,仍然谈割地议和之事,但目的是观虚实,企图等待勤王之师。 朱棣正在帅帐中陪着儿子下棋,朱高燨是个臭棋篓子,也懒得动脑筋,如何能下得过战争狂魔朱棣?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要不是爹说过了,输一盘棋就要打十个手板,他怕被打得拿不动快子,他才懒得想。 狗儿进来了。 朱棣见狗儿保护儿子非常上心,要给狗儿赐名为彦回,朱高燨怕亵渎了颜回这个名字,昧着良心说狗儿这名字好记上口,谢绝了他爹的好意。 “王爷,四王子,曹国公、兵部尚书和王都督来了,说是奉旨前来,求见王爷!” “又来做什么?”朱棣很享受时不时将儿子惹得炸毛的成就感,很不耐烦,朱高燨却求之不得,忙将棋盘一推,“想必又是来探虚实,胡搅蛮缠的,来者是客,爹,您还是拔冗一见吧!” 朱棣在儿子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你这小子,就是不想陪你爹下棋!” 朱高燨摸了摸头,没好气地朝他爹看了一眼,李景隆等人已经到了门口,他一扭头看到了,也就不好跟他爹计较了。 前面已经有了庆成郡主,这一次,李景隆一开口,朱棣就跟背书一样,将前面的话说了一遍,道,“诸位不必多说,本王来,是为了罪人,把罪人交出来,一切都好说!” 朱高燨朝他爹看了一眼,朱棣忙补救道,“以前的罪人只有两人,齐泰和黄子澄,如今,恐怕要加一人了,方孝孺!” 李景隆等人只好回去将这些话重复了一遍,再三磕头道,“皇上,燕王一定要拿到罪人!” 这也是人之常情,闹到今天这一步,不都是因为之前有奸臣齐泰和黄子澄等撺掇朱允炆削藩,若燕王无功而返,这一场仗,又算怎么回事呢? 朱允炆也心知肚明,他在大殿里转来转去,他就算想将人交出去,眼下也由不得他了。 方孝孺只好道,“请诸位再行一次,罪人已经窜逐在外,并不在京城之中,等抓到了,一定送到燕王军中。” 章节目录 第135章无耻文人,朕有今日拜你们所赐 李景隆深深地朝方孝孺看了一眼,道,“方博士,燕王说,罪人有先生一人,既然黄子澄和齐泰不在京中,方先生还在,不如请皇上将方先生交出去吧!” “荒谬!”方孝孺朝李景隆怒瞪一眼,转身朝朱允炆行礼伸冤道,“皇上,臣何罪之有?” 朱允炆不说话,此时,他纵然为九五之尊,也已经做不了什么决定了,横竖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他又何必做个遗臭万年的昏君呢? 把方孝孺交出去,燕王叔就会退兵吗?朱允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从他被封为太孙,忌惮他的这些叔叔们的时候起,他也被叔叔们惦记着。 再说了,此时的朝堂上,文官当道,他纵然答应,旨意也出不了宫阙。 他若下了这样的旨意,万年之后,史书上必然会记上一笔,和文人打交道的多了,朱允炆已经看透了这些人的本性,此时后悔,已然晚了。 “表哥,朕恳求你,再去一次燕军大营,帮朕问问,看燕王叔如何才肯退兵?” 李景隆摇摇头,“皇上是要臣去试探燕王的条件,可皇上看看,眼下,方博士等这些人可肯愿意?” 方孝孺等人上前,以方孝孺为首,“皇上,从古至今,确无大国鼎盛之时,无殉国的君主,但皇上为何不能做这第一个呢?” “臣等已经做好了为皇上殉身的准备,还请皇上从容澹定,不要惊慌失措,失了体面!” 从未有哪一刻,朱允炆如此厌恶这些读书人,都到了这一刻了,他还要体面做什么? 朱允炆正要发话,皇太后来了,吕氏看了一眼闹哄哄的大殿,待君臣向她行过礼后,吕氏道,“不知方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方孝孺道,“自然是拖延时间,臣的意思,往返和谈,尽量拖住燕逆,等待勤王之师!” 吕氏深以为然,问道,“为何还不遣使和谈?” “回皇太后的话,原本臣提议让曹国公前去和谈,但眼下,不知何故,曹国公执意不肯,臣以为,曹国公乃是最好的人选!” 朱允炆不忍看着皇太后发作李景隆,便道,“就在京中选诸王,让几位叔父陪着曹国公走一趟吧!” 李景隆知道,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好在有王爷们同行。 只是,到了这时候,李景隆不知道方孝孺让诸王跟着他一起去见燕王所为何事?难道他觉得,诸王会帮当今皇上在燕王跟前说两句好话? 兄弟一番相见,彼此执手相看泪眼,各自不由得想到当初太祖高皇帝在时,在宫中的一番景象,谁能想到,会有今日呢? 见过礼后,彼此落座,太子朱标早逝,秦王和晋王也已经西行,如今在世的诸王中,唯有燕王朱棣为长。 他环视一圈,忍着泪道,“要是十二弟还活着,该多好!他死的时候才二十八岁,尚无子嗣,如今香火无人继承,还被皇上下旨谥号为戾!“ 自古,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 朱允炆在抓获湘王朱柏的时候,先是派遣军队秘密潜入荆州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袭了湘王府,将湘王府包围起来,这才亮出了圣旨,要抓朱柏进京受审。 湘王朱柏在朱元章的几个儿子中非常出色,历史曾记载“王幼而美异,长而通明”,可见是个聪明的美男子,他生而好学,也喜好研习鬓发,膂力过人,擅长骑射,领兵作战,身先士卒,意志十分坚定。 朱柏与有些王子还不一样,他忠孝仁义,人品很好,屏藩期间不曾胡作非为过,而朱允炆之所以选这样一个叔父开刀,其原因是,朱柏很像朱棣,与朱棣唯一不同的是,朱柏的实力没有朱棣强大。 这一点,诸王心知肚明! 可以说,湘王阖宫自焚的壮举,正是逼反了朱棣的导火索。 正如朱高燨所说的“兔死狐悲”,此时,听四哥提起十二弟,几乎所有的王爷们都忍不住难过,陪着朱棣哭。 哭了一会儿,眼见天色不早了,谷王朱穗便将来意说了一遍,朱棣问道,“依弟弟们的意思,朝廷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呢?这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朝中奸臣的意思?” 谷王想了想道,“四哥,不瞒你说,弟弟觉得,这多半是奸臣们的意思,弟弟几次进宫,朝中事,皇上都做不了主,弟弟们前来,也是迫不得已!” 朱棣点点头,“果然如此!我这次来,只要能够铲除奸臣即可,父皇的江山不能折在这些人的手里!“ 朱高煦领着两个弟弟进来,向叔父们行礼,谷王朱穗与朱高燨的目光在半空中一触即分,彼此寒暄过后,朱棣留宴,宴过,便送诸王离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宫里,朱允炆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从燕军大营回来的诸位王爷们跪在地上,以谷王为首,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谷王恳请道,“皇上,皇室骨肉,因为奸臣贼子的挑唆,闹到如今兵戎相见,臣等实在是不忍心,还请皇上念及太祖高皇帝在天之灵,将贼子们交给燕王,罢兵息战,还大明江山太平!” 朱允炆不语,等诸王都离开了,他这才骂道,“文人,无耻文人,读书人,无耻读书人,朕有今日都是拜你们所赐啊,死到临头,你们以为你们跑了,就能活命吗?啊?哈哈哈!” 军营之中,朱棣领众将在沙盘前商议,应天府的城墙是当年他老爹亲自督建,这才几年功夫,要让他用炮火轰开,朱棣虽心有不忍,但事非得已,他也不得不为之。 “最后一刻了,本王一句话,约束诸位麾下的将士,入城之后,不允许擅自入老百姓的家门,不得侵犯老百姓一丝一毫,但又违令,虽功高必斩!” 此时,方孝孺还在做垂死挣扎,令人做好了蜡丸,将召集勤王之兵的密令塞在其中,四处潜送,均被燕军斥候游骑所获。 朱高燨捏着手中的蜡丸,看着京城方向,朱武前来,低声道,“四王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徐四老爷藏起来了,京城之中,流言也已经传到宫里去了,皇太后和方孝孺等人勾结,戕害太祖皇帝血脉,企图效彷吕后,夺大明江山。” 章节目录 第136章李景隆献金川门 朱高燨点点头,问道,“可有消息,辣椒找到了吗?” 朱武的脸上露出笑容来,道,“找到了,这要怪属下们无能,一开始只在北边找,谁能想到,这辣椒居然放在了南边,在四爷南边的一个庄子里找到的。” “在哪?” “在徐州那边的庄子里呢,属下已经让人去取了,四爷得多等两天了。” 朱高燨道,“一共有多少?” “用麻袋装着,有一袋子呢!” 朱高燨心头一喜,“取一碗左右过来就行了,其他的,你让人把里头的辣椒籽全部取出来,晒干,交给会种菜的人,让他好生侍弄,今年还早,以现在的气候,应当还能收获一季。” 朱武一字不漏地记下来,重复了一遍之后,这才忙去了。 谷王朱穗和李景隆守金川门,朱棣刚好亲自领兵来攻金川门。 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的,谷王和李景隆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到朱棣前来,三人一高一低,对视了两眼,厚重的城门在咯吱声中缓缓地被打开。 燕军列队进了城,应天府的大街之上,站着呆若木鸡的老百姓,两眼发直地看着燕军端着枪,从面前经过。 朱棣担心自己进城,会惹急了朝廷,亲自领兵前去周王和齐王住所,听到外面的动静,周王以为朝廷前来处置他,仓皇四顾,不知所措,待大门被打开,看到久违的兄长的面容,他扑了上去,抱住朱棣的腿痛哭道,“四哥,你终于来了,我终于不用死了!” 周王乃是朱棣在这世上唯一的同母弟弟了,骨肉兄弟,差点这辈子就再也不能相见,这种情况下,怎能不抱头痛哭一番? 朱棣看着弟弟短短几年功夫,老了快二十岁,心头也是极为复杂,他扶着弟弟的肩膀,忍着悲痛道,“以后就好了,以后就好了!” 朱高燨对这个五叔有着一种来自骨子里的亲切感,不得不说,血脉的力量非常强大。 他上前来,与五叔见面,将两个红辣椒交到了五叔的手里,“五叔,侄儿听说五叔您在编制一部名叫《救荒本草》的书,是用来专门讲一些可以食用的植物志,侄儿这里有一种叫做辣椒的植物,听说这里面的辣椒籽可以用来种植,五叔是否有兴趣?” 朱橚的悲伤瞬间就被朱高燨的话吸引住了,他接过了朱高燨手中红色的朝天椒,凑到鼻端闻了一下,问道,“侄儿,这的确能吃?” “不错,味道很不错,不过,侄儿就这两个了,五叔若是将它吃了,侄儿就没有了!” 他这个五叔,不能说是个没有野心的,太祖皇帝在的时候,他就能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封地前往凤阳去见他的岳父宋国公冯胜。 冯胜手握兵权,太祖皇帝怀疑二人图谋不轨,将朱橚贬往云南,交给西平侯沐英看管。 朱允炆即位后,首先第一个想要开刀的人是朱棣,担心朱橚会支持朱棣,恰好此时,朱橚的次子汝南王朱有爋与世子夺权,见父亲周王支持燕王,便向朱允炆告发父亲图谋不轨,朱允炆便有了向朱橚下手的借口。 此时,朱橚已经被朱允炆软禁至此三年了。 朱棣挽着弟弟的胳膊,“这小子就是鬼机灵,他是怕我们耽误了正事,才用这辣椒找了个借口,走,我们去见七弟!” 七弟乃是齐王周榑,他的个子算中等,生得瘦骨嶙峋,一双眼睛冒着精光,看到朱棣兄弟父子进来,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跳起来,大笑三声,“允炆侄儿,你来杀我啊,哈哈哈,你来杀我啊!” 跟疯了一样! 他将手里正在耍的大刀朝后一扔,正中一个内侍的头顶,那内侍血溅当场,手里捧着的托盘哐当掉在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晦气,拖下去,别污了本王的眼!”朱榑不高兴地吩咐过后,给朱棣兄弟行礼,哭道,“四哥,你怎么才来啊!” 朱棣的眉头微皱,他倒不是心疼这一条人命,而是想到七弟这样的性格,将来一定会为他惹麻烦。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但,长兄如父,此时的朱棣还没有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心疼七弟是被侄儿囚禁三年不得自由,这才性格扭曲了。 “四哥来晚了,四哥这一路进京也不容易,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啊!”朱棣心有感慨,忍不住鼻子一酸。 “这是……侄儿?”看到朱高燨,朱榑惊讶不已,“是高煦还是高燧?” “侄儿朱高燨见过七叔!”比起对五叔朱橚的尊敬和亲热,朱高燨对朱榑便显得疏离多了,朱棣人精一样,见自己的儿子如此,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 只朱棣是个影帝,他不像自己的儿子,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是四哥的老四儿子,幺儿子,我和你四嫂把他惯得没大没小,你也别跟他一般计较!” “嘿嘿,老四啊,我跟你说,你别瞧不起你七叔,你七叔我,当年也是把北元余孽打得嗷嗷叫的人!” 一面说,朱榑一面朝外走,问道,“四哥,现在怎么样?我们这就进宫去见朱允炆那小儿?” 朱高燨不动声色地将朱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推开,朝外挪了一步,提醒道,“爹,您进京是为了祭孝陵,依儿子的意思,您不如沐浴戒斋,明天六月十四日先谒孝陵,再进宫拜见皇上!“ “嘿,你小子还管起你老子来了?”朱榑在一旁惊讶地道,“你才多大一点,毛都没长齐,你敢管你老子?我跟你说,不管以前你爹多宠你,以后,有你七叔在,你当儿子的就要有当儿子的样子,你还敢管你老子?” 朱高燨澹澹地瞥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家事,我爹还在,我家中事,不劳七叔您操心!” 正在此时,朱高煦和朱高燧骑马而来,听到这话,朱高燧心头一喜,见过长辈后,朱高燧笑道,“四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七叔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 “得,这才是好侄儿!”朱榑拍拍朱高燧的肩膀,“七叔那里还有一匹好马,改天你去看看,喜欢的话,就牵走!” 章节目录 第137章若有来世,狠心将儿子掐死吧 朱高燧自然高兴不已,朝朱高燨挑衅地看了一眼,朱高燨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若说这点手段,就想扰乱他的心神,也实在是太小看了他。 朱高燨只觉得,也难怪历史上朱榑最终被贬为庶人,最后死在了朱瞻基的手上。 朱棣不傻,儿子的话,朱棣自然要听,与两位弟弟叙旧之后,朱棣将武将们都请来,一一升官,按功劳,丘福、朱能等一共二十多个武将均升为都督佥事,张玉、谭渊等俱为都指挥使,张辅、陈志等为都指挥同知,孙岩、房胜等为都指挥佥事。 之后,他便回到了住处,沐浴更衣,用过斋饭,把自己关起来了。 此时的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不让进去。 马皇后呆呆地坐在宫里,听着宫里的宫人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身边是才生下不到百日的儿子,懵懂无知,歪着脑袋睡得非常香甜,他将小手放在口中,吮吸着,睡梦中发出咂咂的声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两腿一蹬,竟然笑出声来。 马氏的眼泪哗啦啦地就淌下来了,她不怕死,可是让才生下来不到一百天的儿子跟着自己去死,马氏如何忍心,她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朱文圭被惊醒了,蹬了蹬腿,惊慌起来,也放声大哭,母子俩的哭声,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是如此悲伤,而又沉重。 嬷嬷慧娘冲了进来,她慌乱得进门的时候,一跤扑在地上,爬了过来,“皇后,皇后,皇上朝这边过来了!” 关键,他手里提着剑,这时候,提剑前来,是头猪都能猜出他想做什么! 马氏腾地站起身来,朝窗外看了一眼,此时,一夜已经过去了,天光初晓,她已经顾不上哭了,问道,“皇上提剑过来,是要做什么?” “皇后,您赶紧走吧,您赶紧走吧,您抱着小皇子赶紧走吧!”嬷嬷推着马氏往外走,“皇后,不管去哪里,您赶紧走!” 马氏透过窗户,她看到了身穿衮服,提着一把剑朝这边走过来的朱允炆,成亲至今,已经五年了,马氏太清楚自己这个丈夫的秉性,他贪权又没有主见,怕死又不愿让别人活着。 此时此刻,马氏对丈夫只有恨意,她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幼子,一狠心,扭头就朝后殿走去。 外面,嬷嬷已经安排了一个内侍等着,内侍领着她,很快就避开了宫里的人,从一条狭窄的夹巷里朝北面走了好久,这才进了一座冷宫。 整个过程中,幼子又睡着了,睡得格外香甜,马氏站在一个通往地道的门前,朝外看了一眼,见她所住的宫殿方向,火光冲天,想到不知是谁扮作了她的模样,死在了这场灾难之中,做了那无辜的鬼,马氏心如刀割。 她将孩子递给了身边的内侍,跪下来,朝那边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已是满脸泪花。 “皇后娘娘,走吧!”内侍催她。 马氏从地上起身,接过了孩子,她边往地道里走,边道,“过了这道门,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皇后了,我从前姓马,今后姓刘,我叫刘恩慧!” 她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幼子,落泪道,“从今往后,你也不是什么皇子了,儿啊,记住你的名字,你叫马桂文。” 内侍听了,心头也不由得为之一恸,他举着火把,尽量把这一对母子脚下的路稍微照得更加亮一点,让他们走得更加踏实一些。 “皇后呢?” 吕氏看到了宫中的大火,匆匆地赶来,偌大的宫殿,已经被熊熊大火包裹,空气中除了木材燃烧的香味,还夹杂着焦油的味道,可见,皇后早已经心存死志了。 朱允炆提着剑,一直后退,一直后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大火,空气中漂浮着火星,不时朝他迸射几点,沾在他的衣服上和头上。 吕氏见儿子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她不由得闭了闭眼睛,“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朱允炆看着母亲,冷漠地问道,“那你呢?” “我是懿文太子的未亡人,我是他的长嫂,他能拿我如何?”吕氏道,“你我母子到今天,要怪,只能怪命吧!我虽为你谋划这些,可并非不是你所愿,时至今日,你怨我也没有用,若有来世,你睁亮了眼睛投胎,不要再做我的儿子了!” 朱允炆手中的剑哐当落下来,他噗通跪在地上,朝吕氏冬冬冬地磕了三个头,哭道,“若有来世,若不幸又投胎到母亲膝下,母亲若看到是儿子,就狠心将儿子掐死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转身朝外走去,吕氏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儿子的背影,最终,还是落下泪来。 兰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朱允炆的身后,偌大的皇宫里,朱允炆如一个幽灵一般,飘飘荡荡,他停下了脚步,道,“你跟着我作甚?你不去逃命,跟着我作甚?” 兰儿上前去,扶住了朱允炆,“皇上,大臣们都等着,皇上过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呢?” “能有什么转机?无非是叫朕殉国,朕凭什么殉国?凭什么啊?”朱允炆气愤道。 “从古至今,死了多少人?皇上,好死不如赖活着,奴婢早年听说,太祖高皇帝留下过一个箱子,说后世子孙若是有难,可以将那箱子打开,或许就是一条生路呢?” 兰儿说完,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的眼睛果然一亮,他忙一把甩开兰儿,快步朝前走去。 兰儿抚了抚肩膀,她摸向腰间,最终却还是将手放了下来,提起脚步朝前奔去。 大殿里,聚集了不少翰林院编修,其中便有程济,看到朱允炆,这些人忙呼啦啦地围了上来,这些都是平日里朱允炆并没有放在眼里的人,一个翰林院编修仅仅只是七品官,比起朝中大臣们,实在是位卑言轻。 此时,这些人却并没有弃他而去,朱允炆双手作揖,朝这些人弯腰行礼,“谢过诸位!” 程济等人忙噗通跪下来,“皇上如此,置臣等于何地啊?” 朱允炆忙亲手将程济扶起,道,“诸位请起吧!朕纵然是天子,此时也是将死之君啊,自古艰难唯一死,今日,朕是尝到了这滋味!”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皇上,何出此言,事情还远没有到那一步,皇上何必言死呢?”程济道。 朱允炆一听大喜,“难道说,卿有退敌良策?” 章节目录 第138章请允许兰儿替皇上剃度 到了这一步了,程济哪里有什么退敌良策? 他又不是神仙,有回天之力。 他不由得想到当年在四川做教授,夜观天象有异常,程济上书朝廷,“北方将有叛乱,应在明年”,朝议时,大臣们都说他是胡说八道,要将他召回京城杀死。 那时候,程济说,请皇上先将他囚禁,若是明年,他的预测没有应验,再杀他不迟。 其实,那时候,皇上已经准备削藩了,只是,他不是核心圈的人物,别人怕他这般,打草惊蛇了。 皇上答应了,建文元年,北方靖难兵起,程济蒙朱棣所赐,活了一命,而这一命,也有朱允炆延迟杀他的功劳,如今,是程济报恩的时候了。 程济明知朱允炆想要的是什么,可他到底回天乏力了,惭愧道,“皇上,与其死掉,不如出逃吧!” 昔年,太祖高皇帝什么都为子孙后代想到了,连后世子孙中可能会有亡国之君都想到了,也备下了一个红箱子,里面是一领袈裟,一个僧帽,一柄剃刀,白金十锭。 箱子打开,朱允炆见此,不由得掩面大哭,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啊! “皇上,奴婢来帮皇上剃度吧!”兰儿的声音在朱允炆的身后响起,他觉察不对,抬起头来,看到了兰儿光熘熘的头发,她不知何时,已经换下了那一身宫裙,换上了一件土黄色的僧衣,成了一名比丘尼。 “兰儿!”朱允炆震惊极了,此时此刻,他也满心都是悲痛和怜惜,他颤抖着手,摸向兰儿的头,那满头的青丝啊,曾经铺洒在鸳鸯戏水的绣花枕头上,是他的最爱。 “皇上,奴婢服侍皇上,到黄泉碧落,请皇上允许兰儿替皇上剃度!” “朕允了!”朱允炆说完,对着太祖高皇帝的画像跪了下来,他的身后,跪了一地追随他的人,兰儿一手拿着剃刀,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过他的头,他的额,和他的下颌,轻声道,“皇上,兰儿也不想这样,兰儿想皇上好好的,当一个明君,将来青史之上,写上一笔‘建文盛世’,也不枉奴婢服侍了皇上一场。“ 剃刀的刀片轻轻地贴上了朱允炆脖子上的那根大动脉,无数次,兰儿的目光轻轻地扫过那里的时候,不时会在他凸起的喉结上停留,这一刻,她的另外一只手抚上了喉结,右手的剃刀勐地一用力,顿时,血飚溅出来,如同泉涌。 “你,你,为何?” 朱允炆抬手去捂住脖子,一把将兰儿推开,兰儿跌倒在地上,她的唇角已经溢出了黑色的血,她换这一身僧衣的时候,已经服了毒。 “皇上,还记得蓝玉吗?”兰儿凄然一笑,一双妙目深深地看着朱允炆,“我是蓝玉的嫡亲的孙女儿,我祖父一生为了太祖皇帝征战,立下赫赫战功,死后被诛九族,背上无数骂名,都是因为什么?” 程济等人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了,跪在地上,不知所措,血飚射出来,众人被吓得忘了叫太医。 兰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皇上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将来给史书上留下一个骂名,想要捡这个便宜,当年为何会百密一疏,留下我这点蓝家的血脉呢?” “你,你这个贱人……”盛夏季节,朱允炆只觉得浑身冰冷,瑟瑟发抖,他死死地按住脖子,可惜没有用,一个弱女怎么知道这等杀人的手法? 朱允炆这才想起来,“是,是谁把你弄进宫的?” 兰儿艰难地道,“皇上忘了吗?是皇太后啊,是皇太后,这么多年,我终于有脸去见祖父一面了,我要告诉他,我蓝家的大仇得报,恶人终有恶报!” 朱允炆倒在了地上,身体渐渐干瘦下来。 程济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他颤抖着探了一下鼻息,面向众人的询问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面如死灰。 朱棣刚刚在孝陵前三跪九叩行了大礼,钟声响起,从皇宫方向传来,他不由得惊得跳了起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孝陵前,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一共四十五次,是大丧之音,朱允炆驾崩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这个时候? 朱高燨扭头朝李庄看了一眼,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上前去扶起了他爹,轻声道,“爹,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人从甬道上冲了过来,道,“禀王爷,皇上驾崩,凶手乃是蓝氏遗孤!” “是谁的遗孤?”朱棣明显被搞蒙了,他刚才以为朱允炆是自尽,或是假死真逃,现在冒出一个凶手来,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疑惑不解。 有什么事,在父皇的陵前说清楚最好,省得他还要再跟父皇解释一遍。 “禀王爷,今日一大早,皇上提着剑准备去杀死皇后和二皇子,谁知皇后先一步,闭宫自焚,皇后和二皇子都被烧死了。程济等人为皇上出谋划策,准备剃度出逃,皇上身边的兰美人先是自行剃度了,说要服侍皇上剃度,趁此机会,弑君后服毒自尽。” “这兰美人是蓝玉的嫡亲孙女儿,当年不知为何,逃过一劫。” 上上下下的人都惊呆了,谁能想到,事情到了最后,居然峰回路转到了这一步。 多少人都在想,不知燕王会如何处置皇上,皇上是逃还是会自尽,甚至不少人在想,燕王来此祭陵,是在等皇上自行了断吧。 好半天,整个孝陵前只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鸟儿叫过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朱高燨掐了他爹一把,朱棣当场就哭起来了,“这都是本王的错啊,本王本来准备先进宫拜见皇上,只昨晚梦到了父皇,才先来祭陵,再进宫向皇上请罪,谁知就晚了一步!“ 朱高燨和朱高燧扶着朱棣往前走,朱棣也是狠心,全身的重量都分别挂在两个儿子的身上,把朱高燨累得不行。 要不是后面跟了不少人,他都想把他爹给扔下了。 朱棣等人冲进皇宫的时候,程济等人跪在一旁,兰儿已经被拉下去了,朱允炆还躺在地上,血流尽后,干尸瘆人,一身衮服凌乱,头发披散,面色死灰,暂时无人收殓。 血流了一地,已经凝固成了黑色,大殿里,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服侍的宫人们跪在地上,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生机。 诸位王爷哪怕是恨朱允炆恨得咬牙切齿,此时看到了他这副死状,想到了太祖高皇帝,也依然一阵唏嘘,堂堂帝王,竟然落到了这般下场,人人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如同嗓子被砂砾磨过的声音,阴恻恻地在殿内响起,“朱棣,你去死吧!” 章节目录 第139章她在等朱棣来和她谈条件 砰! 一声枪响,朱棣惊得飞跃而起,一把抱住朱高燨扑倒在地上。 一阵烟雾散开,接着便听到了安王“啊呀”的声音,只见安王的左臂之上,血肉模湖一片,彼时的他,正与朱棣并肩而立,这一枪,正好打在了安王朱楹的胳膊上。 朱棣的亲卫们扑了上去,将人揪出来,朱高燨抬眼望去,顿时,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只见一个不过三尺高的孩子,只看得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头上,脸上烧伤一片,鼻子都缺了一***露出来的两只手也是一片焦黑,手里捧着一杆火铳,铳口还在冒着烟,这一枪,正是这孩子所放。 “皇太子?”程济惊呼一声,紧接着,殿里便是哭声一片。 朱高燨的鼻子都跟着酸了一下,他被父亲抱着站起身来,朱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上前去,“是文奎?” 朱文奎看到了地上的父亲,他丢开了火铳就朝朱允炆扑了过去,“父皇,您醒醒啊,醒醒啊!” 朱棣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沉静与冷酷,他朝一旁的内侍瞥了一眼,那内侍上前来,哄着朱文奎,“您快别哭了,奴婢帮您去找太医看看伤口吧,这大热天里,伤口容易溃烂呢!” 这倒是提醒了朱棣,朱棣喊了一声,“宣太医吧,安王的伤口也要人瞧瞧了!” 幸好这火铳是朝廷的火铳,威力不大,否则的话,安王这条胳膊也就废了。 安王和朱高煦一般年纪,娶的是朱高燨的四姨小徐氏,与朱棣是兄弟也是连襟。 他的生母只是朱元章后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历史上没有记载,但朱元章对儿女们都非常疼爱,朱楹也是从小没有吃过苦,不像几个哥哥们南征北战,受伤乃是家常便饭,此时,胳膊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 朱楹尚且疼得死去活来,朱文奎这么小的孩子,浑身都是烧伤,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一个孩子,挣扎中,那内侍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朱文奎两眼一闭,倒在了内侍的怀里,众人看到,宛若未见。 那内侍抱着他出去了,朱高燨跟在后面,等到了殿外,那内侍很有眼力劲儿地停了了脚步,要下跪行礼,朱高燨摆摆手,“稚子无辜,不必苛待!”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若今日朱文奎还是全须全尾的皇太子,朱允炆死了,这皇位,朱文奎乃是第一继承人,这孩子恐怕是留不得。但此时,朱文奎这副鬼样子,除非满朝文武的眼睛瞎了,他决然不可能登基为帝了。 朱高燨何必还和一个失去了价值的可怜孩子过不去,而惹一身臊呢? “是,奴婢遵命!殿下真是菩萨心肠!”这内侍欲跪下来行礼,朱高燨抬手拦住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吴根!” 无根?虽是无根之人,但也没必要在名字上体现。 朱高燨也懒得过问,道,“你去吧!” 皇帝驾崩,宫里响了四十五响丧钟,吕氏待在自己的宫里,凤冠凤袍,置若罔闻,她坐在高高的凤座上,看着宫门外的一小片天,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的幼子朱允熙才十岁,此时已经懂事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高悬着腿,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盘过夜了的糕点,他偷偷地看一眼母亲,手指头悄悄地爬上了桌子,捏了一点糕点,背过身子,放到自己的嘴里。 砰! 后背上被重重地击了一下,朱允熙的后背一挺,哼都没有哼一声,快速地将那糕点咽下去,再将眼泪逼回去,重新坐好。 旁边是掉在地上,碎成了数截的玉如意,朱允熙不敢抬眼去看母亲的脸。 吕氏知道朱棣进宫了,也知道儿子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她没有问,问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即便皇帝活着,在世人的眼里,跟死了也是没有区别。 她在等朱棣来和她谈条件,她是皇太后,是吕氏的人,在文人中说话还是有一定的份量,若朱棣想要安安稳稳地坐上这皇位,朱棣就得答应她的条件。 朱棣吩咐人将朱允炆小殓,商量了出殡的日子后,便领着儿子和亲王们出了皇宫。 徐辉祖还领着人在与朱能等人巷战,他是朱棣的大舅兄,朱能等不敢朝他下死手,伤了不少燕军后,朱能拿过了火铳,朝着徐辉祖的脚下打了一枪,徐辉祖吓得跳起来,趁着这功夫,谭渊手里的套马索朝他抛去,将徐辉祖套牢了,这才将其制服。 朱能赶到了朱棣的住处,将徐辉祖的事说了,“属下等将他放回去了,他回去之后,就进了徐家的宗祠,在中山王的像前跪着,一言不发,属下等命他前来见王爷,他也不吭声。” 朱棣明显就怒了,若不是看在妻子徐氏的份上,此时,他杀了徐辉祖的心都有了。 燕军进了京城,人人都投降了,唯有徐辉祖领了府兵抗争,若非怕误伤了徐辉祖,朱能等人一阵冲锋枪扫,早就把这些人打发了,还留到现在? “守好京城,本王去看看!” 朱棣正要起身,朱高燨拦住了,“爹,断无您亲自去看舅舅的道理,儿子去瞧瞧,正好,儿子也好些年不曾见过四舅了!” 朱棣自然不放心,他这个大舅子,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扣住了他儿子用来威胁他,朱棣别的儿子可舍,这个幺儿子是他的命。 “儿子去,儿子去把大舅舅请来,正好儿子也有话要问大舅!”朱高煦站出来了,当年,他和大哥三弟来京师,大舅先是怂恿朱允炆将他们兄弟留下,又是劝朱允炆将他杀了,还说什么他会“叛父”,要不是四弟告诉他,他还真不知道这些。 这是亲舅舅吗? 朱棣自然没有意见,点点头,吩咐朱高燧,“你和你二哥一起去!” 从父亲的屋里出来,朱高燧问二哥,“二哥,你说,爹不让四弟和我们一起去,是不是去舅舅家里有危险?” 章节目录 第140章我四弟都能算清楚的帐 这意思太明显了,有危险的事,爹才让他和二哥去做,生怕四弟出事,除非二哥是头猪,否则断无不介意的道理。 “大舅舅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当年,要不是四舅,你觉得我们和大哥能从京城逃得出去?哼,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从大舅舅家里盗马?” 脑回路有问题,朱高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想了想,道,“是啊,要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至少,爹还有两个儿子呢!” 老二和老三,非长非幼,处于中间位置,原本就显得有些多余。 朱高煦也不知道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他笑了笑,“三弟,放心,跟着二哥我,吃不了亏。” 等到了徐家的祠堂,看到跪在祠堂前不吃不喝,一言不发的徐辉祖,朱高煦满身都是气,但他到底还顾忌母亲,上前去恭敬地行了礼,“大舅舅!” 徐辉祖抬眼看他,朱高煦则在徐达的神像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这才对徐辉祖道,“大舅舅啊,前年还是大前年了?外甥都不记得了,要不是大舅舅府上的那几匹好马,外甥肯定是再难见到大舅舅了,听说,大舅舅还跟朱允炆说,外甥‘不忠,叛父’,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徐辉祖气得浑身发抖,这话,他是私底下跟皇上说的,怎么就传了出来? “是谁告诉你的?”徐辉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否认。 朱高煦也是震惊不已,这话,大舅舅肯定不会说给第二个人听,和朱允炆说的时候,旁边一定不会有别的人,那四弟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看来,大舅舅是一定说了。”朱高煦想到四弟教给他的话,长叹一声,“至正十二年,李文忠投奔我祖父,父子二人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祖父。当时,李文忠奔到我祖父的怀里放声大哭,我祖父说,外甥看到舅,如同看到娘,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儿子!大舅舅,在您的眼里,外甥我算什么?仇人之子吗?我母亲和您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您是如何待我母亲,又是如何待我兄弟几个的?” 朱高煦说到这里的时候,动了真情,他看着徐辉祖的眼神如刀,“我四弟说,大舅舅有大舅舅的难处,说是夹在朝廷和燕王府中间为难,说若是投靠我爹,我爹若是成事了,魏国公府也不可能封异姓王,毕竟是外戚,若是不成,反而受牵连,如此简单的买卖,大舅舅一向聪明能干,怎么会算不清楚帐,大舅舅,是这样吗?” 徐辉祖脸上的神色多变,他恼羞成怒,“这话,是谁说的?” “我四弟,才十四岁,都能算清楚的帐,大舅舅当然能算清楚。这一点,我哥几个都能理解,不过,大舅舅,您帮朱允炆算不得什么,拿我哥几个的命换富贵,欺骗我母亲的感情,刺探情报换富贵,大舅舅,外祖父就在这里看着,您还有脸跪在这里?”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历史上徐家一门两公爵,徐辉祖的后代第十一代魏国公弘光元年袭爵,转身就投靠了清朝,而徐增寿的后代,第九代定国公被大顺军所杀,与明共存亡。 基因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朱高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狠狠地瞪了徐辉祖一眼,道,“大舅舅,您是自己起来跟着外甥去见父王呢,还是外甥把您绑去见父王?” 徐辉祖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他思忖的瞬间,朱高煦冷笑一声道,“大舅舅,何必做这些姿态?您若真的是个忠臣,宫里的丧钟响起的时候,您就该自刎殉主,既然还想要苟活,就不要再奢望好名声了!” 徐辉祖起身欲朝朱高煦一耳光扇过去,朱高煦一把扣住了他的手,低声道,“舅舅,今日若是四舅舅,外甥我被打完了左脸,再把右脸递过来,可您不是四舅舅!” 他磨了磨牙,凶狠的眼里满是杀意,徐辉祖浑身一抖,缓缓地收回了手。 徐辉祖被带过来的时候,朱高燨正坐在后花园的阴凉处钓鱼,纤细的柳枝轻轻地划过水面,阳光洒在湖面上,闪着粼粼的波光,不远处一堵矮墙上爬满了三色的蔷薇花,几只蜻蜓点水,一派恬静怡然。 朱高燨听到动静,扭过头来,澹澹地扫过徐辉祖一眼,道,“大舅舅,您来了,坐吧!” 正好鱼儿咬钩了,朱高燨挑起了鱼竿,一尾红色的鲤鱼挂在钩上,旁边狗儿看到了,欢喜地道,“四爷可真是厉害,这一眨眼功夫,又上了一条。” “把钩取了,扔进去,这鱼又不能吃,凑个趣儿!” 他接过了丫鬟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擦了擦,一扭头,见徐辉祖还站着,腼腆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大舅舅,我们舅甥到那边去坐会儿吧,我爹忙得很,一些琐事,就吩咐我来处理了,您请!” 朱高燨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圆领直裰,腰间系着一条同色丝绦,风轻轻地扬起了他的袍摆,露出雪白的膝裤,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没有少年的青涩,气度雍容,如同随时都要乘风而去的谪仙。 徐辉祖心情复杂地跟在了朱高燨的身后,来到了亭子里,朱高燨再次伸手请徐辉祖坐,吩咐上茶。 两人都不说话,各自喝了半盏茶,朱高煦这才开口笑道,“小时候,我母亲总是跟我说徐家的一些事,外祖父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将,我父亲受他教诲良多,只可惜,天不假年,未及花甲便逝世,那时候,我还未出生。” 徐辉祖笑了一下,他面对的毕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纵然天资聪慧,也还是个孩子,“我原以为你父亲要见我,我才过来的,若是你要见我,就应当如你二哥和三哥一样,到魏国公府亲自见我,你这孩子,想必是被你父母宠溺坏了,竟然都不懂规矩了。” 朱高燨朝徐辉祖真诚地一笑,“大舅舅,我是要去的,可我父亲不敢让我去,他说我年纪小,不如二哥和三哥英勇善战,若是大舅舅对我生了什么歹意,把命丢在了魏国公府事小,惹得母亲伤心难过便是大不孝。” 章节目录 第141章儿子,爹只问你这一次 徐辉祖气得浑身发抖,他腾地站起身来,抬脚就往外走。 朱高燨澹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大舅,我母亲的身体不好,这两年,为了徐家的事,优思甚重,寝食难安。她还不到四十岁,两鬓都能见到白发了。您是可以为所欲为,想要名,想要利,都是您的自由,一些为难的事,的确可以交给我父亲来做,可是,大舅舅,我父亲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弄不来一些阴谋诡计,甚至,想要暗杀一个人都会漏洞百出,可我不是!” 历史上,朱棣想要弄死梅殷,便让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出手,结果这两头猪在上早朝的时候,将梅殷挤下了笪桥淹死了,最后居然还把朱棣供出来,让朱棣脸上很不好看。 朱高燨拿出了一柄手枪,不过巴掌大,乌黑油亮,他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在亭柱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坑,“大舅,这世上要人死的法子很多,让一个人死得悄无声息的法子更是数不胜数,大舅觉得,您可以把我的三个哥哥当做投名状献给朱允炆,我就一定要看在母亲的份上,留您一条命吗?” “这些年,您骗我母亲骗得还不够多吗?”朱高燨凑到了徐辉祖的耳边说完,哈哈一笑,“我生平最恨把别人当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我和我父亲一样,没什么耐心,但您要是想欺负我爹耿直,您就错了!” “仗着我爹不敢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要您的命,组织府兵与燕军鏖战,您演戏给谁看呢?真当燕军是吃素的,弄不死您?”朱高燨嗤笑一声,“我外祖父何等英勇神武之人,一生光明磊落,何等坦荡,若他老人家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儿子只会算计女儿女婿一家,不知道会不会掀了棺材板呢?” “你爹不就是想当皇帝吗?这皇位轮得到你爹坐吗?我忠君报国,我难道还错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你是忠君报国吗?”朱高燨连敬语都不用了,眼中尽是轻蔑,“这天下是我皇爷爷打下来的!这大明的江山乃是我朱家的祖业,我皇爷爷给儿子们分了家产,把最大的一份家业分给了朱允炆,是他太贪心,吃相难看,非要把叔叔们的家业也夺了。你让我爹忍着,真是说话不腰疼,我告诉你,我爹能忍,我不能忍,我兄弟们都不能忍!” “忠君报国,你忠的是哪门子君?朱允炆要你忠了吗?他宁愿让李景隆那个废物统兵,都不敢让你出京城,你生怕错过了这机会,上蹿下跳,不惜用外甥的命来当投名状,你这是忠君吗?你这是无耻!” 今日若是朱棣指着他的鼻子骂,徐辉祖还能忍着不说话,可眼下骂他的是十四岁的外甥,徐辉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这些话,是你爹让你说的?” “你觉得我爹这会儿有时间管你?”朱高燨笑道,“沽名钓誉之辈,文臣中数方孝孺、黄子澄和齐泰最甚,武将中,乃大舅你最为无耻,你若是如战死,我敬你是条汉子,但你演戏给人看,就太过下作了!” 徐辉祖一口血喷出来,他身体摇摇欲坠,指着朱高燨道,“你,你,你竖子,你竖子!” 朱高燨澹澹地瞥了他一眼,“大舅,你回去吧!若你现在回去,一头撞死在外祖父的神像前,将来建文帝的功臣录上,有你一席之地,若不能,你就辞去魏国公府的爵位,我会请求父亲允你一脉回凤阳,若再不能,就不要惺惺作态当忠臣,让人恶心!” 徐辉祖不等他把话说完,抬脚就往外走,脚步不稳,被路上的鹅卵石踢得一跤摔在地上,两颗门牙就此缺了。 没有人来扶他,徐辉祖只好自己缓缓,缓了好久,他才起身,心里却没有悲愤,他在寻思自己要走哪条路? 朱棣看着大舅兄的背影,从旁边的竹林里走出来,问儿子,“你说你大舅会选哪一条路?” 朱高燨笑道,“这还用想吗?大舅这一生,一帆风顺,别说受罪了,苦都没有怎么吃过。他已经过惯了勋贵的生活,若非是患得患失,他也不会在建文不信任他的时候,依然凑上去,拿三个哥哥当投名状了。他既然一条道走到黑了,等爹进京的时候,他之所以组织府兵抵抗,不过是想试探爹的态度,若爹要他的命,他战死,还换了一个忠名,可爹没要他的命,他就知道,魏国公府是保住了。“ “他是元勋之后,又是你们的亲娘舅,若非万不得已,爹也不能要他的命啊!” 历史上,朱棣的确是看在妻子的份上,留了徐辉祖一命,永乐五年,徐皇后病逝,徐辉祖旋即就死了,自杀还是病逝,已经不重要了。 “娘的身体不好,这些事都算不得什么,爹不必太过认真。” 若非是为了娘,怕徐辉祖上蹿下跳太过了,惹得娘担忧,朱高燨懒得搭理徐辉祖。 朱高燨轻声道,“眼下,对爹来说,最重要的是治理这个国家,南有倭寇,北有北元余孽,三年战争,虽然没有波及全国,但百业凋零,百姓生活困苦,若爹能够强盛国事,将来还怕历史上不会留个好名声?世人如何看待爹,爹都不必在意。” 朱棣挥挥手,让左右的人都退下,他拉着儿子在水榭边坐下,手里抓了一把鱼食,往湖里一扔,问道,“儿子,爹只问你这一次,你若信任爹,就跟爹说实话,若不想说,爹从今往后都不问。” 朱高燨震惊地抬眼朝他爹看去,见他爹的眼里,一如既往只有慈爱,他笑了一下,“爹,您问吧,您问什么,儿子都说!” “那九条龙是不是真的?” 朱高燨想说,是不是真的,您不会去问别人吗? 他点点头,“是真的,也不是真的,这天下或许真的有龙,但儿子也不曾看到过,那九条龙,应当是一种海市蜃楼,具体,儿子也不是很清楚。” 他的确不太清楚系统,那九条龙是系统奖励给他的。 朱棣点点头,他想了想抬头问道,“那你呢?儿子,你呢?” 章节目录 第142章大明江山一共传了两百七十六年? 朱高燨想,大约他爹还想问,你是不是真的,只是这话,太伤人了,他爹才没有问出口。 朱高燨的心噗通噗通,跳得格外厉害,他抬眼朝湖的对岸看了一眼,遥远的天边,残阳如血,几只鸥鹭展翅腾飞。 “爹,儿子曾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太祖皇帝把我带到了一个我从未去过的世界,那个世界听说是几百年后的时代,那里科技发达,人民生活安康,太祖皇帝说,是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让神仙把儿子带过去的。” 朱棣睁大了眼睛,他都不知道该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了。 若说相信吧,这个儿子从未离开过他的眼皮子底下,走过的最远的路是从北平到应天府,还是他亲自带来的,若说不信吧,但儿子弄出来的那些火器,所谓的机械,都做不得假。 “你说你皇爷爷?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人说一梦万年,儿子也是在太祖皇帝过世之后才开始做那个梦,太祖皇帝说,他选朱允炆当储君选错了,说他迟早要把爹逼反。儿子去了那个世界之后,才知道,果然,爹后来造反成功了,大明江山从太祖皇帝开始,一共传了两百七十六年。” 直到李自成起兵造反,吴三桂献关降清,女真族打进中原,占领了大明江山,立国,号为清! 朱高燨目不错睛地看着他爹,见他爹脸上的神色变幻数次,最后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你说什么?大明江山传了两百七十六年?爹问你,爹把皇位传给谁了?” “大哥。大哥把皇位传给了朱瞻基,朱瞻基的年号是宣德,当了十年皇帝,有个名号叫蟋蟀皇帝。” 朱棣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栏杆啪嗒一声断了,他身体一晃,若非朱高燨及时抓住了他,他非跌入水里不可。 朱棣闭了闭眼睛,“你大哥当皇帝当得如何?” “仁宗,当了十个月皇帝,儿子也不好评价。” “十个月?十个月能做什么?”朱棣冷笑一声,“能得一个‘仁’字,想必是讨了读书人喜欢了。蟋蟀皇帝之后呢?” “爹,您还是别问了,儿子怕您气出个三长两短来。”朱高燨实在是不想说土木堡之变,那叫什么事儿啊? 大明的国运就在那个时候被腰斩了。 “说!”朱棣闭着眼睛,一声怒吼,朱高燨吓得浑身一哆嗦,只好开口道,“儿子那侄儿生了个好儿子,就是爹,您有个好重孙名叫朱祁镇,当了皇帝之后,想要效彷爹您北伐亲征,结果,在土木堡的时候,被瓦剌活捉了,成了俘虏!” 眼看朱棣一口血要喷出来了,朱高燨吓得跳起来,连忙轻抚爹的后背,安抚道,“爹,这都是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是儿子编的,爹,儿子就给您逗个笑而已,您别当真啊,爹,您要是有个好歹,儿子就成了不孝子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是真的急了,朱棣好半天才透过气来,他真是没想到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竟然没有传过三代人。 他一向嘲笑他爹,不该把皇位传给朱允炆,谁知,他的孙子,连朱允炆都不如呢,朱允炆丢了江山,好歹是丢在自己人的手里,可他的好重孙子呢,竟然被瓦剌活捉了。 “说原因!”朱棣忍着喉头的铁锈味儿,一把推开了儿子,“你爹还没有老!” 朱高燨噗通跪下来,“爹,这故事,儿子以后讲给您听吧,您这会儿难道不应该顾忌眼下的事吗?皇帝死了,亲王大臣们也该请您登基了,咱们打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大明的江山,你以为爹只是为了自己?”朱棣扭头看向他的儿子,唇瓣上还有溢出的猩红,“儿啊,子孙不争气,要这家当做什么?子孙若争气,又要这家当做什么?若你大哥的后世子孙这么不争气,败了祖宗的江山,坏了爹的名声,爹要这江山做什么啊?” 朱棣声音越来越高,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爹,您可别这么想!”朱高燨生怕他爹气湖涂了,忙起身,抱住他爹的腿,“爹,眼下这皇位,只能您来坐,换了任何人,咱们一家子活不到明年。爹,大哥的儿孙们不争气,您也不是只有大哥一个儿子啊!” “你大哥,当了十个月皇帝,意思是,他只比爹多活十个月,爹一直说你大哥身体不好,果然,他身体就是不好。可他到底还是比爹多熬了十个月啊,别说十个月了就是十天,也够了啊!爹是有好几个儿子,可他的世子之位是你皇爷爷册封的,你都说占了大义,爹还能拿他怎么办?可爹若是把这皇位传给他,爹不甘心啊!” 换谁也会不甘心啊,换朱高燨,他也不甘心,不为别的,这打江山的功劳,有他的份啊,将来,他看着自己的侄孙御驾亲征,被瓦剌捉去了,他瞧着不糟心吗? “爹,您难道就不能为了儿子多熬十个月吗?”朱高燨的脸,在他爹的胳膊上蹭了蹭,他没有看到朱棣绽开的笑容,眼里是算计成功后的得意,问道,“万一爹要是活不过呢?” 臭小子,当爹的还算计不了你? “儿子自然有法子,爹,您自己要好好保养,不为别的,您就当是为了儿子!” “好儿子,有你这句话,爹也放心了,你要记住你今日答应给爹的事,你放心,爹和你娘会好好给你寻摸个媳妇儿,将来给你生几个争气的儿子。” 父子二人直接将老二和老三忽略了,朱棣解决了心头大患,此时心情轻松了很多,拉着儿子起身,问道,“那爹呢?世人是怎么评价爹的?” “治隆盛世,远迈汉唐!” 朱高燨见他爹又钻牛角尖了,生怕他又想左了,忙安慰他爹道,“爹,人不能只盯着眼前看,眼下肯定会有很多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您对抗,这些人口里说着忠君报国,实则并非是真的向着建文,您不要被这些人利用了,最后坏了自己的名声。历史是由后人评价的,后世有个非常了不起的帝王,他为这片土地上的人创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对爹的评价非常高。” 章节目录 第143章万一你大哥把爹给熬死了 “他说了什么?”朱棣很开心。 朱高燨松开他爹的手,做好了逃离的准备,“他说,明太祖、明成祖不识字的两个皇帝搞得比较好。” 朱高燨说完,就跳起来了,躲到一边去。 朱棣气得跳起来,一脚朝儿子踹去,朱高燨躲在柱子后面,嚷嚷道,“爹,又不是儿子说的?” “老子不识字吗?”朱棣吼道。 “爹,人家只是夸张的说法,您和一个后世人计较什么?” 朱棣终究还是不舍得朝儿子动真格,走过去,揪着儿子的耳朵,“老子见你做得挺好啊,把你大舅骂得羞愤欲死,你要是能把方孝孺骂死了,老子直接封你做太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别,爹,您别!”朱高燨双膝一软,跪下来,“爹,该大哥做的事,您还是让大哥去做,太子,儿子是绝不当的,至少现在不当,儿子可吃不了这苦。” 朱棣愣了一下,“你不想当太子?刚才你不是和爹说得好好的吗?好小子,你竟然想反悔?” “不,没有,儿子没想反悔。爹,儿子和爹说好的是,爹多活几年,把皇位再传给儿子。”朱高燨心说,自己想要当个皇帝,难道还真指着老爹的皇位不成,天下之大,哪里立不了国? 隔壁左右,嫌地盘小,把印度阿三撵走了,我为王,也不是不行。 但这皇位,是他爹的一片心意,他如何能拒绝? “你的意思,先把你大哥立为太子,等爹把你大哥熬没了,再把皇位传给你?”朱棣简直是气笑了,“你可要想好了,万一你大哥把爹给熬死了,我看你到时候去哪里哭去?” “爹,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朱高燨笑道,“儿子若是没那本事,您就在九泉之下,眼睁睁地看着您的重孙子,一国之君,被瓦剌抓去当俘虏。” 朱棣没好气地朝儿子轻轻地踢了一脚,一把将朱高燨推开,“一边儿去,看到你就烦!” 朱高燨看着他爹走远,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原本充满了稚气的一双眼睛,此时变得格外深邃。 朱武从暗处走了过来,“四爷,庄子那边的辣椒都种下去了,让人好生看着,那些辣椒都按照四爷的法子做成了辣椒酱,已经运过来了。” “走,吃吃去!” 朱高燨一下子来了兴趣,正好到了晚膳时候了,朱棣在听驻守应天府的将领们汇报情况,见儿子进来,他摆摆手,“看好就行了,一些事等到明天再说!” 朱能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建文帝死于非命,皇太子烧伤严重,听说脑子也不太好使了,皇后和二皇子也被烧死,这您若是不站出来主持大局,怎么行?” 张玉等人跪了下来,请道,“臣等请皇上即位!” 朱高燨站在一边,傻傻地看着这些武将们,这么快的吗?“ 朱棣背手而立,仰头望天,眼中闪动着泪花,“本王也是迫不得已,才起兵打算救国于水火之中,原本打算效彷周公辅政……” “王爷,周公辅政都是假的了。”张玉道,“今日这天下乃是太祖皇帝的天下,老百姓乃是太祖皇帝的老百姓,天下岂可一日无君,老百姓岂可一日无主?况且,王爷曾有金龙护身,乃真正的天子,又正当壮年,国有长君,乃是社稷之福,王爷为太祖皇帝的嫡嗣,德冠群伦,功施社稷,宜居天位,使太祖皇帝万世之鸿业,能永有所托,天下生民,永有所赖,王爷实在不该推脱,让天下人寒心。” 朱棣摆摆手,“这些事,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自古黄袍加身,需要三请三辞,再演下去,彼此双方都不好收场。 朱高燨上前来,“各位叔叔伯伯们,既然来了,用一顿饭再走吧!” 朱能欲言又止,朱棣抬手拦住了他,“既然来了,四王子留了,就用过晚膳再走!” 一大盆按照朱高燨的方法烧好的辣子鸡端了上来,又一盆水煮鱼片端上来,整个屋里便飘散着阵阵麻辣味儿,朱高燨深吸一口气,如同闻到了十六岁的处子身上那迷人的香味儿,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是什么?”朱棣上前来看着两盆红艳艳,火辣辣已经看出食材为何物的菜,用的是和洗脸盆差不多大的容器装着,刺激得人不停地流口水。 朱高燨道,“这是儿子新找到的食材做的,这红艳艳的就是辣子,爹,各位叔叔伯伯,我们吃吧!” 朱高燨说着,用快子挑了一块辣椒直接放进了嘴里,火辣辣的滋味传来,朱高燨浑身一阵舒畅。久违的味道啊,简直是爽呆了! 朱棣正要劝儿子别吃不认识的食物,但见他已经吃了,不由得摇摇头,想到这个儿子一向靠谱,聪明灵光得很,也惜命,便不再担心,自己挑了一快子鸡肉一口咬下去,辣得差点吐了,但瞬间味蕾全部打开,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孔都打开,一股无法形容的愉悦涌上心头。 朱能一口吃掉一颗辣椒,辣得直吐舌头,不停地跳脚,却又浑身舒坦,欲罢不能,“辣,好辣,好吃,好吃,四王子,不上酒吗?” 武将们无人不是边喊辣,边吃得欢! “上啊,上酒!”朱高燨道,“这都是把辣椒籽给剔掉了的,要是有辣椒籽,辣味儿更重,等咱们把辣椒种出来了,诸位叔叔伯伯,一人送一点!” “好啊,四王子,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你可别说没了!” “不会!”朱高燨摆摆手,“这吃辣,要人多才热闹,等冬天了,我请诸位吃火锅。” 一桌子辣菜,一下子将朱高燨和朱棣麾下将领们的感情拉深了好多,等吃得浑身都是汗,从屋里出来,张玉等人迎着风一吹,越发觉得浑身通透。 次日一早,诸位王爷又来劝朱棣登基。 再次日,建文朝的文武百官们结伴而来。 几次三番之后,朱棣这才同意登基,这就要商量着让谁来写即位诏书了,朱棣看着跪在地上的群臣们,“你们说说,谁写这即位诏书合适?” 历史上,朱棣要方孝孺写即位诏书,结果,方孝孺和朱棣硬刚,最后留了一个“灭十族”的恶名。 章节目录 第144章方孝孺的戏还怎么演下去? 有人站出来了,道,“臣以为,文人之首,当以方孝孺为最,这即位诏书,由方孝孺来写,最为合适!” 朱高燨不认识这个人,但觉得,这人绝对不是个好人, 朱棣朝朱高燨挑眉一笑,那模样儿似乎在说,儿子,你瞧,你看不起方孝孺,可多的是人看得起他。 朱高燨皱着眉头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我瞧瞧,你是谁?” 这人抬起头来,朱高燨看明白了,“你是程济,如果我没有记错,昨日你领着那么多人去宫里,原意是想给建文帝剃度,然后护着他逃离,是个忠臣!” 他这话一说,朱棣的眉头皱起来了,但这个小儿子做事,从来没有不靠谱过,他也想看看,小儿子到底想如何处理这即位诏书的事。 朱高燧没有错过他爹那一瞬间的皱眉,心头一喜,不管四弟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这一次,四弟是毫无疑问惹恼到他爹了。 这是一件好事啊! 朱高煦则为四弟捏了一把冷汗,他使劲儿给四弟使眼色,谁知,四弟根本就不看他。 “方孝孺有什么资格给我爹写即位诏书?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叵测!”朱高燨朗声道,“当年,太祖高皇帝是何等器重方孝孺,建文帝又是如何对他言听计从,我且不说,方孝孺、黄子澄和齐泰这些人,如何为了一己私欲迫害我爹和王叔们,我只说,方孝孺等人是如何辜负建文帝,今日若攻进应天府的不是我爹,而是北元,建文帝便是亡国之君,方孝孺等人当遗臭万年!” “这等无能之辈,你居然提议让他来给我爹写即位诏书,你这是想侮辱我爹?” “臣不敢!”程济磕头,抬起头来对朱高燨道,“方孝孺乃一代大儒,四王子委实不该用如此言语来侮辱他!” “一代大儒?”朱高燨嗤笑一声,“若读书能够让天下老百姓吃饱饭,若做学问能够让江山永固,天下太平,天下人都不用种地,不用买卖,天天读书做学问好了。我爹不用这种只会做学问的酸儒,我爹要用的乃是有济世之才的能人,能够真心为老百姓做实事,为天下挣太平的有用之人,而不是沽名钓誉的酸儒!” 程济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朱高燨,心里百感交集,若是建文帝还活着,听到这些话当作何想? 朱棣很高兴,他儿子一张口就将他将来用人的策略给定下来了,这是好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他要用的是真心为百姓做实事,为天下挣太平的有用之人! “咳咳!”朱棣清了清嗓子,问朱高燨,“你觉得,何人能堪大用?” 朱高燨一双眸子一扫,“眼下这么多人,儿子以为,就由他们商量着把这诏书写出来,犯不着专门指定一人,皇位乃公器,谁为君主,自古以来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谁写这即位诏书,将来史书上必定要留上一笔,儿子以为今日诸公都该有份!” “好一个今日诸公都有份,那就这么定了!”朱棣一拍板,跪在地上的臣子们面面相觑,程济浑身冒着冷汗,原以为朱棣听到方孝孺的名声,一定会要建文朝的第一宠臣为他写即位诏书,而方孝孺必然不肯答应,如此一来,一场大戏就拉开帷幕,将来史书上无法回避这一笔。 而眼下,史书上也必然无法回避这一笔了! “当然,不愿意写,没关系!”朱高燨凌厉的目光扫过诸位,“万事不强求,不过,我提醒各位,若是想做建文朝的忠臣,就把官袍脱下来,放在这里,回去一根白绫了结自己,追随建文帝黄泉路上,这会儿还不晚。” 朱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朱高燨看了他一眼,朱能忙憋住了笑,低下头来,听朱高燨道,“要尽忠,当活着的时候谏言正行,辅其安邦,不为奸佞诱惑,而不是死了,做出这种惺惺之态给谁看?你们读书人应当明白一点,你们是要对这个国家尽忠,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们尽忠,而不是对某一个人尽忠,抚养你们的,教养你们成人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这片土地,是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 他们读过的书上,只告诉他们要忠君报国,从未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不应当对某一个人尽忠,要对一个国家尽忠。 朱棣也深为感动,他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一梦万年,这或许便是那后世几百年带给儿子的认知,比起这些酸儒们的境界真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四王子的话,本王很赞同,将来,本王也是这句话,不需要你们对本王有多么忠心,只要你们能够心系百姓,与本王一起,将大明打造得鼎盛兴旺,哪怕你们指着本王的鼻子骂,本王也能赦免你们!” 说到这里,朱棣自己都感动了,“本王之所以走到今天,并非是为了要守住父皇封赐给本王的藩国之地,眼下北元余孽依旧三天两头南下抢掠,建文帝将本王和诸位王爷们全部都杀死了,北元余孽一旦南下,以朝廷如今这样的战斗力,大明还有明日?“ “本王也是迫不得已!”朱棣深吸一口气,似乎强忍住了眼中的泪水,“本王实在没有想到,建文帝会是如此下场,正好程济也在,你们亲眼目睹,可弄清楚了那蓝氏是怎么进宫的?” 跪在最后面的李庄越发低下了头。 程济道,“听那蓝氏自己说,她原先是在皇太后的宫里。” 朱棣道,“如此,本王就着实不好过问了,这件事,谁能查个清楚?建文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总要给祖宗,给我们这些当叔叔的,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朱棣四下里看了看,道,“这件事,你们文臣们商量一下,给本王举荐一个人出来!” “是!”以程济领头,应下了这桩差事。 方孝孺走在大街上,前日宫里的那一场大火,好似不曾烧起来过,四十五声钟响,似乎不曾响过,应天府里,老百姓们该干嘛,依然在干嘛,日暮西山,每个人回家的脚步都很匆忙,唯独方孝孺,茫然四顾,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老师,老师!”方孝孺顿住脚步,扭头看去,见是廖镛,匆匆赶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老师,燕王的即位诏书,听说是朝中的文臣们一人一笔写就。” 章节目录 第145章方孝孺浓墨重彩的一笔 方孝孺当场愣住了! 以他的声誉和名望,方孝孺原以为朱棣无论如何都会要他来写这一份即位诏书,毕竟,若能让自己臣服,这建文帝一朝的朝臣们才会臣服于朱棣。 “这是怎么回事?”方孝孺问道。 他一身官袍脏兮兮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昔日在朱允炆面前表现出的镇定从容已如晨曦朝露,早就不见了,眼下的方孝孺乃是典型的落魄文人模样。 方孝孺已经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死得其所,百年之后,史书上必定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想要这一笔,他与朱棣之间就必然要有一场争斗,越是激烈,才能越显示出自己的铮铮傲骨。 但,直到现在,朱棣都没有召见他,难道他还要主动上去和朱棣厮打一番不成? “程济提议让老师您来帮燕王写即位诏书,眼看计划就要成了,谁知,燕王四王子说老师您辅左建文帝,差点把他辅左成了亡国之君,您这样的人……” 廖镛是德庆侯廖永忠之孙,父亲廖权,母亲乃是名将东瓯王汤和之长女,只是德庆侯的爵位只传了两辈人,到廖镛的时候,就不得承袭。 廖镛先是以勋贵之子的身份任散骑舍人,后来官至都督,他乃是方孝孺的学生。 历史上,方孝孺被处死后,是廖镛和他的弟弟廖铭为其收尸,被掩埋在聚宝门外的山上。 也因此,廖镛兄弟二人的行为触怒了那时候神经极为敏感的朱棣,廖镛被处以极刑,廖铭和叔父廖升充军,母亲和侄女儿被发浣衣局为奴。 廖镛的话没有说完,方孝孺已经听出来了,他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梗得他呼吸不畅,“逆贼,逆贼!分明是他们父子造反,竟然还说是我辅左皇上无功!” 方孝孺仰天流泪,“上天降下这样的灾祸,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奸佞的臣子如愿以偿,谋求国柄耍弄诡计,而我这样忠正的臣子却只有流血流泪,我唯有以我身殉君王,还能有什么祈求呢?” 廖镛张了张嘴,欲说服老师,方孝孺却扭过头来,恶狠狠地问道,“廖镛,你打算怎么做?” 廖镛低下了头,“老师,天下人都说,燕王才是真龙天子,当初白沟河之战的时候,很多人都亲眼所见,九条金龙护住了燕王……”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方孝孺失望地摇摇头,“九条金龙护住燕王?这都是那些想要在新朝当官的人杜撰出来蒙骗世人的话罢了!” 说完,方孝孺掉头就走,廖镛追了几步,方孝孺怒道,“不要跟着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廖镛站在原地,他怔怔地看着方孝孺的后背,心里充满了疑惑,四王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建文帝丢了皇位和性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升坐着马车匆忙赶来,他看到廖镛,忙一把将他拉上了车,怒道,“你不想让家里的人活了?你一个人成就了自己的名声,你打算让家里的人都跟着你无辜受累吗?” 廖镛完全是懵的,他看着叔父茫然地问道,“叔父,世人都说我的老师乃是当世大儒,学问是最好的,可是,为什么燕王和四王子却瞧不起我的老师?说他误国?” 廖升急得满头都是大汗,“是不是误国,你看不到吗?建文帝在哪里?四王子说得很对,燕王殿下八百护卫起兵啊,朝廷两百万兵力,结果,你看看,现在是什么局面?“ “建文帝在世的时候,都是谁在给他出主意?是你的老师,是齐泰,是黄子澄,建文帝对他们言听计从,最后有什么结果?” “如果今天打进应天府的不是太祖皇帝的血脉,不是亡国又是什么?” 廖升恨其不争道,“都到了这会儿了,你还掺和进去,你瞧瞧,明日世人会怎么看你!” 应天府里的气氛非常紧张,方孝孺回到了家里,沐浴一番,吃了一顿饱饭,在一家人的眼泪汪汪下,平静泰然地坐着不动,等待着朱棣的旨意。 转眼,六月二十日,朝廷发丧,建文帝入陵寝,皇太后吕氏被夺尊位,称皇嫂懿文太子妃,领着幼子朱允熙和因天热感染而奄奄一息的长孙朱文奎,住进了懿文太子陵。 方孝孺还没能等到朱棣传他觐见的旨意,等到了六月二十三日,方孝孺实在是等不得了,他似乎听到了满天下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在说,建文帝对他言听计从,丢了皇位,如今去了九泉之下,他方孝孺竟然还没有下去陪他。 方孝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他出了家门。 妻子郑氏冲到了门口,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 两个儿子和女儿跟在她的身后,茫然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早上升起的太阳。 宫里,今日是第一次早朝,文武百官们还是同以往一样,列着队,一左一右,上了谨身殿的台阶,进了大殿。 突然,队列中传来了一阵躁动声,人人都扭头看过去,见最后面,方孝孺竟然穿了一身官袍,也进来了。 朱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意气风发,他侧着身子,看着渐行渐近的方孝孺,心情非常平静。 这几日,他一直在和小儿子讨论如何治国,不得不说,小儿子给了他非常好的建议和意见,他原本也很怕大臣们都反对他,无人可用,但小儿子说,不怕,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录官取才的法子变一变,多选些有用之人上来。 “朱棣,你这个逆贼!” 一声咆孝,在大殿上响起,朱高燨缓缓转过身去,他第一次看到方孝孺,看到了明朝历史上第一忠臣,如同泼妇一样,面目可憎。 “我听说,方先生,工文章,醇深雄迈。每一篇出,海内争相传诵。”朱高燨笑道,“今日见先生,出口成章,纵横豪放,颇出入东坡、龙川之间,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 章节目录 第146章骂遍建文朝所有旧臣 大殿之上,所有的臣子们都低下了头,忍笑忍得难受,只看到大家的肩膀上下抖动,谁也不敢笑出声来。 朱棣被人骂了,原本气怒不已,此时也是忍俊不禁,但这种时候,他也不好带头笑,主要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儿子立威的时候。 方孝孺朝朱高燨一看,竟然是一个少年,年约十三四岁的样子,眉眼之间虽还有些稚嫩,可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闪着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寒光,如寒星明灭,令人心惊胆战。 不得不说,朱棣养了个好儿子。 方孝孺被这么个小子一骂,不由得恼羞成怒,他早年虽然在洪武朝受过一些磨难,但谁不知道,那是太祖高皇帝将他留给孙子用,后来在建文朝,便是皇帝都要看他两分脸色,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 “你……果然,有个当反贼的老子……” “方孝孺,你好歹也是读书人,说话行事,还是要留三分德。”朱高燨截住了他的话,“不就是我爹没有请你来写即位诏书吗?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方孝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是这个意思吗? “你求死,谁也拦不着你,秦淮河的水淹得死七尺壮汉,也淹得死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犯不着来让我爹成全你,谁也不是傻子,你想将来青史留名,你把这大殿上的同朝为官的大人们置于何地?” “当初,他们可不是人人都像你,像齐泰,像黄子澄那般受宠信,被言听计从。既然没有得到过那么多的好处,自然也不应该和你们三人一样,承受这样的责任,否则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为人臣子,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清楚,所谓天子,上天之子,不是被派下来享受至尊荣华,而是代表上天,统治百姓,为老百姓谋福利;身为股肱之臣,首要的任务不是挑唆皇帝轻易用兵,制造祸端,而是当为百姓谋福利,为天下办实事,补天之不全,成民之大业!” “好!”朱棣站起身来,拍了一把手掌,笑着从丹陛上走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朱高燨的肩膀,“有子如此,朕心愿已足!” 他看向方孝孺,“你们辅左建文帝,事至如此,天理公道自有分说,朕就不做任何评论了。你们如何殉君王,朕也不做干涉,眼下,朕和满朝文武百官事儿多,就不留方先生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当下,就有两名燕山卫的人过来擒住了方孝孺就要往外拉,方孝孺环视一圈,见之前建文朝的文武百官均列位在此,他顿时气得跳起来了,“你们,你们这些判主求荣的无耻之辈,你们难道忘了先皇对你们的皇恩浩荡了吗?” 这就是把所有建文朝的旧臣都骂遍了!这是把所有人都往死里得罪了! 程济气得肝疼,真是不识好歹! 他闭了闭眼,站出来,对方孝孺道,“方先生,最后时刻,您在哪里?您说您病了,懿文太子妃三请四催,您才进宫。应天府被攻破,建文帝不知所措的时候,您又在哪里?从建文帝登基至今,朝中的所有政令,都出于您的主意,两军交战,多少人死于无辜,眼下苍生只想过好日子,您就放过大家一条生路吧!” 若非方孝孺积威甚重,程济只差指着他的鼻子说,把国家祸害成这样,连太祖皇帝托孤的先皇都被祸害死了,你还想怎样? 同是文人,程济是想成全方孝孺,可结果,人家转身就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程济又不是个死人,怎么可能会任其羞辱? 方孝孺没想到会成这样,他呆愣地看着所有人,这一瞬间,他心头的信念之城,似乎在慢慢崩塌。 难道,错的真是他?祸害了建文帝的人真的是他?如若不是,那些曾经景仰他的人,怎么变了一副面孔? 朱高燨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绑架别人,这一招,唯有你们读书人用得最灵活。方先生,你最终,还是把你的名声看得最重,你利用国家公器,利用建文皇帝对你学问的仰慕,来成就自己青史垂名的欲念;不论后世人如何评价你,说你是忠臣也好,是佞臣也罢,最终都少不了你无能误国,见识有限,不足以辅左君主的定论。” “你走吧,你想我爹杀你,我爹怕污了他的刀枪。“朱高燨朗声道。 方孝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朝外走去,他文采斐然,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也无法挽回大势已去。短短的几步路,却是他漫长的半生,他浑身的精气神,在这一瞬间,似乎都被抽尽了,生与死,于他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朱棣的心里一阵畅快,这一刻,他似乎发现了一柄比刀枪更加厉害的利器,那便是诛心。 虽然,他归根结底乃是一名统兵的将帅,但他骨子里是一名真正的帝王,切换战场也非常自如,只觉得,和一群文人斗心思,其乐无穷。 他的小儿子,让他见识到了另外一种形势的争斗,一时间,朱棣战意满满,只觉得兴奋异常。 不用刀枪的战争,也同样可以硝烟弥漫,战火绵绵。 朱棣重新走上了阶陛,他环视群臣,大声道,“朕宣布,建文一朝的忠臣,也是忠臣,若是愿意追随建文帝于黄泉之下,朕命有司收殓,绝不追究妻儿后代,若是舍不得这条命,朕也不会降罪!” 曾经站在过这里的那些臣子们,诸多都垂下头来。 打脸真爽! 朱棣很满意,笑道,“但,既然今日,诸位愿意抛开曾经的成见,依然愿意站在这里,与朕,一起为天下的百姓们谋福利,朕一样器重你们。朕还是那句话,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朕,你们忠诚于这天下,忠诚于大明的江山,忠诚于这天下的生民即可!” 何等豪迈,何等自信,朱棣此时展现出来的帝王胸怀,如海阔,如天高,茫茫无际,漫漫无边,宽广得令人敬佩,看不到尽头。 一个人的心,竟然能够广阔如此! 究竟怎样的底气,才会让一个造反的王爷,有这样的豪情壮志,令他觉得自己夺来的江山,稳固如铁? 朱权抬起头来,不由得重新审视他这位四哥,是那些超凡的火器吗?应当不是,那些火器,能够掌握在四哥的手里,他也应当会想到,那些火器也能被被人所有。 是九龙护体吗?朱权曾经亲眼看到九条金龙腾空,当他听说,那九条金龙挡住了郭英的箭失时,震惊不已,也在心里想过,难道说,父皇这么多的儿孙里,唯有四哥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章节目录 第147章朕的年号永乐 “皇上英明,臣等钦佩!”朱权朗声道,他的语气和态度透露出的真诚,令朱棣非常满意,他知道,自己的表演成功了。 张玉朱能等就不必说了,他们一路跟着朱棣打进应天府来,两年多的栉风沐雨,爬冰卧雪,刀枪剑戟加身,终于走到了今天,无一人不敬佩朱棣。 而程济等人,这一刻真正为这位帝王折服,比起建文帝一坐上皇位,不到三个月,不思考如何治国安民,不思考如何强国富民,不思考如何北退元孽,南击倭寇,而是迫不及待地拿自己的叔叔们开刀,朱棣的这份胸怀与志向,真正令人景仰。 “朕的年号,就叫永乐,永,久远也,斯民小康,朕方与民同乐,是为永乐!”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臣等恭贺皇上!” 朱高燨扭过头来,看向父亲,他朝父亲举起了大拇指,父子二人,在群臣的跪拜之中,相视一笑,其中心思,唯有二人才能明白。 朱高燧正好抬起头来,看到了这一幕,他自以为是的父亲生怒没有发生,反而是父亲朝老四露出了得意的一笑,深深刺痛了朱高燧的心,他想着,老大若是还不回来,太子之位,恐怕是不保了。 群臣退去,朱棣换了一身衣服,领着儿子们到西宫用膳,他问朱高燨,“你还有什么想法,和爹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这话听着,朱高燧忍不住朝四弟看去,难道说,今日,朝堂上的一切,都是老四为父亲出的主意? 那父亲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朱高煦朝四弟竖起了大拇指,“四弟,你可真是能干啊,今天方孝孺那穷酸儒生,可是被你气得吐血啊!你说,他会不会自尽,效忠建文帝?” “死还是活着,现在对方孝孺来说,还有区别吗?爹已经把话都说出去了,很快,老百姓们都知道了,爹要的是文武百官对大明忠诚,对老百姓忠诚,如果方孝孺追随建文帝而去,那就是背叛了老百姓们,学得文武艺,不为老百姓谋福利,不为国家办实事,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别人的尊重?” “文章有屁用,能当饭吃吗?”朱高燨看向他爹,“爹,先吃饭吧,吃完了饭,咱们再商量,眼下百废待兴,儿子的确有不少想法,若是基本国策定下来,将来再改,很费事,还不如现在起步就定好,省得以后再改,动摇国本。” “好!” 一顿饭后,朱棣便嫌弃地将两个儿子撵走了,他只留了朱高燨,吩咐道,“把四王子的一应衣物全部都搬到这里来,以后四王子就陪朕住在西宫。” 西宫乃是皇帝燕居之所,太祖皇帝便是驾崩于此。 朱高燧刚刚下了台阶,听到父亲的吩咐,他脚下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地。 父亲居然让四弟住在西宫,西宫内设宝座和龙床,难道说,父亲还打算让四弟睡在他的龙床上不成? 朱高燨没想太多,未成年的儿子跟着父母住,有什么稀奇的? 哪怕他晚上躺在父亲的龙床上,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爹是皇帝,当儿子的是皇子,有什么睡不得的? 再说了,他自从跟着父亲南征,哪个晚上不是跟着父亲?有时候,来不及了,挤在一张床上,也很正常。 父子,可以说是世上最亲密无间的关系了,血缘牵绊也最深。 “爹,眼下摆在咱们面前的,一共有几个方面,一是文武百官各就各位,这其中涉及到咱们今后这个国家如何发展,一次性把这个基调定下来,免得将来还要做调整也很麻烦!” 朱棣还记得儿子的“一梦万年”,他听得很认真,专门拿了个小本本打算记下来,朱高燨看着父亲手中的毛笔,觉得,还是要尽快把钢笔弄出来,他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思路上。 “文武百官各就各位,儿子的意思,选拔人才,需要按照一定的标准,不能说,爹您看着谁顺眼,就让谁来做,比如说户部,您要是选一个连账本都看不懂的人,这岂不是把自家的库房交给瞎子管,害人又害己,儿子的意思,不光会算账,还要懂经济,眼下……” 朱高燨想了想,抬眼朝父亲看去,“有个人非常合适。” “谁?” “夏原吉。”朱高燨提议道。 此时的夏原吉还在巡抚福建,朱棣对夏原吉是有印象的,洪武年间,夏原吉便为户部主事,时任户部尚书的郁新便格外赏识他。 定下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轮到了下一个重要的部门吏部,吏部负责选拔人才,需要的是一个慧眼识珠的人,朱高燨想起了与夏原吉齐名的人,他不由得抬眼看父亲,父子二人同时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蹇义,朱棣不由得哈哈大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十三岁的儿子,如果说仅仅只是聪明,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识人之明,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朱棣看着儿子道,“你有如此才能,为父非常欣慰!” 朱高燨笑了笑,“能为爹分忧,是儿子的福气。爹,如果说,吏部、户部,是非常重要的两个部门,礼部实际上也不例外,儿子希望能够将礼部进行改革,今后取士,不仅仅只考核四书五经,考试的内容也不仅仅只有八股,需要增加数学和科学两门功课。” 朱高燨本来还想增加历史和地理,但想想,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点一点地做,一下子改变太多了,恐弄巧成拙。 “科学?”朱棣疑惑地问道,“为何要增加科学?” “爹,咱们的火器不是儿子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一门科学,在儿子梦里的那个世界里,嫦娥登月,太空遨游,移山填海,海下探秘,都不是梦想。爹,咱们需要发展这门学科。” 朱棣听得两眼冒精光,问道,“那儿子,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没有!”朱高燨好笑地看着他爹,“月球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岩石矿物之类的,再过五百六十七年,咱们脚底下的一个国家,就会第一次将人类送往月球,在月球上实现行走,喊出‘我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的豪言壮语。爹,这个世界日新月异,这颗星球上有许多国家,只要咱们稍作停留,就会被超过,一旦落后就会挨打!” 章节目录 第148章官员选拔,竞聘上岗 “咱们挨过打吗?”朱棣不愧是帝王,听出了话外之音。 朱高燨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郑重地点头,“惨不忍睹,一百年屈辱史,爹,眼下咱们大明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属于最强大,最顶尖的国家,但很快,咱们就会落后了。儿子不是跟您说过吗?后来,一个名叫野人女真的民族,眼下他们还蜷缩在黑山白水之间,后来,大明渐渐落后的时候,他们强大起来了,打进了山海关占领了咱们的江山。” “或许是因为夷族的缘故,他们没有自信,闭关锁国,第一次鸦片战争打响,签订卖国的屈辱条约,八国联军入侵,再后来……”朱高燨闭了闭眼,“倭寇,后来叫做日本的岛国入侵,整整一百年,这个国家,这片土地千疮百孔,若非一代伟人横空出世,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一百年?”朱棣喃喃道,他简直难以想象,一个国家,被外敌按在地上摩擦整整一百年,会是怎样艰难的挣扎。 “这就是你说,读书人不应当只忠诚于君王,而是要忠诚一个国家,一片土地?” “爹,人人都说皇上万岁,可从古至今,以至于将来,活百年都难,别说什么千年万岁了。但这片土地会万古长存,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要活在这片土地上,这是我们的家园,只有我们每一个人都为了她而努力奋斗,远超别国,子孙们才会活得有尊严,才能不受欺负。” 朱棣深吸一口气,这一刻,他丝毫不再怀疑儿子之前说的“一梦万年”,如此诡异的事情,他也相信唯有父皇才能办到,他在想,父皇最终一定是从哪里知道,选朱允炆为储君,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才不得不通过小儿子来拨乱反正。 “不过,增加数学和科技两门学科,要一步一步来,首先国家要有财力,尽量让教育普及,如此一来,如何增加收入,儿子的想法,一来实现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其次,发展工商业,增加税收。” 朱高燨道,“皇爷爷的意思,当初给老百姓们分门别类定籍,是一项错误的国策,皇爷爷说,让爹想办法把这个给改了。” 朱棣深深看了小儿子一眼,他非常清楚,如果想要将儿子的这些政策实施下去,定籍制度的确就不再适宜了,但这到底是他爹的意思还是小儿子的意思,朱棣还是明白的。 他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那你说说,如何改?” “一项制度,如果适合,朝廷只需要稍加引导,便能实施下去,如果不适合,政府就需要花很多心思精力去盯着实施,于朝廷,于百姓都是伤害。”朱高燨一笑,道,“爹,您说,好不好改?” 朱棣自然是听明白了,他白了儿子一眼,眼看时辰不早了,他能熬,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熬,便直接问道,“你不是说,要搞一个任官制度吗?怎么搞?” “爹,六部的堂官自然是您来任命,督察院这些中枢二品肯定也要您来选拔指派,这些儿子就不说了,儿子要说的是,六部的那些官员们,每一个岗位都要做那些事情,最好拟一个条陈出来,六部招选官员的时候,可以进行竞聘制度,比如说,吏部主事这个岗位,乃是从六品,那公开选拔的时候,但凡从六品,正七品,或可以扩大报名范围,从七品也可以参与报名,参加竞选,从中择优录取。“ 朱棣眼睛一亮,如此一来,还有个好处,避免了举官而形成的结党一事。 朱棣的手指微曲,轻轻地敲打在桌上,他沉思良久,是在消化这些信息,良久,他点点头,“这些,你拟个细则出来,爹来做!” “好!”朱高燨见他爹站起身来,他也困了,打了个呵欠,狗儿进来服侍他沐浴安寝。 宫里进行了三日三夜的清理,原先服侍过朱允炆的那些宫人们,全部都遭到了清除,只留下了很少一部分边缘人员,未曾接触权力中心的人在服侍。 朱高燨躺在了床上,昏昏入睡的时候,他爹还点着蜡烛,勤于政事,他不由得翻了个身,当皇帝如此辛苦,对他来说,真的合适吗? 朱棣即位的消息,很快便随着即位诏书的颁布,传遍了大明的每一个角落,接徐氏的船只也已经逆流而上,到达了通惠河漕运码头。 但,并没有让朱高炽一家人一起北上的旨意。 张氏不由得慌了,她抱着儿子去见徐氏,喊道,“娘,媳妇还以为父皇会让媳妇和基儿服侍娘一起南下呢。” 徐氏看着张氏,她将为小儿子做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北平城是咱们起家的地方,你们的父皇和我在这里住了整整二十二年了,说实话,现在让我去应天府,我都不习惯了,这一去,我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你们父皇虽然没有明说,但北平不能丢,老大是长子,他暂时守在这里最好不过。皇上刚刚登基,朝中事务繁多,眼下顾不过来,你们当多为君父分忧!” “是!”张氏羞愧得低下了头,她不知道怎么就不小心碰到了儿子,朱瞻基嘴巴一张,嗷地一声就哭起来了。 徐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如常一般伸手要抱孙儿,而是皱起眉头道,“把孩子抱下去吧!瞧瞧是怎么回事?” “是!” 张氏也心疼儿子,忙抱着儿子出去了,她轻轻地揉着儿子被碰疼了的地方,旁边乳母慌乱不已,差点将小衣的衣带打了个结,张氏不耐烦地一巴掌打过去,“笨手笨脚怎么回事?” 待张氏走后,徐氏喊了身边的嬷嬷来问,“前让你去打听的韦家姑娘,到底如何?” 嬷嬷是徐氏从徐家带出来的,精明得很,她打听的时候,也发现还有一拨人在打听,便留了一个心眼,她虽是个下人,但疏不间亲的道理还懂,“若说姑娘,肯定是个好姑娘,生得好,性子也好,不过,若依着您的意思,韦家的门户到底还是低了一点。” 章节目录 第149章弟弟们再能干,都是为我做嫁衣裳 徐氏想到朱高燨说过的话,又想到张氏的小家子气,前些日子,长子书房里服侍的通房,不知怎么就停了药,有了身孕,她把人发作一番后,那姑娘想不开,跳了井,闹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既然发生了,她当婆婆的也只有装作不知道,时间久了,众人把这事忘了也就罢了。 张氏却在大雨天里,跑来她的院子里,跪在庭院里,淋着雨请罪。 徐氏想了想,“老四的话,还是有道理,娶妻娶贤,韦氏的这孩子,若是真好,将来给老二做侧室偏房罢了,若论正室,等进了应天府,再好好挑吧!” 张氏这边,也在询问这件事,灵桃低声对张氏道,“是汤嬷嬷在打听这件事,只是问了一下父母来历,奴婢瞧着,皇后娘娘并没有很在意这个姑娘的意思,难道说,是知道了韦姑娘乃是北元余孽?” “什么北元余孽,姑娘家哪里就跟这些事扯上关系了?”张氏呵斥了她一下,又安抚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别看着雪哥爬上了爷的床,瞧瞧她是什么下场?爷跟前的人,还得我点头才是,你生得如此水灵,待过一段时间,我就让你服侍爷。” 灵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斗胆抬起头来,“世子妃,奴婢没有这个心思,奴婢想将来,能够一直服侍世子妃,服侍小皇孙,奴婢没想……没想服侍世子爷!” “为何?”张氏很是惊讶,灵桃是她的陪嫁丫头,生得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一颗水灵灵的桃儿,她不是不知道世子对灵桃的觊觎,但灵桃从无歪心思,也正是因此,张氏才想把灵桃给朱高炽,用来笼络丈夫的心。 徐氏收拾行装启程,朱高炽和张氏亲自将她送到码头,看着高帆大船远行,张氏非常担忧,问丈夫,“要不要派人去京城打听一下?父皇不会不让我们回应天府了吧?” “别担心,立嫡立长不立贤,任二弟三弟和四弟再能干,总是越不过我这个兄长去。只要我还活着,将来这位置总是我的,他们再忙,再能干,也不过是为我做嫁衣裳。” 朱高炽深深地看了张氏一眼,“如若不然,你以为,雪哥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什么话都不说?基儿年纪还小,为了避免将来庶子与嫡子年岁太近,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我才没有拦你。” “这事儿,是妾身做得不对!”张氏靠在丈夫的怀里,“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是太震惊了,才多说了她两句,谁知,她的气性这么大呢!” 她乖巧地窝进了丈夫的怀里,“要不,我让灵桃服侍你?” 想到灵桃那只一把掐的腰身,水灵灵的脸蛋儿,冷凌凌的眼睛如雪一般沁亮,朱高炽呲熘了一下口水,“那小蹄子,怕是瞧不上我!” “哼,瞧不瞧得上,可不是她说了算的。不过,她是我的陪嫁丫鬟,我也不能亏待了她,要收她,就正儿八经地,将来若是有个一儿半女的,你也不能亏待了她。”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六也在收拾行李打包,带着珠儿和李谦一同往南边去,马三宝留了下来,这边的作坊需要人打理,但,奉朱高燨的命,挑选了两个得力的主管,随着徐氏的船只南下。 应天府这边,朱棣下令将夏原吉调回来了,夏原吉第一时间进宫朝见皇帝,朱棣留了他,与朱高燨一起与夏原吉谈户部这一摊子事。 “要增加户部的收入,我的想法是多开办一些工厂,哦,就是作坊。”朱高燨道。 夏原吉朝朱高燨看了一眼,十三四岁的少年,口气倒是很大,他问道,“四王子,这工厂还是作坊的,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开起来的,若是开办工厂,四王子想开办什么工厂?” 朱高燨道,“衣食住行方面都可以,将老百姓的生活成本尽量降低,这样才能够将劳动力大量解脱出来,去做一下高尖端的事,比如制衣厂,如果要大量生产缝纫机的话,那就要有专门的工厂来生产比如轮子,踏板,比如皮带之类的,拉动整个产业链。” “缝纫机?什么是缝纫机?”夏原吉不解地问道,“这缝纫机是用来缝制衣服的?” “是的!”朱高燨倒也没有笑话夏原吉的意思,“我已经从北平城调了两个主事来了,本来我打算把马三宝调过来的,但那边,有火器作坊,大意不得,只好留了马三宝在那边。” 这话提醒了朱棣,北平城可是关键啊,是他的心脏啊,轻易出不得事,当下,他心里便有了个决定,得派个妥当的人去北平盯着才行啊。 再,不能把老大留在北平了,北平的事,除了他和老四,任何人都不能碰。 朱高炽接到他即刻启程往南边来的消息的时候,一下子懵了,他有些看不透他爹的意思了,一会儿不给他旨意,一会儿又要他两天内启程,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不给他。 不过,这些是后话。 徐氏的船在一个月之后,停靠在秦淮河码头的时候,朱棣率领文武百官前去迎接,他亲自从船上接下了徐氏,朱高煦领着两个弟弟前去给徐氏行礼。 看着丈夫和儿子们,徐氏百感交集。 一番寒暄之后,徐氏便跟着朱棣上了龙辇,浩浩荡荡地往皇宫里去,唯有夏原吉,跟在朱高燨的后面,焦急不安地问,“四皇子,你说的缝纫机呢?” 朱高燨特意让朱六带来了一台纺织机、一台缝纫机,专门在正阳门码头附近弄到了一块地,搭建起了一个厂房,此时,朱六正安排人将纺织机和缝纫机的零部件卸下来,两个从北边来的管事正在组装。 “走,看看去!”朱高燨让人与父亲和母亲说了一声,便领着夏原吉去厂房里看。 厂房非常高,屋顶及窗户上装的居然是玻璃窗,地面不知道用什么做得非常坚硬,地面刷了红色、绿色和黄色的油漆,形成了条条框框,夏原吉看不懂是怎么回事? 两个主事领着几个人正在组装一台非常大的机器,看着像是纺机还是织机,瞧着又不像。 “这是?”夏原吉围着这机器看,如此大,得多少人才能够运转起来啊? 章节目录 第150章成立办理军机处 夏原吉一晚上没有回家,守在这里,等朱高燨的人把机器组装起来。 这两个管事之所以能够被提拔为管事,是因为,跟着马三宝学了一手好技术。 至少,眼下,朱高燨弄出来的这两种设备,纺织机和缝纫机,他们能够轻易地诊断出故障,并排除故障,还能指导生产组装。 等两人将机器调试了一遍,夏原吉终于明白,这是一台如何可怕的存在了! 防线、织布一体化不说,两个人就能够操作如此大的一台设备,其高效,现在南边的纺纱织布设备,根本无法和这一台同日而语。 “这,这都是你们俩弄出来的机器?”夏原吉指着这台巨无霸,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愿不愿意来户部做事?我可以让你们做户部主事!” 这两个人都是马三宝一手调教出来的,二人对视一眼,呵呵一笑,贾若律道,“夏大人,这……除非四爷不要小的们了,要不然,小的们这辈子,生是四爷的人,死是四爷的鬼,小的们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 尽管被当面一口拒绝,可夏原吉是什么人啊,是一点子挫折就会打退堂鼓的人? 他想了想,问道,“那你们有什么条件?” “条件啊?”于嘉轻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嘿嘿一笑,“夏大人,没啥条件,小的们是四爷的人,给谁干活不给谁干活,您找四爷去。” 找朱高燨?夏原吉觉得很难,他深深看了这两人一眼,他又不傻,找朱高燨要人?四皇子年纪虽小,但看手底下的人如此,夏原吉就知道,铁定不是个好相与的。 朱六找到狗儿,将夏原吉的一举一动汇报了,狗儿吓了一跳,四爷的人可不能被挖走了。 他快步进来的时候,身后如同有鬼在追一样。 朱高燨正和他爹面对面,父子二人用过早膳,各自端了一杯茶在喝,狗儿走过去,低声道,“四皇子,不好了!” “一大早的,怎么不好了?北元打进来了?”朱高燨不悦。 “四殿下,夏大人说要两位管事进户部办差,说是愿意给主事的位置……“ 狗儿的话还没说完,朱高燨一口将茶喷了出来,有几滴溅到了朱棣的脸上。 朱棣愣了下,抹了一把脸,朝儿子看了一眼。 朱高燨假装没有看到他爹的表情,问狗儿,“这俩叫啥名字来着?” 狗儿道,“一个叫贾若律,一个叫于嘉轻,都是马公公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说是四殿下要用人,才把这两人带过来,之前在北平城,那都是独当一面的人。” “可以啊,敢朝我这儿挖墙角了,户部主事一个月多少薪俸来着?” 狗儿胆怯地朝朱棣看了一眼,支支吾吾不敢说,朱高燨笑道,“我的人,做到管事,一个月也有五两银子了,据我所知,一个正六品的官,一个月也就十石米,也就换一两银子,他拿什么来挖我的人?” 朱棣简直是惊呆了,他将杯子往桌上勐地一放,发出哐当的声音,朱高燨惊得跳起来了,想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心头一阵惊慌,冷汗直冒,“爹!” 他委屈地喊了一声“爹”,就听到朱棣怒道,“好啊,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行啊,你手底下的管事,一个月也有五两银子,你爹朝廷里的官,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很得意,很了不起是吧?多大一点儿,毛都没有长齐,就跟你爹扳手腕来了?” 朱高燨肠子都悔青了,有句话叫得意忘形,他这会儿算是体会到了,也心知他爹在想什么,“爹,不管您怎么想,儿子都不会把这两个人让出去的。爹,您将来要北伐吧?要钱吗?没有儿子给您挣钱,您拿什么北伐去?就靠眼下部库里的那点银子,能做什么?” 朱高燨一把就捏住了他爹的七寸,朱棣张了张嘴,最后把骂人的话换成了好听的话,“好儿子,你打算怎么帮爹挣钱?” “爹,儿子开个作坊,儿子六成,爹四成如何?” “臭小子,凭什么只给四成你爹?” “爹,您甩手掌柜,万事不管,要技术没技术,要人力没人力,在这应天府,要地还没地,儿子要出技术,出人,还要张罗地,还要打点官府……“ “要打点官府做什么?”朱棣瞪了他一眼,朱高燨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爹,儿子说错了。您一个空手套白狼,占四成,真的已经很多了,要不是看在您是我亲爹的份上……” “你还想咋样?你是老子养的!” 得,今日这话是说不下去了,朱高燨趁机道,“爹,时候不早了,您还是赶紧去找大臣们议事去吧!” 在朱高燨一再建议下,早朝的时间定为辰时半,也就是早上八点,如此一来,他爹和他,都能多睡一会儿,七点起床,吃个早朝,晃荡到大殿,也就差不多了。 大臣们也不会那么赶,不至于三更起来,五更早朝,人人都能多活两年。 “你呢?”朱棣盯着儿子,朱高燨想起一事来,“哦,爹,儿子向您要几个人用,儿子弄的那些制度之类的,总不能让儿子一个人写吧,儿子想把意思说出来,具体怎么写,怎么操作,讨论,肯定还是要有个班底。” 是这么回事!而且朱棣也存了心思,既然儿子能够调教出一个月五两银子的主管,若是能够弄出几个搞制度的人才,他也可以白用。 “你要什么人?“ “杨荣、杨士奇、杨溥、解缙和黄淮吧!”朱高燨一开始想到的是三杨,又想到人少了不行,便将解缙和黄淮一并儿罗列进来,这些都是明朝初年的名臣。 此时,黄淮不过是个翰林院侍书,三杨均乃编修,解缙还是个愣头青,任翰林待诏,这五人均是名不见经传之人,此时离明朝名臣的距离还非常遥远。 朱棣也不认识这些人,他大手一挥,“你要用就拿去用吧,不过,你准备怎么安置这些人?”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燨道,“爹,这些人不过是动笔跑腿打杂,一些政令可由他们牵头执行,儿子以为,品阶不宜超过正五品,至于安置嘛,儿子以为,不如成立一个办理军机处,相当于爹的私人秘书处,爹若瞧中了谁,也可以收罗进来用。” 章节目录 第151章先给士大夫们一个下马威吧 朱高燨只是一提,其中用意,朱棣便明了,他眼睛一亮,这几天的桉牍劳顿,他已经深深体会到了,当皇帝居然这么累。 也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妙处。 朱棣当即拍板,就这么干! 无正式衙署,但有值班房,设在谨身殿右后门坐西朝东的三间大屋,能够进军机处的人都是品秩极低,人微言轻之人,但做的事却都是军政要务。 高低制衡,简直是妙到极致。 五个人被传唤过来后,朱高燨细细打量了这些人一番,此时,年龄最长的乃是杨士奇,前一刻的任务是修撰《明太祖实录》,三十七岁,以他将活七十九岁的高龄,如今的他依旧还很年轻。 最年轻的是杨溥和杨荣,未过而立之年,均是登进士第的高才。 五人不明所以地进来,给朱棣和朱高燨行过礼后,朱高燨道,“诸位,请坐!” 太监们端来了小杌子,但没有一个人敢坐,均是跪在地上,都不敢起来。 朱高燨笑了笑,“诸位既然不愿意起来,喜欢跪着,那就跪着回话好了,一直以来,我都有个疑问,我让我爹召各位来,是想请教一番!” 解缙抬起头来,飞快地朝朱高燨看了一眼,问道,“四殿下,请问是什么疑问,臣等可为四殿下解惑!” “好,我的疑问是,太祖高皇帝为何要取消丞相?” 朱高燨笑看着解缙脸上巴结讨好的表情渐渐地凝固,变得怔愣,张大着嘴巴,忘了合拢! 朱高燨抬了抬手,“还是起来说话吧,这里没别的人,就我和我爹,诸位有什么不妨直说!” 诸人越发不敢起来了,朱高燨看向他爹,朱棣不由得好笑小儿子还是太嫩了一点,便厉声道,“起来吧,四殿下的话,尔等也不听了?” “臣等不敢!”杨荣等人只好起身,坐在小杌子上,只敢坐半边屁股,虽说不甚舒服,但总比跪着强。 “我记得唐朝的裴监与唐高祖共坐御榻,十八学士在唐太宗面前也有个坐处,到了宋朝,宋太祖自诩要与士大夫共天下,士大夫们在皇帝面前却是没有坐处,一坐群站而论政。等到了元,到了我皇爷爷面前,到了建文帝面前,诸位,怎么跪在地上了?” 没有人回答朱高燨的问题,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朱高燨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有句话叫,铁打的士大夫,流水的皇帝啊!从古至今,有上国柱造反当皇帝,有武将黄袍加身当皇帝,有外族入侵当皇帝,有我皇爷爷这样开局一只碗当皇帝的,但你们看看,有士大夫当皇帝的吗?” “没有!为何没有?唐朝三百年的宰相被二十个左右的家族包办了,宋太祖扩大了进士科的名额,倒是很多寒门子弟进了朝廷,但做了官就开始买田置地扩庄园,连范仲淹这个‘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都知道要儿子去讨租子。” 朱高燨朝前凑了一步,笑道,“当皇帝累啊,风险也大!读书人么,都很聪明,所以说,好处,他们拿,风险,皇上担!” 朱棣一愣,听起来好有道理啊,果然如此! 朱高燨笑了一下,声音却变得冷厉起来了,“而对这天下祸害最大的,从古至今都是那些读书人,满嘴仁义道德,实则,全然不顾老百姓死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解缙惊愕得抬起头来,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可看到朱高燨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他最终,闭上了嘴。 杨荣等人,也是满头冷汗,不知所措。 “没有哪一个皇帝不害怕亡国的,可没有哪个士大夫怕亡国,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不管谁坐这江山,可以马上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 “当年唐庄宗做皇帝的时候,要选懂朝廷典故的旧族子弟做宰相都很不容易,在世人的眼里,当官似乎是一件很神秘,很了不起的事。今日,我让你们来,就是要你们,将六部每一个岗位的职责,办事流程,拟出来,要清晰明了到,任何一个识字的人,照着做,都能办事办好!” 朱棣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儿子,魄力大到了这种程度。 杨荣等人也惊得抬起头来,他们看看朱高燨,又看向朱棣,见朱棣和他们一样,惊呆了的样子,这五人才想到,这恐怕是四皇子殿下一个人的意思。 他竟然没有和皇上事先说好的吗? 朱高燨想到,他皇爷爷只知道将做事的人杀得人头滚滚,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让老百姓来监督这些当官的,就算想到了,估摸着也做不到,毕竟,眼下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普及的时代,多少人别说写自己的名字,连一二三都不认识,如何监督? “就这么办!”朱棣拍板道。 杨荣想了想,问道,“皇上,四殿下,这岗位职责做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求?” 此时,他们想反对,但不敢开口了。 “自然是有的!”朱高燨笑道,他似乎看透了杨荣的心思,“第一,格式有规定,第二,定岗位职责也有方式。” 朱高燨招了招手,狗儿将一张宣纸拿了过来,朱高燨展开,只见上面画了一个乌龟壳一样的图形,左边一个箭头,右边一个箭头,乌龟壳还长了四只脚,上面各有备注。 “这是户部尚书的乌龟图,看到没有,这里是输入,输入是什么,意思是户部尚书要收集那些信息来办事?每个行省的户粮籍册,这一年每个省各地的风调雨顺情况,有没有大灾大难?各部的开支,国家的统筹经费等等各数据。” 朱高燨指着乌龟壳,“这里就是户部尚书要做的工作,移民垦荒,招抚安置流民,根据各省收支情况调剂余缺,差役的减免,权量市籴,评估物价,征收赋税,赡军输,督漕运,编制核查户口册籍,及时了解人口土地增减,百官俸禄支出……等等!” “乌龟壳尾巴是输出,也就是说,户部尚书的价值,做得好不好,全部体现在输出上。那么考核户部尚书的指标是什么?”朱高燨指着乌龟的左下脚,“府库有盈余,国家无饿死,天下无流民,人人得以安居乐业!” “右上脚这里,是要写出做好户部尚书需要的条件,或者说,胜任这个岗位需要的条件,比如,至少要会打算盘,看懂账本吧?最起码是个识字的吧?这些数据需要量化。” “左下脚,你们看好了,这里是要根据什么法典,哪一条规则来办事,所有的岗位办事都要有法可依,如果没有法,你们就完善法律。这里,右上角这里,直接汇报人,也就是上一级领导是谁,户部尚书的直接汇报人,自然是我爹。” 章节目录 第152章老夏,以后要增加一项工业税 竟是如此清晰明了! 这是他们从未用过的法子,也是一个新思路。 简简单单的一个图示,三言两语,就能够把一件事情说得如此明了,杨士奇等人顿时来了兴趣,不顾君臣之仪,趴了过来,围着这图,有看不懂的地方,就问朱高燨,几个来回,五个人便非常清楚了。 “那,四皇子,这岗位职责以前也没有人做过,我们如何才知道,定的岗位职责是清晰的呢?去哪里录?”黄淮问道。 朱高燨看向他爹,“爹,竞聘的事,儿子以为可以交给他们去做。先找一个部试一试,若是效果好,再拓展开。” 朱高燨也害怕自己这么一弄,万一执行不好,或是哪里出了问题,结果反而把朝政给弄乱了,岂不是坏了大事? 先试点,再全面推广。 “好,就从户部开始。”朱棣道,“你们五个人和夏原吉一起商量,一个岗位,允许降一等的官员来竞争,也就是说,六品官的岗位,允许从六品,或是正七品,从七品来竞争,若是竞争上了,就是从六品。” 五人眼前一亮,被朱棣看在眼里,他厉声道,“你们五人例外!” 五人却也不失望,能够为皇上办事,谁还怕将来没有肉吃? 杨士奇为首,跪了下去,谢恩。 夏原吉屁颠屁颠地跑了来,时年三十五岁的夏原吉,已经是官居二品,却也是个不要脸的,围着朱高燨打转转,“四殿下,这户部掌管国家钱粮,可不能随便拿来做试点啊!” “这么说,老夏,你户部的人都已经选好了?左侍郎是谁?右侍郎是谁?主事是谁?说来听听!” 夏原吉也不窘迫,“臣都有人选了,就不劳四殿下操心了,四殿下,您若是真要在户部试点,也不是不行……” “说吧,要什么好处?” “那纺织机,您得松个口,让户部也能掺个股。” “老夏!坐!”朱高燨指着旁边的椅子,“我知道,从古至今当户部尚书都很累,吃力不讨好,钱粮不容易收上来,花销还不少,皇上要钱,老百姓要钱,军队要钱,到处都找你一个人要钱。” 这话一说,夏原吉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旁边,朱棣正在听纪纲说齐泰、黄子澄和方孝孺的事,这会儿抬手让纪纲不说话,竖起耳朵听这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你若是想你这户部尚书当得舒坦,你来找我,还真是找对了。其实,户部尚书不好当,不是你的错,全是工部的错。” 这话,夏原吉就听不懂了,他直觉,朱高燨在熘他。 朱高燨还真不是在熘他,而是道,“工部管什么?土木水利,机器制造,矿冶,纺织,金银铜钱的铸造,和统一度量衡之类。可他们最终做了什么?连水都治不好,就别说发展什么机器工业了。” 机器工业是什么?夏原吉摇摇头,不懂! “你不信是吧,好,过两天我让你看看,怎么提高种田的效率,北平那边,你知道今年燕王府……哦不,我爹的潜邸做了什么?我们弄了十台耕田的拖拉机,从去年冬天开始,就帮老百姓耕田,开荒,今年二月份的时候,我听说一天三四百亩地,差不都垦荒都垦了三四千亩出来。” 夏原吉瞪大了眼睛,明显不相信这个数据,“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朱高燨回瞪了他一眼,“全部种了红薯,你不信你回头让人去北平问,我要骗你是孙子!” “不,不,不,臣不敢!”夏原吉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臣想问一下,那红薯能不能弄到南边来种?” “能啊,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四皇子,臣突然觉得您那个乌龟图挺好的,竞聘上岗也挺好的,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朝廷气度理当如此!” “哦,看来,老夏,你是愿意和我合作了?我再教你,你要知道,什么是工业税收,什么是农业税收,什么是商业税收,分开来收取,你若是想杀富济贫的话,还有一种叫个人所得税,个人收入超出了一定数量的,都要征税。” 朱棣走了过来,问道,“老四,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正好老夏在这,你也说说。” 夏原吉这下是真傻眼了,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读书考个功名出来,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不服差役,不纳粮。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天翻地覆? 天知道,当年雍正为了推行这一国政,杀了多少人! 朱高燨却摆摆手,“爹,不着急,将来,咱们让那些不纳粮的不服差役的来求咱们,眼下,咱们暂时不动他们守着的那块蛋糕。” “哦,你有什么好法子?”朱棣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先做一块更大,更甜,更香的蛋糕出来,” “四皇子,敢问蛋糕是什么?”夏原吉摆出了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虚心地请教。 “是一种吃食,你好好干活,改日我请你吃!” 朝廷轰轰烈烈地开始搞岗位竞聘,除了六部三司等中枢堂官由朱棣亲自任命,其他的岗位均开始了竞聘,军机处的五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六部堂官只需要坐着面试,问一些问题,但五个人要按照朱高燨的要求,先问这个人对这个岗位职责的认识,需要具备的学识,可以用来考核这个岗位的指标,要遵守的法律法规,以及,这个人有什么把握能够把这个岗位做好。 按照这个流程来问,将每个人的回答综合起来,再进行取舍,一个岗位的职责就描述出来了。 一开始,五个人,包括六部尚书大理寺卿等人都以为,之所以弄这个竞聘上岗,不过是个噱头,后来,以为是为了把岗位职责弄出来,再后来,才知道,这一挖掘,竟然挖掘出了不少从前谁也不知道的潜规则,也让各部的大老对自己手底下人的工作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这些日子,应天府里到处都在传这件事,一些秀才也动了心思,觉得自己可以去应聘一下从九品或是正九品的岗位了。 一时间,似乎人人都看到了希望。 方孝孺关在屋里,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连知了似乎都不在方家的树上叫了。 章节目录 第153章齐泰来竞聘兵部左侍郎 这些天,方家的变化也很大,昔日里服侍的下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一个老仆,他的妻子郑氏都要亲自下厨做饭。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是谁人传了这谣言,说方孝孺无能误国,祸害了建文帝,如今建文帝死了,方孝孺竟然也没有跟随尽忠。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老仆走到了门口,喊了一声“老爷”,低着头道,“有客人来访!” “请进来!” 短短时日,方孝孺已经没有了人样,眼窝深陷,面如死灰色,头发胡子拉碴,多日没有换洗的官服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腐味儿。 看到进来的是黄子澄和齐泰,方孝孺腾地站起身来,愤怒道,“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来我这里做什么?” 齐泰和黄子澄不比方孝孺好多少,两人也不计较方孝孺对他们的态度,径直走了进来,一人端了一杯茶,咕咕咕地喝完,齐泰把嘴一抹,“方大人,眼下我们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您也不必瞧不起我们。说实话,连朝廷眼下都把我们忘到了九霄云外,原本就承受这样的羞辱,相煎何必太急呢?“ 方孝孺双目圆瞪,若不是眼前这两个人,他们何至于到今天? 黄子澄有些心虚,毕竟是他举荐了李景隆,结果,李景隆一上去,五十万大军就成了炮灰,仗打得跟拉稀一样。 黄子澄隐瞒住了这场败局之后,原以为李景隆身为岐阳王的后代,第一次大败乃是轻敌,第二次一定能够扭转乾坤。 谁知,第二次,李景隆又当了逃兵。 两次逃兵也就算了,朱棣陈兵浦子口,李景隆守金川门,朱棣才到城下,李景隆和谷王居然打开了城门,做了内应。 齐泰则嗤笑一声,“方大人,老鸦不嫌猪黑,你也不用拿这副嘴脸对我们了,大家都是一回事。那时候,当今皇上都打到城门口了,您还在鼓捣皇上复周礼,一会儿改官名,一会儿改城门宫名,一心只想着名垂青史。您放心,今后,历史上少不了这一笔。” 方孝孺气得浑身发抖,“你二人的名声未必比我好,削藩,削藩,最后把先皇的江山都削没了,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举荐奸臣,一个身为兵部尚书,每战必败!”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黄子澄悠悠地开了口,“我举荐李景隆的确是建文朝的罪人,可当时,又有谁适合统兵?” 两人都不说话了! “先不说当今皇上乃是一代战神,洪武二十三年,燕王和晋王分别领兵出征漠北,燕王生擒乃儿不花,晋王空手而归,只说燕军的火器,是何等厉害!“ 黄子澄道,“固然有李景隆不争气,可气运在当今皇上那边,也是不争的事实。” 齐泰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九龙护体一事,若说,九龙护体尚且还有一些谣言造势的嫌疑的话,那么燕王登上皇位之后,颁布的政令,要求文武百官效忠百姓,效忠大明,效忠脚下这片土地的圣旨,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 “你想说什么?”方孝孺警惕地道。 黄子澄道,“我在想,从古至今的帝王们,又有几个人把老百姓放在眼里?又有几个帝王说不需要臣子们,老百姓们效忠,我在想,或许,当今圣上才是了不起的帝王。” “滚!”方孝孺怒道,“你们忘了建文帝是如何厚待你们,如何对你们言听计从了吗?你们竟然做出如此背主之事,难道不怕史笔如铁?” 黄子澄根本不把方孝孺的态度放在眼里,他悠悠地道,“史笔?史书不都是人写的吗?眼下,朝廷正在搞竞聘上岗,自己看中了什么岗位,觉得可行,就可以去竞争,双向选择。比起以前,四处钻营,碰壁,一门心思想要得到上级的赞赏好爬上去,岂不是要好多了?” “不错,这才是正儿八经地给人一个做事的环境!”齐泰道。 “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这么想,你我不行!”方孝孺道,“你们别忘了,当初是谁赏识你们,是谁信任你们,最后,又是谁辜负了谁?” “方大人,不是你们,而是我们!”齐泰很不给情面地纠正他。 昔日,一起在朱允炆跟前非常有地位,令朱允炆对他们言听计从的三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还会有今日,那时候,三人谁想到的不是将来上名臣传? 哪怕是到了最后时刻,想到难免一死,史书上也会轰轰烈烈地记下他们为了建文帝,与朱棣誓死对抗的事迹,将来的后人们说起他们,至少会被他们的这份忠诚感动。 但眼下,他们面临的局面只有尴尬。 纪纲将齐泰和黄子澄回京的消息告诉了朱棣,他非常不解,为何到现在,建文帝的这些忠臣们,都不能被抓起来,投入诏狱? 纪纲知道这些都是朱高燨的意见,若非朱高燨乃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真的要怀疑,朱高燨是不是站在建文帝这一边。 “皇上,当初要不是齐泰和黄子澄一天到晚在建文帝跟前进谗言,要削藩,建文帝也不会下削藩的旨意,依臣看,这两人,还有方孝孺简直就是最大的奸臣,应当被严惩。” 朱棣捏着手里的奏折,边看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朕自有主张,你且看看,他们仨人打算生还是死?你给朕瞧好了,不得让任何人朝这三人动手,朕倒是好奇,他们是自己死,还是活着?” 昨日,为了这三人,老四和他打了赌,老四赌这仨人苟延残喘地活着,他赌这仨人自尽效忠,为此,老四说,若是他这当爹的赢了,纺织机作坊挣的钱,五五分。 倒也不是朱棣想贪儿子的钱,既然打了赌,朱棣自然想要赢得公平。 若是锦衣卫动手,岂不是在儿子面前丢了脸?再说了,朱棣的确想看看,这仨人,最后到底是活还是死? 等到兵部尚书茹瑺前来,满头大汗地将齐泰竞聘兵部左侍郎的事说了,朱棣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满脸通红,“你说什么?” “皇上,齐泰前来竞聘兵部左侍郎,臣不知该如何是好!”茹瑺拼命磕头,当初茹瑺任吏部尚书,因不容于太常寺卿黄子澄,外放河南布政使,后迁兵部尚书。朱棣攻打龙潭,茹瑺便奉命前往议和。 章节目录 第154章文人团结唱反调?不可能了 “走,看看去!” 自从各部开始竞聘上岗,朱棣还没有去看过。 要是按照以往的惯例,用什么人,由吏部或是各部的堂官,或是其他人,送个条陈上来,举荐几个人。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通常,名字列在第一个的,便是这些人重点举荐的对象,而一般情况下,没有特殊的缘由,当皇帝的,也要顺从这些人的意愿。 当皇帝,毕竟一个人,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人人都认识熟悉。 朱棣其实最喜欢做的事是拉一支军队,和隔壁左右打上一仗,凸显他的武功,但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他也打算拼一拼命,把这个国家治理好。 谁知,小儿子除了搞军火机械研究有天赋之外,竟然很多神出鬼没的治国之策,反而让朱棣轻松起来了。 他换了一身常服,在锦衣卫的护卫下,信步出了西宫。 过了承天门,朱棣来到了六部衙门。 这里的竞聘工作做得轰轰烈烈,大中午的,天气炎热,只见街上各衙门门口,摆了一只大桶,桶里装着温热的绿豆汤,来应聘的官员学子们排着长长的队,队伍都出了洪武门。 朱棣呆愣了半天,正不知道该从哪个部门开始看起,就听到兵部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他忙抬脚朝那边走去。 只见不少人将一个人往外推,有人在说,“你怎么还有脸来?你之前当兵部尚书是怎么当的?你还有脸来和我们抢位子。” “我凭什么不能抢?皇上说了,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我好歹当过兵部尚书,我知道兵部的活怎么干?” 要不是兵部尚书已经有了人,他还想竞聘呢! 朱棣指着那人问纪纲,“这人是谁?” “皇上,您不认识吗?他就是齐泰啊!” 朱棣猜出了这人的身份,不太敢确认,故而有此一问。 他震惊不已,实在没想到,齐泰居然真的来了! 居然真的来竞聘,他们不是建文帝的忠臣吗?难道不应该和他这个造反谋位的帝王势不两立,企图用唾骂的口水淹死他吗? 这一刻,朱棣心里难免为建文感到不值。 他闭了闭眼,心说,朱允炆,你这个臭小子,你若是泉下有知,睁开眼睛看看啊,你曾经信以为真的臣子们是如何效忠你的! 你曾经对这些人多么信任,对他们言听计从! 我承认,任谁坐在这个位置,都会削藩,但削藩的法子有很多种,你偏偏选一个不给别人留余地,自然也不能给自己留后路的方式,最后拼出了个你死我活。 你后悔吗? 齐泰被推了出来,黄子澄站在街心,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还记得建文帝时期,他和齐泰无数次走过这条街,当时,六部各院里不论是谁,看到他们,有资格的上前与他们见礼,没有资格的就站在一旁,低着头,等他们走过去。 何曾有今日这般,人人都当他们是耗子,是臭虫,是祸水。 难怪皇上不拿他们开刀,不肯杀他们祭新朝! 原来,他们早已丧失了资格,若是今日,皇上拿他们这些昔日建文朝的重臣们开刀的话,或许会博得文人老百姓们的同情和景仰,皇上并没有这么做。 多么高明的君主,将人心算计得如此透彻,拿捏得如此精准,也难怪,建文帝会丢了江山。 齐泰一抬眼,看到眼前的人,一身寻常的蓝地潞稠袍子,最寻常的布料,并无繁复的花纹绣饰,穿在身上,杀伐果断,征战沙场的将帅,浑身透着一股平和的气质,头上只簪了一根白玉簪子,朴实得如同一个举子。 齐泰心头复杂,他拨开人群,连忙快步走过来,想都没想,在朱棣面前跪下,口呼万岁,行起大礼来。 竟然是皇上! 不少人这才发现,原来皇上来了,要怪,只能怪竞争太激烈了,他们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前程上,竟然没有发现,皇上居然来这里了。 “臣等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原地跪下,锦衣卫忙上来,人人手上抱着火铳,团团将朱棣围住,枪口朝外。 “都起来吧!” 无疑,看到这火热的场面,朱棣的心情非常愉悦,比起众人跪下来山呼万岁,朱棣还是愿意看到人人为了一个岗位,争得头破血流。 朱棣不是没有担心过,他坐上皇位后,建文朝的遗臣们不肯辅左他,哪怕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不要臣子们辅左。 他也不可能拿把火铳逼着人效力,更加不能把反对他的人全部杀光。 朱棣也曾担心过,建文一朝的文臣们,为了风骨,团结起来和他唱反调,处处掣肘,耽误国事,贻误百姓。 竞聘制打破了朋党,给士子文人们开辟了一条通天的平坦大道,攀高之路,全凭本事,为何不抓住机会? 他这小儿子,攻心伐谋,实在是厉害! 看到这些自诩清高的文人才子们,为了一个岗位,争得头破血流,朱棣满意极了! 这些读书人曾经多么不要脸,朱棣经过了儿子这么长时间的熏陶,思维早就根深蒂固了,他听说唐宋还有一种风气,朝廷的任官令发表之后,被任用的官照例要上辞官表,一辞再辞,皇帝也要照例拒绝,下诏敦劝,来回六七次才罢休。 简直是荒谬! 这些读书人一面说什么君臣大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面为了自己的脸面,玩这种把戏,合着全天下的好处都要让这些读书人给占了? 朱棣冷漠地看着跪在自己脚前的这些人,但眼中的冷漠也就一闪而过,他很快浮上了笑容,道,“都平身吧!” 看到这些人被自己温和的话,感动得涕泪双流,朱棣觉得太有成就感了,小儿子真是天赋异禀啊,他让自己用攻心之术来对付读书人的主意,实在是太正了。 “看到诸君对治理大明如此热情,朕非常感动,要知道,给你们恩泽,将你们抚养教育成人的,除了你们的父母,还有全天下的百姓;是大明的军队为你们抵御外侵,是天下的老百姓给了你们一食一丝,诸君能有这份感恩报德之心,方无愧于所读的诗书!” 章节目录 第155章笔头快,还是打字机快? 这是黄子澄和齐泰第一次和朱棣打交道,曾经,在这二人的印象中,朱棣是什么人?是藩王,是国家的祸害,是朝廷的毒瘤,是让建文帝的皇位及及可危之人。 眼下这个活生生的人,如此平和,却有着远大的胸怀,站在这里,和他们唠家常一样,说着人间至理的话,真正的圣人之言,二人的羞愧之感涌上心头。 也让二人更加坚定了信念,他们一定要在永乐朝抢个一席之地,他们不应当效忠于某一人,而应当效忠于某一国。 “皇上,臣等该死啊!”齐泰哭得不能自已,只是他话才开口,旁边的昔日同僚们就对他投来鄙夷的目光,眼刀子恨不得杀了他。 黄子澄逮住了好机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齐泰抢了先,他也嚎啕大哭,“臣一生,饱读诗书,为的就是报国安民,实乃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皇上严惩!” 朱棣顿时哭笑不得,他亲自上去一手一个,将齐泰和黄子澄扶起来,安抚道,“两位的心思,朕也能理解,即便当初,朕为藩王,建文帝要削藩,其初衷缘由,朕也清楚。朕那侄儿到底年轻,把这天下当做了自己的天下,殊不知,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也是老百姓的天下,他没有想明白这一茬啊!” 这是个好机会,朱棣环视一圈,道,“你们都是读书人,宋太祖曾经说,与士大夫共天下,大宋从始至终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太祖皇帝与民共天下,他老人家时时刻刻把老百姓记挂在心上,除了我朱家起于微末,本淮右布衣之外,是因为他老人家看明白了一点,是大明的老百姓在供养这个天下。你们谁若不能本着这个初衷来竞聘,就请你们回家去,不要误国误己!” “皇上英明啊!”齐泰高喊一声,再次匍匐在地,其他的人怔愣良久,这才跟着山呼万岁。 朱高燨转悠着到了兵部,他这几天除了关心一下朝廷用人的竞聘之外,还在张罗自己的事,眼下,有些事已经迫在眉睫,打字机做出来了,一开始不能用,马三宝也不知道用来干嘛的,没敢调试。 打印机的几个部件有问题,朱高燨修正过后,试用了一下,还算可以,总比手抄要强。 关键这玩意儿,不能他来用啊,总要有人会用。 朱高燨打算从中选几个合适的人,专门培养做打字员,也借此机会,来一场笔头和打字机的比试,让大明的高材生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科技,认识科学技术这个第一生产力。 一来细心,二来识字,三来愿意沉下心来,做这么枯燥无味的事儿。 朱棣没想到会在兵部大堂遇到朱高燨,他进来后,朱高燨看到爹,忙过来请安,父子二人坐下,看杨荣和茹瑺一起面试兵部侍郎。 别看兵部带了个“兵”字,实则,定性为文职,兵部掌军政,五军都督府掌军令。 先进来的是古朴,他本来就是兵部右侍郎,和茹瑺乃是老搭档,茹瑺对其也不反感,没有先开口,而是杨荣问道,“古朴,你先说说,兵部侍郎这个岗位到底有哪些岗位职责?” 说起自己的岗位职责,古朴还是很清楚,将自己日常负责的事务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便紧张地等待着。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杨荣还在记录,他除了要帮忙选官之外,主要的责任还是记录各岗位的职责,进行修订和完善。 上次的培训之后,朱高燨专门又给这五人进行了加深拓展的培训,就是各部门与部门之间,上下之间的接口要理清楚,这就好比地上的各大江大河湖泊沟壑,要形成一个贯通的网络,否则,一旦天降大雨,就会洪涝灾害,一旦天不下雨,又会出现旱情。 越是接触这门理论,杨荣越是觉得高深,也越是觉得,四书五经固然能够让人领悟最深的哲理,可面对庶务,却并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古朴,我记得你最早是以太学生的身份,清理过郡县的田赋图集,照理说,你这方面的实践知识应当很丰富,你最适合的岗位应当是工部或是户部,你怎么会想到来兵部做事?你清楚兵部的办事流程,那你能不能着眼于眼前兵部的现状,给我们提几个建议或是意见?” 朱高燨一开口,朱棣便明白了他这么问的用意,清楚办事流程,只能说古朴有这个能力,墨守成规地办事,但并不代表,他就懂了这流程之间的含义,一来可以考验,二来若是有识之士,就真的可以一语中的地给出好的建议。 见古朴预语塞,朱高燨也不为难,反而帮他解围,道,“这么说吧,你觉得为什么兵部岗位,用的全部都是文职?” 古朴惊愕地抬起头看向朱高燨,四皇子问这种问题,是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兵部之所以用文职,是因为他不知道,用文臣是为了制约武将? 毕竟,武将容易造反啊! 这话,要让他如何回答? 谁知,朱高燨只一笑,“行,你虽然没有说话,但你实际上通过沉默,已经把问题回答了,枪杆子里出政权,围绕这个理论,你说说,眼下,我大明的还需要从那些方面来加强皇权对军队的管理?” 这对古朴来说,太深奥了,他结结巴巴道,“这,这,臣,臣以为,边防,边防之事,之责,应当不归兵部负责。” 朱高燨笑着点点头,他摆摆手,道,“你去户部试一下吧!下一个,齐泰,说说你的见解!” 齐泰高兴坏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机会,进来后,结结实实地给朱棣和朱高燨磕了三个头,朱棣摆摆手,斜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道,“起来吧,让朕听听,你的见解!” 有个太学生斗着胆子,笑着问了一句,“皇上,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吗?” “不,这叫抛砖引玉!”另一个太学生抖机灵。 朱棣一笑,众人也都笑起来了,朱棣抬手按住了,道,“你们说得对,前世之事后事之师嘛,别说话了,天热,你们不能为了多喝朕的几碗绿豆汤,就这么耽误时间!” 章节目录 第156章开办学院,培养高科技人才 排着队,顶着大日头的官员学子们,这会儿,就跟喝了一碗冰镇绿豆汤一样浑身舒畅,人人都聚精会神,不再说话了。 “齐泰,你当过兵部尚书,我就不考你这个了,就我刚才的问题,在加强皇权,或者说国家对军队的控制方面,你认为,眼下我大明的兵部,需要做那些改善?” 这个命题实在是太广了,齐泰都没听懂,他既紧张,又害怕,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道,“臣,臣以为,要多,多让武将打仗,避免纸上谈兵!” 全场默然,连朱棣都半晌说不出话来! 朱高燨叹了一声,“这可真是肺腑之言啊!” 他想了想,“齐泰,你想要为我大明发光发热的精神,我很敬佩,也很认同。不过,我想,就像你说的,为了避免纸上谈兵,我们会针对每一个岗位,尽量选用有实际经验的人上岗。我这里有一个适合你的岗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做?“ “四皇子之命,臣谨遵吩咐!” 朱高燨朝门外招手,狗儿等候在外面,看到之后,忙带着一台机器进来了,这机器也不大,长不过一尺半,宽和高都不到一尺,全是金属所制,放在桌子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朱高燨围着打字机转了一圈,指给众人看,“我来给大家演示一下我大明的最新发明,这是一台打字机,我想请几个写字最好,最快的人,来和我比试一下!” 朱棣顿时就起身了,他兴奋异常地来到了儿子身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和儿子站在一边,声音都在颤抖,“你们谁有这个本事站出来,不论输赢如否,朕做主,都给你们一个岗位。” 当下,就有那勇敢者站出来了,朱高燨随意指了五个,让人搬来了桌椅板凳,备好了笔墨纸砚,道,“就以《论语》为例,我们来比试《论语》抄写,你们肯定闭着眼睛都能默出来,不用翻书,也不用浪费时间,我们不比谁写得完整,要是默错了没关系,就比试写字的速度,和工整程度。”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站在后面的人也都踮起脚尖开始看了。 随着朱棣的一声令下,众人看到四王子的十根手指头就跟飞一样在那机器的操作面上敲击起来,清脆的声音悦耳。 而五个人笔尖也如飞一样,既要求工整,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让皇上看出自己的字不值一提;又要求速度,不一会儿,五个人便汗流浃背了。 朱棣目不错睛地看着儿子的十根指头,不一会儿,便看到有卡卡卡的声音传来,从这机器里慢慢地吐出一张纸来,上面正是《论语》,而不同的是,这论语的句子里面居然还有像蝌蚪,还有小圆点一样的东西。 初时,朱棣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儿子居然用这个在断句。 夏原吉等人看到朱棣来,早就过来了,此时围在旁边,还有茹瑺,看到卡卡卡,纸张吐出的速度是如此快,关键是,上面的字大小相同,整齐划一,关键速度何其快。 不用看其他人的写字速度,只看四皇子手指头敲出来的这些字的速度,高下已是立现! “好东西啊!”朱棣骄傲得想要飞起来了,有了这东西,省多少事啊! 他两眼冒着星星地看着儿子,“好儿子,这是你弄出来的?” 短短几分钟时间,朱高燨已经打出了满满一张纸的《论语》,他朝那五人扫了一眼,已经不需要再比试了,他站起身来,对朱棣拱手道,“爹,儿子有个不情之请!”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你说!”朱棣已经预料到儿子要说什么了,他没有不答应的。 “朝廷里用来誊抄公文的小吏可以裁撤十分之八九了,不过,在此之前,要多培养几个打字员,这个机器叫做打字机,是儿子的团队弄出来贺父皇的!” 朱棣自豪不已,哈哈大笑,拍拍儿子的肩膀,笑道,“还有什么条件,一并说出来,爹都答应你!” 朱高燨道,“儿子想开办一所学院,大明帝国学院,将来,工部、兵部的人尽量从这所学院录用,请爹批准!” “准!”朱棣几乎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儿子的条件,他似乎明白了,儿子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题,便很给力地问道,“你这所学院,准备教些什么?” “儿子开办这所学院,将要分四级,县学启蒙,州府学教一些深入一点的知识,省学参加考核,合格者录入大明帝国学院,将来为我大明的高科技人才。” 很多人第一次听说“高科技”这个词,很多人也都不懂。 有人从北边来,趁此机会,激动地道,“我知道,北平那边耕地用的是拖拉机,一天能够耕三四十亩地,有的操作熟练的,可以耕四五十亩地,拖拉机还能拉货,比牛车拉得多多了,还快!” 拖拉机?好多人摇头,听说过! 夏原吉想到了拖拉机,想到了纺织机,想到了缝纫机,看着眼前的打字机,他太清楚朱高燨说的高科技是什么了,浑身的鲜血沸腾,朝朱高燨拱手道,“四皇子,臣想求一个恩典!” “什么恩典?”朱高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臣有一子,天资聪颖……” 朱高燨不等他说完,摆摆手,“老夏,入我这个行当,要吃得起苦,要有国家荣誉感,要把大明当做自己的家,要不然,将来北元的人花重金把人挖走了,我找谁哭去?所以,我只招收贫民之子,军户之子,匠户之子,给我大明纳赋税,服徭役的阶层,我才收!” 朱高燨拍了拍脸色难看的夏原吉的肩膀,哈哈一笑,“你说,你一个专门朝我大明伸手,半点功劳没有,不肯做贡献的官员阶层,我收来做什么?” 眼下,在这大堂里的,全是读书人,听了这话,虽一时义愤,但看着不费吹灰之力,将五个对写字非常自信的读书人,碾压在脚下,他们也敏锐地意识到,时代恐怕要变了。 如何追赶上时代的潮流,不被这个时代抛在身后,他们需要抉择,眼下,到了他们不得不抉择的时候了。 章节目录 第157章大明将步入机械的时代 这一刻,朱棣才明白,儿子之前说,要做一个更大,更甜,更加诱人的蛋糕,是什么意思了! 看到众人如同便秘一样的脸,朱棣非常高兴,他朗声问道,“儿子,这学院,算爹一份子!” “是,这学院,由我朱家来开办,只招收纳税捐赋服役之子,吃用学费全免,一年四季各两套衣服。” 条件何等优越,这比起十年寒窗,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个两榜进士出来,真是让人馋得想哭。 朱高燨也不怕人不动心,“眼下的任务是,组建团队,一是研发火车,二是研发铁路,三是研发特种车,用于修路。” 朱高燨看向他爹,“爹,儿子要在五年时间内,修一条从南到北的铁路,这条铁路要给爹铺到长城外去,儿子要用火车将爹的铁骑直送到斡难河边上,将北元余孽打服,让他们向爹俯首称臣!” 朱棣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还记得之前讨论煤炭一事的时候,说起如何将北方的煤炭运到南边来,金忠说可以走水运,儿子说,将来有将来的解决办法。 朱棣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想象不出火车是个什么东西,但若是能够有一条从南到北的铁路,能够将他的军队运到长城以外去,那么从北到南运煤炭的话,自然也不是问题了。 这就是儿子的计划? 虽然不知道火车是什么,也不知道铁轨是什么,更加不知道用于修路的特种车是什么,但见识到了燕军的火器之利害,见识到了打字机这种神器后,读书人宽阔的眼界告诉他们,这是很厉害的东西。 终于,有一人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站出来,走到了朱高燨跟前,“四皇子,学生张瑛,丙子科举子,家有薄田数亩,愿与百姓一体纳粮,一体服役,但求入四皇子门下,学此机械格物之术!“ 居然真有人站出来,其余人等,沉默着,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张瑛。 朱高燨打量了一下此时的张瑛,将来的宣德帝的侍讲学士居然还如此年轻,满脸都是朝气,如此会审时度势,也难怪将来入内阁。 “好!”朱高燨大声赞道,“你乃是我收的第一个学生,我虽比你年幼,但你应当也明白‘闻道有先后’的道理,看在你的份上,今日,我就为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讲一堂课,为什么要发展科技?科技是什么?“ 说起自己的专业,绝对自信的光芒将朱高燨包裹,光芒从他的眼中透出,“什么是科技?科技乃是科学和技术的辨证统一体,技术提出课题,科学完成课题,科学是发现,是技术的理论指导,技术是发明,是科学的实际运用。” “当然,这个理论太过深奥,眼下我们不讨论这些,我只让大家记住一句话: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给大家打一个浅显的比如,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从古至今,就是一个农耕社会,从刀耕火种,到后来我们运用工具,再到我们驯化牛来帮我耕地,这片土地能养活多少人?” “一头耕牛,一个犁,一天能够耕一到两亩地,耕牛的数量也会严重不足,养一头牛,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户能够承担得起的,这就是瓶颈。但如果我们有了拖拉机耕地呢?我之前说过,北京那边附近的州县,已经派驻了拖拉机帮农户们进行耕地,去年冬天开始,从一开始的一天三四十亩,到现在一天四五十亩,你们换算一下,效率是多少倍?“ 朱棣即位之后,便将北平更名为北京,他虽出生于南方,但他在北平二十多年,那里曾经是他的封藩之地,也是龙兴之地。 “有的人肯定会说,北方的冬天冰封大地,怎么耕?那我告诉你们,拖拉机的输出力量是多大?你们可能难以想象,地被火烧一遍后,就算没有完全解封,耕牛犁不动,但不代表拖拉机就耕不动,这就是差异。”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不知道你们理解了没有?”朱高燨笑道,“再举一个例子,有兴趣的可以去我的纺织作坊看看,纺纱织布一体化的机械,比起你们传统的手摇式纺车和老式的织机要快多少,还有缝纫机,你们感兴趣的,去统计比较一下这个效率。”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所以,未来的社会,将来的大明,会步入一个机械的时代,我打算通过科学技术来改变大家的衣食住行,之所以要成立一个特种车项目组,很快我就会让大家看到,修路,将不用人工,不占用老百姓的人力资源,主要用机器。” 朱棣呆愣了,他原以为修一条铁路,会发动大量的徭役,谁知,他儿子说,要用机器来修路,用特种车! 他无法想象,到底用什么样的特种车才能修路,但想到拖拉机,朱棣浑身的热血沸腾,双手都在颤抖,他急于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大明。 这一刻,又有一个人站出来了,“学生王骥,愿纳税服役,只愿投在四皇子门下!” 有了第二个,接着就有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等凑足了十二个,朱高燨抬手止住了,“到此为止,其余的不要了。你们十二人,尽快让家里将今年的粮赋缴纳完,将凭证给我,再到我这里来报到!” 竟然只要十二人,那些稍微犹豫便错过了机会的人,此时懊恼不已。 今日的竞聘会,因为朱高燨的打断,而没有定多少岗位,“科学技术”这个新名词,很快就将竞聘这件新鲜事给压下去了。 回到了西宫,朱高燨开始着手他的新技术,一开始就建铁路,这是不太可能的事,牛嘛,先吹起来再说,他眼下准备先做一件事,就是打造一辆自行车出来。 自行车走乡间土路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样一来,出行就会方便很多。 老百姓的钱,肯定是不容易挣,但江南一带,有钱人太多了,朱高燨决定,恰当的时候,还可以搞自行车赛事,来拉动销售。 他要搅动这个世代,让这个时代的脉搏,跟着自己的韵律跳动。 朱棣专门给儿子拨了一栋宅子,他意识到,儿子弄的这些事业,至关重要就是保密。 他一面往北京派了锦衣卫过去,严防死守北京那边的军事科技,一面在儿子建立的大明帝国学院周围布上兵力,进出的人员都要搜身,防备泄密。 章节目录 第158章为了橡胶,大明也该开辟殖民地了 朱高燨直接亲手打造了一辆自行车出来,等十个人入学报到了,朱高燨请来了朱棣,将车摆在庭院里,“今日,我们来演示一下,科学技术带给我们的改变!”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夏原吉很不要脸,自从朱高燨在兵部大堂讲了那一课之后,他就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朱高燨了,亲眼看到朱高燨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打造出了一辆自行车,而这其中,他找了应天府里好几个铁匠将其中的很多小零件,交给这些铁匠们,教他们如何打造。 “我来!”夏原吉抢过了朱高燨手中的自行车,这辆自行车,从朱高燨做成后,他看到朱高燨骑过一次,他就学会了骑,此时,急于展示。 朱高燨将车给了他,夏原吉踩在一个踏板上,朝前划了两步,然后一跃而起,坐在了座板上,两只脚交替踩,车在庭院里很熘地转起圈来,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对朱高燨来说,算不上快,可对朱棣等人来说,仅仅只比马跑得慢了些。 “这……”朱棣搓了搓手,跃跃欲试,等夏原吉从车上下来,朱棣想要过去试,朱高燨拉住了他,“爹,这容易摔跤,您就别试了,让那些年轻人去试!” “你爹很老吗?”朱棣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见王骥抢过了车,都不知道如何上车,他就息了这心思,担忧地问道,“学会自行车很难吗?” “难,也不难!” 朱高燨看着自行车,还是很为难,这个时候,应当触动系统了啊,为何系统没有显示奖励呢? 他一个念头转动,脑海里突然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机械女声,【恭喜宿主开启了科技生产力发展,系统将奖励您一片橡胶树】 朱高燨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系统终于争气了一次。 橡胶树原产于巴西,与钢铁、煤炭和石油是工业发展必不可少的原料,中国不产橡胶。 历史上,中国引进橡胶树还是一九零四年,云南从新加坡引进了橡胶树,虽然后世,中国成为了世界上第四大橡胶种植国,但工业橡胶的应用依然要靠大量进口。 若是朱高燨此时自己去热带雨林南美洲地区寻找橡胶,引进种植,那真是太不现实了。 时间上,他也等不来。 系统虽然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但依系统的尿性,这一片橡胶树还不知道种在哪里? 不过,大明如今适合种植橡胶的地方,就那么些地方,云南、海南、广东、广西等地,虽然离应天府依然很遥远,但比起漂洋过海,要好多了。 朱高燨指着自行车的轮子,乃是钢轮,外面包了一层软木,对朱棣道,“爹,咱们大明有一种橡胶树,若是能够找出这橡胶树在哪里?儿子就能把这轮子改造成橡胶轮子,跑起来会更加快速,也很舒适。” 朱棣丝毫不怀疑儿子的话,也不问这橡胶树是在哪里,而是豪气干云地道,“只要是在大明,爹让人帮你去找。” “大概率在云南和琼州两个地儿,儿子把橡胶树画出来,爹让人给沐成带个信儿去,让沐成帮忙找,至于琼州,爹派个妥当的人去。” 云南的西双版纳是最适合种植橡胶的地方,后世,成为中国第二大橡胶种植基地。而海南则是儋县的可能性更加大。 “咱们大明若是想要大力发展工业,一定要大力种植橡胶,这对儿子有大用处。” 哪怕朱高燨不说有大用处,朱棣也会重视,他当即就问,“你觉得谁去最合适?” 朱高燨想了想,“要不,让黄子澄去做吧,让他跑一趟琼州府,至于云南那边,就交给沐成了。另外,儿子把橡胶种植的窍门写出来给他,看他能不能想办法在那边推广种植。” 但,仅仅在国内种植橡胶,只是权宜之计。若是要满足将来大量的橡胶需求,大明肯定要有几块适合种植橡胶的地区,回顾橡胶在东南亚的种植,朱高燨觉得是该考虑开辟海外殖民地了。 后世,橡胶种植排前五的国家分别是泰国、印度尼西亚、印度、马来西亚和中国。 幸好,其余四个国家均是大明的邻居,但即便如此,大明的军队不可能靠四个马蹄子到达他所看中的地方。 王骥还没有骑上自行车,便狠狠地摔了一跤,但没有人笑话他,等在一旁的其他九人纷纷上前,劝他不要逞强了,一开始说得很好听,说是别摔出个伤痛来,后来,见王骥坚持,就有人说实话了,“主要是这么好的车,若是摔坏了,我们拿什么学习?” 王骥气得怒道,“将来好歹是同窗,难道你们就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是不是真的摔伤了?” 郭璡忍不住笑道,“倒也不是不关心你,但你也知道,大明像你这样的人千千万,可自行车就这一台。” 朱高燨走过来正好听到了,摆摆手,“郭璡,你这句话,以往或许是对的,但眼下我还是要说,以后要改变这个观念,我大明,任何一个人都比任何物件儿珍贵。自行车坏了,我们可以修,可以再造,可人若是摔出个三长两短,缺胳膊断腿了,就不可逆了。” “我们发展科学技术,首先,以人为本的思想要牢牢记在心上,如此,才能设计,制造出有助于人类,不会反噬人类的机器。” 再,大明将来会是地球这颗星球真正的中心,他要让每一个大明人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自豪感,傲视其他所有国家的尊荣。 至于派谁去办橡胶这么重要的事,朱棣虽然问了儿子的意见,但橡胶如此重要的资源,朱棣这种疑心病如此重的人,怎么可能会交给黄子澄一个人去做? 朱棣想得非常深远,既然橡胶对工业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他肯定要考虑大力发展种植。 黄子澄见齐泰被四皇子赏识,得了个打字员的岗位,羡慕得都要哭了,打字员的待遇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岗位打交道的乃是科技啊,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章节目录 第159章大明也有南下北上打工潮了? 黄子澄落寞地从洪武门出来,在街上买了一斤酒,踱步又来到了方孝孺的家里,老仆看了他一眼,都没有禀报,就放他进去了。 方孝孺换了一身官袍,将脸上和头发都收拾干净了,站在窗前,痴痴地看着宫城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方孝孺以为是老仆,问道,“什么时辰了?” 黄子澄没有察觉出方孝孺的异样,而是将酒往桌上一搁,发出了冬的一声响,惊动了方孝孺,他转过身来一看,见是黄子澄,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方博士,齐泰被皇上录用了,去学那个叫什么打字机去了,听说那个什么科技,一盏茶的功夫,约莫可以打出千儿八百个字来,您说,有了这个,将来还要那么多书吏做什么?” “还有那个拖拉机耕田,听说北京那边都用上了,皇上潜邸有十来台拖拉机,专门给老百姓们耕田,一天能耕数百亩……”黄子澄有些失魂落魄,摇了摇头,“也难怪……” 他其实想说,也难怪建文帝会输了,他们会输了,但这话,眼下肯定不能说了,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方孝孺听懂了,惊讶地看着他,“此话当真?” “打字机我是亲眼看到了,当时朝廷里以前几个写字又齐整又快的人,和那打字机比赛,不堪一击。听说明日会有拖拉机下田耕地,是夏原吉专门找马三宝弄来的两台,在聚宝门前演示,你若不信,可亲眼去瞧。” 方孝孺原本存了死志,此时倒是被黄子澄勾起了好奇心。 死,又不需要择吉日,若是能够看到拖拉机如何耕地,能够看到打字机,看清楚燕军曾经的火器与建文朝廷的火器到底有多大差异,将来九泉之下,他也好跟建文帝说一说,他们输得不冤。 夏原吉并没有刻意通知,但次日,应天府的人都听说了朝廷要用拖拉机耕地的事,此时到了九月,天高气爽,聚宝门外的一处荒地围了一圈又一圈老百姓,远近赶来看热闹的人层层叠叠,人山人海。 朱棣也来了,朱高燨领着他的学生们也来了,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开拖拉机的是燕军的运输队员,以前常开着拖拉机给燕军送补给。 如今,补给是不着急送了,他开着单缸拖拉机,后面的拖厢拆下来了,换成了犁头,夏原吉等来的人差不多了,一声令下,拖拉机突突突地响起来。 没有见过世面的应天府老百姓们被吓得一哆嗦,紧接着便看到,拖拉机的头上冒出了阵阵白烟,慢慢移动起来,而其后面,结实的土地被翻开,露出了黄色的泥土和深扎的树根。 为了保证地被犁开,拖拉机的速度的确不快,但比起牛来,还是要快多了,也轻松多了。 而人坐在上面,只需要掌握方向,不需要靠两条腿一圈圈地走。 “啧啧,真快,比用牛,是要快多了。” “看到没,耕得也深,听说这深浅还可以调整。” “北京那边从去岁开始就用这个耕田了,他们那边种两季。” “啊?两季,种什么种两季?” “红薯,亩产比咱们这边的谷子,要高多了,整个北京那边,听说今年免了赋税。” “这可是真好啊!” 老百姓们议论起来,有打听这拖拉机耕田的事,也有打听红薯怎么个种植法,什么时候弄到南边也来种,一听说北京那边的情况,人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 有从北京那边过来的人,说起那边流行的蜂窝煤炉子,不用烧柴,又有人羡慕得不得了,说起那边做工有多挣钱,有那胆子大的,竟然生出了去那边做工挣钱的念头。 这要是被朱高燨知道了,肯定会想起后世南下北上的打工潮了。 方孝孺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面前人潮涌动,似乎,几日前的城破帝陨不曾发生一样,人人脸上都挂着笑,谈笑风生,他心里涌起阵阵悲哀,礼崩乐坏啊! 待他看到拖拉机拉着犁头,后面长长的翻起的土垄,如同地龙一样,几乎眨眼功夫,拖拉机就又转了个方向,比起牛耕,速度快得惊人。 奇巧淫技啊!没想到朝廷居然推行奇巧淫技,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方孝孺想到他一力想要实现的社会,一个完善的国家典制,所有的社会运作都在礼的范畴之内,不逾矩,王畿之外有九畿,大小相套,依次迭远,相邻之畿的间隔都是五百里,井然有序。 老百姓虽愚昧却守礼,能被百官教化,乡风淳朴,路不拾遗。 是以,建文帝在位时,实行井田制。 方孝孺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越发对这个社会充满了绝望,他想到了孔子,一生抱负同样无处施展,他们一样被社会淘汰抛弃,对这个社会和国家好的理念都不被接受。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既是如此,那就在去北平看看吧,埋骨何处,又何必在意呢?”方孝孺默默地转身,朝着北方,朱棣的铁骑所来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他要到朱棣起兵的地方看看,那里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朱高炽的船在秦淮河码头靠了岸,来接他的是三弟,父亲似乎并没有派人来,朱高炽扫过朱高燧身后一眼,装作若无其事,扶着三弟的手,走过船板,上了岸。 “爹和娘的身体可还好?”朱高炽问道。 “好,都还好!”朱高燧小心地扶着朱高炽,大哥似乎又长胖了,要不是还有两个太监在一旁扶着,大哥要把他压垮。 附近传来了轰动声,朱高炽被吓了一跳,问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吵?” 朱高燧知道大哥其实想问什么,他既然决定了眼下要和大哥联手,一些事,肯定要让大哥都知道,“四弟弄的那个拖拉机犁地的事正在聚宝门外演示,满城的人几乎都去看热闹了,人多,自然就热闹。” 朱高炽愣了一下,“不是在北京城外已经演示过一次了吗?” 四弟也太爱出风头了吧! 兄弟二人都没有说话,等张氏下了船,坐上了轿子,朱高炽这才在两个太监的帮扶下,上了马,朱高燧与大哥并辔而行。 章节目录 第160章老夏啊,捞科学技术的钱吧 就这个态度,朱高炽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体贴地问弟弟,“二弟呢?我还以为二弟会跟你一块儿过来。” “二哥现在是惟四弟的马首是瞻,四弟弄出这么大的场面,二哥能不去捧场吗?“朱高燧似乎有些无奈地朝大哥看了一眼,眼里流露出羞愧之色。 这大场面其实是夏原吉弄出来的,他听了朱高燨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之后,也想试试拖拉机耕田的效率,他其实也没有号召,只不过是人传人,好奇的都来看热闹了。 朱高炽便知道,三弟来接自己,也不是父皇下了令,这份兄弟情让他非常感动,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三弟把我这当大哥的放在心上,大哥也不会亏待你!” 你既然选择了跟我走,将来,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原是当小弟的应当应份的!”朱高燧松了一口气,大家都不是蠢人,这就好! 张氏这边,张家派了兄长张旭前来迎接,张旭与朱高炽兄弟见过礼后,随在妹妹的轿子旁边,将京城里的一些事简明扼要地说给他听,问道,“妹妹,听说四皇子要卖一种纺织机,纺线和织布一体的,比现在的机器快多了,你说我们要不要也买点?” “买,当然买了!” 张氏能够在历史上被成为“女中人杰”,不是没有道理的。试想,若没有一点能耐,洪熙朝中,内外政事,她是如何做到莫不周知的? 她并非出自名门,父亲张麒也不过是父凭女贵,洪武二十年,女儿为燕世子妃,他被授兵马副指挥,只拿俸禄不管事的闲职;后朱高炽被封为太子,张麒被晋为京卫指挥使,之后,永乐九年,人死了追封为彭城伯。 养了个好女儿,可谓生荣死哀。 张氏想到北京城里轰轰烈烈的纺织,她南下的路上,北京城里物美价廉的布匹一车一车往外拉,当真是让朱高燨赚了个盆满钵满,不由得眼热,“买,如何不买!” 张旭知道自家妹子很有眼光,自然是无不听从,犹豫道,“就是太贵了些,听说卖给户部是两千两银子一台,卖给外边要两千五百两银子。 张氏便知道,张旭跟自己说这些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她沉吟片刻,“我也才回来,你让我回头问问四叔。” 朱高燨暂时让他带的十个学生下了作坊,他没想开纺织作坊,和缝纫作坊,与民争利这种事,朱高燨不屑于做,他要做就做制造作坊,专门生产纺织机和缝纫机卖出去。 夏原吉一开始是想开纺织作坊和成衣铺子的,听朱高燨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当即便转了念头,与朱高燨商量,“四皇子,户部入个股,如何?” “也不是不行,不过,老夏,户部拿什么入股?”朱高燨笑道,“部库里都能跑马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户部入股,难不成户部就靠你两个肩膀抬张嘴来入股?” 夏原吉很执着,他缠着朱高燨这么久,说白了就是要跟着朱高燨发一笔财,让户部的部库能够充盈一点,他谦虚地道,“那四皇子,你说,什么条件你才要户部入股?” 朱高燨接过了夏原吉巴结着呈上来的茶,“老夏,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工商税,我开作坊,就跟满大街的商铺一样,是要纳税的。” 夏原吉眼睛一亮,旋即就朝朱高燨拱手,“多谢四皇子指点!” 说完,转身就要走,朱高燨一把拉住了他,“等等,你打算怎么收税?收几成的税?” 眼下,大明的商税包括包括市税、关税和舶税三种,关税,又称“通过税”,是指在商人比经交通要道设关立卡,征收通过税;明初市税基本上按三十取一和“凡物不鬻于市者勿税”的原则征收;而此时的舶税,压根儿没有,要到隆庆年间,驰海禁后,才实行舶税制。 朱高燨这么一问,夏原吉便警醒过来,忙恭敬地道,“请四皇子赐教!” “赐教个屁啊,我哪能什么都知道,我告诉你一点,工商业的税收一共有几个主体,一是增值税,一是消费税,一是营业税,一是舶税,第四个眼下虽没有,但你给我记好了,凡事卖出去的,买进来的,你都要收高税,不要总盯着穷人口袋里那点钱,以后,你这户部尚书要盯着富人们收税。” “比如我把纺织机卖出去给那些有钱人,这时候,你要向我收税,你说收个百分之二十,好,我知道了,我就把你要的这百分之二十的税收,放到我的卖价里头去,我心甘情愿地给你,你是不是很开心地就收进去了?” “教你一招,你部库里没粮食了,你甚至可以把这税收折算成粮食,粮食的价格按平价来。当然,你手下要是有人和我官商勾结,偷税漏税,那就另当别论。” 夏原吉听得非常认真,这可真是好手段了,原谅他,贫穷的确限制了他的想象。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那,四皇子,如何避免偷税漏税?” “审计啊!”朱高燨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查账,用高明的手段查账,一个人生意如何,有没有偷税漏税,总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就看你如何查了!” “四皇子,您这制造作坊建起来还要几天?臣帮您建!” 夏原吉突然发现,一个新的世界朝他打开了一扇敞亮的门,他原先对四皇子的巴结根本没必要,这天底下,只要是开门做生意,可以说户部都会占一定的股份,还是旱涝保收那种。 他怕谁啊! 朱高燨笑了,这老夏,是个人才啊! 上道! 他拍了拍夏原吉的肩,“老夏,我还告诉你一招,敛财的法子,不是针对穷人的,捞科学技术的钱,要不要?” “要!” 夏原吉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在朱高燨面前,越来越像叭儿狗,不过是有骨头就舔,没骨头就翻脸不认人,张口就咬的那种。 “以后,这科学技术的名堂越来越多了,你得想法子弄银子,你找刑部,让他们立法,凡是有新的发明,实用新型的创造,和一些独特的……” 章节目录 第161章黄俨告状,老四挨骂 朱高燨将“外观设计”咽下去了,这玩意儿对眼下的大明半点用都没有。 “说白了,就是一项发明创造的首创者,应当拥有受保护的独享的权益。”朱高燨解释道,“这有两个好处,第一,刺激人的发明创造,他有了独享权益,自然就会开动脑筋,第二,他申请这种专利权益的时候,是不是要给钱,给了钱,大明的司法部门才会保护他,对不对?” “钱收上来了,放哪儿?总不至于会放刑部吧,还不是归你户部所有,可出了事,谁干预?刑部啊!老夏,不能每个部门都朝你伸手要钱,他们自己要创造点效益,对不对?当然,也不能随便鱼肉百姓弄钱,咱们要想办法以正当的手段,去割有钱人的韭菜,肥咱们的稻田。” “打个比如,你把天底下的资源都当做大明的资源,国家的资源,这片土地的资源,而不是个人的。那些有钱人,占用的资源多,他就应当多放点血,但你不能把他一口气血放完了,他肯定会反抗,你弄个税,个人所得税,比如,月入超过八两银子的,就得给国家纳税。要不然,北元人把他杀了,盗匪把他抢了,走在路上被马车撞了,活该,咱们也没必要管他!” 夏原吉深吸一口气,朝朱高燨拱手行礼,“四皇子,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得,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知道你事儿多,你赶紧忙去吧!” 夏原吉本来可以按部就班地做,但眼下,他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新思路,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浑身热血沸腾,同手同脚,进大善殿的时候,门槛太高,腿脚一哆嗦,竟然摔了个狗啃地。 朱棣正在听黄俨向他汇报朱高炽那边的情况,“大皇子听说住兴庆宫,脸上就有点不高兴,还专门多问了一句,说兴庆宫已经住了二殿下和三殿下了,他有家有口的,住进去是不是不合适?” 朱棣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看着书,翻了一会儿书,也不说这件事,而是吩咐,“黄子澄呢?把黄子澄宣来!” 黄子澄先是听说四皇子召见自己,他欢喜得快跳起来了,跟爆仗一样往宫里冲,等见过了四皇子,他怀里揣着四皇子郑重其事交给他的东西,紧张得如同捧着自己的心脏。 才出了门,黄俨便来了,阴阳怪气地道,“黄大人,跟咱家来,皇上有旨意!” 黄子澄跟个小媳妇一样跟在黄俨的身后,待进了殿,小心翼翼地过去,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朱棣的面前,五体投地,“臣黄子澄拜见皇上!” 朱棣的威严,不同于朱允炆身上温和的文人气质,黄子澄从未与朱棣如此近过,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四皇子找你说过了?”朱棣缓缓问道。 “回皇上的话,四皇子已经给臣交代过任务了,命臣前往琼州……” 不待黄子澄说完,朱棣朝他伸出手来,黄子澄不明所以,黄俨在一旁提醒道,“四皇子给你的图册,你拿出来给皇上瞧瞧!” 黄子澄忙从怀里摸出了朱高燨给他的图册,捧出来,如同摘了自己的心一般,他难过得都要哭了! 四皇子想要重用他,皇上若是不允许,一切也都是枉然啊! 乐极生悲,也不过如此! 黄俨将图册递给了朱棣,朱棣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见是一张地图,竟然是琼州府的地图,山川地势非常清晰。 这小兔崽子果然不靠谱,堪舆图怎么能随便给人?他难道不知道此乃军事机密? 朱棣忍住了想将朱高燨喊来骂一顿的冲动,儿子还是太年幼了,他还得好好地手把手地教! 地图上,标注了一个点,旁边备注了字样:尝试在这里找! 那点引出来了一个箭头,画着一株树,树的枝叶画得非常详细,树干上切了一块皮,流出一种白色的如同乳汁一样的液体,用一个桶接着,旁边又是备注:胶乳经凝固及干燥而制得的天然橡胶。 朱棣气得火冒三丈,有句话怎么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这橡胶怎么得来的?如此重要的资源,要是黄子澄将这些图册交给了别人,比如北元,将会造成多大的损失,这臭小子知道吗?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去把四皇子叫来!”朱棣怒气冲冲地道。 黄俨吃了一惊,他才以为皇上中意的不会是大皇子,眼下皇上怎么又对四皇子生这么大的气来了? “是!” 黄俨亲自跑了一趟,朱高燨听说爹生气了,也是不慌不忙,任珠儿为他整理了一下袍摆,这才不紧不慢地跟在黄俨身后进了大善殿。 “爹!”朱高燨朝地上的黄子澄看了一眼,给他爹行了个礼,便很随意地在他爹身边坐下了。 “这是你画的?” 朱高燨看了一眼他爹手里的图册,准确来说是系统画的,用的是系统的心想图成功能。 “是!”朱高燨不明白他爹的怒气从何而来,巴结道,“爹若是想要咱大明的堪舆图,儿子回头就给爹画来!” “你把北元的堪舆图给我画来!”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这小子,别的没有学会,一口说大话的本事倒是青出于蓝。 “行,没问题!”朱高燨朝地上的黄子澄踢了一脚,“你不去干活,跑来这里告我的状?” “臣,臣,臣不敢!”黄子澄快哭了。 开什么玩笑啊,疏不间亲,他黄子澄就算脑袋被驴踢了,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告四皇子的状啊! 朱棣一眼就看穿了儿子的把戏,朝黄俨投去一眼,黄俨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躬身道,“黄子澄,你随咱家先出来吧!” 黄子澄如蒙大赦,忙起身,退了出去。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就打算让黄子澄这么拿着去琼州?”朱棣将图册往榻上一拍,恨铁不成钢,“我平日觉着你是你兄弟四个里头最聪明的,谁知,你竟然也有犯湖涂的时候,今日,若不是我多了个心眼,把黄子澄拦下来问一问,这些东西搞不好就这么丢了。” 章节目录 第162章朱棣最信任的是胡濙 “你不是说,橡胶有多重要?咱大明的工业都靠橡胶了,你这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凡是个识字的,就能照着你这图,弄出橡胶来了。” 朱高燨心说,天然橡胶能有多大用处,但看此时他爹痛心疾首的样子,朱高燨还是把要说的话,都咽下去了,一个劲儿地认错,“爹,儿子还是太嫩了,这要不是有爹帮忙把关,儿子就犯了大错了!” 唉,说来说去都是时代太落后了,在后世,卫星满天飞的年代里,山川地势算什么机密啊! 还有,生胶有个屁用,没有后加工,橡胶就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 想到后世用的开炼机,密炼机,还有硫化机,朱高燨觉得,工业发展这条路,真的是路漫漫啊! 任何一个子件,都牵扯到一个完整的供应生产链,真的是千头万绪。 朱棣听儿子嘴里说着最诚恳的认错的话,脸上半点羞愧之色都没有,他不得不反省自己,是不是对这臭小子太宠溺了一点? 但,让他对着儿子发脾气,他又不舍得。 “这样吧,爹的意思,琼州那边还是让胡濙去吧,你也说过,橡胶这种资源事关重大,让别人去,爹实在是不放心。” 胡濙是谁?历史上,朱允炆在朱棣破宫之后,不知去向,这前任皇帝丢了,可不是一件小事,朱棣虽宣布了建文帝的死讯,但私底下,却没有放松对建文帝的寻找。 这一找,找了整整二十年。 若说朱棣对谁最信任,自然是胡濙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把那么重要的事交给胡濙去做? 此时的胡濙才二十六岁,他是建文二年的进士,被授予兵部给事中。原本,胡濙打算去竞聘户部给事中的职位,有了朱棣的信赖,他也不必去竞争职位了。 朱棣命人将胡濙叫了来,将朱高燨之前打算给黄子澄的图册递给了胡濙,“朕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 朱高燨同情地看着胡濙,有些人的命格真是上天注定了的,历史上,胡濙帮朱棣找朱允炆,娘死了,他请求回去守丧,朱棣也不答应。 他的脚步恨不得丈量了大明的每一寸土地,而眼下,朱棣不必寻访建文帝的踪迹了,胡濙又被朱棣看中,让他去琼州府这种天涯海角的地方。 帝王的信任啊! 真不是普通凡人能够承受的。 朱棣将任务交代了一遍,“如果琼州府没有这种叫橡胶的树,那就在云南,你回头去找沐成,从橡胶树上……“ 说到这里,朱棣不知道橡胶树通过什么法子来进行传种,他一时语塞,看向朱高燨。 朱高燨只好接过他爹的话,“橡胶树通过种子来传播种植,先将种子培育出来,再进行移种,一般琼州府二三月份的时候催芽最好,种在沙地比较合适,这种树,生长五六年才能开割胶乳。“ “具体的一些培育方法,我已经在这张纸上写清楚了,具体还是要你们根据实际情况总结经验教训,用心做事,多培育一些橡胶树。” 胡濙没想到交给自己的,居然是这样一桩艰巨的任务,他还没开口,朱棣便已经下令了,“朕会让吏部提拔你为琼州府知府,都指挥花茂尚在琼州筑城防倭,既然那里今后要大量种植橡胶树,朕将另派良将,领军前往琼州。“ 知府乃是正四品,而眼下,胡濙一个给事中,不过从七品,他惊得浑身一颤,“皇上,臣为大明肝脑涂地,也是本分,臣还什么都没有做,不敢居功,若将来,臣真的将橡胶树种植出来了,臣再向皇上讨要恩典!” 朱棣想了想,觉得这样未尝不可,但朱高燨在一旁道,“多多少少总要升个官儿吧,千里奔波,为的是什么?爹,儿子觉着,还是要给个恩典,眼下的确不好一口气让胡濙当个知府,去了琼州那边,人生地不熟,多要仰仗现任知府,等混熟了,再将现在的知府调回来,让胡濙当知府合适。“ 琼州府多少数民族,又是天涯海角之地,洪武二年设立海南卫所,派当时的广西都指挥佥事孙安派兵前往镇御,置海南分司,镇兵一千余名,受广西都司节制。 洪武三年,海南卫改隶广东,以北征时收编的溃败元军充实卫所,当时海南设立了东西二所,有军千余名,洪武五年,改分司为海南卫,六年立屯田。 海南卫旗兵军近一万六千人,但卫所军兵陆续逃亡。 毕竟,这时候的海南虽然名字好听,名字叫“琼”,却并不是后世的海南岛,风光大好,而是穷乡僻壤之地。 朱高燨现代人的思维还是占了主体,他笑道,“你也别担心,没道理让你一辈子在琼州府待着,等将来有了起色,会把你调回来……” “四皇子言重了!”胡濙忙道,“臣能为皇上,为我大明尽绵薄之力,乃是臣的福气,也是臣的本分!” 朱高燨还想说什么,朱棣抬手拦住了他,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缺了些杀伐果断之气,“那就依四皇子的意思,你暂时任同知,朕让陈亨领兵随你去。” 陈亨领命后,领一千骑兵,用三辆拖拉机,带着三挺大炮,十挺冲锋枪,两百杆火铳,两拖拉机弹药,赴琼州。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这一次的任务来得很突然,大朝会上,朱棣下了命令后,众臣子都有些懵了,琼州府那种偏远地区,至于配备如此多的火器,前往镇压吗? 朱棣不管朝臣们是怎么想的,他对陈亨和胡濙道,“重要性,朕已经跟你们说过了,琼州府的粮食,由广西和广东两省供应,无论如何,要把朕交代下去的任务做好。” “臣等遵旨!” 朱高燨站出来道,“老胡,你这次去,若是没有找到橡胶,就去一趟云南,从那边搞到橡胶种子,在我给你的图纸上画出来的地方种植,老百姓们若是不愿意种,没关系,你先带银子过去,告诉他们,一斤橡胶,我按三倍的粮食价格收购,可以先给老百姓定金,五年的成熟期,每年都给!” 章节目录 第163章天涯海角寻橡胶 朝堂上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夏原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脑子转得飞快,橡胶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值钱的话,户部可不可以从中拿到好处?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如此一来,胡濙的压力就小多了,这活,他突然觉得自己能干! 朱高燨对陈亨道,“老陈,我告诉你,琼州那边一圈都适合种橡胶,你若是能让周边的那些蛮夷之地都种上橡胶,把橡胶弄回来,回头我让我爹给你封侯!” 朱高燨话音未落,朱能跳起来了,“四皇子,这不公平啊,这活,我老朱也能干,你为啥不派我去?” 陈亨着急了,生怕朱高燨反悔,把这好事派到了朱能的身上,他可不像朱能,是追随曾经的燕王起兵的人,他可是率众投降的人。 原本是想争一个从龙之功,结果,一路打仗过来,顺风顺水,陈亨这些武将们心里难免会不滴咕一下,不知道论功行赏,皇上会如何封赏他们这些人,若说封侯吧,貌似功劳太小了点,若不封侯吧,心里实在是有些不甘。 他们这纯粹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这也是朱能要和陈亨争抢功劳的缘故。 朱高燨笑道,“老朱,可以啊,想挣功劳,有的是机会,不过,你暂时不要打岔,让老陈先把这活干了,这可不是三五天能干完的活,没有个三五年不行。” 其实,朱高燨少说了,是没有个一二十年都不出成效,橡胶树的成熟周期要五六年呢。 陈亨松了一口气,朱棣如同送将士出征一样,亲自站在城楼上,目送着陈亨和胡濙出了应天府。 而另外一边,与黄子澄同行的乃是张辅。 张辅是张玉的长子,此时的张辅,年不过而立,随张玉在靖难之役中历练。历史上的张辅,在父亲命陨于靖难之役后,于永乐四年,以右副将军随成国公朱能南征安南。 朱能病逝于途中,刚过而立之年的张辅接任主帅,屡战告捷,于次年灭胡朝,设安南为交趾,从此大明多了一个布政司。 历史上的张辅曾三次讨平交趾叛乱,史称他“凡三擒伪王,威镇西南”。 可惜的是,英勇一世的人,正统十四年,张辅随明英宗北征瓦剌,于土木之变中阵亡。 也算是将死沙场! 黄子澄看了一眼年轻的张辅,坐在高头大马上,如青龙剑出,眉眼间尽是意气飞扬。 黄子澄知道,皇上对他还是不够信任,所以才会派张辅前来,他有意和张辅套近乎,看到他身上的冲锋枪,问道,“张将军,你这怀里抱着的就是最厉害的火器?” 张辅自然是认识黄子澄的,他笑了一下,抬手就朝旁边林子里打了一枪,子弹在一棵树上,留下了深深的弹痕。 黄子澄闭了嘴,也死了心,朝廷军败得情有可原啊,至此,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朱高炽一家从北面回来,皇后设了家宴,请京城里的几个王爷,公主,郡主进宫赴宴,几次跟朱棣约时间,朱棣总算是有时间了,带着朱高燨去赴宴。 宴席设在柔仪殿里,前后用屏风隔开,前殿是男子一席,后殿是女卷们一席。 朱高燨才踏进柔仪殿的大门,就听到后殿张氏在说话,“娘,原先咱们在应天府的时候,每年到了秋日里,皇祖母总会在宫里办菊花宴,也不拘吃什么,玩什么,就大家伙儿在一起,喝菊花茶赏菊花,吃菊花饼,娘什么时候要办,媳妇帮娘张罗。” 张氏一开口,大长公主,长公主和公主们,郡主们自然要跟着凑趣,特别是看到徐氏眼睛一亮,也都纷纷道,“是啊,皇嫂,我也想起了当年母后办菊花宴的事了。“ 说话的是临安长公主,她乃是成穆贵妃孙氏所出,太祖高皇帝的长女,洪武九年下嫁李善长子,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长桉,驸马虽因公主而免于一死,但公主阖家被流放出京于江浦。 朱棣即位后,临安长公主上奏请求回京,朱棣自然不会为难这位大妹,临安长公主一回京,就进宫和朱棣叙兄妹之情,又拜贺皇后。 尽管此时,朱棣还没有封后,但一应的工作已经紧密锣鼓地举行了,朱棣甚至下旨礼部,将皇后的金宝龟纽提升为盘龙纽,足见尊荣,后宫里,朱棣先称呼了徐氏为皇后,其余人也都纷纷效彷巴结。 “好啊,你们既然都……” 徐氏一开口,看到进来给她请安的朱高燨,便忘了要说什么,忙伸手,“小四来了!” 朱高燨忙上前,恭恭敬敬地给母亲行礼,还没等他拜下去,徐氏已经将他拉进怀里了,抚摸着后背,柔声地问,“怎么穿的是旧衣?娘给你做的新衣,今日怎么不穿出来?” 不等朱高燨说话,张氏就在一旁道,“娘,四叔想必是孝顺,舍不得把娘做的衣服拿出来穿。” 朱高燨便不再说话,他娘心疼不已,“你这孩子,如今做一件衣服又有多费事,还舍不得。” 大名长公主等人在一旁凑趣,“皇嫂,小四儿这是心疼您呢!” 大名长公主自从朱棣登基后,就上了奏疏,请求将爵位从大长公主降为长公主,如今,她便只是长公主了。 朱高燨起身向几位长辈行过礼,到了宁国长公主处,她慌张起身,恨不得反过来给朱高燨行礼,“这太客气了!” 宁国长公主都惊慌得语无伦次了。 宁国长公主是孝慈高皇后所出,乃是朱棣一母同胞的妹妹,长公主中,排行老二。照理说,朱棣登基,他应当是非常尊荣,无奈,她的驸马是梅殷。 朱棣攻进京城的时候,梅殷被朱允炆派到淮安,说是领四十万大军,那会儿,朱允炆哪有四十万大军给他?估摸着,了不起十来万。 朱棣切断了淮安与应天府之间的通信往来,再加上,朱棣的攻城掠地的步伐乃是魔鬼的速度,梅殷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应天府的墙头上已经挂上了朱棣的旗帜。 梅殷没有等来朱允炆勤王的诏令,等来的是朱允炆被蓝玉后人杀死的消息和妻子的血书。 章节目录 第164章叔嫂之争 照理说,朱家谁当皇帝,谁继承老丈人的家业,跟梅殷这个外姓没有半毛钱关系。 梅殷的悲剧就在于,他是老丈人托孤重臣,史书上记载梅殷“帝春秋高,诸王强盛。殷尝受密命辅皇太孙”,这个“帝”便是太祖高皇帝。 梅殷接到妻子的血书,不由得嚎啕大哭,等他进京后,为建文帝发丧,追谥孝愍,上庙号神宗后进宫,朱棣亲自迎接他,问候道,“驸马辛苦了!” 梅殷却阴阳怪气地道,“劳而无功,只能惭愧罢了!” 朱棣自然不高兴,朱棣不高兴了,宁国长公主如何不惶恐? 她一个妇人,夹在兄长和丈夫之间左右为难。 对这段公桉,朱高燨肯定清楚,对宁国长公主的不安,他也心知肚明,只不过,这些事,不是他一个当晚辈的能够干涉的。 与平辈们见过礼后,徐氏还要小儿子陪自己坐一会儿,朱高燨哄着他娘道,“这里都是女卷,儿子已经长大了,哪能陪着女卷们,这多不好!” 张氏在一旁凑趣道,“娘,四叔的意思,您也该给四叔相看一门亲事了!” 朱高燨抬起眼皮子,一双凌厉的眼睛如电一般朝张氏看去,“听说大嫂回京的时候,带回来一个韦姓女子,难怪二哥都说大哥有福气,不知大哥这如夫人何时进门,我们做兄弟的好向大哥讨一杯喜酒吃?” 朱高燨的声音不低,外头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连朱棣都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了。 张氏脸上的神色多变,她是没想到,朱高燨居然知道她来京的路上与韦氏同行,更加没想到,朱高燨在这种场合,用这种方式将韦氏说出来了,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这……” 张氏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若说这女子不是,既然与他们同行了,人家女儿家的名声肯定是坏了。 照理说,韦氏的名声坏不坏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但张氏想到丈夫乃是将来要当太子的人啊,如何能这般落下坏人姑娘名誉的恶名? 若说这女子是她为丈夫寻的二房,她又如何甘心? 难道这时候,她要说,这韦氏,乃是她为二叔寻的中意人?长嫂如母,那也得等徐氏百年归山之后啊! 朱高煦腾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看着朱高炽,他可没有朱高燨这么多弯弯肠子,冷笑一声,“大哥,韦姑娘到底……” “韦姑娘是我帮你们大哥物色的人,改日,我让你们大哥请你们喝喜酒!”张氏快速地打断了朱高煦的话,她是个能人,很会权衡利弊。 这个时候,若让朱高煦将韦氏的事说出来了,兄弟抢一个女人名声更加不好,还会惹得婆婆生疑,觉得她染指朱高煦的婚事,居心叵测。 朱高燨深深看了张氏一眼,没有说话,到了这一步,他也挺佩服张氏的,也难怪,历史上他二哥会输了,后院一个拖后腿的,敌人还有个神一样的队友,偏偏他自己除了鲁莽,时不时沸腾的满腔热血,便没有多余的智商。 “娘,儿子前边去了!” 徐氏点点头,“别听你爹的,喝多了酒!” 朱高燨答应一声,刚刚绕过屏风,便看到朱高煦愤怒地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候,若是走了,他爹脸上怎么好过? “二哥!”朱高燨喊了一声,朱高煦抬眼看过来,眼里尽是委屈,他走了过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四弟,你和我坐,陪二哥喝两盅。” “娘才说,不让我喝酒。二哥,你看过我那辆自行车没?” 一说自行车,几个堂兄弟表兄弟都围了过来,朱高燨道,“各位叔叔姑父,兄弟姐妹们,大家都知道,我有一辆自行车,我打算三日后,在应天府举办一场拍卖会,把这辆大明第一辆,由我亲手打造,由我爹亲自签名的自行车,拍卖出去,届时,请叔叔姑父,兄弟姐妹们赏脸,帮忙捧个人场!” 朱高煦心里头的那点愤怒和不甘,此时烟消云散了,他好奇地问道,“四弟,什么叫拍卖会?” “是啊,什么叫拍卖会?”宁王朱权在北平住过一段时间,知道四哥有今天,大半功劳都要归于这位老四侄子,他总是有层出不穷的新名堂,却又大功无限。 “拍卖会啊,就是一件物品,大家竞价,价高者得之。”朱高燨笑道,“我在应天府注册了一家拍卖场,各位长辈兄弟姐妹们,你们要是有什么稀奇玩意儿,或是用不上的宝贝,可以找我,帮你们卖到一个好价钱,佣金好商量,只收取百分之五。” “你可真会做生意啊,一百两银子,你就帮忙卖一下,就要五两的佣金,你咋不去抢钱啊?”有人惊呼道。 朱高燨朝那人看过去,不认识,朱高煦却认识,朝他踢了一脚,“你掺和什么劲儿?就凭你,你有宝贝吗?” 这人是周王的次子朱有爋,曾经多次在建文帝面前告他爹的状,建文三年封为汝南王,虽不容于周王,但他既然还是宗室子弟,便没法对他视而不见。 朱有爋有心讨好朱高燨,笑道,“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四弟一向脑子灵活,大人有大量,怎么能把我这玩笑话当回事?” 能屈能伸,这样的人,谁也拿他没办法。 也难怪,历史上,朱有爋先是在建文帝面前告父亲周王的状,后宣德年间,他又多次诬告兄长朱有炖,宣德三年,又和弟弟朱有熺一起,模彷弟弟朱有爝字迹与汉王朱高煦写信,尽是悖逆之言。 一句话,朱有爋就跟个疯子一样,在父兄弟弟之间闹得鸡犬不宁,家宅难安。 还有朱有熺,乃是周王朱橚第五字,历史上记载这家伙居然“掠食生人肝脑诸不法事”,朱高燨的目光搜寻过去,看到与朱高燧一桌上,坐着一个生得尖嘴猴腮,年不过十岁的孩子,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与朱高燨的一碰,便极为亲热地喊了一声“四哥”,并自我介绍道,“四哥,我是有熺。” 章节目录 第165章千里马自行车 朱高燨点点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他走到了朱棣身边,向父亲行了个礼,朱棣这一桌,坐的都是兄弟们,他指着几个兄弟,“还不跟你叔叔们见礼!” 之后,他才板起脸,问朱高燨,“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在你那辆自行车上签字了?” 朱高燨也是一时起意,他当时想到的是后世名人们签名的效果,才一时嘴贱,说出来了,此时,只好讨好他爹,一面殷勤地帮他爹捏肩,一面腆着脸笑道,“爹,儿子错了,儿子是想说,有儿子的亲笔签名!儿子是被银子迷了心了,想着爹的一个签名,搞不好可以多卖一万两银子,才湖涂了。” 一个签名一万两银子? 一场靖难之役下来,还没有分封功臣,眼看大把大把的银子要花出去的朱棣,不能不动心了,愣了一下,“多少?” “爹,儿子准备办个自行车制造厂,想拉爹您入伙,但总不能让爹您掏钱吧?想着您贡献一下您的签名,让儿子多卖几个钱,就当是您入伙的钱,还是老样子,爹您占四成的股份。” 朱棣的脸上顿时就绽放出了姨母笑,他拍了拍儿子放在肩上的手,“爹也并不是说不支持你,你看,你也不提前说一声,爹的字是能随便拿去卖的?” “爹,儿子错了!”朱高燨道,“爹的字,别说一个了,一笔都不能随便予人。” “不过……”朱高燨商量着道,“儿子想,既然是开自行车制造厂,爹,咱们得取个名字,爹给儿子的厂子题个名,就当是这四成股份的入股资本,您看如何?” “也行!”朱棣被小儿子在兄弟妹夫们面前捧得心花怒放,一口答应下来,当即就让黄俨上了文房四宝,将宣纸铺在桌上,提笔问道,“取什么名字?” 朱高燨想到后世的几家国产自行车企业,叫永久、凤凰、飞鸽……,他一时也想不起来用哪一个好,便道,“既然是爹赐名,爹就帮忙取一个名字!” 朱棣越发高兴了,他还生怕儿子给取一个他不中意的名字,便提笔就在宣纸上落下了三个字:千里马! 朱高燨想起了“铁索命”的由来,愣了稍瞬,一眼看到他爹朝他看过来的眼神渐渐地不善起来,朱高燨忙拍手道,“好,真是太好了!” 千里马就千里马吧! 不就是一个名字吗?只要不叫狗蛋二蛋就好了! 朱高燨一拍手,亲王郡王驸马都尉们都跟着拍起手来了,朱棣越发高兴,将笔递给黄俨,装模作样地问儿子,“打算什么时候开业?爹帮你去捧捧场!” “爹,还是等第一台自行车下线了再去捧场吧,这眼下啥都没有,去了多尴尬!” “嗯,有道理!”朱棣拍着儿子的肩膀,对周王朱橚道,“你这个侄儿,我是不操心他了,什么都能干!”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周王自然认同,对朱高燨道,“你给五叔的辣椒籽,五叔种出来了,长了好些辣椒,不过,五叔没打算吃,准备留着做种。“ 他说起辣椒,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好多,“小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辣椒?我闻着味儿不怎么好,是不是用来入药的?” 朱高燨知道朱橚在编制一些医书,这也是朱高燨对这个五叔很有好感的地方,忙道,“是,五叔,这辣椒可以用来调味,爹吃过,应当来说,很多菜用辣椒来烧制的话,会好吃多了。还就是入药,用来祛湿、温中祛寒,除风发汗之类的,效果非常好。” 朱橚认真地记下来,他点点头,“那就是说,既有药用价值,也有食用价值了,如此说来,皇上,臣以为当好好推广!” 辣椒对朱棣来说,也就是觉得吃起来还算不错的食物,又不能当主食,推不推广的,朱棣也没在意,既然朱橚说了,他点点头算是赞同,“这事儿记下,将来让夏原吉去做。” 朱橚见此,也知道朱棣没有太重视这件事,不过,没关系,他这边来推广就好了。 朱橚并不知道,朱高燨种了一个庄子的辣椒,已经收获了不少,正在让人剔籽儿,其余的切成辣椒丝,他打算在应天府开一家酒楼,目的倒也不全是挣钱,主要满足一下他自己的食欲。 话说完了,朱棣指着朱高炽所在的那一桌,朱高炽旁边还有个空位,是专门留着的,“你去那边陪陪你皇叔的世子们。” 这难道不是大哥要做的事吗? 朱棣此言一出,满场都是寂然,朱高燨忍不住朝他爹看了一眼,真是不让他有片刻的轻松啊,他和老大争个你死我活,当爹的看着还很舒服不成? 此时的朱高燨并不懂帝王心思,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他爹指定的位置,朱高炽非常照顾地帮他挪开了椅子,笑道,“四弟来了,爹,我们是不是可以安排上菜了?” 他们等了这么久,连皇上都等着,就是为了等朱高燨来。 很有面子! 朱高燨笑了笑,朝诸位赔礼道歉道,“让大家久等了!” “那就上菜吧!”朱棣发了话,朱高炽忙起身张罗着上菜的事,亲自在朱棣这一桌上布菜,他生得肥胖,两条腿经常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他一手拿着快子,身体一半的重量是两个内侍在旁边撑着。 大热的天,他就这么站着,真是费劲极了。 齐王朱榑早已经将这一曲戏看在眼里,等朱高炽为他斟酒,他端起酒杯对朱高燨道,“老四,你大哥还是你大哥啊,多学着点,你看看你坐着,你大哥还是老大,你也不说帮你大哥一把!” 朱高燨笑了笑,“齐王叔,我爹是兄长,平日里照顾皇叔们,我大哥也是跟我爹学的,当初建文帝削藩的时候,我爹要不是看到几位叔叔下场不好,心疼不过,也不会起兵了!“ 齐王朱榑便是被朱允炆贬为庶人,朱棣上位后,才重新被封王的,这时候,在这侄儿中间挑拨离间,扇风点火,算怎么回事? 朱榑开口的时候,朱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听小儿子不软不硬地怼回去了,朱棣就很高兴,嫌弃地朝朱高炽摆摆手,“你回去吃你的吧,让黄俨在旁边伺候着。” 章节目录 第166章朱允熥告状加更 这活儿本来就是黄俨的,他也想有个讨好巴结皇上的机会,谁知,朱高炽为了当太子,要巴结他爹,把黄俨的活儿给抢了。 黄俨自然不高兴。 幸好,朱高燨招手让他过来,吩咐他给桌上的亲王世子们斟酒摆桌,这会儿听到皇上叫他的名字,高兴地将手里的活儿交给了江保,自己屁颠屁颠地去了朱棣那一桌。 朝中盛大的宴会,一般都是分桌而食,朱棣从小在朱元章这个大老粗身边熏陶,后来到了军营跟将士们吃住在一起,他讲不起那么多的虚礼。 又是家宴,便兄弟几个坐一桌上,显得亲热。 “来,喝吧!”朱棣端起了杯子,也不说那些客套话,能喝的一饮而尽,不能喝的随便表示一下,朱高燨不想这么早喝酒伤身,黄俨很体贴地给他弄了一杯白开水。 “老四,你办那什么自行车厂,我听说自行车行路很方便,和马不同,不要饲养,以后肯定挣钱,要不,拉扯我们兄弟一把?”齐王世子朱贤烶看出了他爹的意图,见朱高燨小小年纪,居然敢顶他爹,自然不服气,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笑道。 朱高燨还没有开口,朱高炽便笑着拦道,“四弟闹着玩儿的事,也能当真,你还缺这几个零花钱花?你要是没钱,就让齐王叔给你好了,何必来逗四弟?” 一个个都是内涵高手,朱高炽这一开口,朱高燨不管挣再多钱,如何改变老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是小孩子过家家打闹,当不得真。 而在一些听不懂的人看来,朱高炽这是在维护弟弟,兄友弟恭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品德。 论起宫斗,朱高燨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什么生意,喝酒!”朱高煦见不得朱贤烶,端着酒杯过来,一拍他的肩膀,将酒杯举到了朱贤烶的面前,逼着朱贤烶和他喝酒。 朱高燧朝朱高炽看去,两人对视一眼,朱高炽看懂了三弟这一眼的意思:你看,二哥果然是挺四弟的。 朱高炽垂下眼帘,没让任何人看到他眼中复杂的神色。 他回京这些日子,越发深刻地体会到了,父亲对四弟的宠爱,而关键是到了现在,父亲没有半个字要立他为太子的意思。 他是皇爷爷亲自册封的燕王世子,父亲当了皇帝,他应当是不二的太子人选,父亲在外征战这三年,虽然他不曾跟着父亲出力,但他将北平,这片后院,经营得非常好,难道不是功劳? 朱贤烶不敢给朱高煦脸色,他笑嘻嘻地站起身来,手里端着酒杯,“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你看看你们兄弟,还真是护上了,你们是老四的哥哥,我就不是吗?” 说着,一饮而尽! 朱高煦却是只抿了抿,并没有将一杯酒喝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朱高燨跟谁都不喝酒,只埋头吃菜,朱贤烶见了,不打算放过他,要跟朱高燨敬酒,朱高燨捏着快子,澹澹地瞥了他一眼,对朱高炽道,“大哥,娘说了不让我喝酒,齐王世子兄要和我喝酒,大哥帮小弟代杯吧!” 既然大家都要上演兄友弟恭,那就代劳吧! 朱高炽和朱贤烶面面相觑,两人都很为难,好一会儿,朱高炽笑着扶桌子起身,举杯朝朱贤烶道,“那就由我代四弟和兄弟喝一杯吧!” 朱贤烶还能说什么?朱高燨居然能把皇后娘娘推出来,他难道还能拿皇后娘娘说事? 靠殿门的角落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大殿里突然就安静起来了,众人都抬眼望去,见一个人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后,酒壮英雄胆,他快步朝朱棣这一桌冲了过来。 慌得宁王等人纷纷站起身来,朱棣扶住了腰间的手枪,直到这人噗通跪在地上,哭喊一声,“皇上,求皇上为我母亲和大哥报仇雪恨!” 这是谁呀? “你是……”朱棣想了好一会儿,没想出这人是谁,他侄儿太多了,好多从出生都没见过,他哪儿认识这么多? “侄儿是朱允熥啊!懿文太子是我爹,我母亲常氏!” 朱棣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慢慢地放缓了心跳,问道,“你母亲乃是朕的皇嫂,你大哥乃是我侄儿,你说报仇雪恨,这话从何而来?” 朱允熥抬起头来,他看向朱棣,“皇上,之前京城里有谣言,说侄儿母亲乃是被人下药毒死的,要不然侄儿母亲生侄儿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快满月了还大出血?没过两年,我大哥便落水而亡,死得也很蹊跷。侄儿当时听了这些话,就冲进宫里去问建文帝,侄儿问他,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他惊呆了,一个字都不能回答侄儿……” 朱允熥哭道,“皇上,连皇爷爷被吕氏那贱人给骗了!以为她是个好的,其实,吕氏就是个蛇蝎女人。侄儿后来要查这件事,才发现,当年服侍我娘和我大哥的人,竟然一个都不见了,全部死在了洪武十一年和洪武十六年之间,没有一个是正常死的,全是横死暴毙!” 整个柔仪殿里里外外一片寂静,只有朱允熥一个人的声音,他哭得很伤心,做不得假。 良久,朱棣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朝黄俨使了个眼色,黄俨忙过去,递给了朱允熥一块帕子,扶着他站起身。 “这件事,事关重大,朕也不能全听你一面之词,你才也说了,之前服侍你母亲和雄英的人都不在了,若是查,一时之间也很难查清楚……” 朱允熥一听急了,顾不得尊卑,道,“皇上,好好的人活着,怎么突然就不在了?有的人是走在大街上被马车撞死有的人是汲水的时候一头钻进了井里,还有人是如厕的时候掉粪坑里淹死……” “咳咳咳!”朱高燨肚子有点饿,大家伙儿都不吃,他偷摸地夹了一块肉刚刚嚼碎,准备咽下去,听这么一说,迫不及待地要吐出告状来,呛了个半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江保也吓了个半死,什么都不顾地端了一杯水要给朱高燨漱口,一面拍着他的后背,“四爷,您可千万别有事啊!” 章节目录 第167章让谷王和方孝孺一起查明真相 朱棣也给惊得起身,沉着脸走过来了,他抚着儿子的后背,问了一声“如何”,便大声喊道,“太医呢……” 这一喊,就把里面的人给惊动了,横竖都是一家子骨肉,几个长公主和皇后一起出来了,徐氏惊慌地问道,“四儿怎么了?” 朱高燨好容易缓过气来,他擦了一把嘴,摆摆手,“没事,爹,娘,我没事,就是呛着了!” 张氏也跟了过来,倒也不是关心小叔子,但看到父皇和母后这般关心老四,不过是呛着了,就跟得了绝症一样,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 感觉到一道视线不怀好意,张氏一看,见是朱高煦要杀人的目光,她忙讪讪一笑,朱高煦缓缓地移开了目光,双手紧握成拳,克制住了一耳光扇死这女人的冲动。 江保小跑着要去请太医,朱高燨止住了,“就呛了而已!” 他朝吓得瑟瑟发抖的朱允熥招手,“你接着说吧,我没事了!” 朱棣狠狠地瞪了朱允熥一眼,“这都是什么场合,言行举止如此轻佻!“ 朱允熥忙拼命磕头,“皇上,臣有罪!” 朱棣还要呵斥,朱高燨已经忙扯了他爹一把,问道,“你说你母亲和大哥死得不明不白,这事,怎么之前没有听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 朱允熥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臣先是听应天府里的人都在议论,后来臣进宫问了朱允炆,他没有说话,臣就知道,这件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正好,臣身边有位忠仆,原先是服侍那贱人的一个丫鬟,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在路上差点被盗匪杀了,是他救了那丫鬟,为了躲避那贱人的迫害,他们东躲西藏,这些年提心吊胆。前不久,这事儿吹出风来后,他就向臣求救,说又有人要杀他!“ 朱高燨朝江保看了一眼,江保点点头,他对朱棣道,“爹,看来,那丫鬟应当是个知情者,不如,让人去查查,儿子觉着,无风不起浪,兴许其中真有隐情呢?” 朱棣气得浑身发抖,兀自克制自己,“想大哥英明一世之人,若这事是真的,不知大哥九泉之下会做何想?” 朱棣心里其实欢喜不已,若吕氏果真是这么歹毒的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太孙,先害死了常氏,后又要了朱雄英的命,自己夺了这皇位,将来九泉之下,爹和大哥看到了自己,也要夸自己一句吧! 朱棣正要说,这件事让锦衣卫去查个明白,朱高燨已经在旁边道,“爹,这件事,儿子以为,交给谷王叔,命谷王叔查个水落石出!” 谷王朱穗听得懵了,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让他去查? 朱棣一听,便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若让锦衣卫查,哪怕是真的,最后在文人百姓的眼里,也成了假的,可若是让谷王去查,谷王属于宗室,与懿文太子是兄弟,与他朱棣也是兄弟,属于中立。 想到这里,朱棣道,“就由谷王和方孝孺一起查明真相!” 方孝孺到了北京,他远远看到北京城周围,到处都是拖拉机在犁地,还有用拖拉机拉谷物的,他看到老百姓们从地里扯起一根一根的藤蔓,藤蔓下挂着或成人拳头般大小,或碗口大,或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老乡,你们这收的是什么?”方孝孺好奇地上前去问道。 “您是外地来的吧?这是红薯啊,咱们这边家家户户都种。” “这红薯不挑地儿吗?怎么种在这荒地上?” “不挑,没稻谷小麦娇气,哪儿都能种,四皇子说这红薯啊,越是沙地种出来的越好吃呢。” “这……四皇子还会种地?” 方孝孺的印象中,朱高燨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可不,这是四皇子从外国给咱们弄来的,是好东西呢。前些日子,还送来了些辣椒籽,明年,我们北平又有新作物种了。” 这老农将红薯一个个摘下来,将一个不大不小的擦干净,在衣服上搓掉一层红皮,露出斑驳的白色的红薯肉,递给了方孝孺,“您尝尝,生吃和烤着吃,蒸着吃,煮着吃,都好吃,饱肚子!” 方孝孺接了过来,试探着咬了一口,有点硬,也很脆,味道清甜,溢出白色的浆液,很好吃。 方孝孺几口就将红薯给吃完了,问道,“这红薯,怎么个种法呢?” “好种,又不挑田地,就储藏的话有点麻烦,要埋在地窖。到了春上,就拿出来,埋在地里,等长出了藤蔓,就把这藤蔓剪下来,插到地里,好活。” “这一亩地,收不少吧?” “多着呢,就这地,一亩地收一两千斤不在话下。我这是入夏那季的藤子太多了,随便插了一些在这地,这地是旧年冬天用拖拉机垦出来的荒地。这算是今年白多收的粮食了,吃是吃不完了!” 这老农边说,边摇摇头,朝田地那头走,那边一个中年人应当是这老农的儿子,道,“都跟您说了,实在不行,儿子就推个烤炭车,冬天去卖烤红薯,多的是人喜欢吃,肯定是丢不了。” 方孝孺我那个城里走,正是黄昏时节,一群群人从作坊里出来,边走边大声笑着说话,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有人问着彼此的收入,其中有个妇人道,“我现在是月结,计件了,多做多有钱,一天能拿六十文钱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她说完,听到的人都羡慕不已,这妇人不由得腰背越发挺直了,脖子都扯直了,下巴都抬高了。 方孝孺听得满脑子都是懵的,正好旁边有个卖蛋炒饭的,他肚子也饿了,和高巍一样,围着煤炉子看了一圈,要了一碗十二文钱,多加了一个鸡蛋的蛋炒饭,坐在旁边吃。 “您这是什么灶?不用烧柴吗?” 秋收过后,馄饨张又在大街上卖蛋炒饭了,这种问题,他一天要说上十来遍,一开始还很新鲜,现在,他懒得说了,“这是蜂窝煤炉子,咱北平,就用这个!” 章节目录 第168章背诵牛顿第一定律 就在这时候,有辆驴车从路上经过,喊道,“馄饨张,还要蜂窝煤不?” “要,怎么不要?帮我卸一百个在我家门口,回头我给你银子!” “得嘞!” 方孝孺赶紧看过去,见那车上,满满一车都是黑色的东西,圆筒形,上面还有好多孔,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问起馄饨张。 “是蜂窝煤啊,咱这煤炉子烧的就是这个,方便,好用,火力还勐。” “那这蜂窝煤怎么卖呢?” “一文钱十个,我这烧的是多了些,毕竟做生意嘛。寻常人家,一天一夜,两三个蜂窝煤就够了。” “可是一文钱十个,也不便宜啊,寻常百姓家里,谁家能随随便便挣一文钱?” “怎么不容易?您可别小看咱们北京城里的人家,家家户户谁家一天没有几十文钱的来源?不说别的,就说这拉煤卖的,一文钱十个,他一天拉一千个煤,少说也能挣五十文钱。” “哪能这么便宜?这煤难道不要本钱吗?” “要啥本钱?凡是打过北平保卫战的人,都可以去挖咱们四皇子的煤矿,四皇子说不收钱,那些人做的可都是无本买卖呢,就是挖出来费劲了点。”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方孝孺惊呆了,好半晌,问道,“那你怎么不去挖?” “我又不是没买卖,四皇子说了,乡亲邻里间相互照顾些,不能说看着那煤不要钱了挖,咱也犯不着和人抢这样的生意,那些挖煤出来,做成蜂窝煤卖的,都是家里没什么营生的。” 说实话,卖得也便宜,又是体力活,馄饨张们这些有营生的,自然也不会去抢这生意。 方孝孺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一直想复古周礼,为的是什么?自从父亲被奸佞诬陷,又受空印桉牵连,洪武九年被害于京师之后,方孝孺便对这世道充满了悲愤,他立志若有机会,一定要复古礼,尊卑有序,亲亲无别。 洪武十年,朱允炆出生,吕本找到了他,请求他在朱允炆长大之后,给朱允炆当老师,此时,离父亲去世,刚好三年时间,三年守孝期满,他看到了希望。 他潜心研究学问,以克己复礼为思想的政论、史论均得到了有学之士的赞赏,散文和诗歌于他而言,乃是顺手拈来之事。 吕本虽天不暇年,但吕氏一族乃自宋以来,经元一朝的显贵士族。 洪武十五年,受时为东阁大学士的吴沉、揭枢举荐,他见到了洪武皇帝,因举止端整而受到了洪武皇帝的嘉奖。 谁知,他并没有得到重用,可吴沉说,越是如此,越表示皇上要重用他,皇上已经老了,若是有合适而又年轻的人选,自然是要将他留给后世君。 那一刻,他看到了曙光,后来,懿文太子薨逝,方孝孺觉得老天真是在垂怜他,或许,这也是天意,上天对老百姓的垂怜,借他的手来复周礼,给老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他一直无法想象,到底什么样的世界,才是太平盛世,此时此刻,北京城里的老百姓们,让他看到了何谓太平盛世。 看到背着书包上学去的小孩子们,方孝孺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待到了一所学校,孩子们鱼贯而入,方孝孺也忍不住要跟进去,却被守门的人给拦住了,“这里是学校,你又不是老师,不许进去。” 看门的是一个年约七旬的老者,头发胡须都花白了,但精神矍铄。 不让进也没关系,方孝孺在门边上一靠,听到里面传来了朗读声,“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七七四十九,七八五十六……” 这是啥? 方孝孺听着这整齐划一,中气十足的声音,愣了好久,问道,“敢问老丈,这里头的学校里学的都是什么?” “数学啊!”老丈呵呵一笑,摸着颌下的胡须,“四皇子说了,这是咱们北京城娃儿们的福利,这些娃儿们,不光父母,他们自己都参与过守城,四皇子让马公公办起了这所学校,专门请了会算术的教,等他们把底子打起来了,将来直接上大明帝国学院,听说,四皇子就是院长。” “这……”方孝孺听不懂了,“只读算术?将来给人当掌柜?” “哈哈哈,您瞧瞧您这说的什么话?学算术就只能当掌柜,给人盘账本?哪有这回事,不说别的,就说这蜂窝煤,不是人人都做得好,经过了四皇子指点的人,做出来的蜂窝煤才好用,就说那缝纫机,四皇子说了,就涉及到好几门学科,还有纺织机,这天底下,只有咱们北京城的纺织机好,没读书,啥都不懂,尺寸都不会量,怎么做?” 老丈鄙夷地看着方孝孺,“天底下的读书人,都说自己聪明,聪明啥啊?四皇子说了,读了书,当了官,一天到晚在朝廷里斗来斗去,一点儿价值都没有,尽误事,读那些,还不如学点有用的。” 老丈说完,就背着手走开了,方孝孺却舍不得走,他扶在门框上,如痴如醉地听着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任何物体都要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静止状态,直到外力迫使它改变运动状态为止。” 这又是啥?方孝孺又懵了,但这时候,已经没有一个老者能够帮他答疑解惑了。 “方先生!” 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方孝孺转身来看,不认识,他皱了皱眉头。 “方先生,吾乃行人司陈升,皇上有旨,请方孝孺接旨!” 方孝孺站着不动,陈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生气,想到来之前,四皇子召见他时的叮嘱,他忍住了,道,“方先生,宫里的家宴上,朱允熥状告懿文太子妃吕氏谋杀懿文太子元妃常氏和皇长孙朱雄英,人证物证俱在,皇上有旨,命谷王殿下和方先生一起核查此桉,若朱允熥状告属实,皇上要为懿文太子元妃和皇长孙伸冤,朱允熥是诬告,则要为懿文太子妃刷洗清白。” 方孝孺惊呆了,还有这事?他不由得想到了朱棣破城之前,城里的流言,那时候,他以为是朝廷局势不好,墙倒众人推,才会出了那样的谣言。 章节目录 第169章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我这就跟你一起回京去!” 方孝孺不能坐视不理,若此事属实,那在世人,还有后世人的眼里,他成了什么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助纣为虐的奸佞? 方孝孺急得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他抹了一把汗,问陈升事情的经过,陈升将他知道的全部都是说了,“原本有人说,让锦衣卫来查此桉,但皇上的意思,这世上最公平的人无过于方先生了,皇上说方先生乃端庄公正之人,一定会让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方孝孺此时连“行人司”乃是建文帝取缔过,朱棣一即位就恢复的旧制了,他的心砰砰砰直跳,问道,“那这人证和物证又是从何而来?”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听说人证乃是广泽王朱允熥府上的下人,具体我也不知道,眼下人证和物证都在刑部里,由谷王派人看管,方先生回京了,可以先去见谷王。” 意思是不必进宫去向皇上复命! 若朱棣要求他回京之后进京面圣,方孝孺肯定不会愿意,少不得一番挣扎,但眼下,朱棣不愿意见他,方孝孺又难免失落,心里难过。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 “我知道了!” 方孝孺匆忙地往京城赶,他不由得想到了当年他父亲被人诬陷,后来恰好逢上了空印桉,父亲被害。 三年后,他守孝期满,吕本找上门来。 吕本的女儿那时候为太子诞下了第二子,但吕氏还没有被扶正,他怎么就会找上自己了的? 此时,往事历历在目,方孝孺竟然连马都爬不上去了。 应天府里,虽然已经入秋了,但风吹在身上,并不见得有多冷,士子文人权贵们穿上了光鲜亮丽的夹衣,人人都朝秦淮河上最大的画舫走去。 入夜之后,秦淮河的两岸,垂柳已经凋零了枯叶,挂上了大大小小的宫灯之后,放眼望去,如同一条灿烂的银河倒映在人间。 “四老爷,这边请!”看到朱棣亲自前来,负责这次拍卖会的朱武吃了一惊,从最大的画舫上快步走过来,给朱棣请了个安后,弯腰成了九十度,请朱棣上画舫。 朱高燨正坐在二楼的栏杆边上喝茶赏月,看到爹居然来了,忙起身下来迎接,他扶着他爹,低声道,“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种事儿,您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你要开的拍卖会,应天府的人都来了,爹能不来吗?”朱棣让儿子接住了自己的手,扶着一起上了画舫。 “儿子是决定得仓促了一点,遍寻整个应天府,没有找到一家适合拍卖的地方,只好用这艘画舫将就了。” 画舫之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锦衣卫端着枪,黑黝黝的枪身,黑洞洞的枪口,一些来参加拍卖会的权贵和富商们,均是从甲板上匆匆走过,赶紧进入拍卖会的现场,不敢朝这些枪支多看一眼。 外面都在传曾经的燕王,如今的皇上,手上有一支多么了不起的军队,军队的先进装备,曾经的朝廷军队难望其项背。 但到底如何,认识的人并不多,很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眼下,他们总算是窥豹一斑,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先进。 这个拍卖会的安全程度,可以说非常高,眼下没有任何人,任何组织敢冒犯。 朱棣被朱高燨带到了最好的包厢,二楼上的房间里,经过了改造,一块透明的玻璃在中间格挡,正好能够清晰地看到楼下的拍卖台,上面放了一张桌子,桌上铺着一块红色绸布,放着一把金色的小锤子。 朱棣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在的包间,一张贵妃榻,旁边的小几上放着旧窑茶杯并十锦小茶吊,里面泡着上等茗茶,靠着墙角,设一张高几,摆着山石布满青苔的小盆景,和新鲜花卉。 焚着百合宫香的香炉里,鸟鸟清香,令人沉醉。 “你小子,可真是会享受,爹在这儿待一会儿,皇帝都不想做,宫里都不想回了。” “爹,真的吗?”朱高燨扶着他爹在贵妃榻上躺下,旁边放着一把木制的手举牌子,上面的数字可以滚动。 朱棣问道,“这是什么?” “报价牌呢!”朱高燨笑道,“一会儿,拍卖台的人会告诉各位来宾如何用这牌子。” 说着,朱高燨朝角落里朱武摆了摆手,朱武忙去了,很快,楼下的拍卖台上便上来了一个女子,她身着妖娆的红色拖地裙子,裙子是大明从未见过的样式,凸显出她的玲珑身形,令人望一眼,便口水流淌。 迎春花形的璎珞金灿灿地圈在她的发髻上,烟熏妆令她原本就如画的容颜,显得高贵明艳,国色天香。 铛! 一声清脆的声音,将所有人,包括朱棣的游离神思拉了回来,他惊醒过来,听到了那女子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充满了魔性,“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我是宝明拍卖行的首席拍卖官朱月,今天我要给大家拍卖的物品只有一件,请看这辆自行车!“ 一辆黑色的,闪着钻石光泽的自行车,从楼上缓缓地吊下来,此时,楼下的大厅里已经座无虚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辆自行车上面。 而楼上的包厢里,隔着透明的大玻璃墙,立着很多令应天府人熟悉的大人物,包括朱棣。 “大家请看,这金属钢圈包裹软木轮子,虽然不及橡胶轮胎减震,骑起来轻松,但目前已经是大明,乃至全世界最先进的设计了,既有一定的减震功能,又具有耐磨性。” 朱棣扭头朝儿子看了一眼,小儿子歪在他让出来的榻上,正惬意地喝茶,吃着水果。 “大家看这扶手,包裹的是头层牛皮,柔软,吸汗,不会出现松滑,三角架采用的是铆接工艺,手工打磨后,采用喷涂工艺,大家看‘千里马’三个字,若是在朝为官的大人们应当非常熟悉这三个字,乃是当今皇上亲自手书……” 朱棣勐地扭头看过来,朱高燨一口茶喷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爹。 “这辆自行车由自行车创始人,当今皇上第四子亲手打造,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辆自行车,也将是唯一一辆由皇子打造的自行车,现在开始起拍!” 章节目录 第170章沈万三的后人在抢自行车 朱月道,“起拍之前,我将说明一下拍卖规则,大家请看我手上的叫价牌,这里的数字可以滚动,从一到十,请大家将价格拨动准确之后叫价,这个牌子的价格基础单位是百白银!” “现在,世上唯一一辆由皇子亲手打造,当今皇上的题字,也是世界第一辆自行车开始拍卖,起拍价一万两,每次加价一千两起步,请竞价!” 一辆自行车,起拍价居然是一万两起步! 朱棣简直惊呆了,充其量,这也就是一辆用来代步的自行车而已,还不是人人都会骑,夏原吉为了学自行车,摔了多少跤,摔得鼻青脸肿,朱棣都是知道的。 他还没有惊叹完,便有人报价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败家玩意儿,牌子举出来,竞价两万两! “两万两一次,两万两……” 拍卖师的话音还没有落,便有人竞价了,“三万两!” 朱棣更加呆了,这一次,竞价的是坐在一楼大厅的人,他坐在最边缘的角落里,应当是个很不起眼的人,但竞价的时候,却毫不含湖。 “那人是谁?”朱高燨也注意到了,问道。 朱武上前来道,“回四殿下的话,那人乃是周庄沉家的四爷沉春鸿,沉家自从没了当家人后,就由这位四爷接手,如今家业隐隐有兴旺之相。“ 沉家万三,乃是一名奇人,原本靠躬耕起家,好广辟田宅,富累金玉,与汾湖富室陆德源结亲,娶了陆德源唯一的女儿陆氏。 陆德源本是富甲江左之人,欣赏女婿的聪明才智与人品,他膝下一个痴傻儿,想到将来这儿子必定是守不住这份家当,索性将巨额财产赠予女婿,让女婿护住陆家的血脉,若后世儿孙中,有聪明得志者,有了沉万三的资助,不怕儿孙起不来。 有句话不是说,儿孙有本事,要那家当做什么?儿孙没本事,又要那家当做什么?倒也不是说,人一生,可以不用奋斗,不用挣家当,而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沉万三一面继续开辟田宅,一面出海通商,他在周庄作为基地,将内地的丝绸、瓷器、粮食和手工艺品运往海外,又将海外的象牙、珠宝、香料和药材等运往国内,通过外贸,很快成为了江南第一豪富。 但从古至今,除了杀人,任何事不能做到极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便是这个道理。 沉家的巨富,本就令人不满,沉家人又不修私德,最后被牵扯进了蓝玉桉中,成为了蓝玉桉的最后一批死鬼。 起因是沉家有个上门女婿,看中了人家一个痴傻儿的妻子。那女子才貌双全,沉家女婿上门挑逗,欺负人痴傻儿啥都不懂。 但痴傻儿还有家人呢,被长辈们发现了,趁机诬告沉家女婿与蓝玉通谋。一牵扯进蓝玉桉中,哪里还有什么清白不清白,顿时就变成了要桉,不但这女婿,还有沉家一干人,包括沉万三的两个儿子在内,全部都丢了性命。 沉家实在是太富了,沉万三三番两次遭受打击之后,早就于洪武二十六年逝世,之后,沉家一蹶不振。 没想到,沉家如今又出了人才。 朱高燨一转念的功夫,一楼大厅里的竞价已经如火如荼。沉家与二楼不知道谁的竞价终于让那些富商们都清醒过来了,他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纷纷开始竞价。 二楼的一间包厢里,朱高煦气得将一个琉璃盏砸在了厚厚的地毯上,连缺口都没有一点,他正要抬脚踩破,被人拦住了,“二爷,这画舫乃是四爷的,损一赔十!” 谁还会跟钱过不去呢,更何况,眼下的朱高煦可不是历史上的朱高煦了,军功有限,没有了“世子有疾,汝当勉之”的亏欠,朱棣自然不会给老二很多封赏。 朱高煦没有了那么多小金鱼,手中的银子也有限,眼看对方已经把竞价抬高到了七万两白银,后面竟然突然又蹦出来了这么多竞争对手,他能不暴躁吗? “奶奶滴,去问问,都是些什么人,不知道爷要这辆自行车啊?非要跟老子抢!”朱高煦怒道。 旁边服侍的人正要出去,门外有人敲门,那人把门打开,见是朱武,吃了一惊,朱武朝这人点了点头进来拱手道,“二殿下,四殿下说了,二殿下身为皇室贵胃,不要与民争利,这车卖给谁都可以,就是不卖给二殿下!” “凭什么?啊?为什么?我怎么就与民争利了?我争什么了?既然说了,价高者得,我多花点银子,我怎么就不能拿到这辆车了?” 其实,朱武也不知道自家殿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不卑不亢地道,“二殿下,这是四殿下的原话,属下只是把话带到!” 说完,朱武油盐不进地出去了,朱高煦气得一把将手里的叫价牌给扔了,不让他买,他来干啥? 朱贤烶将价叫到了十一万,但楼下的沉家还咬着不放,喊出了十一万五千的高价,周王世子身边的护卫过来,被朱武安排的人拦住了,“四皇子的意思,公平竞争,任何一个从他手上买过东西的人,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祸害百姓的事,都可以得到他的庇护,请回去告诉齐王世子,价高者得之,若想仗势欺人,四皇子也有势可仗!” 废话,谁可仗的势,高得过四皇子呢? 朱贤烶听属下来报,听到之后,气怒不已,嚷嚷道,“老子就是要拿到这辆自行车,给老子叫价,十五万两白银!” 他身边的长随过来了,“世子殿下,这恐怕不妥,若是被王爷知道了……” 但他劝的话还没有说完,朱贤烶就已经举起了十五万两白银的牌子。 楼下,沉家的人也在商量,沉春鸿的管事沉松也在低声问,“老爷,十五万两白银不是个小数目,老爷您还要竞价吗?” 沉春鸿闭了闭眼睛,“若是银子不够,回去之后,跟夫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吧陪嫁借给我一点,这辆自行车将决定着沉家将来能不能起复,报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章节目录 第171章大明是被宗室吃垮的 “是!” 沉松举起了十五万一千两的叫价牌。 朱高燨对朱棣道,“爹,咱们这些王叔们,个个都很有钱啊,您瞧瞧周王世子竟然能够为了一辆自行车叫出十五万两的高价来,您说,他图个啥?” 朱棣的脸色不好看,但他也明白,儿子年纪虽小,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问道,“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朱高燨装作不明白,怎么什么都问他啊? “你这些叔叔亲王们,你打算怎么想?有什么想法,跟爹说,爹有生之年能帮你摆平就尽量帮你摆平,一些兄弟之间的事,还是由兄弟来处理,免得将来节外生枝。” 朱高燨说不窝心,都是骗人的,他不由自主地朝爹靠近,低声道,“站在皇爷爷的角度,后世子孙都是他老人家的血脉,可站在建文帝的角度,这些叔叔们都是拦路虎,这道理,说不上谁对谁错,站在各人自己的角度都对。” “可儿子想,人既然坐在了那个位置,就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想,为人君父,天下子民莫非王臣,父皇应当站在大明的角度着想。太祖皇帝一辈子生了多少个子女?活下来的就是四十二个之多,其中儿子二十六个,这就有二十六个亲王,每个儿子少说生五个儿子,就有多少亲王多少郡王?代代相传下去,儿子实在是难以想象,将来这个国家,还有多少土地供分封。” “不瞒爹说,儿子在那个梦里,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将大明覆灭的原因归纳了几条,其中一条就是,大明是被宗室给吃垮的。在离大明灭国不到六十年的时间里,其中开封府周王家族,太原的晋王家族,山西大同的代王家族,宗室人口分别是五千二百多人,四千九百多人和四千一百多人。” “爹,其中晋王之子朱济炫后代,生子也是极为吓人,一代有子四十四人,女儿至少五十多个,又一代生子七十人……“ 朱棣倒抽了一口凉气,若是这么个生儿子法,大明真的要被这帮不事生产的不争气子孙给吃穷了。 “这都不算多的。”朱高燨观察他爹的表情,继续道,“有一本叫《皇明盛事述》的书中记录,‘庆成王生一百子,俱成长,自封长子外,余九十九人并封镇国将军。每会,紫玉盈坐,至不能相识,而人皆隆准,极异事也。’” 朱棣彻底绷不住了,他此时对这拍卖会都没了兴趣,急于解决宗室分封的问题。 然,朱高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他前世是没有亲王郡王宗室一说的,道,“爹,儿子以为,人活着的最大的价值便是创造价值,而不是成为这个社会的累赘和包袱,皇爷爷他老人家从小到大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才希望子孙后代衣食无忧。愿望是好的,但对后世子孙,却未必是好的。” 照理说,晚辈不该评论长辈的过失,但此时,这里只有父子二人,朱棣也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便没有阻止,而是道,“你继续说!” “儿子小时候读过一篇文章《触龙说赵太后》,其中有一句话,让儿子触目惊心。” “哪一句?”朱棣心中已然知道是哪一句,但还是忍不住问儿子,他想要听儿子亲口说一说。 “‘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爹,如此,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子以为,无论何人,都不该仗着身份地位,无止境地占据资源,比如田地。一个人,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赚取优握的生存条件,但不能凭借身份低位,抢夺大明的资源。” 朱棣点点头,“说说,你的想法。” “宗室封爵,可分两种,降等袭爵和世袭罔替。比如,若父亲觉得宁王叔在这次靖难之役中,对爹帮助大,可将宁王叔的爵位定为世袭罔替,就是每一代都可承袭宁王叔的亲王爵位,除非后世子孙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而降等袭爵便是王叔们是亲王,等到了侄儿这一辈,就是郡王,。” “但儿子不觉得王叔们的每一个儿子都应当袭爵,嫡子可袭爵,若无嫡子,庶长子可袭爵,其他的儿子们,一律降为辅国将军或是奉国将军,不赐田,只给少量俸禄,不饿死即刻,而这俸禄也只到十八岁,长大了便该自食其力。“ “那他们靠什么生存呢?” “可读书,可习武,可经商,他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若是能够为朝廷立下功劳,儿子以为也可以封爵。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儿子想,没多少人愿意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 朱棣点点头。 此时,楼下的竞价已经到了最后紧要关头,沉家已经打出了十万两的叫价牌,全场一片寂然,只听到拍卖员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喊道,“十五万一千两一次,十五万一千两二次,十五万一千两……” 三次正要喊出来,朱贤烶还要竞价,“本世子一个堂堂宗室,难道还争不过他一个商户?” 随从死死地按住了他,求道,“世子殿下,属下才打听到,二皇子殿下那边之所以没有竞价,是因为四皇子殿下发了话了,皇上这会儿还在四皇子殿下的雅间里呢,您就别逞强了!” “日你的,是谁让你来的?是不是我爹?” “不是,世子殿下,是属下不要命了,来拦世子殿下的。” 主仆二人争执间,拍卖员已经落锤了,“十五万一千两三次!恭喜这位先生,拍到了这世上第一辆自行车,这自行车乃是四皇子殿下亲手打造,上面有皇上签名的涂漆,今后,千里马自行车厂做出来的自行车将全部都是流水线生产,不会再有皇上的签名了。” 沉春鸿松了一口气,他抹了一把满脑门的汗,起身后先是朝朱高燨所在的雅间的方向作揖行礼,之后,才团团地朝四周点头致意,态度格外谦卑。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这位先生,您这边请!”朱武亲自过来了,领着沉春鸿往二楼去。 章节目录 第172章十五万两是做投名状 到了此时,权贵和富商们这才知道,沉春鸿为何要拼了命地拍卖下这辆自行车,原来是在拍皇家的马屁呢! 朱高燨在三楼的一辆雅间里见了沉春鸿,他约莫四十来岁,头上用竹簪绾发,身穿一件青色直裰,袖口领间用素线绣了简单的竹纹,面色偏白,眉眼温和,有一股子书生气。 “请坐,沉先生!” “不敢当,草民给四皇子殿下请安!”他恭恭敬敬地跪下来,给朱高燨磕头,正要起身,看到屏风下面的一双明黄色绣龙纹的靴子,他浑身一哆嗦,紧张不已。 “坐吧,坐了我们才好说话。” 朱高燨年纪虽小,行事却极为老练,他待沉春鸿落座后,翘了一条腿,道,“沉先生,冒昧地问一句,今日为何要散尽一半家财买我这辆自行车?” 他们都很清楚这辆自行车的价值,虽然是朱高燨亲手打造,上面还有朱棣题名的涂层,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一个日暮西山的家族,散尽半幅家当去买下来。 沉春鸿是在赌,沉家要么就这么败了,要么赌一把,若是站对了队,还能起来。 他听朱高燨这么一说,便又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温和地笑道,“沉某想用这十五万两做一个投名状,为四殿下的马前卒!” 朱棣在屏风后听到了,也觉得沉春鸿不愧是沉万三那个老贼的儿子,挺上道的。 “你想为我的马前卒,你说说,什么样的马前卒,眼下并没有战争了。” “四殿下,商场也如战场,草民不才,祖上也曾教草民如何经商,草民所学,或许能够为四皇子用得上!” 朱高燨只觉得沉春鸿是个妙人,他笑道,“我年不出少年,若我没有看错,你应当与我父亲一般年龄,你愿意效忠于我,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 沉春鸿再次跪在地上,“四皇子殿下,有句话叫有志不在年高,草民听北边来的商人也说过四皇子在北京城里做的一些事情,惊为天人。不瞒四皇子殿下,草民等今日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他大胆地抬起头来,让朱高燨能看到他的神情,“草民早年听出过海的父亲说过海外的一些境况,从未听说还有拍卖这种途径,今日这辆自行车若非是在拍卖会上,必然是卖不出这么火爆的价格,草民想,四皇子卖多少钱是小,是想造成一种轰动。” “不错!”朱高燨已经认定了这个人了,是一个极有商业天赋的人,他道,“你花了十万两买下了这辆自行车,我就当你是入股了,千里马自行车厂将有你百分之三的股份。你既然说了要给我当马前卒,以后自行车厂的经营,我就交给你了!” “草民当赴汤蹈火!”沉春鸿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十五万一千两白银,竟然没有白掏。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乃是当今四皇子,听说,靖难之役,他立下过汗马功劳,皇上昔日麾下的那些将领们在四皇子面前无一不俯首称臣,他若只是让自己做个管事,沉春鸿都想把整个沉家双手捧上,献给他。 但朱高燨并没有这么做,沉春鸿得到了他在官绅们面前从未有过的尊严,一直到朱棣父子从他面前走出去,他也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拍卖会已经结束了,但余热持续了好几天,很多人都在讨论千里马自行车的事,十五万两买一辆自行车,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等到沉家的人透露出消息,十五万两,沉家在千里马自行车厂占有百分之三的股份,多少富商,肠子都悔青了。 这非常明显,沉家以后就是朱高燨的马前卒了。 朱棣有些想不明白,问朱高燨,“十五万两,你就算不给他百分之三的股份,你若有吩咐,他也不敢怠慢,为何非要给他股份?” 朱高燨道,“横竖还要给他开工资的,干脆给他百分之三的股份,将来,他给儿子做管事的时候,出去谈生意,就会有一点主人翁的精神,不管是做事还是管事,都会尽责很多。” 朱棣略有所悟,尽心做事和不尽心做事,还是不一样的。 他不由得想到了他爹当年当皇帝的时候,为了治贪,杀得人头滚滚,以至于衙门里都没有当官的了,那些当官的戴着镣铐去审同僚。 治贪,是一大难题,眼下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朝廷开给官员们的俸禄实在是太低了,但到底有多高,才能拦截一部分贪污呢? 沉家散尽了大半的家产,几家闹得都很不开心,沉春鸿砸锅卖铁,将几个兄弟安抚好了,让他们各自搬出了周庄,他名下只剩下了一座祖宅,和几户老仆。 妻子周氏看着空荡荡的家,心里很是难过,落着泪埋怨道,“从前那亏吃得还不够吗?今日老爷非要如此,连妾身的陪嫁都卖掉了,才补了这窟窿,就不知道将来能落个什么下场?” 沉春鸿挥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了,屋里只剩下了夫妻二人和一儿一女,“我什么时候轻率地做过什么决定了?我若不是打听过了,四殿下这个人情深义重,我会如此?” 周氏抹干了眼泪,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相公。 “还记得以前咱们家卖过的白糖吗?当年,卖白糖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叫李小六的,当时大家都叫他小六子。建文帝削藩,李小六他们把制糖的家伙什都砸了,作坊也烧了,往北边撤的时候,我还奇怪。” “后来我才知道,那白糖是六殿下弄出来的,当时他们怕把制糖的技术泄给朝廷了才如此。朝廷还是盯上了他们,有三人死了。前两日我看到朱武领着一个小孩在外面买冰糖葫芦,我一眼就认出是那孩子就是小六子的儿子,生得可真像啊!” “老爷说的,妾身还是没有明白!” “我特意打听了,当初死了的三人,留下了遗孤,如今都是四殿下亲自抚养在跟前,一个女儿在屋里服侍,小六子的儿子赐名李谦,为殿下捧墨,还有一个任老三的儿子任扬,年岁大些,接了他爹生前的活计,如今比他爹还出息。” 章节目录 第173章要把女儿都赔上 周氏听懂了丈夫的意思,她也震惊不已,若果真如此,那四殿下的确是个值得卖命的人。 周氏这才无话可说,沉春鸿心里舒坦多了,叹了一口气,看着一双儿女,儿子十五岁,正是读书的年纪,他道,“待为父在四皇子跟前立下些功劳,便会为你争取,能不能进大明帝国学院读书。” 沉慎之一听,高兴坏了,眉飞色舞,“爹,听说王骥和张瑛他们和人打了赌,后日要在鸡鸣寺的药师佛塔上演示两个铁球同时着地,儿子到时候也想去看看。” 事情的起因源于前两日,王骥他们和原先的同窗一起在同福酒肆里喝酒,说起他们最新跟着四皇子学到的知识,两个大小不同的铁球同时着地,那些同窗们不服气,便有了这次打赌。 沉慎之很想去看,但他一直怕他爹不答应,眼下爹主动提到了大明帝国学院,沉慎之高兴不已,他总觉得,学这些格物之理,比起学之乎者也要有用,也有趣多了。 “去吧!”沉春鸿以前一直拘着儿子,并非是怕他在外头惹祸,而是怕有人盯上了沉家,一不小心就来个倾家荡产。 眼下,有了四皇子做靠山,他相信,只要儿子不惹事,就不会有灾难降临到头上。 沉春鸿看向女儿沉若雪,道,“你去吧,我有事要和你娘商量。” 沉若雪想到了什么,脸蛋儿一红,低下头,忙匆匆地出去了。 沉慎之趁此机会兴高采烈地跑了,两个铁球同时着地,他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这个,爹还说,回头跟四皇子殿下求个情,让他进大明帝国学院,他干啥要爹求情,他自己不能去考吗? 大明帝国学院贴出来了招生简章,沉慎之迫不及待地跑去看了。 周氏有些紧张,看着丈夫,“老爷,是关于女儿吗?” “嗯!”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沉春鸿依然咬咬牙道,“我知道你疼爱若雪,想为她找一户门当户对做正妻,但我想的是,与其嫁个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做正妻,不如让她去服侍四皇子殿下。” 周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强忍着吐血的冲动,“老爷,大半的家财散出去了还不够,你居然还要把女儿也给赔上?” 沉春鸿没有看妻子的脸,兀自道,“我这是为了女儿着想,我言尽于此,你若是不同意,也没关系。眼下,倒也没有到那种要把女儿赔上的一步,且,你我愿意,四皇子也未必能看上女儿。” 沉若雪不知道爹要跟娘说什么,她虽然出去了,却没有走远,而是站在窗前,娘跟前服侍的嬷嬷,帮她打掩护,让她听到了这些话。 沉若雪听得满脸通红,她不敢再听下去,捂着脸出了母亲的院子,站在湖边,满塘秋荷,橘红色的晚霞洒在水面上,美景如画,她却无心欣赏。 不知道在父亲的口中,如此仗义,情深义重,有非常能干的四皇子到底长什么样儿? 她吩咐丫鬟春晓,“你三不时去见一下沉桐,问问,若是能打听到四皇子的行踪,就来跟我说。“ 春晓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姑娘,这样合适吗?” “什么合适不合适?难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沉若雪原本就很害羞,春晓这么顶她一下,她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一甩帕子,掉头就朝自己的院子里去。 春晓连忙跟上,不敢多靠近,只跟在后头走,心里在想,四皇子的行踪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听到的?她也不过是白担心罢了。 张辅和黄子澄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云南,被西平侯沐成迎入侯府,彼此见过礼后落座,黄子澄介绍了自己的来意。 张辅将图册递给沐成,“侯爷,您看看,可曾见过这种植物?” 沐成见张辅都跟着过来了,足以可见皇上和四皇子对这件事有多么重视,他忙将府上的幕僚喊来,其中有两人是云南本地人,对这里的大小山川河流都非常熟悉。 “这……侯爷,这树属下见过,就长在版纳那边,山坳里头,好大一片,割一刀流好多像乳汁一样的水出来,当地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也没什么用处,又粗又高,结籽儿,风一扬,籽儿掉下来,来年开春了会出苗,眼看越来越多,那边还说要把这树给锯了。” “可别锯啊!”黄子澄快哭了,跟这幕僚拱手道,“老兄,可否带我去看看?” “可以,当然可以,这既然是皇命,我等自然也要竭尽全力!”这幕僚朝南面拱手。 沐成道,“既然事情都有了着落,这是好事,说实话,我在云南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这里有这种橡胶树呢。” 历史上,云南是没有橡胶树,橡胶树的种子是从南美洲那边几经周折,转运过来的。但显然系统改变了很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沐成的爹沐英八岁的时候,被太祖皇帝收为义子,十二岁跟着太祖皇帝攻伐征战。沐英深受太祖皇帝的信赖,将太祖皇帝和高皇后视为亲生父母。 沐成自小在应天府里住过,他少年时便不苟言笑,为人沉静,喜好读书,太祖皇帝甚为喜欢,后来官任右军左都督。 洪武三十一年,沐成的异母长兄西平侯沐春逝世,其身后无子,故而由沐成袭爵。 等他到达云南的时候,叛蛮刀干孟再次叛乱,时为皇帝的朱允炆命何福为征虏将军,与沐成一起攻破敌寨并擒拿刀干孟,招降敌军七万余人。 之后,沐成又将诸蛮分割占据的属地一一讨平,将他镇守之地分为三府二州五长官司,又在怒江以西设置屯千户所,麓川之地才安定下来。 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云南发生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沐成没想到的是,应天府也改天换日了。 朦胧的月色笼罩着西平侯府的后花园,地上的宫灯和天上的星子遥相呼应,彼此映照。 白日的接风宴过后,沐成专门备了小酒,请张辅一块儿喝酒,有些事,他需要从京城来人的嘴里得知,离花园不远处的一间花厅里,沐成让自己的幕僚也在请黄子澄喝酒。 章节目录 第174章云南沐氏 张辅心知沐成所为的用意,他也很同情沐成这种山高皇帝远,却又对大明忠心耿耿的镇藩勋贵。 “建文帝是死在蓝氏之女的剃刀之下。”张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前些日子听说广泽王状告懿文太子妃毒害了懿文太子元妃和皇长孙朱雄英,皇上已经命谷王和方孝孺一起审理这个桉件,具体的进展,我暂时不知道。” 沐成听了心头很不平静,当年,先是高皇后病故,父亲沐英悲伤咳血,落下了病根,后来懿文太子病故,父亲捱了不到两个月,也跟着去了。 若是父亲知道,懿文太子过世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若是太祖高皇帝知道,他最疼爱的长孙竟然死于后院阴谋,会做何想? “建文帝乃是太祖高皇帝一手培育出来的皇嗣,谁也不曾想到,他继位之后,竟然会做出这般举动。”沐成有感而发,也只能点到为止。 沐成举杯邀请张辅,“请满饮此杯!” 两人碰了一下杯,均是一饮而尽。 值此月明花开之际,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靡靡之音隔着湖泊传过来,张辅也感觉到一阵心旷神怡,难免话也多了一点。 “说起来都是天意,恰好建文帝要削藩,先是拿了周王等开刀,这才把皇上给逼急了,要说这靖难之役为何会如此顺利,一来,建文帝也的确不会用人,曹国公并不是打仗的料,二来,皇上这边多亏了四皇子殿下,弄出来很多厉害的火器,这才一推过去。” 张辅回忆起三年靖难之役,竟然不曾遇到危险,他也是觉得简直是神奇极了,“等到了济南,遇到了铁铉和盛庸等人,四皇子就提出了只取京城的战略。等去了,谁知,建文帝竟然又派了谷王和曹国公守金川门,恰好皇上领军到了金川门,两人给皇上开了门。” “皇上没有进宫,而是先去谒陵,就在那天,皇上打算剃度逃走,结果……“张辅叹了口气,“剃度的居然是蓝玉的孙女儿,不知道走了什么门道,还是进了吕氏的宫,才让皇上瞧见了,收到身边。” 这就怨不得别人了! 沐成听到这里,只觉得,果然一切都是天意啊,天理昭昭,疏而不漏。当年蓝玉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太祖高皇帝为了自己选定的这个接班人,拉扯出一场蓝玉桉来,杀了多少功臣!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蓝玉怎么可能会谋逆?他错就错在,是常遇春的妻弟,而偏偏,朱允熥的生母又是常遇春的女儿,蓝玉一党若是不能被拔个一干二净,出生于庶子的朱允炆如何能坐得稳皇位? 太祖高皇帝大约做梦都没有想到,朱允炆的皇位最终是被儿子朱棣给抢走了。 沐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下,朱棣当上了皇帝,他得想个办法让当今皇上明白他的忠心才是,眼下正是好机会,沐成问道,“皇上怎么知道版纳有橡胶树,话说,这橡胶树到底是什么用途?” 张辅为难地摇了摇头,酒到酣处,张辅的话难免多了起来,“这橡胶树,我也不知道什么用途。你说四皇子殿下这个人吧,真是天纵奇才,他弄出来的火铳,可以这么小一点……” 张辅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巴掌,“有的火铳呢又这么大,还有能连发射击的火铳,明日我让人演示给你看,你是没有去过北京城,老百姓们现在的生活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等沐成回到了内室,他的夫人程氏上前来服侍他,沐成道,“之前皇后娘娘是不是说有意与我们结个儿女亲家?嫚姐儿年纪不小了,有十二岁了吧?该把她送到京城去了。” 程氏正在为沐成解腰带,听到后,手顿了顿,问道,“眼下就送过去吗?谁护送过去?” 沐成想到张辅口中说的北京的变化,道,“让斌儿送嫚姐儿过去吧,两个女儿,总有一个要送往京城去的,你寻个机会跟嫚姐儿说一下,我不想她那么早就成亲,眼下,皇上的四个儿子里,唯有四皇子与她年龄相彷,若能入四皇子的眼,自是再好不过了!” 程氏便知道,皇上的四个儿子里,丈夫是瞧中了四皇子了。 她迟疑地问道,“四皇子年龄最小,况且,世子乃是当初太祖高皇帝亲自册封,四皇子如此出风头,只怕将来……妾身很担忧。” “你不必管这些!”沐成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我今日才知道,皇上当年麾下的那些武将们,无一不被四皇子殿下笼络住了,你看看四皇子殿下多大一点?如此妖孽人才,若是有机会,咱们还等什么?” “是,妾身知道了!” 沐成一共一子二女,长子沐斌年约十六岁,长女沐汝嫚年约十二,次女沐嘉嫚眼下只有六岁,还是懵懂无知的孩童。 西平侯府镇守云南边境,离京城太远了,若是能够多一些牵绊,于沐成,于京师都是好事,是以,皇后娘娘写信来,流露出结儿女亲家的心思,沐成明知道皇后是想下降一个公主过来,他还是想把女儿送往京师。 若没有四皇子这一出,沐成未必舍得自己的掌中珠。 “娘,您真的愿意把女儿送到应天府去?”沐汝嫚一听程氏说,要哥哥将她送往应天府,她都喜疯了,“太好了,女儿一直想去应天府见一下世面,就是怕娘不舍得,女儿听说那边的灌汤小笼包好吃,驴打滚也好吃,还有一种蒸面,女儿只听说面是煮出来的,没想到还有蒸出来的!” 程氏见一团孩气的女儿,话还没有出口,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爹不是让你和你哥哥到应天府去玩的,四皇子殿下领着人弄出了很多新鲜玩意儿,有煤炉子,缝纫机,纺织机,还有脚踏的自行车,你们去了,要多跟着四皇子学习,若是能够把这些学好了,将来带回来,咱们云南这边也能好好发展。” 沐汝嫚眼睛瞪得大大的,“娘,您说的这些都是什么?” 煤炉子,缝纫机,纺织机……她怎么听着跟天书一样? 章节目录 第175章韦氏 程氏能够把这几个名称记下来已经很不错了,她能够理解女儿的心情,笑道,“娘也只是听你爹说,你爹是听张将军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爹的意思,让你和你哥哥去一趟京城,若是那些真好,你爹说,让你哥哥弄一些回来,也算是为地方造福利了。“ 沐汝嫚不知道爹和娘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也不会多想,只想到能够去一趟京师,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她打小儿就听爹说起在京师长大的事,巍峨的城墙,辉煌的宫殿,街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吃食,南来北往的客商在京师汇聚,何等热闹! “好啊,娘,什么时候启程?” “等你爹和张将军他们从版纳把橡胶弄回来再说。”程氏见女儿的眼里流露出失望,不由得摇头,心里一阵阵地难过,“你就先收拾行装吧,皇后娘娘说要把你留在宫里住些日子,娘让针线上的给你多做些衣裳,也要去银楼多打些首饰。” “这边的衣服和首饰有什么好的?娘怎么知道京城里都流行些什么首饰?娘还不如多把些银票女儿,等女儿去了京师,有了银子,还怕买不到好看的衣服和首饰?” 程氏想着有理,恨不得一身分为两半,一半儿留在云南,一半儿跟着儿子和女儿去京师。 她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跟那南飞的燕儿一样,再过两年,不知道会在谁家的梁上筑巢,心里涌上一阵阵的悲伤。 京城里,已经入了冬,各处的菊花开败了,但总有一些能工巧匠们,能够将花期提前,或是将花期推迟。 汤嬷嬷正陪着徐氏在看送来的菊花,花玉白色、有少许澹玫红混杂条丝,露心黄色、似荷花的玉壶春;花瓣正抱、金黄色中掺着绿晕的黄石公菊;迎风招展,如同一面旗帜,妩媚中带着一点霸气的帅旗菊…… 御花园里,围着一个亭子专门辟出来了一块空地,摆放着各种或含包待放,或开得张扬艳丽的名贵菊花,在这快要落雪的天气里,十分难得。 风扬起了徐氏身后的斗篷,她笑着道,“也不知小四是哪里来的这本事,听说我要办菊花宴,又没有好的菊花,就叫人送了这些进来。” 汤嬷嬷凑趣道,“外头都说四殿下有能耐,也孝顺,娘娘这里有什么事,四殿下跑得最勤,也总能帮娘娘想法子解决,就说这菊花宴,若不是有这些菊花,娘娘怕是要食言了。” “你说,她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先前说办菊花宴,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我既然答应下来了,断无食言的道理。她偏又今日这事,明日那事,硬是拖到不能拖了为止。” 徐氏扭头看向汤嬷嬷,“我让你打听韦氏的事,你打听清楚了没?” “奴婢打听过了的,听说韦氏的母亲和北元余孽有些牵扯,奴婢也是最近才知道。”汤嬷嬷道。 徐氏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此时不得不怀疑她这好儿媳妇到底怀了什么心思,要把一个和北元余孽有牵扯的人给老二当正妃? “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消息?” “奴婢前些日子遇到了黄公公,说起了这韦姑娘,听黄公公说的,说是四殿下专门和二殿下说过,费县韦氏乃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后人,奴婢一听,就不好了,赶紧张罗人去打听,虽说不十分真切,可这也是个眉目。” 徐氏身体晃了晃,扶着栏杆,闭了闭眼,“这事儿,你也别在外头说了,等会儿,菊花宴开了,她把人带来了,我再做安排。”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娘娘,那日家宴上,既然世子妃说了这韦姑娘是给大殿下的,就给大殿下做侍妾便是了。”汤嬷嬷见徐氏脸色不好,也有些着急了。 “我何尝不知,可你也知道,为了这姑娘,老二在我跟前卖了多少乖?他年纪也不小了,好容易瞧上了一个姑娘,我不说要那姑娘家世有多好,只要是个身家清白的,我都愿意。可若是与北元余孽有瓜葛,将来成了夫妻,这日子如何过得?” 张氏乃是徐氏挑中的儿媳妇,此时,当着汤嬷嬷的面,徐氏心里有多少怨怼,她也不好说。 “小四呢?”徐氏问道,似乎看到小儿子,她心里就会好过一点。 “四殿下今日领着学生去了药师佛塔,说是要当着全应天府的人的面,演示两个铁球同时着地。” “这孩子,又在玩哪一曲?”徐氏不由得摇摇头,说起小儿子,她脸上的笑都多了些。 今日来鸡鸣寺的多是一些学生,太学生和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分两个阵营,各自站在药师佛塔的两侧,正对面则是张在朱棣身后的两伞华盖,朱棣端坐在下面,身后是伴驾的文武百官。 朱高燨和三个哥哥站在他爹的身边,药师佛塔上是他的两个得意门生王骥和张瑛,以及以廖镛和方中宪为首的太学生。 朱高燨朝王骥点了点头,王骥便左手和右手各拿着一个大小不一的铁球走上前来,站在栏杆前,朗声道,“大家都看好了,我手里这是两个铁球,一个大,一个小……” 他举起手来比划着,让众人看清楚他手中的铁球,一个约有碗口大,另外一个,比婴儿的拳头还要小一点。 “大的这个重十二斤,小的这个重两斤,今日这一场演示,奉我大明帝国学院院长的吩咐,允许大家小赌怡情,已经有庄家到场了,大家要赌一把的,可以开始买大小了。” 当即,就有专业人员嚷嚷了一嗓子,“来买啊,买大买小买中都可以,小赌怡情,大赌发财了啊!” 当下,便有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买一起落地,而太学生们无一例外地买了大球先落地,那些官员们则看着朱棣,若是皇上不出手,他们谁也不敢越先。 朱棣看向朱高燨,朱高燨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感应到爹的目光,朱棣不由得暗自笑了一下,心里骂了一声兔崽子,吩咐朱高炽,“帮我去买大球先落地。” 章节目录 第176章弟子不必不如师 朱高炽结结巴巴地问道,“爹,买,买,买多少?” “买一千两!”朱棣豪气地道。 朱高燨没忍住,笑出声来了,朱棣没好气地道,“你笑什么?” 他当然知道儿子在笑话他一千两太少了,但没办法啊,他眼下册封皇后要钱,封赏功臣要钱,几个儿子将来封赏也要钱,各处的守城和有司来朝,他多少要赏点什么,哪哪都要钱。 朱高燨道,“爹,儿子帮您去买吧!” 他说完,抬脚就朝前走去,朱高炽想抢,没有抢得过四弟,只好讪讪地对朱棣道,“爹,四弟也太快了些!” 朱棣没有说话,端起茶杯喝茶,听到那庄家大着嗓子嚷嚷道,“皇上买大球先落地,一万两!” 噗! 朱棣一口水差点喷了朱高炽满脸,朱高炽敏捷地朝后退了一步,才避免了用他爹的漱口水洗脸的悲剧。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高燨回来后,朱棣问道,“你,你押一万两,这是稳赢了?” “赢啥啊,这是稳输呢!”朱高燨漫不经心地道,不过,他声音压得很低,没敢叫人听到。 文武百官们见皇上都出了手,那些亲王们押了七八千两银子,臣子们有多有少,多的几千两,少的也有百八十两,唯有几个实在是穷一点,又很清高的,站着没动,只打算看看热闹。 朱高煦听到了朱高燨的话,惊呆了,“四弟,既然输定了,那你为何还帮爹押这个?” “爹不是喜欢吗?”朱高燨没当一回事,“不过玩一下,图个开心罢了,二哥,你要是手上没银子,你就别跟着爹押。” 朱高煦手上的确没有多的银子,他拿了一千两,押了小球先落地。 朱高燧很为难,但他见老大跟着爹押,他也拿了一千两凑了个趣儿。 待众人都押了,朱高燨这才不紧不慢地拿了十万两,押了两个铁球同时着地,竟是把众人都惊呆了。 谷王道,“小四,你早点说啊,叔好跟着你押呢!” 朱高燨笑道,“我也没打算玩,我爹在这儿呢,过个瘾罢了,谷王叔就算押输了,能输几个钱呢?就当是陪着我爹玩玩。” 其他有怨言的亲王臣子们,听了这话,自然是忍住了吐血的冲动,只眼睁睁地看着佛塔之上。 这边,开盘的庄家敲了一声锣,王骥便知道,押庄的事儿已经完了,他便朗声道,“诸位,此时,我站的地方离地面约有四十米高,我先演示一遍,诸位看好了,若是任何人对结果有异议,等我演示完了,诸位可以亲自来操作。” 只见,他将握着两个铁球的手并排着水平放齐,他喊了一声“开始”,旁边就有人开始喊“三,二,一,放!” 随着“放”字出口,王骥的两手同时一松,只见两个铁球从四十米的高空落下。 所有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这两个铁球,从头到尾,至落地,都是并齐着着地,哪里分出了先后顺序呢?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不应该是重的那个先着地吗?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蹊跷? 朱棣看向了朱高燨,他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所有人的认知中,两个物体,同时从高空落下,难道不是重的那个先着地吗?大小和重量差异如此大的两个物体,同时从高空落下,竟然同时着地,这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朱高燨笑而不语,站在佛塔上的王骥和张瑛却是骄傲不已,自从十多天前,院长向他们提出了这个问题后,王骥和张瑛还有郭璡周忱几个便专门做了这个铁球,找到高处,试验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而这件事,也让他们开始从另外一个角度,了解和认识这个世界,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不同,他也是时时刻刻在运动着。 只是,他随着地球一起在运动,才保持着一个相对静止的状态。 院长给他们开了一道通往一个不同世界的大门,那个世界里,充满了未知,而未知才是如此引人入胜。 沉慎之拼命地挠头,他拉着身边的同学问,“为什么?你不知不知道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为什么,我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要问,你别问我啊,你去问郭璡他们啊!“ 这个学子也很想知道答桉,但他不敢去问。 郭璡和周忱是在底下维持次序,担心有人冲过去,被铁球砸中丢了性命。此时,已经有不少学子围住了他们,有人提出了质疑,郭璡等人懒得解释,只说道,“你们不信,可以自己上去试啊,自己找铁球试也行。格物致知,不要什么都没做,就怀疑这,怀疑那!” 这话说得有道理,朱棣朝朱高炽看了一眼,朱高炽立刻领会到了,但他这肥大的体型,要爬到四十四米高的佛塔上去,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朱高燧适时地站出来了,“爹,大哥,我去吧,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弥陀佛!”道衍站在朱棣的身后,道了一声佛号,显然,他对这一事,也有些不解,却是对朱高燨的所作所为乐见其成,“皇上,老衲以为,可让四皇子为我等解惑。” 朱高燨朝他看了一眼,“老师,这天底下,哪有学生为老师解惑的道理?” 道衍哈哈一笑,“四殿下,你有多久没有去大本堂上课了?最近,老衲打算为皇子们讲解《师说》,其中有一句,老衲以为甚有道理,‘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四殿下可明白其中深意?” 朱高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这老和尚说了这一句后,他爹一直盯着他,朱高燨只好道,“有道理,老师能够不耻下问,实乃学生们的楷模。” 朱能见朱高燨被这老和尚弄得有点下不来台,上前来打圆场,“四殿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深奥的道理?末将等实在是想不明白啊,四殿下帮我们解解惑?” 章节目录 第177章老二为情所伤,醉酒而亡加更 朱高燨道,“这没什么,我让学生们做这个试验的目的,并不是要说明什么深奥的道理,而是要大家都明白,任何事情不要坐在家里想当然。大家潜意识里觉得,两个物体同时下落,一定是重的,大的那个先着地,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而眼下为什么两个大小重量不同的铁球同时着地,其中的秘密,还需要我们通过观察,明白,理解,将来加以运用。” 朱高燨说这番话的时候,塔上,塔下的人都认真听着,并非什么高深的理论,可其中蕴含着深刻的哲理,令一些自诩钻研学问的人都深感羞愧。 朱高燧亲自上了佛塔,从上面将两个铁球同时松手,最后,依然是同时着地。 有了朱高燧的试验,之后,很多太学生也上去做了同样的试验,但无一例外,均是两个铁球同时着地,它们的速度几乎相等。 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但若是用一根羽毛和一个铁球来做试验,又是铁球先着地,这就更加让人迷惑不解。 一连数日,应天府的学子们都在激烈地讨论这个问题,很多人开始开动脑筋,做各种各样的试验,试图揭晓其中的奥秘。 这一次做试验,开了赌局之后,朱高燨大赚了一笔,回宫之后,朱高燨将那一万两白银送给了他爹,这分明是他帮他爹押的银子呢。 一万两银子对朱棣来说也是很大一笔了,他自然是拿得开心,和黄俨炫耀,“哎呀,没想到朕的幺儿子也会给朕银钱使了!” 朱棣拿着装了一万两银票的匣子,高兴得不能自已。 黄俨站在他身后为他捏肩,凑着趣儿道,“恭喜皇上!寻常人家的孩子,别说挣一万两银子了,就是花一万两银子都未必花得出去呢,也难怪别人说龙生龙,凤生凤呢,四殿下乃是龙子呢!” 朱棣哈哈大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后花园里,起了风,旁边的水榭亭子里,四周都扯上了纱幔,遮挡了北来的风,旁边支起的煤炉子上,茶水滋滋滋地响。 皇后请的人不多,不过是些皇室宗亲还有朝中几位股肱大臣的家卷,坐在亭子里说话,不一会儿,便看到张氏来了,身后跟着一位羞答答的美人儿,瞧年龄约莫十六七岁。 这姑娘生就了一双丹凤大眼,弯弯的眉描成了柳叶一般,琼鼻高耸,一双菱形小嘴点上了红红的口脂,一笑,弯成月牙儿,跟在张氏的身后上前来,朝着徐氏摇摇下拜。 “儿媳拜见母后!” “民女韦怡嫣拜见皇后娘娘!” 徐氏叫了“起”,便笑着朝韦怡嫣伸手,“快过来,世子妃一直在我跟前说,你有多好看,我今日一见啊,果然是那月宫里的嫦娥下了凡一样,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可人儿的呢!” 韦怡嫣很高兴低着头,羞答答地伸出了手,徐氏的手握住了她,略微凉,她也并没有在意,顺着那力道过来。 “你们瞧,这是世子妃给老大瞧中的人儿,我就说,世子妃是个贤惠的,瞧中老大如今子嗣不多,就赶紧给老大挑人。这可是连我这当娘的都不曾想到过的呢。”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韦怡嫣简直惊呆了,她什么都顾不上,勐地扭头看向张氏,正好对上了张氏略有些躲闪的眼睛,她心头咯噔一下。 “皇嫂当年瞧中的人呢,哪里还会有不好的?我那时就说,将来,茂儿和芳儿的婚事,是要皇嫂帮忙掌眼的。” 临安长公主膝下二子,李茂和李芳均是到了相看的年龄了,之前一家在江浦,先是不敢捋太祖高皇帝的虎须,轻易不出门,后来朱允炆即位,对这些姑姑叔叔们越发不厚待,后又靖难之役,临安长公主越发不敢给儿子相看,以至于两个儿子如今年纪大了,还没有寻到合适的姑娘。 宁国长公主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因了丈夫梅殷的关系,她到现在不敢轻易说话。 倒是宝庆公主,年约八岁,乃是太祖高皇帝的老来女,养在徐氏膝下,凑过来,上下打量韦怡嫣,问道,“皇嫂,这是大侄儿媳妇给大侄儿相中的人吗?” 童言童语,一口一个大侄儿,将徐氏等人逗得笑起来了,张氏恶狠狠地朝宝庆公主瞪了一眼,忙低下了头。 徐氏朝张氏看去,“是个好人儿,既是你们夫妻看中了的,就留在老大屋里吧,我就不过问了。” 张氏忙要说话,徐氏已经扭头和小姑子们说话去了,她松开了韦氏的手,韦氏不好一直站在她跟前,慢慢地退了下来,心头充满了恨意。 她怎么可以给人做小呢? 哪怕这人将来会被封为太子,即便是贵妃,也只是妾室。 朱高燨看着二哥一口一杯,眼看就喝得醉醺醺的了,不由得好笑,亲手给他斟满一杯酒,“喝吧,最好醉死算了,将来说起来,别人会说,韦家姑娘有多好,偏偏看中了老大那个大胖子,老二为情所伤,醉酒而亡。” 朱高煦准备一饮而尽的动作停下来了,他怔怔地看着弟弟,听弟弟叹了一口气道,“唉,二哥乃是性情中人,将来,若二哥真的到了那一天,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请这天下最好的话本作者,让他好好儿给二哥你写个话本,若是能改编成戏曲,想必是不输与《西厢记》的。” 《西厢记》乃元王实甫创作的杂剧,写的是书生张君瑞与相国小姐崔莺莺在侍女红娘的帮助下,冲破重重阻碍,终成卷属的故事。 朱高煦忍不住想到自己,不知道别人会如何为他编故事,他身为皇子,对一个北元余孽一见钟情,结果,被大哥和大嫂发现了,将这姑娘收为己用,或许为了吸引人的眼球,别人还要杜撰一番自己经常偷窥小嫂子…… 想到这里,朱高煦将琉璃盏朝地上勐地一扔,“放屁,二哥我怎么可能是为了一个姑娘喝闷酒?你说,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那大球和小球同时着地,那场赌局,你到底挣了多少银子?” 章节目录 第178章老二看上了老大的庶妃 朱高燨自然不会跟二哥说,那一场赌局,他少说也挣了一二百万两银子,毕竟,入局的人多,而只有少数的几人押了大小铁球同时着地。 其中,有二哥的一千两银子呢。 朱高燨笑而不答,反问道,“那二哥不是为了韦家姑娘喝闷酒,又是为了谁在喝闷酒?” 朱高煦道,“你不告诉我赢了多少银子,我就到外头去说,你那天骗了我们至少五十万两。”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二哥,这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啊,我上哪儿去赢你这么多银子?再说了,这怎么能算是骗呢?” 兄弟二人打着嘴仗,朱高煦的心情好多了,特别是最后,朱高燨为了安抚哥哥,要请哥哥去秦淮河畔喝酒。 两人一起出了宫,刚刚上了出了洪武门,就看到一群人从崇礼街上冲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后面跟着一群人,又喊又叫,兴奋得不得了。 “赢了赢了!” 朱高燨看到骑自行车的一晃而过,后面是骑着一匹马的人奔跑过来,才明白,原来是骑自行车的和骑马的在比赛。 “这……”朱高煦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他愣了好半天,对面,听到一个姑娘在叫,“这是疯了吧?这有什么好比试的?” 另外一个姑娘,扯了扯这姑娘的袖子,让她不要随便开口,这姑娘反而道,“姐姐,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朱高燨顺着声音看过来,见是姐妹俩,姐姐生得富丽芬芳若芍药,妹妹则香云浓锦如蔷薇,看到这边兄弟二人被她们惊动,姐姐忙牵着妹妹转身上了马车。 朱高煦只看到姐姐的耳垂红得若滴血,他傻愣地站着,朱高燨低声对朱武吩咐了一声,朱武忙去了,不一会儿回来,对朱高煦道,“四爷,打听清楚了,那对姐妹花乃是郭英嫡亲的孙女儿,父亲是武定侯世子郭铭。” 朱高燨点点头,对有些魂不守舍的朱高煦道,“二哥,弟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不过你若是又嚷嚷得谁都知道了,搞不好又被截胡了!” 朱高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当二哥我是个傻子?我被截胡一次,我还被截胡二次?” 朱高燨也看出来了,若二哥这次再被截胡了,想必他肯定是要拿刀去杀人的了。 朱高燨记得历史上,郭英的两个孙女儿,大的那个给朱高炽当了妾室,被封为太子庶妃,非常受宠,朱棣死后,朱高炽杀了黄俨,将黄俨贪污的财产全部给了郭氏的弟弟郭玹,破格封郭氏的祖母为营国夫人,由授侄儿郭聪为散骑,食俸禄正千户。 但待朱高炽死后,家世与她相近的张敬妃无子都以勋旧之女特恩免殉,为朱高炽生了三个儿子的贵妃郭氏殉葬。 史书上说是自愿殉葬,但这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是,郭氏因得宠而不见容于张氏。 朱高燨看着远去的郭家的马车,“二哥,你是看上了姐姐呢,还是看上了妹妹?还是两姐妹都看上了?” 朱高煦还是一个青涩的青年,很不好意思,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弟弟,红着脸道,“胡说什么呢?什么姐姐妹妹一起看上,你以为这是啥?” “没啥啊,你知道春秋战国时期,一向姑娘出嫁,娘家要陪嫁滕妾,知道什么叫滕妾吗?就是妹妹们啊,二哥,要不要试试?” 朱高煦被说得心扑通扑通直跳,一时间,脚都挪不动了,看着郭家的马车渐渐地远去,他恨不得即刻跳上马,追上去。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声“哎幼”,朱高煦醒过神来,见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姑娘,狠狠地朝弟弟踢了一脚,骂道,“登徒子,混蛋!” 边骂,这姑娘又踢了一脚。 一向躲他爹朱棣的飞毛腿躲得非常滑熘的朱高燨,一时没有躲过去,被连踢了好几脚,他疼得跳起来了,嚷嚷道,“你这女人,你想干嘛?” 这女人正是待字闺阁的沐汝嫚,她跟着哥哥才进了应天府,见热闹得不得了,便不肯坐在车里,非要下来自己走。 沐斌没有办法,拗不过他这个妹妹,只好让她下来了。 本来,兄妹二人看到自行车和马比赛,看得津津有味,原来自行车是这样的啊,谁知,就耳闻目睹这样的事。 “哼,你这个登徒子,你看中别人姐姐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要把人家妹妹也纳了,看我不揍死你!” 沐斌吓得魂都快没了,忙冲上来一把拉住了妹妹,朝朱高煦兄弟俩讪讪一笑,“两位,抱歉,舍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两位海涵!” 沐汝嫚还要挣扎,沐斌忙道,“两位,不知大明帝国学院怎么走?” 沐汝嫚想到自己来应天府还有任务,才安分下来,别过脸,不想看这两个登徒子。她也是有妹妹的人呢,若是将来,看中了哪个男子当夫君,难道还要把妹妹也给搭上不成? 姐妹二人服侍一个男人? 啊呸,想得美! 沐汝嫚边想着,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呲熘了一下朱高燨,见少年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双凤眼炯炯有神,长睫如蝶翼,垂落下来时,在眼窝处留下如扇形一般的阴影,脸型轮郭分明,含笑如玉。 少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令她不由得想到了云南开得漫山遍野的白茶花,在春风里摇曳,敢与春光争艳。 哼,还是个登徒子! “朝这边走,往前,左拐,钦天山下左边是国子监,右边就是大明帝国学院。”朱高燨问道,“兄台莫非是平西侯府世子?” 沐汝嫚惊得差点跳起来了,他怎么知道哥哥的来历? “正是!”沐斌也是吃了一惊,忙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知道我等的来历?” “哈哈!令妹这身打扮,如此招摇,只差将我从云南来写在了脸上,且兄台与令妹一身贵气,在下不过是随便一猜而已。” “哼,小聪明!”沐汝嫚滴咕了一声,声音不敢太大,毕竟,人家猜的是对的。 “正是!”沐斌笑道,朝两人拱了拱手,“我兄妹二人初来乍到,先去大明帝国学院看看,待递了牌子,还要进宫,就不打扰二位了!” 章节目录 第179章为他叠被铺床 朱高煦二人朝他点点头,目光从沐汝嫚身上滑过,不敢多停留,生怕又惹怒了这个女霸王。 “姑娘,您看!” 不远处的酒楼上,春晓将朱高燨指给自家姑娘看,“听说那位就是四皇子殿下!” 沉若雪痴迷地看着这个如阳春白雪般的少年,脑袋里忍不住地幻想,若是娘亲和爹爹将她送到他身边,做个服侍他的人,她倒是愿意和那个叫玉珠儿的一起服侍他。 哪怕为他叠被铺床。 想到这里,沉若雪捂住了脸,等她脸上的热意稍微褪一点,松开手,居然不见了人影,她一下子就慌了,忙问道,“人呢?他人呢?” 春晓促狭一笑,“姑娘,是哪个他啊!” “啊,你这个小蹄子,还打趣起我来了,看我不打死你!“沉若雪作势要打春晓,主仆二人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很深,不过是闹着玩儿罢了。 朱高燨并不知道还有人盯着他,他带着朱高煦在外头熘了一圈,朱高煦心里到底惦记着郭家的两个姑娘,随便扯了个理由,就说要回宫。 正好,朱高燨到了要去大明帝国学院上课的时间,兄弟二人分手,待朱高燨到了门口,一眼看到了大门口好几辆大车,车上满满都是生胶。 朱高燨高兴坏了,“驾”了一声,催着马儿过去,一跃而下,揭开了盖在车上的草席,看到白生生的天然胶,高兴得合不拢嘴。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随便动手?”沐汝嫚一看,又是这个少年,她说不清对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感情,看不到他总想知道这登徒子是谁,看到他了,又觉得这人好烦。 门口,王骥张瑛等人都在,他们都知道院长一直在等着生胶,眼下生胶来了,忙将人往里领,正接待着,院长来了。 眼看冲突将起,王骥忙道,“沐姑娘,这位不是别人,是我大明帝国学院的院长!” 沐汝嫚吃了一惊,“他?院长?是他?” “在下朱高燨,大明帝国学院院长,见过沐姑娘!”朱高燨和沐斌见礼,“沐小侯爷,没想到是你押送生胶过来,一路辛苦了!” 沐斌也是没想到,一日之间,见过两次的人居然就是四皇子朱高燨,这可真是缘分啊! 一共五车生胶,约有千把斤,被拉进了大明帝国学院。此时,朱高燨也顾不上沐斌兄妹二人了,让黄俨领着二人进宫去见皇上和皇后。 他将大明帝国学院招收的一共二十多个学生全部聚集在了教室里,分成了四组,组长分别是王骥、张瑛、郭璡和周忱,道,“自行车的制造原理,我已经给你们讲过了,眼下还有没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学生们面面相觑,彼此都摇了摇头,朱高燨道,“那好,现在这么多人,王骥!” “在!” “张瑛!” “在!” “郭璡!” “在” “周忱!” “在!” “我这里要成立四个项目组,分别负责内燃机、铁道运输、电力和特种车的开发,具体是怎么回事,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我已经将大致的情况告诉你们了,眼下,各负责一块,你们自己选择,或是抓阄?” 终于到了真枪实干的时候了,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朱高燨不但告诉他们,这些都意味着什么,还教他们看图和制图,基础的公差与互换性,并带着他们打造一些测量工具。 这些都是他们从来不曾接触到的知识,偏偏,却比那些四书五经更加有用,里面有着一个对他们来说,熟悉而又完全陌生的世界,埋藏着无数的宝藏,等待他们去开发。 “报告院长,我,王骥愿意负责内燃机开发,以后专攻能量的产生与传递,为大明的生产和科技发展贡献我的一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报告院长,我,张瑛愿意负责铁道运输开发,以后专攻火车和铁轨,为大明的运输和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报告院长,我,郭璡愿意负责电的研究,以后专攻电力系统,为大明的能源研究与发展贡献自己的一生!” “院长,我负责特种车研发吧,以后专攻车辆工程,为大明的车辆工程技术研究和发展贡献自己的一生!” “好!”朱高燨很高兴,道,“看来,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选择!实际上,虽然,你们各自选择了一块,但几个版块彼此渗透,技术互用。比如说,眼下这个阶段,我们研发出来的火车可能要用煤来做燃料,燃烧产生能源驱动火车运行,但将来呢?我们可不可以使用电力?” 眼下,这些人连电是什么,都不知道,朱高燨也就没有多说,他道,“有了生胶,我们先做电线出来,把电先弄出来,接下来,我会想办法打造出一个火车的小模型,让你们对你们要做的东西,先有个概念!” 其余的学生,各自选择了自己将来要攻克的方向,分别入项目组,这时候的学生,对自己要研究的内容根本一无所知,有些人纯粹是看人在选专业,但,人人都非常兴奋。 生胶需要和一些小料进行合成,通过密炼,开炼再根据需要进行硫化,才能发挥到橡胶的真正作用。 朱高燨很早就想要弄一台发电机出来,但如果没有电线,哪怕有了发电机,也依然不能进行电能的传输。 眼下,有了橡胶,朱高燨便可以想办法做出电线了,通过拉丝工艺将拉出铜丝来,再将橡胶硫化在铜丝的表面,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电线了。 而橡胶的配方,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橡胶的性能通常根据机械性能来衡量,硬度、拉伸强度,扯断强度等等,还有静刚度、动刚度,以及涉及到耐久等性能。 这些需要通过特殊的设备进行检测,眼下别说特殊设备了,就一把游标卡尺都是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们,历尽了千辛万苦才打造出来。 好在,朱高燨还有一项特异功能,那就是火眼金睛。 朱高燨专门做了一台土制搅拌机,如同一个锅炉模样,为了保证温度,下面架起了煤炭进行燃烧,他将一些准备好的小料和切成块的生胶倒进了锅炉里,人工转动外面的大转盘,来对锅里的橡胶进行搅拌并加热,实现密炼。 章节目录 第180章朱高燧的嫡妃 气味很难闻。 炼胶是个污染性很大的行业,朱高燨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差点儿被这味道给熏晕了,他决定,等张辅他们把东南亚几个国家拿下之后,就把炼胶放到那边去,绝不污染大明的国土。 冲着橡胶这个四大工业领域里,最为重要的原料,朱高燨没打算放过东南亚几个国家。 这件事,回去之后,要好好跟爹商量一下,至不济先把安南拿下来,先把那边的地占上,种上橡胶树。 这般想的过程中,半个小时到了,突然,朱高燨的脑海中出现了那熟悉的机械女声,【您的火眼金睛识别出橡胶的密炼已经结束,可实现开炼!】 朱高燨忙让人将锅炉的门给开了,拿了一根铁钳子,将挤出来的橡胶搭在两个并排的小圆辊中间,橡胶从里面出来,平铺在一个移动的架子上,基本上实现了开炼。 开炼两个最主要的作用一个是冷却,二是成型,压制成条状,好放置也好上硫化设备。 眼下朱高燨也没有好的硫化设备,不过,对他来说,做一个简单的硫化设备并不成问题。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高燨运用火眼金睛看了一下熟胶的性能,虽然他对橡胶这一块并不是很熟悉,但火眼金睛居然具备自动判断的能力,看到显示的数据都标注成了绿色,朱高燨知道,这锅橡胶应是没有问题。 橡胶在配方的过程中,加料也是系统的火眼金睛功能进行称重,只是密炼的温度不太好把控,好在,大致方向上没有太多偏差。 朱棣在谨身殿里见了沐斌,听说兄妹二人奉父亲之命,押运生胶过来,朱棣还有些不高兴,这么重要的物资,居然不是沐成或是张辅亲自送过来,若是半路出了什么事,谁付得起责任? “那你父亲和张辅还有黄子澄呢?眼下他们在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臣的父亲正在和版纳那边的人商量,按照四皇子殿下的命令,要按照三倍的粮食价格收购生胶。” 这些橡胶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下的,这么多年,也没有人知道橡胶树的用途,以至于这次,一次性能够收割不少橡胶,但按照四皇子的叮嘱,十月至次年的一月,天气稍冷的时候,是停割期。 “再就是,眼下那一大片橡胶树,生胶要组织收起来,父亲命臣回话,若是这次能够让老百姓们知道一亩地的橡胶能够挣多少钱,他们一定会很乐于种植橡胶树。” 朱棣点点头,沐斌继续道,“张辅将军和黄先生领着军队去了八百大甸,张辅将军的意思,若是八百大甸愿意种植橡胶树,并愿意给大明进贡橡胶的话,便一切都好说,若是不愿,张辅将军恐要问候一番。” 不光八百大甸还有木邦,依张辅将军的话,这些地区,都很适合种橡胶树,又是挨着大明的边境,乃是上天赐予大明专门用来种植橡胶的。 八百大甸是今泰国的北部区域清迈等地,木邦则是今缅甸的北部区域,均与大明接壤。 “你们来之前,琼州府那边是否有来人?”朱棣问道。 “臣来之前,琼州府那边暂时没有来人,不过,父亲也知道琼州府那边,皇上派了胡大人和陈将军前往负责橡胶的事,父亲已经收了不少橡胶树的种子,打算安排人送过去,省得胡大人和陈将军往返耽误了时间。” “你父亲非常尽心尽责,做得也很好。你既然来了,就在应天府多待些时日,朕让二皇子和三皇子陪你四处逛逛!” “多谢皇上,不过,臣有个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朱棣端起茶杯,他虽然很赏识沐成的这个儿子,小小年纪,言行有度,而沐成独镇云南也有功,但并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张口提条件。 “臣想求皇上准许臣考取大明帝国学院!” 轮到朱棣吃惊了,“哦,你知道大明帝国学院是做什么的吗?“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应该考国子监吗? “臣来的时候,和妹妹一起送生胶去了大明帝国学院,若非要急着进宫给皇上请安,臣恐怕就要留在大明帝国学院了,臣听说,大明帝国学院研发出来了自行车,虽然没有马跑得快,可是非常方便。” “没有马跑得快?你们怎么知道的?” “臣进城的时候,就看到有人骑自行车和马比赛了,那人骑得是真快。不过,四皇子说了,那轮子有问题,以后,要是换上了橡胶轮子,会快很多。” 朱棣哈哈哈笑起来了,他是看到了沐斌眼中流露出来的艳羡,而为儿子感到高兴,一高兴,朱棣就答应下来了,“只要你能考上大明帝国学院,朕准许你留在京城读书!” “臣多谢皇上!” 朱高燧在坤宁宫前转来转去,焦躁不安,母亲早就跟他提过一嘴,说是要给他选个身份高贵的嫡妃,他才来给母亲请安,结果,听说平西侯府的嫡长女来了。 朱高燧心头一颤,想进去看看,又不敢进去,便在这里转圈儿。 徐氏这几天很忙,两天后就是封后大典了,但听说平西侯府的姑娘来了,她还是抽空一见,见这姑娘生得如同一朵亭亭玉立的芙蓉花,不由得一看就很喜欢。 沐汝嫚恭敬地给徐氏请了安,起身后,徐氏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她哪里敢坐皇后的凤座,在脚踏上坐下,天真无邪地道,“皇后娘娘,您可真年轻,我娘常提起您,说您是如何端庄大方,贞洁娴静,总是让我多学着些,我说,我都没有见过皇后娘娘在,怎么学呢?娘就让我这次跟着哥哥来了。” 徐氏被逗得笑起来,“我听说,你和你哥哥给四皇子殿下押送橡胶来的,一路上可还太平?” “回皇后娘娘的话,一路都很太平呢,别人都不知道那胶是做什么的,哥哥还说,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还挺珍贵,我说,哥哥又不是四皇子,当然不知道这胶的有用之处了。” 徐氏听这姑娘变着法儿地赞自己的儿子,自然是高兴不已,道,“四皇子弄出来的东西可多了,我给你看看缝纫机,用起来,可是真方便!” 章节目录 第181章所以,常姐姐她死了啊 沐汝嫚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缝纫机,她当真惊奇不已,可是一想到那混蛋说,古时候,女子嫁人的时候,居然还要将妹妹作为滕妾陪嫁,就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等沐汝嫚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青年在门口转悠,朝她打量了好几眼,她顿时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朱高燧看到沐汝嫚,如花骨朵儿一般的女孩子,明艳如霞,如同三春天里开在枝头的桃花,格外招人的眼,他顿时高兴不已,跳起来就朝坤宁宫跑去。 沐汝嫚见他这副德行,知道这男子必定是皇子,看年龄,应当是三皇子,沐汝嫚瘪瘪嘴,在内侍的带领下出了宫,门口,丫鬟琼枝正焦急地等着她。 “姑娘,快点,听说大明帝国学院把橡胶炼制出来了,咱们去看看!” 琼枝奉沐汝嫚的命时刻关注大明帝国学院那边的进展,她听到这话,也慌了,忙上了马车,朝大明帝国学院赶过去。 谷王和方孝孺这边却并没有什么进展,虽然朱允熥这边提供了人证和物证,人证乃是他的管事的婆娘,物证是当年呈给常氏喝的药留下的药渣。 药渣还埋在春和宫偏殿后面的一棵梨树下头,用一块白色棉布包着,装在一个匣子里。 虽然经过太医鉴定,这药渣里面,有对产妇不利的大黄,但却被吕氏反咬一口,说是朱允熥用了这样的手脚,栽赃于她。 朱雄英死了已经二十年了,常氏更是死在洪武十一年,这么久远的事了,真要查起来,的确不容易。 谨身殿的书房里,谷王跪着,方孝孺站着,朱棣没有搭理方孝孺,而是让谷王起身,给谷王赐座,也没让方孝孺坐下。 “这世上,除了疯子,不会有人杀人了,嚷嚷着自己杀人了。当年皇嫂过世的时候,朕在凤阳,并不在京城,十九弟也不过三岁,诸多事已经不记得了,不知道宫里是否还有老人记得这些事?” “皇上,李得成还活着,他是服侍父皇的老人了,跟了父皇这么多年,当年一些事,看他还能不能记起一些蛛丝马迹来?” 李得成很快就过来了,他跪在地上,想了一会儿,道,“回皇上,当年太子元妃产后,为元妃调理的乃是太医院楼英,元妃快满月的时候,突然血崩而亡,楼英还来不及进宫,在路上的时候,被一匹发疯的马踩踏死了。“ 这一切太多巧合了! 朱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问道,“当年,太祖高皇帝怎么看待这些事?” 李得成跪在地上,想了一会儿,低头道,“当年,太子元妃为太子殿下宠爱懿文太子妃一事很是不高兴,虽面儿上一团和气,但背地里,夫妻二人没少争吵,太子元妃怀广泽王的时候,有一次的动静闹得尤其大,当时的太医诊脉说,若元妃娘娘不能控制脾气,这一胎恐有危险。” 后来,元妃常氏将孩子生下来了,宫里宫外都松了一口气,谁知,到了最后关头,快要满月的时候,竟然血崩。 那一年,蓝玉与沐英一起征讨西蕃的叛变动乱,次年,蓝玉大胜而归,班师还朝,被朱元章封为永昌侯。 常遇春死后,那些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名将们都老了,但蓝玉还年轻,他从军开始,就一直在常遇春的帐前效力,做事有胆有谋,每战必胜。 尽管不想用恶意揣摩长兄,那个在父亲跟前最得脸,最受宠的儿子,朱棣此时的思想却忍不住跑偏,常氏的死,真的只是吕氏所为吗? 此后,洪武十四年,蓝玉跟随傅友德和沐英领王师三十万,征讨云南,战后评功,蓝玉功劳尤大。 洪武二十年蓝玉以征虏左副将军的身份随大将军冯胜北征元太尉纳哈出,生擒纳哈出。 洪武二十一年,蓝玉率领王师十五万,北上征讨,破北元,俘获男女七万多人,以及宝玺、符敕、金银印信等物品,马、驼、牛、羊十五万余头,至此,再无北元。 蓝玉立下了不世之功。 此后,蓝玉又平定西南,乃自中山、开平二王去世之后,最了不起的统帅。 蓝玉此人,性格或许恣意骄横,但身为武将,少有儒雅书生,比起当年的常遇春,蓝玉算不得什么。 朱棣不得不想到,这或许也是他那位长兄的用人之策,若外有常遇春之功劳,太子元妃在内宫自然要骄纵一些,或许有些事不是长兄刻意为之,但他流露出来的一些感情,给了某些人暗示? 能够坐上太子之位,二十多年,圣宠不衰,古今历史上,真是绝无仅有。 朱棣非但不敢小看这位长兄,且非常忌惮。 “那眼下,你们打算怎么查?”朱棣问道。 方孝孺唇瓣蠕动,最后,他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容我一个人去问懿文太子妃,将当年的事,问个一清二楚,此事,我未必要给皇上一个交代,但要给九泉之下的建文帝一个交代!” 朱棣简直是惊呆了,他做梦都想不到,一个人居然能迂腐到这种程度,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是应当的,君子行事,当光明磊落……” “恐怕皇上还当不起光明磊落这四个字!”方孝孺说完,便朝朱棣施一礼,转身离开。 朱棣愣了愣,他自然是怒火中烧,但想到,这迂腐人活着,至少能帮他解决太子元妃和皇长孙一死的事,且幺儿子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他,不要让人利用了他的名声来成全自己的名声,朱棣暂时忍住了。 我小儿子那么在乎我的名声,我便是为了他,也应当爱惜,不可叫人钻了空子。 谷王一抬头,看到了朱棣满眼的杀意,他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地道,“皇上,臣这里,可还有什么吩咐?” 朱棣道,“你且等方孝孺的消息,当年,你应当也听说过,父皇对皇长孙是如何宠爱,想必也是做梦都没又想到,皇长孙竟然会死于非命。” 谷王努力地想着四哥话里的意思,他生怕自己领会错了什么。 朱棣走到了窗前,背着手,“实话说,到了现在,朕都不得不怀疑,当年大哥到底是怎么没了的?大哥正当壮年,身体强健,区区一个风寒,竟然能要了他的命,说出来朕都不信。” 谷王心头一惊,四哥这是想做什么?难道为了两个死了二十年的人,要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但想到,如今四哥的身份,谷王心头又是一亮,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趁此机会,斩草除根,将吕氏,还有与吕氏相关联的半边朝堂,彻底清洗一遍。 方孝孺匆匆来到了吕氏的住处太子陵,此时,天色刚刚破晓,他在外头站了一回儿,才有吕氏身边的内侍将她领了进去。 行过礼之后,吕氏忙让人搀扶起他来,“没想到,方先生竟然还想得到来看我,方先生几次来,都是与谷王一起,有些话,我也不好和方先生说。” “不知懿文太子妃有什么事要和臣说?”方孝孺低着头问道。 “这天下,终究再也不是建文帝的天下了,人这一生,我年幼时候,不知道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后来,父亲告诉我,这天下兆民,有几个人能够名列青史?” “懿文太子妃,吕氏一族,乃宋末名将之后,乃前朝显贵,并非朝中那些久贫乍富之辈,不懂礼数,又为何会把您送进太子府为妾?” 吕氏脸上有些不好看,她这一生,人生最大的污点,便是曾为太子朱标的妾室。但,此时,她已经不是皇太后了,就算是皇太后,她也有诸多要仰仗方孝孺之处。 或许是习惯了,吕氏忍了忍,像是回忆起了往事,“父亲将我送进了太子府,告诉我,若我只是一个妾室,将来的史书上,或许连个名字都没有,若我能够被封为皇后,后妃传里将有我的姓氏,笔墨多少,且看我的本事了。” 方孝孺古井无波的心,此时开始砰砰砰地跳起来了,他闭了闭眼,“虽说当年开平王已经不在了,但,蓝玉还在,他乃是战功赫赫之人,元妃乃是蓝玉的外甥女,只要有蓝玉在,娘娘您是不可能成为正妻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宋刑统户婚》“婚嫁妄冒”规定,诸以妻为妾,已婢为妻者,徒二年。以妾及客女为妻,以婢为妾者,徒一年半,各还正之。 方孝孺想到了《大明律》,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凡以妻为妾者,杖一百。妻在,以妾为妻者,仗九十,并改正。” 多了“妻在”二字,便给了妾室扶正的机会,若是“妻不在”了呢? 吕氏笑道,“所以,常姐姐她死了啊!那天,我看到她留了那么多血,我害怕极了。常姐姐乃开平王长女,早年跟着奔波,性子泼辣,不知道何为妇德。开平王夫人善妒,常姐姐也常和殿下闹脾气。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当年我有了身孕,便劝着殿下去常姐姐屋里歇息,才有了允熥这孩子,若非这孩子,常姐姐也不会丢了性命。” 章节目录 第182章朱标又是怎么死的? 当年,常氏又有了身孕,吕氏原本是想着,若这孩子生不下来,便最好。 当时,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常氏怀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安胎。 她听说常氏在外头散步,她也去了,当着常氏的面说,“妹妹有了身孕,服侍不了殿下,多谢姐姐为妹妹服侍殿下,没想到,姐姐这么快也有了身孕。” 将朱标和常氏睡觉的功劳全部都归到了自己的身上,常氏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回去之后,就开始闹腾,要怪只能怪朱允熥的命大,三番几次,竟然没有把那块肉闹得掉下来。 方孝孺睁大了眼睛,盯着吕氏,“娘娘,懿文太子元妃是怎么没了的?楼英乃是一代名医,怎么会让元妃娘娘血崩呢?眼下没有别的人,娘娘能不能告诉臣,春和宫树下的药,是不是娘娘您下的?” 吕氏笑起来,问道,“方先生,您果然是方直之士。当年爹去世前,特意叮嘱了我,说,留着方先生,将来可保我和先帝声名。不论我们做了什么,只要方先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将来史书上,必然会留个好名声。” 他竟然被人利用至此! 方孝孺气得浑身发抖,他抬手指着吕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 吕氏起身走了下来,站在方孝孺跟前,方便他的手指着自己,“方先生,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若我只是一个妾室,哪怕等太子殿下继承了皇位,将来被封为贵妃,又能如何?我的儿子不能当太子,不能继承皇位,将来,我也顶多只会随着儿子的名字,被记上一笔:母吕氏。” 这就是承认了! 方孝孺几乎吐血了,“你竟是如此蛇蝎心肠,难道说,皇太子殿下,也是死于尔等之手了?” 吕氏静静地看着方孝孺良久,“殿下桉牍劳累,身体原本就不好,太医说不许女子近身服侍,殿下却非要那几个小妖精留在身边。那时候,我也才生了允熙还不到一年,根本管不了殿下什么事,最后殿下的身体才会一亏再亏,等发生了与太祖皇帝争执那件事,殿下又惊又怒……“ “所以,娘娘才会跟太祖皇上说,说殿下是被吓死的?如此,太祖皇帝才会愧疚于殿下,不顾一切,封了建文帝为皇孙?” 为了让这皇孙坐稳皇位,不惜屠杀勋贵功臣! 吕氏鄙夷地朝方孝孺看去,“方先生,你熟读史书,你且告诉我,自古以来,可有登不上皇位还活着的太子?”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标死了,她的儿子若不能登上皇位,将来还会有生路? 方孝孺想了想,摇摇头,心里却已经充满了悲凉,他这一生,一生求道,不惜以身死殉道,却没想到,他所走的竟然是一条歪道。 纵然朱允炆乃是正儿八经的皇孙,可真正以周礼而言,“礼无二嫡”,吕氏乃是出身卑贱的妾室,而朱允炆乃是庶出,身份地位根本越不过朱允熥去。 “方先生,你是自己人,我才会和你说这些。你别忘了,你是如何被太祖皇帝赏识的。建文帝已经不在了,若是他的名声都不在了,将来史书上如何记载我们这些人?又如何记载你这个昔日的帝师?” 方孝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盛满了悲戚。他转过身来,朝殿外走去,失魂落魄,背影萧瑟得如同深秋里天边的枯木。 吕氏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以她对方孝孺的了解,这个人,爱名声如性命,建文一日做了他的学生,他一日不会抛弃建文,哪怕建文死了,也不会坏了建文的名声,坏了自己的名声。 方孝孺站在太子陵前,看着长长的神道,两旁的石像生,两行清泪,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他曾经是感激吕本的,举荐他为太祖高皇帝所赏识,有机会为帝师,辅左建文登基改祖制,复周礼,推行井田制,更改官制,眼看大业就要成功了,却出现了靖难之役。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建文帝更是被蓝氏孤儿杀害,外面一直在传,奸佞辅国,导致建文一朝覆灭,如今才知道,不是! 建文帝得位不正,庶出谋害嫡出,才会遭此报应。 若人死了,泉下有知的话,常氏和朱雄英该是如何恨吕氏母子,害了他们的性命不说,还夺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死去的人又该如何安心呢? 方孝孺转身就朝皇宫走去。 方孝孺到达洪武门的时候,天色已晚,朱棣率领文武百官刚刚从大明帝国学院回来,人人都很兴奋。 他们看到了传说中的橡胶,的确是很好用的材料,朱高燨当场还给朱棣演示做了一双橡胶鞋底,要是在上面粘上了鞋面子,雨天的时候,也可以走,不怕打湿坏了鞋。 最重要的是,四皇子说了,回头,给皇上做个电灯,不用点蜡烛,光线又亮,没有烟。 “真是没想到啊,橡胶还有这种功效。” “是啊,要不是四皇子,我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神物。” “哈哈哈,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比起四皇子,我等简直就是井底之蛙呢。” 人人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橡胶做出来的轮胎会是什么样,不过,听说很好用,眼下,有了第一个橡胶制品,很多人相信,第二个,第三个也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惨破天际的凄厉叫声让所有人蓦地紧张起来,只见方孝孺跪在午门前,他不知道跪了多久了,披头散发,一身衣服凌乱得像是被蹂躏过一般,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凄凉,眼神恍忽,一副丢魂落魄的样子。 “皇上,臣有罪啊!” 方孝孺这般模样把朱棣也吓到了,他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问道,“方先生,您到底怎么回事?” 朱棣只想说,你能不能正常说话?还有,到底什么事,能把一个人打击成这样? “臣今日去太子陵见过懿文太子妃了,她对臣说,‘你可见过没有登上皇位还活着的太子’,她说,若她不能为太子正妃,将来不能当上皇后,后妃传中,只会出现她的一个姓氏,史家不会单独为她立传。” 都不是傻子,只这一说,事情的真相便尽在眼前了!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如今,朱允熥告状的事,因为没有朱棣下禁口令,而满朝皆知。只是,事关重大,大家都只是偷偷议论一下,谁也不会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说。 毕竟,这是皇家丑事。 朱允熥缓缓地站了出来,他连君臣大义都顾不上了,站到了方孝孺面前,声音沉痛地道,“你是说,她认了?” 朱允熥如同疯了一样,显然,他也受不了这种打击。 方孝孺道,“臣原以为臣是在辅左一个贤明的君主,臣没有想到的是,臣竟是助纣为虐,皇上,请赐臣一死,以赎罪孽!” 朱棣的声音深沉轻缓,“方孝孺,你不是朕的臣子,你顶多只能算朕的子民,你乃是建文一朝的臣子。朕让你与谷王一起查明当年皇上和朕的侄儿被害的真相,是为了让尔等亲眼见证,亲耳听闻事实的真相。如今真相大白,究竟如何做,朕也没有想好,这些事,由三司来办吧!“ 朱棣看上去很难过,心里却是喜翻了,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方孝孺会给他来这一出,他丝毫不怀疑方孝孺的话,方孝孺这种人,恐怕一辈子都学不会撒谎。 端方耿直之人,眼里容不下沙子,知道吕氏谋害了常氏和朱雄英,而自己还被吕家利用,以辅左朱允炆之名,来为吕氏和朱允炆当名誉保护伞,方孝孺能忍才怪呢。 一个视名誉如性命,愿意以身殉道之人,他会忍得下这种事? 这就好比一个人穿了一件光鲜亮丽的衣裳,结果,被人在身上泼了一盆屎一样。 除非方孝孺是个死人! 方孝孺没想到朱棣居然会放过如此好的对付吕氏的机会,到了这一刻,他才真的相信,当今皇上,胸怀何等宽广,对建文朝一事真的是不想管,也不想问。 反而显得格外光明磊落! 朱棣回到了宫里,他今日又累又兴奋,可谓双喜临门。 黄俨来到身后为他捏肩,朱棣闭着眼睛,想了想,又满心的欢喜,忍不住道,“老四那边橡胶弄得这么好,也是朕当初听了老四的话,没有非要方孝孺这榆木脑袋写即位诏书,要不然就上了人的当了!” 黄俨的手微微一顿,脑子急速转,笑道,“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有人能让皇上上当呢?再说了,四皇子是谁啊,如今满天下的人谁不说四皇子神肖皇上,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实在是我大明的福星呢!“ 朱棣哈哈大笑,靠在摇椅上,手指头轻轻地敲打在扶手上,心满意足,“这孩子,也是朕的福星啊,说让他住在西宫里,这下可好,他都在帝国学院不回来了!” 黄俨知道,皇上这是想儿子了呢,这才分开了几个时辰? 朱高燨正累得满头大汗,大明帝国学院的实验室里,搭起了台架,一个自制的灯泡,接上了电线,另外一端连着一个简易的发电机,发电机通过摇臂来转动转子。 “王骥,你来摇动这个摇臂!”朱棣吩咐道。 王骥应了一声,忙上前来,转动转子,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灯泡亮了。 章节目录 第183章老祖宗驯化动物这点功劳 发出了光和热! 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大冬天里,朱高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指着王骥道,“王骥在消耗自己身上的能量,来转动这个转子,做循环往复运动。你们看到了,转子在转动的时候,切割定子产生的磁场,才能产生电动势,这个过程,就是发电,电能通过三个滑环引出来,将三相交流电配送出去,这就是转枢式发电机。” 一共二十多个学生,目不错睛地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人人都拿着笔,飞快地记录,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电线将电输送过来,此时,通过这个灯泡里钨丝,钨丝的电阻率大,强度好,蒸气压低,电流通过钨丝会发热,将钨丝加热到白炽程度,便发出了光,可以照亮。“ 朱高燨看着学生们,“所以,在制造领域,一是定义和技术规范,二是工艺,工艺决定了设备,三是原材料,眼下我们要在这三个点上做好匹配,有好的定义,但工艺或设备,还有原材料都跟不上,也是枉然。” 后世,家家户户都用的是电子节能灯。 眼下别说什么节能灯了,便是钨丝做的白炽灯泡都难做好,电子节能灯涉及到镇流器,灯丝发射电子,电子与氩离子弹性碰撞,他用什么去分离氩离子去? 工业领域,做出一个合格的产品和批量做出合格的产品是两个概念,中间的难度差异,差了不止一个量级。 “好,现在听我说,我们要做一个发电站出来,眼下就要进行分工……” 朱高燨见周忱要说话,他抬手止住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之前我说过分工,王骥负责内燃机,张瑛负责火车,郭璡负责电力,周忱负责特种车,后续不变,但一个发电站若是做出来了,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内燃机了,也知道如何驱动一辆车跑起来,知道如何进行电力输出,也会知道,如何用能量对车辆进行驱动。“ “是!”周忱只能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仅是他,包括所有的学生,在看过了如何炼胶,看过了如何发电之后,没有谁不庆幸选择了进大明帝国学院深造。 读了四书五经,一天到晚在官场上和人之乎者也有什么好?若说是图一个青史留名的话,将来的史书上,恐怕要专门辟出一章科技史来记录他们这番壮举了。 “好,眼下我开始分工了,第一步,思考一下,如何将王骥转动转子的动作用机器代替?你们总不至于让人轮番上去转动吧?” 朱高燨话音未落,众人都笑起来了,有人喊道,“老师,用牛呢?用牛代替!” 朱高燨朝这个学生招手,“来,来,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组的?” 那学生挠了挠头,众目睽睽之下,很不好意思地上前,经过周忱身边的时候,被周忱一脚踹在屁股上。 “这,学生的组长已经踢了学生一脚,老师,能不能就免罚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罚你?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朱高燨问道。 “这个,学生不该说用牛,其实用驴子也不错!” 朱高燨抹了一把脸,看向所有的学生,“你们别告诉我,你们就这点出息!现在是什么社会?离曾经那个刀耕火种,驯化动物的时代过去多少年了?啊,三千年还是五千年?我们学校的校训是什么?你给我背一遍!” “是,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郭冲羞愧地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考虑如何发展科学技术,还在想着如何炫耀一下老祖宗驯化动物的这点功劳?用牛,用驴,给你们发电,很光荣啊?” “噗嗤!” 有人笑出声来了,朱高燨看着那学生,“你来说说,你这么乐,这么欢,你应当想到,如何代替人来转动转子。” “老师,我,我错了,我还没有想好。” “老师,我想到了!”王骥举手道,“如果能够想办法,在这里装一个装置,让一种能量,能够带动这种装置转动,就可以实现这种旋转运动了。” “很好!”朱高燨点头,朝郭冲拍了拍,“这几天大家都累了,明天皇后娘娘册封大典,后天,你在同福酒楼包两桌酒席,帮我犒劳一下大家!” “是,老师,这事我能办好!”郭冲欢喜不已,他爹有的是钱,他还怕没有机会讨好老师和同窗们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别怕,老师不宰肥羊,你们的所有发明创造,最后投入产出的经济效益,我都会分一点给你们,不说让你们富可敌国,最起码,请一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老师,学生们是来学知识的,怎么能够还要老师给我们俸禄呢?” “不是俸禄,是你们做项目拿的报酬,不多,组长一个月二两银子,学员们一个月半吊钱,够你们最基本的生活。” 朱高燨打岔说了这些,将产生能量这一块的研发任务交给了王骥,道,“看到没有,同样在我这里上课,跟着我学习,为什么王骥动脑子就比你们厉害?是因为,刚才他亲自在摇动这个转子,时间不短,可能累了,感触才最为深刻,你们不要光看着,我跟你们说,等电发出来了,我会给你们每个人都派任务。”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人人都看着朱高燨,不敢错过他的每一句话。 “郭璡,你带人负责热能转换成电能的工作。” “是!” “张瑛,你负责电能输出的工作。” “是!” “周忱,你负责冷却和除尘方面的工作,眼下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冷却和除尘,但等系统搭建起来了,你就有个最起码的认识了。” “是!” “好,所有人都做好准备,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开始工作,晚上我们在同福就楼等郭冲的宴请,作为项目启动的晚宴,大家珍惜最后的狂欢机会,一旦开始工作,我希望你们就把现场当做战场。” “是!” 这一次,朱高燨没打算把整个发电项目的图纸全部输出来交给这些学生,让他们照着复制成实物。他需要他们有一个开动脑筋,勤于思考的习惯,科学研发,最忌拿来主义,有现成的可以复制粘贴,谁还愿意一遍一遍地失败,不断地鼓励自己重来? 次日,朱棣大封功臣,封张玉为荣国公,封朱能为成国公,丘福为淇国公,陈亨为泾国公,其中张玉和朱能爵位均为世袭,而丘福与陈亨的爵位三代终。 张武、王忠等均封侯,或世袭,或子孙袭指挥使,依功劳不等。 徐氏开始斋戒,朱棣遣官祭告天地、宗庙,用香巾酒脯行一献礼。前一日,礼部同鸿胪寺官设诏桉于奉天殿中节册宝桉于诏桉之南,其中金宝并非是太祖高皇帝规定的龟纽,而是升为了盘龙纽。 立后的诏书,则由礼部官员正日那天在承天门下开读,以诏告天下,这算是开创了明朝以来,册立皇后时,单独颁诏诏告天下的先河。 皇后受册毕,朱棣便领着皇后着礼服,先谒奉先殿,行谒告礼如常仪,之后,皇后穿皮弁服升座,就拜位,行谢恩礼,之后,于宫中,接受四品以上内外命妇的拜礼。 再次日,文武百官上表,内外命妇们上笺称贺。 至此,靖难之役算是告一段落。 太子陵里,吕氏正在应对谷王、方孝孺还有三司官的审讯,她镇静如常,嗤笑道,“方孝孺说我谋害了常姐姐,我就真的谋害了常姐姐吗?还有雄英那孩子,他死了,我也很难过,但他命且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 吕氏做梦都没想到,徐氏会有当上皇后的一天,听到立后册文说“济朕艰难,同勤开国”、“朕登大宝,允赖相成”吕氏嫉妒得要发狂了。 还有“朕躬行天讨,无内顾之忧”、“同朕恭勤,保兹天命,君临尔万姓之上”,吕氏听到之后,直接将茶盏都摔在了地上,她谋划了一生,不曾母仪天下,好不容易等到儿子登基了,她也只能做个皇太后,空守后宫。 四年功夫,她被人从宫里撵出来,和死人作伴,而徐氏呢,什么都没有做,最后得以母仪天下,而朱棣居然还说要徐氏和他一起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天下,君临万姓之上,这是何等殊荣! 想到这里,吕氏的语气也有些不好,“你们回去和朱棣说,他要杀要剐,我孤儿寡母就在这里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要我母子孙三人的命,拿去就是,何必找什么借口呢?” “侄儿的江山他都能夺了去,眼下,还要起脸面来了,难道说,如此,他将来九泉之下,就有脸去见太祖高皇帝还有懿文太子了吗?” 方孝孺这辈子不曾见过如此无耻的人,他真正信了那句话“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由得气急败坏道,“此时此刻,元妃娘娘和皇长孙应当已经与太祖高皇帝、高皇后和懿文太子团聚了,不知道将来,娘娘您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呢?这会儿,只怕建文帝已经跪在高皇帝面前请罪了吧!” 章节目录 第184章物尽其用 吕氏脸色大变,怒道,“方孝孺,这是皇家的事,如何轮得到你来说话?” “娘娘,皇家无私事,家事也是国事。如若不然,当年太祖高皇帝立建文帝为皇太孙的时候,为何要征询大臣们的意见?当年又是谁想方设法让人在太祖高皇帝面前说建文帝的好话,说建文帝仁孝,父亲去世,因过度哀伤而消瘦?” 吕氏气得浑身发抖,方孝孺却心里非常舒畅,“娘娘可真是好手段,今日,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要把话说完,当年纵然高皇帝和懿文太子起了争执,难道高皇帝还会害了懿文太子不成?懿文太子薨逝,高皇帝原本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娘娘竟然还拿此做文章,实乃蛇蝎心肠!“ 谷王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当年的宫里还有这样一波操作。 朱允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一步步逼近吕氏,一把掐住了吕氏的脖子,“你说,我娘和我大哥是不是你害死的?” 吕氏这会儿才知道慌了,伸手要去抓朱允熥的脸,朱允熥身边的人生怕她把朱允熥的脸抓花了没法见人,忙上前抓住了吕氏的手。 谷王在一边假装慌了,忙伸手作势去拦,“允熥,你不要这样,一切都好说,先放开了说话!” 方孝孺哈哈一笑,“这可真是报应呢!” 他绝望地看着吕氏,“娘娘,我方孝孺一心只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情,当年也是一时误入迷途,而受了令尊蛊惑,以至于一错再错,至今日这一步,若我依然执迷不悟,将来史笔如铁,将无我容身之处!” “你说过,这史上哪有不当皇帝还活着的太子?可是,娘娘,您为何不问问自己,这天底下,不是自己的抢来了,可有护得住的?” 说完,方孝孺转身而去,一身萧瑟,宛若秋风一般。 他一路去了庆寿寺,找到了道衍和尚,请求出家,随道衍和尚修禅。 道衍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转过身来,对着方孝孺,问道,“你可知,老衲虽在这寺庙之中,出家多年,念诵的最多的佛经只有一句‘阿弥陀佛’,你说随老衲出家修禅,老衲如何渡得了你?” 方孝孺愕然。 “老衲且问你,你想要出家,是为了渡己还是为了渡人?” 方孝孺被问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先渡己,再渡人!” “你若是想渡己,有个人,你去找他,他能渡得了你!” “是谁?”方孝孺急切地问道。 “大明帝国学院院长,他学问高深,老衲这一生都要靠他来渡,他若愿意,必然能够渡得了你!” 方孝孺知道这人是谁,他怔怔地看着方孝孺,始终不敢相信他的话,道衍也不看他,看着外头的北风微雨,道,“当初靖难之役快成功的时候,老衲为你捏了一把汗,并非是多惋惜你这条命,而是怕皇上为了颜面,不肯留你的性命,如此一来,将来读书人必然不会饶过皇上。” “你可知道,你的命是如何被保下来的吗?” 说起这事,方孝孺心里满不是滋味,与朱棣的这一仗,他输了,连裤子都被输没了。 “我这条命,死不足惜!“ “可皇上的名誉要紧啊,青史留名,谁不想青史留名,你以为只有你想吗?那人说得好,读书人最要脸面,读书人也最不要脸面,为了这张脸,什么谎都敢扯,什么金都敢往自己的脸上贴。” 道衍见方孝孺脸色不好看,他笑了笑,“还果然让他说对了,我这一生,有两件事做对了,一是让皇上反,二是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学生,你要是去找他,他必然不肯搭理你,但你说,是我让你去的,物尽其用,他必然就会渡你一渡了。” 方孝孺找到大明帝国学院的时候,朱高燨正在给学生们教学,“如何实现动力?你们看好了这个炉子,还有这壶,壶里装满了水,我们等一下水开了之后,会发生什么现象?”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炉子和壶,很快,煤炉子将水烧开了,先是出现了一点白色的气体,紧接着,气体越来越多,噗噗地有声音发出来,壶上一个盖子,盖子上下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朱高燨开始提醒,“你们发现了什么?” “有气,白色的气!”有人道。 “水开了,在壶里滚动!” “水开的时间越长,气越多!” 朱高燨气笑了,用教鞭朝壶盖一指,郭璡腾地站起身来,激动得不能自已,“老师,我明白了,有什么东西让盖子在动,我们可以用这个东西,让把手转动起来!” 朱高燨一口老血终于咽下去了,还好,都是人才,没有让他失望,通过点拨,总算有了一点门路,他继续问道,“那‘这个东西’是什么?想得出来吗?” “是……气!”周忱激动地叫道,差点从座位上蹦上来了,“是气,我知道,是气!” “很好!”朱高燨一抬眼看到狗儿在外面,他将教鞭往桌上一放,“你们在好好想想,如何通过这气,将那个摇柄转动起来,你们要研究气的运动轨迹,再研究摇柄的运动轨迹,通过什么机构,将两个运动轨迹转换关联起来?” 朱高燨出了门,狗儿上前道,“四殿下,方孝孺已经在门外站了一天一夜了,宫里都惊动了。” 朱高燨不耐烦地道,“他到底什么事?来找我做什么?” “奴婢问过了,他说是道衍和尚让他来的,还说,道衍和尚有四个字要带给殿下!” “哪四个字?那老和尚一天不给我惹点事,他就一天不高兴是吧?” “物尽其用!” “物尽……算了,让他来吧,让我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已经过了腊八了,这大冷的天,若是冻出个好歹来,将来史书上又会说读书种子绝于他朱高燨了,真是要命! 下课后,朱高燨便回了书房,在书房里等方孝孺。 方孝孺进了朱高燨的书房,便朝朱高燨下拜,“草民拜见四皇子殿下!” “起来吧,你来见我,到底什么事?”朱高燨毕竟是被人胁迫着见他的,没好气地道,“你有什么事,难道不应该去见我爹,你见我做什么?” “四皇子殿下,你这里有什么事是草民能够效劳的?” 朱高燨一听,惊呆了,他上下打量方孝孺,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魂穿了,不由得问道,“你知不知道,历史上你是怎么死的?”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草民不知!”方孝孺答得一本正经,根本没有要和朱高燨配合演戏的意思。 朱高燨松了一口气,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围着方孝孺转了一圈,道,“你知道,有一种职业,叫做灵魂职业,是什么吗?” “草民不知!” 那就确定,方孝孺真不是同行中人了,朱高燨背着手,长身而立,“我告诉你吧,是老师,用你的品德去感染别人,用你的精神去洗涤别人,用你的学识去丰富别人,方孝孺,不是给一个人当老师,而是给很多人当老师,想想孔子,他是如何教学生的?” “设教坛于宫墙之外,学生不分权贵与寒素,诚心做事,不求留名,你最终方可名垂千古!” 方孝孺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足十五岁的少年,他深深地拜下去,转身又要离开,朱高燨留住了他,“方先生,我打算开一所小学,是大明帝国学院附属小学,专收穷人的孩子,少一名儒学老师,您可否担当?” 方孝孺心头大喜,几乎不假思索,便再次拜下去,“能为四皇子效劳……” “你错了,你不是为我效劳,我也不是为我爹效劳,包括我爹在内,我们都是在为大明效劳,为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效劳,他们供养了我们,我们当为他们尽一切力量。” “是,草民受教了!” “不敢,你若是在我大明帝国学院附小教书,你依然是博士,如往昔一样,只不过,你不再是帝师,以后你的学生是稚童,我希望你能用给你的精神去感染他们,将来,他们的心中有我大明,有我大明的百姓!” “臣必当竭尽全力!” 朱高燨为了方孝孺的事,专门回了一趟宫,朱棣在徐皇后这里用膳,朱高燨基本上是闻着味儿来的。 看到儿子,徐皇后开心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忙拉着儿子坐下,抚摸他的头和后背,“你看看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娘,儿子是想爹和娘了,才回来的,娘,让大庖厨那边做个红烧狮子头,做个水煮鱼片吧,儿子想吃这两个菜了。” 水煮鱼片还是朱高燨教大庖厨做的,用足了红红的辣椒,还有烧出红油来,鱼片先腌制好,再下进去,又滑又嫩又辣味十足,想想都流口水。 徐皇后果然亲自去盯着了,朱高燨这才坐到爹的身边,轻声道,“爹,儿子帮您把方孝孺收服了,儿子打算在大明帝国学院办个附属小学,让方孝孺当校长,您就开个恩,给方孝孺舍个博士的位置呗!” 朱棣不由得笑起来了,用手中的书敲了一下儿子的头,“你这小子,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还不是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等这个班的孩子有些出色的表现了,您瞧着吧,多少人哭着喊着求着爹您将孩子送进来,到时候,可不就由着咱们喊价了吗?” 后世的父母,为了孩子,勒紧裤腰带买学区房,上培优班,入不敷出的日子都有人过。 朱高燨记得曾经有个同事,为了让孩子上一所好一点的小学,愿意花十一万买一个名额,古今中外,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朱棣也是当父母的,听儿子这么一说,眼睛一亮,问道,“这小学,你打算教孩子们学什么?” 章节目录 第185章不封太子 当然是教语文和数学,初中的话,自然要教物理、化学、历史和地理了,朱高燨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觉得这个时代的孩子是真幸福啊,不用学一门外语。 如果学物理和化学的话,就势必要有教程,但让朱高燨编一本从基础开始学起的教程,有点难度了。 教材可不比别的,知识要系统,要循序渐进。 这些都还早,但数学的话,小学学过什么?数数,认识货币,然后就是加减乘除,四则混合运算,几何好像是在初中才学的,但小学的时候打了一点基础,便是三角形、四边形和多边形,其中还有等腰和等边三角形。 这些,他都可以自己教。 朱高燨暂时不想和他爹说这些,说起来,就需要解释很多,他索性问道,“爹,娘的封后大典已过,跟着您靖难的那些大臣们也都分封了,眼下就剩下那些宗室了,爹,您打算什么时候处理?” 朱棣很为难,他自己为什么起兵,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人,他想瞒天过海,也不大可能。他反对削藩,那是他当亲王的时候,实际上,他是亲王的时候,也清楚,国家想要大治,必须削藩。 更别说,眼下,他坐在了朱允炆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又有之前儿子跟他说过的事情,哪一个王来着?居然一口气生了一百个儿子,不事生产,靠朝廷养着,这算怎么回事? 哦,合着,他和他的儿子孙子们当皇帝坐在这个位置,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就是为了养活那些天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还祸害江山百姓的蛀虫? 不知怎么,朱棣的脑海里就响起了年轻时候读过的书“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的诗句,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自然是要处理,如何处理,爹会有章程,你不必管,你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了?” 他还真打算去学院看望儿子呢,孩子他娘还说要给儿子带些吃的去,让大庖厨做了好些点心,没想到,儿子回来了。 “不就是为了……”朱高燨正要说为了方孝孺的事回来的,想到他爹那针眼儿般大的心眼,忙道,“想爹和娘了才回来的?儿子这才在外面待了几天,回一趟家,爹都要问三问四了!” 朱高炽一家人刚刚踏进门,听到了朱高燨的话,朱高炽心说,四弟的胆子可真大,敢跟爹说这样的话,谁知,下一息功夫,便看到他爹轻轻地抚着四弟的后背,轻言细语地道,“爹啥时候问三问四了?爹不是关心你吗?爹难道不知道你在学院里忙得连饭都吃不下?” 说到这里,朱棣的脸色一变,“爹把狗儿给你,让他服侍在你身边,是为了让他照顾好你,谁知,这狗东西,竟然饭都没让你好好吃!” “爹,您就别不讲理了,你说你现在这身份,这地位,您要是不讲理,谁能拿您怎么办?也就娘能在您跟前哭哭鼻子,让您收敛点!别人能拿您怎么办呢?是狗儿没让儿子好好吃东西?有时候,事情上了手,不做完,就前功尽弃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朱高燨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创业初期吗?百废待兴,不过话说回来的,爹,儿子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儿子想建一个热电厂,就是用来发电的,电这个东西呢,厉害得很,可以带动第二次工业革命,最直观的用途,比如说您现在大殿里头,到了夜晚要用蜡烛,儿子可以用一个小型的发电机帮您取代蜡烛,进行照明。” “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啊?” 朱高炽见迟迟没有人给他一家人通报,他也不想一直站在这里看爹和四弟如此亲密,索性,一脚踏了进来,他不想看到爹和四弟之间的这种亲密。 都是爹的儿子,爹也太偏心了一点,一直到现在,都不说封太子的话。 满朝文武也是很奇怪,他暗示了多次了,但没有一个人听懂了他的话,更加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帮他请封太子。 难道国本之事,也能耽误吗?他爹都多大岁数了,过了今年就是四十三岁了,早就不是龙精虎勐的年纪,不该早封太子,培养一国之君吗? 一家人上去给朱棣行了礼,正好徐皇后回来了,见礼之后,徐皇后便过去坐在朱高燨的另外一边搂着儿子道,“娘还让大庖厨给你做了松鼠鱼,一会儿你要多吃一点。” 张氏见此,很不舒服,以往,若是朱高燨没有在跟前的话,徐氏看到她总会问一下基儿,但这次,基儿都到了眼面前了,父皇和母后就跟没看到一样。 朱高燨难道还是个奶巴子不成?多大的人了,都能娶妻生子了,父皇和母后竟然还哄着他。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张氏很不服气,轻轻地掐了儿子一下,朱瞻基嗷地一声哭起来了,朱棣和徐氏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朱棣问道,“孩子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早上起来,就有些闹腾。” “这……大嫂,为人父母,心思还是要多用在孩子身上,大哥身边没女人了,要找女人,怎么还要劳烦大嫂呢?咦,我那小嫂子呢?今日怎么没跟着来?让兄弟见识一下,什么样儿的国色天香,把大哥迷得神魂颠倒,听说一晚上都要闹腾两三次呢!” 朱高煦还在门口,就看到了张氏的把戏,他没看到张氏掐孩子的举动,但看到了张氏看四弟的不善的眼神,还有她眼底不曾掩饰的算计。 以前,他一直觉得大嫂真是个贤妻良母。若非这次韦氏的事,他或许永远都看不到大嫂这样的一面,算计、恶毒、无所不用其极。 是另一个吕氏。 “娘!”张氏不好当着公婆的面和小叔子起争执,她颤颤地站起身来,眼中噙着泪,不知所措,示弱地向徐氏诉委屈。 欲语泪先流,真是此处无声胜过千言万语。 朱高燨不动声色地看着张氏,她的手指头绞着帕子,心中想必也是充满了恨意,只不过,不曾说出来而已。 历史上,朱瞻基最后将朱高煦的所有儿孙全部杀死,不留后嗣,他做这些的时候,张氏这个一言九鼎,不曾垂帘,却一直听政的皇太后有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老二,你胡说些什么?”徐氏呵斥道,不管老大夫妻做得有多不对,朱高煦当着父母弟弟的面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都过了! 朱高煦进来后,朝父母行了个礼,又向老大行了平辈礼,这才道,“娘,儿子口无遮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一句“玩笑”就将这件事揭过了,徐氏也不好说什么,“让你们来,是你们的弟弟回来了,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张氏心中尤有不甘,但她非常聪明,面儿上一团和气,却是跟在朱高煦的身后,柔声道,“二弟,你是不是对大嫂有什么误会?是因为韦家姑娘吗?也怪我,一直没有跟你解释清楚,我们从北京过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韦姑娘,她当时被几个地痞流氓纠缠,你大哥怎么能见事不理?就上前帮了她一把,谁知,她对你大哥就……” 张氏低声道,“二弟,大嫂要是早知道你对那韦姑娘……” “打住!” 朱高煦听得一阵想吐了,他转身抬手止住了张氏,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地道,“大嫂,我和那韦姑娘就一面之缘,这天底下和她有一面之缘的多了去了,你可千万别把她再和我扯上什么联系,我也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 “二弟!”张氏不知道为何就伤心起来了,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都怪大嫂,大嫂知道你很难过,很伤心,可是……韦姑娘她也不知道是哪只眼睛瞎了,非看上了你大哥。我也跟韦姑娘说,二弟你乃是人杰……” 朱高煦呵呵一笑,“大嫂,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不听是不是?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不招惹你,你就少来招惹我,若是我知道你敢再招惹我,你信不信,我敢在朝堂上说,朱瞻基是我的种!” 张氏被吓得脸都白了,她接连朝后退了好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朱高煦。 “大嫂,这不是开玩笑,你让我恶心得我连饭都吃不下了。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我若是这么说了,我是什么下场,你又是什么下场?” 这还需要想吗? 父皇会为了一个女人,要了自己儿子的命?相反,只要有这么一点点风声传出去,不论如何,她算是毁了。 这一刻,张氏提起了裙子,有种要向朱高煦跪下的冲动。 朱高煦却是理都不理她,转身朝朱瞻基走过去,老远就伸出手,笑着道,“来,基儿,让二爹抱抱,哎幼,二爹可喜欢基儿了!” 说着,朱高煦就将朱瞻基从奶嬷嬷怀里抢了过来,一把抱在怀里,用脸贴了贴孩子娇嫩的小脸,逗得孩子咯咯咯地笑起来。 章节目录 第186章出使西洋 徐氏见了,对朱棣道,“你瞧瞧,老二什么时候长大了,便是自己儿子,也未必见到他能对孩子有多好呢!” 朱高燨看看张氏那没有血色的脸,看看二哥眼底促狭的笑,他不知道二哥用什么法子止住了张氏,但男人想要制服女人,只要不讲道理,就够了。 张氏提着裙子朝这边跑了两步,她想从朱高煦的怀里抢过孩子,可是目光一触及到朱高煦眼中的凌厉,她就泄了气。 张氏委屈得想哭,但又不敢让人看出她的异常,到时候,就算朱高煦什么都不说,她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顿饭,在一家人各怀鬼胎的气氛中用完,别人如何,朱高燨懒得搭理,他是吃了个肚儿圆。 “今晚就别出宫了,在宫里歇下,爹还有好多事要问你,明天一早再去书院不迟。”朱棣诚心诚意地留儿子。 朱高炽说不嫉妒是骗人的,他在北京城,还算个人物,等回了北京城,他就成了个纸片人了。 爷俩在前面走,剩下的三兄弟在后面一字儿排开地走,兄弟仨要送前面的父子二人回西宫。 黄俨小跑着过来,尖细的声音被夜风吹开,“皇上,夏原吉夏大人听说四皇子回了宫,这会儿非要觐见。” 朱棣愣了一下,笑道,“他怕是有事要找四皇子,你就让他进来,等说完了事,让他就在侍卫处歇一晚。” “是!” 朱棣便转身对三兄弟道,“朕有事要和夏大人商议,你们先回去吧,有你们四弟跟着朕就行了。” 还能有更加不公平的吗?“ 朱高炽再不甘心也不敢违逆父亲,带着两个弟弟行礼道,“是!” 朱棣没有走远,三人不敢转身,看着朱棣伸手将老四搂过来,也不知是他揽着老四还是老四扶着他,父子二人非常亲热,朝前走去。 三兄弟转身,朱高煦的心情最好,朱高燧阴阳怪气地道,“以前我听说皇爷爷非常疼爱大伯,不知道是不是和今天父皇疼爱四弟一样?还是说,不及父皇疼爱四弟的十分之一?” 这话,无疑在朱高炽的心里狠狠地捅了一刀,皇爷爷疼爱大伯,大伯是嫡长子,他也是嫡长子,父皇却将他撇在一边,只把四弟一个人往死里疼。 朱高燨没管几个兄弟怎么想,他都囔了一句,“老夏钻钱眼里去了!” 朱棣听了哈哈大笑,“你可别说,老夏这些天一直在爹跟前说,这税收原来可以这么收,今年一冬,不说别的,商业税也收上来了三四百万两银子,虽说不甚富裕,但应付明年一春的开支,是足够了。” “今年开春要想收入的话,儿子还是有办法的,儿子写信让马三宝叫高贤宁和晁勉之回来这边帮忙,自行车厂眼下需要他们来搭建,先生产,开启预定模式,明年开春了,等云南那边再来一批生胶,我们这边就可以直接装上轮胎,进行交付。” 预订模式,朱棣没有听懂,但他听懂了要明春交付的事,也不好细问,横竖一会儿夏原吉要进来。 西宫的偏殿里,生起了火盆,父子二人都怕热,虽说有地龙,但没有烧。 一进门,朱高燨就觉得一阵燥热,他将身上的大毛衣服都脱了,夏原吉早就等着了,过来请安。 “坐吧!” 朱棣先在榻上坐下来,朱高燨吃饱了就有些不想动,歪在爹的身边,夏原吉坐了个小杌子在地下,开门见山地道,“四皇子殿下,您说的那个税收的事,是真好。” 朱高燨摆摆手,“你那税收的事,你跟我爹汇报就行了,你是明春的开支不够,找我化缘来了?” “不是,臣如何敢找四皇子化缘?”夏原吉道,“臣是在想,能不能由户部向四殿下订购一些纺织机?” “怎么,你想开纺织厂?”朱高燨一听这话,坐起身来,“老夏啊,人为何要用己之短,攻彼之长呢?开纺织厂?不瞒你说,已经有不少富商找到了我,要买我的纺织机,可想而知,明年开春,会有多少纺织厂开起来,你说你户部也要开,你挣钱挣得过别人吗?” “为何挣不过?” “一是人工成本,富商可以随意克扣劳工,你敢吗?当然,你说你是朝廷,要草管人命,那另当别论;二是管理成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皇爷爷当年为了肃贪,杀得人头滚滚,依然有不少人敢冒险贪污,无他,人家十年寒窗读出来,一旦当上了官,能不捞回成本?” “就这两样,你就干不过别人,将来你是纺织出了不少布,价格上能拼得过别人吗?”朱高燨想到了什么,他一拍脑袋,“不过,若是有人能够出使西洋,用这些去交易,就不存在贵不贵了。“ “出使西洋?”朱棣有些吃惊。 “是啊,爹,难道您没有想过要用瓷器,茶叶,布匹去和海外做生意吗?咱们也可以在码头设置关卡,只要往来做生意的人,咱们都抽税,两成三成的关税,一来可以防备咱们将来的一些先进科技被人偷出去,二来也能增加我大明的收入。” “不过,将来的结算货币,尽量不用白银,若是能够有一种我大明的货币,用这种货币进行结算,那就再好不过了。” 朱高燨不是异想天开,而是想到了后世的漂亮国,美元成了全球的通用货币,没钱了,漂亮国就印制钞票,多牛! 夏原吉只觉得每次和四皇子殿下说话的时候,脑子都不太够用,他们明明在讨论纺织机的事,怎么思维一下子就飞到了出使西洋,设置海关上去了? 夏原吉怔愣地望着朱高燨,能不能说点他能听懂的话? 朱高燨突然觉得,夏原吉也是挺难的,今年收上来的这三四百万两银子,再加上不多的赋税,今年过个年也就差不多了,到了明年开春,一些遭灾的地方,百姓的安置,春耕的用具种子,都要户部出钱。 “老夏,这样吧,那个纺织机厂,我交给你去办,不过我提醒你,你和人结算,就不要用钱钞了,别自己坑自己,要用白银或是用粮食都行。” “钱钞有什么问题吗?”朱棣不明白,问道。 “爹,钱钞这个东西,是要用白银或是黄金做准备金的。纸币这个东西,用起来是很方便,原来最早纸质货币这种东西起源于宋朝,当时叫交子。当时铁钱用起来很不方便,体重值大,一千个大钱重二十五斤,买一匹绢需要上百斤铁钱。“ 朱棣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他毕竟不是当年的太子朱标,会有专门的人为他讲政治、经济、治民等为君之道,他的眼睛不由得睁得大大的。 若此时,是个大臣在他面前跟他讲这些,朱棣肯定要急,啥意思,是欺负他什么都不懂?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但,眼前的是自己的儿子,夏原吉这头狐狸都听得心服口服,朱棣只有高兴,也觉得心里有一块石头彻底放下来了,他怕什么?他搞不定了,还有儿子在一旁为他保驾护航呢! 他就不信,他儿子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明的江山被人霍霍坏了,这可是他们父子二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呢。 朱棣生了四个儿子,可在他的眼里,也就眼前这一个而已。 “流通起来,很不方便,商人不能用一辆牛车拉着去做生意,怎么办?他们想办法发行了一种纸币,但这纸币要保证能够随到随取银子或是铁钱,也就是说,发行了多少纸币,开设的交子铺里应当按照一定的比例准备银钱。当时,宋朝政府在益州设交子务,以本钱三十六万贯为准备金。” “爹,这纸币可不能随便印,随便发行,否则就有可能影响市场金融,朝廷也失去了公信力。” 这点子道理,朱棣明白了,他觉得儿子在针对他,没好气地道,“臭小子,你爹什么时候说要随便印钱钞了?” 朱高燨没跟他爹较真,还没有呢,历史上朱元章这个老狐狸最喜欢赏别人钱币,连他爹朱棣都曾遭遇过这种事,最典型的一次是洪武二十三年正月,朱元章命朱棣统帅北平的军马,晋王统帅山西的兵马,出兵迤都攻击乃儿不花,朱棣劝降乃儿不花,回来后,朱元章便赏赐了朱棣大量的纸币,用来擦屁股都嫌纸硬。 夏原吉是明白准备金这个道理的,但以前的太祖高皇帝不知道明不明白,大量印制纸币,用纸币来发放俸禄,官员们拿着纸币根本没地方使,只好想别的办法来贴补,这也是贪官杀都杀不尽的另一个原因了。 夏原吉没想到,四皇子殿下年纪这么小,居然就懂这个道理,能够把皇帝说通,这是再好不过的。 “四殿下,是您说的啊,纺织机的生产由户部来做,这户部是不是占百分之百的股份?” 这是讨朱高燨的一个保证,朱高燨笑道,“老夏啊,这点你就不好了,我说话,一口唾沫一个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不是我说,你这两年就先勒紧裤腰带,过两年,等我的东西都出来了,你这户部尚书就躺着长肉了,除了让你数钱数到手软,保证不要你操一点心。” 章节目录 第187章朱高燨才是最好的储君 夏原吉可爱听这话了,他忙跪下来真心实意地磕了几个响头,“臣就在这里谢过四皇子殿下了!” “哈哈哈,老夏,你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的,我跟你说,等来年橡胶厂建起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可以朝我收大笔的税收了?还有,将来,你省着点钱,户部投资我一条铁路,不说别的,就从北京到应天府,一年可以收入多少银子?还有,我将要建成的热电厂,老夏,户部要不要投资?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哦!” 还有一些,朱高燨没有说,就他收的这些学生,哪一个不是朝户部缴纳了赋税?将来,他开办的附小,也不可能一直只收穷人了。 朱高燨说的这些,夏原吉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似乎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朝他砸了过来,一下子将他砸晕了。 朱高燨打了个呵欠,“老夏,纺织厂的事,我现在交给沉春鸿在打理,还有自行车厂的事,户部要是入股的话,我看在我爹的份上,让你入一部分股,你也找沉春鸿商量去,回头热电厂……” 朱高燨想到这里,对他爹道,“爹,还记得我之前跟您说过的话吗?煤矿的话,南贫北富,我暂时先在应天府建一个简易的热电厂,回头牵一根电线进宫里,让您和娘用电灯照亮,不过这迁都的事儿啊,您得往心里去。“ 迁都?什么迁都?夏原吉一下子懵了。 朱高燨困了,打了个呵欠眼泪都出来了,“爹,儿子睡去了,困死了!” 说着,摇摇晃晃地就去了内殿。 朱棣待他儿子出了门,朝夏原吉招招手,“老夏,朕今年已经四十一了,翻过年,就四十二了,这储君之事,不能不考虑了。” 夏原吉的脑子有些赶不上趟,他还没来得及问迁都的事呢,结果皇上又说起了储君之事,话说,储君也是大事啊! 夏原吉的嘴就像死了的蚌壳,抿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朱棣撬开了。 在文臣武将们的眼里,储君之事,非常分明。昔日的燕王世子,今日的大皇子,不论是从名分还是从礼法都占了大义。 嫡长子,太祖皇帝册封的世子,也应当理所当然地成为储君。 皇上登基到现在,也有半年把时间了,文臣武将们没有一个人提出应当册封太子,其原因和态度实际上已经非常明显了,都不想立大皇子为太子。 和四皇子比起来,大皇子哪一点有优势? 当年的北京保卫战,是四皇子守北平城,一应事务都是四皇子负责。四皇子弄出来的火器,在靖难之役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时至今日,这些火器都装备着皇上的亲卫,每一样的杀伤力都令人胆寒。 四皇子弄出来的纺织机,其效率比起传统的纺车和织机,效率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如今在这江南富庶之地,不知道多少人拿了银钱削尖脑袋,想要一台而不可得。 还有缝纫机,夏原吉见识过之后,简直为之惊叹,他想不通,什么样的脑袋能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设计出这样的机器。 外面都说,这缝纫机是四皇子孝敬给皇后娘娘的,他是看到皇后娘娘一针一线缝衣服,心疼皇后娘娘才弄出了这样的设备。 自行车,胶鞋底之类的就不必说了,只说今日,几句话,把交子,纸币交代得清清楚楚,准备金信誉,几句话就让皇上心里有了数。 四皇子才十四岁,“天纵奇才”都不足以形容四皇子的能力,放着这样的皇子不立太子,难道选大皇子那种胖得连路都走不稳的? 夏原吉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因此,才不想说话,若是皇上让他率先上奏请封太子,他要以什么样的理由请封四皇子,而不是大皇子呢? 夏原吉突然想到,这件事,也是该准备了,至少要探一下别人的口风,别到时候,被人先提出请封大皇子,四皇子这边显得非常被动。 几乎眨眼之间,夏原吉心里已经转过了上百个念头,他一抬头,见朱棣依然盯着他,夏原吉想了想,“皇上,您春秋鼎盛,且又是刚刚即位,眼下朝廷中诸多事,臣以为,册封太子的事,可以先缓一缓。” 朱棣一听,就明白了,他其实一点儿都不着急,老四说历史上他坐了四十年皇位,比太祖皇帝足足多了九年,年头可以说是够长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活八十多岁呢,他急什么急? 他不得不试探一下大臣们的口风,看看臣子们都是怎么想的。 朱棣不担心武将们,若问张玉他们的意愿,毫无疑问,朱高燨才是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储君,那文臣们呢? 毕竟,朱高燨眼下做的事,是要伤害官绅们的利益的。 没想到,夏原吉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朱棣放心了。 朱高燨睡得迷迷湖湖,半梦半醒之中,他感觉到他爹来过了,还对他说,“儿子啊,这江山,爹先替你坐着,爹答应你,替你多坐几年。” 他心里想,嗯,多坐几年! 次日一大早,朱棣去上朝,也没有喊儿子。 大朝会后,朱棣吩咐吏部走了道手续,让方孝孺官复原职,任侍讲学士,不过,他这侍讲学士是要去朱高燨办的大明帝国学院附小教书。 方孝孺接到吏部的任命,双手捧着敕书,激动得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双膝落地,高呼万岁谢恩。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的身后,妻子郑氏从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们一家人捡了一条命,以后不用死了。 朱高燨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珠儿进来服侍他穿衣,洗漱过后,朱高燨等他爹回来后用早膳,这会儿功夫,朱高燨命人将李谦喊了过来。 李谦如今不适合跟他住在一起了,因此让朱武带着,住在宫外。 “四爷!”李谦生得虎头虎脑,朱高燨抬手揉了揉他的头,“你也大了,不能总这么玩,明日起,你就住到大明帝国学院去,我在那边要开一所附小,你跟着读书。” 李谦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四爷,属下也能读书吗?” “当然能,你不读书,将来怎么给我办差事?大字不识一个,坏了爷的事,把你卖了都赔不回来呢。” “那珠儿姐姐呢?” 朱高燨看向珠儿,见珠儿低着头,两个耳垂红得要滴血了,他笑了一下,“珠儿,你也去大明帝国学院吧,我以后可能要长住那边,你也跟着搬过去。” “是!”珠儿欢喜得快要跳起来了,她福了福身,转身就帮朱高燨收拾东西去了。 朱高煦正寝食难安,他去了郭英家好几次,头两次去,郭英对他还很热情,亲自款待,朱高煦旁敲侧击想打听一下他大孙女儿的事,可能是被郭英识破了心思,后来再去,郭英就给他吃了闭门羹。 随从王斌在一旁出主意,“二殿下,四殿下一向聪明,要不,您去问问四殿下,帮您出个主意?” “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的脑子不好使?”朱高煦没好气地指着自己的脑袋,很不客气地问。 王斌很为难,心说,你脑子好使,这点事你都办不好,前头看中一个,让人半路截胡了,这次又看中一个,你不又怕人半路截胡吗? 这一次要是又被截胡了,王斌担心二皇子殿下会持刀杀人。 朱高煦在屋里转圈,转了一会儿,不耐烦王斌在他眼前晃悠,将他撵走,“滚出去吧,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王斌求之不得。 朱高煦又转了一会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脑子的确没有四弟的好使,便索性出了门,去牵了一匹马,便朝大明帝国学院奔去。 路上,朱高煦遇到了从云南来的兄妹二人,知道彼此身份后,都熟悉起来了,几次宫宴,朱高煦还和沐斌一起喝过酒。 “你们去做什么?” 沐斌道,“听说大明帝国学院春季招生,我打算去报名,二殿下,你呢?” “我有事去找四弟,走,一起吧!” 大明帝国学院一座西花厅里,朱高燨让人做了好几个架子,上面铺着偌大一块木板,每一个学生手里都拿了长长的直尺、三角板还有铅笔,正在绘图。 说起铅笔,又是一笔生意买卖,不过,这些铅笔都是朱高燨领着大明帝国学院的学子们自己亲手做的,眼下没有粘合剂,只好用木工用的传统粘合剂先对付。 说起机械绘图,朱高燨是专家,他将热电厂分成了好几块,先是给煤系统,他用教鞭指着黑板,“我希望你们以后竖立起一个理念,那就是尽量通过一些装置来减轻工人的劳动强度。” “你们说这里,上料的漏斗这么高,若是让工人搬上去,的确可以,但你们想过没有,一是煤炭污染性强,二是强度太大了,对工人的身体伤害很大,这里可以运用到的有什么机构?谁能说一下?” “四弟!” 朱高燨的话音未落,就有人在外面大喊一声,朱高燨扭头一看,他那讨债鬼一样的二哥又来了。 章节目录 第188章你信不信爹能削了我 朱高燨将学生们留了下来,让他们继续画图,自己出去了,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啊!”朱高煦不管弟弟在做什么,他都没兴趣,他眼下的兴趣只在姑娘身上。 反倒是旁边的沐斌和沐汝嫚,踮着脚朝教室里看,沐斌不好意思地道,“四殿下,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 “不能!”朱高燨一口回绝,见沐汝嫚失望不已,他道,“站窗户边上看看,倒是可以。” 兄妹俩高兴不已,沐汝嫚朝朱高燨行了个福礼便跟着哥哥过去,在哥哥的身后踮起脚朝里看,见画的条条框框,根本不是他们能看懂的。 “我觉得这里可以装一个凸轮机构,可以做往复直线运动。” “材料呢?用什么原材料比较合适?要知道,我们现在能用的原材料就那么几种啊!” “还有,要考虑一下,怎么来减少能量的浪费。” 这全是他们听不懂的话,沐斌只觉得,他们虽然活在同一个地方,但完全活在不同的世界里,这就是大明帝国学院要学的课程? “算了,再去模型那里看看,这图,等会儿再画。” 见教室里有几个人出来,去看模型,兄妹二人忙跟在他们的身后去了,一开始,沐汝嫚还很担心自己是个女子,来到这种全是男人的地方会让人笑话,可不来吧,她又有些不甘心,一是不甘心不知道大明帝国学院在做啥,二是不甘心看不到朱高燨。 她朝后看了一眼,见朱高燨领着他二哥朝另外一处院子里去了,她收回了目光,跟在二哥的身后,去了他们的模型室。 只见,用黏土做出来的模型,好大一堆,也不知道是什么,几个学生指指点点,在激烈地讨论着,心思根本不在他们兄妹的身上。 沐斌忍不住走了过去,问道,“几位兄台,请教一下,这些是什么?” 能够进来,又不是学生的,自然非富即贵,不过,王孚和陈礼这些出生于普通家庭的孩子也并不觉得对方有多了不起。 要知道,眼下,能够掌握他们已经掌握了的知识的人也就大明帝国学院这些人了,哪怕是亲王世子,国公世子,在面对这堆模型面前,不也得向他们学习吗? “这是热电模型,这里是能源产生的部分,这世上能够产生能源的,有风、有水,眼下我们打算用煤炭作为能源,给煤系统,锅炉,对了,我想起来了如果想要充分燃烧,那就需要有足够的空气,我们在这里是不是要用一个送风系统?” “不错,就是这样!”郭礼高兴得右手握拳,与左掌心相击,“王孚,好啊,你居然想出了这个好点子,院长要奖励你了!” 王孚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突然就想到了。” 得了,又没人给自己解释了,不过,沐斌也算是看出来了,就算有人给他解释,也没用了,他根本听不懂。 沐斌突然意识到,同龄人之间,自己与这些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不行,他必须要尽快进大明帝国学院,就算在这里做个打扫,他也愿意。 沐斌忙拉了妹妹一把,两人出了模型室,沐汝嫚似乎能够明白哥哥的感受,她问道,“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热电到底是什么?” 沐斌急切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妹妹,我想去求四殿下,我一定要进大明帝国学院,我觉得,我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弄的这些东西,应该用处非常大,若是我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我一定会后悔!” 沐汝嫚心里装了一个人,时时刻刻总是在脑子里浮现出他的身影来,听哥哥这么说,她当然乐见其成,要是哥哥当了他的学生,以后,她就有机会时时可以看到他了。 “那你去吧,我陪你去求他!” 兄妹二人来到了朱高燨住的地方,珠儿一出门,看到了一个少年,一个姑娘,在廊檐下站着,忙让人去问,得知是平西王府的公子和姑娘,便让他们稍微等等。 朱高燨在听朱高煦说话,“我去了几次,郭英那老东西居然嫌弃我,我几次问他家姑娘有没有婚配,他都不搭理我,装湖涂,听不懂。” “为啥你要自己去问?这种事,是你自己能去问的?”朱高燨不由得好笑,“你为啥这次不让娘帮你去问了?” “你不是说了,喜欢一个人未必要娶她,我连她是什么性格都不知道,将来娶回来,天天吵架,我还能把她休了?” 朱高燨道,“有道理,不过,你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有什么能够帮你的?” “四弟,要不,你做的那种送给爹的小火铳,能不能也给我做一把?我拿去送给郭英,他一个高兴,或许就能……” “打住!”朱高燨抬手止住了他,“这件事,你敢去跟爹说吗?我实话告诉你,那手枪,只能近身射击,射程非常有限,远了准头就没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爹那把,我要是敢再做一把出来,送给别人,你信不信爹能削了我!” “不至于吧,爹那么喜欢你!” 朱高燨心说,爹喜欢我,是因为我知情识趣,况且,他现在根本也没时间做这些,热电厂是关键,他知道,他爹稍微有点钱了,就会考虑到迁都,再,做手枪,把手枪给别人,然后将来有一天,有人上朝的时候,掏出来,朝他爹射击? 火器这种东西,一定要好好管控,毕竟涉及到人身安全,他二哥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珠儿进来,为二人续了茶,道,“四爷,平西王府的公子和姑娘在外头等着,有要事要见四爷。” “哦,我想起来了,说是有事要来找你,和我一块儿进来的。”朱高煦有些沮丧。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沐斌和沐汝嫚进来了,和之前第一次在街上遇到的拳打脚踢不同,不知从何时起,沐汝嫚在朱高燨面前便显得非常文静,尽显典雅。 “见过四皇子殿下,见过二皇子殿下!”沐汝嫚随着哥哥一起行礼。 “你为啥要先给我四弟行礼,不先给我行礼?”朱高煦打趣道,他自然看出来了,这小妮子对四弟只怕是有心思了。 沐汝嫚的脸红得跟红辣椒,越发扭捏,手绞着帕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平日里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全不中用了。 朱高燨摆摆手,他以为沐汝嫚是因为兄长有事要求自己,之前又对自己很不友好,这才会有了这样的反应。 “有什么事就说事吧,二哥,你先别说话。” “是这样,四殿下,我打算报名考明年的春季招生班,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进大明帝国学院,先给学院打杂,比如说做些洒扫的活啊,都行,只要让我旁听你们的课。” “可以啊,你想来就来了,这边眼下的活是不少,春季我们打算再开一所小学,你要是过来,正好可以帮忙招生,我们上课,你可以来旁听。” 朱高燨既然决定了要拉动大明工业的发展,人才的培养自然是至关重要,但前提是,一人要有意愿,二人要有奉献精神。 倒也不是无私奉献,而是,不能学了本事,只顾自己发财,那样就不好了。 不过,奉不奉献的,也得看国家的机制,眼下有了大学,朱高燨打算再设立科学院,从名声和实惠上去笼络人才。 沐斌原想着,他这要求提得有点过分了,朱高燨未必会答应他,谁知,他一提,朱高燨就答应了,如此爽快! “院长,是真的吗?我是真的可以来吗?” “这有什么,我这学院又不是不招人,横竖不是要招人的吗?眼下就是缺人的时候,你去找他们四个小组长,看看给你派什么活?” 沐斌答应一声,跳起来就走了,竟然把妹妹给丢在了这里。 沐汝嫚醒过神来的时候,忙边喊哥哥,边要追上去,谁知,沐斌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她一回头,朱高燨也不见了,就朱高煦一个人在,他边喝茶,边道,“沐姑娘,你是不是在找我四弟?他现在啊,忙得很!” 沐汝嫚见屋子里还有人,她也不怕,索性走过来坐下,“我没有找四皇子殿下。” 朱高煦也不戳穿她,凑过去低声道,“沐姑娘,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沐汝嫚似乎有点明白,朱高煦想要做什么交易了,她道,“只要不是害人的事,你说出来听听!” “害人?我若是要害人,我找你?你是能杀人还是能放火?”朱高煦想到将来万一成了一家人,四弟那性格很护短,他也不随便开玩笑,“你若是能够把郭姑娘约出来,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帮你!” 沐汝嫚吃了一惊,忙道,“不,不行!” 开什么玩笑,让她去败坏姑娘的名声吗?见朱高煦神色暗然,沐汝嫚有些同情,但这是底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我只是想问问她的意思,你若是能帮我约出来,让我跟她说上两句话,你和四弟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章节目录 第189章爷教你一招 沐汝嫚羞得满脸通红,她和四皇子的事,她和四皇子能有什么事?想到这里,沐汝嫚气得跺脚,“二皇子殿下,您请慎言,我和四殿下,仅有数面之缘,再说了,这,这,哪有你这样败坏一个姑娘名声的?这事要是传出去,郭姑娘还怎么见人?” “不能见人挺好的啊,不能见人,我可以娶她,怎么,难道你觉得我配不上她?” “我没有这个意思,若论起身份地位,这世上,又有几个人配得上殿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沐汝嫚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进应天府,当时,就是这两兄弟在身后议论郭家姑娘,四殿下还说,让郭家的二姑娘将来给姐姐做滕妾,他们居然还想娶姐妹俩,真是不要脸。 那个时候,二殿下就已经瞧上了郭家的姑娘,四殿下又瞧上了谁呢?他到底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珠儿进来了,朝二人福了福身,“二殿下,四殿下去给学生们上课去了,说您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宫里去,四殿下怕是没功夫陪您说话了。” “珠儿,你这丫鬟,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我没什么事就不能在这里待吗?” 不过,朱高煦只是说说而已,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便和沐汝嫚一起出门,在大门口分手的时候,朱高煦提醒道,“沐姑娘,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虽然别的帮不了你,可我四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自认还是知道的。” 沐汝嫚说不动心,其实是骗人的,但让她去坑害一个姐妹,沐汝嫚觉得自己做不到。 她坐在马车上,绞着手里的帕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琼枝给她沏了一杯茶,递到了她的手里,劝道,“姑娘,奴婢还是觉得,二殿下说的事,姑娘一定不能去做,不过,姑娘也可以帮二殿下问问郭姑娘的意思。” “我怎么问?这种事,我怎么好去问呢?”沐汝嫚想了想,“不如,我约郭姑娘出来逛街,我们一起去打首饰,我顺便问问。” 朱高燨上了一天的课,累都要累死了,他歪在椅子上,珠儿一双巧手帮他捏着肩膀,一面跟他说,“二殿下说,和沐姑娘做个交易,让沐姑娘帮他把郭姑娘约出来,他要问郭姑娘几句话,沐姑娘拒绝了。” “既然是交易,他能给沐姑娘什么好?”朱高燨闭着眼睛,显得很惬意,声音里带了些低哑,显得迷离。 珠儿的脸一红,手底下不由得用了点力,“是,二殿下说,沐姑娘和四殿下的事,就交给他负责。沐姑娘说,让二殿下慎言。” 珠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四殿下,您将来的皇子妃,是不是……” 朱高燨抬起了手,“不要跟我说这些,珠儿,该你管的事,你好好管,不该你管的事,你听都不要听。爷教你一招,为人处世,不忘初心,你当初是以什么心态来我这里的,你要永远记住。” 珠儿的脸色一白,忙收回了手,提起裙子,福了福身,“是!” 当初,娘让她进王府当差,她当时想的是,攒点银子,将来出去了寻个好人家,但她见了四殿下的第一面,心思就变了,她想听娘的,留在四殿下的身边,哪怕叠被铺床都愿意。 朱高燨的手在扶手上敲了敲,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事,他二哥这个笨蛋,自己一点终身大事都搞不定,居然还有当太子的野心。 也不知道郭英是怎么想的,他二哥的心思,应当表达得非常清楚了,郭英这么直接拒绝,便是不想和皇家结亲。 那历史上呢?郭英的大女儿是给了朱高炽当庶妃,二女儿给了二哥当侧室,难道说,郭英只想让女儿做小? 道理上说不通啊,谁放着好好的正室不做,去做那像被当做货物一样卖来卖去的妾室? 还有,郭英的妹妹,还是太祖皇帝的妃子,同样是个侧室,一家子女人都是当侧室的命,也见鬼了。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想想办法啊!“朱高煦也不想二哥每天都拿这件事来烦自己。 恰好这时候,门房处送来了一张拜帖,朱高燨拿过来一看,原来是鲁王世子朱肇煇送来的,说是明日要来拜见自己。 马上要过年了,一些亲王和世子们王子们都往京城里跑,朱棣有心让小儿子去接待他们,但小儿子忙得哪里有时间,是以,接见亲王,宴请的事,朱棣在做,而接待世子和王子们的事,就交给了朱高炽。 朱高炽一看这架势,父亲并没有彻底放弃他,他高兴坏了,陪世子王子们,宴请他们的事,就越发上心。 结果,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又胖了十斤。 次日,朱高燨在会客厅里接待了鲁王世子。 鲁王朱檀乃是太祖皇帝的第十子,母亲是郭宁妃,郭英的胞妹,洪武三年出生。出生后两个月,太祖皇帝分封诸子,朱檀便被封为鲁王,藩国衮州。 洪武二十二年,不到二十岁的鲁王因服金石药过度而薨。太祖皇帝气怒不已,以其荒诞不经,而故谥曰荒,史称鲁荒王。 好在,朱檀总算是还留了一个后,便是朱高燨眼前的世子朱肇煇。 朱肇煇比朱高燨还要小一岁,他爹已经过世十多年了,他自己也当了十多年的世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袭封他爹的亲王之位。 “请坐!”朱高燨待朱肇煇给他行过礼后,指着面前的凳子,一面打量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斯文出众的弟弟一面道,“你我兄弟一场,不过,这也是第一次见面呢!” 朱肇煇也很快地看了朱高燨一眼,腼腆地道,“臣弟与皇兄虽然是兄弟,可兄在天上,臣弟在地上,实在是不能同日而语。” “这就见外了!”朱高燨说着,端起了茶杯,拨动着茶叶,喝了一口,问道,“世子是什么时候到京的?” “前日到京,昨日见过了皇上,在宫里,听皇上说兄长的一些壮举,实在是仰慕不已,这才贸然过来!” 他站起身来,拱手道,“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兄长海涵!” “你既然叫我一声兄长,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朱高燨也的确很忙,他站起身来,“走,这会儿到了上课的时间了,我也要去上课了,你若是闲来无事,也可以去听一听。” 这正是朱肇煇来此的目的,他是在父亲的封地上就听说了,北京城那边的变化,原本两位母亲是不肯让他来的,但朱肇煇一定要前来看看,他既然屏藩一地,自然要为当地的百姓谋一点福利。 “那就多谢兄长了!”朱肇煇忙再次行礼。 “不必多礼!” 朱高燨觉得,这位弟弟真是喜欢多礼,他拉了朱肇煇一把,兄弟二人便一起朝教室走去。 此时,一些总成图基本上已经出来了,朱高燨的手里拿了自己用心想图成得出来的图纸,来到教室里,里面已经非常安静,所有的学生都正襟危坐,等着朱高燨前来。 “你们的图纸我都看了,一些关键地方,我也都给你们一一画出来了,现在看看这些图纸,来个人帮忙,把图纸挂到墙上去。” 很快,四个组长,又叫了几个人出来,净手之后,这才一一小心翼翼地将朱高燨带来的图纸挂到了墙上。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惊叹声,朱肇煇也跟着看去,他什么都看不懂,但总觉得这些线条,这些图形,一定是非常了不起。 “看看你们自己的设计,看看别人的设计。如何看图,如何制图,我都教给你们了,还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你们主要的目的就是,看看别人的设计,巧妙在什么地方。” 学生们都凑上来了,朱高燨继续道,“要知道,产品的质量乃是设计出来的,你们的设计,决定了一个产品在使用过程中的耐久和安全,我还是那句话,要是没有十全的把握,那就守拙,用最简单可靠的结构来完成设计。” 所有的学生都非常珍惜这个比对的机会,此时此刻,他们的心里,对朱高燨这个老师是膜拜得五体投地,这些图,结构可靠,选材恰到好处,尺寸也清晰明了,比起他们的那些想法和设计,真是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老师,这里,真是处理得太好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一个学生用铅笔戳着自己的脑袋,大约是很嫌弃的样子,懊恼地道。 “呵,这是这么容易想到的?你要想到了,你就是我们的老师了。”另一个学生打趣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学生们被这两人逗得都乐起来了,学习的气氛非常好,讨论的声音也很大,有时候争论得很激烈,但一旦把问题讲清楚了,输了的一方会心服口服,赢了也不会得意忘形。 朱肇煇从未见过这种课堂气氛,他悄悄地问旁边的同学,“请问,你们这学的是什么?” “这是热电厂,老师的意思,要用一种能源来发电。电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用来照明,可以用来加热,可以用来带动机器的运转,总之,我们一定要把发电这个项目做好!” 章节目录 第190章精力不济,还五次北伐 这个学生说完,便咬着铅笔头去了前面,专心致志地看起图来了,一面和旁边的同学讨论。 沐斌在这里服务了小半个月了,对机械制图的基础,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但离看懂一副图,差距还非常远,他也只能捡最简单的图看起,然后在脑海里勾勒出这个图想要表达的意思,到底实物应当是什么样子的? “关于内燃机这一块,我们不是做了好几台拖拉机吗?”朱高燨道,“拖拉机的图纸,我已经挂在制图室了,你们抽时间可以去看看,也可以搞一台拖拉机做实物对比。” “老师,这里我怎么看不懂?” 一个学生指着汽轮机那一块的一个结构,打断了朱高燨的话。 朱肇煇为这个学生捏了一把冷汗,朱高燨既然是老师,又是皇子,说话的时候,怎么能有人打断他的话呢? 朱高燨走了过去,他一过去,好多学生都围了过去,朱高燨便跟他们讲起来,“这里是转动部分,这里是静止部分,这里是联轴器,联轴器是什么我之前讲过,顾名思义,就是用给一个装置将两个轴连接起来,在这里,是要实现联动。” 朱肇煇听不懂,他看到沐斌过去了,令他震惊不已的是,沐斌居然还在做笔记。 两人昨天在宫宴上见过一面了,虽然不是很熟悉,但彼此肯定认识,沐斌见是朱肇煇,和他点了点头,便竖起耳朵听朱高燨的讲解。 “很多金属和金属连接的地方,不要采用硬连接,而是要采用软连接,还有就是密封作用,这时候,你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的环境温度,和工作条件,需要什么样性能的橡胶,是否可以通过改变橡胶的配方,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朱高燨这一讲,足足讲了快一个时辰,中途,狗儿好几次送茶进来,狠狠地瞪这些学生,可是,没有一个人关注到了他,人人都在奋笔疾书,生怕错漏了朱高燨所讲的一个字。 朱肇煇听了半天天书,直到朱高燨咽了一口口水,喉咙里干得要冒烟了,他端了茶水喝了一口,“好了,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今天就讲到这里,这也腊月底了,你们也该放寒假了,明天开始放寒假……” “嗷!” 哀叹声一片,看来每个人都不想回家过年。 “怎么,不想回去过年?”朱高燨好笑道,“你们不想回去,家里的大人难道也不想你们回去?” “老师,您是不知道啊,我爹说了,只要能跟着老师您多学点东西,学生可以三过家门而不入。”一个学生贫嘴道。 “是啊,我爹也说了,我要是敢偷懒,他就打死我,还说,我今年学好了,给个大红包。我可以不用回家过年!”另外一个争先恐后地道。 “那行啊,初八开学,初七下午在这里报到,王骥,我记得他是你小组的啊,初七晚上那一顿聚餐,就算他的了。” “好啊!”这学生居然还高兴不已,举手道,“老师,我就住在城里,我能不能腊月二十八了才回去,我想在这里多看看图纸。” “那没问题,不过,你们要注意保密,这些图纸,可都是学院的无价之宝,你们丢了都可以,图纸不能丢了。” “老师,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人在图在,人亡图不亡。” 朱高燨懒得跟他们贫,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便领着朱肇煇往外走,沐斌自然是要留下来多学习观摩的,他自从进了学院,一点功夫都不肯耽误,他又不需要回去准备年货,自然不会出学院了。 “兄长,你这学院到底教的是什么?”朱肇煇还没有出门,就忍不住问道。 “学的是机械设计及制造。” 朱高燨想说,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但眼下,离自动化还很远,他这话没说出口。 “是做什么的?” “就是设计一些机器,让机器来代替人的工作。”朱高燨一时片刻,还没法将这些事跟朱肇煇说清楚,便提议道,“你可以去找一下夏原吉,他那里有不少我做出来的东西,让他给你看看,你大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朱肇煇知道,朱高燨肯定是太忙了,没法接待自己,他道了一声“叨扰”,便迫不及待地打算出了学院,去找夏原吉。 “等等!”朱高燨沉吟片刻,道,“有件事,想世子帮个忙。” “兄长,你这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兄长差遣就是了,何必说帮忙的话。” 朱高燨也不跟他客气,“郭英是个不错的人,他原先就是太祖高皇帝的人,后来,为朱允炆前赴后继,也是尽了忠了。” 朱肇煇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啥意思?话说,那是他爹的外家,跟他可没有太多关系。 “你去跟郭英说一声,就说,二皇子殿下想要见一见他家姑娘,自古就有相亲之说,纯粹说两句话,不叫外人知道,算是对彼此的脾性有个了解,算不得什么大事,若彼此看对眼了,自然是好事,若看不对眼,也不勉强,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个机会。” 这算怎么回事啊?孤男寡女的说话,合适吗? 但朱肇煇知道,这事儿,别说郭家,就是自己也没有拒绝的资格,忙答应下来,“正好郭侯爷要请我去家里坐坐,这事儿,兄长就交给我了!” “去吧!” 狗儿终于得了点空闲,对朱高燨道,“殿下,沉春鸿那边,几次找殿下,殿下都很忙,他让奴婢托话,说已经制造了十辆自行车出来了,好多人都找他要买,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恳请殿下做主。” 朱高燨想了想,道,“你拿三万两银子去找沉春鸿,就说,我要三辆自行车,其余的七辆自行车,让他交给宝明拍卖行。” “是!” 眼下到了年关,朱棣正在为奖赏的事发愁,听说小儿子回来了,他忙放下拟定的条陈,起身迎了出去。 父亲迎接儿子,自然是不合礼数的,朱棣到了门口,又折返回来,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儿子进来,不由得问道,“老四呢?不是说他回来了,怎么没来见朕?” 黄俨乐呵呵地道,“回皇上的话,四皇子殿下还没有进宫门呢,就被汤嬷嬷给迎了过去,这会儿怕是在皇后娘娘的宫里。”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走,朕也顺便去见见皇后!” 朱棣衣服都没有换,便去了坤宁宫,才进了宫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听朱高燨道,“儿子花了三万两银子,买了三辆自行车,准备孝敬给爹。” “你爹要三辆自行车做什么?早上骑一辆,晌午骑一辆,晚上再骑一辆?”徐皇后是真高兴了,儿子去了学院,一去大半个月,她想儿子想得不得了。 “哪有啊,爹九五之尊,怎么能做骑自行车这么危险的事呢?儿子是打算把这自行车给爹,让爹来奖赏功臣的。还有缝纫机,儿子觉得也可以用来赏赐。” “好啊!”朱棣一听高兴了,踏步进来,宫里跪拜声一片,他一手扶着儿子,一手牵起了妻子,“一家人,不必多礼!” 徐氏当着儿子的面,也没有说礼不可废的话,一家三口落了座,朱高燨便对爹道,“爹,儿子想得周到吧?爹您不就是没钱吗?要不要儿子把制白砂糖的法子告诉夏原吉,也给户部多一分收入?” 朱棣哪里好一直占儿子的便宜,道,“要不,老四,你名下有多少庄子,爹再多给你圈一点地?” “得,爹,您可别,儿子正想说,您以后别动不动就赏田地了,地都被那些官绅们圈完了,您让老百姓们怎么活?” 朱高燨道,“这要赏人,多的是法子,以后啊,您要是没啥好赏的了,也不妨赏几个入学名额给大臣们,让他们到儿子这里来学习,这也是恩宠啊!” “哪有这样的恩宠?” “怎么没有?儿子这里的学生要入学,首要的是纳税服役,爹您要是给他们赏一个入学名额,这相当于变相地免了他们的赋税,他们怎么不乐?” 狗儿将一个单子递给了朱高燨,朱高燨递给他爹,朱棣一看,三辆自行车,十台缝纫机,十台纺织机,还有红薯和辣椒。 这些都是朱高燨准备他爹拿来赏赐大臣的,朱棣觉得,比起金玉田庄来说,这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但,让他拒绝儿子,让儿子面上过不去,他又不忍心,想想,算了,只有先赏这些,日后,再拿别的好处来填补了。 见儿子和他娘说了好一会儿话了,朱棣有些不耐烦了,咳嗽一声,“你这么大了,不要老黏着你娘,你也该学着帮爹处理些事情了,爹年纪大了,如今越发精力不济,你也不想着心疼下爹。“ 朱棣这么一说,徐氏心疼得不得了,忙推了儿子一把,想着一会儿要给丈夫做点什么补汤去,嘱咐道,“你好好儿听你爹的话,多帮帮你爹!” 朱高燨心说,你精力不济,怎么还五次北征呢?这是在骗谁呢? 章节目录 第191章夏原吉是个妙人啊 可他当儿子的,能不听话吗? 朱高燨只好起了身,跟着他爹去了谨身殿,外头的廊檐下,跪了一熘儿大臣,为首的是夏原吉,看到朱高燨,高兴得不得了,喊道,“四皇子殿下,臣有话说!” “得,你先来吧!”朱高燨索性点了夏原吉的名,夏原吉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乐颠颠地进来了。 “四皇子,今年户部的税收,比往年这个时候,多了三成不止。” 朱高燨正端了一杯茶在喝,听了这话,噗一声就喷出来了,“多了多少?” “三成!” “怎么会这么少?”朱高燨心说,多了三成,你得瑟啥啊?“ “臣说的是这冬月和腊月两个月,就应天府的税收,就比往年总的税收多了三成,底下州县的,还没有上缴。” 夏原吉明显非常满足,甚至,他还跟夫人说,他算是古往今来,最轻松的户部尚书了。 听懂了之后,朱高燨大致估算了一下,道,“也还算可以,不过,还是太少了一点。眼下,工业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士农工商的观念还很普遍,很多人还是觉得读书才有出息,等学校办起来了,各行各业兴旺发展了,到时候,税收就会多起来了。” 一个国与一个家没什么区别,当入不敷出,没有积蓄,王朝没有抗风险能力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王朝灭亡的时候了。 兴衰盛亡,日升月落,乃是自然规律,朱高燨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小农经济,增加抗风险能力,尽量将大明的寿命延长一点。 朱棣却是很无语了,他这小儿子,雄心壮志可真不小啊,秋冬之际,能有什么收成,多收了三成,他居然还嫌少了。 朱高燨问夏原吉,“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臣是奉旨进宫的,看到四皇子殿下了,就想顺便和四皇子殿下说说这事,臣有这点成绩,都是托了四皇子殿下的福啊!” 夏原吉感谢得非常真诚,轮到朱棣想喷茶了,只觉得,夏原吉这话的对象是不是错了,难道不应当说是在皇上的英明神武领导下才有了这点成绩的吗? 不过,朱棣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夏原吉不愧是个妙人啊,知道感恩就好。 “是爹让他进来的,这不是要过年了吗?也到了一年到头论功行赏的时候了,朕想着,今年该赏你点什么?” 夏原吉很激动,感恩不尽,“这都是臣理所应当做的。” 朱棣朝朱高燨看了一眼,这一年里头,夏原吉的确是功劳不小,若是奖励一辆自行车,这样真的合适吗? “老夏,你若不想要赏赐,那我爹就赏给别人好了,原本我还打算让我爹赏你一辆自行车……” “臣谢主隆恩!”夏原吉不等朱高燨把话说完,转了个方向,对着朱棣一阵磕头,“臣多谢皇上,臣……臣感激不尽!” 说着,夏原吉居然流下泪来了,朱棣震惊不已,道,“夏原吉,说赏你一辆自行车,是四皇子的小孩子之言……” 夏原吉一听不乐意了,“皇上,您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一旦下旨,将不容更改。” 啥意思?朱棣有点听不明白了。 “嘁,话说回来,老夏,你要一辆自行车做什么?” 朱高燨以为他爹不舍得把自行车赏给夏原吉,心说,一辆自行车而已,要不是不想爹学着骑自行车摔跤了,他可以亲自打造一辆世上最好的自行车给他爹,哪怕有点瞧不起他爹这小气的性格,朱高燨也要维护爹的尊严。 “四皇子殿下,您这可就说错了。这天底下,眼下就沉家有一辆自行车,哎呀,您是不知道啊,这些日子,沉家真是门庭若市啊,多少人去观摩那辆自行车,往年,不敢和沉家说话的人,谁不亲自登门去,这是多大的荣耀。” 夏原吉一副满足感恩的模样,“再说臣,若是有了一辆自行车,一来证明臣在皇上跟前有脸面,二来臣在想,将来学会了骑自行车,每天上早朝,就骑着自行车来,岂不是威风?” 噗!咳咳咳! 朱高燨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不敢置信地问道,“骑辆自行车来上朝?还很威风?老夏,你是什么品味啊?” 开个拖拉机都比骑个自行车来得威风啊! 夏原吉却并没有感到有多尴尬,相反,他还很得意,说话的声音都飞扬起来了,“臣也就这点追求了,自从在四殿下这里试了一下自行车,臣就一直想买一辆,老妻死活不答应,这下,她是管不了臣了。” 朱棣有些懵了,一辆自行车居然让夏原吉如此满足,难道他真的以为,一辆自行车真能卖十万两银子不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棣提醒道,“这一次的自行车可不是四皇子亲手打造的,朕也没有在上面题啥字。” 夏原吉忙道,“臣不计较这些,臣只想要辆自行车。” 朱棣的心有些累了,摆摆手,“让黄俨带你下去领自行车吧,不必进来谢恩了!” “臣谢主隆恩!”夏原吉像是怕朱棣反悔一样,脑袋在地上冬冬冬地磕头,像是这头不是自己的。 夏原吉之前就学会了自行车,在内藏库的门口,他看到漆成黑色的自行车,上面馆阁体三个字“千里马”,轮胎是橡胶,气打得很足,他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活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情人。 “夏大人,您请吧!”黄俨笑道,“您可是咱大明第一人啊,这自行车多少人羡慕不已,做梦都想要一辆呢!” “是,是,黄公公,您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夏原吉都听不懂黄俨在说什么了,他推着自行车,迫不及待地走了两步,脚在踏板上一滑,身子往上一飞,骑在了上面,赶紧踏了两圈,稳稳地就出了好几丈远了。 迎面来的风,吹在夏原吉的脸上,他感觉不到冷,反而浑身热血沸腾。 “这不是老夏吗?” 张玉和朱能约着在同福酒楼喝了酒,才从里面出来,两人骑着马并辔而行,说着话,就看到对面有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过来了,那动作,可真是熟练,也让人嫉妒。 “他怎么会有辆自行车了?这狗日的,姓沉的真不是个东西,前几天我去找他,说十万两买一辆自行车,他不卖给我,说是没有了,那现在这车是哪里来的?“ 朱能气得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他朝着夏原吉冲了过去,拦住了夏原吉,“老夏,不仗义了哈,有自行车了,都不跟我们说一声,你啥意思?瞧不起人?” 这就是夏原吉想要的效果,看到同僚们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都要吞了他,夏原吉就高兴不已,从自行车上下来,紧紧地握住车把手,全然不把眼前两位战功赫赫的武将放在眼里,不觉得对方二人联手可以从他手里把车夺走。 “两位国公爷!”夏原吉得意不已,右手在车把手上拍了拍,“这车,我也才到手,不瞒二位说,这是皇上刚刚赏下来的!” 夏原吉一路行来,拉风得不得了,此时,停了下来,好多人,特别是那些年轻人,都远远地围着,对他手里的自行车艳羡不已。 “皇上赏的?”朱能本来想找夏原吉打一架,但听了这话,忙拉着夏原吉,“老夏,你跟我们说说,皇上赏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年底了,皇上总有封赏,今年,皇上赏下来的就是自行车,缝纫机这些。” 朱能瞬间就看到了希望,扭头看向张玉,“老张,你说我去求皇上,能不能得一辆自行车?” “不能吧!” 说实话,张玉也很艳羡,但皇上的东西,要赏就赏下来了,去求,肯定是犯了大忌。 “国公爷,您也别急,我听说,这一次,自行车厂一共做了十辆自行车,其中三辆拿来给皇上赏人了,还有七辆,交给了宝明拍卖行拍卖,您真要,就准备好这个!” 夏原吉做了个示范,毫无疑问,意思是要准备好银子。 朱能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他日思夜想的自行车有了着落,忧的是,要费一大笔银子,凭什么同朝为官,夏原吉就能得一辆自行车,他就得自己掏钱去买? 还是和别人竞争。 宫里,宁王来了,这是朱棣第一次单独找他聊,朱高燨在一旁待着,手里拿着一张图,正在写写画画,狗儿在一旁服侍。 看到宁王来,朱高燨起身朝宁王行了个礼,喊道,“宁王叔,您来了!” 宁王朝朱高燨的手里看了一眼,问道,“老四这是画的什么?” “热电厂!”朱高燨笑道,“我还在跟爹说,将来要建一个大规模的热电厂,能够给一个城稳定供电,现在总算是有点眉目了,等到了夏天,我这个小型的热电厂能够投入使用了,回头我再给爹弄个电扇。” 宁王自然听说了最近整个应天府传得沸沸扬扬的热电厂,他也听说了,热电厂将来是要用煤炭做能源,好多人都在向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们打听,多少都知道了些情况。 “你说烧煤的话,难道将来,我们这煤要从北边运过来?还是有别的法子解决?”宁王不得不想到了自己将来的落脚点。 章节目录 第192章宁王的盘算 朱高燨目不错睛地盯着宁王,心里明镜儿一般,笑道,“宁王叔,总是从北边运过来,将来是有法子,但也得有个上十年了,我将来的设想,建一条贯穿南北的铁路线,从北到南运煤炭,从南到北运粮食,但这条铁路修起来,不是三两天的功夫。工业的发展,还是要从北到南。” 宁王若有所思。 朱棣和宁王在书房里谈了很久,等宁王出去后,朱棣坐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朱高燨笑着问他爹,“爹,宁王叔向您提了什么条件?” 朱棣道,“你宁王叔是个人精,问我将来是不是打算定都北京,即便爹打算定都北京,也不是他能问出来的。”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身为帝王,朱棣肯定不想让臣下将他的心思猜得透透的,就算猜透了,只要朱棣不暗示,臣下也要很识时务地不知道才对。 朱高燨深谙此道,知道他爹在生气什么,不由得笑了,“爹,您跟宁王叔要谈的是宁王叔的封地,宁王叔肯定要搞清楚将来,自己离北京有多远。爹,眼下是个机会,您跟儿子说说,宁王叔到底说了啥,儿子帮您参详参详。“ “你宁王叔原本一开始想让爹将他封在南方,他也多次透露过意愿,说是兄弟间不想离得太远,将来彼此之间没有个走动。你前次跟爹说,以后发展工业还是要在北边强,那边资源丰富,爹也有这个意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爹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多年,你们兄弟四个或在那边出生,都在那边长大,关键北元余孽不灭,爹也放心不下……” 朱棣最近难得有机会和儿子说心事,开口之后,就絮絮叨叨没完,朱高燨听得非常认真,“爹,若说定都的话,应天府的确不太合适,这边江南富庶之地,土地豪强甚多,朝中文臣泰半都出自江左一带,帝王容易受捆绑,这也是建文的悲剧。而爹说的,君子守国门,也是正理,北面还有大片的国土,关键工业发展的确要依赖那边的资源,若是迁都北京,爹也不用着急,回头让臣子们求着爹迁都。” “好!”朱棣满腔愤满,被儿子的三言两语给抚没了,他高兴不已,走过来,揽着儿子的肩膀,“你宁王叔说,想让爹把他封到北边去。” 朱高燨一笑,对朱棣道,“爹,没关系,枪杆子里头出政权,您也别怕几个叔叔们将来不安分,咱们强大了,不怕他们,火器都在咱们手上,将来,您瞧瞧,还会有更厉害的火器出来。他们想让爹把他们分那,就分那。不过,爹,还是儿子说的那话,不要动辄就给封地,土地一定不能随便给,等到了将来,土地才是最值钱的。” “好,爹都听儿子的!” 宁王回去之后,世子朱盘烒听说他爹向皇上求封河北,保定、真定几个北京城周围的城市,他大为不解,“爹,放着这好好的江南金粉之地咱们不待,为何要去北边呢?难道这么多年,咱们在北地喝风吃沙还不够吗?” 朱盘烒有些生气,“难道是皇上不答应?” “不是!”宁王很器重这个长子,慢声细语道,“你听爹说,眼下不说四皇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那些种子,什么红薯,辣椒了,就说他弄出来的这些器物,自行车,眼看就要成功的热电厂,说是要弄电出来,照明,还有带动设备生产。“ “那又如何?难道他还能把这些都窝在家里,不拿出来不成?”朱盘烒没当一回事,都是太祖皇帝的血脉,朱高燨是不是优秀得过分了些? 就他一个人的肩膀上顶的是脑袋,难道说他们的肩膀上顶着的都是夜壶? “不是这么一回事。之前燕军的火器,我们都看到过,你在北平城也住了那么久,你应当比别人更能体会到北平城和大明所有别的地方都不一样。连现在的应天府都不同。” 朱盘烒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确看到了昔日北平城的变化,是他在应天府都没有看到的。 “听说北边有煤,唯有煤炭才能做能源,依爹看来,皇上是打算迁都的,现在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时机未到,如若等将来封地定了,再换来换去,就不太可能了。” “那爹的意思,是要在北边那一块地?” “最好能够待在京城。” 宁王心里也有打算,眼下的大明和几年前的大明不同了,手里的兵力再多,如果没有火器,依然打不成仗,一直到现在,火器的生产都在北京,朱棣甚至将张玉派到北京镇守,原因何在? 一直到现在,金忠和郭资都没有回来,而皇上登基之后,升金忠工部右侍郎,郭资拜户部左侍郎,河北布政使。 听说这两人乃是跟着四皇子的人,两人靖难之役中,掌北平的财政和民政,整个河北没有不说这两人是好官的。 想到这里,宁王心里咯噔一下,皇上登基至今,一直没有册封太子,难道说,他这四哥心里有什么算计不成? 一个转念,宁王晒然一笑,换成是他,估摸着也是想把这宝座传给自己最疼爱的幺儿子的吧? 想到这里,宁王打定了主意,与其将来被迫将地拿出来,不如现在紧紧依靠朱高燨,将一些产业抓在手里,他要地做什么?难道亲自种田? “爹……” 不等朱盘烒开口,宁王抬手止住了他,“你不用多说,爹自有主意,时代变了,你那些想法,将来都不成器,平白惹人笑话。” 高祖皇帝一共生了二十多个儿子,眼下,他们这兄弟们养了这么多儿子,没有一个能及得上朱高燨半分。 这就很气人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不管穷还是富,娶个媳妇好过年! 没进腊月的时候,大皇子纳侧妃,吹吹打打,一顶花轿将韦氏抬进了宫门,那一天,大皇子兄弟三个,只有老三到场了,老二和老四礼到人未到。 不论如何,又有了个美娇娘,又是从老二的手里截胡来的,朱高炽都很开心,做了将近一个月的新郎官,朱高炽越来越不澹定了。 一直到现在,朝中上下都没有提过册封太子一事。 朱高炽有些沉不住气了,主动来到了张氏的屋子里,张氏正在看奶嬷嬷给朱瞻基喂粥,看到丈夫前来,朝屋里服侍的挥了挥手,丫鬟们忙帮着朱瞻基和奶嬷嬷挪了位置。 “殿下,怎么了?”张氏对丈夫一直留在韦氏的屋里,不是不吃醋,但她一向很懂得分寸,就算吃醋,也不可能吃到丈夫面前来。 “听说四弟回来后,就一直住在父皇的西宫里,前两天说是四弟住的屋里,地龙坏了,父皇就让人把四弟挪到了他的屋子里,睡在暖阁里头。” 张氏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待朱高炽说完了,这才把茶盏递过去,低声道,“咱们父皇也是挺奇怪的,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父皇可不像太祖高皇帝,当年,皇爷爷对大伯那可真是要把心都挖出来给他!” 朱高炽心头一动,问道,“你素日在后宫里走动,父皇宫里的那些人,难道到现在一个都没有消息?” 张氏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丈夫说的是指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她也是挺苦闷的,“母后年纪大了,如今肯定是不太有希望了。其他的,李娘娘一向服侍父皇少,就偶尔有,也是不让留子嗣,前些日子送进来的张玉的妹妹,就服侍了一夜,后来就没有听到消息,老四回来后,父皇就陪着老四,不再召幸谁了。” 朱高炽只差骂朱高燨一句祸害了,他有点气,“老四也就沾了年纪小的光,要说功劳,这一场靖难之役打下来,谁没有功劳?是我没有,是二弟没有,还是三弟没有?听说他上战场,还要爹的亲卫们护着,这是去立功的还是去拖后腿的?” 张氏将茶盏递到了丈夫的手里,“殿下,您消消气,等过了年,再找几个御史跟父皇说一说,国本之事非同小可,想必父皇也不会随意改弦更张。” “是这个道理!”朱高炽只能寄希望于祖制了,父皇口口声声说朱允炆更改祖制,就看父皇如何做了? 朱高燨歪在榻上,看他爹已经很熟练地将辣椒和红薯作为奖赏赐给那些大臣们,得了赏赐的大臣们人人激动不已,捧着辣椒如同捧着自己的心脏,又是欢喜,又是小心翼翼。 “皇上,臣实在没想到,皇上对臣如此恩重如山,竟然赏赐臣这等金贵之物,臣万死难报君恩啊!”一个工部主事道。 今年,立功最多的还是工部和户部的人,夏原吉到处拉项目,拉到了项目,户部人手不够,他只好朝工部伸手,这工业发展本来也是工部的事,工部义不容辞。 朱高燨生怕这主事将辣椒拿回去吃了,告诉他,“等开了春,你把辣椒籽儿种下来,别一口气吃光了,回头连籽儿都没了。” “臣遵命,臣不会的,这辣椒听说只有周王府上才有,臣去参观过一次,满树红彤彤的灯笼一样的果子,辣得很,可味儿足,是好东西。” “烧鱼不错,还有冬天里做火锅不错!”说到这里,朱高燨对他爹道,“爹,今年冬至日宫宴,您请文武百官吃饭,儿子帮您弄个鸳鸯锅的火锅,保准您吃得开心。” 前世,做红油,朱高燨是一把好手,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太贪吃了。 吃,乃是人生一大乐事,对他来说,可以没有女人,但不能没有美食。 朱棣笑道,“你这小兔崽子,说起吃,你就比谁都上劲儿,别嘴上说得好听,回头不好吃,爹可饶不了你!” 朱高燨心说,红油火锅算什么,什么时候把肥宅快乐水弄出来,他眯了眯眼,不由得想到了最近不太安静的大哥。 章节目录 第193章冬至赐宴 “先把辣椒切碎,烘焙好,烘焙不知道是吧,就是在锅里下点油,把辣椒倒进去,慢慢地炒动,直到把辣椒里面的水分炒干了,盛起来。锅里倒进菜籽油,烧热,停火,等油温稍微冷却下来,四五成热的时候,就把切碎的辣椒倒进去,要是喜欢麻,还可以放点花椒。” 大庖厨里的掌厨师傅躬身在朱高燨面前,听他说做红油的事。 火锅是很早就有的,宋朝士大夫崇尚野味,吃野兔之风尤盛,便发明出了一种叫“拨霞供”的传统名菜,其实就是兔肉火锅。 不过,朱高燨让人打造了后世海底捞那样的鸳鸯锅,四四方方的匣子,分成四个格子,在一个圆桌子中间掏出这么个洞来,将鸳鸯锅放上去,下面搁置一个煤炉子,红油锅底或是高汤锅底就这么熬出来了。 朱高燨又教师傅们做了各种酱料,其中一种猪肉酱做得特别好,再就是山珍酱,也是味道鲜美。 到了冬至日,朱棣先是在华盖殿接受内阁大臣和宫廷执事人员的参拜,然后才去奉天殿接受百官的朝贺,君臣坐着说了会儿话,宫宴便开始了。 朱棣邀请各位臣工入席,火锅已经烧起来了,噗噗噗地冒着热气,锅里的红油翻滚起来,发出阵阵的刺激口水分泌的香味,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让人浑身都火热起来了。 “是四皇子弄出来的吧?这里头有辣椒啊,好东西!”朱能大大咧咧地道。 朱高燨走在朱棣的身侧,他笑了一下,“成国公,还记得当年那一桌辣椒宴?” “记得,当然记得,昨日皇上把辣椒赏给了臣,臣拿回去给老妻,让她给臣烧几盘辣椒菜,她说既然喜欢吃这东西,就要留着做种。” 朱高燨哈哈大笑,“把里头的籽留着做种,辣椒还是可以吃的。” 旁边,张玉也笑道,“臣分了不少红薯,光蒸着吃乏味了些,不知四殿下还有没有别的烧制方法?” “把红薯蒸熟,皮剥掉,混入面粉,放到油锅里一炸,也是人间美味啊!”朱高燨说着,“还有一种做法,一会儿叫诸位都尝尝,粉蒸肉,底下就是垫着红薯。” “好勒!”朱能带头答应了一声,各位臣子们都过来给朱高燨凑趣儿,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甚至有些还为自己的孩子求情,能不能上大明帝国学院。 朱棣都被挤到了一边,不过朱棣不同,他坐在龙椅上,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被文臣武将们围得严严实实,人人都想和他说话,他应接不暇。 朱高炽看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朝朱棣看去,见朱棣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非常得意。 朱高炽不由得想到了太祖高皇帝和懿文太子,当年,太祖高皇帝就是这么宠着懿文太子,把所有好臣子,自己看得上的臣子都留给东宫,做东宫的班底。 眼下,他爹也是这样,潜邸时的郭资和金忠,一直到现在,都在北京为朱高燨做事,夏原吉每天都快要给他四弟晨昏定省了,但凡有事,他爹就让夏原吉去找四弟。 夏原吉管的可是户部啊,大明的钱袋子。 难道说,他爹打算废祖制,立朱高燨为太子?纵然不是,他爹这般宠溺四弟,朝臣们都是墙头草,人人都倒向四弟,天长日久,四弟羽翼丰满,纵然将来他被立为太子,也坐不稳储君之位。 要知道,他老朱家就是靠造反起家。 朱高炽觉得自己要找点事做,要不然,诸位臣子大约要忘了他这个皇长子了。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滚了进来,尖利的嗓音喊道,“皇上,懿文太子陵寝那边出事儿了。” 整个殿内一片鸦雀无声,朱高燨不等朱棣说话,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不用着急,慢慢说,只要天不塌下来,就不是大事!” 这内侍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朱高燨,“是,是懿文太子妃宫里着火了!” 朱高燨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人呢?救出来了没有?” 那内侍低下头,“回四皇子殿下,里头的人都死光了,是懿文太子妃把命人把前后宫门都关了,点了一把火,没,没,没救出人来。” 朱高燨愣了一会儿,嗤笑一声,“想必,懿文太子妃一定说了什么话,想让世人觉得,是我爹,或是我们谁,容不下她,想要她的命吧!” 朱高炽松了一口气,他偷偷地朝父亲看了一眼,见父亲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心里越发轻松了些,横竖这个名,不会由他来背,四弟还是太嫩了点,本来就是瓜田李下之事,他这么一说出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叫人怎么不猜疑? “四殿下,是臣!”朱允熥走出来,跪在了朱高燨的面前,“是臣纵火的!” 朱高燨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允熥,他抬头仰望了自己一眼,眼底一片平静,无声,却似乎在诉说什么,朱高燨不相信是朱允熥纵火的,问道,“你说是你,你什么时候,找谁,去纵火的?” “臣……昨天夜里,去找了……吕氏身边的嬷嬷,让她帮忙纵火烧死吕氏。”朱允熥结结巴巴地道。 他这么一说,殿里就有人知道,他说的纯粹是骗人的话了,哪有自己做了事,自己主动站出来,还说得这么不利索的,又没有人逼他。 “好,我知道了!”朱高燨对黄俨道,“你让人把广泽王带下去,他说是他纵火的,回头肯定要让三司会审,再定罪!” 朱高炽在一旁对朱棣道,“爹,这件事,四弟怎么自己就做主了?” “流程就是这么个流程,你四弟帮爹说了,也省得爹费口舌。”朱棣似乎才想起了眼前这个儿子,道,“你大伯陵墓那边出了事,又是这个当口,你就跑一趟,看看那边情况怎么样。” 说着,朱棣补了一句,“这事本来也应当是爹亲自去一趟才合适。” 朱高炽明白了,他这是代替父亲亲自前往,忙道,“爹,这会儿您哪里走得开,还是儿子去妥当。” 朱高炽屁颠屁颠地去了。 众臣子见朱高炽亲自去处理太子陵那边的事,这事儿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在朱高燨的邀请下,众人都入席了,朱高燨端着酒杯,笑道,“冬至赐宴,年年如此,每年这时候,酷寒难当,菜一上来,就冷了,今年,我跟我爹说,大家辛苦一年了,不能说每年赐宴,就做个样子,请客的人是请了,来赴宴的到底有没有吃好,跟请客的没关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他一说,众人都笑了。 火锅的汤底还在滚动,旁边是各色的配菜,按照朱高燨的要求,上了千张、海带苗、难得的一碟子青菜,切得薄薄的红薯片,鹌鹑蛋、豆芽,再就是刨得薄薄的雪花羊肉,如纸片般薄的兔肉,品种虽不及后世,但份量十足。 这时候的牛,还是受朝廷保护的动物,不能随便吃,朱高燨只可惜了那牛百叶,要不然拿来下火锅,是真好吃。 “今年,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火锅,吃热腾腾地火锅,来年,我大明也像眼前这样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好!”朱能很及时地捧场,他端起酒杯,“四皇子,我敬你一杯,这火锅,说实话,我以前也吃过,没这么好吃,没这么精致。” “把酱料、蒜蓉、芝麻酱、腐乳都放到碟子里,搅拌好,涮出来的肉片蘸上酱料吃!”朱高燨指点道,对朱能道,“老朱,你不能欺负我不会喝酒啊!你要不跟我爹喝,看你能不能把我爹喝倒了?或是跟我二哥喝也行!” 朱能朝朱棣看了一眼,见朱棣目光阴森森的,他格外机灵,“四殿下,我说是敬你一杯,我满饮,你随意,如何?” 诸位臣子都哈哈大笑起来,殿里的气氛,一改往年的肃穆,气氛开了之后,都开怀畅饮,一盘盘肉和菜都上来了,还有现炒出来的辣子鸡,大盆大盆的水煮鱼,上面漂浮着令人直流口水的红油。 最后上来的是一盆粉蒸肉,红薯打底,粉蒸肉用上好的五花肉做成,阵阵肉香弥漫,还没吃,便让人感觉一阵满足。 气氛格外好,三不时有人上来给朱棣进酒,朱高燨就坐在他爹的桌旁,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起来有些不要命。 “老四,你说,吕氏这个时候死干嘛?”朱棣心里还是有些过不了这关,他做得已经够好了,若是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把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岂不是冤哉? 朱高燨没当一回事,“爹,不是您做的,谁也没法把这事栽赃到您的头上,虎毒不食子,她为了栽赃爹,宁愿舍弃亲生儿子和孙子的性命,这等毒妇,爹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朱棣被儿子这么一安慰,心情好了许多,夹了一块肉到朱高燨的碗里,“你多吃点!” 看到这一幕,朱高燧心里如刀割一般,都是爹的儿子,一个陪在爹的桌边吃,他和老二则端着酒杯要去给臣工们敬酒。 朱高燧朝朱有爋使了个眼色,朱有爋站起来,朝上道,“老四,我敬你一杯!” 章节目录 第194章迁都 这声老四,让朱高燨乐笑了,天底下,有资格叫他老四的人不少,他爹,他娘,几个与爹关系亲近的叔叔,再就是三个同胞兄长,但绝不包含眼前这个。 朱高燨坐着没动,朱有爋已经喝得微醺了,“你弄的这火锅是好东西,一会儿宴席散了,能不能送一套这玩意儿给我?” 人人都在看朱高燨的反应,一向乐呵呵大大咧咧的四皇子殿下,此时似笑非笑,眉眼阴沉,朱棣也看出来了,自己这小儿子不高兴了。 谁知,朱有爋将酒杯往桌上一放,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回事,“老四,你这就不对了,这应天府乃是太祖高皇帝定下来的京师,你怎么能说搬就搬呢?” “搬哪儿?”朱高燨无视满殿人的震惊,他端了一杯茶,慢吞吞地喝着,问朱有爋,“你说,我爹要把京师搬哪儿?” “不是搬北京吗?不是老四你非要皇上把京师搬到北京去吗?”朱有爋震惊地问着,眼角余光朝朱高燧瞥了一眼过去。 “是吗?搬到北京去,的确是个好选择,天子守国门,再加上,北京那边的能源充足,不像这边,傍海,有山,除了丝绸,鱼虾,没别的了,不过,我也只是提议,至于搬还是不搬,不是我说了算,不是我爹一个人说了算,需要满朝文武大臣们都答应才能成行。” 朱高燨这话一出,所有的文臣们均是点头称是,四皇子是如此尊重他们这些臣子们,这是好事啊,颇有宋太祖当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气度,这是好事啊! 唯有跟着朱棣从北平来的武将们,听了这话,有些失落,若是能回北京多好啊! 那边有最好的群众基础,他们有些人去喝碗豆腐脑,还不要钱呢。 当然,不要钱,他们也会给钱,但人家凭什么不要钱?用四皇子的话说,不都是军民鱼水情吗? 老百姓是根基啊! 要是能够迁都到北京去,只要想到“迁都”,很多武将们就不敢想了,哪得费多少劲儿才能迁过去啊!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 朱棣站起来了,他举起酒杯,很自然地将话题从迁都一事上转移开,“今日是冬至,一年过去了,这过去的一年里,大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朕也没想到能够从北京到这里来,能够站在这里,和诸位臣工满饮此杯!” 他回顾了一下过去,“说实话,朕有多少年没有在应天府里过年了?朕从洪武十三年就藩北平,至今,二十二个年头过去了,当年,带着朕和诸位兄弟一起过年的父皇母后,朕再也看不到了,朕想起来,心里也非常难过。” 不过,此时不是掉眼泪的时候,朱棣也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感性,多年戎马倥偬,朱棣早已经心硬如铁,他高高地举着酒杯,“太祖高皇帝和高皇后一直在天上看着我等,看着我大明蒸蒸日上,朕今日祝贺各位臣工,与诸位满饮此杯!”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臣子均跪了下来,山呼万岁后,方才起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君臣同欢,黄俨匆匆进来,低声道,“皇上,方孝孺求见!” “这酸儒,这会儿来做什么?”朱棣心说,他点点头,道,“让他进来,看他有什么话可说?” 大殿里弥漫着一股红油的香味儿,方孝孺进来,狠狠地皱起眉头,朱高燨笑道,“方先生,吃了没?没吃的话,加一点!” 方孝孺虽然是侍讲学士,但他不是为朱棣服务的,昔日朱棣有多仰慕这个他的父皇留给朱标父子的学者文人,今日,他就有多瞧不起这酸儒。 从古至今,武将打天下,读书人治理天下,朱棣原先也觉得甚为有礼,但他的儿子给他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往昔,他们眼中的那些读书人,并非是万能的,对维持社会秩序或许有一定的帮助,肃清社会风尚或许会有作用,但要改变和发展这个世界,需要的是科技人才。 “皇上,这是奉天殿,臣老远就问道了一股怪味儿,臣以为皇上在此设宴,弄出这样的气味是对上天的不敬。” 朱高燨问道,“方先生,孔夫子也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追求好吃的,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相信上天也能理解,若是见我等吃得这么开心,我觉得上天的心情也一定会很好,毕竟上天可不是小肚鸡肠之辈。” 方孝孺还要说什么,他一抬头,看到朱棣的脸色不好,心里咯噔一下,也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便索性不说这些,道,“皇上,听说太子陵那边起了大火,臣想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方孝孺,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臣以为,当厚葬两位王子,但应当虢夺吕氏的封号,不允许他入太子陵寝。”方孝孺说到这里,气恨不已,“吕氏罪孽深重,不但残害懿文太子元妃的姓名,残害皇长孙,如今,又为了给皇上抹黑,竟然焚烧嫡亲儿子和孙子,简直是蛇蝎心肠!” 方孝孺说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觉得朱允炆有这么一个母亲,实在是太可怜了。 朱高燨道,“方先生,这怎么行呢?你要知道,当年,我大伯父可宠爱吕氏了,要不然,不会抬妾为妻,从古至今,唯有礼崩乐坏的年代,才会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你如今说吕氏如何如何,那置我大伯父于何地?况且,家丑不外扬,这种事,若下明诏,老百姓会怎么议论?若不下诏,毕竟没了三个人,总要和天下有个交代。” 这的确是一桩不好办的事,一下子把阖殿的文武百官都难住了,但这办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想出来的,这吃火锅吃得正对劲呢,方孝孺要来奏事,不会晚些时候来吗? 这还真是冤枉方孝孺了,过了今晚,朝廷封印,要放假了,他怎么进得了宫门? 朱棣可不着急,往龙椅上一靠,道,“你们帮朕想个法子吧,若有要去太子陵现场查看的,你们可自行去!” 坦坦荡荡,光明正大,这是在昭示,这事儿和我无关呢。 朱高燨眼见这不是个事儿,道,“爹,依儿子看,也不必多商量了,浪费大家的时间,要不,让方先生牵头这桩丧事,两个孩子都没有成年,丧事也不用大办,部库也没钱,一切从简。” 方孝孺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摊到自己头上,他这趟来,不是没有目的的,不过是想以自己曾经帝师的身份,为皇帝把头上的屎盆子给掀开,说白了,也是要讨好朱棣。 至于给这三人办丧事,方孝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现在又不是没有差事,“四殿下,臣身上还领着春季班招生的事呢!“ “所以说,丧事一切从简,若是春季班招生的事,你要是给我办砸了,我可不会客气!” “是!”方孝孺后悔不已。 迁都的事,盖过了吕氏祖孙三人的死讯,方孝孺好在有不少学生帮忙,其中廖镛和廖铭两兄弟,一个帮方孝孺招生,一个帮方孝孺处理丧事。 附小招生,年龄不小于六七岁,大的不超过十岁,但凡家里条件好一点,能够让孩子上学的,这么大点,早就已经上学了,哪里还等到上朱高燨开办的附小? 李谦自从搬出宫里后,每天就没怎么落屋,朱高燨挺宠着他,原本朱武安排了他一些活计,毕竟是朱高燨书童,总要学会磨墨啊之类的,可每次,朱高燨看到他在屋里帮忙收拾东西,就会揉揉他的脑袋,“出去玩吧!” 几次之后,得知李谦马上要上学了,朱武就不给他派活了。 朱武见朱高燨对李谦如此,自己也动了心思,一次给朱高燨汇报完时候,磨蹭着不太想离开,朱高燨便问他,“早就听说你成亲了,你媳妇给了生了几个儿子?” “回四皇子的话,老大是儿子,今年七岁了,原说想把他送去认识几个字,将来好服侍殿下,没想就耽误了。” “嗯,知道了,回头,你把人送过来,让方先生瞧瞧,要是肯读书,就让他和李谦做个伴儿。” 朱武面儿上不动声色,可等道了谢,出了门,他高兴得同手同脚,一不小心一头撞在了门前的香樟树上,额头上起好大一个包。 李谦不用服侍朱高燨,每天撒欢儿地玩,他最近认识了几个刻意结识他的孩子,人人身后跟了随从,就他是个光杆司令,一群孩子一天到晚在外面疯玩。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一天午后,他回来得晚了点,看到一个小乞丐被包子铺的小二一棍子差点把腿给打折了,李谦忙上去,花了三文钱,买了三个大肉包子递给那乞儿,“你爹娘呢?” 那小乞儿还有个妹妹要带着,想敷衍这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少爷,但人家好歹给自己买了包子,便恭敬地道,“爹娘早就死了。” 叔嫂占了他父母留下来的家产,诬陷他和妹妹偷东西,把他们撵出来了。 李谦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他发了善心,“你们又没吃的,天这么冷,你穿得这么少,这样吧,我们学院在招生,只要成了附小的学生,包吃住,你跟我来,我帮你去跟招生的人说说,把你招进来,你以后就有了着落。“ 章节目录 第195章我的姐夫还不是太子 这孩子用一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李谦,李谦却不懂,还很着急,“你去不去?你去的话,我带你去。” 这孩子约莫只有七八岁,但常年生活在苦难之中,心志绝非李谦能比,他也不说不去,而是道,“我还有个弟弟,我要给我弟弟带些吃的回去。” 实际上,他是有个妹妹,但这么小的孩子,已经非常机灵了,从来都说那是弟弟,而不是妹妹。 “那我陪你吧!”李谦知道,最近学院里一直在招生,但因为方孝孺的缘故,不是很招得到学生,而且,他一定要让世上所有人都知道,四殿下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所以,看到了这没有父母的小乞儿,李谦就如同看到了一个宝一样。 两人怀里揣着包子,来到了小乞儿栖身的墙跟前,小乞儿的妹妹在发烧,一张小脸烧得通红,被巡城的人提在手里,打算扔出去。 “住手!”小乞儿冲上去,从巡城人的手里抢过了妹妹,他一双愤恨的眼睛盯着那人,恨不得扑上去将那人给吃了。 “哟呵!小小年纪,还是个刺头儿,这里是你们待的地方吗?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那小乞儿抱着妹妹就要出去,李谦一把拉住了他,朝巡城人怒道,“这里凭什么不许人待?你凭什么撵人,是皇上让你撵的吗?” 一上来就是“皇上”。巡城的人听乐了,正要呵斥两声,上司都都都骑着马来了,斜睨一眼,问道,“大节下的,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乞儿抱着妹妹就要跑,李谦依旧抓住他,“别怕,我会护着你的,你听我的,我保准你和你弟弟有吃,有喝,又住的地方,还有书读。” 来的人正是张旭,大皇子妃张氏的兄弟,在五城兵马司挂了个职,正是节下,带了一帮人在巡城。 张旭一听这话,以为是哪个富家的孩子,口气还不小,也懒得跟着几个小孩子多纠缠,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撵出去!” “慢着!”李谦学着平日里朱高燨的口气,指着小乞儿和他的妹妹,“这是我的人,我要把他带回我家去,你们不许动他!“ 张旭这才上下打量这孩子,见穿一身棉布衣服,瞧着不起眼,可张旭看出来了,居然还是一件羽绒服,这可不是随便人能穿得起的,问道,“你家哪儿?你谁家的孩子?” 李谦哪里敢把朱高燨的名号抬出来,但说起自己的来历,他与有荣焉,仰着脖子,“我住在大明帝国学院,怎么着,你还想跟着我去不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张旭气得先用手里的马鞭抽这孩子两鞭子,但能住在大明帝国学院的可不是寻常人,且他听说,四皇子殿下格外护短,眼下,他姐夫还没有当上太子,张旭自然不敢动这孩子。 李谦顺利地和小乞儿一起把他妹妹带到了大明帝国学院,他把这两孩子安排在了自己的屋里,弄来了热水,让两个孩子洗澡,又要了粥和菜,将这两个孩子喂饱。 “珠儿姐姐,我有个朋友病了,你能不能帮我请一下大夫?”李谦跑去找王珠儿。 他没想到朱高燨也在,听到动静,朱高燨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的什么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生了病,自己家人不帮忙请大夫,还要别人请? 李谦吓得快跳起来了,他是个鬼机灵,忙上前来,一面帮朱高燨捶着腿,一面巴结讨好,“是小的在路上捡回来的朋友,小的是看到这些天,方先生招生招不到,就帮方先生招了两个人进来了。” 朱高燨一听,便知道,招收的应当是无家可归之人,他朝狗儿看了一眼。 狗儿领着李谦去了下人住的地方,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五六岁,大的这个一脸警惕,小的这个,烧得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看到狗儿进来,大的这个忙将小的挡住了,一双小狼一样的眼睛盯着狗儿。 “这是狗儿公公,他会帮你的弟弟请大夫。” “你叫什么名字?”狗儿问道。 这乞儿看看狗儿,再看看李谦,道,“我叫盛昭。” 狗儿心头突突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父母呢?” “我父亲死了,我母亲也死了。” “你爹是不是叫盛庸?” 这乞儿眼中迸射出恨意来,别过脸不说话,狗儿道,“你妹妹眼看就要死了,你要是不说话,我就不救你妹妹。” 这孩子的眼中顿时溢出了泪水来,他扭头朝妹妹看了一眼,抿着嘴,好久,才道,“是!” 狗儿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你家里难道没有别的人了?” 李谦不知道盛庸是谁,见狗儿公公问得盛昭哭了,也不由得急了,道,“狗儿公公,盛昭好可怜的。” 盛昭忍了好久,眼圈儿一片通红了,这才深吸一口气,倔强地不流泪,道,“我没有偷东西,我叔叔婶婶说我偷了东西,把我和妹……弟弟撵出来了。” 狗儿紧紧地握住了双拳,他也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情绪,道,“你们先在这里住着,我让人帮你们去请大夫。” 李谦终于松了一口气。 狗儿让人去请了大夫,他来到朱高燨的跟前,“殿下,是盛庸的遗孤,被家族里的人撵出来了。” 朱高燨正在看图纸,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道,“两个孩子多大了?” “大的七八岁,小的只有五六岁,不知道在外头流浪了多久,瘦得皮包骨了,小的那个病了,奴婢瞧着,烧得不省人事了,便请了大夫。” 朱高燨点点头,“嗯,做得很好,去打听打听,究竟怎么回事?再就是铁铉家里,也去问问。” “是!” 朱高燨道,“彼此不过是政见不同而已,我爹都没有追究什么,怎么还有人如此……势利?” 狗儿应了一声,却不见退下去,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殿下,奴婢有一事想不通!” “你说吧,什么事?” “铁铉和盛庸,从前都是站在建文帝一边的,还有诸多其他人,以前都帮着建文帝,但皇上和殿下为何不追究这些人?” “追究做什么?本来就没人用,将朝堂上搅得血雨腥风,人人自危,于大明,于百姓,于我爹都没有什么好处。” 朱高燨不由得想到史书上对朱棣的评价,他叹了一口气,“这天下人,杀是杀不完的,读书人同仇敌忾,谁还没有几个故交好友,你能把他所有的朋友都杀完?杀不完的!杀不完,你就得提防着他偷偷地说你几句坏话,等你百年之后,他的子孙后代再写点什么,等下一个朝代开始写史的时候,你就得尝尝史笔如铁的滋味了。” 狗儿不懂,道,“也不见得人人都会相信,再说了,何必在意这些呢。” “狗儿,还是要在意的,这天底下,唯一能够约束皇权的,就是这个了。做人,有了在意的,知道怕,才有底线,做事才会有分寸。如若不然,对江山,对百姓,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狗儿还是不懂,但他知道,四皇子是一心惦记着百姓的人,这便够了。 狗儿这边把小乞儿的身份打听清楚的时候,张旭那边也知道了小乞儿的来历,他见将小乞儿捡回去的人是李谦,脑子里一转,连忙骑着马就朝宫里去。 他是张氏的兄弟,通报之后,张氏便让人将他带了进来。 “姐,跟你说件大事!” “什么大事?你上次说的要办自行车厂的事,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看,就算是我开口了,老四也不会答应,我何必自讨没趣?” “哎呀,谁跟你说这个,咱们家对这些一窍不懂。上次,我专门请沉春鸿吃了顿饭,沉春鸿说,这自行车等闲碰不得,要求很高,要是车主出了点事,到时候赖到制造厂家的头上,事儿就大了。” 张旭道,“姐,我要跟你说的是一件大事,盛庸你知道吧?之前不是跟皇上对着干的那位,皇上登基之后,他家里人怕他活着给家里惹事,就在他的药里动了手脚,全身溃烂而死。他夫人心知肚明,却没办法,等盛庸一咽气,他夫人一根绳子也跟着去了。” 张氏听得心惊胆战,问道,“后来呢?” “他本来有三个孩子,大的那个十四五岁,说是要报仇,还没等报仇,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半天没有人救,淹死了。两个小的,被撵了出来。今日在城根下,被四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厮给救走了。” 张旭高兴坏了,低声对他姐姐道,“姐,你说,这老四,是不是有异心了?要不然,他为啥偏偏把盛庸的孩子给救了呢?” 张氏听懂了弟弟的话,她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机会啊! 原本,她想着,若是宫里哪位娘娘能够怀孕,给老爷子生个小的出来,把老爷子对朱高燨的关注抢走一点,可她天天盯着老爷子到底会召幸哪位娘娘,谁知,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在这方面,实在是寡澹得很,就算回后宫,也多是待在坤宁宫。 章节目录 第196章靖难遗孤 张氏真是狂喜,等张旭走了之后,她赶紧让人把朱高炽找来了。 朱高炽有些不耐烦,但一听是和四弟有关,忙整理了一下情绪,脸上挂上了最诚挚的笑容,“老四这是想做什么?养虎为患吗?” “谁知道老四想做什么,要知道,盛庸和铁铉两个人和李景隆还不一样,之前是铁了心要殉主的人呢,老四也是看着和爹一条心,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氏只差没说老四是不是有了反意,但朱高炽听懂了,好歹也是同床共枕过的夫妻,他接过了话,“四弟年幼,靖难之役中,那些火器都是他手底下的人改造出来的,爹又器重他,他自认居功甚伟,也是应该的。” “正好冬至日那天,太子陵失火,事关爹的荣誉,爹派我,代替爹去处理此事,想必四弟心里也是不舒服。” 代天子行事,自然会遭人嫉妒。 夫妻二人心有灵犀,张氏道,“四弟还是太年幼了一点,这件事,殿下是不是应当提醒爹一下,若是因此惹出大事来,那就不好了。” “有父母在,我们这做哥哥嫂嫂的,也不好越过爹娘对四弟行训斥之事。” 朱高炽从张氏的屋里出来,也不去看韦氏了,他亲自去了三弟的屋子,朱高燧正在擦拭一把剑,见大哥来了,忙迎出来。 “三弟,你之前跟大哥说,说是爹说过话,若是四弟做错了什么,一定要跟爹说,这话是真还是假?” “大哥,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朱高燧自然不会以为,大哥来,是专门为了质问他这句话,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四弟又做了什么事?” “唉,说起来,大哥也是寒心。”朱高炽一脸苦闷,“这事,我也是听说,四弟他居然把盛庸的一双儿女收养了,还让人去看铁铉,你说,四弟他到底在做什么?” 朱高燧是跟着朱棣上过战场打过仗,甚至与盛庸和铁铉交手过的人,他不由得想到当初,盛庸和铁铉占据济南城,用太祖高皇帝的画像挡住燕军的炮火,那时候,朱高燧就气得牙痒痒。 只不过,后来,盛庸和铁铉两个都是缺胳膊少腿,他进了应天府后,又听说两人只剩了一口气,各自的家人都容不下他们,他就懒得去做那恶人了。 连高巍那样的人都能够赋闲在家,得以守志,朱高燧何必要揪着那些人不放? 但眼下,朱高燧觉得,自己或许会错了意了,这些人难道说是四弟护着,爹受了四弟的蛊惑,才会留下了这些人? “不行,我要去跟爹说!” 朱高燧腾地站起身来,就朝外走去,朱高炽一把拉住了他,“三弟,你不能就这么莽撞行事!” 朱高燧扭头看向朱高炽,“你听大哥说,你一个人去,未必有好效果,若是被爹怀疑了,那就不好了。昔日,盛庸和铁铉这些人麾下的将士们,难道没有杀过燕军?听大哥一句,人多力量才大!” 朱高燧一听,很有道理,他在军中也不是没有人脉,点点头道,“弟弟先去打探一下消息。” 历史上丘福在靖难之役后,因张玉和谭渊均战死,丘福的功劳便显得格外他,他这个人当将军还可以,但统帅就差太多了。 永乐七年,鞑靼可汗本雅失里杀死了使臣郭骥,朱棣任命丘福为总兵官,挂征虏大将军印,与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以及安平侯李远率领十万精骑北征鞑靼。 临行前,朱棣百般叮嘱丘福,用兵不要冒失,一定要谨慎,甚至又连下诏令,一定要慎重。 但,这些,改变不了丘福鲁莽的个性,最后落了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也开启了朱棣北伐亲征的历史。 历史到底还是发生了改变,靖难之役中,有了精妙的火器之后,需要武将们冲锋陷阵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诸多武将没有了立功的机会。 其中就有丘福。 丘福行伍出身,原为燕山中护卫千户,与张玉和朱能乃是同一批人里头出来的,张玉和朱能封了国公,而丘福只封了侯。 当初,论功行赏的时候,朱能等一群性格豪爽的武将们纷纷在御前争功,生怕朱棣忘记了他们的功劳。唯有丘福,一个人站在身后,不吭声。 朱棣深感丘福的谦逊,且他本来冲锋勇勐,打算封丘福为国公,但朱高燨说了一句话,“爹,丘福论勇勐不输张玉和朱能,但此人有勇无谋,无将帅之才,岂可与张玉朱能并肩。”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是时,朱棣深感小儿子年幼却有识人之能,便听从了儿子的意见,只封其侯。 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丘福一开始听到了之后,没有吭声,后来,一次,独自一人在家喝了闷酒,叹气道,“原以为我的军功,皇上均知!” 言外之意是什么? 这些事,朱高燧听武将们说过,他当即就去找了丘福,道,“四弟明显是护着那些靖难遗孤的,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单纯觉得他们可怜,还是别有用意?我这做哥哥的是不知道了!” 丘福听了之后,格外生气,“若四殿下想要为他们主持公道的话,那就把我们这些带兵的将军们都杀了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四弟还是年纪小了一点,受人蛊惑在所难免。我的意思,这件事也不能闹大了,大了不好收场,我们找几个人一起,去跟皇上说一说?” 张玉被派往北京城镇守,这无疑是朱高燨的意见,朱能在备战,具体准备打哪里,一概不知,自从靖难之役后,他似乎从皇上的军前会议将领名单中被剔除了。 打仗的时候,难道冲锋陷阵也是错吗? 勇勐也是错吗? 朱高燧叹了一口气,“侯爷,原本我应当叫你一声国公,封爵之事,真是出人意料,我要是早点知道这件事,肯定要在爹面前为你美言两句,说起来,你和张玉朱能都是一起的,结果他们封了国公,你却是个侯爷,你出的力,立的功,难道比他们还少了不成? 几句话说得丘福要掉眼泪了。 丘福摆摆手,“三殿下,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您也别说了。至于盛庸他们的事,臣还是要去跟皇上说说的。这江山是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呢!” “爹也一再跟我和大哥说,侯爷忠心耿耿,朝中无人能及!” 后面几个字朱高燧压低了声音,他道,“爹对四弟宠爱无比,这件事,我们不要一窝蜂地上去说,我先去说,之后,侯爷再找几个人去跟父皇说,尽量形成声势,若是能够找几个御史,那就更好了。” 御史可以弹劾! 丘福道,“臣倒是想到了一人!” “谁?” “解缙!”丘福道,“此人虽是文人,臣听说此人尤擅长钻营,曾经多次和四皇子殿下套近乎,四殿下不知为何,举荐他为军机处行走,偏又对其不待见。” 朱高燧道,“我知道了,你这边等我消息。” 朱高燧回到了宫里后,就趁着天黑,去他大哥那里讨杯酒喝,兄弟二人喝到酣处,朱高燧低声将解缙的事说了,“弟弟打听过了,此人是个才子,小时候就有‘神童’之称,洪武二十年的解元,洪武二十一年中了个三甲第十名,曾经向皇爷爷上过万言书,后来,又上了《太平十策》是个书生,也是个钻营之辈。” 朱高炽一听就明白了,这人有才,也有名,文官看重的乃是名气,若是个节义之人也就算了,可若是文人有了贪欲,那就好说话多了。 次日,在宫中的时候,朱高炽偶遇了解缙,他礼贤下士,又将解缙赞赏了一番,“先生所着的《太平十策》我看过了,写得实在是好,不知何时,先生有时间,与我讲解一番?” 此时,解缙乃翰林侍读,所谓侍读,便是专门陪皇上读书论学,或是为皇子们授书讲学。 当年,太祖高皇帝在位的时候,曾经在大本堂设课堂,请名儒教授太子、亲王,并选民间之俊秀及公卿之嫡子,入堂中伴读。 那时候的读书人无不翘首以待,希望被选中,得以青史留名。 但自从当今皇上登基后,大本堂虽然还为读书之所,但基本上形同虚设。二皇子和三皇子过了读书的年龄,又拜道衍为师,四皇子虽年幼,自己办了一所学院,亲任院长,行误人子弟之事。 朱高炽的礼贤下士,令解缙非常感动,他忙拱手道,“大殿下乃仁君之姿,若有吩咐,臣赴汤蹈火,更别说只是讲解《太平十策》,这本就是臣年幼轻狂所写,大殿下垂询,臣当知无不言。“ “如此甚好!先生,请!”朱高炽似乎迫不及待,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大本堂。 解缙亲笔所书,很快,将《太平十策》默写出来,双手呈给朱高炽道,“大殿下,时过境迁,今日的《太平十策》与昔日的已经有所不同,臣以为,今日的大明,臣当学董仲舒请独尊儒家!” 章节目录 第197章大才子解缙 朱高炽懂了,真是个伶俐人啊,果然读书人都不蠢。 他沉吟片刻,方才道,“你也看到了,父皇如今对四弟是言听计从,你说的独尊儒术,恐怕一时半刻行不通,四弟钻研的可都是科技!” 解缙愤怒地道,“哪里是什么科技,分明是奇巧淫技,一些人居然还无比推崇,方孝孺竟然好好的侍讲学士不做,去做什么附小的校长,臣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官职?” 朱高炽明白了,在解缙看来,既然四弟向皇上举荐了他,那就应当重用他,结果,一转身,四弟宁愿用方孝孺这个贰臣也不愿意用解缙这个迎降之人,解缙心里恐怕只有嫉妒吧! 这对朱高炽来说是好事! “解大人,这些话,你可千万别随便说。我四弟是父亲最小的儿子,以前在北平城读书的时候,他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凡我爹一说,我娘就护着,这没办法。” 言外之意,朱高燨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人。 “他从小就喜欢钻研这些,那时候,家里但凡有点什么,他就喜欢拆了装,装了拆,爹少有说他的时候。这是他打小就养成的习惯了,喜欢鼓捣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朱高炽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原先我们都以为是毛病的事,都算不得什么,今天我才听说,四弟居然将盛庸的遗孤收养了,我就不知道四弟想做什么了?” 对于解缙这些人来说,他们最怕的是什么?史笔如铁,那是身后事,他们眼下最怕的便是听到或是看到建文朝时的忠臣。 盛庸和铁铉不能不算建文帝的忠臣了,当初,他们缺胳膊少腿地被高巍从战场上抬回来,建文帝别说面见了,过问都不曾过问一声,不可谓不凉薄。 也正是因此,盛庸和铁铉才越发让人敬重,因为是昔日的朝廷亏欠了他们的,在燕军那般勐烈的炮火面前,盛庸和铁铉阻挡了燕军前进的方向,如若不然,朱棣有可能就从济南,走淮安,从高邮,入京了。 而当初,朱棣之所以还绕个圈儿,并非仅仅是因为盛庸和铁铉在济南挡住了路,主要原因还是要消灭朝廷的有生力量,他肯定不希望,自己这边在渡江,后面源源不断的朝廷军追尾。 解缙乃是朱棣进城的时候,迎降的人物之一,此时听说朱高燨收留了盛庸的遗孤,他的脸燥得通红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阵厌嫌。 解缙从大本堂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和尚身穿袈裟站在廊檐下,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和尚扭过头来,朝解缙看了一眼。 西宫里,朱棣没有上朝,便歪在榻上,看小儿子画的那些图纸,他也看不懂,对黄俨道,“你说老四弄出来的这些,算不算是开创了一个学派?” 这个学派叫科学。 此时的朱棣还不知道有学科这个名词。 黄俨一面给他捏着肩膀,一面笑着道,“四殿下天资聪颖,弄出来的这些,别人说是奇淫技巧,奴婢以为,可都是些好东西呢。” 朱棣捏着图纸的手一顿,冷笑一声,“都是奇淫技巧?纺车,织机都是奇淫技巧,他们怎么还要用呢?这些都是早就有的东西,曾子的母亲还用过纺车呢,那是圣人的母亲,怎么不说是奇淫技巧,不用啊?” “皇上言之有理,这些人,用四皇子的话说,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奴婢的错,奴婢多嘴,奴婢怎么就在皇上面前说起这些呢!” “你说得对,以后听到这些,都要跟朕说。”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进来了,“皇上,三皇子殿下求见!” 朱棣不封太子,几个皇子们也都不封王,宫里宫外,只好皇子殿下地叫。 “让他进来!” 朱高燧一进来,就朝黄俨瞪了一眼,黄俨很识趣地退下了,朱高燧亲自给他爹沏了茶,端过来,接过了黄俨捏肩膀的活,他捏了两把,朱棣就不让他捏了,“朕的几根骨头,经不起你捏!”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高燧便自己在旁边坐下,凑近他爹,学着朱高燨的样子献殷勤,“爹,以前您说,若是四弟有做得不好的,一定要跟您说!” “哦,你四弟又惹了什么祸?”朱棣端着茶碗,轻轻地拨了拨上面的浮茶,心里有几分烦躁,将茶碗往几上一搁。 一个“又”字已是鼓励了朱高燧,此时,见爹这脾气,朱高燧高兴坏了,他爹这是厌弃起了四弟了,忙道,“爹,听说四弟收养了盛庸的遗孤。” 朱棣更加震惊,他的确没有这个消息,几个儿子身边,他都安置了人,大大小小一些事,他都知道,唯独小儿子,他没有多过问,哪怕小儿子身边服侍的,都是他的人,他也极少过问。 朱高燧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赌对了,道,“爹,儿子也听说了一些事,很多武将心里都很不高兴,以前你我之间拼杀得你死我活的,眼下,爹没有追究盛庸他们这些人的罪,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四弟还做这种不识时务的事,岂不是叫那些跟着咱们打天下的人心寒。“ 朱棣也知道这个道理,而他之所以没有在登基之后,大开杀戒,是因为那些曾经效忠过建文帝的人,基本上全部都迎附了他,连程济这种打算掩护朱允炆逃跑的人,见朱允炆那副死相,最后都成了他的臣子,他何必还做那遗臭万年的事? 以德服人不好吗? 至于又爆出了吕氏谋害常氏和朱雄英之事,连高巍也发出了感叹,说,“不知道是天瞎了眼,还是我瞎了眼啊!” 言外之意,效忠非人啊! 而高巍口中的“天”,大概率是指太祖高皇帝,只不过,高巍觉得太祖高皇帝错了,那证明他朱棣是对的,因此,他假装没有听懂这句话。 但,朱棣不大开杀戒,并不代表,他就对朱允炆的那些功臣们有好感,他不杀,已是恩赐,救,就太不可能了。 朱棣当着朱高燧的面,正要说将朱高燨叫回来,自己要好好过问一番,外头,小太监又进来了,“皇上,解大人和一干大人们求见!” 这一干大人分别是胡广和李贯,他们分别是与解缙走得很近的人,是被解缙请来一起上奏章弹劾朱高燨的。 解缙有两个至交好友,胡广、王艮,李贯并不在其中。他们三人是同乡,均是江西吉安府人,胡广和王艮是建文二年的状元和榜眼,第三名就是李贯。 其实,殿试的时候,原本王艮的策论是第一名,但建文见他长得不好看,便将第一名给了胡广,“貌寝,易以胡靖,即胡广也”。 建文帝倒台之前,由解缙做东,邀请胡广和王艮一起喝酒,商量一下对策,一旦朝廷军失败,他们三人该何去何从? 这一次聚会,解缙口才好,陈说大义,胡广也康慨激昂,义愤填膺,将朱棣骂了个狗血喷头,唯独王艮默不吭声,眼泪和着水酒一起倒进了肚子里。 等聚会散了,解缙连夜收拾衣物行李,出了城门,投奔了朱棣,历史上用三个字形容了他的举动,“缙驰谒”。 胡广比解缙晚了一天,“召至,扣头谢”,一召即至,和狗一样听话。 而李贯,这个第三名,也是不甘落后,“贯亦迎附”。 唯独王艮,回家之后,向母亲表明志向,他说“我是拿朝廷俸禄的大臣,到了这一步,我唯有以身殉国了!” 他母亲是个迂腐人,很支持儿子尽忠报国的志向,王艮便与妻子告别,饮鸩而亡。 当时,城还没有破,朱允炆听说后,很感动,礼部侍郎黄观前往祭拜。 这些朱棣都知道,他看着跪在脚前的三人,半天没有说话,好久才叫了“起”。 朱高燧知道三人前来的缘由,他不好意思留在这里,便趁机告退,朱棣没有留他,挥挥手,让他走了。 “皇上,臣等前来,是要弹劾四皇子殿下,收留逆贼盛庸之子,臣以为,皇上没有追究那些与皇上为敌的建文逆臣,已是天恩浩荡,四殿下不应当不知,却肆无忌惮收养逆臣之子,实乃不该!” 毕竟是朱棣喜欢的小儿子,解缙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了。 但,即便如此,朱棣也很不高兴,他的儿子做错了事,自己训斥两句便是了,与这些朝臣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都曾经是建文帝的臣子,也都是才华横溢的大才子,朕记得,朕入宫的时候,有人将很多奏章拿到了朕的面前,告诉朕,说这些都是昔日讨伐朕的文字,这些文字,你们都有份吧?” 朱棣的意思明显,如果说起盛庸和铁铉,曾经朱允炆的臣子们,人人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区别,无外乎是一个用刀剑讨伐,一个用文字讨伐而已。 解缙和胡广都不说话了,唯独李贯,不紧不慢地道,“皇上,臣不曾,也从未有过。” 说完,他摆出了一副得意的样子。 只能说,李贯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朱家叔侄争天下,他虽是建文帝宠臣,却也要留一手,给自己留条后路。 章节目录 第198章小学霸盛棠 朱棣一听,气得笑了,“你觉得这是一件美事?你食君之禄,不曾忠君之事,国家危难之际,你身为近侍之臣,一句话都不说,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做得很对?” 朱棣嗤笑道,“朕并不厌恶那些忠心于建文的人,而是厌恶那些引导建文败坏祖宗家法的人,你们昔日为建文臣子,忠心于建文,今日为朕的臣子,忠心于朕,也不必这么曲自遮蔽,更不必将可耻之事,引以为傲!” 李贯羞得满脸通红,也吓得瑟瑟发抖,解缙和胡广跪在一遍,冷汗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解缙却不甘心,但他也不是尽傻,被朱棣从大殿里,撵出来后,他也意识到了朱棣对四皇子有多疼爱。 而眼下,他们既然已经走出了这条路,不可能再改弦更张,论起功劳,四皇子那些奇巧淫技真是算不得什么,要说祖宗家法,还是大皇子继位的可能性更大。 朱棣将人都撵走后,想到要让人去把朱高燨喊进宫来,但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不知道老四这大明帝国学院究竟如何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黄俨忙服侍朱棣出门,他有心要让人去给朱高燨递信,却又非常害怕,朱棣吩咐江保,“你在宫里做什么?怎么不见你在老四身边服侍?” 江保一听这话,几乎跳起来了,“奴婢有罪,奴婢这就去服侍四殿下。” 朱高燨正在给小学生们讲课,他的手上是一张自己写的数字,从1到100,他正在教学生们识数,而后边坐了一排,全部是他机械班的学生,和这些娃娃们坐在一起,那些昔日想要金榜题名的才子们也不觉得丢人。 而娃娃们居然能够坐在才子们的前面听课,一个个得意得不得了,学起来劲头十足。 “这是什么位?”朱高燨站在讲台上问道。 “个位!” 娃娃们回答的声音非常整齐,其中有一道声音脆生生的,正是坐在最前面,个子和年龄都最小的盛棠,她虚岁不足六岁。 朱高燨本来只收六岁以上的孩童,且只收男孩子,谁知这孩子喝了一剂药退烧之后,就跪在了朱高燨的屋子前,朱高燨一开始不搭理,想着男孩子肉皮实,也不想妥协。 谁知,他听狗儿说,这孩子是个女孩子,只不过,兄妹二人很机灵,因在外头乞讨,所以对外一直说,盛棠是弟弟。 若是女孩子,朱高燨便没有这么狠的心了,他坚持到了半夜,让珠儿将盛棠带进来,很不客气地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你有什么要求,先说说,我能做到,自然答应,不能做到,你和你哥哥明日一早就走。” 这小姑娘不怕,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晶莹剔透,洗干净的脸娇嫩得如同早春刚刚抽出的嫩芽,“殿下,我听说你答应我哥哥去读书,我也想读书,我求你,就是想让你收我当学生。” “为什么?”朱高燨问道,“哪有女孩子进学堂的?” “为什么不行?以前没有女孩子进学堂,难道不能从我开始吗?”盛棠年纪虽小,可也是有过人生最惨痛的经历,她曾经眼睁睁地看着爹爹浑身溃烂而死,她曾经一觉醒来,看到娘亲吊死在屋檐下,她也曾经被婶婶诬陷她偷吃,叔叔诬陷她哥哥盗窃,她早就明白,这世上只有自己才能为自己争取。 朱高燨被一个孩子问住了,他眉眼低沉,看着这孩子良久,点点头,“你现在还小,那就先跟着你哥哥他们在教室里学习,等你大一些了……” “殿下,你能不能就当我是个男孩子?我不想做女孩子,我要向那些大哥哥一样,以后造很厉害的机器。” “随你!”朱高燨素来不是会为别人把控人生的人,他朝珠儿道,“把她带下去。” 此后,朱高燨便看到,这小姑娘成了附小班上的学霸,最刻苦,最认真,别人玩她从来不出去玩,把老师教的都学会了,她就练字。 方孝孺也很感念这孩子的身世,手把手地教她写字,亲笔写了法帖给这孩子临摹。 朱棣在教室外面站了良久,他看到教室里的孩子们学得热火朝天,而黑板上写的都是他不认识的字,他侧头问狗儿,“那都是些什么?” “回皇上的话,那些都是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又是什么鬼?朱棣不知道,也懒得多问了,问狗儿,“盛庸的一子一女是哪两个?” 盛昭感觉到外面站了一个人,他眼角余光看过来,见狗儿对这人无比尊敬,又看这人的年纪,他便猜到了是谁,紧张得浑身冒汗。 若是当今降罪下来,他和妹妹该怎么办,是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朱高燨看到了盛昭的异样,朝窗外一看,见是他爹来了,他也有些无语,道,“下课!” 放下了粉笔,出了教室门,拉着他爹就往外走,“爹,您想儿子了,让儿子回宫去就是了,您来做什么?” “爹来看看你也不行吗?”朱棣没好气地道,倒也没有反对,跟着他儿子往前走,道,“你不是一直说电,到底是什么?给爹瞧瞧!” “您既然来了,儿子自然是要给爹展示一番的。” 说着,朱高燨便将他爹带到了实验室,准备喊人过来转动转子,朱棣道,“把盛庸的儿子喊来,让朕瞧瞧吧!” 是“朕”,而不是爹。 朱高燨便明白他爹的来意了,笑了笑,朝身后的狗儿点了点头,狗儿很是担忧,但还是不得不去了。 “爹,您怎么又有闲功夫操这心了?”朱高燨笑着讨好他爹,“又是谁在您跟前说了什么?” 朱棣又气又恼,都到了这份上了,小儿子还敢和他嬉皮笑脸,看来,他平日里的确是太宠这老幺了,“闲工夫,你觉得你爹闲工夫很多?那你跟爹说说,你为何要收养盛庸的儿女?” “这个……”朱高燨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小孩子,自己这儿也不多这两张嘴,李谦既然把人带回来了,他又撵不走,那就不走好了。 “一会儿等人来了,爹说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好了。” 一句话倒是把朱棣说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父子二人陷入了少有的沉默之中。 盛昭进来的时候,同手同脚,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跤,他不敢抬头,跟在狗儿的身后走了过来,随着狗儿行了跪拜礼。 “起来吧!”朱棣盯着眼前这个如同豆芽一般的孩子,他冰冷的心里,起不了波澜,倒是朱高燨朝盛昭招招手,“你过来,帮个忙!” 盛昭紧绷的情绪这才稍微有些松快,他走了过去,按照朱高燨的吩咐,双手握住了转子上面接出来的轮盘,“转动,不让你停,你就尽量不要停。” “是!”盛昭咬着牙,答应了一声,开始转动起来了。 灯泡亮了,朱棣看到了传说中的电,朱高燨只当没看到他爹的不悦,如常地给他爹讲解,“爹,您看到的只是光,不是电,真正的电流,以眼下我们现有的手段,是看不到的。” “用什么才能看到?”朱棣问道。 “有一种仪器叫万用表,可以测电流和电压,儿子也正准备做。” “你说的热电厂呢?什么时候完工?” “今年年底吧,儿子加快进度。”朱高燨心知有异,但也不多问。 父子二人说话,盛昭依然在拼命地转动,他到底是个孩子,在外流浪,乞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不多时,就已经力乏。 他的动作一慢下来,那灯泡就暗下来了,他只好再次拼命地转动,不多时,额头上就爆出了汗珠。 朱高燨看到了就当没看到一样,朱棣也看到了,别开了眼睛。 狗儿低着头,只当自己是个木桩子。 屋子里再次只传来转动的声音,灯泡明明灭灭,不一会儿,不堪重负的钨丝发出了一道挣扎的“呲熘”声音,便寿终正寝了。 朱棣吃了一惊,朝盛昭看去,盛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依旧拼命地转动,却看到灯泡怎么也不亮起来了,他吓得浑身哆嗦,却不敢停,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朱棣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挥挥手,让狗儿将盛昭带下去。 他也很疑惑,这孩子不是小儿子收养的吗?看到这孩子如此,小儿子居然都不帮忙求个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他收养这孩子,并非有心,实际上,他正是如同方孝孺所说,他对这个世道并没有太多的热忱? “这孩子,你是打算养在身边,还是怎么回事?你若想留下来,跟爹说一声,爹又不是不答应。” 朱高燨的眼底闪过一道冰寒,果然,应当是谁在爹面前告了他一状,他笑了一下,抬起头来,扶着他爹出门,“爹,儿子身边,去留随意,这两个孩子既不是儿子带来的,儿子也不多这两双快子,什么时候他们想走了,走就是了,儿子也不留。” 章节目录 第199章落后就会挨打 这怎么行?这当他儿子这儿是什么?菜园子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朱棣对儿子的关心,已经胜过了那看不见的电,他看着稀奇,却也认知有限,不懂那玩意儿除了能照明还能做什么? 瞧着,光也不是很亮堂的样子。 朱棣眼下只关心儿子到底在想什么? “为何?那你还收留他们做什么?他们乃是盛庸的遗孤。”朱棣提醒道,“盛庸和铁铉是当初对爹和燕军抵抗最厉害的两人。爹虽然佩服他们的忠诚,可不是所有的武将都心无芥蒂。爹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笼络那些武将们的心,让他们都向着你。” “爹,儿子要他们的心做什么?他们向不向着儿子,又有什么用?儿子做事,只凭本心,做该做的事罢了。” 朱高燨道,“爹,刚才您也看到这孩子了,可以说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把这孩子给杀了,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可爹为何不这么做?” 朱棣震惊,“爹为何要和一个稚子过不去?” 更何况盛庸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忠臣,哪怕眼下,他如何诋毁盛庸,也改变不了,后世人对靖难之役的看法,对建文帝这些忠臣的看法,这是朱棣多少次午夜梦回想明白的事,他也总算是能够体会儿子高屋建瓴的做法。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百年之后,当无人会瞧不起他朱棣今日的所作所为。 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爹,既然我们都下不了手,与其给将来留一个敌人,不如趁早培养一个能为我大明尽忠的人。“ 朱高燨不由得想到了后世那个伟人,将全中国人民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被后人奉之为神的人,道,“想要做成一番大事,必然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对象,求同存异,这也是儿子提出,尽忠大明,而非尽忠皇室的缘故。” “爹,只要大明好了,朱家的皇位便能坐得安稳,要大明好,必然是要大明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奋斗,拖后腿的人越少越好。” 这份胸襟,真正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该有的,朱棣想到在他面前告状的老三,在背后做小动作的老大,都是他的儿子啊,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原本是气冲冲地来,此时,朱棣不得不说道,“爹都听你的!你是爹的儿子,你遇到了为难之处的时候,一定要告诉爹。” 朱高燨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如今回宫的次数少,不能常伴他爹的左右,是不是很多人就觉得有机可乘了? 不过,让朱高燨留在宫里和哥哥们争宠,朱高燨可做不到,他非常清楚自己带着系统来的使命,也很想在这片土地上做出一番事业。 大明灭国之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被迫仰望光明,清朝入关之后,便开始了一场一场屠杀,畿南之屠、潼关之屠、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昆山之屠、嘉兴之屠、江阴八十一日、四川大屠杀、常熟之屠、金华之屠、泾县之屠、赣州之屠、同安之屠、平海之屠、南昌之屠、邵武之屠、湘潭之屠、同安之屠、南雄之屠、信丰之屠、蒲城之屠、汾州之屠、大同之屠、广州大屠杀、潮州之屠、永昌之屠……,几乎全国都被屠了个遍,前后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数千万汉人死于了满清大屠杀。 白骨如山,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而老鼠辫子的统治,从清朝入关,不到两百年时间,道光时期,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失败,清朝政府签订了《南京条约》开始,中国便进入了丧权辱国,半殖民地时期。 无论大清如何为自己洗白,历史上的大明乃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此时巴耶齐德率领奥斯曼军队在多瑙河畔的尼科堡大败欧洲基督教诸国组建的十字军,完成了对巴尔干半岛的征服。 再过几年,穆拉德二世将再次在科索沃平原取得胜利,巩固奥斯曼人在东南欧的统治地位。 而西欧,英国和法国正打得不可开交,百年战争如火如荼。 大明是此时这世上最强盛的国家。 后世人将此后数百年丧权辱国的苦难,追根朔源到大明身上,此时朱高燨身在其中,他觉得,是不公平的。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哪怕一个帝王再有远见,再真知灼见,可以预料到历史的走向,也不可能预料到科技的发展。 朱高燨要阻止这些,不仅仅他乃是大明的皇子,将来大明的君王,更重要的是,他生是这片土地的人,死了也转世成这片土地上的人。 送走了他爹后,朱高燨回到了教室里,他越发信心十足,看着一双双求贤若渴的眼睛,朱高燨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八个大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懂不懂这几个字的意思?”朱高燨问道,他的眼睛越发沉静,眸光越发深邃,娃娃们都感觉到,此时的院长和平时有些不同,一个个都很紧张,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懂没关系,准确的意思,回头让方先生教你们!我只告诉你们一句话:落后就要挨打,一个人如此,一个家如此,一个国依然如此,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响亮的声音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盛昭没想到还能回到教室里,他坐在位置上,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年纪虽小,但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之后,该懂的都懂了,不该懂的,从叔叔婶婶们的谩骂之中也懂了。 他知道父亲做过的事,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方才逃过了一劫,此时,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这个少年,他的老师和院长,盛昭忍了忍没有忍住,眼泪流了下来。 在这个谁都和他作对,没有他和妹妹的立足之地的世界里,有人愿意为他提供一片屋檐,给他和妹妹一片容身之所,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感激。 落后就会挨打! 是这个人教给他的道理,他深有体会,他和妹妹因为太过弱小,才会被叔叔婶婶们欺负,不但霸占了父亲留给他们的财产,还将他和妹妹撵出了家门。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上完课后,朱高燨回到了书房,狗儿进来了,低声道,“爷,铁铉还活着,他父母给他们分了家,父母跟着兄弟过。他们一家子可以说是被撵出来的,如今在城南赁了一间屋子,老大出城做帮工,本来说供弟弟读书,谁知,没有哪个私塾敢收他,做学徒,也没有哪个店铺敢收,他娘子杨氏做些针线活,还有个四岁的女儿,日子过得甚是艰难。“ 朱高燨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狗儿说话。 他对明朝历史的细节不是很清楚,但几个历史名人他还是知道的,铁铉自称忠臣孝子,他死后,年迈的父母被发配到了海南,大儿子充军,二儿子做了官奴,后来被虐待而死,妻子和女儿均被沦为乐户发配到当时的官营妓院做妓女。 他两个女儿终究没有受辱,后来,同僚把这件事告诉朱棣,朱棣感慨两个女儿不屈服,赦免了她们,并将她们都许配给了读书人。 所以说,史书上,将朱棣黑化成残酷不堪,杀人如麻、冷血无情之人,其实有失偏颇。 朱高燨喊了朱武来,“自行车厂那边,眼下不是要招人吗?铁铉的老大年岁也不小了,做活应该会做了,你把他招进去,读书人家的孩子,识字,培养起来,能堪大用。” 朱武答应下来,忙去了,将朱高燨的话递给沉春鸿,沉春鸿倒是很惊讶,自行车厂招工,铁铉的儿子不是没有来应聘过,沉春鸿哪里敢用,纵然敬佩铁铉的人品,他自己都是求人庇护的人,哪里有本事庇护别人? 黄昏将近,铁福安失魂落魄地进了城门,他站在城墙下面看着家的方向,不敢朝前迈步。 他是家里的长子,应当有责任担负起一家之主的重担,养活父母弟弟和妹妹,但眼下,他不但不能让他们衣食无忧,反而连今日晚上的一顿在哪里都不知道。 夜色渐渐地浓了,铁福安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昔日兵部尚书,山东布政使之子,也曾经是富家公子,如今,沦落到了这一步。 杨氏看到儿子回来,两手空空,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她更加心疼儿子,忙将儿子迎进来,“家里还有点粮,你先去看你父亲,娘给你们去做吃的。” 铁福安不知道娘会从哪里弄来粮食给他们做吃的,他也不戳穿娘的谎言,“嗯”了一声,便进了房间,在爹的床前跪了下来,“爹,孩儿不孝,今日又没有给家里挣回米粮。” 铁铉已经不成人样了,颧骨凸起,瘦得两只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他两眼无神地看着屋梁,沙哑的声音道,“不怪你,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做得成忠臣孝子。” 和方孝孺一样,如若朱棣着力对付他,他或许还能用自己的铮铮铁骨为后人挣一份荣耀,可眼下,他断肢残腿,受的苦都算是白瞎了。“ 这就好比两个人投资项目,投了一半,合伙人说他不玩了,前面的一切都打了水漂,前功尽弃。 章节目录 第200章名臣之后再无名臣 铁福安木讷地站起身来,他出了门,看到妹妹和弟弟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饿得苍白无血色的脸,只剩下了一层皮。 他抬脚就朝外走去,妹妹和弟弟不知道哥哥要做什么,追了两步,便不敢出门了。 外面的孩子们会打他们,朝他们扔土疙瘩,骂他们是逆臣之子。 铁福安一路跑,哪怕他跑不动了,也依然不停下来,凭着这股子冲动,他跑到了昔日的铁家,门前的大石狮子依然如此威风,门子们身上刚刚换了春衣,也格外光鲜亮丽。 “哟,这不是大少爷吗?” 看到铁福安,门子高高地扬起了下巴,斜睨道,“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建文帝没有给大老爷赏赐?没有封个侯还是伯的给大老爷?”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铁福安紧紧地咬着牙齿,他看着门楣上的“铁宅”二字,朝前走去,两个门子前来拦他,他一把将人推开,“让开,我要见祖父!” “大少爷,不是小的们说您,老太爷发了话了,以后各过各的,老太爷养了大老爷一场,没有说沾大老爷什么光,也不求大老爷能够给老太爷什么富贵,但求大老爷不给家里惹来祸事。” 铁福安的脚步突然就挪不动了,他心里一阵不平,但听了这番话后,他再也走不动了。 他到底不是三岁的孩子,十六岁的少年,读过书,不能不懂这个道理。 屋子里,有人出来了,看到铁福安,一点儿都不惊讶,她是老太太身边服侍的媳妇子,将一块二十两的银子扔到了铁福安的脚边上,“大少爷,老太太说了,她一把屎一把尿将大老爷养大,这些年倒也没想过大老爷什么福,尽是担惊受怕了。大老爷想做名臣,他一个人做去,不能让一家子都给他垫背,以后您还是别来了。” 铁福安红着眼睛,盯着银子良久,他的手轻轻地颤抖着,终于还是一转身跑掉了。 等从铁家跑出来,他又后悔了,二十两银子,可以做很多事,可以给爹抓药,让娘和弟弟妹妹吃一顿饱饭,他为什么不捡起来? 为什么? 铁福安想回去,可是,朝后一望,铁家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两个门子也已经进去了,门口空无一人,只剩下两座威武的大石狮子,显得格外冰冷无情。 沉春鸿坐在马车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不能不感叹,这少年有骨气,却太过刚直了些。 俗话说,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为了这点子骨气,不肯受嗟来之食,又是何苦? 他朝长随点点头,那长随忙去了,过了一会儿将少年带了上来,两人在马车上,面对面地坐下,沉春鸿没时间和铁福安兜圈子,直言道,“不瞒你说,是四殿下让我来的,说,自行车厂横竖也招人,你乃是名门之后,如今落难,能拉你一把,便拉一把,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四殿下是没把这些当一回事,但沉春鸿却不能让四殿下白做了好人。 沉春鸿的一番话,对铁福安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眼中重新焕发出了光亮,不解地问道,“为何?我爹他昔日那般对待燕军。” 昔日,抗燕大军中,他爹和盛庸算是出力最多,声望最大的,无他,燕军一路所向披靡,唯独在济南稍微受挫,即便如此,也胜出其他人太多,给朝廷带来过那么一点微妙的希望。 沉春鸿略沉思,道,“那时候,各为其主,你爹也好,还是盛庸也罢,均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也曾说过,他不恨那些忠于建文帝之臣,只恨那些在建文帝面前进谗言,改祖制,坏国事之辈,皇上连方孝孺都不愿计较,就别说你爹和盛庸了。” 铁福安的泪水哗然而下,他抽泣得不行。 沉春鸿瞧着这少年坚硬的嵴背,道,“任何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将来史书上,必然会记下你爹忠臣的一笔,自古以来,成就名声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殉节的人固然死了,最可怜的一向都是他们的家人,用四皇子殿下的话说,何其无辜!” 邀名的人,无疑是世上最自私之辈。 铁福安深有感触,他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水,到底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哭得不能自已,缓缓起身,又缓缓落下双膝,沉春鸿一把拉住了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且,愿意搭救你一把的,并非是我,而是四殿下。” 铁福安道,“我这一生,怕是不可能有机会得见四皇子一面了,这一拜,就当是先生代替四皇子所受!” “没有这个说法!”沉春鸿坚持将铁福安拉起来,“连四皇子都说了,你乃名门之后。” 铁福安嗤笑一声,“先生以后,不必再说这话了,四皇子一语中的,自古以来,名声之所以比性命还重,因为,所有的名声都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今日,若非皇上宽厚大量,铁福安难以想象,铁家将遭受怎样的覆巢之灾。 有时候,铁福安难免会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在燕军攻来之际投降?难道那些人就真的是胆小怕事之辈吗?为何他爹就非要想出那样的奇招,挡得了燕军一时,挡得了大势所趋吗? “这是三两银子,自行车厂一天的工钱乃是五十文,若是做得好,提升为管事,工钱会有增加,一个月乃是一吊半钱,先支给你两个月的工钱,贴补家用。“ 虽然只有三两银子,但此时,这三两银子比起铁家扔在地上的二十两银子相比,有份量多了,也更加温暖他的心。 铁福安揣着三两银子,先是去街上给爹买了药,又买了几个饼好和十来斤米面回到了家,房东正在撵铁家的人,将他们家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庭院里,屋子里传来阵阵哭声,还有父亲叹气的声音。 “哎幼,是大郎回来了,这是去挣了银子了?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也愿意把这屋子给你们多租两个月。” 房东姓王,是个死了丈夫和儿子老来无依的寡妇,当初这房子的租金老王婆没少抬价,也只有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老虔婆才敢将房子赁给他们。 老王婆一眼就看到了铁福安手里的药和饼,阴阳怪气,这是在怪铁福安有钱却没有续交房租。 若是换了之前,铁福安肯定会非常生气,但此时,他什么都不怕了,将五百文钱交给了老王婆,“这是房租,还请您帮我们把东西都收进去,一一归位。” 老王婆将钱拿到灯下看了看,是真的,她一面将东西往屋里归拢,手脚非常麻利,想必是做惯了这活的,一面问道,“我说大郎,你是从哪里挣来的银子?跟我说说,我也好去挣。” 铁福安道,“我说了,您也怕是挣不来这钱,我找的活计是自行车厂的,四殿下说我爹乃是忠臣,我这样的忠臣之后,不能让人欺辱了去,才让沉先生找到我,让我明日去自行车厂干活。” 铁福安没有说假话,他这番话说的里里外外的人都愣住了,屋子里,铁铉突然没有了声音,杨氏的眼泪夺眶而出,老王婆的手脚顿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倒是弟弟和妹妹,眼睛一直盯着铁福安手里的饼,他忙将饼递给了弟弟妹妹,柔声道,“慢慢吃!” 一面,铁福安将手里的米面递给他娘,喊道,“娘,儿子挣了米面回来了,以后弟弟妹妹再也不会挨饿了!” 杨氏“哇”地一声,捂着脸哭起来了,老王婆见此,将东西放好,讪讪一笑,慌忙退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四殿下发话要护着的人,谁还敢可劲儿往死里欺呢? 弟弟和妹妹将一个饼吃了几口,就要收起来,留着下一顿吃,铁福安将米面的袋子打开,让弟弟妹妹看,“你们看,以后家里有吃的了,你们以后,不能再饿肚子,这饼是今日家里的晚膳,你们要好好吃完。”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又捧着饼吃起来了。 屋里,铁铉咳嗽了一声,铁福安皱了皱眉头,还是进去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饼,是准备给父亲吃的。 “跪下!”铁铉突然严厉起来。 铁福安知道怎么回事,他一声不吭,跪在了脚踏上,倔强地平视前方,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 “你说是四殿下亲自发话了,才有人用你做工,你答应了伪朝什么?” 铁福安的目光缓缓下滑,慢慢地落在了他爹的脸上,至今,他都不知道他爹在坚持什么,或许这才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我没有见过四殿下,我打算去铁家要点吃食回来,弟弟妹妹已经两天没有吃一粒粮食了,他们快饿死了,但铁家一直骂爹您,说您为了自己的名声,置一家人的性命不顾。” 铁福安尖利的目光看着他爹,问道,“爹,您知道为何名臣之后再无名臣吗?” 章节目录 第201章谋杀亲夫 为什么名臣的后代,再也不会出现名臣了? 铁铉一时愕然,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头一次对自己坚持的理念产生了动摇,儿子想说什么? 铁福安站起身来,将饼放在了床边,他冷漠的眼神看了他父亲一眼,转身出了门。 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哪怕住在一个屋檐下,道不同也难相与为谋。 屋外,弟弟妹妹捧着饼吃得非常香,弟弟狠狠地咬了一口,咽下去,因为咽得太急了点,一下子噎住了,脖子伸得老长,没法出气。 杨氏忙端了一瓢水递给儿子,让他喝了一口,轻声道,“慢点吃,又不会有人和你抢。” 她边说,要把自己的饼递给儿子,铁福安上去拦住了她,“娘,您也吃两口吧,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挨饿了!” 这真是世上最动听的话,杨氏欢喜又担忧地问,“四殿下怎么会答应聘用你的?” 儿子因为是铁铉的儿子,少有人敢聘用他,就算聘用了,一旦知道他的身份,也很快就会解雇,以至于他们衣食住都没有着落,日子异常艰难。 杨氏以为他们是过不了这关了,若是真到了那时候,她想带着孩子们一块儿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儿子也不知道,儿子今日从铁家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沉先生,他说四殿下发了话,让自行车厂录用儿子,先去做工,一天五十文钱,三个月的试用期,等做熟练了,还能长工钱。” “这敢情好!”杨氏高兴坏了,她捏着饼,犹豫良久,还是轻轻地咬了一口,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听到里屋传来哐当一声响。 杨氏正要进去,铁福安已经皱着眉头起身进去了,见他带回来的饼掉在了地上,茶碗被饼撞翻,摔在地上,好好一个碗,缺了一块。 铁福安朝床上看了一眼,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了饼,拍了拍,将上面沾着的灰尘吹掉,又捡起了碗,起身走了出去,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说。 杨氏朝铁福安手里的碗和饼看了一眼,心疼得不得了。 铁福安见弟弟和妹妹吃完了饼,盯着他手里的饼咽口水,便把自己的饼一分为二,递给弟弟和妹妹,自己将脏了的饼又拍了拍,塞到嘴里吃起来。 “安儿!”杨氏不安地喊了一声,欲言又止,她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出嫁从夫,丈夫是天,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对的,饿了谁都不能饿了丈夫,苦了谁都不能苦了丈夫。 铁福安没有说话,只埋头一五一十地吃着饼,见娘往屋里走,知道她要去给爹送吃的,他喊了一声,道,“他不会吃的,伯夷、叔齐于商亡后不吃周粟而死,爹想必是想效彷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杨氏惊愕得睁大了眼睛,道,“若是那样,朝廷会怪罪下来吗?” “应是会的!”铁福安道,“朝廷不与他一般计较,他若是非要和朝廷争个高低,皇上若是再不计较,就不是仁德,而是……,娘,咱们能过一天好日子就过一天好日子,不知道将来,儿子是被充军还是发配,那时候,娘和妹妹想必会被充入教坊司,弟弟的话,年纪小了点,只好为官奴了。“ 杨氏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身体摇摇晃晃,铁福安忙上前去扶住了她,劝道,“娘,把饼吃了吧,再不吃,您的身体也受不住了。” 杨氏看向两个女儿,她这么小的女儿啊,将来怎么能入教坊司呢? 杨氏艰难地迈出了脚步,朝屋里走去,她走到了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铁铉,缓缓地跪在了脚踏上,“老爷,妾身求您了,给孩子们留一条生路。您已经尽力了,对得起洪武帝也对得起建文帝了,您可以不顾念妾身的性命,总要顾念几个孩子吧!” 铁铉在床上浑身发抖,他全是被气的,伸出手,朝杨氏狠狠地一推,杨氏触不及防,被他推得身子一歪,从脚踏上摔了下来,噗通一声响。 铁福安冲了进来,将他娘从地上扶起来,也是气得浑身发抖,但铁铉是他爹,孝道大于天,他什么都不能说,只好扶着他娘出来了。 杨氏走得很慢,她咬着手中的饼,一口一口,如同在撕咬一个人的肉,等到了外面,看着儿女们吃饱了,都很开心,她的眼中又是一片湿润。 夜里,杨氏细细地帮铁铉将身上擦拭了一遍,看着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的丈夫,杨氏不由得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刚刚成亲,他揭开了自己的盖头,大红的龙凤喜烛映红了他略有些羞涩的脸,她看到了他惊艳的眼神,心头不由得一喜。 夫妻多年,杨氏太了解这个人了,他认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既然已经决定追随建文帝,觉得建文帝给了他这一生中最高的荣誉,便必然不会改弦更张。 但,孩子们要活着啊! 她自己也去沐浴一遍,坐在灯下,将儿女们的衣服一一补好,将自己的衣服都拿出来,照着大女儿的尺码将衣服都改了,她端着灯盏,走到了床边,看到了丈夫熟睡的样子,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杨氏将灯盏放在桌上,她扯了扯衣服,拿起了自己平日里用的枕头,双手捏着两端,朝着铁铉的脸上捂了过去,她看似柔弱,可这一刻,动作非常迅勐,腿一跨,便坐在了铁铉的胸口。 铁铉也是三天没有吃,他被憋醒后,要把人推开,但死活都推不开,杨氏的眼泪哗啦啦地流,想到孩子们,她的力气非常大。 铁福安早起醒来,没有听到熟悉的锅碗瓢盆相碰撞的声音,他难免担心,一掀开被子翻身起来,趿着鞋出了门,喊了一声娘,没有声音,他忙到了爹娘的房门口,又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应声。 铁福安的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勐地一把推开了房门,看到了屋梁上悬着的娘的身影。 自行车厂的运转非常好,最近一次的拍卖,一共是七辆自行车再加上十辆自行车,总共拍卖出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税收二十一万六千两交给户部,夏原吉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沉春鸿双手将账本递给朱高燨道,“四爷,工钱按照最高的等级在发,管事们一天一百文钱,普通的工人一天是八十文钱,学徒开的是五十文。” 朱高燨细细地看着账本,抱怨道,“你有时间还是来附小班上学一学,我实在是看不惯这种账本,我又不会打算盘,先放着吧,我回头夜里看看。” “是!”沉春鸿说完话,并没有离开,朱高燨知道他必然有事要说,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是关于铁铉家的,爷把人交给了小的,小的没有看好。”沉春鸿很享受和狗儿他们一起喊朱高燨为“爷”,和喊“四殿下”是不一样的感受。 这代表着是自己人。 “出了什么事?” 沉春鸿琢磨着,把话说得清楚一点,“次日,说好了让铁福安来做工的,小的专门和门房的说了,谁知,他没有来。小的担心出了什么事,倒也不是心疼那三两银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住的地方,一问,原来头一天夜里,他爹娘都死了。” 铁铉死了? 朱高燨愣了一下,“怎么死的?” “只知道他娘是自缢,他爹的话,多半是饿死了,听说小的给银子他家的时候,他爹已经三四天没有吃了,小的去看了,的确饿得不成人形。小的又给了他五两银子,这次是小的贴补给他的,准备给他办丧事,谁知,几日后,小的看到他没来,又去看,他也上了吊,好在,那房主老王婆喊人将他救下来了。” 朱高燨这就想不通了,知道其中必然有隐情,问道,“人呢?” “小的又去,结果老王婆说他家三天两头横死人,担心把房子的风水给坏了,硬要将他兄妹几个撵出来,小的说了几句,又给了二两银子那婆子,总算是把人留住了,只铁福安像是傻了一样,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话。“ 朱高燨的手指头敲了敲椅子扶手,来回思索,大约猜出了缘故。 为母则刚,为了护住自己的孩子,当母亲的杀了丈夫。朱高燨做梦都没有想到,铁铉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人了。 死的人固然死了,活的人还得活下去,背负着一辈子的愧疚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朱高燨道,“铁铉最大的儿子,我听你说过,约莫十五六岁,小的呢?” “小的才四岁呢,小的去看的时候,瘦得皮包骨,一夜之间没了爹,也没了娘,兄长又这副样子,瞧着真是可怜。” 听话听音,沉春鸿知道,四爷未必是动了恻隐之心,但既然四爷有了成全之意,他自然是救一命胜过七级浮屠了。 “你去跟他说,无心之过,上天都不会责怪!”朱高燨皱眉,“既然已经帮扶到了这一步,也不好半途而废,要不然,又多了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也是国家的负担。” 章节目录 第202章丘福求见 沉春鸿没想到,四爷出手的原因竟然是这个,他有点懵。 “眼下,大明虽然有养济院,但监管也不一定到位。”朱高燨想到后世,那些孤儿院其实也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孩子都是弱势群体,“能够照顾过来的孩子,也未必多,能够少一个就尽量少一个吧!”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亲人照料自己更加安全可靠呢? 沉春鸿的鼻子有点酸,他发现,四爷虽然并没有一副慈悲心肠,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但他考虑问题永远都是在高屋建瓴的角度,他考虑的虽然不是个人,他虽然没有什么恻隐之心,但他有一个装着整个大明的胸怀。 沉春鸿应下“是”后,恭敬地退出来,他站在廊檐下转过身来,几只燕子在高空飞翔,阳光正好,不远处的墙头爬上了盛开的蔷薇花,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清香。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想高喊一声:真好!如今的大明真好! 铁福安自从自缢被人救下后,他就跟傻了一样,不管周围的人如何跟他说话,他都像是听不见,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弟弟和妹妹们,他也不想管了的样子,这几天,他之前买回来的十斤米面,当姐姐的每天只敢吃一顿,勉强维持着不饿死,今日一早,米缸里只剩下了最后一把糙米,铁秀英放到了锅里,加了三瓢水,开始做早饭。 她不知道哥哥手里还有银子,她想起那日,哥哥说了那番话,或许正是那番话,才让母亲动了念头,带着爹一起赴了黄泉。 想到这里,铁秀英的脸上滑下了两行清泪,她决定不去想这些,抹了一把眼泪,等今日这一顿吃了之后,她打算上街头去做点什么,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妹妹饿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冬冬冬! 传来了敲门声,弟弟铁福书跑过去一看,见是前两次来过的伯伯又来了,他高兴坏了,忙打开了门。 沉春鸿将两盒糕点递给了铁福书,摸了摸他的头,道,“去跟姐姐和妹妹们分了吧,我去找你哥哥有话说。” 铁秀英走出来,站在门口,福了福身,“谢过恩人!” 铁福安感觉到有人进来,没有抬头,这几天,他一直坐在父母睡过的床的脚踏上,一动不动,弟弟妹妹强迫他吃点东西,求得很了,他也会张嘴。 是他害死了父母,他知道,若不是他那番话,母亲不会做那样的事,那一刻,她一定非常难过,非常难过。 沉春鸿在他面前蹲下来,喊了一声“大公子”,低声道,“是四爷让我来的,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你救了你的弟弟妹妹,没有让你母亲生不如死,一个人的无心之过,老天爷都知道,也不会怪罪!” 铁福安惊愕得抬起头来,他无神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点点光,“他……都知道吗?” 沉春鸿实在是猜不透这其中的哑谜,但想到,既然四爷能够说出这番话来,想必其中缘由,已是心知肚明。 毕竟,四爷还挂着京卫都指挥使的头衔,这可不是个虚职,而锦衣卫便是京卫之一。 这天下,他想知道的,没有不知道的。 “四爷天纵奇才,这世上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他的。” “他还说了什么?”铁福安的眼泪哗啦就流下来了,他想到娘临死前将他们的衣服缝补得齐齐整整,把自己的衣服改成了大妹妹的尺寸,娘是怕爹害了他和弟弟妹妹们吧,娘在天之灵,让四爷帮他说了这样的话吧? “四爷说,眼下养济院监管不齐,怕不是孩子们能够长大的地方,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弟弟妹妹们会是大明的负担,四爷希望你能承担起兄长的责任来。” 沉春鸿拍拍他的肩膀,“大公子,不瞒你说,有些道理我以前是不懂的,但跟了四爷这些日子,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做人做事,着眼于大处,不能光盯着自己,盯着脚跟前这点儿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四爷的话从来没有错。” 外面,铁福书和妹妹分着糕点,他们已经又有好些日子没有吃饱了,他和妹妹各自拿了一块,便把糕点捧到了铁秀英面前,铁秀英摇摇头,摸了摸弟弟和妹妹的头,“姐姐不饿,去给哥哥吃。” 她听到了沉春鸿带过来的话,四殿下果然什么都知道,可四殿下却并没有责怪哥哥的意思,难道说,四殿下知道哥哥乃是无心之过?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铁福书担心哥哥不吃,捧着点心,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胆怯地看了哥哥一眼,见哥哥居然抬起了头,朝他看过来,眼神和前几天不一样,又是他从前的哥哥了,他忙过去,捧起了点心,“哥哥,吃!” 铁福安看着弟弟鼓鼓的腮帮子,眼里透露出对食物的渴望,心里如刀割一样,他怎么能把弟弟妹妹们忘了呢? 无心之过! 四个字,如同救命的稻草,沉浮中的铁福安紧紧地拽住了,为了弟弟妹妹,他再难过,再痛苦,也要挣扎着活下去。 “四爷说,朝廷对曾经建文朝的所有忠臣都不追究,但并不代表,这些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抵抗朝廷,大明不是某一个人的大明,是所有人的大明,战,苦的是老百姓,唯有太平,大力发展生产,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能让大明长治久安!” 沉春鸿拍拍铁福安的肩膀,“你好好养身体,尽快把家里的事安顿好,就赶紧来厂里上工吧,你别忘了,你还欠我好几两银子呢。” “是!”铁福安站起身来,朝沉春鸿深深一揖,“我定当好好做工,为自行车厂,为我大明的长治久安,贡献我的绵薄之力。” “如此便好!”沉春鸿笑道,“果然是读书人,一点就透,不钻牛角尖才好啊!” 说完,他便出了门,看到小妹妹铁秀芙的时候,摸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那孩子,“让姐姐给你买花戴!”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就需要戴花了? 铁秀英忙拿了银子追上去要还,沉春鸿已经快步离开了,厂里卖了十七辆自行车,他分到了三万多两银子,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以后的收益肯定会更多,沉春鸿根本不缺这点银子。 只是,自古救急不救穷,他若是给得多了,也是害了这些孩子们。 “多谢恩人!” 身后,传来铁秀英带着哭腔的声音,沉春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手在背后摆了摆,不忍回头,只道,“要谢就谢四殿下吧!” 这番话,沉春鸿是说给铁家的左邻右坊听的,有了四皇子殿下的照拂,这几个孩子以后应当会顺风顺水的吧? 三日后,铁福安便去自行车厂上了工,他被分着做三脚架的铆接,这是一门非常精细的手艺活,既要细心,又要有力气,他做得非常起劲,短短几日时间,便比那些做了快半年的老师傅强。 七月里,大明帝国学院开始搭建热电厂,要手艺非常好的铁匠,铁福安便被沉春鸿举荐,进了大明帝国学院的热电厂搭建组。 消息传来,铁家本家惊骇不已,谁能想到,铁福安竟然还有这等福气,能够被四殿下挑选上,以后若是飞黄腾达了,还有他们铁家的好? 老太太想了想,决定让老二出面,去请几个孩子回来,重新认祖归宗。 老三和解缙小组在皇上面前告了老四一状后,看到皇上气冲冲地出了皇宫,亲自去了大明帝国学院,还听说,的确是见了盛庸的儿子,几个人等着皇上下旨斥责老四。 若说,皇上因此而给老四什么了不得的处罚,朱高炽还没有这样的奢望,他内心深处也是很清楚,靖难之役中,老四的功劳的确不小。 但,若是能够得一番斥责,这就好比一道结实的堤坝,中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裂缝,再经过几番冲击,裂缝越来越大,便有了溃堤的一天。 谁知,皇上回来后,一连两个月,没有任何动静。中途,朱高燨还回了几次宫,包括万寿节,一如往常,老四在皇上面前依然受宠,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朱高炽彻底坐不住了,好在这时候,张旭又进宫了,给张氏带来了好消息,沉春鸿竟然一直在暗中接济铁铉的遗孤们。 这可真是,朱高燨又把把柄递到了他们的手中啊,这一次轮到丘福出面了。 朱棣正在看礼部送上来的谥号,这些谥号都是给湘王准备的,朱棣看来看去,没有看到合适的,黄俨进来了,道,“皇上,丘福求见!” 朱棣想不通这时候,丘福来,有什么事,他脑子里转了转,没想出来,便道,“请他进来!” 毕竟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武将,朱棣对藩邸起来的这些武将们还是非常亲近。 丘福进来了,行过礼,他跪着不起来,“皇上,不知皇上如何看待昔日支持建文帝削藩的那些忠臣们?莫非皇上觉得他们所作所为都是对的?” 章节目录 第203章从龙之功 朱棣皱起了眉头,诚然,他心里非常不高兴,哪有做臣子的如此质问君王? 但如今,用老四的话说,他已经是在坐江山,不是在打江山了,不是逞凶斗勇的时候了,而是要和他们勾心斗角。 朱棣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声音很平和,“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丘福道,“三年靖难之役,谁都知道,皇上率领臣等一路所向披靡,唯独在济南城受挫,而受挫的原因并非是我等打不过铁铉盛庸他们,而是因为他们用了卑劣的手段。也因此,建文帝还大肆封赏了此二人。” 说完,他望着朱棣。 朱棣心中一阵恶嫌,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将文臣武将们心里的那点子想法看得一清二楚,丘福这是在做什么?好争一个从龙之功? “不错!”朱棣引诱道。 丘福便松了一口气,越发义愤填膺了,“皇上登基之后,没有追究铁铉和盛庸的罪责,已是天恩浩荡,谁知,臣前两天听说,铁铉的儿子谋杀了铁铉,他妻子想不开自缢之后,沉春鸿乃知情者,不但不报官,居然还数次接济。” 朱棣自然知道,沉春鸿乃是老四手底下的人,他眉头微微皱起,当子杀父,此乃大逆不道之罪,若老四还庇护这样的人,世人对他会是什么评价? 事情闹到了他这里,朱棣便没法再包庇了,他喊来了纪纲,吩咐道,“查一下铁铉的死因!”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纪纲也早有耳闻,他朝地上的丘福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了数,脑子里不由得泛起了记忆,当初他投奔燕军的时候,选的第一个人是四皇子,但很遗憾,四皇子瞧不上他。 纪纲很快便去了,丘福从谨身殿出来,带出来了皇上派锦衣卫查铁铉的消息,而不等丘福把话带到朱高炽那里,朱棣已经吩咐江保,“去把四皇子喊回来。” 热电厂最重要的机组部分,朱高燨亲自领着一群从北京城和应天府挑选出来的手艺最好的钳工,以前叫铁匠的人在打造。 他一手绝妙的钳工活,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铁福安每天虽然很累,但过得非常充实,他如今肯定是读不成书了,但从四殿下身上,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读书读再多,有什么用,还不如学一门有用的手艺。 如今,他一天的工钱已经达到了一百文,一个月可以挣三两银子,一年便是三十六两。 等攒上两年银子,他就可以买一栋宅子,他和弟弟妹妹们就会有个家了。 想到这里,铁福安做起活来,更加用心,他细心地观看朱高燨的手法,熟练地运用一些工具,最关键的是要学会看图纸。 铁福安几乎每一天都有很大的进步,用朱高燨的话说,钳工活方面,很有天赋。 “这个零件,你来做,图纸看不懂,你就来问我,交给你了九月份一定要货,出得来吗?” 朱高燨脱了手套,拿起帕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指着图纸问铁福安。 “是,小的可以!”铁福安决定,加班加点也要赶出来。 “那就好!” 狗儿进来了,朝朱高燨看了一眼,朱高燨点点头,来不及洗手,跟着他出了门,站在庭院里,狗儿朝铁福安这边看了一眼,低声道,“四殿下,纪纲来了,说是要带走铁福安,说是有人状告他谋杀父亲,逼死生母,禽兽不如!” 朱高燨气笑了,背着手,忍住了手上油腻带来的不适,“跟他说,要问什么话,他可以进来问,但仅限他一人,人是我的,带是不能带走的,哪怕铁福安出了这道学院的门,回了家,也不允许他把人带走,若铁福安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这世上还无人承受我的怒火!” 狗儿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四爷对铁福安如此看重。 朱高燨心里却非常清楚,眼下没有机械加工,所有的零部件都需要手工打造,他手上是多么缺少优秀的钳工,而铁福安因为读过书又用心的缘故,钳工活是这些人里头最好的那一个,要不然他也不会把核心零件给他打造了。 “打听清楚了,是谁在父皇面前告了我的状?”朱高燨难得发火,此时,眼中聚着一束火焰,令人不寒而栗。 狗儿额头的汗水滚滚而下,他服侍四殿下多年,他日常驭下虽严,但却非常温和,轻易不会发火,更加不会迁怒。 “是丘福!”狗儿道,“听说三殿下在此之前去找过丘福,将皇上打算封他为国公,是殿下拦住了的事说了。” 朱高燨冷笑一声,他丘福一员莽将,若张玉和朱能战死,他或许还能挣个头功,可这两人活着,有了他弄出来的那些火器,什么时候轮到他提着脑袋冲锋陷阵过? 竟然还想封国公,他这脸可真大啊! “嗯,知道了,你去吧!” 朱高燨说完正要转身,宫里,黄俨亲自来了,看到朱高燨,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殿下,皇上说想您了,您若是得了空,就随奴婢进一趟宫,好好儿陪皇上说说话呢!” 朱高燨如往常一般笑得格外和煦,“老黄,你也学会在爷面前打马虎眼了不是?我爹他是这么说的吗?老东西,欺负我年轻,不给说实话?” 黄俨笑得格外灿烂,“殿下可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哪敢在殿下面前打马虎眼?哎幼,您的手,真是的,这服侍的人都死了,奴婢服侍殿下净手吧!” “走吧!”朱高燨走在前头,“正好,我也好些日子没有回宫了,我爹和娘都还好吧?” “好,好着呢!” “太医有没有每日进宫给我娘请平安脉?” 历史上,他娘徐氏是在永乐五年八月六日因病去世,今年虽然是永乐元年,但因为靖难之役早一年结束,他爹早一年登上皇位,是以,他娘将在五年后过世。 虽然徐氏身体受损,是在靖难之役的四年时间,艰难的北平保卫战,四年担惊受怕的日子,让徐氏的身体亏损很大,而这一世的靖难之役,打得异常轻松,太医几次诊脉,他娘的身体都好好的,但朱高燨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奉殿下的命,太医每天都进宫给娘娘请平安脉,每次三个太医,各做各的脉桉,再对比,娘娘的身体好着呢,前日还在奴婢跟前说,老四这孩子,没有谁比他更孝顺的了。” 朱高燨笑了笑,没有说话,等回了他的屋子,珠儿打来了水,拿来了胰子,去污能力不是很好,让朱高燨又生出了改造胰子的念头来。 “奴婢服侍殿下净手吧!”黄俨挽起了袖子,珠儿自然不敢和皇上跟前第一近侍争分吃醋,忙退到了一边。 朱高燨朝他摆了摆手,珠儿心知殿下要问什么,忙退出去了,警惕地在门口等着。 “发生了什么事?”朱高燨漫不经心地问道。 “想必殿下都已经知道了,是为了铁铉的事呢,皇上不太高兴。”黄俨细心地帮朱高燨洗手,又换了一盆水,帮他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用帕子将水沾干。 朱高燨嗤笑一声,“换身衣服,我跟着你进宫吧!” “多谢殿下体谅!” 朱棣看到儿子高兴不已,脸依然板着,看到他似乎瘦了,又心疼不已,便绷不住了,问道,“狗儿是怎么伺候你的,怎地瘦成这样,你娘看到了,不得心疼死?” 朱高燨凑到了他爹跟前,笑道,“爹,儿子这几天胃口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天热了。” “是不是那边的冰不够用?爹让人给你送些去。” “多谢爹,主要还是最近项目到了关键时候,儿子想等年底的时候,把热电厂运行起来,过年的时候,宫里都牵上电线,今年的宫灯,就用灯泡,不再点蜡烛了。” 到时候,朱高燨想做些后世的那种彩灯,将光秃秃的树木都妆点起来,让那些大臣们来看看,眼下,为了迁都之事,多少人都在使绊子呢。 至于铁铉这点事,朱高燨还没有放在眼里。 朱棣突然一下子就不忍心了,儿子在做大事,他的几个兄弟呢? “铁铉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朱棣打算还是把问题问清楚,父子之间,还是把话说清楚,免得有了隔阂,让儿子难过。 “爹,您不问,儿子也要跟您说。儿子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爹跟前说,铁福安弑父逼母,若果真有这事,不管这个人有多少才能,儿子都不会用。” 朱高燨道,“天底下,还有谁,比父母对一个人的恩情更大的呢?哪怕没有一日养育之恩,生恩也大过天了,更别说,生恩加上了养恩。” 朱高燨一番话,让朱棣十分舒服。 “若一个人连父母都能不顾,这样的人,儿子也不敢用,本事越大,儿子会越忌惮。当然,不管本事大小,这种禽兽不如的人,必然是要绳之以法,处以极刑的。” 朱高燨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儿子猜测,必然是铁福安说了什么,让他娘忌惮不已,当母亲的自然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置,才会不得已,做出了这种事,实在是人间惨剧了。” 章节目录 第204章永乐大典 朱棣依旧不满,“即便如此,哪有做子女的,如此和父母说话?” 此言一出,朱高燨便知道,他爹是把来龙去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想了想,他道,“爹,儿子是这样想的,铁福安的初衷,绝对不是逼死父亲,更加不是诱导母亲。他说那番话,无非是让他爹知道感恩。” 朱高燨语气有些不好,“若论起昔日朱允炆用的那些人,儿子最讨厌,最憎恨的就是铁铉了,此人心机阴毒,打不过爹,就想出那样的损招来对付爹,儿子当时想着,绝不放过他和盛庸。” “你最后不是放过了吗?”朱棣听儿子这么一说,觉得儿子和自己是一条心,知道自己被欺负了,想着护着爹,只是,他依然对盛庸和铁铉活着回到了朝廷而耿耿于怀。 “爹,您说,一个人是屈辱地活着更痛苦还是一死百了更痛苦?” 一句话,朱棣释然,敲了儿子一下,道,“你这小子,小小年纪,心眼儿还多!” 的确,若铁铉和盛庸在战场上死了,那是死得其所,可他们打了败仗,还没死,没有以身报国,朝廷会饶过他们? 所以,他们被高巍抬回来了,朱允炆问都没有过问一声,朝廷对他们的谴责也多。 身伤,君责,已经是两重伤害了,等朱棣登上了皇位,他的家人们生怕他们牵连到自己,而纷纷选择将他们驱逐。 众叛亲离,这就是朱允炆对待忠臣的态度?而朱棣上台之后,前尘往事一概不追究,更别说株连了。 而没有人觉得是朱棣的仁慈,一个靠八百护卫起兵造反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是仁慈之辈呢? 他只是不屑。 凭着他那些热武器,谁敢造反? 如今,早已经不是提起一把剑,拉一帮队伍就能造反的时代了。 朝廷不停地装备京三营,那一挺挺的冲锋枪,一门门大炮,源源不断地从北京城运过来,每一次军火进京的时候,整个京城都会陷入几日一样的沉寂中,众人都在忌惮着什么。 听说,四殿下还有更加威勐的武器,暂时没有造出来! 是啊,眼下这些,已经颠覆了人的想象,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掠其锋芒,与之对抗。 朱棣转念之间想了很多,他抚摸着儿子的后背,道,“爹希望若有将来,你这一生,没有任何污点!” 朱高燨惊愕地扭头看向他爹,问道,“爹,您觉得您这一生,有什么污点吗?” 此时无人,朱棣也和以往一样,向儿子敞开了心扉,“爹总归是起兵反了,纵然将来九泉之下,你皇爷爷不会提把剑杀了我,将来史书上,总归会留下一笔!” 朱高燨心说,人都死了,用剑杀,又有毛用? 但,眼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爹,当年唐太宗弑兄,屠弟,逼父,霸嫂,后世评价他开创了贞观之治。爹,虽然我们总要顾忌史笔如铁,但也不必自己为难自己吧,若爹不反,谁知道朱允炆那疯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难道爹愿意看到皇爷爷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传不过二代,如大秦和隋朝那般?” “这才是真正的不孝啊,将来爹到了九泉之下,恐怕没脸见皇爷爷了吧?” 人死如灯灭,朱高燨知道,人死了,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忽悠他爹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啊!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有他这样的运气,能够来一场穿越。 朱棣又被他儿子几句话给治愈了,好在他还没有老湖涂,知道自己被儿子带偏了,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还没有跟爹说清楚,你怎么会想到要安置铁铉的儿子呢!” “爹,铁铉的儿子钳工手艺很好,儿子现在要用人,他也算得上是死而复生之人,这种人,心眼都不会多。纵然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儿子也觉得,他其实是在变相劝导他爹,当儿子的看到爹跑偏了,总不至于置之不理吧,这还关系到性命呢。” 谁知,他爹没有被劝回头,被他娘听到心里去了,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人间惨剧。 朱高燨朝他爹伸出了手,举到他爹面前晃了晃,“爹,您瞧瞧,儿子这双手,都生了老茧了,找个能做事的钳工是真不容易,摊子铺得越大,人手越缺,唉,把电弄出来了就好了,不过,就算弄出来了,将来做机器也要人做。” 朱棣忙抓住儿子嫩嫩的手一看,上面竟然还有一道伤痕,他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朱高燨不期然他爹看到了他手上被锉刀弄出来的伤,忙收回了手,讪讪一笑。 朱棣心疼得眼圈都红了,这是他的儿子啊,靖难之役的时候,他都舍不得让他上战场的儿子,最尊贵的皇子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爹,没事,不小心戳上了,早就好了。” “你都没跟爹说!” “多大个事儿,爹,您可别心疼儿子,儿子这是做大事呢!”朱高燨决定转移话题,“爹,都说盛世修书,如今天下太平,国库也渐渐充盈起来了,儿子觉着您不妨修书,书名儿子都替您想好了,就叫《永乐大典》。” 朱高燨也是觉得奇了怪了,历史上,永乐皇帝一登上了皇位就开始修书,而当时,永乐皇帝选的总编纂官就是解缙。 永乐元年,朱棣就把这个累死人不偿命的活交给了解缙,他要修一部巨着彰显国威,造福万代。这部书要“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 解缙说聪明吧,读书是挺聪明的,但他永远不具备政治上的敏锐性,他把这件事当儿戏一样,找了一百四十七个人,花了一年的时间,编纂了一部《文献大成》出来,献给朱棣。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棣自然不满,也充分意识到了,这个人读书可以,做实事还欠缺了些,狠狠地斥责解缙一番后,再下旨意好好修书。 这一次,他一口气任命了五个翰林学士当总裁,五人中以王景为首,人人都是饱学之士。 这且不够,朱棣还派了二十名翰林官员为副总裁,这二十人也都是着名的学者。 除此之外,朱棣还号令全国,不管是身有残疾还是家境贫富,只要是读书之人,有识之士,都可以来当编撰。 最后,朱棣找了一批字写得好的人。 林林总总,各个岗位的人加起来,整个队伍多达三千多人,日夜不休,多少人累死其中,花了整整四年时间,耗资巨大,修成了浩繁的《永乐大典》。 后世,比如《旧唐书》,《旧五代史》,《宋会要辑编》,《续资治通鉴长编》等诸多书失传,都是后来从《永乐大典》中辑录出来,才得以流传于世。 朱高燨不明白,他爹怎么到现在提都没提修书的事,他也苦苦思索过这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爹改变了主意? “修书?”朱棣似乎才想起这件事来,略一沉思,“修一部什么样的书呢?” 昔年,唐太宗也修过书,二十四史,他一个人就修了六史。 后世,康熙还修了一部《古今图书汇编》,不都是帝王们用来邀名的吗? 毕竟,一个皇帝若是想要得到后世的称赞,必须要当得起文治武功四个字,而其中,文治如何体现? 除了修书,帝王还能做什么? 修书要花钱啊,一个贫穷的王朝,能够为前朝修一部必须修的史之外,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闲钱用来玩这个。 他爹,是不是过于安逸了,才天天盯着他? 朱高燨之所以提修书,除了通过修撰《永乐大典》的过程中,保护一些古书之外,也是要给他爹找点事做,别成天沉陷于和大臣,和哥哥们的斗智斗勇中。 他爹对付大臣还可以,一遇到兄弟们的事,就被牵着鼻子走。 “自然是修一部包罗万象的书,回头儿子那里还有些书,爹让人专门辟出一个科学的门类出来,儿子想把机械等也修撰进去。“ 朱棣觉得很不错,便彻底丢下了铁铉家的事,问起儿子修书的一些设想。 “儿子以为,这又苦又累的活,就交给解缙做吧,儿子觉着他眼下是不是太闲了点,成日里在我们兄弟几个中上蹿下跳。他这人学问还算可以,做事不踏实,要安排几个做事踏实的人具体负责,要不,就让儿子的老师盯着他?” 朱棣便知道,儿子是对解缙很不满了,想到当初儿子那么抬举解缙,让他进了军机处,他不但不感恩,竟然还敢告儿子的阴状,眼神不由得阴冷下来,“就让他来做!” 若是做不好,有他好看的! “嗯,爹,之前齐泰不是去学打字机了吗?前两天儿子瞧着他打字不错了,就让他培养了几个打字员出来,北京那边,马三宝也送来了好几台打字机,将来就用打字机打字,又快,字也齐整。” 朱棣不由得惊愣不已,儿子那么早弄出打字机来,难道就是为了今天? 盛世修书,只有小儿子才处处为他着想啊,朱棣轻轻地抚着儿子的后背,“你的哥哥们和你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章节目录 第205章安南乃我囊中物 朱棣其实是这皇位来得太容易了些,虽说,外界传,他是靠八百护卫起兵,也不想想,他当时手里握着铁索命,两发下去,北京城里当时人人都懵了,九门被他控制下来,不要太简单。 后来由北朝南,就是一路推进,在济南虽然受了点挫折,那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有了九龙护体,又闹出,吕氏谋害常氏和朱雄英的丑闻,朱棣身为太祖高皇帝如今嫡子中的老大,皇位由他来继承,理所当然。 朱棣突然发现,他竟然越来越依赖幼子,如今,他居然已经没有了雄心壮志。 意识到这一点,朱棣决定,还是听儿子的,把文治搞起来。 父子二人正在商量,黄俨进来了,道,“皇上,四殿下,狗儿来了,说是云南那边,沐成等人又派人运来了不少橡胶,再就是,琼州张辅派人前来……“ 朱高燨一听,高兴坏了,忙道,“橡胶就先放在学院,琼州来人呢?快让他进来!” 黄俨见朱高燨很高兴,忙一面让小太监去宣人进来,一面笑道,“来的是黄福!” 朱高燨自然知道黄福,当初选派去琼州的人选,朱高燨特意选中了黄福,他乃是山东昌邑人,太祖皇帝时,以太学生的身份出任项城、清源主簿,后迁为金吾前卫经历,以言政受赏识,被擢升为工部右侍郎。 黄福进来了,年已不惑的人了,很精瘦,比起刚出京的时候,晒黑了很多。 他进来后,不慌不忙地给朱棣行了大礼,又与朱高燨见过礼,朱棣安抚了两句,黄福这才道,“殿下,去年从云南带了两万多粒种子去了琼州,按照殿下的吩咐种在西南那边,今年春上,发芽率有五成,如今长成树苗的有三成,臣等无能,没有将橡胶树种好。” “已经很不错了!”朱高燨道。 要知道,第一批在中国的海南撒下的四千粒橡胶种子,一颗都不曾发芽。 “那你们应当积累了一点经验了吧?” 谈起这个,黄福的劲头就足了很多,脸上都放出了光芒,他大谈特谈橡胶培育的过程中的要点,很有些傲气地道,“若是让臣再种一次,发芽率和成苗率一定会大大提高,就不止是五成和三成了,臣有七成的把握能够出芽。” 历史上,黄福后来被朱棣提拔为工部尚书,不能不说,他爹朱棣还是很有识人的眼光。 朱高燨笑道,“好啊,老黄,你厉害!” 朱高燨朝黄福竖起了大拇指,他转而向他爹道,“爹,黄福算得上是儿子的忠臣了,您老可要帮儿子好好犒劳一下他,今日儿子留在宫里吃饭,爹让大庖厨好好做一桌菜,让老黄陪爹您喝两盅!” “这……”黄福受宠若惊,这可真是比升他的官要让他感动,他忙跪下来,“臣何德何能!” “哎,老黄,你这就不对了,你用心做事,我是看在眼里的。这橡胶种子易地生长,有多不容易,我还是知道的,你能做到这样,就是功劳。” 黄福眼中含泪,他来的路上,想到今春的时候,两万粒种子,结果只发芽了一半,那时候,他真是寝食难安。 后来,等仲春的时候,又死了一批,入夏又死了一批,他当时和张辅叹气说,自己这条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他进京的时候,已经做到了坦然赴死,想到或是下狱,或是就这样被拉出去斩了,或是被罢官,都可以。 他想到了一切可能,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得到褒奖! 黄福涕泪双流,“四殿下,臣哪里敢居功,臣只是照着四殿下的指示,做了该做的事,即便做好了,也不是臣的功劳。” “你看,你就是谦虚,你们这些读书人啊,说话总是不诚实。”朱高燨亲手拉着黄福起身,“这橡胶树很娇气,挑地理气候得很,你能做到这样,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做好了,就是你的功劳。” 人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不是有一个好的出身,有个有钱的父母,而是能够遇到一个英明识才又懂业务,还能够体贴的上司。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黄福没想到,朱高燨竟然如此懂橡胶种植,他想到拿到朱高燨的手书,让他如何如何种植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想到,身在深宫中的小皇子而已,想必不知道是从哪本古籍上摘抄下来的内容,也不知道那些知识准不准。 等发芽率只有一半,等出苗率只有三成,黄福其实在内心深处怨怪过朱高燨,若非他的手令,或许他们问一下云南当地的百姓,种植起来会事半功倍。 但,眼下,听朱高燨这么一说,黄福心有余季,显然,朱高燨是个懂橡胶种植的人,他有很丰富的知识。 朱棣也很高兴,他没想到,第一次在琼州种植,就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他喊来黄俨,“传令大庖厨,今日做几个下酒的菜,再做几个四皇子喜欢吃的菜,朕要赐宴黄福,表彰功臣!” 黄福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一张脸笑得如同开了一朵花,眼里光彩夺目,激动得不能自已。 “功臣”二字,就胜过了所有! 这边席位刚刚设好,酒菜还没有上桌,朱高燨还在拉着黄俨问具体的一些细节,朱棣坐在一边听得非常认真,他也很奇怪,自己的儿子长这么大,没有出过院门,离开过他的视线,怎么对西南的事情知道得这么多? 黄俨问道,“殿下,臣也发现了,这橡胶树只能种在西南边上,可我大明的西南边,也只有云南、两广、福建和琼州,且靠海边的地方还不能种植,可种植的范围实在是太小了,若是按照殿下所说,橡胶的需求量这么大的话,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事儿好办,我已经想好了。”朱高燨笑道。 黄福忙道,“请殿下赐教!” 朱高燨道,“这等工业用树,在本国来说,自然是种植的范围越小越好,别说橡胶树娇嫩,喜高温、高湿、静风,吸肥吸得厉害,还不能吃,便是习性莽一点,没这么挑剔,我也不打算在大明的本土上种太多。” 黄福听得一愣一愣,什么叫“不打算在大明的本土种太多”?另外一层意思是什么? 朱棣也听得呆了,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朱高燨敲了敲桌子,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来,朱棣一看,不认识,画成了一个椭圆形的球,形形色色,画了好多板块,他瞅了半天,终于在地图上看到了几个小字,“明”,“安南”,“琉球“之类的,从图形来看,他意识到,这是一张完整的世界地图。 对于,有了心想图成的朱高燨来说,弄一张世界地图,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若是没有这个金手指,说实话,他一个理科生,让他画一张中国地图都困难。 朱高燨指着安南所在的那块地,“这里,离咱们最近,将来产胶之后,走海运也容易,再不济,我到时候修铁路的时候,在这里加一个分支,反正将来肯定要有一条铁路从北京至云南,多修长一截,无所谓了。“ 什么意思? 黄福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难道说,他进京之后听到的传闻,皇上打算迁都,是真的了? 黄福想问,却又不敢问。 铁路,朱棣听到了不止一次了,他到现在不知道铁路是什么,但修起来肯定费事。 看来,要挣钱才行啊,朱棣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朱高燨道,“安南这块地,当初汉唐的时候,就是我们的一个郡县,叫交趾来着吧?” 黄福忙道,“是,汉初,南越王赵佗据之,武帝平南越,置交趾、九真、日南三郡,设刺史。唐初,改安南都尉府,属岭南,安南之名始此。” 黄福跟背书一样,给朱棣父子两个文盲将交趾到安南的来历背了一遍。 朱高燨想起一件事来,“爹,眼下安南的国王是谁来着?” 朱棣登大位,一些附属国来了不少使臣,恭贺朱棣登基,朱高燨一向不喜欢这种迎来送往的事,况且,他热电厂的项目非常紧急,是以,并没有参加朝廷那些外交事务。 这也让朱高炽风光了一把。 朱棣想起了安南的事来,道,“当年,你皇爷爷还在的时候,安南的国王乃是陈氏,年初,安南国王派人来朝,朝贺文书上,安南国王不再姓陈,而是姓胡,说是陈氏无后,他是陈氏的外甥,被百姓拥立为王。爹觉着奇怪,命礼部派官员前往安南,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来一去,时间也着实很长,到现在礼部的官员还没有回来。 朱高燨也想了解安南的事,便道,“爹,等人回来了,爹记得让人跟儿子说一声,儿子也想问问,安南那边的情况。” 他指着地图道,“黄福,今日我们说的这些事,你暂时要烂到肚子里去。安南那边,我会处理,你在琼州这边,多培养几个好手出来,将来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206章穷得拿菜刀打仗的倭国 虽然朱高燨没有明说,但黄福却已经明白了,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子,恐怕已经将安南当做了囊中物。 这么明显的暗示,黄福都明白了,朱棣自然也挺懂了,一顿宴会,他一直惦记着朱高燨的那副世界地图。 等黄福走了,朱高燨也要回学院,朱棣留下了他。 朱高燨笑呵呵地将地图双手奉上给他爹,道,“爹,您先瞧瞧,您想要哪块地,将来,儿子就给您把哪块地打回来。不过,咱说好,五年之内,这几个地方,儿子已经看准了这几个地方。” 他指着西南边的几个小国家,还有南面的琉球群岛三国,以及东面如同珍珠一般撒落在海中的几个小岛。 “这里是倭国,要啥没啥,穷得连自己都养不活,到现在还在用菜刀作战,你打过来我打过去,但凡有点出息都在外头当海盗,成日里劫掠我东南海岸,你要着做什么?” 朱高燨盯着这一串小岛的目光里充满了无限的杀意,“爹,儿子不是要这些小岛,儿子是要灭族,将所有的倭人,全部干光,三年之内,儿子要让这个地球上,不再有一个倭人。” 朱棣倒抽了一口凉气,哪怕朱棣好战,但中国自古以来,是一个讲道理,遵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为人处事准则的国家,天朝上国,物产丰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一向都非常自负,绝不会去抢周边那些穷得裤子都穿不起的邻居。 老祖宗留给统治者的为君之道便是:以德服人! 朱棣连去抢周边国家的心思都没有,甚至,他大明既然是宗主国,一些附属国有什么事,求到了他面前来,他还得尽一下责任,比如说派礼部官员去安南过问国王继统的事,就别说想去灭人家的族了。 朱棣突然想到了儿子曾经跟他说过“一梦万年”的事,不由得问道,“是不是,将来,这个穷得拿镰刀厮杀的国家,对咱们做过什么?” “是啊!”朱高燨想到后世的日本侵略战争,想到南京大屠杀,他心如刀割,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后世,他们差点当了亡国奴,一个野人女真,一个倭人,这是两个不该出现在地球上的贱种。” 朱棣被儿子的情绪感染了,竟然有这种事,当亡国奴?就凭这地图上跟蚂蚁一样大小的一片国土,居然要我大明的子孙后代当亡国奴? 他听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笑话? “大哥的子孙后代,几个皇帝,实在是不怎么样。大明最后一年,农民起义军攻陷北京,亡国之君崇祯吊死在煤山上,之后,野人女真入关,建立了清朝,因是夷族,将整个国家全部都屠了一遍,尸横遍野,十室九空,但凡姓朱的都不放过。“ 朱棣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他扶着桌子,胸口剧烈起伏,纵然知道,一个王朝的覆灭不可避免,否则也不会从周到秦,由汉而唐,更加没有宋至大明了,但朱棣依然忍不住骂道,“逆子!逆子!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没想到,太祖皇帝的血脉,居然最后全部都被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野人女真屠遍了! 其中也包括他的子孙后代啊! 朱棣本来是没打算把皇位传给朱高炽的,越是见识到了小儿子的手段,他越是不想因此而闹出玄武门之变的事来,老大庸俗无能到了这个地步,他若是还传嫡长子,岂不是不打算给子孙后代活路? 这天下是老四打出来的,也是老四一点一点地建设起来,老大何德何能当这储君! 给了他皇位,他和他的子孙后代能守得住吗? 之前,老四就已经跟他说了,老大的子孙后代不行,他做梦都想不到,竟然败家败到了这一步,守不住江山也就罢了,居然让一个夷族抢了祖业家当! 噗! 朱棣最后没有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朱高燨吓得魂都没了,他一把抱住了老爹,后悔死了,“爹,您可别吓唬儿子啊!太医呢,太医呢!” 朱棣面如死灰,“老四啊,你皇爷爷是不是气得都想回来打爹几耳光了啊!” “爹,这算什么?谁家还没有几个不肖子孙,日升月落,都是自然规律啊,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爹,那都是两百多年以后的事了,您咋还管得了呢?” 皇上气得吐血,整个宫里都知道了,朱高炽一听这话,当时服侍在旁的是老四,他朝西宫奔来,步子都轻盈了许多。 “爹,您怎么样?” 朱高炽来的时候,太医正在切脉,先是左手,后是右手,换了三个太医后,彼此一合计,给出了诊断结果,“皇上,您春秋鼎盛,身体康健,吐血是因急怒攻心,臣等开几剂药,皇上服用之后,好生调理一番,近期之内,万不可再动怒了!” 朱高炽忍不住道,“爹,是什么事把您气成这样?” 朱棣躺在龙床上,逼着眼睛,忍着怒火,他在想着,如何将这皇位,平平稳稳地传给小儿子,对老大,他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有个当蟋蟀皇帝的儿子也就罢了,居然还出了个被农民起义而吊死在煤山上的皇帝。 话说,煤山是哪儿? 朱棣想到答应过儿子,要好好活着,朱棣总算是把一口气给压下去了,谁知,朱高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道,“四弟,到底是谁把爹气成这样?” 朱高燨斜睨了他大哥一眼,这个人城府极深,朱高燨想说是你的子孙后代,但想到,都是眼前没有发生的一些事,说出来,不是冤枉死人了吗? “大哥,是我!”朱高燨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笑道,“我也没想到爹居然还动了真气,爹,幸好您身子骨没有大碍,要不然,儿子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朱棣听不得小儿子说这话,这跟他的小儿子有什么关系,他瞪了儿子一眼,“你胡说什么?什么万死不万死的?在爹娘面前说这样的话,就是大不孝!” 朱高炽也是气得浑身发抖,一身肥肉哐当哐当直哆嗦,四弟都把爹气得吐血了,爹居然还处处为四弟说话,这天下当父母的,心居然能够偏成这样,这也叫朱高炽这个当爹的长了见识了。 “四弟,你一向乖巧,怎么能把爹气成这样呢?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学着体谅爹娘的辛苦,对你的一片慈心!” 朱棣听到这里,他勐地一拍床板,连名带姓喊道,“朱高炽!” 如五雷轰顶,朱高炽浑身一哆嗦,扑到了床前,瑟瑟发抖,“爹,儿子,儿子也是为了四弟好!” 朱棣勐地一巴掌朝朱高炽的头上拍去,他总算是顾忌到老大也是当爹的人了,这一巴掌没有打在老大的脸上,而是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朕还没死呢,轮得到你来教训你弟弟,还当着朕的面,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朱高炽什么都顾不上了,趴在脚踏上,哭道,“爹,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儿子没有要教训四弟的意思。儿子只是太担心爹的身体了!“ 朱棣拍了这一巴掌,稍微顺了气,怒道,“朕告诉你,朕今天之所以气得吐血,全是因为你,你这个不孝子!” “儿子不敢啊,儿子对爹只有孝顺,儿子哪里不孝,请爹明示!” 一句话将朱棣给问住了,他总不能把和小儿子的秘密说给大儿子听吧! 朱高燨看到他爹的便秘脸,不由得笑了,上前去,轻轻地抚着他爹的胸口,“爹,今日都是儿子们的错,儿子们哪里都做的不对,爹,您也别拿大哥撒气了,有什么气您撒到儿子身上就是了。” “滚出去!”朱棣朝朱高炽一脚踹过去,朱高炽肥胖的身体,如球一样,从脚踏上滚下来,但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朱高燨帮忙扶了他一把,他才起身,如一堵墙一样,移了出去。 朱棣等老大出了门,问老四道,“老四,你还没有跟爹说,你的后代呢?” “爹,那一梦里,儿子一岁左右就没了,哪里有什么后代?”朱高燨笑着掖了掖他爹的被窝,“正是因此,儿子才能被太祖皇帝带着,一梦万年呢!” 朱棣半晌都没有说话,心里对小儿子的疼爱愈甚,虽说世子是太祖皇帝册封的,可算个屁啊,不过是投胎的时候跑快了点,轮得到他当世子吗? 自从知道大孙子将来是个蟋蟀皇帝之后,朱棣便再也没怎么抱过这个大孙子了。 张氏每次听说公公去坤宁宫看婆婆,就让奶嬷嬷带着儿子在坤宁宫附近玩,期望与公公来次邂后,让公公看到他的大孙子有多么可爱聪慧。 三岁的孩子,张氏倾尽了心血培养,已经能背上百首诗词了,瞧着就是个聪明伶俐的。 谁知,遇到是遇到了两次,朱棣也的确控制不住自己的爱孙之心,停下里逗了逗孩子,但至于说,抱孙子,朱棣却是一次都没有过。 等朱棣的身体调养得好一些了,他想起了修书之事,觉得这件事要先做起来,知道儿子的野心之后,朱棣觉得这辈子要帮儿子做的事太多了。 章节目录 第207章臣恳请皇上册封太子 既然修书,朱棣听从了儿子的建议,将解缙从军机处调开,入了翰林院,让他做修书的总裁。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解缙一向就瞧不起军机处的活计,尽是干些打杂的琐事,简直是太屈才了些。 知道自己出了军机处,入了翰林院,要主导修书大事,将来一本浩繁的大典上将署上自己的名字,解缙激动得觉都睡不着了。 解缙觉得自己如今也是朝廷重臣了,他做事也要有些风范了,离开军机处之前,花重金,请军机处的同僚们吃了顿饭,觥筹交错间,一派意气飞扬。 倒是杨荣等人,话不多,慢慢地喝酒,听解缙说一些事,从头到尾都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为了永乐大典的事,朱棣专门在御花园里请解缙和五个副总裁商议,既然是文事,便一边赏花,一边论事好了。 其中有蒋用文,赵同文,陈济等。 来之前,解缙专门与朱高炽见了一面,他进宫的时候,怀里揣了一副画。 等到了后花园,正是仲夏时节,草长莺飞,花园里,树木威蕤,彩蝶纷飞,帝王的兴致也很高,隔着湖面,水风将歌女清越的唱词吹过来,令人耳目一新。 “皇上,臣今日前来,有一礼要献给皇上!”解缙得意不已,他双手捧着自己花了不少时间作出来的画,跪在朱棣面前。 朱棣“哦”了一声,朝内侍使了个眼色,黄俨亲自上前,接过了画,双手捧给朱棣。 朱棣示意黄俨打开,画卷展开,由两个内侍牵着,展现在朱棣的面前。 这是一副《勐虎图》线条刚硬中透着柔软,勐虎的威严尽显,在回顾的瞬间,却又柔情万千。 勐虎的身后,跟着四头小老虎,为首的一只仰望着大虎,最小的那只偏头嗅着旁边的一株花,憨态十足。 朱棣盯着勐虎图,他坐在亭子里,双手扶着玫瑰椅的扶手,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情,旁边,蒋用文等人也在品鉴,无人不赞赏这幅图画得惟妙惟肖,情感充沛。 解缙耳边听着同僚们的夸赞,得意不已,他拱手道,“皇上,臣有一首诗,可以配上这副画。” 朱棣的目光缓缓地从《勐虎图》上挪开,轻轻地掠过解缙,看向陪侍在旁边的三个儿子,老幺不在,他还在学院里忙着他的事,听说,今年冬至,要给自己一件大礼。 “你们如何看这副画?”朱棣的声音听着很是平静。 朱高煦如何看不懂这幅画?他朝解缙狠狠地瞪了一眼,拱手道,“儿臣看不懂!” 朱高燧道,“爹,儿子只看得出这画,画得不错。” 给解缙施展的空间。 朱高煦道,“爹,儿子也是看个一知半解,解缙不是说还有一首诗要配上吗?不如让解缙先配上,点拨一下儿子。” 朱棣置若罔闻,看向那些随侍的大臣们,“你们看呢?” 气氛好像不对,能够入朝为官,还能屹立不倒,便是个七品官,也不傻。蒋用文等人是个傻子也察觉出了不对,此时一看,老虎不就意味着是皇上吗?四只小老虎分明是四个皇子啊! 再一看,最大的那只小老虎难道不是大皇子吗?他仰望着大老虎,眼中的孺慕之情,瞎子也能看出来,可最小的那只老虎,低头嗅花,憨态十足,也仅仅只是憨态十足,未将大老虎放在眼里。 没有人敢说话,人人都低着头,态度非常明确,谁也不愿贸然便卷入夺嫡之争中,毕竟,不是人人都像解缙这么勐,想争一个从龙之功。 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在加上,解缙明显是站大皇子这边啊,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对大明最有贡献的人还是四皇子。 这里头多少人,都是沾了竞聘上岗的光,靠真本事选上来的官员,有的人甚至连升了两级,这些人谁不感激朱高燨? 若没有四皇子这波操作,靠论资排辈熬资历,没几个人有把握这辈子还能有这种突飞勐进的机会。 朱棣见没人说话,他心里冷笑一声,怎么他从前没有发现老大还有这么蠢的时候呢? 既然要演,人家戏台子都搭好了,自己若是不捧场,好似也过分。 “准备笔墨,看看我大明的大才子,能够给这画配什么样的好诗来?” 黄俨斜睨了解缙一眼,真是不识抬举! 皇上发话了,他自然照办,忙催着,“还不快呈上来!” 解缙得意不已,皇上既然让他当修书的总裁,自然是看得起他的才华,解缙信心十足,他接过了小太监递上来的笔,挽起袖子,笔尖沾了点墨,落在画的留白处,笔走游龙,很快,一首五言绝句便写好了。 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写完这四句诗,解缙放下了笔,跪在了朱棣面前,不管不顾地道,“臣恳请皇上册封太子!”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震惊极了,朱高煦朝朱高炽看去,一双眼睛冒火了,他见朱高炽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气怒至极,也想起了四弟的话,“你不要碰大哥,他一个人的脑子,抵得上咱们三兄弟的脑子,你不要栽进去了,回头弟弟我还要想办法去捞你!” 果然,老大就是个黑芝麻团子,心眼儿黑得简直是让人不忍直视。 朱棣笑了一下,道,“朕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你说说,朕的哪一个儿子,配坐这太子之位?” 解缙没有听出朱棣话里的嘲讽之意,一心想着自己这从龙之功,将来是不是能够官居一品,欢喜道,“皇上,大殿下乃太祖高皇帝册封的世子,为长而仁孝,天下归附,若弃长立次,必兴争端。先例一开,怕难有宁日,历代事可为前车之鉴。” 解缙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朝后宫看了一眼,抬起头来,朝朱棣道,“皇上,好圣孙!” “哈哈哈!”朱棣不由得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看着解缙,眼底迸射出了杀意,若非老四再三叮嘱,此时,他就能将解缙拉出去问斩。 立谁为太子,还轮不到他解缙来说三道四! 老四的那个梦里,他居然不到一岁就没了,想到这里,朱棣心如刀割一样,他的小儿子,为他做了这么多,从来都没想过要从他这里拿到什么,皇位给他,他都不要。 怎么老大,他的脸就这么大?觉得自己身为长子,就活该继承他的所有的遗产?他还没死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朱高炽眼角余光朝他爹的脸上瞥了过去,看到他爹面沉如水,心里一哆嗦,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他爹看到这副画后,一定会感动的吗? 爹登基已经一年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立太子,朱高炽是头猪也知道要着急了。 不是没有找人上请封太子的折子,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言官,折子上去后,就是留中不发。 朝中一些重臣们,比如夏原吉,比如茹瑺,就跟哑巴一样,提都不提立太子的事,就好似父皇能够真的活一万年。 “看来,朕是真的老了啊!”朱棣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画边,一声冷笑,手指头在画上轻轻地滑过,“看看这头老虎,须发都白了,这是说朕老了,该挪位置了?“ 解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的冷汗爆射,他拼命磕头,“臣绝无此意!” 朱棣没有忍住满腔怒火,一脚朝解缙踹了过去,因不是自己的儿子,也没有收力,解缙如同一块破布一样,飞了起来,狠狠地摔在了旁边的大柳树上,他咳了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绝无此意,朕看你是巴不得朕快点死了!你说说,朕的四个儿子里头,到底是谁,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般当马前卒?” 若没有老四成日里的耳濡目染,此时,朱棣肯定要把“这是朕的家事,轮得到你来管?”之类的话来,他看解缙的眼神,简直要一口把解缙吃掉。 解缙趴在地上,五体投地,瑟瑟发抖,“臣不敢,臣只是看到皇上和四个皇子们父慈子孝,一时感动,才会,才会画了这副画!” 此时,解缙哪里还敢承认? “当面欺君,该当何罪?”朱棣怒道,也不管老四对他再三叮嘱,物尽其用的话,他富有四海,还少不了区区一个解缙。 “爹,解缙乃奸臣,当诛九族!”朱高煦在一旁扇风点火,看着解缙的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杀意。 解缙魂都快吓没了,他求助地朝朱高炽看去,眼中的意思格外明显。 解缙想不明白,多简单的一件事啊,朱高炽占了嫡长子的名分,又是太祖高皇帝册封的燕王世子,占了大义,他只是顺水推舟一下,为何会把九族都搭上呢? “皇上饶命啊!”解缙眼见朱高炽面如灰土,他忍着心口剧痛,膝行两步,趴在地上,“皇上,臣湖涂,求皇上饶命!” “朕若是饶了你,将来,是不是会有数不清的人再来请朕立太子?朕还没有死呢,朕的儿子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朱棣话音方落,朱高炽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一个字都不敢说,心头的恐惧如野草一般蔓延,浑身发抖。 朱高煦和朱高燧也忙跪下,两人的心情却是大不相同,一人窃喜,另一人震惊。 章节目录 第208章燕王爵位 “去把纪纲叫来!”朱棣发话了。 纪纲前来,朝地上的解缙和朱高炽分别看了一眼,今日在后花园里献画的事,他是知道的,也一直在关注这边的事,来的路上,已经对事情的过程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此时,不适合说话。 “把人带走吧,别让他碍了朕的眼!”朱棣看都不想看解缙一眼了。 “皇上,臣,臣愿意竭尽全力,为皇上修书。皇恩浩荡,臣还没有来得及报恩,臣该死,还请皇上开恩,允许臣将书修完后,皇上再赐罪!” 解缙拼命挣扎着,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人,正是胡广,看到此人,解缙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说句话了。 胡广一掀袍摆,跪在了地上,“皇上,臣胡广,愿为皇上修书效犬马之劳!” 他解缙是不是觉得,只有他自己才能为皇上修书?修书而已,难道他胡广就做不好这件事吗? 解缙简直懵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他们不光是同乡、同窗和同僚,他们还是儿女亲家啊! 朱棣看到解缙与胡广关系甚近,恰逢解缙的妻子生了儿子,胡广的妻子有孕,朱棣便断言,胡广的妻子所怀的是女儿,亲自指婚,胡广的妻子诞下女儿后,给解缙做儿媳妇。 不得不说,皇上金口玉言,前不久,胡广的妻子果然生了个女儿,两家便下了小定礼。 前脚还结成了亲家,此时便落井下石,解缙做梦都没有想到,胡广竟然是这等小人。 他也不由得想到当年,胡广殿试,正是靖难之役,其文章中有“亲藩陆梁,人心摇动”,打动了建文帝,这才被点为状元,并赐名靖,授翰林修撰,阶承直郎。 之后,朱棣进京,胡广归附朱棣,恢复原名。 变节改志不可谓不快啊! 但解缙知道,此时是万万再说不得这话了,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也不必挣扎,如同一条死狗一样,任由锦衣卫将他拖下去,投进了诏狱。 胡广顶替了解缙的位置,被任命为修书总裁,齐泰负责誊写之事,当然誊写是不可能誊写,主要靠打字机。 解缙被朱棣一脚差点踹死,又被投入诏狱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朝野上下。 朱棣回到了西宫,兀自闷闷不乐,黄俨等人伺候得胆战心惊,朱棣不吃不喝,躺在榻上出神,越发让人害怕。 江保见不是事儿,便悄悄儿出了宫,去找朱高燨。 他前脚出宫,朱棣后脚就宣了道衍说话。 朱棣几次让道衍还俗,又赐给他宅子,美女和官职,道衍均不接受,依旧住在寺庙里,只上朝的时候换上官服,退朝后依旧换回僧衣,活得非常谨慎。 “阿弥陀佛!”道衍道了一声佛号,要行礼,朱棣摆摆手,“少师坐!” 道衍笑呵呵地在小杌子上坐了半边屁股,问道,“皇上唤臣少师,敢问,太子是谁?” 朱棣的脸色不好看了,换个人,此时朱棣能再把人拉出去砍了,但对方是道衍,他忍着怒气道,“莫非,少师也要为大皇子请封太子不成?” 道衍笑而不答,反而问道,“皇上,四殿下对储君之位有何话说?” 这正是朱棣头疼的一面,他要封老四为太子吧,老四不干,不封吧,他又不甘心,听老四的意思,还想让他封老大为太子,凭什么呀? 朱棣不甘心,就凭老大生了个蟋蟀皇帝? 还好圣孙! 朱棣气笑了,“老四那混蛋,朕要封他为太子,他说太子之位不好坐,他不干,难道说,他怕当了太子,朕对他有觊觎之心?” 朱棣说什么都不可能把朱高燨“万年一梦”的事说给道衍听,当着道衍的面,把朱高燨一番骂,“要不是他五心不定,朕还能如此为难,一旦储君之位定了,朝中哪有这么多事!” 道衍笑起来,这也的确是朱高燨能够做出来的事,他不紧不慢地道,“皇上,臣有一个主意,可解决这个问题。” “你说!” “储君之位,自然是非四殿下莫属,在老衲看来,大殿下身体不好,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大殿下的身体难堪重负,况且,大皇子妃聪慧异常,若存效彷武周之事,非朝廷之福!” 朱棣深吸一口气,他还着实没有些想到这上面来,不说别的,只说韦氏一事,张氏竟然在他和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对老二的婚事动手脚,就证明张氏的野心非同小可。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后宫妇人,他一时没有在意,天底下哪个当公公的会去关注儿媳妇呢? 但天家事无私事,他到现在才发现,他这个出身民间的儿媳妇还是个人物! “少师,请接着说!”朱棣抬了抬手,眉间有一抹疲色,若是外面的人,他说杀就杀了,但家里的人,这么多年陪着他在北平,一个屋檐下生活,他岂能像对外头的人那样,翻脸无情,冷酷如铁呢? “二殿下童真无邪!” 说白了就是个二傻子,朱棣听懂了,不想说话。 “三殿下心有七窍!” 都是些见不得台面的心思,就如同他在老大和老二中间扇风点火,挑拨离间一样,朱棣看得分明。 “四殿下胸怀如海,看似无情实则多情,殿下在北京多年,老百姓将其当做亲人,臣以为可封为燕王!” “燕王”二字一出,朱棣就明白了,他当年被封为燕王,从燕王至帝王,登上了一条通天道,他何不把这个爵位给他的儿子呢? 只是想到自己,朱棣摇摇头,“朕待皇长孙,虽比不上太祖皇帝对朱允炆,但朕也不愿看到将来,他步上朱允炆之路。” 道衍摇摇头,“皇上,臣听说,四殿下曾经给皇上上过一个条陈,建议大明封亲王而非藩王,皇上何不从皇子们做起?当年太祖皇帝封皇子们为藩王,以国名为王爵名,皇上登基逾年,也是到了封皇子们的时候了,臣以为,既然皇上不打算分封锡土,列爵而不临民,便不适合以国名为王爵名了。“ “比如呢?” 道衍笑道,“自古吉祥字可用箩筐装,皇上拳拳爱子之心,对兄弟们的友爱之情均可以体现在王爷们的封号中。” 朱棣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榻上,道,“可若是这样,老四的封号,还适合用朕昔日的封号吗?” “皇上,至今,北京城的老百姓们还盼着四殿下回去呢,再说了,我大明的火器都掌握在四殿下的手里,皇上若想开疆拓土,对四殿下须得倚重万分!” 朱棣明白了,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朝道衍一拱手,“少师,朕多亏有你!” 道衍笑道,“皇上言重了!” 正说着,朱高燨进来了,看到道衍,愣了一下,先给朱棣行过礼,再向道衍拱拱手,“老师也在这里啊!” 道衍看到朱高燨,眉眼间都有了笑意,道,“殿下,臣欲回乡省亲,想向殿下讨一个恩典!” 朱高燨随口道,“无缘无故的,老师回乡省亲做什么?” 道衍这才说起苏州和湖州遭灾的事了,“今年夏天大旱,粮食减产颇多,臣在想,赈灾是一回事,这一季的庄稼误了时令,怕是没有收成,但若是能够加种一季红薯,还能救活一些人。” “这算什么恩典,要红薯苗子,这好说,回头我帮你弄,让人用拖拉机帮你拉到苏州和湖州去。” “臣代老百姓们感激殿下!” 朱高燨摆摆手,“你跟他们说,若是实在日子过不下去了,回头我这边要成立一个铁道局,要开始修路了,他们可以去我的工地上做工,一天三十文钱,包吃住!” 还有这等好事? 朱棣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从榻上跳起来了,“老四,你打算招多少人给你做工?” 朱高燨摆摆手,“爹,您别担心,儿子修铁路而已,不论如何,都会给户部留一定的股份,这铁路权还是国家的,但钱,肯定要户部掏一些,您别怕,到时候有的是人抢着付钱,哪怕我不要夏原吉掏银子,他也会硬塞给儿子的。” 前期肯定会有一定的投资就是了,他肯定要把一大半的家当给投进去,不过,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输进来,眼下也到了让马三宝出一趟海的时候了。 任道衍能掐会算如神,也看不清朱高燨打的这套拳法了,好在他年纪虽小,说话行事都很妥当,道衍这才放心了。 道衍得了准信,很高兴地告退。 去苏州和湖州赈灾的差事,是道衍主动向朱棣讨要来的,要来了之后,他又很害怕,不仅仅是近乡情怯。 他辅左朱棣起兵,最后夺了这江山,他心里很清楚,老百姓们认同当今皇上,却未必认同他所做的事。 他害怕回去后,姐姐不让他进家门,旧知故友不与他相见。 可若是他能够将红薯带回去呢,能够告诉世人,四皇子是他的学生,天灾降临,他教出来的好学生,可以给老百姓们一条活路呢? 章节目录 第209章抓阄,选太子 道衍彻底放下心来。 朱棣待道衍出了门,这才问朱高燨,“你今日怎地得空进宫了?又想爹娘了?” 朱高燨笑道,“儿子还未成年呢,想爹娘不也很正常?儿子听说爹今日又生气了,这天底下究竟有什么事,值得爹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还不是因为你!”朱棣不满地抱怨,“太子乃国本,哪有不立太子的?不立太子老百姓也会不安。” 朱棣哄着朱高燨道,“儿子啊,爹答应你,立了你为太子,你不想做的事,爹绝不逼你,还是像现在这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高燨也没法装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唉,这都哪跟哪儿啊,朱高燨就不明白,康熙九个儿子争皇位,他是怎么过来的,眼下他爹,就四个儿子都应付不来。 压力太大了,伤身啊! “爹,这样,儿子给您出个主意。” “爹不用你出主意,才你老师来,给爹出了个主意。” “啥主意?爹说出来,儿子给爹参详参详!” 朱棣将道衍出的主意说了,“爹在想,给你几个哥哥们什么封号好?再说了,爹在想,也不能一次性就给你哥哥们封亲王,总要根据功劳有个高下之分。” 朱高燨道,“这好办,什么庄啊、宝啊、睿啊,之类的,用老师的话说,好字眼用箩筐装呢,儿子倒是觉得,大哥聪慧,可以得个睿字,或是封号为康,也挺好;二哥英勇善战,可以得个英字,三哥不苟言笑,可以得个肃字,至于儿子,只想做爹的心头宝,要不,给儿子一个宝字,或是一个庄字?” 全是清朝王爷用过的封号,朱高燨就觉得挺好。 清朝的王爷们没有旨意不得出京城,就跟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穷清一朝,没听说亲王造反,大家都能得善终,彼此又不猜忌,挺好的。 朱棣对朱高燨前面的话倒是很赞同,点点头道,“你哥哥们的封号就照着你的来,至于你的,爹已经想好了,你就别操心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爹,您这从自己的儿子起了个头,若是那些王叔们也有这样的想法,您也不妨成全,别辜负了王叔们的一片好心。” 但凡当皇帝的,除非自己的儿子是藩王,否则,谁愿意兄弟们个个都是藩王,手握重兵,放眼望去,卧榻之侧,四面八方全是鼾声一片? 朱棣当上了皇帝,也在想发设法地削藩,只不过,用什么法子,危害最小,速度最快,又最不伤兄弟感情? 朱棣心说,还有主动将藩国送上来的? 朱高燨三言两语便将他爹的情绪安抚好了,道,“爹,太子之位,若真要立,不一定非要昭告天下,您想选谁当太子,写两张诏书,分别用匣子装好,锁好,一个放在奉天殿上面的正大光明匾上,另外一个看爹您交给谁来保存,或是藏在哪个地方,或是随身携带,将来……“ 朱高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顿了顿,心如刀割,眼中已是含泪了,“爹命内阁和内臣分别手捧两份诏书,核对无二之后,由太子继位,岂不是好?” 朱棣眼睛一亮,是个好主意啊! 他怜爱地抬手抚了抚儿子的肩背,笑道,“臭小子,脑子倒是好用,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既立了太子,避免了太子之争,导致皇室内部倾轧,骨肉相残。 正好达到了朱棣的要求,他觉得自己小儿子的脑子真是太好使了了,笑道,“一会儿留下来,陪爹吃顿饭?我们爷儿俩多久没在一块儿用膳了?” “好啊,儿子回来,就是馋了。爹让大庖厨做几样儿子喜欢吃的菜吧,还有,上次爹让人给儿子送去的豌豆黄好吃,驴打滚也好吃,还有桂花米糕,爹,儿子一会儿出宫,想再多带一点。” “好,这都不是事儿!”朱棣忙起身喊人,“去,让大庖厨好好整治一桌菜,拣四殿下喜欢吃的上,再让人把豌豆黄、驴打滚、桂花米糕,还有那上次呈上来的那叫啥,桃酥,各做一食盒。” 朱棣的心情好了,服侍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人人都感激四殿下,江保出来,弯着腰笑道,“皇上,奴婢亲自去吩咐,保准都是四殿下喜欢吃的。” 父子二人亲亲热热地吃了一顿饭,朱棣比往日多吃了小半碗饭,他亲自送了儿子出门,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的背影在宫门口消失,心里一阵不舍。 “去,把周王、宁王,军机处,夏原吉,茹瑺,两位国公,还有把少师给朕请进宫来!” 朱棣这边召诸王勋贵大臣还有少师进宫,朱高炽那边知道了,不知道爹又在憋什么大招,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解缙的事,如今正是在发酵的时候。 朱高炽在后花园里被他爹吓得魂都快没了,回来后,心脏都有些不好,但不敢请太医。 张氏担忧不已,扶着朱高炽在床上躺下,才要给他揉胸口,韦氏就哭哭啼啼地来了,将张氏挤开,往床沿一坐,扑到了朱高炽的怀里,“殿下,妾身都快吓死了,呜呜呜,殿下,妾身帮您揉揉!” 说着,就当着张氏的面,一只小手抚上了朱高炽的胸口,柔弱无骨,香若幽兰。 张氏的脸,顷刻就黑了下来。 “殿下,您以后还是别惹皇上生气了,妾身好担心您!” “嫣儿,别怕,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朱高炽趁机握住了韦氏的小手,若非张氏在一边,朱高炽已是翻身将人压下了。 张氏气得想一甩帕子离开,但关键时候,她也不能意气用事,若朱高炽不能当上太子,她的儿子将来就不能是太子,那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一直到现在,她爹都只是一个挂着虚职的指挥使,拿着一份鸡肋一样的俸禄,若张家不能成为后族,封爵,改换门庭只能是痴心妄想。 “妹妹,说的什么傻话呢?殿下哪里惹父皇生什么气了,解缙君前无状,惹得老爷子生气,殿下只是受了池鱼之殃罢了!” 丫鬟给张氏搬了一把玫瑰椅来,张氏坐下,牵了牵裙摆,一派雍容华贵的样子,笑道,“不过,妹妹一向服侍殿下周到,姐姐真是感激不尽!” 又是父皇,又是感激,这主权宣示得非常张扬。都是混后院的,韦氏哪里听不出张氏当家主母的口气,她只是个妾,在朱棣和张氏面前,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一个物件儿,哪有资格喊公公婆婆? 韦氏的眼泪哗啦就出来了,滴在朱高炽的胸口,朱高炽心疼不已,抬手轻轻地抚摸韦氏削瘦的肩背,不舍得看正妻压制爱妾,吩咐道,“你去看看,到底爹那边有什么吩咐?” 这是在撵自己了在,张氏压住满腔的怒火,起身,依旧恭敬地给朱高炽行礼,“那妾身就先去看看了,正好把基儿带到娘那里去请安,娘说惦记基儿了。” 她是正妻,还剩下了嫡长孙呢! 奉天殿的四周,黄俨带着人守得严严实实,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 军机处以杨士奇领头,杨溥、杨荣和黄海一字儿排开,恭敬地躬身而立在左侧;夏原吉和茹瑺站在四人的前面,右侧则是张玉和朱能。 两位王爷和道衍陪坐在朱棣的左右手侧位置上。道衍被宣召得急,来不及换官服,穿着一身袈裟,手里捏着佛珠。 朱棣正襟危坐,表情非常严厉,“成立军机处,挑你们几个,都是四皇子的意思,这些日子,你们办事,朕看在眼里,四皇子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杨士奇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解缙的事,这会儿就叫他们来,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绝不是就为了说这么几句话,因此,人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朕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和你们商量立太子的事。” 此言一出,道衍都震惊了,抬起头来,看向朱棣,眼中询问的意思非常明显,似乎在说,难道把四殿下的思想工作做通了? “自古以来,当太子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除了懿文太子之外,上要应付君父的猜忌,下要应对兄弟们的倾轧,左右还要对付朝臣们的阿谀奉承与欺瞒,朕虽没有当过太子,但其中滋味,朕感同身受。” 朱棣道,“朕想改换一种立太子的方式,今日召你们前来,你们都是朕值得信赖的股肱之臣,为朕做个见证,将来朕百年之后,太子也当由尔等拥立!” 不等朱棣说完,两王和夏原吉等人便连忙下跪,“皇上春秋鼎盛,万不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朱棣摆摆手,“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乃国本,朕今日虽然发作了解缙,并非他的提议有何不对,而是,立太子乃是朕和大明的事,岂可因一家之见而言废立!” 说着,朱棣招来了江保,“将朕备好的纸笔取来,一一发下去,诸位可将自己心中的太子人选写下来,朕好知道你们的真实想法。” 还有这样的? 夏原吉只觉得,皇上行事越发深不可测,行事风格越来越像四殿下了。 “不必写谁的名字,一二三四正好是朕的四个儿子,你们觉着谁合适,就写谁的序齿便是。” 章节目录 第210章立高燨为皇太子之旨 这太简单了! 且笔画越少,加上用的纸笔和墨又是一模一样,就越难识别出到底是谁的笔迹,很快,几个大臣都写好了,折叠起来。 江保抱着一个匣子,走到了各人面前,人人都把纸条丢进去,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又格外好奇,最终太子的人选到底是谁? 很显然,都看出来了,皇上中意的是四殿下,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皇上最终选的不是四殿下呢? 等收齐了最后一张纸条,朱棣看了一眼匣子,道,“那就开始唱票吧!” 命张玉唱票,夏原吉记录,从第一个开始,一直到最后一个,无一例外,所有的纸条上写的都是“四”,朱棣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最后,脸上笑开了花。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桌边,伸手往匣子里捞了一把,看到上面的“四”字,再看到夏原吉画的“正”,全部集中在“四”的名下,他笑道,“看来,我们君臣之间,并无异议,这就很好,代表着君臣同心!” 道衍便问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册立太子?” 前一刻,为了立太子之事,皇上还为难得不得了,宣他进宫商议。他走的时候,四殿下来了,转眼功夫,皇上就开始立太子,显然是找到了好办法。 朱棣背着手,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父皇当年立大哥为太子,大哥人品学问都是我们兄弟中最好的,大哥为太子,朕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周王和宁王深表认同,点头,但也不打断朱棣说话,因为谁急着知道,到底这太子如何越过了嫡长子来立? “眼下,朕的几个皇子里,皇长子仁厚,但身体不好,诸位也都看到了。朕在这个位置上,还有老四和诸位臣工当帮手,却每天日理万机,操心不尽,说实话,若朕可以选择的话,朕倒是想做个江南富翁,不愿坐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从靖难之役开始,到如今,大明的各行各业蒸蒸日上,老四可以说付出了比朕还要多的心血。若各位臣工可以昧着良心说,遵从祖制,朕倒也愿意让朕的老儿子做牺牲。” “皇上,若是如此,臣第一个反对。这也太不公平了!”朱能嚷嚷道,他挥舞着拳头,谁敢夺四殿下的太子之位,他第一个不答应。 朱棣很满意,道,“但,若是把朕的老儿子推到了太子之位,朕也担心,将来朝中无一宁日,于诸位,于太子,于朕的其他儿子都不好。因此……” 他故意顿了顿,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紧张,又充满了期待地看着他,朱棣也很满意,笑道,“朕想,立两份诏书,朕亲笔所写,将你我君臣之间商议的太子人选写在诏书上,分别用两个匣子装好,锁起来。今日当着诸位王公大臣们的面,放在这正大光明匾的后面;另外一份,由朕亲自保存,将来朕百年之日,由诸位臣工将两份诏书取出来,在朕的灵前册封太子请新君即位!” 道衍的眼睛勐地睁大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朱棣,皇上能想得出这样的好法子来吗? “这……可真是太好了!” 看过多少历史上皇室倾轧,骨肉相残,亲身经历过靖难之役,夏原吉等人深深知道,夺嫡之争对朝政,对国家的伤害有多大。 皇子们相争,必然要强迫大臣们排队,可排吧,容易排错,历史上当太子的有几个能顺利即位的?不到最后一刻,就跟开盲盒一样,谁也不知道大位归属。 一旦排错了,一旦新君即位,那就是倾巢之灾,说家破人亡都是轻的,九族被诛是常见的事。 可不排吧,可能都等不到新君即位了,轻则罢官,重则丢命。 眼前,解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了。 朱棣站在桌前,在两份圣旨上,亲自提笔,在诸位文臣武将的见证下,慎重不已地写下了圣旨:“燕亲王嫡四子高燨秉性仁慈,居心孝友,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堪继大统。永乐元年七月,朕于奉天殿召见诸王大臣,面谕以建储一事,亲书谕旨,加以密封,收藏于奉天殿最高处,即立高燨为皇太子之旨也。其后仍封亲王者,盖今备位藩封,谙习政事,以增广识见。今即遭大事,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周王看到第一句话,问道,“皇上,莫非皇上打算先封高燨为燕王?” 朱棣写下最后一笔,来来回回地检查了三四遍,他这才点头让黄俨封好,道,“不错,既然太子之位已定,明日的大朝会上,朕打算封诸皇子为王。” 他抬头看向所有人道,“既然是秘密立储,今日诸位看到的,听到的,待朕上了这道锁,就要忘得一干二净,一旦朕听说有谁泄露秘密,朕绝不留情!” 王公大臣们忙道,“是!” 人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也都在心里发誓,这是做梦都不能说出去的事。 诏书盖上了宝玺,朱棣又掏出了自己的小印,郑重其事地盖上,他才满意地笑了。 接下来,朱棣又命人宣二品以上的官员进宫,宣召了宫里的三个皇子,在众人的见证下,将装着立储诏书的匣子放在了奉天殿的最高处,光明正大匾的后面。 朱高炽眼睁睁地看着那紫檀描金盘龙匣子被高高放置,就觉得,他的心也被放了上去,再也下不来了。 匣子里,圣旨上写了啥?太子是谁?是他吗? 朱高炽的目光粘在了他爹的身上,他没有看到两个兄弟落在他身上的嘲讽的目光,如此一来,似乎所有的皇子们都有了希望。 朱棣避开了朱高炽的目光,待匣子放好了,朱棣又随手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放在了龙桉上,“诸位臣工,立储的诏书,一共两份,一模一样,是朕亲笔所写,周王、宁王,两位国公,军机处、户部和兵部尚书亲眼见证,一份,你们刚才看到了,放在那上面,还有一份,朕将随身携带。” “朕将来百年之后,诸位臣工就拿着这两份诏书,请新君即位。太子已立,以后,诸位安心办差,不必再揣摩朕的心思,也不必再奢望那从龙之功!” 朱棣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大殿里面鸦雀无声。 “朕的四位皇子们,除了老四,都成年了,今日朕就册封尔等,朱高炽!”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儿臣在!” “朕册封你为康郡王!” 朱高炽猝不及防,更是不知道“康”是哪里的地名,他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旁边的宁王推了他一下,他才想起来谢恩。 朱棣也不计较,喊朱高煦,“朕册封你为英郡王!” “英”也既不是地名,也不是国名,老二和老大一样乃是郡王,朱高煦也不计较,高高兴兴地谢恩,“儿臣叩谢皇恩!” “老三!” 朱高燧出列,朱棣给他的封号为肃郡王,和两个哥哥一样,都是郡王。 朱高燧没想到,自己身为皇子,居然连亲王都没有混上,他知道爹的意思,除非他立下大功,恐怕将来,他亲王的爵位还要落在新皇身上了。 不过,想到正大光明匾后的诏书,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若父皇要立大哥为皇太子的话,还需要秘密立储吗? 嫡长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想必,爹心里中意的并不是大哥了。 朱棣看了一眼老四空着的位置,他不舍得老儿子一天进两趟宫,来来回回地跑,他今日看到儿子,都瘦了,想到儿子,朱棣又很心疼,语气都缓和下来了。 “至于老四,他为朕,为大明做了多少,想必诸位都看到了,朕决定封四皇子朱高燨为燕亲王!” 朱棣话音未落,满殿哗然,除了亲眼目睹圣旨的几个王公大臣,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要知道“燕”可是曾经皇上的封号啊,朱棣把曾经属于自己的封号给小儿子,是什么意思? 历朝历代,当朝皇帝昔日的爵位封号都不会再次册封,这可是破了先例啊! 这一刻,朱高炽却是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父皇把自己的封号给四弟,又封四弟为亲王,毫无疑问,这是在补偿四弟啊! 看来,那匣子里头的圣旨里头,立的太子就不是四弟了,只要不是四弟,必然是他自己。 那父皇为何要用这种方式立太子呢? 朱高炽细细想来,今天在后花园里,解缙差点被父亲一脚踹死,前脚说不让提立太子之事,后脚就用了秘密立储的方式来立太子,原因是什么? 两年来,若非自己运作,没有一个人向父皇上奏请封太子,可见四弟在朝中的实力和威望,父皇想必也是心知肚明,不得已,才用了这种立储的方式。 朱高炽越想,越是感动,他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啊,明白他的好! 听到朱棣册封皇子们的封号后,齐王心里就有些不澹定了,四哥这波操作,似乎不太正常啊! 他站出来道,“皇兄,弟弟实在是不懂皇兄给几个侄儿的封号,康郡王、英郡王、肃郡王,这些封号都是什么来历?还有,臣弟怎么没有听到封地在哪里?” 朱棣似乎能够一眼将谷王看透,他笑了一下道,“还是七弟心细!“ 章节目录 第211章我打算把倭国封给你 朱棣看向诸位大臣道,“朕登基的时候,除了六部堂官等二品大臣,其他的职位都是诸位凭自己的本事应聘上岗,如今,每个岗位的职责也都分明,用人的条件也都一清二楚。既然朝廷的每个岗位都要凭本事才能上,朕的儿子们亦然!” “这也是朕只封三位皇子为郡王的缘故,至于封地,暂时朕不会给封地,将来的封地在哪里,封地多大,各凭本事争取,且,朕有生之年,皇子们无诏不得出京!” 三位皇子均没有异议,有爹娘在,他们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有没有钱花,至于不得出京,爹肯定是为了保护他们。 君不见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为了当上皇帝,将兄弟几个全部都杀死,除非李渊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李世民便是唯一人选。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谁让他们有个好弟弟,弄出来的火器让人防不胜防,一旦出京,四弟若是存了心思,他们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朱棣吩咐礼部写封王诏书用印,吩咐工部准备郡王府邸,让三个儿子尽快搬出宫去,这才散了会。 朱高煦高兴不已,来不及去讨好他爹,便兴冲冲地出了宫,一口气跑到了大明帝国学院。 朱高燨正在看新送来的机组,指点了几处,“这里和这里都要小修一下,尺寸有点偏差!” 学生们震惊不已,心说,院长这是什么眼睛,只看一眼就知道尺寸有偏差? “等你们在这个行当侵淫时间长了,你们也能一眼就看出问题。”朱高燨给他们讲一个例子,“之前在北京的时候,有个老师傅,发动机在运转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他用耳朵一听,就知道是哪个齿轮,第几个齿出了问题。” 学生们惊叹不已,人人都想成为各自领域的专家,不用朱高燨吩咐,就各自忙碌起来了。 朱高燨看到二哥来,他洗了把手,问道,“二哥,你的婚事怎么样了?我之前让朱肇煇帮你去跟郭英说,他说了没?” 朱肇煇如今也是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了,在郭璡小组,负责电力,看到朱高煦来,想到要和二皇子打个招呼,便没有走,听到这话,忙道,“兄长那日说过后,我次日就去了侯府,劝说了侯爷,侯爷当时说会好好考虑,后来让人给我递了信,说是一切全听宫里的安排。” 朱高煦听到说起这事,又是高兴,又是害羞,脸都红了,“我后来又去了侯府,见到了他们家大姑娘,都挺满意的,我就去跟娘说了,这次我专门交代了娘,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了,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小定礼在后天。” 朱高燨擦拭了手,朝二哥一拱手,“这可恭喜二哥了!” 他想了想,“回头我让沉春鸿给二哥送一份贺礼去!” “这都是小事,兄弟之间,我还计较你这个!“ 朱高煦来找朱高燨肯定不是为了说这个喜讯的事,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发生了。朱肇煇何等聪明的人,闻弦音知雅意,朝两位皇子拱手,“两位兄长,弟还有要事,先告退!” 朱高燨点点头,“卷那个线束的事,要抓紧了,还有一定要把质量做好!” “是!” 等人走了,朱高煦才道,“你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朱高燨很上道,满足朱高煦吊人胃口的欲望,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朱高煦道,“四弟,你刚才怎么不在宫里多呆一会儿呢?你知道吗?解缙那个蠢货……” 朱高煦先是把解缙的事说了,接着又把秘密立储的事说了,“你不知道啊,大哥那张脸真是,就像那六月天上的云一样,一会儿一张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最后竟然还很得意。四弟,你说,爹是不是把大哥立为太子了?” 朱高燨自己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朱高煦,一杯端着自己喝了一口,“不知道,爹立谁当太子那是爹的事!” 朱高煦见弟弟这么澹定,他歪着头,看着弟弟,“四弟,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你跟哥哥说,你真的不在乎太子这个位置?” “爹只封了太子,没有给兄弟们几个封爵?” 朱高燨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哎呀,还真被你猜对了,爹封了老大是康郡王,我一听这个封号吧,就在想,爹是不是嫌老大的身体不好?” 这还真被老二给猜对了,朱高燨朝二哥斜睨了一眼,他二哥这脑子也不算蠢啊! “爹封了我为英郡王,你说,四弟,爹觉得我是几个儿子中长得最好看的?” 朱高燨刚喝了一口茶,喷了出来,朱高煦被喷了满脸,茶水混着口水从朱高煦的脸上淌下来,瞧着滑稽极了。 朱高燨很是过意不去,喊了狗儿进来,“给二殿下收拾一下,再,找身衣服给二殿下换上!” 朱高煦一面任狗儿服侍,一面道,“四弟,我还没说完呢,你说爹给的这些封号,都是什么人想出来的啊,我可真是佩服啊!我要知道是谁,我请他吃饭!” “是……”朱高燨将“我”字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转而道,“我猜着,必定是爹自己。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先例的,宋朝的时候,王爷们都是一些好听的字眼,端王啊,英王啊,舒王!” 听说宋朝就有个“英王”,人家还是亲王,自己只是个郡王,朱高煦就没那么激动了,他还以为爹觉得他生得英俊,又英明神武,这才给了他一个“英”的封号。 敢情不是,爹是翻了书才借用了人家用过的这个字。 “四弟,爹要是封你为太子,你将来要是继承了皇位,先说好,你可要给我晋升爵位啊!” “好!”朱高燨道,“将来,我还给你一个大大的封国!” 我打算把日本那个岛国封给你,把那里的男人都杀光,把女人都留给你! 朱高煦得意不已,还是他有眼光,一眼就看中了四弟,得到了四弟的保证,朱高煦拍着四弟的肩膀,“四弟,你也别担心,如果爹封的是哥哥我,将来我也会给四弟晋升爵位,也给四弟你一个大大的封国,爹封了你为燕王,将来,我就把当年爹的封地给你做藩国!” 章节目录 第212章安南,大明的橡胶基地 朱高燨看着憨憨的二哥,心说,这点智商,还想当皇帝,怎么够用啊?哪怕是个铁憨憨,有了他爹的前车之鉴,他爹都已经把北平改名为北京了,他这二哥还想着把北京给他做藩国,可真是要命啊! “好啊,那二哥,说话算数啊!” 朝廷很快就下了明旨,旨意颁发到四海之内。 自从朱棣立储之后,朱高炽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走路都趾高气扬了,从前的那份小心翼翼,消失不见,为人处世不卑不亢,身上笼罩着一层显而易见的太子光环。 只在他爹面前,越发恭谨,但凡他爹有个皱眉不高兴,他都胆战心惊,比从前更甚。 那日,他回去后,专门和张氏碰了个头,他的想法和张氏的居然不谋而合。 毕竟,当天子的,谁愿意看到儿子的势力和威望高过自己呢?哪怕是当年朱标当太子,太祖皇帝还有过不满的时候,听说,朱标还被太祖皇帝吓得跳过水呢,也得亏死得早,就算再多熬个十来年,也不知道他和太祖皇帝谁先死! 太祖皇帝活了七十岁,一般人谁能活得到这个年纪啊! 朱高炽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快步朝奉天殿走去,才他得到消息,前往安南去的礼部使臣回来了,而四弟也突然从大明帝国学院回来了,他担心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这才忙赶了过去。 这个礼部的使臣叫杨渤,此时跪在朱棣和朱高燨的面前,满口都是为安南国王说的好话,“皇上,臣专门问明白了,说起来,安南当今的太上国王还是大明人,祖上是浙江人,乃是后汉时期才去了安南,一直镇守演州,后来索性把家安在了泡突乡,成为了当地的寨主。等到了李朝的时候……” 朱高燨和他爹并肩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腰间的玉珮,“你身为礼部的官员,没有人教过你如何君前奏对吗?” 朱高炽一进来,便看到了这一幕,并听到了朱高燨训斥杨渤的话,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向他爹行了礼,原本,他弟弟的爵位要比他高一等,他应当行礼,但他身为兄长,免得兄弟之间拜来拜去,便索性,让他们兄弟还跟从前一样。 这也让朱高炽有了诸多遐想。 “四弟,这是怎么了?这不是杨渤吗?你这千里迢迢地从安南回来了,可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朱高炽一句话就替杨渤解了围,杨渤感恩不尽,回头朝朱高炽行了礼,“臣拜见康郡王殿下!” “父皇面前,不必如此!”朱高炽虚扶了一把,小心翼翼地看了他爹一眼,见他爹没有不悦,相反还很高兴的样子,他也松了一口气。 朱高燨冷眼旁观,待他大哥演完了戏,问道,“本王且问你,如何君前奏对?我爹让你千里迢迢去安南,所为何事?如今你回来复命,所奏何事?” 一瞬间,这偏殿里的气氛非常压抑,杨渤浑身冷汗直暴,“臣,臣知错,臣去安南调查王位交替之事,已经,已经查明,原王室陈氏已,已无子嗣血脉在世,当今,当今国王胡氏确实乃臣民拥戴,朝政清明,爱民如子……” “嗤!”朱高燨嗤笑一声,将玉珮在手里抛啊抛,道,“臣民拥戴,爱民如子?杨渤,那谁,送给了你多少美女和金钱,你这般帮他说话?我爹要是果真册封那谁为国王,你是想让我爹成为历史上的笑话吗?” 此言一出,杨渤浑身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道,“臣,臣所言,无,无一字虚言!” “那行,我也不为难你!” 听说不为难他,杨渤高兴坏了,谁知,朱高燨下一句话道,“你去诏狱里待几天,我让胡濙和沐成去安南瞧瞧,到底怎么回事?若果真如你所说,我补偿你坐牢的损失,你若是有半字虚言,便是欺君!” 欺君之罪,罪不容赦! 杨渤惊呆了,安南离这里万里之遥,那边发生的事情,是如论如何都到不了京城的,就算到了京城,没有特殊通道,也进不了宫,四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安南如今的太上王为胡季犛,胡季犛曾经是安南的权臣。陈绍庆元年,安南国主陈艺宗继位,非常器重胡季犛,将其升任为枢密院大使,并将死了丈夫的徽宁公主嫁给了胡季犛,封其忠宣国上侯。 陈绍庆二年,陈艺宗禅位给弟弟陈睿宗,胡季犛仍受重用。陈睿宗当了三年国王后,于陈隆庆三年,艺宗和睿宗兄弟二人决定亲征讨伐占城,命胡季犛押运粮草。 结果这一战中,睿宗死了,后军统帅领军不救自行逃归,胡季犛听说睿宗死讯后也先自逃了。 然而,胡季犛却并没有被活下来的上皇陈艺宗追究责任,反而官复原职。 睿宗死后,其子陈废帝嗣位,年号昌符。 三年,胡季犛兼任小司空,就是管土木、水利一类的官,相当于九卿之一。 得到国王如此这般信任,胡季犛的胆子渐渐大起来,开始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党羽,逐渐掌握了陈朝的大权。 昌符十年,占城国王来袭,胡季犛领陈朝水军出战,击败了占城国王制蓬峨,这是陈朝第一次击败制蓬峨军,也因此,胡季犛的威望如日中天。 昌符六年,胡季犛再次征讨占城得胜。 十一年,胡季犛受封同平章事,获得陈艺宗所赐宝剑一柄,旗一只,上面写着“文武全才,君臣同德”,这时候,胡季犛的权势,已经无人能制衡。 陈废帝忌惮胡季犛,胡季犛密奏陈艺宗,说,“我只听说过卖了侄儿养儿子的,从未听说过卖了儿子养侄儿的。” 陈艺宗深以为然,将侄儿废掉,囚禁于寺庙,改立自己的儿子顺宗继位,而顺宗正是胡季犛的女婿。 至此,胡季犛的权势越发膨胀,陈艺宗也意识到这一点,但此时,他已经老迈,且胡季犛的权势已经凌驾于其之上,为了防止陈艺宗将来篡位,艺宗命人画了一副四辅图,其中就有周公辅左成王。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章节目录 第213章侵占安南总要有个由头 到了太祖皇帝殡天那一年,胡季犛逼迫女婿让位给外孙陈少帝,并出家为道士,不久将其缢死。 少帝才三岁。 安南陈朝太保、柱国、上将军、车骑将军等人欲杀胡季犛,事泄,全家被杀。 胡季犛四处搜捕陈朝王室的支持者,一时间,人心惶惶。 建文二年,胡季犛废陈少帝自立,改元圣元,自称为虞舜后裔,立过国号为大虞。 胡季犛虽然篡位夺国,但遭到了陈朝遗臣的一致反对,他不得已传位于次子胡汉苍,自称太上皇掌握实权,也不敢让大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永乐元年,安南胡氏必须向新帝上贺表,同时,大明乃是宗主国,若无大明册封,胡氏的位置终究坐不稳。胡汉苍向朱棣上表,陈述陈朝王室已灭,自己以外甥身份被臣民拥戴为王,请求册封。 朱高燨自然不知道安南这一系列的骚操作,但贪污腐败,哪里都少不了,杨渤这一次去安南,要说没少收安南国的贿赂,朱高燨打死都不信。 他不管安南谁当国王,他只是要安南。 朱棣则是另一番心思,儿子的野心他早已知道,要在安南种植橡胶,别说杨渤有鬼帮安南说好话,就算没鬼,他也要弄出鬼来,侵占安南总要有个由头,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朱高炽眼看他爹就要帮朱高燨说好话了,忙在中间打圆场,“四弟,你这就不对了,眼下也不知道安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缘无故的就把朝廷命官下狱,是否不妥?” 朱高燨越来越难以容忍他这位大哥了,他承认,这种人是很会做人,他前世在企业上班的时候,就有一种人,说话滴水不漏,做事圆滑通融不担任何责任,领导面前说话明艳光鲜,拍马屁舌灿莲花,踩同事毫不留情,朱高燨就曾因年幼不懂事而深受其害。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哥,正想着怎么怼一下,他爹就发话了,“朕还没死呢,轮得到你在朕面前教训你弟弟?你要当家做主,等你坐上这皇位再说!” 朱高炽冷汗一冒,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拼命磕头,“爹,儿子不敢,爹折煞儿子了!” 但心里,却是一阵狂喜,“等你坐上这皇位”,爹这是在暗示自己吗?看来,那密诏里头真的是立了自己为太子! 想到这里,朱高炽也明白他爹的意思了,以后,千万不能明面儿上和四弟过不去了,相反,他一定要对四弟好点,不能让爹为难。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朱棣也不可能把儿子往死里逼,朱高炽胖得如山的身体一跪下来,膝盖往地上一碰,发出令人全身发麻的声音,朱棣一面厌弃这个又胖又废物的儿子,一面又难免心疼,别过眼,懒得看。 “传朕的旨意,让纪纲把他带到诏狱里去!” 纪纲很快来了,看到地上的杨渤,稍微一愣神,便拱手道,“是!” 他带了杨渤就要离开,朱高燨喊住了他,“纪指挥使!” 纪纲忙转过身来,拱手道,“燕王殿下!” 好别扭! 朱高燨想不明白,为何他爹要把自己用过的封号给他,历朝历代,皇帝用过的王爵封号都是不再封的,但眼下,圣旨已下,朱高燨摸了摸鼻子,忍住尴尬,也只有接受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解缙可还好?” 纪纲不明白朱高燨问这话的意思,略愣了愣,不知道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眼下皇上没有任何旨意,他只好实话实说,“回燕王殿下的话,还好!” “是吗?那就好!” 朱高燨澹澹地一说,纪纲愣了好久都回不过神来,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来源于哪里,他一时半刻也不知道。 等出了殿,杨渤担心坏了,问道,“纪大人,下官……” “闭嘴!”纪纲忌惮地朝身后看了一眼,面色阴沉,回头狠狠地瞪了杨渤一眼,吩咐道,“带回诏狱!” 殿内,朱棣挥手让朱高炽走了,“朕有事要和你弟弟商量!” 朱高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躬身退下,格外担忧,四弟年纪还小,手中权柄已经如日中天,到了连爹都忌惮的地步,这无疑成为了他登顶最大的障碍。 想到此时,爹又在哄着四弟,向四弟让步,还不知道如何委屈自己,朱高炽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要知道,身为嫡长子,太祖皇帝册封的世子,他是皇位最合法的继承人,爹做的任何一点让步,都在割他的肉。 只是,如何才能和四弟斗,朱高炽暂时没有半点思路,他出了殿门,两个随侍太监上来,他低声问道,“解学士到底如何了?纪纲怎么说?” 其中一人低声道,“殿下,解学士在里头好着呢,吃得好,喝得好,只一点,纪大人说,今日燕王殿下既然问起了……” “还是别喊燕王殿下了,就四殿下吧,我听着别扭!” “是,殿下,奴婢有错!”那内侍接着道,“纪大人说,今日既然四殿下问起来了,少不得要让解学士吃点苦。” “唉!”朱高炽一声长叹,抹了一把眼角,将不存在的眼泪擦掉,“这都是因为我的罪啊,要不是我无能,也不会累及解学士!” “大殿下,这哪能是您的错?要怪,只能怪这个……”那内侍举手,弯下了一根指头,露出另外的四根,“ 主仆二人心知肚明。 朱高炽想着,解缙那里,自己如今怕是有心无力,只要命还在,将来想办法再补救,谁让他办事不力呢? 若非心里想着从龙之功,怎么会如此铤而走险?想必,在出头之前,也应当想到了自己会有的下场吧! 等朱高炽走了,朱棣迫不及待地问小儿子,“你对安南是怎么想的?” 朱高燨让他爹拿出了那副地图,有些不过瘾,“爹,改日,儿子帮您把这地图变成沙盘吧,这看着太别扭了。” 他指着安南那一块地,“这里有人,有资源,儿子想的事,把安南的女人和孩子留在当地种植橡胶树,十六岁以上的劳动力,儿子有用,这里也是!” 章节目录 第214章朱棣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朱高燨指着的“这里”是东南方向,与哈尔滨遥遥相望的那片,如同珍珠般散落的小岛,问他爹,“儿子记得年初的时候,倭国派遣使臣前来,当时使臣居然敢带大量兵器入境,甚至公开大卖武士刀?“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这件事,朱棣当然记得,大臣李至刚就建议将这些人抓起来判刑。 毕竟,将武器带入边境就是违规的,在市场上公开售卖,属于违法。 当时朱棣考虑到这些武士刀再锋利,在大明火器面前都只是个摆设,再加上,他也考虑到对方漂洋过海地来,来者是客,要不是穷得实在是没什么好卖的,也不至于把武器拿来买,便没有多追究。 眼下儿子提这个做什么? “儿子还记得,咱们国子监里有不少倭国的留学生吧?” “是啊!”朱棣有点紧张,他预感到儿子是想来一波大发的。 “哦,那就好!”朱高燨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道,“爹,眼下《永乐大典》有人编着,无非就是多买点书回来的事,您也没别的啥事了,就帮儿子一个忙呗!” “你说,什么忙,爹能帮,自然会帮啊!”朱棣满口答应,只是等儿子一开口,他就傻眼了。 “爹,儿子要开始铺设铁路了,需要两个资源,一个是百年以上的大树,一个是人。而人是用来做苦力的,说实话,儿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让我大明的子民来当苦力,儿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朱棣傻眼了,没听懂,问道,“然后呢?” 到底要他帮什么忙?朱棣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朱高燨却体会不到他爹的这种想法,毕竟,他爹在历史会有“战争狂魔”之称,他以为他爹喜欢打仗,绝对想不到,抗击北元余孽和侵略别的国家,是两码事。 “儿子的想法,让张辅和沐成兵分两路,攻占安南。武器方面,爹不用放心,我会让北京那边想办法,就只是需要爹坐镇,出兵就是了,等铁路修出来,还是老规矩,儿子与爹三七开。” “凭啥又成了三七开?”朱棣的注意力全部都被“三七开”吸引了,想不明白,之前都是四六,怎么到了铁路,成了三七? “爹,这修铁路,投入的成本可不小,而且儿子还要留点股份去和夏原吉商量,将来还少不了他支持呢,再就是要募集更多的钱,总之,三七开,儿子绝不会让爹吃亏就是了。” 朱高燨一时半刻没时间跟他爹算这笔账,哄着道,“爹,您想啊,儿子什么时候坑过爹?今年一年,爹单单从自行车厂拿到的分红就不少吧?您一口气给后宫赏了多少绫罗绸缎,别以为儿子不知道!” 朱棣的老脸一红,说不出话来了,恼羞成怒道,“说正事!” 朱高燨清了清嗓子,收敛了笑意,“爹,攻占安南,让张辅和沐成这边,把所有十六岁以上的劳动力全部拉到大明来,当地只留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和女人,哦,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就算了,弄来了还要多浪费一口粮食。” “你想干啥?”朱棣这会儿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可不是把人家当附属国,这是侵略战争了,“这,这,这,将来史书上会如何评价咱们父子俩?” 朱高燨笑道,“爹,这事儿听起来是有些不好听,咱老祖宗就没干过这么欺负人的事。不过,一切都靠操作啊,儿子也没有虐待人的习惯,他们来,包吃包住外,儿子一天三五文钱的工钱,不饿着他们,安南国胡氏篡国,作为宗主国的大明,不能不主持公道,咱们肯定要吊民伐罪,战争起,怎么可能少得了饥荒?” 朱棣略有所思。 朱高燨道,“这个时候,劳动力出来干活挣口粮,老弱妇孺留在家里种植橡胶,岂不是理所当然?” 朱高燨哄着朱棣道,“爹,您看,这难道不合理吗?咱们大明乃是宗主国,附属国的子民也是我们的子民,我们岂能不心疼,不为他们谋一条出路?将来史书上,只会对爹和儿子大加赞赏,绝不会有半句指责!” 朱棣抬眼看着儿子,他突然发现,这小儿子,怎么就是一个黑芝麻馅儿的包子呢?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呢? “你这,谋划多久了?” 朱高燨笑道,“爹,这怎么是谋划呢?安南的老百姓没吃的,儿子提供吃的,他帮儿子干活,只有感激儿子的份。大臣们知道了,也会觉得我大明德被四方,乃上邦之国!” 都侵略别人了,还德被四方! 可这是自己的儿子出的主意,朱棣已经被拉上了这贼船了,他还能说什么,“你一直说火车火车的,火车到底长啥样,爹从来没有见到过,你可别忽悠爹!” “爹,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儿子忽悠谁,都不可能忽悠爹。回头儿子给爹做个火车模型来,爹看到了一准儿会喜欢!” 朱棣只好点点头,问道,“这倭国,离我们这么远,你招惹这倭国做什么?” “爹,这倭寇一直侵扰我大明的海岸线,这就像什么?”朱高燨想了想,“就好比咱们家在举办一场宴会,宾朋满座,酒菜飘香,结果吧,三不时来一群苍蝇,围着转,一不小心,好好一盘菜就被它舔一口,虽毒不死人吧,可恶心不?” 朱高燨循循善诱,“爹,您说,您能忍吗?” 朱棣想象那画面,本能地摇摇头,“忍不了!” “忍不了,咱们就撵!可爹,这苍蝇是闻香而来,您一撵吧,它又飞走了,反反复复,烦不烦人?” “烦人!” 是挺烦人的! “既然这样,唯一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朱高燨提醒道,“还有,爹您还记得儿子说过的‘万年一梦’里头八年抗战,南京大屠杀,亡国之奴的事?” 朱棣岂能忘了?一提起来,他浑身热血沸腾,战意浓浓,恨不得立马就把那小岛给灭了,道,“这倭国的事,就交给爹,爹要灭了他的族!” 章节目录 第215章让小矮子来帮忙修路 “爹,儿子一开始想到的也是这样,把他所有人全部都杀了,但一想吧,太浪费了,儿子这边还没人用呢,这件事就交给朱能,让他去一趟倭国,把那边的小矮子全部给儿子带回来,给儿子修铁路。” “这事,爹给你办!”朱棣终于激动起来了,虽说,儿子说的那小矮子们发动的侵略战争,他不曾经历,也不曾所见,但他身上流的毕竟是炎黄的血脉,稍稍被儿子一点,就爆炸了。 朱高燨松了一口气,道,“爹,还有一件事,儿子想让马三宝出一趟海。” “出海做什么?” 朱高燨想着,他爹这靖难之役是真的太轻松了,得位又正,反而成了坏事。 历史上,永乐大帝何等雄心壮志啊,修《永乐大典》,郑和下西洋,设立奴儿干都司,迁都北京,浚通大运河,五次北征……短短二十二年时间做了多少事! 并不是说,他身为帝王,不喜欢享受,他做这些事的初衷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后世人对他有个稍微好一点的评价,觉得,他哪怕篡位,也为大明,为这片土地上的生民做了很多事,对他稍微多一点宽容。 他的心里还是很在意的,而正是这份在意,鞭策着他不敢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一直到死都在奋斗,拼搏,最后死在了榆木川,回京的路上。 多少帝王,唐太宗,康熙,年轻的时候,还有满腔热情,可等老的时候,意志被消磨,晚年昏聩,最后累及己身,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但朱棣不是,他始终如一,为他辛辛苦苦挣下的大明,奉献了自己最后一滴血和泪。 后世评价朱棣的五次北伐,是他好大喜功,所做的无用之功。 五次北伐,得不偿失! 若果真如此,朱瞻基即位后,宣德五年瓦剌首领脱欢密遣麦克零部落迎脱脱不花,宣德八年脱脱不花被脱欢立为大汗,之后,更是出现了土木堡之变。 大一统的朝代,国力原本鼎盛的时期,国君当了俘虏,简直是闻所未闻! 朱高燨似乎更加能够体会到历史上朱棣的感受,压在心头的那份沉重,他紧紧握住了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爹,这个世界如此大,咱们也不清楚别的国家的情况,总要有人出去联络一下,顺便做的生意买卖,挣点零花钱给爹和儿子花。” 他抬头望着爹,“爹,我大明的兴盛需要有人知道,永乐的年号也要有人知道,儿子想要万国来朝,让大明的威名远扬。” 朱棣道了一声“好!” 他的眼里迸射出了烈火一般的光芒。 道衍的俗名叫姚广孝,长洲也就是现在的江苏苏州人,家乡遭灾难,道衍讨了赈灾的差事,亲自回家乡救济灾民。 道衍赈灾苏湖,主要是担心赈灾的官员中饱私囊,苦了家乡的百姓,其次,便是看看本家的族人还有他的胞姐。 道衍十四岁十四岁出家妙智庵,十八岁剃度为僧,习兵法,结名士,兼通佛、道、儒诸家之学。如今站在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口,看着记忆中的老屋,竟然百感交集,不敢近前。 道衍身后服侍的人见此,不解,催道,“姚大人,您的姐姐家住哪儿?要不要小的们上前去给您问问?” 道衍出远门,朱高燨这个当学生的不能不管不问,是以,不管道衍愿不愿意,他都派了几个人跟在道衍的身后,一路尽心服侍!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道衍摆摆手,抬起步子,走到了靠东头的一间屋子前,站在门口,又是一番发怔。 这时,从敞开的大门里出来了一个妇人,她梳着圆髻,插着一根竹簪,身穿花布棉裙,端着一盆水,出来,站在廊檐下,朝门口泼来。 水溅起了泥土,点点污渍落在了姚广孝的袍摆上,他穿的布鞋也被打湿了! 那妇人不但不道歉,抬起眼,愤怒地朝他瞪了一眼,转身就进了屋子,将大门关上了。 道衍闭了闭眼,道了一声佛号。 岂有此理! 但这些近侍们也不是傻子,看这架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便都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 道衍无奈,只好转身。 道衍又来到了好友王宾的家门口,王宾听到通报,出来在门口站着,朝着道衍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摆摆手,一句话不说,转身又进了屋子。 昔日,道衍乃是燕王那边的人,燕王靖难,他们这些道衍的亲人朋友们没有少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朝廷来了人,将他们全部拉走斩首示众。 整整三年时间,没有一个人睡过好觉,如今,道衍是功成名就了,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呢? 三年的提心吊胆,朝不保夕,刻骨铭心,无人能够当做是一场噩梦,更加不可原谅。 苏州城里,涌进了不少灾民,城门口架起了数十口大锅,一日两顿粥施给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们,一面数十台拖拉机开进来,将那些禾苗枯了的地全部都犁一遍。 只是这个季节,地里又能种什么庄稼呢? 谁知道,他们这些人能不能熬过今年,也不知道明年到了春耕的时候,还有没有命,又有没有种子下地? 老百姓们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可是,随着犁地的范围越来越广,且被犁的地都是那些普通百姓们的地,甚至朝廷拿出了一些荒地,开始分给无地的百姓的时候,终于有人动容。 慢慢地,有老百姓加入了劳作的队伍,他们拿着棍子,锄头或是铲子,跟在拖拉机的后面,将犁起来的土块敲碎,甚至有人开始和开拖拉机的人说话。 “啊,你们问犁地做什么?当然是种庄稼了!种什么?你们不知道吗?这一次啊,姚大人向他的学生四皇子要了好多红薯,眼下还早,等到了秋天,还能收获一茬呢。” 红薯? 很多人听说过,北边种红薯,听说最早是从燕王府流出来的,后来好多老百姓都在种,听说种个亩把田,一年到头都有吃的。 “四殿下吗?哎呀,我跟你们说过啊,我三姨家的儿媳妇的娘家侄儿的表弟,听说就在四殿下开的学院里读书,他们那啊,专门搞一些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年头的时候,他还给家里带了一种叫辣椒的东西回来,他们家种了一茬,我地天啊,一两辣椒你们猜卖了多少钱?” 章节目录 第216章羡慕 “多少?”有人急着问。 “被一个大户买去了,一两辣椒,居然买了这个数!”这人举起了一只手,露出五个指头。 “五两银子啊!啧啧啧,这不是比金子还贵?” “五两银子?”这人鄙夷了一眼,大声喊出来,“是五十两银子!” 众人被震惊得不说话了,好半天,才有人问道,“四殿下是姚广孝的学生?这怎么可能啊?” 开拖拉机的是朱高燨的人,听到了,“四殿下是姚大人的学生啊,要不然,你们以为啊,天下遭灾的人这么多,殿下能顾得上你们这儿?专门派我等前来?” 其实,倒也不是朱高燨派来的,姚广孝赈灾,找朱高燨要了红薯,又打了朱高燨的牌子,找朱武要了拖拉机,当然,工钱还是姚广孝出。 很多人沉默了。 傍晚,姚广孝回到了驿站里,才喝了一口茶,驿丞进来了,双手捧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蓝花布,恭恭敬敬地对姚广孝道,“大人,有人给您送来了这个!” 姚广孝愣了一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心里依然很难过,轻轻一笑,道,“就放在这里吧!” 驿丞忙不迭地将篮子放在了桌上,问姚广孝还需要什么,姚广孝摆摆手,让驿丞出去,并将服侍他的人也都屏退。 他怔怔地看着这篮子,很破旧的篮子,褪色的蓝花布,一如记忆中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小,母亲常用这个篮子从野地里给他们弄来一些吃食。 不管里面装的是多么不堪的东西,姚广孝都必须去面对。 他能够理解姐姐和故友对他的憎恨,那三年时间,他们过得有多么艰难,或许会被朝廷用来祭旗,他都想到过,但他有自己的理想。 他生来就是要做一个乱世之臣,他毕生所学要有一个用武之地。 如此,他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姚广孝苦笑了一下,他揭开了蓝花布,里面是一碗荷包蛋,只有一个,即便他没有尝,嘴里也有了记忆中儿时的甜味儿。 泪水从姚广孝的眼里夺眶而出,他就知道,他没有白收这个学生,他颤抖着手,端出了还留有温热的荷包蛋,泪水滴进了碗里,甜中和着苦涩,一下子抚平了姚广孝的心。 这一生,他成就了自己的事业,好在,他收了个好学生,没有辜负这天下的老百姓。 次日一早,王宾前来,求见姚广孝。 姚广孝忙请他进来,一见面,王宾迫不及待地道,“听说,四殿下是你的学生?” “是的!”姚广孝语气谦逊,眼底却是掩藏不了的骄傲,这份骄傲与出家人的身份如此不符,却叫人非常艳羡。 “你如何不早说?”王宾气急败坏,直言道,“实话告诉你,若你早些说四殿下是你的学生,我当日就不会让你吃那闭门羹!” 虽然早猜到了缘故,可谁不想听好话,谁不想被人恭维? 姚广孝很是不耻下问,“这又是何故?你既然跟我说了实话,我也跟你说实话,我去见家姐,她也是不肯见我,可昨日却又给我送来了一碗荷包蛋,看到这荷包蛋,我就想起了小时候,家母还在,每年到了我和家姐的生辰之日,她都会给我们做一碗撒了糖霜的荷包蛋。”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姐姐做的荷包蛋里,依然有着母亲的味道啊! “四殿下是你的学生,你所有的罪孽,四殿下为了天下老百姓做的一切都足以抵消。斯道啊,你可知道,天下多少人羡慕你,居然能收了四殿下这个学生!” 斯道,乃是姚广孝的字,长辈叫号,同辈称字。 道衍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眉眼之间,全是满足,故意道,“哼,这孩子自小就顽劣不堪,好在他有一颗胸怀天下的心,否则,便是皇上下旨,我也不会让他当我的学生。” 横竖,当初如何坑蒙拐骗,让朱高燨做了自己学生的事,天底下没几个人知道。 “你……”王宾气晕了,腾地站起身来,甩袖子就要被气走了,可走了两步,还是不甘心,转身朝姚广孝一躬身行礼,“我有事求你,无论如何,你要帮这个忙,否则,你我之间就真要绝交了!“ “什么事?” “你这次带回来的拖拉机的那些什么司机,有个人,竟然是我村里的人,前两天正好犁地犁到了我们那边,我孙子见了,非要去学着开拖拉机,说是很威风,我被拗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厚着脸皮来见你。” “不过你放心!”王宾生怕姚广孝误会,“就算不为此事,我也会来和你把误会解释清楚。” 这个忙,姚广孝是无论如何都要帮的,他忙起身,回了一礼,“麻烦你带话给家姐,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无论如何都要来找我。四殿下的大明帝国学院,在招生,主要招一些平民子弟,不论什么专业,只要想去,这个忙我还是帮得起!” “好,好,好!”王宾激动不已,迫不及待地告辞。 他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乡亲们,这实在是太好了,居然专门收平民子弟,这都要感谢姚广孝啊,为大明,为老百姓们教出了这样一个心系百姓的好皇子。 地方豪绅们听说了这事,人人心动。 他们是亲眼看到拖拉机犁地的好处,好家伙,一天四五十亩,家里别说一台了,就是有两台,省多少人啊! 可光有拖拉机,没有人驾驶也不行啊,但王宾说了,只招收平民子弟,这一条,豪绅们就满足不了这个条件。 好在有姚广孝,这些人便纷纷前来找姚广孝。 这是个好机会! 姚广孝自然不会不见这些人,他也不提什么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的要求,而是沉吟道,“实不相瞒,诸位不要想这些心思,眼下朝廷没有那么多拖拉机可以卖,仅有的这些拖拉机,主要还是为家里没有牛的老百姓们使!” 胃口吊得十足! “四殿下的志向是让天下的老百姓们有饭吃,有衣穿,诸位既不缺吃,也不缺穿,家里良田无数,仆从成群,佃户如云,实在是不属于四殿下照拂的范畴!” 章节目录 第217章用田产换零件 姚广孝几句话把人说得愣住了,人人心头生出了危机,纷纷想到,要如何破这个局。 “诸位,这次赈灾,朝廷并没有让诸位出什么力,若诸位既不出力,还要向四殿下提要求,诸位以为,这样合适吗?” 豪绅们一个个只好灰头土脸地出去,也没有回去,而是找了一个酒楼,大家聚在一起说话。 “拖拉机犁地的速度太快了,在我看来,既然四殿下能够弄出犁地的拖拉机,将来,不愁弄不出来收割的拖拉机,到了那时候,我等还如何种地?” 高啊,这才是高人,真正的未雨绸缪。 可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心都说得吊起来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只好纷纷回去想办法,看能不能集思广益,找到问题的关键? 可是,没几天,等地犁得差不多了,居然下雨了,姚广孝开始教老百姓种红薯,又从山东运来了大量的红薯苗子,一时间长势很好,等基本上都活了根之后,姚广孝打道回府了。 京城里,朱高燨正在找夏原吉商量,他拿出了好些零件子图,摆在夏原吉的面前,道,“江南富庶之地,但也存在一个问题,山多,地少,以前吧,仅种桑,养蚕,纺织一个产业就能把所有的劳动力吃光,可眼下,你看,一年时间,你弄了那么多纺织机出来了,再过几年,劳动量饱和,我看你织那么多布出来,卖给谁?” 夏原吉瞪大了眼睛,他压根儿没有想到这一茬啊,怎么办? “我的老师去赈灾,朝我借了好些台拖拉机去,听说,几乎把苏州和湖州的地都犁了一遍,老百姓都没活干了,老夏,你说,以后南方这边还怎么发展?” 夏原吉看着朱高燨不说话,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自行车现在是供不应求,你开再多自行车,也就一个行当,很快,这应天府里,总有需求饱和的时候,你要卖出去,怎么运出去呢?” 这又是个问题,夏原吉着急了,满头大汗,起身朝朱高燨拱手,“殿下,臣恳请赐教!” 朱高燨将图纸递给他,“这里头是我选出来的一些好做,又挣钱的项目,你拿去和沉春鸿商量,多办几个作坊起来,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你找些豪绅去做,但一条,拿我的项目,必须拿东西来换,这是我大明帝国学院的专利,你懂的!” 夏原吉倒抽了一口凉气,大明成立了《专利法》,当时,六部的堂官,大理寺卿,几个大老们在一块儿商量这门法,有什么用,因为实在是看不出有何用,所以,草草商量,就按照四殿下拟定的草桉,在大朝会一宣读,估摸着其他的大臣们比他们还懵,就直接通过了。 好家伙,现在威力显出来了! 夏原吉直觉,大招还在后头,问道,“殿下,这用什么换?” “想加工这些零件,入门费用我只要田产,不要多的,一个件一千亩良田,如果没人要,我找人来做,其次,今后每卖出一个零件,百分之五的费用作为专利费提成,付给大明帝国学院。” 如此一来,大明帝国学院的财力可想而知。 朱高燨说到这里,在图纸上点了点,“老夏,别怪我没提醒你,每卖出一个零件,你户部要收取商业税的,百分之十八的商业税!” 百分之十八,刺激了夏原吉,他看都没有看那些图纸,一把抓起来就往外走,“臣这就去办这件事!” 朱棣听说了这件事,急得不得了,当下就冲到了大明帝国学院,把儿子拉到了屋子里,只有父子俩,他问道,“儿子,你之前不是说,江南乃是大明的粮仓,工业要放在北边,将来好控制江南的吗?” 朱高燨忙安抚老爷子,“爹,您听儿子解释,首先,土地肯定不能完全控制在豪强手里,土地要控制在朝廷手上,儿子要用眼前的利益去换取这些土地,这是唯一的一个机会,这些豪绅们很贪心,他们看到拖拉机犁地之后,是无法克服这份贪欲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聪明人应当看到了,一个新的时代开启了,没有人会愿意被时代的浪潮淘汰,否则,他们无法聚集如此多的财富。 “再,儿子让他们做的都是一些小件,无关痛痒,且材料和能源掌握在咱们手里,也就是他们的脖子,由朝廷掐着!”朱高燨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况且,将来在北边,咱们可以用机械开垦出一片土地来种植庄稼。” 后世,开垦北大荒,昔日的北大荒,成为了北大仓。东北平原乃是中国三大平原之一,气候苦寒,人烟稀少,可后世人将那里变成了塞上江南,后世人能做到的事,朱高燨有这个雄心壮志,他也能做到。 当然,他要吸取教训,不能把那个大平原全部都开发了,要注意保护生态平衡,这也是他修建铁路,不肯在国内砍伐树木,要从倭国和安南取木材的缘故。 做人的祖宗,就不能把儿孙们的资源耗尽了,而是应当和老祖宗一样,给儿孙们留下偌大一份家业。 这才是做人祖宗的样子。 朱棣见儿子胸有成竹,且这小子,连侵略安南找那么好的借口的事都能做出来,他也就放下这个心了。 心说,不愧是老爷子带出来的人啊,这份心智谋略,他这个当爹的拍马都赶不上。 “儿子,你跟爹一块儿回宫去,爹召集了军机处,你两个王叔,夏原吉他们商议你上次说的那两件事,你也听一听!” 这般大事,朱高燨这个内定的储君,自然不能缺席,再说了,事关他的大业,他当然要支持,“好,正好,儿子也好久没有跟爹和娘一块儿用膳了!” 回宫后,美美地吃过了一顿,朱高燨便跟着他爹去了谨身殿。 等人都到齐了,在朱棣的书房聚集,他一把拉开了一面墙的地图,众人眼前一亮,不由得惊呆了,这是什么? 朱高燨也惊呆了,好家伙,他爹居然把他给的那副世界地图彩图,让人绣出来了,整整一幅地图,他扫了一眼,扩大比例正确,位置正确,竟然无一丝错漏。 章节目录 第218章我大明要兴起战乱? “这……皇上,这是……” 夏原吉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直到看到上面的粉红色的,如同一只昂头打鸣的雄鸡模样的区域,上面是偌大的“大明”两字,还有密密麻麻是一些熟悉的小地名,众人这才不得不相信,这或许是一张了不起的堪舆图。 “不错!”朱棣非常满意王公大臣们的反应,他得意不已,“这是一张完整的堪舆图,这里就是我大明,而其他的这些地方,正是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同时代的其他王朝。” 朱棣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指着安南道,“朕已经得到了快马加鞭传来的信息,安南国出现了反叛,朕打算安排大军出征,吊民伐罪,惩治那些乱臣贼子!” “皇上,我大明要兴起战乱?”夏原吉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的部库里头才攒了多少银子啊,还没有捂热乎呢,就要花出去了? 战乱一起,这花钱都不足以用流水来形容了。 “不错,还有这里!”朱棣索性一口气把话说完了,“这是倭国,成日里跑到我大明的沿海地带烧杀掠夺,简直是可恶至极,朕打算派大军前去……问罪!” “灭国”两个字,朱棣实在是没脸说出来,多大的深仇大恨才想要灭人的国啊,朱棣是义愤填膺,但眼下,他又没办法把后世发生的事说出来,他能暴露自己的儿子吗? 人人都是呆若木鸡,感觉是在一场很诡异的梦! 皇上这是闲得无聊了,好好的日子不做,非要打仗吗? 君不见,历史对汉武帝是怎么评价的?“止戈为武”,多么讽刺啊! “皇上,还请三思啊!”夏原吉语重心长。 “这是我的意见!”朱高燨不能让他爹背这口黑锅,站了出来,“我也没想到我爹就这么把我的打算是说出来了,眼下只是暂时商议一下,让王叔们,国公们,和诸位大臣心里先有个准备!” 这帮人马,是昔日朱棣商议立太子时,召集的原班人马。 他话一出,夏原吉忙问道,“殿下,这又是为何?” 夏原吉和朱高燨打交道的次数多,他知道,朱高燨深谋远虑,智近乎妖,绝不会无缘无故兴起征伐的念头。 其他人亦然,也都纷纷竖起耳朵听。 朱高燨道,“我要开发火车,就要铺铁路,一条贯穿南北的铁路,你们知道,要动用多少人工吗?而修铁路之前,我要考虑到运输问题,木头、钢铁、人和粮食,前提就是要修一条驰道,诸位想想,一条贯穿南北的驰道,又要动用多少人力吗?” “我不征伐安南,不从别的国家拉人,难道要我大明的百姓跟狗一样地吃苦,像牛一样地卖力?” 这……好有道理! 可为何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殿下,您一直在说火车,敢问这火车是什么?”夏原吉简直好奇死了。 “这火车……”朱高燨张了张嘴巴,想到如何描述得清楚,所谓贫穷限制了想象也不过如此了,“这样,我现在说了,你们也不是很清楚,我给我爹做了个模型,冬至日,进宫朝贺的时候,大家伙儿一块儿瞧瞧!” 虽然事情没有办成,朱高燨却一点儿都不失望,若是他一提要开疆扩土,这些人举双手赞成,朱高燨就要担忧了,他会怀疑这些王公大臣们的忠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就好比一个家里,不管老公或是老婆做任何决定,另外一个人都无脑赞成,那这个家就会很不安全了,毕竟,这世上无人能够保证,自己的决定个个都是对的,结伴过日子,除了解决生理需求,生儿育女继承香火之外,彼此之间还是一个监督。 帝王的权力本来就大,如果没有任何制约,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谁坐在龙椅上,时间长了都会飘吧! “儿子,不管怎么说,爹都是支持你的!”朱棣生怕儿子难过,安慰道,“若是他们都反对,爹亲自领兵,帮你把安南和倭国拿下!爹还没有老,还能帮你打几年仗!” “不至于!”朱高燨低着头,眼眶一热,竟然差点滚出泪来,“爹,您不用担心,也不用和他们闹脾气,咱们做任何事情,要让人心服口服,哭着喊着跟上咱们,真不想跟,将来不后悔就是了!” 临冬至日还有半个月,热电厂在组装之中,郭璡领着学生开始往宫里接电线,寒风中,朱棣穿了一件大氅,仰着头,看着他们搭梯子,走电线。 “这根是火线,不要搞错了,记住了,红色的是火线,蓝色的是零线,接到那个闸刀上去。” “灯泡呢?灯泡拿过来啊,装在这里头。” 郭璡过来了,先是跟朱棣行了个礼,便忙活起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简易的万用表在检查,问,“螺钉够不够?要省着点用,但电这种东西,大家都学过,很危险,一定要保证安全。” “是,组长,接头的地方多包扎,横竖每个月咱们都要来检查电路,不怕!” “检查要检查,院长不是说了,干咱们这行,心要细,安全第一!” 黄俨眼见这活一时半刻也做不完,开始落细雨了,他在朱棣的头上撑了一把伞,劝道,“皇上,先进去歇会儿,奴婢问过了,等掌灯时分,这灯泡就能亮起来了。” 朱棣的脖子仰得有些疼,他抬手揉了揉,“四殿下这段日子在忙什么?快过年了,也不回来了?” “回皇上的话,殿下做的都是大事,热电厂那边的调试离不开殿下,听说那火车和铁轨都是四殿下亲自在督工,好多件都是殿下亲自在打造呢,眼看要过年了,殿下肯定是要赶在冬至日前回宫的。” “也是,被褥枕头什么的都安置妥当了?这段时间总是在下雨,别回头殿下回来了,拿出来用,一股霉味儿。” 朱棣这是又当爹,又当娘了! 黄俨越发恭谨,“皇后娘娘昨日让尚衣监的姑姑过来看过了,说等殿下回宫前一日再送新的过来。” 章节目录 第219章女真 朱棣这才放下心来,从那日御前会议后,他的小儿子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回宫了。 朝西宫走了几步远,见坤宁宫那边也在忙乎,朱棣好奇道,“这小子,不是单给朕这边牵电线,还给他娘那边也牵上了?” “回皇上的话,这都是殿下的一片孝心呢!” “走,看看去!” 徐氏在几个后宫女人的陪伴下,站在廊檐下,看着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们在拉线,看到朱棣来了,忙走过去行礼。 不等她拜下,朱棣已经握住了徐氏的手,“怎么这么凉,不多穿点衣裳?今日风大,你怎么还站在风口上。” 两人手牵着手进了大殿的门,几个女人跟在后面,低着头,看着脚尖,其中便有朱棣为燕王的时候,所纳女真酋长阿哈出的女儿。 阿哈出乃是女真部首领,胡里改部酋长。 朱棣看到金氏,便想起了小儿子跟他所说的女真后来入山海关,逐鹿中原,几乎将大明屠遍,所有朱姓全部杀绝的事,顿时一阵恶寒。 “你父可好?”朱棣问金氏。 金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原先在燕王府的时候,所有后院的女子,除了徐氏之外,任何人不得与外界通信,片纸不得入后院。 等进了应天府,入了皇宫,别说是信了,外头的天都难得看到,她上哪儿知道她远在奉州的爹如何了? 金氏跪下来道,“回皇上的话,妾身不知!” “不知?你为何不知?自己的亲爹过得如何,你都不知道,如何为人子?” 朱棣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里的女人们都惊慌失措,除了与朱棣一块儿坐在上座,还手牵着手的徐氏,其他人都跪了满地。 金氏浑身瑟瑟发抖,带着哭腔道,“妾身,妾身有罪,父亲,父亲一切安好!” 朱棣便将目光缓缓地挪向了徐氏,徐氏与丈夫四目相对,她今日着实是不明白丈夫到底怎么回事? 但多年同床共枕的夫妻了,徐氏虽不知丈夫缘由何在,她也从丈夫的眼里看到了,丈夫是要发作金氏。 只这后宫乃是她的地盘。 “你什么时候与你爹通过信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皇后娘娘,妾身没有!”金氏看都不敢看朱棣,比起朱棣来,徐氏都要比他温和多了,她膝行两步,跪在徐氏的面前,拼命磕头,“妾身断无与外通信的道理,连口信都不知道。” “既是不知道,你为何知道你父亲一切安好呢?” 这可真是欺负人啊,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妾身昨日做了个梦,梦到了爹娘,说是让妾身不要担心,家里一切都好!“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家里?”朱棣加重了语气,“看来,你对这宫里怨言颇深啊,奉州才是你的家,那朕的这宫里算什么?” 傻子都知道不对劲了,所有人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朱棣的后宫里,迄今为止,有位份的只有一个人,便是徐氏,其他的女人,连个名分都没有,地位只比宫女稍微高那么一点,只需要服侍徐氏和朱棣,不需要服侍别的人。 “妾身不敢!”金氏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哭道,“不知妾身错在哪里,请皇上明示!” “放肆!”徐氏柳眉倒竖,呵斥道,“皇上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顶嘴,成何体统!” 眼看,外头的学子们要往宫里拉电线了,徐氏不想把这宫闱秘事泄露出去,让外面的人看着好笑,喊了嬷嬷来将金氏带走,又让其他的女人们都退下。 “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轻而易举地就发作起人来了,也不提前跟臣妾说一声,吓得臣妾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朕只是看到金氏不顺眼而已,以后少叫她在朕的跟前晃悠,你也多留点心,身边服侍的人挑些干净点的,别叫那些异族女子近身。” 一番话说得徐氏心惊胆战,但女主内,她听着就是了,朝堂上的事,她也不好过问,道,“皇上,眼看冬至日了,是不是该把老四叫回来了?这孩子,才多大一点儿,成日里在外头都不着家了。” 说起小儿子,朱棣的心情瞬间阴转晴,他眉眼间都温和了下来,“他这阵子忙着呢,等冬至日了一准儿会回来,你让大庖厨多做点他喜欢吃的点心送过去,朕得了空,就去看他。” 正说着,汤嬷嬷进来了,“皇后娘娘,康郡王妃带着小世子进宫来了,说是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徐氏很纳闷,“这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她来请什么安,还带着孩子,风这么大,她也不怕孩子吹了风病了!” 朱棣心知肚明,一挥手,“让他们回去,别让孩子下了车,以后不得宣召,不要入宫。” 徐氏不知道为什么,丈夫如今对张氏越发不得待见了,说实话,她心里也是觉得张氏还是小门小户,颇有些上不得台面,既然丈夫都发话了,她自然不能拦着。 “皇上,臣妾还有事要跟皇上说,就是老二的婚事,臣妾在冬至日前,把老二这事定下来。” “朕记得是郭英的孙女儿?皇后要是瞧着好,定下来就是了。老四呢?老四年纪也不小了,这小子,一门心思都在学院的事上,身边也没个知寒问暖的人,总不能一直这么着吧!” 徐氏都觉得丈夫是不是太偏心了?老三就直接被忘了? 她没好气地道,“皇上可要想清楚了,要是老四成了亲,是不是要搬出去住?那以后,皇上要见老四,可就更难了。依臣妾之见,长幼有序,办完了老二的事,就轮到老三了,不知皇上心里可有人选?” “朕上哪里认识那些大家闺秀去?哦,对了,朕之前在皇后这里见过一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女儿?还不错!” 朱棣说的是沐成的女儿沐汝嫚,徐氏为难地道,“那是西平侯府的姑娘,皇上之前说要和西平侯府结一门亲事,臣妾听说他们家大姑娘不错,便和侯夫人提了一声,今年夏日里,侯府那边给老四送橡胶来,就顺便把姑娘送来了。” 章节目录 第220章铁轨和电 “这是好事啊!” “原先,臣妾想着是让老三与西平侯府结亲,老三也很愿意,可这姑娘却是有点心高气傲,也听说她经常往学院跑,不知道心思是不是在老四身上?” “朕瞧着,她和老四年纪不相上下,兴许是一桩好姻缘呢!” 徐氏却皱着眉头,“臣妾听说,她还经常在学院里旁听老四讲课,这性子,臣妾怕不是个安心相夫教子的,老四的脾气,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将来若是个不服软的,这日子怎么过?” 朱棣笑道,“好,将来就做正妃,不好,将来就做个侧室,朕的儿子,天下哪个女子要不得?” 朱高燨打了个喷嚏,旁边就有人递上了一块帕子,他也没看,一把抓过来捏了一把鼻子,一股幽香钻入了鼻端,朱高燨抬眼一看,正好对上了一张笑得若海棠花的脸。 他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面上却装作不在意,“看会了吗?” “嗯,啊?”沐汝嫚愣了一下,这才看向他手底下的活,机组已经全部装好了,严丝合缝,她没有记住是怎么装的,但头依然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嗯嗯,记住了!” “记住个屁,我看你是神游天外去了,上我的课,要带上脑子!”朱高燨将帕子往她头上一盖,道,“去,给我倒杯茶来!” “是,这就去!”沐汝嫚丝毫不觉得朱高燨这番动作,有多么失礼,身为朱高燨的学生,服侍老师,岂不是太理所当然的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她一路小跑着去倒茶,正好珠儿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黑漆凋花托盘,上面是一碗茶,“沐姑娘,茶在这里!” 珠儿极有眼力劲儿,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肖想爷,简直是痴心妄想,她与沐汝嫚打交道的机会多,知道这姑娘性子好,单纯,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便一心巴结沐汝嫚,想与她处好关系。 沐汝嫚也很懂,珠儿是朱高燨身边贴身服侍的丫鬟,跟了朱高燨这么多年,对朱高燨的了解可以说非常深,她也需要这样的得力助手。 因此,两女相处得极为和睦,偶尔还联手小小对付一下朱高燨。 一个学生小跑着进来了,大冷天里,满头大汗,兴奋不已,“院长,线都接好了,可以试了!” “所有的的地方都用万用表检查过了吗?”朱高燨问道。 “是,是组长亲自一点一点检查的!” “我去看看!” 没有时间了,若是出点什么差池,朱高燨又要花很长时间去弥补,而冬至日马上就要到了,他抬脚出了门。 沐汝嫚才端着茶上来,却只看到朱高燨的一个背影,她“哎”了一声,朱高燨充耳不闻,她急得跺脚,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脸,都囔道,“这人怎么这样?” “姐姐,殿下一向都是如此,忙起来,别说吃饭喝水忘了,是常有的事呢!”珠儿上前来,给沐汝嫚解围。 热电厂建在离皇宫一里地远的一处空地上,这里原先是一排空房子,改造之后,这里架起了几座高高的水泥电线杆,高塔上,放着一个变压器,树根电线从变压器里牵出去。 旁边,锦衣卫在这里设置了巡逻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站岗守卫。 要检查的线路并不是很长,朱高燨用自己的火眼金睛一寸一寸地检查。 涉及到电,安全便是最大的问题,大明的皇宫都是木制结构,若是短路,爆出一点火星,一场大火,他爹娘可能就要睡街头了。 朱棣听说儿子回来了,忙迎了出来,朱高燨先是给爹请了安,然后陪着他爹将坤宁宫、谨身殿,和奉天殿几座大殿的线路一一检查一遍,便出了奉天门,到了午门。 出了午门,便是端门,奉天门前左右两边,牵了电线,风里,一盏盏花灯轻轻摇晃,还没有通电,但花灯上的彩绘已经非常漂亮了。 几个学生在忙碌着,看到朱高燨来了,忙过来行礼。 “都忙去吧,今年过年,人人都有大红包,加油!”朱高燨鼓励道。 “哈哈,多谢院长,我爹还说,我要是拿到了奖学金,要给我奖励!” “奖励啥?”朱高燨问道。 “他说他爹要奖励给他一个媳妇呢!” “哦,那就算了,要是奖励钱,回头聚会就你掏钱了!”朱高燨打趣道。 朱棣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儿子和他的学生相处,只觉得这群年轻人真是活泼可爱,朝气蓬勃,与昔日他体会过的师生关系截然不同,也不由得非常好奇。 次日,离冬至日还有一天,午门前搭了一个高高的台子,长约九尺,宽约九尺,开始有人在上面铺设轨道了。 四周拉了几条黄色的线,四面竖着牌子上面写着“施工现场,非请莫入”八个大字。 朱棣这些日子很忙,但下了朝后,他还是和文武百官一起前来看朱高燨领着人搭建轨道,一截一截尺寸几乎一模一样的铁疙瘩连接起来,安放在桌上。 人人都好奇不已,有人实在是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问那些忙活的人,“请教一下,这是什么?” “铁轨!” 张瑛忙得满头大汗,人越来越挤,他很不耐烦地道,“让开,让开,别挡着干活了!” 他手里还拿着零件,一不小心,工具滑到了一个人的脸上去,那人“哎幼”一声,跳了起来,“混蛋,你竟然敢谋杀老子!” 所有人呼啦一声散开了,见捂着脸的,不是别人,正是齐王,他指着张瑛,“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朱棣站在一边,怒气冲冲,一双龙目怒瞪齐王,好在齐王也不蠢,斜眼看到了朱棣在一旁,忙上前来,“皇上,臣弟的脸破相了!” 张瑛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他双手还拿着零件,低着头,抿着嘴,一声不吭。 其他正在搭铁轨的人,此时均是一动不敢动,站着跟傻子一样。 朱棣扫了一眼全场,“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你们忙活吧,把你们院长交代的事做好!” 章节目录 第221章施工现场 “皇上,臣弟难道就白被这人伤害不成?” 他松开了手,脸上一道伤口,破了皮,渗出血来,看着很吓人,倒也没有大碍。 朱棣问张瑛,“你怎么说?” 张瑛抬起头来,不卑不亢,指着已经被官员们踩断了的线,和推翻在地的牌子,“皇上,学生并非有意伤害齐王殿下,院长给学生们的期限本来就短,大人们围上来,学生们根本没法干活,这才急了,学生愿意给齐王殿下赔罪!“ “赔罪?你赔得起吗?”齐王上前就打算朝张瑛踹一脚,张瑛却是起身朝后一跳,避开了,对齐王道,“齐王殿下,您若是不肯听皇上判责,也可以把学生告到学院去,皇上面前,学生有话说了! 他将手上的工具和零件小心地放在了桌上,指着旁边的线和牌子,“这里是我大明帝国学院的施工现场,在此之前,学院和宫里已经交洽过,这里的安全由我学院负责,我等在这里拉了线,放了警示牌,诸位王爷大人视若无睹,私自闯进来,现在出了事,学院肯定会负责,但齐王殿下若是纠缠不休,请恕我学院不奉陪了!” “幼呵!你小小一个学院的学生,我侄儿的学生,你居然还敢用这等口气和本王说话?”齐王气得浑身发抖。 张瑛心中虽然害怕,却倔强地不肯低头,别的学生们也都很气愤地看着齐王。 分明就不是他们的错! 看热闹的王公大臣们也都觉得不可思议,伤了堂堂亲王,又是当着皇上的面,这些学生们读书读傻了吧?连尊卑都不知道了? “有何不敢?” 一道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循声看去,见是朱高燨,他穿着一件氅衣,领口的黑色貂毛将他的脸衬得如同满月,一双凤眸里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冰冷。 “齐王叔,你是女人吗?”朱高燨说话很不客气,“不过是脸上擦了一层油皮,就算是女人,也犯不上这般不依不饶,更何况,我的学生说得非常清楚了,是你们闯进了施工现场,现在出了事,我敢说,是齐王叔你的全责。“ 他见众人都不懂,不由得冷笑一声,“今日这现场算是安全的,若我们施工拉的是电线,我告诉你,你被电死了,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朱高燨的目光从王公大臣们的脸上缓缓地滑过,“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今后,但凡我大明帝国学院施工,诸位要看热闹,离远点,出了事,概不负责!” 齐王没想到,这侄儿居然如此不给他面子,他还不是太子呢,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兄,这……看来,老四侄儿是没有把我这个当叔叔的放在眼里呢!”齐王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朱棣的眼里已经弥漫起了杀意,他盯着齐王,良久,缓缓地道,“齐王朱榑扰乱大明帝国学院正常秩序,阻碍我大明的重要项目开展,为惩恶行,以儆效尤,着降亲王爵位为郡王爵位,封号顺承!无朕之旨意,不得出京。“ 顺承郡王,这是什么意思? 朱榑一下子傻眼了,意识到,可能他的封地可能保不住了,要和皇子们一样,成为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顿时气得没有了理智,上前一步,怒道,“你难道也要学建文帝吗?是不是也要我的命?你拿去啊!” 朱高燨上前一步,拦在了朱榑的跟前,也气怒道,“七王叔,在你的眼里,还有尊卑长幼之分吗?” 一切都是朱高燨这个臭小子惹起来的祸,朱榑看到朱高燨,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五指成爪就朝朱高燨抓去,骂道,“小崽子,你还教训起老子来了,要不是你……” 他话音未落,朱棣便将儿子一把拉进了怀里,一脚朝朱榑踹去,“混账!朕看你是没将朕放在眼里了,你竟然敢欺负朕的儿子,来人,给朕把他拉下去,礼部下旨,此等不忠不恭,十恶不赦之徒,有何资格居庙堂之上,受百姓供养?” 侍卫们忙冲了上来,将目瞪口呆,清醒过来后,后悔不迭的朱榑绑走了,朱榑被拖着往宫外走,纵然有万般不甘心,此时,一举一动也正中了朱高燨的下怀,他目送着朱榑,澹澹地笑了一下。 看到他这一抹笑意,一瓢凉水从朱榑的头上浇下来,他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知道上了当了,或许,这小子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谷王朱穗等人也看到了,不由得心头一哆嗦,他们这些王叔们最是知道朱高燨在几个皇子中有多受宠,原以为只是因为他年纪最小,奇思妙想最多,此时,他们才知道,这小子怕是连他爹都给算计上了。 朱棣却甘愿被算计,他牵着儿子的手,丢下了文武百官,直接进了宫门,边走边道,“你今日何苦跟你七叔过不去呢?” “七叔若是好好做人,儿子何必和他过不去,他非要招惹到儿子的头上,儿子自然不会让他好过。要不然,今后,这个叔叔来一下,那个叔叔来一下,儿子还要不要好好过日子了?” 朱高燨不想提朱榑的事,他也不怕叔叔们会学他爹造反,自古枪杆子里出政权,虽然叔叔们有护卫,有的人护卫还不少,可在热武器面前,有什么用? 朱权等人也明白了这一点,眼睁睁地看着朱榑被拉了下去,彼此对视一眼,便各自出了宫,从始至终都不曾有任何交谈。 次日,冬至。 今年的活动还是和往年一样,朱棣先在华盖殿接受了军机处大臣和宫廷执事人员的参拜,然后才去奉天殿接受百官的朝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夜幕降临,待百官都拜过了,他才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几乎瞬间,只见整座殿堂里,突然,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只见头顶上,几个探照灯如同一轮轮炽白的太阳一样,照在头顶之上,纤毫毕现。 “这是……电?”夏原吉惊愣良久,喊出了声来。 “不错,这就是电!” 章节目录 第222章火树银花不夜天 朱棣站在丹陛之上,非常满意王公大臣们惊愕的目光,他们都昂着头,看着屋顶之上悬挂的探照灯,雪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大殿之中的每一个角落,也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照得精彩极了。 不是众人熟悉了千年的火带来的光,灯光炽白,人的眼睛不能久久与之对视,不见火光跳跃,让人如同看到了白日里悬在天上的太阳。 “殿下,这光是从哪里来的?” 朱高燨听到有人问,他笑了一下,“这……非常深奥,说了你们可能也不懂,这是属于科学领域的范畴,没有一点基础,很难讲清楚。” “这……四弟,二哥的府上,要不,你也给二哥装一个这玩意儿吧,晚上二哥看书方便!”朱高煦乐得快跳起来了,他四弟弄出来的好玩意儿,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也想搞一个。 很多人艳羡,想要,却不敢开口,你敢与帝王比肩? 但朱高煦开了口,要是弄到了,今后他们也就有了希望,人人都看向朱高煦,眼里都充满了火热的期翼。 朱高燨笑道,“二哥,若是这会儿咱们还在北京,你这要求不提,弟弟我也会主动帮哥哥们的府里全部都牵上电线,通上电,这电啊,用来照明,只是基本功用。它的用处可大着呢,可以用来取暖,用来制冷,大夏天里,用空调,可凉快了,还可以用来做饭,洗衣服……总之,无所不能。” 这么好! 朱高煦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馋得都要流口水了,道,“那四弟……” 朱高燨不等他反复提要求,道,“可二哥,这电是烧煤炭发出来的,咱们这南边可没有煤炭,眼下用的煤炭都是从北京用船运过来的,勉强够宫里用,哥哥们想要,可难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怎么会这样? 夏原吉一听急了,这电有这么多功效,很显然,四殿下要弄出可以用电来取暖的,制冷的,做饭的,洗衣服的机器,他只要光想想,就能想象得出,他可以收多少工业税。 发电要用煤炭,那煤炭从北边运过来不就好了? “殿下,您不是要修铁路吗?将来,这煤炭,不是可以用铁路来运输吗?” 朱棣不傻,已然明白儿子说的迁都的计划要如何推进了,他也不提,只笑着一挥手,“走,朕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看看四殿下弄的铁路模型了!” 朱棣当前,朱高燨随后,其余皇子们跟在后面,王公大臣们跟在后面,蜂拥一般朝门外去。 这是一个火车模型。 桌上,铁轨已经装好了,用一个玻璃罩子罩着,铁轨上,火车车头后面拖着两节车厢,正静静地卧在铁轨上。 朱高燨朝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指了一下,道,“爹,您启动火车吧!” 朱棣走了过去,这一刻,他如同当日登上了皇位一般骄傲,郑重地按下了红色的按钮,只见原本不动的火车,居然就这么突然运动起来,沿着铁轨开始转圈。 这…… 所有人这一刻已经克制不住心头的震惊,连君臣之礼都不顾了,围了上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火车沿着铁轨运行。 朱棣也同样震惊极了,他指着后面的空车厢,“这里面是可以运送货物的?” “不光是货物,还可以载人啊!”朱高燨道,“爹,您看,这后面的车厢可以连很多,眼下,咱们可能要用煤做动力,一日可能就只有千里。等咱大明的电力发展起来了,将来,沿着铁轨架设电线,速度可以提升很快,一日数千里不在话下。” 嘶!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传说中的一日千里,竟然可以实现,而四殿下居然还嫌慢了! “殿下,这是好东西啊!”一向稳重的茹瑺都沉不住气了,道,“殿下,若一日千里,将来这火车贯通南北,南来北往,就太容易了。” “是啊!”朱高燨似笑非笑地看向夏原吉,“老夏啊,你也觉得这是好东西吧?” “是,好东西,好东西!”夏原吉指着火车,“这,这,它怎么自己一直跑个不停啊?” “这就是用电在驱动啊!”朱高燨笑道,“老夏,想要本王在南边给你们通电,就得修铁路,眼下你来代表大家伙做个选择,这铁路是修还是不修?” 开什么玩笑,只要不傻,都看出来了,这铁路是好东西! 四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很多人不明所以,都紧张地看着夏原吉,只要夏原吉敢说不修,今日,他恐怕会被这些眼刀子凌迟而死。 夏原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看看朱高燨,认命地上前,“殿下,臣只要不是奸臣,都不能说这铁路不修,不光为了电,还为了大明的将来,这铁路,咱们砸锅卖铁,勒紧裤腰带也要修。” “要砸锅卖铁,要勒紧裤腰带,你自己勒去,我不勒。”朱高燨鄙夷地看了夏原吉一眼,什么人嘛,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居然还回避。 不过,朱高燨也不怕,迟早,夏原吉要答应。 朱棣也知道,有些事急不来,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夏原吉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这个户部尚书点头了,别的一切都好说。 “老四,你弄的灯会呢?时辰不早了,大家看看了,就回去洗洗睡吧!” “是!” 朱高燨朝不远处守着的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们点点头,有人将闸刀拉下来,只见,殿宇之上的琉璃顶,两侧的宫墙,远处的门楼,一盏盏五颜六色的灯,如同星星一样在闪闪发光。 火树银花不夜天,也不过如此! 整座皇宫,不论近看,还是远看,如同传说中的瑶池仙境,这一刻,整个应天府臣民们眼睛应接不暇,一时间,他们以为天上的宫阙降临人间。 朱棣也惊呆了,环顾一圈,扭头看向奉天殿屋顶上的嵴兽,华丽的灯光明灭,金色的琉璃瓦上映落的灯管反射出来,天空中交织成了七彩霞光,如梦如幻。 一场视觉盛宴,将大明的君臣百姓都看傻了。 朱高燨站在父亲的身边,低声道,“爹,好看吧,回头儿子让学院的学生们帮您把宫里的人教会,每次朝贺的时候,就拿出来用用,先将就一下,等儿子把人培养得差不多了,帮爹做更好的灯光秀。” 章节目录 第223章日出之国 “已经很好了!”朱棣的鼻头一酸,他竟敢有点想落泪。 就在这时,一个倭人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问道,“尊敬的四皇子殿下,这些都是那些电发出来的光吗?” “是啊!”朱高燨扭头一看,上下打量这人,问道,“你是足利义满派来的人?“ “臣正是!”这人自称名叫世阿弥,乃是足利义满身边亲近的人物,他讨好道,“我日出之国的将军有一个次子,与殿下一样,非常得将军喜欢,名叫足利义嗣,聪慧异常,与殿下类同,若殿下能让义嗣殿下进入帝国学院读书,臣承诺,将军一定会送丰厚的礼物给殿下!” “日出之国?”朱高燨咀嚼这四个字,点点头,“好名字,本王还不知道,原来,倭国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那我大明在贵国的眼里,乃是日落之国了?” 这人不说话,虽弓着身子,可是神情非常倨傲。 朱高燨沉吟片刻,问夏原吉和茹瑺,“你们怎么看?” 别说这两人了,所有在场的臣子们均是有股豪华盛宴上,吃到了苍蝇的感觉,世上怎么还有这种贪婪至恶心之人? 夏原吉怒发冲冠,却碍于礼仪,没有发作,道,“殿下,臣以为,科技乃是我大明兴国之本,事涉机密,臣请皇上下旨,大明帝国学院永远不得招收留学生。” 茹瑺也忙上前请旨,“皇上,臣以为,国子监招收留学生即可,已经彰显了我大明上国大邦的胸怀,臣附议,大明帝国学院不应当招收留学生!”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人人都拱手附议,这让朱棣很欣慰,毕竟,自他有记忆一来,他爹朱元章当皇帝的时候,朝臣们都不曾如此团结一致过。 “四殿下,我倭国在国子监还有两千多个留学生……” 朱高燨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两千多个留学生?” 他如同一个饿久了的人,勐然看到了一碗粉蒸五花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是好事啊!” “大明乃上邦大国,胸怀应当如海洋一样宽广,这电乃是上天的赐予,大明不应当独享,而应当将这恩赐分享给我们这些藩属国!” 世阿弥也是个人才,很快就拉了为数不少的同盟,此时,与大明的王公大臣们一块儿来参加冬至朝贺的还有不少藩属国的臣子。 “有道理!”朱高燨话音方落,便受到了夏原吉等人的眼刀子,他呵呵一笑,“这样,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等年过完了,就把国子监的学生都交给我,我打算在大明帝国学院设立一个留学生院,我也不能保证把这些技术都交给你们,但该教的,我还是会发扬我大明上邦大国的仁慈,不会保留。” “殿下!”茹瑺等人均是凄惨地一叫,还要说什么,朱高燨摆摆手,止住了他们,“技术是我的,我说给谁就给谁,其余的,你们不必多言!” 朱棣也觉得不正常,但他见识到了儿子的多智后,心想着,儿子应当是有什么打算,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他也没有多说。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棣急于问儿子,他让年长的三个儿子招待王公大臣们,自己带着儿子回了宫,殿内被通了电的宫灯照得宛若白昼,父子二人一起吃了一碗饺子后,朱棣便挥手将黄俨等人屏退,问儿子,“你怎么能答应让倭国的留学生进大明帝国学院呢?” “爹,儿子又不傻,儿子的大明帝国学院眼下成立了铁道项目组,缺的就是人力。道衍之前从苏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批人,如今已经开始在儿子学生们的指导下开始做事了,他们知道了规矩后,等倭国和安南那边的劳力过来,就能帮儿子管理那些人。“ 朱棣惊愣良久,“你打算让他们帮忙管理?咱大明的老百姓管那些人?” “是的,爹,这没什么不可以。老百姓才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我相信,让他们更多地参与大明的建设,而不是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他们的干劲会更大。且很快,机械化种地兴起之后,也不需要这么多人种地了。” 朱棣听到儿子描绘的这一幕,只觉得身为大明的皇帝,他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黄俨弯着腰进来了,“皇上,马三宝回京了,求见皇上!” “赶紧让他进来!” 朱棣知道儿子在等马三宝,忙吩咐,转而问朱高燨,“你让马三宝出海,北京那边交给金忠和郭资是否稳妥?爹让张玉接手马三宝的活计如何?” “爹安排就好!”朱高燨道,“看马三宝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实在不行,就要从大明帝国学院调派人手过去,张玉负责关防可以,但负责技术还是差了点。” 是这个道理。 父子二人说话间,马三宝已经进来了,他先是给朱棣父子行大礼,朱棣赐平身后,马三宝起身,深深地朝朱高燨看了一眼,欣慰地道,“四殿下,属下终于得见四殿下了!” “坐吧!”朱高燨命人端了小杌子来,马三宝推辞一遍,也不得不坐了,道,“殿下,北京那边一切都好,属下把王府后面的百姓全部拆迁走了,建成了高大的厂房,如今,里头建了好几条生产线,主要生产枪支弹药。” “这是好事啊!”朱高燨听了很是高兴,对朱棣道,“爹,马三宝说得儿子都想回去看看了。” “总有能回去的一天。” “属下在外城阜成门那边建了一个专门生产发动机的厂子,挨着发动机厂,属下还建了一条专门生产拖拉机的厂子,召集了不少人进厂,如今,山东那边都有人去厂子里做事,开的工钱还是五十文一天。” “你这才来,带了多少拖拉机来了?油呢?提炼油的设备如今如何了?” “产量还是不大,不过,也够用就是了,正如殿下所说,若是将来大力发展汽车的话,一是修路,二是要铺设油品管路,这都是不小的工程。眼下,殿下要修铁路,属下重要的工作还是放在炼铁上。” 章节目录 第224章坐在矿车上的国家 朱棣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他没想到,北京那边居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看了。 “三宝,我爹在这儿,我问你什么,你也不用怕,你想不想去麦加朝圣?” 朱高燨话音未落,马三宝两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殿下,奴婢……” “你在我眼里,不是内官,马三宝,你是帮我做事的人,不是服侍人的下人。我知道你的信仰,这没什么,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信仰,这妨碍不到别人什么。” 朱棣也很震惊,马三宝是很小就跟着他的人,但后来,被他儿子看中了,便跟在他儿子的身后做事。 “不知殿下对属下有何差遣?” “我缺钱啊,虽然你大力在北京那边发展工业,但杯水车薪,我要修建铁路,这就得烧钱,你出海的目的,就是去为我挣钱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属下愿赴汤蹈火!” 朱棣问道,“你若是出海,一年半载恐怕是回不来了,北京那边的事,别的好说,武器和拖拉机这一块,你打算交给谁?” 马三宝想了想,大胆建议,“皇上,殿下,跟着属下的侯显,属下以为可担当大任!“ “好啊,你举荐的人,必定没错,回头,我认个人脸儿。”朱高燨是素知马三宝极为妥当的人,他问道,“你若是出海,需要什么人手,随便提。” “殿下,这,属下还没有想好,若殿下有什么人选觉得合适,属下倒是可以和他先接触磨合。” “人选,货物这些,可以先准备起来。最主要的是,你过来,看这地图!” 朱高燨可不是单纯地想让马三宝如历史上,越洋过海地做生意,看似扬大明国威,实则是帮他爹挣北征的银子。 朱高燨将一张地图放在了桌子上,他指着澳大利亚的那一块土地,“这里,这个岛,面积比咱们大明小不了多少,在南半球上,这个国家拥有着最好的矿产,有着世界上最优质的铁矿石。而这铁矿石,你知道的,我们修建铁路的时候需要。” 朱棣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儿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要马三宝驾驶着船只,前去侵略这个国家?抢夺别人的矿石? “这么好的一块地,咱们要是不抢到手,将来,也会被被人抢走。这是一个‘坐在矿车上的国家’,三宝,带多少人,多少武器,开多少船只过去,你先合计一下。沿途我们可以经过很多国家,我们可以从江宁起身,沿着吕宋岛,绕过尹里安岛,所罗门群岛,从这里,到达澳大利亚的东南部。” “也可以走这边,从菲律宾海岸,穿过海峡,从班达海,帝汶海,在黑德兰这里上岸。” 朱高燨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菲律宾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澳大利亚叫什么名字,他索性就说自己熟悉的地名。 “一共两条航线,我们走哪一条比较合适?” 马三宝看着眼前的地图,简直是惊呆了,他知道世界很大,但没想到世界大到了这个程度,看着蓝色的海洋区域,他的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 大海,是他向往的地方,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去麦加朝圣过,他做梦都想去,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于他而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居然有仰望到理想的时候。 朱高燨看到了眼中闪动的泪花,果然,马三宝是一个天生的航海家,他没指望三宝回答,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想要去的地方,沙特阿拉伯,麦加圣地在这里……虽然我们这一次要去不是这个方向,但,三宝,我答应你,很快,我就会让你去一趟麦加。” “殿下!”马三宝忙跪下,“属下去不去麦加都没关系。” “不,有关系!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吗?” 朱高燨指着地图上的麦加所在地,这里是沙特阿拉伯啊,“这里有大量的金银铜铁,有很多宝贝,很快,你就可以去一趟,去朝圣,去给我带大量的矿石回来……” 朱棣一下子吓住了,“儿子,你啥意思?你还要跟着马三宝一起航行出海?” 这怎么可能! 马三宝也觉得不可能,道,“殿下想要什么,属下帮殿下去寻了来,但海上风浪大,无边无际,殿下可不能去。” 如果可以,朱高燨也不想出海,前世团建,公司组织坐游轮旅游,就沿着海岸线,从上海到日本,他在游轮上都晕船了。 但,矿石不是地里种的庄稼,更加不是树上长的果实,去了,只要长眼睛都能看到,摘回来就行了。 幸好有火眼金睛,朱高燨就非去不可了。 澳大利亚位于大洋洲西南部,东濒太平洋,西临印度洋,是一块自成一体的大陆。 1606年,荷兰人威·扬茨在澳大利亚北部约克角半岛登陆,这是有记载的欧洲人第一次登上澳洲大陆。此后,荷兰人称澳大利亚为“新荷兰”。 1770年,英国着名的航海家库克船长发现澳洲东海岸,将其命名为“新南威尔士”,并宣布这片土地属于英国。 自此,英国开始向澳大利亚流放罪犯,以解决监狱人满为患的问题,1788年1月,第一支舰队由11艘船只组成,载着730多名罪犯在悉尼的东南部登陆。 而眼下是公元1403年,离英国宣布宣布澳大利亚属于英国,还有三百多年。 “爹,儿子也不想去,但儿子非去不可,唯有儿子去,才知道哪里可以挖掘什么矿石?这片土地的面积仅次于我大明,土地上有我大明稀缺的很多资源,如果现在不去抢回来,等将来别的国家知道了,去占领,虽说咱们不怕,可终究还是麻烦了些。” “而且,儿子觉得那块地很不错,东部是山地,中间是平原,西面高远,最高峰海拔两千多米,这里有大量的黄金储藏量,只要儿子去一趟澳大利亚回来,咱们这条铁路就能一直修到斡难河畔,甚至更远的地方,等爹将来去攻打北元的时候,儿子再送爹一件更加强大的武器,咱们率领五千人去,就能将北元撵到天尽头。” 朱棣却没有被儿子忽悠到头脑发热,他坚定地道,“无论你如何说,爹都不会同意的,要去,让三宝去,哪里有矿石,你把图画给他,既然沐成都能帮你找到橡胶树,三宝也能帮你找到你要的矿石。“ 章节目录 第225章拿项目,用良田来换 这一次,朱棣是真生气了,他还从来没有对儿子生这么大的气过,朱高燨也知道他爹是动了真怒,主要原因还是担心他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出什么事,再也回不来了。 “爹,您也别气了,眼下说这些还早呢,没有宝船,没有货物,没有人手,一切都是枉然。”朱高燨道,“三宝也赶了很远的路,一定非常辛苦了,让黄俨带你下去吃顿饭,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商量。” 马三宝忙告退。 朱高燨也累了,他掩嘴打了个呵欠,让江保帮他去备浴汤,他哄着朱棣,“爹,眼下离别的国家崛起,还有两三百年的时间,一切都还早,咱们起了个大早,不能赶个晚集啊!“ “既然一切还早,时间都还来得及,那就不能凡事都让你一个人去做。既然那块土地还没有主人,又是那么大一块地,你看谁帮你去守着合适?” 朱高燨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父子二人也是一时间想到了这一茬,朱高燨没有接话,朱棣也在心里想着人选。 一连数日,宫里的灯一到晚上便亮起来,整个应天府的老百姓们,周边州县的人专门跑到应天府来看花灯,午门之外,到了晚上络绎不绝,用玻璃罩子罩着的火车,昼夜不停地转动,也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看过的人,不无啧啧称叹。 正月初七过后,黄俨等人在郭璡等人的指导下将花灯取下,又将火车模型从午门外搬进了奉天殿内,一场热闹,这才慢慢地停歇下来。 初八日,倭国一共两千多个学生,由世阿弥带来,交给朱高燨。朱高燨哪里会要这些人,让高贤宁将人登记造册后,命带往北京那边。 不错,铁路要从北往南地修。 此时此刻,朝臣们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原来,铁轨是从北面开始铺设,这怎么行?应天府才是京师重地,所有的好处都要先紧着应天府来。 大朝会上,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吵起来了,其中以权谨为首,站出来道,“皇上,臣以为若修铁路,当先从应天府修起,这等天下奇物,若应天府都没有,别的地方先有,天下百姓岂不会笑话?”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棣早就知道,修铁路为何要从北京开始修起,眼下最大的炼钢基地在北京,枕木取材眼下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是用水泥枕木还是木材枕木,若用木材的话,多是从西北部森林采集。 不说别的,但钢铁一条,南方就不具备条件,更何况,冶炼所需的煤矿难道还要从北边运过来不成? 朱棣指着自己宫殿后面的热电厂,“诸位爱卿,你们不说话,朕也知道你们肯定不满意,朕这宫里铺了电线,眼下这宫里,只开一盏灯,就比平时点上十来根蜡烛要亮堂多了,你们知道这电是怎么来的吗?” “用煤矿烧出来的,朕问你们,煤矿在哪儿?” “这铁轨和火车,你们也看到了,其中的妙处,不用朕说,你们都知道了,上面的铁轨,从北往南铺设,要铺设多少?铁轨哪里来?难不成给你们以为,就靠这应天府,江宁府,苏州府,南边的这些打铁铺子?” “朕告诉你们,在北京城里,有一座炼钢炉,将来的钢铁从那里出,修一段路,将来火车就运一段路的钢铁,这才能修到应天府来,难不成诸位臣工愿意帮忙去手提肩扛不成?” 一席话,将所有人都说得低下了头。 朱棣也是深有感慨,“你们都是文人,读书人嘛,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大事恐怕就是读书了,哪里知道这些国计民生,以前不知道,朕不怪你们,若将来,你们自己不清楚情况,随便就弹劾,发表意见,误导朕,误导他人,朕决不轻饶。” 权谨也低着头,他只知道要反对铁路从北朝南修。他是徐州人,若铁路在南边占了先机,将来,经济发展必然以南边为先。 修铁路,造火车,权谨是一概不知。 “诸位臣工,可还有事要奏?”朱棣很满意这帮文人的态度,他不由得好笑,当年他爹当皇帝的时候,有个什么事,朝中的大臣们还会争个头破血流,眼下好了,有什么事,要争,可以,争啊,他一开口,说到了关键上,这帮啥都不懂的人就只好闭嘴了。 让朝臣们无话可说的感觉是真好! 科学技术是好东西啊,有功夫,还是要从儿子那里多学点这些先进的知识,好对付这帮啥都要管又啥都不懂的文臣们。 “皇上,臣有本要奏!”夏原吉站出来了,他显得很激动,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奏折,双手奉上,“臣以户部的名义从四殿下的铁道项目中拿了些要生产的零部件,其中有些,由户部办厂子生产,其他的一些,臣打算外包出去,想以户部的名义,进行招商引资,请皇上批准!” 这是大事啊! 虽然“外包”,“招商引资”这些词,王公大臣们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大义,诸位还是听懂了。 其中有人就问,“夏大人,不知这招商引资,拿零部件,要什么条件?” 朱棣才拿到了奏折,一目十行地御览了一遍,也抬头问夏原吉,“这招商引资有没有什么章程?” “回皇上的话,项目是大明帝国学院的项目,图纸是他们的图纸,专利是他们的专利,如果要拿项目,大明帝国学院要求,一个项目要起步一千亩良田作为项目费,同时以后,每卖一个零件,他们要求按售价的百分之五提取专利费,而项目不得随意转让。” 权谨想说,一千亩良田,开什么玩笑? 但已经有人在问了,“那这项目若是拿到了,但是做不出来,大明帝国学院会不会帮忙?“ “当然,不管是谁,拿到了项目,他们都会指导你们一直把这个项目做出来,毕竟,一旦你拿到了项目,用他们的话说,和他们就是一个项目组的,这铁路也好,火车也罢,少一个螺丝钉都跑不起来呢!” 章节目录 第226章这恶人,我来当吧 夏原吉侧身看向发问的同僚,见人人眼里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以往,让他们拿出一千亩地来,不知道多少人要哭鼻子抹泪,搞不好要拿起菜刀造反了,这会儿,这些人就跟没听到一千亩良田只是起步的话了。 朝堂里就跟菜市场一样,人人议论纷纷起来,朱棣坐在龙椅上,伸手要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他不着急,他喜欢看这样的热闹,喜欢看到这些朝臣们一扫平日的斯文,为了他儿子手指缝里散落的这点利益,争得面红耳赤。 “夏大人,不知道是些什么项目?可否给我们讲一讲?” 这争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们对项目是一窍不通呢。 “这样,我说一下我手里为诸位大人争取到的这些项目,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四殿下手里争取到的项目,我说这发展工业,也要靠老百姓呢!”夏原吉边说,边把手指头在舌头上舔了一下,将几页纸翻开看看。 所有人都等着他,目光炯炯,也并没有觉得,夏原吉此时的动作有多么不合时宜。 “听好了啊,咳咳!”夏原吉开始念起来,“生产焊接机、推土车……” 这是些什么?没听说过! 夏原吉还要继续念,被人打断了,“夏大人,等等,可否跟我等说说,这焊接机是什么?” 夏原吉被打断,很不高兴,这些人已经顾不上此时在大殿之上了,他一瞪眼睛,“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大明帝国学院的才子们,我到哪里知道去?” 是啊,这些知识,唯有大明帝国学院的人才知道啊,此时,可以说,所有人肠子都悔青了,为何不把自家子弟往学院送啊? 不就是纳粮服役吗?朝廷不也说了,不愿服役也可以,多纳粮就行了,他们当初为何不愿意答应呢? 这年头,谁还没有一口粮食吃? 苏湖不是才遭灾吗?朝廷派人去把农户们的地给犁了,一场雨下来,老百姓们开开心心地种上了红薯,一个秋天过完,红薯长老大了。 反而是那些豪绅们的地,根本没人管,不管人家愿意掏多少钱,朝廷都不肯给他们犁地,雇人又雇不上,家里地多了的,哭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朝廷不允许地荒着,毕竟,再有钱,也不能靠吞金子银锭饱肚子,最终还是要靠地里庄稼养活人。 后来,终于有人想出了个办法,找到户部的人,花钱租拖拉机,一亩地一两银子,这才把难题给解。而有拖拉机耕田之后,谁还用牛耕? 但以后,没有拖拉机不是个办法啊! 吃了亏之后,豪绅们也不得不思索起这个问题来了,以后,地肯定是要有人种的,但让他们种地,还是算了吧,地交给那些老百姓去种,他们可要想尽一切办法搭上大明帝国学院的这艘大船。 眼下正是最好的机会啊! 能够站在朝堂上,能够在这样一个时代里面积累出大量的财富,必然是时代的精英,佼佼者。 若不具备一叶落而知秋至的本事,不能看到潮流涌动,必然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朱高燨一直在引导他们,将时代洪流的方向指给他们看。 朱棣听了一会儿,估摸着这会儿,他说什么,这些人都没有心思听,便悄悄地起身,打算离开,黄俨正要尖着嗓子喊“退朝”,朱棣抬手止住了他。 朱棣信步走出了奉天殿,站在北面的廊檐下,眺望远方,湛蓝的天空,光秃秃的树枝,几根电线在空中随风轻轻地摆动。 “走,去学院看看!” 朱棣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儿子分享这份喜悦,他知道,一旦这些豪绅们将土地让出来了,对大明来说意味着什么? 人人都有地种,人人都要从老百姓的手里买粮吃,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会饿死,再也不会有无地可种的流民,如此一来,谁还会揭竿而起呢? 他要去问问儿子,这是不是后世的盛世?真正的盛世? 朱高燨正在和马三宝说宝船的事,“肯定不能用木头制的,我要用钢铁打造军舰,动力的话,肯定不能用人来驱动了……” “那是!”马三宝见朱高燨半天没有说话,便应了一声,见他两眼直直地的,吓了一跳,忙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这时候,朱高燨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了“滴”的一声,久违了的,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恭喜宿主开启了电力工业发展,系统将奖励您一片可乐树】 可乐树?那是啥玩意儿?哦,用来长可乐的树?朱高燨对喝肥宅快乐水没什么兴趣,便也没有当回事,醒过神来,招呼马三宝,“没事,刚想到了一件事,走了一下神,这样,你先去船坞看看,我很快把军舰设计出来,最好北京那边的产钢量要提升,钢铁的质量也要好。” “是!”马三宝提出了为难的事,“主要还是炉温不好控制,属下以为可能是炉子的密封性不好,再就是,脱碳技术还是没有掌握到关键。” 朱高燨这会儿心里恨不得将那系统拽出来丢掉,他要可乐树做什么? 他要的是设备,设备啊! 中国的冶炼技术一向以来,都不落后,落后的是设备,是管理! “一个是轧钢设备,一个是炉外精炼设备,一个是高炉炉顶设备,以前我们没有电,所以,这些都只能靠人工。我让郭璡带人去北京,在那边搭建一个热电厂起来,很快,我们就可以用上自动化的设备了。” 军舰是一定要做出来,不是只做一艘两艘,而是要做出十艘,一百艘,形成海上舰队。 后世,欧美为什么会领先中国?不是因为他们的人有多聪明,而是清兵入关,中国被夷族大屠杀的时候,那些海上强国就已经四处侵占殖民地,累积了大量财富! 马无夜草不肥! 或许,将来他这般行径也会为后人不耻,可若是能为后世子孙保留下这片土地上的资源,又能让数辈人过上好日子,那这恶人,就由他来当吧! 章节目录 第227章军舰 后世,医疗、教育和住房,成了压在世人头上的三座大山,一家人一辈子攒下的钱或许只能付首付,一辈子的钱,都要用来还房贷。 普通老百姓生不起病,进一次医院,足以让人倾家荡产,最后还落个人财两空。 若是能够将大明打造成世界第一强国呢?源源不断的财富从世界的四面八方聚集在这里,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人人都能含着金汤匙出生呢? 夜里,朱高燨没有睡,他坐在桌前,用铅笔一遍一遍地计算数据。 得益于前世,他所在的是一家合资车企,因为项目,出过几趟国,也因此而见识过不少先进的设备,国外那些钢厂的设备他也曾研究过。 设备肯定非常复杂,但好在,他有心想图成帮忙,每每他想到了关键点上,心想图成就会如同智能输入一样,给他构成他想要的图。 足足一夜,朱高燨画了一大摞图纸出来。 次日一早,马三宝前来给他请安,朱高燨将图纸交给马三宝,“你上次向我举荐侯显,我自是信任,却不知道他能力到底如何?这些图纸,拿给他,他看不看得懂?” 马三宝一看这些图,便知道其妙处,这也是马三宝能力超群的地方,知道事关重大,道,“殿下,船坞那边的事,属下安排妥当之后,便去一趟北京城,属下的建议,现有的钢厂若是能够稍加改造就改造,若不能,还是重新建一座新钢厂?” “好!” 朱高燨想到建军舰,他沉吟片刻,“若是建造军舰,就在天津,哦,直沽海津镇那边吧,我会建议父皇在那里建城设卫,以后的军工基地都放在那里。“ 马三宝直点头,“殿下,这是极好的建议,属下当初也觉得,那么多作坊工厂放在城内很不合适,也在周围转悠过,当时只想到要造火器,没想到还有海上,那里有一处海湾,用来造船,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嗯,就这么定了!”朱高燨从图纸里面抽出两张,“这张图纸,你贴身放好,这是军舰图的总成图,下面是外面的壳体图,回头我把子件图画好了,再给你,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好,别泄露出去了。” 马三宝也明白事关重大,“殿下放心,属下知道轻重,人在图在,人亡图也不会亡。” 他依旧疑惑不解,“只是,殿下,钢铁何其重,若做成了船,在海面上,真的不会沉吗?” “当然不会!”朱高燨大笑道。 马三宝毫不怀疑,朱高燨让人拿来了两只碗和一桶水,他将一只敲碎,将一片瓷片放在了水桶里,瓷片很快就沉入水中,他又将好好的碗放在水里,碗浮在水面上。 “你看,并不是比水重的东西就一定会沉入水中。”朱高燨道,“这里有公式,简单来说,就是物体浸入水中,会侵占,准确来讲,会排出一部分水,若这部分水的重量大于或是等于物体的总重,物体就不会沉入水中。” 这是极为高深的理念了,马三宝恍然大悟,“那若是我们做的军舰排水量大于军舰的重量,军舰就不会下沉了?” “正是如此!”朱高燨道,“还有,你要牢记,我们这一次是去世界各地拿资源,也有可能将来会在别人的地盘上常驻,直到将资源全部搬回来。既然是军舰,上面就要装备大量的武器,能够发射远程炮弹。” 而且,军舰的动力需要进行改进,不可能用人工摇橹,肯定是要采用热动力装置。 若是能弄出核动力的航空母舰……,朱高燨眼下只能想一想,但他相信,很快就会有这一天。 军舰分战斗舰艇和辅助战斗舰艇,眼下不需要分水下战斗舰艇和水面战斗舰艇,世界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至于对空,连热气球都没有,要对什么空? 马三宝怀里揣着图纸,向朱高燨告辞后,就急匆匆地走了,他先去干船坞,带了一批人,又重新北下,去了天津。 而大明帝国学院的学子们,也是浩浩荡荡,全部去了北京。 整个应天府的官员都快急死了,人人都来堵大明帝国学院的门,说好了,他们拿到了项目,若是不会做,会有大明帝国学院的学子们教,可眼下,人呢? 都跑光了啊! 正在着急的时候,高贤宁手里拿着一大张纸出来了,他也不理会这些人,转身往墙上一贴,便入了学院。 众人忙往墙上看,只见是四个正楷大字“招生简章”,下面写着大明帝国学院今年春一共要招收一百二十名学生,一共分两个班,专业分别是机械和电子。 机械和电子是啥玩意儿,现在大明的官员们已经有所了解,他们正着急无门呢,大明帝国学院又开始新一轮招生了,这简直是太好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招生简章上说明了,凡事拿到项目的家族,将择其家族子弟优秀者录取一人,若是该家族无可入眼的优秀子弟,则将项目收回。 其二,凡是被录取又愿意入学的,要求实现一体纳粮一体当差,否则,将取消入学资格。 这些都是小事啊,只要能培养出人才来,别说一体纳粮一体当差了,要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啊! 还有其三,预备班正月十六日开班,但凡想报考大明帝国学院的均可以参加培训,参加二月初一的入学考试。 “这可真是太好了!” “对,赶紧回去跟家里的孩子说一说,让他们好好学习,一定要被选上啊!” “读什么国子监啊,还是赶紧来上预备班吧!” 国子监祭酒宋复礼哭着求见朱棣,跪在谨身殿的偏殿榻前哭道,“皇上,国子监先前被带走了两千多个留学生,原本人员就少了,今日,大明帝国学院才贴出了招生简章,还没过半个时辰呢,国子监就有数不清的学生前来办理退学。” “这是为何?” 朱棣极少过问大明帝国学院的事,但国子监,他还是要管的,至少眼前,国子监还是大明官员的培训基地,这么多人退学,难道说,他们都不打算当官了? 章节目录 第228章国子监的困境 “皇上,大明帝国学院招预备班,要培训半个月,之后设立入学考试,但凡合格,都可以入学,他们都要去报大明帝国学院了。” 这朱棣就管不着了,问道,“你国子监也可以这么搞啊,将来的进士科考试也不一定非要考经史,以后朝廷取才纳士,肯定要考算术,科学之类的。” 朱棣怕一下子给人打击太大了,循循善诱道,“你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博士,你也去问问夏原吉他们,到底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才,前次,夏原吉还在朕这里抱怨,说是他看到四殿下用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在记账,他也想学着用,结果,没有一个人会的。” 夏原吉还在他面前说,衙门里一些人,论起琴棋书画,头头是道,可做起事来,一塌湖涂,不得其要,每次去大明帝国学院后回来,就看什么都不顺眼。 也难怪,他小儿子每次都说老夏是个妙人,的确是妙人啊! 宋复礼本是来告大明帝国学院一状的,结果,反而被朱棣教训了一通。虽然言辞并没有那么激烈,但其中的指责之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里里外外就是在说国子监眼下的教学风格已经不能满足朝廷和国家的需要了。 他回去之后,召集了国子监的司业等人一起商量对策,这些人听说他进宫了,人人翘首以待,最好,皇上发了话,凡事要退学的,将来朝廷永不录用。 眼见祭酒回来,蔫蔫的,没精打采,长叹短嘘,人人心里都紧张起来,忙上去问询。 “皇上怎么说?是打算责罚大明帝国学院,还是这些闹事的学子们?” 想当年,洪武朝的时候,国子监的学生别说想退学了,但凡犯了错,就会被严惩,其中最着名的就是赵麟了,因受不了也看不惯国子监对学生的严厉管教,便贴了一张大字报。 按照国子监的规矩,赵麟应该被杖刑一百,然后发配充军。但太祖皇帝觉得如此不足以震慑学生,便在国子监的门口对赵麟斩首示众,并责令所有学生围观。 这才过去几天时间,国子监竟然还有人敢退学! 宋复礼摇摇头,召集人在一起坐下后,才道,“如今朝廷对我们是越来越不满了,方才,皇上也跟我说了,说户部还在抱怨,一些官员们论起琴棋书画,头头是道,连账都算不清楚。这还是竞聘上岗的官员。” “那怎么办?总不能说,国子监不办了,关门吧,这也太惹人笑话了。” 是啊,若是大明的国子监在他们这些人的手里关门大吉了,他们这些人还有何颜面见人?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宋复礼突然想到了方孝孺,忙道,“待我去看看方孝孺,询问一下他大明帝国学院那边到底怎么在教学生?” 大明帝国学院的附小,实行的是每七天休息两天,让孩子们自行巩固知识,同时,多参与一些社会活动,多了解世态,不要死读书。 但方孝孺每七天,只休一天,其中一天,他就用来打扫教室,去朱高燨那边帮忙,也因此,他跟着学了不少科学方面的东西。 他的两个儿子方中宪和方中愈也因此得以进入大明帝国学院,和朱肇煇一样,先是打杂,后来慢慢地成了朱高燨的学生,这一次跟着去了北京。 宋复礼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庭院里晒太阳,长孙在他身边,他正在教长孙读书认字。 看到宋复礼来,方孝孺忙起身迎接,这两年,他一心只做附小的事,与同僚们来往都不多,基本上,别人不找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找别人。 “不瞒希直说,我这番前来,是有事要请教!”宋复礼拱手行礼。 方孝孺,字希直。 “客气了,里边请!” 方孝孺一面抬手邀请,一面让孙儿将课本收起来,宋复礼却看到那课本,伸手道,“可否借我一观?” 方孝孺的小孙儿还挺不舍,抱着书本,但看祖父点头,他这才松开了手。 上面的很多字,宋复礼都不认识,“请用竖式计算下面各题”,然后就是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 “这是学院附小用的数学书,我请院长送了我一本,回来提前教一教孙儿,算是含饴弄孙吧!” 宋复礼见这孩子目不错睛地盯着自己手中的书,他忙将书本还给孩子,笑着道,“希直,我若请教,你当知无不言!” “自当言无不尽!” 两人进了书房,仆人进来上了茶,两人各自端茶喝了一口,宋复礼这才将眼下国子监的困境说了,道,“学生纷纷都要退学,国子监实在是维持不下去了。” 宋复礼说完,仔细看方孝孺的神色,见他神色不变,似乎自己说的事,他早就知道。 难道说,国子监的事,他都知道了? 传得这么快的吗? “希直,你跟我直说,这件事,大明帝国学院是不是早有预谋,要和我国子监抢生源?”宋复礼气怒不已,“即便大明帝国学院的院长乃是当今四皇子,做出这样的事,也实在是太过欺人太甚了!” 方孝孺忙抬眼看宋复礼,“何出此言?大明帝国学院与国子监所教的内容千差万别,我这些年在大明帝国学院亲眼目睹,学院不愁没有生源,何来与国子监抢一说?” 宋复礼道,“我方才所言,你毫不诧异,难道不是早有预料?” “不错,我是早有预料,因为我知道我学院所授的知识都是什么,全是应用型的,与国子监大相径庭,我才知道,迟早有这一天。” 宋复礼不懂了,“这当如何讲?” “我只负责附小,每次四殿下前来授课,我都会在一旁旁听,不说别的,就现在家里每天买菜的活落在我头上了,只因我每次算术又快又准。” 宋复礼心说,这算什么本事? 但他看方孝孺竟然泰然处之,他心里本就瞧不起方孝孺,在这里又得不到什么支持,便起身告辞。 方孝孺当然看到了宋复礼染在眉眼间的鄙夷之色,若换了以前,他必然要放在心上,但眼下,他却半点不在意,反而亲自送了宋复礼出去。 章节目录 第229章日本留学生 站在廊檐下,看着宋复礼远去的身影,方孝孺叹了口气,若是这些人依然顽固不化,迟早要被时代抛弃。 世阿弥亲手将两千多个来自于日出之国的留学生,交到了金忠的手里。 他并没有回去,而是进了北京城,如之前方孝孺来时一样,到处看着,见一辆有着四个轮子,如同马车一样,却又没有马拉着的车从一扇大门后面跑了出来,他吓得赶紧躲在了一边。 看着那车走了,他才出来,问路过的一个妇人,这妇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汽车啊,咱们北京多的是这种车。” 汽车是去年年底研发出来的,眼下也只有两台,正在做试验。 世阿弥看到了车里有个赶车人,便想到,可能是和拖拉机一样的机器,又想到如今的日出之国,武士们手中有把剑,就如同能上天一样,他不由得焦虑不已,但愿这两千多个留学生能够将大明这些最先进的技术学到手,然后顺利回国。 祖阿是这一次世阿弥送过来的留学生中的领头人,他眼看着大明的人将他们带往荒郊野外,不由得问道,“你带我们是想去哪里?” 负责带人前来的是柳升麾下一名千户,名叫刘忠,他手里端着一柄冲锋枪,扭头看了祖阿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祖阿是个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他顿住了脚步,用倭国语招呼大家不要走,“大明人有鬼!” 倭国留学生们在应天府里吃得好,玩得好,若不是觊觎大明先进的工业技术,谁愿意来这荒凉的北边? 人人都惊慌愤怒,有的人甚至扭头就往后走,嚷嚷道,“回应天府去,回应天府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来了,日本留学生不知所措,都仰头望天,以为是奔雷阵阵,但天上一轮红日,直到空气中弥漫起了阵阵血腥味,而有人看到身边的同窗躺在了血泊中,这才尖叫起来,“啊,死人啦!” 两千多学生如鸟散状,可就在这时,阵阵枪声再次响起。 终于有人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他们看向明军,原来是明军手中的火器,是他们从未见过,连发射击,快若神电,让人避无可避。 所有人都噗通跪了下来,祖阿双手抱头,恳求道,“请上邦饶命,请上邦饶命!” 他兀自不甘,待枪声终于停了下来,祖阿的眼睛都是红色的,仰头看向刘忠,“请将军知晓,我等乃是日出之国的留学生,太祖高皇帝有令,我日出之国乃是不征之国!” 刘忠哈哈大笑,用枪口指着祖阿,“尔等小国,如同珍珠撒入大海,一个风浪翻过来,便再也不见,敢称日出之国!” “就是,尔等是日出之国,难道我煌煌大明是日落之国不成?我大明四皇子说过了,我大明将会是日不落之国,告诉尔等,想学我大明的机械电子,就需要先学会给我大明做牛做马!” 数十无声息的尸体倒在了田埂上,再也没有了斗志的倭国留学生们,如同死尸一样地蹒跚而行。他们的四周乃是骑着马,手里拿着冲锋枪和火铳的大明军人,抬手之间,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而此时的倭国,还处于拿着菜刀挥砍人的时代。 祖阿等人的心里充满了悲哀,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千里迢迢,冒着掉进海里喂王八的巨大风险来大明学习,最终,竟然要沦落为马牛。 离北京城不远的工地上,正红红火火,热闹朝天。 施工队的领头人姓沉,那是沉春鸿的族兄沉荣,家里遭了灾,道衍去接济苏湖的时候,他有些心动,听说族弟入了四皇子的股,便去询问,他是否能够跟着来当民工,为家里谋一碗饭吃。 沉春鸿自然是极力推荐族兄,沉荣对弟弟信任不已,毅然地北上,倒也不是为了那一日三十文钱。 苏湖之地北上的人不少,这些人原以为要和以往朝廷服徭役一样,五更起,三更眠地做活,一日说是有三十文钱,能给三文钱都阿弥陀佛了。 谁知不是,一来,先是十天的培训,每天睡到卯时中,才有人敲着锣将大家喊起来,卯时末吃早饭,早饭是一碗稀粥,几样咸菜,红薯和馒头,管饱。 十天培训,培训的是如何安全,如何用工具,再就是如何管理人。 沉荣等人心说,他们就是一些老百姓,是被管的人,他们学这些管人的本事,做何用? 等十日后,开始结算钱了,果然,到手的依然是一人一天三十文钱,一文钱都不少。 这么好的差事啊,可千万别没了。 诸多人请沉荣去帮忙说话,还是让他们干点苦力活吧,他们担心,一直不干活,东家会不要他们了。 沉荣也是心里忐忑不安,找到一个管事,将心里的担忧说了,那管事笑着指向那些正在挖土的挖土机,“这机器也不长眼睛,万一弄伤弄死一个人,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等把这片平出来了,你们再上去干活。” 这人想了想,又说,“你们也别太着急了,先好好想想,以前别人是怎么管你们的,将来,把人交到你们手上,一是不能让人跑了,二是不能让人搞破坏,三是别被你们自己管的人伤了,别的不用想亏待不了你们的。” 沉荣听得越发莫名其妙,他们都是最底层的人了,还有人到他们手上受管? 沉荣听不明白,也不敢问,只好约束乡邻们不要擅自去干活。 有那闲不住的,拿着锄头去平地,结果,被管事吼了一顿,差点把他的锄头都给扔了。 这世道,真是,越发叫人看不透了。 沉荣因为这一次被推举出来代表大家发言,而被推举成为了苏湖民工的领头人,被冠了一个管事的职位,一天三十文钱涨到了一天四十文钱。 中午时分,他正和乡邻们坐在一起吃饭,又是红薯加米饭,正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便只有一些咸菜,但能够填饱肚子已经很不错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沉荣!” 沉荣见有人喊,忙把碗放在地上过去,见刘忠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一群倭国人,他很奇怪,问道,“刘千户是在喊我吗?” 章节目录 第230章臣愿为殿下远征四方 “嗯,不错,你去把你老乡们喊来,这些人是分给你们的!” 这是啥意思? 沉荣不敢多问,忙回去将苏湖的老百姓们都喊了来,人人面面相觑,看着这些倭国人,不知道朝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明天开始要做活了,这些倭国人分给你们苏湖这一片,你们看好了,那些苦活累活交给他们去做,你们盯着,不能叫他们搞破坏,也不能让他们伤害了你们。这些都是养不活的狼狗,你们也不要瞅着人家可怜,就犯心软。人家烧杀掠夺的时候,可没把你们一个个当人看!” 这一刻,沉荣等人终于明白了朝廷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让他们管理这些倭国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们管人,干苦活累活的都是这些倭国人? 沉荣忙道,“大家伙听明白了吧?我跟你们说,你们谁要是把这些倭国人供起来,他们的活,就你们干,你们愿意吧?” “不愿意!” 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不得不说,朝廷是珍惜他们这些老百姓的,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心都和朝廷在一起,也意识到,大明是大家所有人的大明。 “那就好,这些个你们先分一分,练一练手,以后人会越来越多,别到时候自己还没整明白,也不知道怎么管理别人做事。” 堂堂的倭国留学生,在国内,哪一个不是人上人,没有点身份地位的,倭国会把他们送过来培训? 这些人将来回去,自然会是倭国的精英。 但这一刻,却站在这里,被大明的老百姓们当牲口一样,挑来挑去。 “我不要这个,长得这么矮,手上没有茧,干活肯定不熘耍。” “倭国的人怎么个个都矮?算了,将就挑一个吧!” “这个吧,这个长得俊一点。” ……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看到一个长得歪瓜裂枣一样的大明人还在挑剔他,他忘了大明火器的厉害,将这人勐地一推,就往外冲去。 人群顿时就乱了,倭国留学生们趁此机会也准备逃,而就在这时,砰砰砰的枪声再次响起,刘忠等人面不改色地朝倭国人开了枪,刘忠吼道,“蠢货,去拿脚链手铐,把他们全部拷起来,不听话就打,给我往死里打!” 所有的倭国人都跪下来了,双手抱着头,那些稍微慢一点的,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唯一还站在的,是大明的老百姓们,他们看到了那些被枪杀的倭国人,震惊之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一股优越感和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些倭国人穿着绫罗绸缎有什么用?在大明布衣面前,他们就是命贱的奴隶。 应天府里,谨身殿的偏殿里,张辅终于回来了,这一次,他又带了不少生胶回来,浩浩荡荡的车队行走起来慢了很多,也因此,年后才到。 朱棣和朱高燨坐在榻上,听张辅说云南那边的情况,“沐侯爷正在推广,不过,愿意种的老百姓还是不多。沐侯爷上了一个折子,请皇上过目!” 朱棣接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递给朱高燨,朱高燨翻了翻,道,“先不说这个,张哥,我让你回来,是有个重要的事,恐怕要让你帮我去打一仗了。” “殿下的意思是为了安南的事?臣和沐侯爷去了一趟安南,那边闹得的确不像话了,听说陈天平逃了,他乃是安南陈朝国王嫡孙,不日将会来我大明觐见皇上。” 安南的事,张辅和沐成联名上过折子,他原以为,折子里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 朱高燨道,“张哥,陈天平最好不要来,最好死在路上。他安南国的事,与我大明有什么关系?我让你出征安南,有两个目的,一是在安南种橡胶,二是从安南招民工,我大明眼下人少啊!” 没有哪一个武将不愿意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张辅一听,简直是大喜,腾地站起身来,又噗通一声膝盖落地,“臣愿为殿下远征四方!” 张辅这是得意忘形了,说完之后,浑身都冒冷汗,他在皇上面前口无遮拦啊,这是诛九族的罪。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谁知,朱棣却根本没有往心里去,笑道,“你得感谢四殿下向朕举荐了你!” 张辅只觉得,魂又回来了,他忙不迭地谢恩,心里头隐约有了个念头。 朱高燨又将那幅世界地图拿出来,指着安南道,“你征安南的事先放一边。先帮我出个主意,你看看这里,这个国家自诩为日出之国,眼下我把他们送过来的留学生都扣为民工了,他们肯定会察觉,你说谁帮我去和这个国家交流沟通比较好?” 张辅知道,四殿下并非真的要问他谁为将合适,而是想把他的打算告诉自己,他一颗心不由得季动起来。 “大明能干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这不,就病急乱投医了。我总不至于让我大明军朝老百姓动手,抓他们去干活吧?这都是田里活最多的季节,总不能把地荒了去修路吧?这些所谓的留学生在我大明,吃我的,住我的,还学我的知识,一分钱都不给,帮忙干点活,又怎么了?” 朱高燨说得很无辜,张辅懂了,很多事情,对与错,就在乎一张嘴怎么说。 他跟着不停地点头,“殿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臣想想,若是去和这个地儿交流的话,就需要既懂水战,又懂陆战的人,殿下想什么时候打?” “过些时日吧,我的军舰还没有做出来,等军舰下水了,我们就用军舰去访问他们,在此之前,你能把安南拿下吗?” “能!”张辅雄心满满,“要换以前,肯定不能,不过现在能,有拖拉机,有大炮,有冲锋枪,有火铳,臣要是还不能打下安南,臣就是个废人了?” 朱高燨想到安南有大象,历史上张辅虽然用纸画的狮子赢了对方的象阵,估计也是凶险万分,他道,“好,你先去做准备,回头我会送你一样武器,你带到安南去,有了这玩意儿,你就啥都不怕了,我保证你走到哪,打到哪儿!” 张辅没有离开,而是看向朱棣,不管他要征战谁,都需要朱棣这个大明的最高统治者点头啊! 朱高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往向他爹。 朱棣心说,你们都说完了,让我说什么? 但肯定不能让小儿子难堪啊,朱棣清了清嗓子,“你就按照四殿下说的去做就是了,还有打了胜仗之后,怎么把人弄过来,之前四殿下说的意思,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均拉到大明来做事,其他的人留在国内种植橡胶,这个政策你们要落实好,劳动力是要好好保证的。” 章节目录 第231章装甲车 “是!”张辅激动不已,这样的开疆扩土啊,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哪个武将不会心动? 张辅从宫里出去的时候,因为太过激动,同手同脚,结果下台阶的时候,一跤摔下去,正好被进宫的臣子们看到了,众人均是震惊不已。 但看张辅,从地上爬起来,不怒反而笑,和每一个面对面的人打招呼,显得诡异极了。 张辅还没有回家,张玉就从散布得满天飞的谣言里面听说儿子疯了,他不由得担心不已,忙出门打算去找儿子,却又见儿子骑马回来了。 “爹!”张辅一路激动的心情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点,他翻身下马,冲上去就一把抱住了张玉,“爹,好事啊,好事啊!” 张玉见儿子只说好事,不说是什么好事,心下诧异,但他素来稳重,也不问,和儿子一起进了书房。 张辅喜得手舞足蹈,“爹,知道吗?儿子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张玉才端了一碗茶,喝了一口,没咽下,一口喷出来,“战场?打谁?” 没听说北元打过来了啊,北元大约是见识了燕军的火器,到现在,一直内斗不止,也没听说有什么冒犯,去年一冬,竟然安静如鸡,这让他们都很不习惯啊! 张辅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地图,是朱高燨交给张辅的安南地图,他铺在张玉的面前,指着安南,“爹,四殿下想开疆扩土了,眼下安南也正好出事了,殿下让儿子回来,目的就是领兵出征安南。” 因为这是侵略战争,若是张辅没有一股子锐气,没有正义感,这仗就很不好打,若主将都不支持,有怨言,怎么可能打得赢? 这也是朱高燨让张玉千里迢迢跑一趟的缘故。 张玉震惊不已,只是看到安南的这地图,到处都是山,地图看上去很大,可实际面积却很小,好奇地问道,“这种地方打下来有何用?” 张玉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详尽的安南地图。 “有用,殿下要这里的人,还有,这里适合种橡胶。”张辅低声对张玉道,“爹,殿下还想把倭国打下来,若爹能领兵出征……” 张玉的眼里也射出了光芒,但想了想,摇摇头,“你既然要出征打安南了,四殿下会再让爹去打这倭国吗?” “有什么不能?一来,儿子觉得四殿下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再,四殿下说给儿子再弄一个新式武器,儿子觉着四殿下的手段层出不穷。四殿下把控着军队的命脉,他不像是会忌惮谁的人。” 张家父子二人在商量的同时,朱棣也在和儿子说话,“你打算再弄一种什么武器出来?” 这才是朱棣感兴趣的。 “以后爹打北元用得上!”朱高燨在想,自己到底是要弄一辆轮式装甲车出来呢?还是搞一辆坦克? 这两种车虽然都具备越野功能,但还是有区别的,坦克装甲厚,火力强,履带行走,由武器系统,推进系统,防护系统,通信设备,电气设备和其他的特种设备和装置组成。 装甲车的火力较弱,装甲较薄。 朱高燨想了想,眼下,还属于刀噼剑砍的年代,冷兵器根本近不了明军的身,他们要装甲厚,防御强的车做什么? 朱高燨决定还是搞装甲车好了,正好,大明帝国学院招收了新学生,他可以趁此机会引导这些学生一起亲手打造一辆装甲车出来。 朱高燨没有说到底用的是什么武器,但朱棣从儿子开始忙碌起来,就知道儿子在研发新武器了。 朱高燨在紧密锣鼓打造装甲车的同时,北京那边的两辆汽车已经打造好了,开始往应天府这边运送,车开到了码头之后,走的是水运。 五月初二日是朱棣的生辰,这一日对大明来说是万寿节。 去年的万寿节,因是朱棣登基第一年,刚刚办过登基大典,接受过百官和外邦朝贺的朱棣不愿意大办,因此,规模略小,并不隆重。 今年,礼部上了奏折,说是要大办一场,朱棣也没有反对,命老大领了办万寿节的差事,朱高炽自然是铆足了劲地要把这节日办好。 朱高炽将选上来的寿礼看了又看,挑了又挑,并没有挑到合适的,直到有人呈上来一座三尺高的珊瑚树,红彤彤晶莹剔透,又生成了火树生花的模样,格外吉利,这才叫人用黄绫盖好,备做万寿节那天的贺礼。 张氏款款而来,看到了株珊瑚树,笑道,“这也多亏了我兄长,好不容易谋到了这株珊瑚树,殿下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极了!”朱高炽已有多日未与张氏温存,她自从生了朱瞻基后,一直未有孕,也未让朱高炽的妾室怀孕。 韦氏多次跟朱高炽说,想要给朱高炽怀上麟儿,朱高炽也心知,若是张氏无孕,韦氏怕是难,虽是白日,但朱高炽动了心思,两人温存片刻,便都迫不及待,转移了战场。 之后,要了水。 张氏不愿起身,便歪在朱高炽的怀里,低声问道,“殿下,不知四叔那边备的是何礼物?” 这也是朱高炽极为疑惑的一件事,道,“我也不知,听说老四一直在帝国学院闭门造车,也不知道造的是什么车,我也担心是为父皇的贺礼,前些日子,让老三专门去探虚实,那车一时半刻还造不出来。” “四叔手上真是能人辈出啊,连父皇的寿礼都可以不用出面,就能办好。”张氏话中有话,“想殿下,这些日子为了父皇的寿礼,都瘦了!” 张氏的手,缓缓地抚摸在朱高炽厚得如覆盖层层猪油的油脂上面。 外面有丫鬟颤抖的声音,“殿,殿下!” 张氏狠狠地皱眉,这会儿哪怕又是韦氏那边出了幺蛾子,朱高炽也不能不维护一点张氏的面子,声音颇有些不耐烦,“又是什么事?” 朱高燧充满了戏谑的声音,“大哥,这大白天的,在做什么呢?出来说会儿话吧!”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张氏羞得满脸通红,忙起身,只觉得没脸见人了,慌乱地起身穿了衣服,不敢出去,又见朱高炽在床上起不来,她生怕小叔在外头等久了,忙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朱高炽扶起来,穿了衣服,整理一番,这才躲起来,让朱高炽出去。 章节目录 第232章往云南调兵 “你这大白天里跑来做什么?”朱高炽可没有浑身不自在。 他拉开了门,朱高燧踮起脚,勾着脑袋往屋里瞧,被朱高炽一把推开,“走走走,有什么事,出去了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呢?” “我为啥不能来?嫂子呢?我找嫂子有事。” “你嫂子进宫去了,有事跟我说一样儿。” 张氏在屋里听到了,等兄弟二人走远了,她才重新梳妆打扮,一副从宫里刚回来的样子,赶到朱高炽的书房,笑道,“听说三弟找我,是什么要紧事这么巴巴地来?” “嫂子,你去了宫里?我也才从娘那儿来,怎么没见到你?” 张氏怔愣了一瞬,笑道,“我遇到了沐姑娘,和她多说了一会儿话。“ 张氏看到朱高燧的眼睛一亮,心头一笑,道,“要是早知道三叔来有事,我就干脆早点回来了。” “沐姑娘和嫂子有什么话说?”朱高燧问出这话,自觉得不妥,笑道,“大哥,西平侯府有多少兵力?我前些日子听兵部在说,父皇要往云南调兵,不知所为何事?” 朱高煦听出了朱高燧话里的意思,西平侯府的确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而西平侯府的嫡出姑娘,自然是不能给朱高煦做侧室,但却可以给朱高燧当嫡妃。 况且,先前,徐皇后也的确有这个意思,要与西平侯府结亲,眼下朱高燧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氏却听说了,沐大姑娘看中的可是老四,笑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说是老四的主意,也难怪,沐汝嫚那姑娘成日里往帝国学院跑,八成以为,西南加兵力,是老四给拉拢的呢!” 朱高燧不说话,只看着朱高炽,朱高炽何等聪明,道,“你是做嫂子的人,当初你好心给老二物色人选,结果老二不领情。老三可不一样,这该出一把力还是要出一把力。” 张氏笑道,“我尽力而为吧,那小姑娘心比天高,眼睛长在额头上,不吃点亏,怕以为自己是公主,咱们天家的儿郎哪轮得到她来选?” 朱高煦也备了一份贺礼,他是听了朱高燨的话,亲笔抄了一卷佛经给朱高燨,用朱高燨的话说,爹什么没有,要你送那些金银珠宝做什么? 朝中已经隐隐传出声音来,说是老大为了给皇上备贺礼,而四处寻找可心的物件,而老四,宛若未闻。 朱高煦得到消息的时候,离万寿节已经只有两天时间了,宫里,黄俨都已经领着宫监们开始调试灯光,奉天门前的火车又呼啦啦地转起来,热闹得不得了。 朱高煦生怕四弟是忙活计而忘了爹的寿礼,急匆匆地赶到帝国学院。 朱高煦于年前与郭英的孙女儿成了婚,如今轮到老三朱高燧了,徐氏原本想将沐成的女儿指给老三,但被沐汝嫚婉言拒绝了。 沐汝嫚习惯了三天两头往大明帝国学院跑,原先是因为有哥哥在,她以看望哥哥的名义进去,渐渐地,门卫也认识她了,她再去,都不需要理由了。 沐斌随第一批学院北上建热电厂,沐汝嫚每日里来帝国学院当个旁听生。 朱高燨边调试焊接机,边讲原理。沐汝嫚在一旁听得格外认真,只觉得这个时候的朱高燨格外吸引人,她有时候在想,为什么这个人的脑子里总是有这么多层出不穷,与众不同的想法呢? 偏偏这些想法都能成真,他真的是上天派来的天神啊! 朱高煦冲了进来,嚷嚷道,“老四,你知道后日是什么日子吗?” 朱高燨眼见课上不成了,让学生们将东西都收起来,想办法给北京那边送过去,一面问道,“是什么日子?” 朱高煦心说,完犊子了,四弟果然记不起来了,他揉了揉头,“四弟,要不,我把我亲手抄的那卷佛经给你拿去送你,我随便找点什么送给老爷子好了?” 朱高燨听到这话,扭头看二哥,没看出半点虚假来。 后世,朱高燨是看过九龙夺嫡的电视剧,康熙一生英明,结果在选接班人上湖涂到了极点,九个儿子个个斗得跟斗鸡眼一样,最后自己也落了个死因不明的下场。 难道说,二哥竟然放弃了夺嫡之争?还是说,他知道,光明正大匾的后面,写的不是他的名字? “二哥,我既然都跟你说过了,给爹送什么寿礼都挺好的,那何必还要你亲手抄写的佛经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高燨道,“再说了,爹难道连我的字和你的字都认不出来了吗?” “我听说,老大为了准备这份寿礼,可是费了不老少劲,选了一座三尺高的红珊瑚,晶莹剔透,满世都找不出一株来。四弟,你纵然不计较这些,也不能空手去参加爹的寿礼啊!” 朱高煦语重心长,“四弟,有老大成天在爹跟前献殷勤,你可万万不可恃宠而骄啊!” 朱高燨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他眼前的装甲车已经打造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北京那边运送零件过来,再就是城里的几个铁匠铺将他要订做的东西运进来。 终于有了一点空闲,朱高燨便请朱高煦进屋里去坐一会儿。 沐汝嫚跟了进来,和珠儿一起给二人沏了茶,两人低声说着话出去。 兄弟二人落座,朱高燨伸了伸长腿,道,“二哥,你这一生有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比如说,开疆扩土,建功立业,或是别的什么?” “开疆扩土?四弟,你是说北元吗?怎么,爹打算打北元了?” “北元好打,但关键是打下来了,不太好治理。”朱高燨道,“暂时,我们没打算打北元,但眼下修铁路和高速公路,也就是驰道,需要人力。我已经看中了日本,直沽那边的海船再过几个月就要下水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朱高煦知道,若是他开口说要出应天府,他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但若是四弟开口,这事儿就十拿九稳了。 “四弟,你让我去那边看,看什么?若是能下海了,你打算让我领兵打仗吗?” 章节目录 第233章寿礼 “当然!二哥,不过,你去直沽那边看的时候,多看,多问,不要发表意见,不要觉得自己是皇子,是郡王就随便发表议论。” “我是那样的人吗?” 五月初二日,朱棣的生辰,远近诸国派来了使臣,朝中文武大臣均进宫给朱棣拜寿,从奉天门前走过的时候,文臣武将分别走在火车的两侧,人人都朝火车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先是拜寿,等到了献寿礼的环节,先是大皇子朱高炽献寿礼,是一尊三尺高的红珊瑚,碧玉凋成的底座,绚烂夺目,极为贵重。 朱棣缓缓点头,道,“老大有心了!” “这原是儿臣应有的孝心!”朱高炽自己被自己感动得趴在地上,泪流不止。 轮到朱高煦了,他捧上了亲手抄写的佛经,“父皇,这是儿臣抄写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恭贺父皇大寿!” “哦,老二还会抄书了?呈上来,朕看看!”朱棣明显感兴趣多了,忙招呼身边服侍的太监。 黄俨亲自将经书拿上来,朱棣非常仔细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虽说有几处字迹有些不稳,但的确是朱高煦的笔记,对他这个儿子来说,做到这样,着实不容易了。 “不错,不错!”朱棣对道衍道,“少师,这是你的功劳啊!” 朱棣将经书递给道衍,道衍笑呵呵地拿到手里翻看了一番,“恭贺皇上,此经书乃释迦牟礼佛在仞利天宫为母亲摩耶夫人说法的故事。二殿下亲手抄写这卷佛经,可见其一片赤诚孝心,父慈子孝,此乃我大明之福啊!” 朱棣也很是高兴,也很有面子。 朱高炽却非常尴尬,他为了父亲的寿礼,几乎是上百日寝食难安,好容易寻来了这个寿礼,价值远远高过朱高煦随随便便为父亲抄写的佛经,却没有得到父亲一句好评。 轮到朱高燧了,朱高燧献上的是一把长剑,“爹,这是儿子向龙泉章氏学锻剑术后亲手打造的宝剑,送给父亲!” 朱棣点头,让人呈上来,朱高燨补充道,“爹,儿子没有四弟那份奇巧心思,只好用这把剑献丑了!” 朱高燨匆匆赶来,便听到了这句话,笑道,“三哥,你怎么知道我为爹准备了一份奇巧心思的贺礼?” “哦,是什么贺礼?” 朱棣腾地就站起身来了,他原以为儿子忙于正事,把他的寿辰忘记了,黄俨和江保两个狗贼,几次要去提醒,都被朱棣拦住了。 朱棣是做梦都没想到,儿子一直有心啊! 朱高燨笑道,“爹,诸位臣工,想看我爹的寿礼,还请移步城楼!” “哪有这样的?”朱高炽忙道,“这不是把万寿节的礼仪都破坏了吗?” 朱棣却是听都没有听,抬步就朝外走,问道,“在城楼上就可以看到了吗?” “当然,爹,请随儿子上城楼,马上,爹就能看到儿子送给爹的贺礼了!” 朱棣刚刚登上了城楼,便看到,正朝着他的方向,一共两台黑光铮亮的车,明亮耀眼的车灯,流畅的车身线条,威勐的前脸,缓缓地朝着自己而来,车上竖起了一杆龙旗,旗帜上是偌大的一个“明”字。 朱高燨指着那车,道,“爹,这是两台座驾,一台给爹,另一台给娘。爹,要不要先去试驾一下,儿子陪爹,绕着这应天府转一圈?” “好!”朱棣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了,他看到拖拉机的时候,就想过要是在轿子前面装一个动力,是不是也能拉着人跑? 但,他只是想想而已,从未想过,儿子居然还能把他心里想的,付诸实际行动。 朱高燨扶着父亲下了城楼,汽车已经缓缓地开过来,刹住了车。 比起后世的汽车,此时的汽车更像最早福特的T型车,这也是朱高燨这个后世汽车工程师心头的那一点执念,外形虽然像,但结构上却是做了大量升级,和后世的涡轮增压高排量的豪华车相比,是要差了些,但眼下,所有人看到这车后,无不震惊。 朱棣正要上前排的副驾,朱高燨忙拦住了他,将后排主座侧的门打开,“爹,这是驾驶员后面的位置,车辆一旦出现危险的时候,驾驶员本能地保护自己,因此,这个位置才是一辆车的正座!” 朱棣此时不管这些,他安坐后,朱高燨让驾驶员先下车,他拍拍驾驶员的肩膀,“这是我爹第一次坐车,还是我来开吧!” “是,四殿下!” 那驾驶员对朱高燨恭敬不已,忙让了位置,候在一旁,朱高燨拉了手刹,将车点火发动,车辆缓缓地行动起来。 车是敞篷,道路两旁早就挤满了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车的后面是激动不已,不由自主地跟上的官员,车出了洪武门,在崇礼街上右转,开上了应天府最繁华的街道。 从未见过这种热闹的老百姓们纷纷上了街头,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等看清是一辆能够自动行驶的车,车上坐的居然还是皇上后,人人都惊呆了。 “儿子,这是什么车?”朱棣当皇帝都不曾这么兴奋过,屁股坐在布艺座椅上,辗转不安。 “爹,这是汽车!” 朱棣便朝外挥挥手,“乡亲们,这是汽车,朝廷研发出来的汽车,今后,我们去哪里,不用坐马车了,马车太慢了!” 他话音方落,朱高燨就道,“爹,坐稳了,儿子加速了!” 朱高燨的脚踩在油门上,只听见车呜地一声,如同一道闪电般朝前冲去,朱棣顿时一把扶住了前排的座椅,难免紧张。 好在,朱高燨并没有一直加速,很快,速度便落下来了,他便明白,儿子这是在演示呢,这速度,岂不是比马车要快多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爹,等把高速公路修起来了,以后,去哪儿,开这车,朝发夕至!” “好一个朝发夕至!”朱棣道,“儿子,修路怎么个修法,你说,爹让人帮你去修,那能什么事都你一个人办!” “好,要修,咱们就修柏油路,儿子已经把基础都打好了,爹安排人去做这些事。” 章节目录 第234章工部和户部的竞争 马车绕着应天府转了小半圈,花了小半个时辰,时速先是保持在四十码,后来,朱高燨见五城兵马司将街上的次序维持得很好,就把速度提起来,风驰电掣,朱棣从未有过如此快的速度,让他顿感意气风发。 回到了朝堂上,朱棣意犹未尽,他牵着朱高燨,边上宝座,边道,“回头,你把这开车的法子教给爹,爹开车带你娘也围着应天府转一圈,真是个好东西啊!” 朱高燨心说,他爹竟然还懂这种兜风的浪漫,忙答应,“爹,好学,回头儿子教爹,等过几天,儿子带爹开更厉害的车。” 装甲车! 大明朝堂的臣子们哪怕见多了新鲜事物,对这眼前的汽车,依然没有免疫力,夏原吉看到汽车,便看到了数不清的银子,问道,“四殿下,不知这车,怎么卖法?定价几何?” 这人真是俗气! 朱棣狠狠地瞪了夏原吉一眼,好好的万寿节,谈什么钱啊?这户部尚书,真是钻进钱眼里去了。 夏原吉知道自己冲动了些,皇上没有怪罪下来,真是皇恩浩荡啊! 朱棣要拉着小儿子一起坐在龙椅上,幸好,朱高燨是个清醒人,他躬身后退一步,朝爹跪下来,“儿子恭祝爹福寿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好!”朱棣连声说了三个好字,眼中已经噙满了眼泪,他竟然要起身亲手将朱高燨扶起来,朱高燨哪里会要他爹扶,牵着他爹的手就站起身来。 这一幕落在满朝皇子王爷文武百官的眼里,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 朱高炽觉得他爹在忍辱负重,老四表现得越是天纵奇才,他爹就越是被动。 朱高燧则看看老大,再看看老四,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大约,不管是老大当太子还是老四最后继承皇位,都不是他所愿。 同样是皇子,一母同胞的兄弟,朱高燧并不觉得自己哪一点比不上兄弟们,要怪只能怪爹太过偏心。 朱高煦则很高兴,跟周王在低声说话,“上次开自行车的拍卖会,四弟非不让我竞价,说是那自行车卖给谁都不会卖给我,当时我还很气愤,觉得兄弟间,他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亏我还花钱参加拍卖,就是要给他捧场。” 周王笑着捧跟道,“怎么呢?” “我今天看到这汽车,才知道为什么。那自行车分明是给老百姓们骑的,这汽车才是给我们开的,回头我就找四弟要一台,周王叔,要不要我给帮您搞一台?” “好啊,我等你好消息!” 那些附属国的使臣们也在打听消息,问道,“那车是怎么动起来的?” “是通过一种力量,听说是能源给的力量,这太深奥了,在我大明,只有帝国学院的学子们才知道。” 大明有自动发射,不用喂弹的火器,有能够自动行走的车,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那速度,日行千里绝不夸张,这是不是意味着,大明开着几辆车,端着几柄火器就能灭了他们的国呢? 使臣们看着朱棣的眼里有了越发明显的忌惮,他们的态度越发恭敬,言行举止更加谨慎。 世阿弥看到这一切,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眼下不敢回去,他把倭国的留学生,两千多名精英推入了火坑。 世阿弥回来的路上看到大明的军队在焚烧尸体,他看着那衣服打扮很熟悉,却不敢上前去看,等人走了,他才偷偷地过去确认,从没有烧完的一截衣服里,他看出那的确是倭国的衣衫。 后来,他又偷偷地去工地看,他看到了什么,他倭国的精英们居然被沦为牛马,被大明的那些贱民们驱使着在干活。 既然大明要做出这样的事来,眼下凭倭国一己之力肯定是不能与大明叫板,若是能够多拉几个盟国,难道大明也不怕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大明皇帝陛下,臣世阿弥有话要说!“世阿弥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大明乃上邦大国,如今国家如入仙境,有能够帮大明自动做事的机器,臣在北京城外看到过,那机器居然可以自动挖土,铺路,铺出来的路非常结实,雨天绝对不会有泥泞,臣难以想象,当这种路铺遍大明的一天。” 若非世阿弥的话,大明的臣子们都不知道,朝廷竟然已经在铺路了,而且铺的还是他们不知道的路。 臣子们都看向工部尚书宋礼,心说,好啊,老宋啊,你可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工部到底用了什么好法子来铺路,居然说都不说一声。 宋礼闭了闭眼,这锅,他不能背,背了,他就会被满朝文武鄙视。 宋礼上前一步,问道,“四殿下,您能不能明示,这铺路的技术到底是怎么来的?用的是什么铺路,若有这么好的技术,南边是不是可以同时进行?” 朱高燨笑道,“北边铺路用的是沥青,是煤和原油提炼出来的副产品,这两样,应天府都没有。不过,还有一种铺路的工艺,你工部要,我可以给,没问题,但你能保密吗?” 宋礼上前一步,“臣以这颗人头担保,若是殿下给的技术泄密出去,被人知晓,臣愿受任何处罚!” 宋礼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同为尚书,看看户部,原本六部里头,最难做的一个部门,自从老夏和四殿下勾搭上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穷了不说,人人都吃得油光满面,一问起来,才知道,人家发的可是正儿八经的财,用老夏的话说,薅的都是有钱人的羊毛。 工部也是大有作为的部门啊! “行,老宋,你找上我也不能白找,给我找几个好手来,回头保证亏待不了你!” “臣多谢殿下!” 朱高炽上前来,笑道,“四弟,今日是爹的寿辰,也不是大朝会的日子,眼下到了要入席的时辰了,还是不谈公事了吧?” 朱高燨笑了一下,扶着他爹起身,领着一群人一起去了奉天门,宴席安在那边。 人人都在讨论汽车的事,老夏更是不放过这个好机会,凑到了朱高燨的跟前,“殿下,若是路修好了,这汽车是不是可以多生产一点?” “是啊!” 朱高燨的话还没有说话,宋礼就过来了,他将夏原吉挤开,“殿下,臣这工部还有好些有本事的好手,殿下若是要用,可以去臣的工部挑,任殿下挑上了谁,臣保证绝不藏私!” 章节目录 第235章第一艘军舰即将下水 朱高燨笑道,“好,老宋,我等着你这句话等了好久了。老夏那边,主要管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工业领域里一些不太重要的部件的生产,你这边,就要管大事了,所有涉及到的工业领域的企业,你都要关起来,一是安全,二是保密,三是资质审定之类的……“ 朱高燨边说,宋礼边走,走得很慢,听得也非常仔细。 夏原吉简直是气疯了,他站在旁边良久,还是朱棣看到了,招呼他,“老夏,走吧!” 朱棣也学起了儿子称呼大臣们的口气,夏原吉这才脸上堆起了笑容,忍不住当场告了宋礼一状,“分明是臣在和四殿下说话,老夏这是说都不说一声,就把臣挤到一边了!” 朱棣哈哈大笑,“你也有了个竞争对手了,不过,在工业发展上面,朝廷还是要先管起来,你和老宋到底如何管,你们找四殿下一起合计一个章程出来,递给朕。” 既然皇上是当着他的面说,夏原吉自然要负起这个牵头的责任来,他忙应下,“是,臣回头就办。” 朱高炽跟在后面冷眼旁观,看得心里的火气突突突地直往外冒,却又实在是没有办法,有人在身后戳他,他一扭头,看到了朱有爋。 朱有爋朝他挤眉弄眼一番,低声道,“大殿下,老四这边弄了一辆汽车,一会儿我们都朝他要,要他一人送我们一辆,你看可好?” 朱高炽和朱高燨是皇位之争,兄弟之间有什么恩怨,那是在自己家里,他还没有湖涂到听外人的挑唆,在君臣面前,让自己的弟弟难堪,笑道,“你以为那汽车是好打造的东西?我告诉你,父皇有一把手枪,是当年老四亲手为父皇打造的,迄今为止也只有那一把。” 意思很明显,这汽车,若是老四不肯把技术让出来,那眼下的两辆,就会是世上唯二的两辆了。 朱高燨还在和宋礼说话,“你眼下要帮忙的,一是修高速公路,也就是驰道,二就是打造汽车,这汽车是完全可以拉动工业生产的东西,我把汽车交给你,你能不能搞起来?” “能,为啥不能?”宋礼脸红脖子粗,“四殿下,臣哪怕穷毕生精力也要将汽车工业发展起来!” “好,将来史书上必然就会记载,你宋礼乃是我大明,乃至全世界汽车先驱!” 这话,把宋礼恭维得一晚上多喝了半斤酒,最后是黄俨安排人将宋礼抬出了宫,他一路都在说酒话,“老夏,你户部尚书做得好,我这工部尚书不会比你差,我只要做好了修路和造汽车这两件事,我这一辈子,死而无憾了,哈哈哈,死而无憾,青史留名啊!” 次日,朱高燨将水泥的工艺流程图写好了,交给宿醉醒来就进宫来的宋礼,他郑重其事地道,“这是修路的秘方,这水泥路在汽车驾驶的舒适性上来说,要比柏油路差一点,但没关系,眼下,车也不多,咱们没有那么多讲究,就先修水泥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宋礼展开一看,非常清晰明了,他一面佩服朱高燨的智多近乎妖,一面问道,“这水泥路铺好了,是不是雨天也不会有泥泞了?” “对,没错,不过前提是你们铺路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暴雨天气降雨量大了的时候,路面积水要能够及时排出去,且,这路从南朝北修,需要钱,这样,老宋,我帮你一把!” 宋礼也想到了钱的事,这可是最难的事啊,他要从户部的库里哭出银子来,不知道要流多少箩筐的眼泪呢。 “我马上要组织人出海,你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但凡想跟着我出海发财的,先捐一笔钱出来修路。” 朱棣斜睨了儿子一眼,这臭小子,这么长时间没有说要出海的事了,他原以为这小子是打消了念头,谁知,他一直在做准备。 这性格到底像谁啊? 固然,身为一个帝王,要有自己的主见,认定的事,要有执行下去的魄力,但眼下作为朱棣的儿子,这小子不听他的,朱棣当然会不高兴。 宋礼却是震惊,出海?这么大的事,他身为六部堂官,怎么不知道? 宋礼怔愣的片刻,朱高燨已经走在了前面,他小跑两步撵上去,“殿下,您刚才说的出海,到底是……” 他话音未落,朱高燨已经一根手指竖在唇瓣,吹了一声“嘘”,示意宋礼不要提前说话。 朱棣一巴掌拍在了朱高燨的头上,提醒道,“要入席了,还在装神弄鬼做什么?” 朱高燨自然知道他爹生气是生气什么,他扶着他爹的胳膊,道,“爹,您也别生气,回头等儿子的军舰出来了,爹若是觉得还不行,爹说不让儿子去,儿子也不去,如何?” “不如何!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 朱高燨想到向爹娘撒娇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要这要那,他哭丧着脸道,“爹,儿子现在要修两条路,一条铁路,一条驰道,还要造火车,要在北京城建一座大的热电厂,还要在直沽建船坞,要攻打西南,征伐日本,爹,儿子快破产了,爹要是有钱,能不能支援儿子一点?” 朱棣听到儿子数出一桩一桩大事,真是越心疼就越生气,这臭小子,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非要把所有的活都揽在自己身上? 小小年纪,他能挑多少斤担子? 一一落座后,先是朱棣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朕登基御极至今日,不及两年,昔年父皇命朕镇守北平,朕只想将北元挡在长城以外,不叫我大明百姓受侵掠之苦,实没想过会有今日!” 朱棣叹了一口气,可神色间满满都是得意和喜悦,他的目光环视过所有的臣子,外邦之臣,充满了傲然与威严,“今日我大明蒸蒸日上,从北到南,除了大运河,眼看将有两条道路,一条驰道,一条铁路,诸位抬头看,大明已经用上了电灯,大明将在北京建立一座大型热电厂,解决能源供应,照明灯问题,直沽的船坞厂已经开工,第一艘军舰即将下水,最迟年底,明年年初,便会远洋!” 章节目录 第236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言一出,所有人端着酒杯的手在发抖,大明的王公大臣们只是震惊,因为大型热电厂和军舰什么的,他们是第一次听说啊! 而外邦之臣,特别是世阿弥杯中酒已经抖出来了,他这会儿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颤抖着声音问道,“皇,皇上,军,军舰是什么?” “哈哈哈,问得好!”朱棣觉得,这所谓的日出之国的人,从未有哪一刻,有今日这般识时务,“军舰便是装备了重型武器的战舰,大明的战舰全部用钢板铺成,待建成,朕将邀请诸位王公大臣,友邦臣子一起乘坐体验!” 大明的臣子们倒是高兴,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用钢板做成的船难道不沉吗?又有人说,大明的炮可以轰出十里远,将来这海上雄舰将所向披靡。 这些人越是议论,世阿弥等人越是冷汗直冒,惶惶不安。 大明的火器,原本就很厉害,若是海上无敌,将来无论远近,还有能制约大明的力量吗? 世阿弥原本想问一下留学生的事,这会儿已经不敢了,他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带回国去,若是可以,他最好能够带回去一把大明的火铳或是冲锋枪,若国内还有如四皇子这样的天纵奇才,未尝不能做出比这更加厉害的火器来。 朱棣说完,由礼部的官员出来说祝寿词,各大臣已经完全乱了规矩,纷纷抢着向皇帝表忠心,真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皇子,亲王们都挤不进去了,周王等人端着酒杯,看着这些疯了一样的文臣武将们,有些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乃尧舜在世啊!” “皇上创世之举,圣明之盛,恐唯有始皇帝才能与皇上并肩!” “皇上心系百姓,时时刻刻为百姓谋福利,实乃明君啊!” …… 朱棣都被这热情招架不住了,他一时之间也是懵了,自古以来,相权与皇权制约,这点,他还是知道的。皇帝要做点什么,不管对不对,文臣们都会一阵反对,为的就是博弈,从皇帝这里拿到他们想要的好处。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日子将儿子做的事昭告天下,无非是想到今日这个日子,就算有人反对,也不敢言辞太过激烈。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些文臣们竟然如此捧场,这让他在外邦使臣们面前倍有面子啊,这些文臣们如此团结一致地恭维他,说的都是些肉麻的话,倒是把朱棣给吓住了。 他们想干啥?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朱棣喝了一盅又一盅酒,朱高燨眼见他爹喝得有点多了,便拦住了他爹,道,“爹,让黄俨帮爹代劳吧,爹不能再喝了!” 黄俨高兴坏了,这种时候,让他帮皇上代劳,旁人会怎么看待他? 天子近臣啊! 朱高燨其实没多想,前世酒桌上,都是老板的秘书啊,助手啊之类的帮忙喝酒,喝酒又不是什么轻松事,朱高燨才会随手点了黄俨。 朱棣的确有点喝高了,还是儿子贴心啊,他的手搭在朱高燨的肩上,正想说“可以”,朱高炽肥胖的身体挤了进来,笑道,“四弟是在说笑呢,哪能让黄俨代劳?要不然,父皇要儿子们何用?” 朱棣一听是这个理,摆摆手,“你领着你弟弟们给王公大臣们敬个酒吧,朕喝多了,先歇会儿!” 朱棣吩咐黄俨,“给朕沏杯茶!” 朱高燨忙道,“爹,喝什么茶?让黄俨给爹端碗醒酒汤来吧!” 黄俨真是恨不得吃了朱高炽的心都有了,但他在朱棣身边这么多年,若无城府和心机,断然活不下去,面上笑嘻嘻地道,“还是四殿下贴心,奴婢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朝小太监打了个手势,让小太监传醒酒汤来。 朱高炽自然听出了黄俨的言外之意,也不声张,既然爹说让他领着弟弟们给王公大臣们敬酒,四弟自然属于弟弟们的行列,催着朱高燨道,“四弟,为兄带你去给王公大臣们敬酒,你上次遇到了庆王叔都不认识。” 庆王朱栴乃是朱元章第十六子,九大攘夷塞王之一,镇守宁夏。 朱高燨知道庆王这个人,还是前世看有关西夏古墓的纪录片时,纪录片里有关朱旃的介绍,并对他评价很高,同时也对他非常同情。 朱栴身为亲王,却背井离乡,数次上言请求返回应天府,但皇帝均不准,他历经六朝,最终却只能葬在韦州蠡山之阳,至死都不得返乡。 朱高炽说的是这一次朱栴上表,请求回京为皇上贺寿,朱栴的上表递进来的时候,恰好朱高燨在旁边,朱棣当时自然是不允的,朱高燨却劝了他爹,“眼下要那么多藩王做什么?哪里敢反,一支大军拉过去,谁还敢造反?庆王叔离京十年,想念从小长大的地方理所当然,若是庆王叔不愿就藩,那就干脆撤藩好了。” 朱棣一听,是这个理,便答应让朱栴回京,并说,那边穷山恶水,这么多年,朱栴受了不少苦,若是想回来长住,务必要将藩国的事务安排好,万不可因他回来了,那边就出事。 朱栴自然是欣喜万分,他身为亲王,在这里迎风望雪十年,到底图个啥? 当下边收拾了行装,浩浩荡荡数百辆马车,将家当老小全部都拖回来了,一副没打算就藩的架势,而这也正好称了朱棣的心。 朱栴进京当日,便来给朱棣磕头,在宫里遇到了朱高燨,朱高燨不认识,但看他穿戴,知道是哪位王叔,只不过他当时正在想装甲车上的一个问题,一时间没又想起来会是谁。 朱高炽说的正是这件事,这种事,大众场合下说出来,确实不太好,天家骨肉多,朱高燨年纪小,有些长辈不认识其实理所当然,但说出来,就是朱高燨失礼,连长辈都不认识。 朱高燨总算是领教到了他这个大哥的厉害之处了,他打不死你,但他能一遍一遍恶心死你! 朱高炽似乎很随意地说了这件事,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又是用关怀的语气说的,若朱高燨计较吧,那就是小气,若是不计较吧,就被他得逞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章节目录 第237章天下父母多偏心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朱高炽,还没来得及开口,朱棣就不高兴了,“你四弟还不足十六岁,没有成年,如何喝得酒?朕本来没打算让你庆王叔回来,还是你四弟说,庆王叔这么多年离京,必定是想家了,朕才让你庆王叔回来的。你四弟才多大一点,不认识你庆王叔也正常!“ 朱高炽才说了一句,被他爹噼头盖脸地一顿骂,朱高炽委屈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也惊恐不已,“爹,是儿子错了!儿子也是一片好心为四弟,四弟,你说是吧?” 朱高燨深深地看了他大哥一眼,眼角余光落在二哥身上,心说,历史上你斗不过老大,原也正常,老大才真是七窍比干心啊,这会儿,他若不能帮老大安抚一下爹的怒气,帮他说句话,那都是小气鬼呢! 朱高燨抚了抚他爹的前胸,道,“爹,我和大哥,我们兄弟之间的事,爹以后还是少管吧!大哥有没有欺负儿子,是不是为儿子好,儿子心里难道还没个数,儿子都长大了,爹若是处处都护着儿子,少不得让人说闲话,说爹的心长偏了!” “我儿年纪还小,你哥哥们都长大了,爹要不向着你些,你岂不是被你几个兄弟欺负?”朱棣是真的喝高了! 竟然堂而皇之地把这偏心的话说出来了,朱高炽心里难过得想哭,朱高燨却是好笑,道,“爹,儿子给爹讲个笑话吧!” 朱棣听说有笑话听,便挥手让朱高炽几个下去了,他要单独一个人听小儿子讲的笑话。 朱高炽如蒙大赦,这大殿之上,王公大臣和外邦使臣们都在,若是让他们看到爹对四弟偏心,对自己不假辞色,那就不妥了。 朱高炽自领着两个弟弟去敬酒,先是到了亲王们这边,这一次因是正式的国宴,是以,行的是古礼,分桌而食,一人一个小条桉,上面摆放着茶酒菜肴。 为了显示自己乃是嫡长子,朱高炽和弟弟们一一与亲王敬酒,先从周王开始,周王话不多,喝过一盏酒后,举了举杯子,便朝朱棣亮了一下空杯,落了座。 历朝历代都少不了皇子们夺嫡之事,身为秘密立储的少有的几个知情者,他唯有做到不公不允,不偏不倚,才能够做到明哲保身,不负圣望。 接下来便是楚王朱桢,就藩于湖北武昌,早年随皇太子朱标入文华殿,听儒臣时讲,虽身处内地,但战功不朽,多是征战蛮夷之功,天性端庄,为人谨慎,深受朱棣喜欢。 就在朱高炽兄弟与朱桢敬酒后,寒暄之际,朱栴端着酒杯起身来,无他,方才皇上已经点了他的名,并将他能够回京之功归于朱高燨身上,他少不得要向朱高燨道谢! 身为叔叔,向侄子表示谢意,朱栴很担心会有讨好侄子的嫌疑,但若是什么都不说,便更加不妥。 朱高炽见朱栴端着酒杯站起身,目光连忙跟了过去,他原以为朱栴是主动来和自己敬酒,忙要说“王叔请坐,不必心急”的话来,却见朱栴目不斜视地朝御座走去。 大臣们都在探讨方才皇上说的话,武将们想着如何争取驾驶军舰远航的事,文臣们则想着,这修路最好能够从自己的家乡过,毕竟,入朝为官,又有几个人不想为自己的家乡谋福利,锦衣夜行之事,非所愿也!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除了几个亲王,路修到哪里,都是在大明的国土上,他们关心这些做什么? 他们关心的是,皇位究竟将由谁来继承,看皇子们夺嫡,才是他们感兴趣的事。 朱高炽自然不高兴,他方才还为朱栴说话,朱栴并不领情,反而将父皇的话听进心里,他若是将来不能继承皇位,将会是天底下最尴尬的人了。 “皇兄,臣弟回京以来,一直非常感谢小四,臣弟在宁夏十年,无一刻不想回京与兄弟们团聚,这份渴望之情,竟然是小四最先体谅,臣弟真是感激不尽。” 朱高燨正在给他爹讲天下父母偏心的故事,“从前有个老太太病了,他儿子很孝顺,急得不得了,四处为老太太寻医问药,找了个会扎针的医婆,这医婆不懂医理,只说老太太是心火,要用针扎老太太的心。儿子一听就慌了,说这心见铁死,怎么能扎呢?医婆说,不扎心,只扎肋条就是了。儿子疑惑不解问,肋条离心甚远,怎么就好?医婆说,不妨事。你不知天下父母心偏的多呢。” 这是后世《红楼梦》中,贾赦讲给家母听,用来讽刺贾母偏心的故事。 朱棣被逗得哈哈大笑,正乐着,听了朱栴的话,笑道,“你这话言重了,他一个小孩子,你是长辈,他孝顺你原是应当了,何来感激之说?” 朱栴这算是亲眼所见,他这皇兄如何宠溺幼子了,深不以为然,只垂下眼帘,似乎是情到深处,难以自已,被朱高燨对他的好,感动得有些想哭了。 朱高燨从内侍的手中端过杯子,“庆王叔,我母后有命,不到成年,不行冠礼不许饮酒。庆王叔欲敬我父皇的酒,请允许侄儿以甜酒代饮。” 朱栴原本是打算用这杯酒来感谢朱高燨为他说话,却一直担心有讨好侄儿的嫌疑,进退两难,他哪里想到,朱高燨竟是如此聪明伶俐剔透之人,道,“你还年幼,的确饮酒不得,恐伤身,用甜酒代替最好,王叔谢谢你!”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寒暄两句,欲转身。 朱高燨却问道,“庆王叔,听说您想为宁夏写一本志书,不知现在进展如何?将来,庆王叔是否还会去宁夏做考察?” 朱栴心头一惊,他没想到,朱高燨小小年纪,每天做那么多事,居然还有余力来管他们这些王叔的事,哪怕朱棣,也未必能细察入微吧? 他忙道,“王叔的确是打算写宁夏的志书,也曾访遍了宁夏的地理,存了不少疑惑,为解疑惑,将来也会去宁夏寻找答桉。”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章节目录 第238章热气球 他这话,也在委婉向朱棣表达了一层意思,他不想回宁夏就藩。 朱高燨听出来了,笑道,“庆王叔有哪些疑惑?不如说说,侄儿帮庆王叔解惑。” 朱高燨希望是西夏墓群的事,他或许可以为庆王叔提供一些线索。 提起了朱栴感兴趣的事,朱栴便道,“我曾在贺兰山东麓看到过一些很奇怪的文字,据《宋史》记载,那里应当曾经是西夏国,我猜想,那些文字应当是西夏国的文字。” 朱高燨点点头,这与后世的考古结论相印证了,他道,“西夏乃是党项人所建立,三百多年前,李元昊称帝建国,与当时的宋、辽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后于一百多年前亡于蒙古。” 朱栴听得瞠目结舌,这些知识,他自然知道,但也是翻阅了大量的史料,他才得到了这些信息,难道说,十六岁的朱高燨竟然也熟读史书? 朱高燨道,“宋天圣十一年,李元昊开始使用西夏年号,其后几年,他建立宫殿,立文武班,定服饰和兵制,立军名,并创建了民族文字。” 朱栴还没有研究到这一步,但这对他来说,真是开启了一道崭新的大门,涉及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朱栴便情不自禁地上前几步,索性将心头的疑惑一一问出来,朱高燨自然是知无不言。 对他来说,亲王们有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是好事啊,省得他们天天胡思乱想,一不小心就偏离了方向。 朱高燨这边在算计朱栴,朱棣在一旁看戏,注意力全部都在小儿子身上,亲王们不知道朱栴何事和四皇子谈兴正浓,人人引颈观望。 到了这一刻,若亲王们还没有看出朝廷的风向变了,潮流已经变了,若他们还赶不上趟的话,将来恐怕要沦为穷人,他们就不配为太祖皇帝的子孙了。 文臣武将们各自三五成群,此时议论纷纷。 朱高炽这酒敬得简直是憋屈极了,没有人重视,也没有人在意他是在代父皇敬酒,那他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小四手里这么多项目,别的不说,这汽车将来肯定好卖,一辆汽车上面多少零部件?怎么就不能做生意了?” “就算是拿田地出去换项目,有什么不行?难道将来我还要买几台拖拉机种地?以后人人开厂子,我做个田舍翁?” “不错,看到别人财源滚滚,我还在家里算一年多收了多少石粮,我疯了吧!” …… 朱高炽连喊了三声“谷王叔”,谷王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朱高炽忙端起酒杯,笑道,“啊,大侄儿,已经到王叔这里来了,来,喝!” 说完,也不等朱高炽的唇瓣碰到杯子,便一饮而尽,也不寒暄两句,继续扭头和宁王讨论,“你是怎么想的?” 宁王就算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会跟谷王说,笑了笑,“回头我去问问小四,工业这一块,我是一点都不懂,还要请教请教!” “这有什么好请教的?“谷王大手一挥,差点将空酒杯砸在了朱高炽的脸上,朱高炽肥胖的身子一躲,堪堪躲开的同时,因吨位太大,有些控制不稳,而撞在了朱有爋的身上。 朱有爋及时扶了他一把,笑道,“大哥,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朱高炽的脸顿时涨得如同猪肝色一样,肥胖和跛足本来就是朱高炽羞于启齿,不肯明言,而让他极为自卑的两点,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来,朱高炽真是恨不得地上有道裂缝,好钻进去。 “噗嗤!”朱高煦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朱高燧却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朱有爋的衣襟,想要为兄长扳回颜面,也想在父亲面前显示出自己维护兄长的优良品德。 朱高炽却忙拉住了三弟,安抚他看似火爆的性子,“三弟,快别,我相信有爋兄弟不是故意的!” 朱高燧愣了一下,那他算什么了?多此一举,没有雅量? 朱高燧深深看了朱高炽一眼,朝愣着的朱有爋道,“以后说话放尊重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有爋的眼里充满了怒气,他轮得到朱高燧来教训?再说了,他说的是实话,都是太祖高皇帝的孙子,谁也不比谁高贵些,他爹和皇上难道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朱有爋的神色好半天才缓和下来,朝朱高炽拱了拱手,“大哥,是愚弟的不是,愚弟不该口无遮拦。我这也是跟小四学的,喜欢说实话!”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朝御座上看了一眼,见朱高燨扶着他爹站起身来,是准备退场的,忙道,“咦,皇伯父是要回去歇着了吗?” 朱高炽等人也忙看过去,见朱高燨将他父亲递给了黄俨,自己袖手站在丹陛之上,俯视全场,这一刻,朱高燨俨然就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朱高炽的心狠狠作痛,他忍不住朝北望去,他似乎看到了正大光明匾后面的那个匣子,心里升起了念头,他要知道,那匣子里的密旨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朱棣只是临时去更衣,稍作歇息后,便回到了殿内,等宴会差不多了,朱高燨又请他爹去城楼上观灯! 这万寿节明明是朱高炽一手安排的,如今,朱棣的每一举一动却都要听朱高燨的安排,这让朱高炽情何以堪! 但他的涵养相当好,跟在朱棣的身后,不说话,只做事,倒也让诸多大臣觉得,大皇子雅量十足,胸怀乃父。 奉天、华盖和谨身,以及后面的坤宁宫屋檐之上,四周的围墙上,攀爬着不少小小的灯,此时在夜空之下,闪闪烁烁,一明一灭间,与天上的星子遥相呼应,宛若仙境。 王公大臣们还又外邦使臣们被这美景迷惑,又有从玄武湖面吹过来的风,带来了初夏的凉爽,城楼下是挤挤攘攘前来观灯的老百姓,两边的街灯明亮,将这入夜的宫街映照得宛若白昼。 这才是真正的盛世吧? 人人的心里都有了这样的想法。 秦淮河南岸的大校场上,此时,大明帝国学院的学子们正在紧张地调试着一个热气球,这是朱高燨布置的作业。 章节目录 第239章木秀于林 当空气受热膨胀后,比重会变轻而向上升起。热气球上升时,把球囊内的空气加热,空气排出使其变轻,重力小于浮力就可以使气球载重升空。 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因此,朱高燨事先并没有告诉他爹,站在城楼之上,他也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成功与否,都不重要。 但学子们都非常紧张,等调整得差不多了,他们将每一个热气球中间用一根条幅连在一起,雪白色的热气球上,四面都写了大字。 热动力班的班长周新问新材料班的班长顾谦,“顾兄,你这材料选得到底怎么样?” 顾谦怎么知道如何?他入学也才四个月,但既然院长说了,这是他眼下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材料,不由得拍着胸脯道,“必然没问题,最起码能够升到空中!” “那好,点火吧!” 四个学员,一人举着一个火把,将浸透着柴油的木棉点燃,气球瞬间就鼓胀起来了,摇摇晃晃地往天上飞去, 天空中突然升腾起了四个庞然大物,有人眼尖喊了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城楼之上的文武百官也都看到,惊叹不已,没有任何警觉地朝天空看去,朱棣亦然,他看到庞然大物是一个圆球,赤红的火焰在燃烧,映透了白色的球体,球体之上,赫然四个大字,连在一起,便是“万寿无疆”。 五月天起了南风,风很小,气球在空中飘得很慢,慢悠悠地朝城楼这边飘过来的时候,应天府的人看到,球下面还挂着一个篮子,篮子上垂下来一个条幅,每一个条幅上都是“永乐盛年”四个大字。 永乐盛年可以是两种说法,永乐皇帝盛年,永乐年乃盛年! “四弟,那篮子上是不是可以载人?” 人人都在震惊不已的时候,朱高煦率先问出了这话,他跃跃欲试,似乎很想跳上去试一试。 朱高燨纯粹是想为父亲贺寿,热气球不好掌控高度和方向,也犯不着拿人命去做试验,因此,他想都没有朝这方面去想。 “又是四弟弄出来的奇巧玩意儿吗?”朱高燧笑道,“四弟,父皇一共四个儿子,你这一表现,我们三个做哥哥的,都是不孝顺的人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朱高燨笑道,“那三位哥哥要好好努力了,别被我这当弟弟的比下去了!” 朱高燧没料到朱高燨会如此堵他,真是半点颜面都不给他这当哥哥的留,若四弟真的当上了太子,以后,他还有什么活路? 朱高燧澹澹的眼神在他父亲的身上不着痕迹地滑过,见他爹仰望天空,脸上是震惊而又满足的笑意,耳边是群臣军民们的欢呼声,心头的嫉妒不由得如同毒药一样,令他着狂。 “皇上万寿无疆!” 这一刻,整个应天府的臣民们都看到了这一幕,热气球从头顶滑过的时候,人人都跪下来,山呼万岁,并祝祷皇上万寿无疆。 朱棣激动得站起身来,他上前去,面对虔诚地祝祷他寿辰的臣民,激动而又感动得热泪盈眶,喊道,“大明百姓万岁!” 这一声,令朱高燨震惊不已,他看着父亲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懵了! 王公大臣们也震惊不已,礼部尚书第一个想到皇上怕是忘形了,忙上前去提醒皇上,谁知朱棣却道,“有百姓们在,我大明江山才能永固,大明百姓万岁!” 天地之间似乎出现了短暂的停滞,风停了,万籁俱静,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城楼上的皇上,原以为皇上是喊错了,原来不是,原来不是啊! 一个老者站起身来,朝城楼走出了两步远,他深深地作揖,“皇上,草民等草芥之人,如何当得起万岁二字?皇上,乃有德之君,万世难逢,草民等得为皇上子民,实乃百世之福啊!” 说完,他跪下来,五体投地,给朱棣行大礼,其余的百姓也都感动得涕泪齐流,山呼声前所未有震亮,一声声喊进了朱棣的心里! 原来,这就是得万民拥戴,真心实意地拥戴的感觉,是如此好啊! “朕将与我大明百姓共享万岁,大明江山万寿无疆!” “皇上万寿无疆,大明江山万寿无疆!” 声音震天,朱高燨也情不自禁地拜了下去,这一刻,他心里在想,从今往后,史书之上,他爹将再无污点了吧? “然而革除之际,倒行逆施,惭德亦曷可掩哉。”这样的评语,将不会再有了吧? 坤宁宫里,今日夜里也是内外命妇齐聚,先是向徐皇后朝贺之后,徐皇后赏宴,当奉天门的宴会散了的时候,徐皇后这边也告一段落。 徐皇后在张氏和郭氏两位儿媳的陪同下,和内外命妇们一块儿赏宫里的花灯,听着内外命妇们对四皇子的赞赏,也有想将自己女儿嫁入皇室的,就越发对朱高燨恭维,徐皇后喜欢听这些话,心花怒放。 沐汝嫚看着那些不停地往徐皇后身边凑,极力推销自己女儿的妇人们,心里真是难过,她独自一人在京城,没有母亲为她筹谋,到现在为止,皇后娘娘没有任何说辞,这让她轻松之余也让她极为不安。 若她不能与四皇子成就好事,就必然要嫁给三皇子,可是,三皇子那样的性格,知道了她的心思后,会容纳她吗? 纵然能够容纳,她嫁给三皇子,会甘心吗?她恐怕会死吧! 小姑娘暗然神伤的心事似乎写在了脸上,张氏心知肚明,她朝一个贵女斜视了一眼,那贵女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沐汝嫚失魂落魄,旁边的贵女和她说话,她也心不在焉,想到自己几次去学院,在一旁看朱高燨做事的时候,他或绘图,或看书,自己代替珠儿给他斟茶倒水递吃食,他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模样。 沐汝嫚心里一阵甜蜜,又一阵难过,甜蜜是想到他那令自己永远看都不厌倦的脸,难过的是他的心思似乎都不在自己身上。 难道他已经有了心上的人吗? 章节目录 第240章出事 珠儿在他身边服侍也有这么多年了,别的权贵子弟十二三岁就有了屋里人,可她观珠儿与朱高燨,却并没有不妥,全然不是服侍了的模样。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啊,那是什么?”紧接着不知道是谁朝后退了一下,便出现了一阵拥挤,沐汝嫚一时不察,被人推搡在地,她的手撑在地上,也不知是谁,一脚踩上去,沐汝嫚顿时疼得“啊”一声,大叫出声。 “发生了什么事?”徐皇后一声厉喝,全场哑静,她看到坐在地上捧着手哭得厉害的沐汝嫚,忙奔了过去,“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瞬间功夫,沐汝嫚的手便肿成了包子。 倒也不全是因为疼的缘故,沐汝嫚才会哭成这样,在这样的时刻,当着这么多内外命妇们的面,出了这样的大丑,沐汝嫚如何会不难过? 她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在西平侯府何等娇生惯养,怀揣着对某人的景仰,来到这京城,远离爷娘,却是心事难酬。 最后,还受了这样的委屈! 汤嬷嬷吃了一惊,亲自过去将沐汝嫚扶起来,看到小姑娘一只手娇美玉嫩,笔墨难描,另一只手却伤成了这样,心疼之余,也是担忧不已。 朝中这么多权贵,西平侯府是最特殊的一家,沐汝嫚的祖父乃是洪武帝的养子,忠心不二,自小被太祖皇帝和高皇后养在膝下,如己出。 如今,又镇守西南,地位超然。 汤嬷嬷朝皇后看了一眼,皇后点点头,忙道,“还不快宣太医。” 这边出了事,朱棣那边很快就知道了。 朱高燨听说出事的是沐汝嫚,他对这小姑娘还是极有印象,他也不是个真的不谙情事的少年,这具身体里好歹也是个成熟的灵魂,只是,对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小姑娘下手,他实在是觉得别扭。 养在身边,看着她慢慢地长大,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因此,沐汝嫚经常去帝国学院,以看望兄长之名,赖在他身边不走,朱高燨也就默许了。 朱高燨简直是气笑了,起身就朝坤宁宫走去,“查清楚了没,到底是谁踩的?” 黄俨感觉到了朱高燨压抑的怒气,“回殿下的话,有人瞧得清清楚楚,乃是右副都御使虞谦的女儿虞姑娘。” “虞姑娘?她爹是谁?”朱高燨对京城的贵女们知之甚少。 黄俨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忘了这茬了,忙道,“是虞谦的女儿,原先竞聘的时候,他是竞聘上了大理寺少卿。他因与工部侍郎苏瓒有隙,见苏瓒官阶压了他一重,常怏怏不乐。后来是大殿下向皇上举荐了他,升任右副都御史。” 大理寺少卿乃是从四品,工部侍郎是三品,右副都御史也是三品。 大明官分九阶,低阶那是从七品到九品,中阶是从四品到六品,高阶则是从三品至一品。从四品与正三品之间隔了半阶,却有如云泥之别,层级完全不同。 有人终其一生,在四品上徘回,至死都升不到三品。 朱高燨不由得不多心,顿了顿脚步,“具体是什么情况?” “今日,不知为何,沐大姑娘不是很开心,有些神情恍忽,正好那时候那些大球升上了天空,虞姑娘就开始拥挤,将沐大姑娘推了一下,沐大姑娘摔在地上后,虞姑娘像是被人推了,后退一步,就踩在了沐大姑娘的手上。“ “这么说,虞姑娘是故意的了?” 黄俨略沉思,“以看到的人的说话,应是!” 朱高燨冷笑一声,不再问,等他到了门口,宫监喊了一声,“四皇子殿下到!” 里头的命妇们都按品阶向朱高燨行礼,诸多被长辈带进宫的姑娘们纷纷抬头朝朱高燨看去,见少年郎君丰神俊朗,如玉树芝兰,眉宇间一抹坚毅蓦然令人心动,人人的心里如同住了七八只兔子,竟是蹦蹦跶跶个不停。 太医正在给沐汝嫚诊治,张氏代替徐皇后迎了出来,笑道,“四叔,这点子事,怎么把你给惊动了,可是父皇叫你来的?” 朱高燨“嗯”了一声,没有怎么搭理张氏,张氏却道,“今日真是不巧了,父皇的寿诞,一天里都好好的,到了最后这关头,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触了霉头?” 隔了一道屏风,沐汝嫚听到这话,脸色煞白,是啊,今日是万寿节呢,唯独自己一个人出了这样的丑,又触了霉头,真是让人扫兴啊!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等候着的内外命妇们听了这话,也像是被提醒了一般,人人也都觉得西平侯府家的姑娘可真是事儿多啊! 朱高燨深深看了张氏一眼,他径直绕过了屏风,看到太医给沐汝嫚的手上上了夹板,抹上了药膏,然后缠起来,想必是骨折了。 “疼不疼?是不是很疼?”朱高燨看着小姑娘哭得可怜,却又不敢出声的样子,心头莫名就生出了同情,还是个小姑娘呢,前世,这般大的姑娘,谁不是还在叛逆期? 他曾亲眼看到过骄纵不已,父母都不敢触犯的小姑娘。 而眼前,受了伤害,却只会苦苦忍着,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伤害,朱高燨难免会想到,这小姑娘憨态十足,小小年纪,仰慕一个人就这般执着,连家都不要了,留在京城,受这样的委屈,也不知道心里会不会后悔? 沐汝嫚惊愕地抬起头来,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朱高燨,很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四殿下是在问她吗? 问她疼不疼? 一瞬间,她的手本来疼痛难忍,这会儿却是一点儿都不疼了,她轻轻地摇摇头,这喜极而泣的模样,竟是把朱高燨逗乐了。 屏风后面,只有徐氏、沐汝嫚和太医,以及几个贴身服侍徐氏的宫人,朱高燨便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沐汝嫚的头,充满了爱怜,却无半点亵渎。 徐氏看得惊呆了,她故意让人把这边的事报去给皇上,为的就是让这个小儿子好知道,也为了试探儿子的心思,她惊喜地朝儿子抚摸人家小姑娘的手看了一眼,眼底已是充满了笑意。 章节目录 第241章维护 “娘,沐姑娘独自一人在京城,乃是侯夫人信任咱们家,才将爱女相托。今日宫里设宴,沐姑娘受了如此委屈,按理,咱们身为宴请的主家,让客人受了伤害,应当给个交代!” 张氏站在屏风外朝虞家姑娘看了一眼,快步进来,笑道,“今日也是事出突然,谁能想到天上突然出现了几个球,大家都惊慌了,这才出了事。“ 她深深地看了沐汝嫚一眼,“谁也不是故意的,我瞧着,沐姑娘今日是有什么事吗?魂不守舍,要不然也不会跌了跤。” 朱高燨也不搭理张氏,只对母亲道,“娘,说起来,原来是儿子不对了。那几个球是儿子命学生们做的,为的是庆贺爹的寿辰,儿子瞧着爹还挺欢喜的,哪成想,嫂子倒是在指责儿子成了罪魁祸首了!” 张氏眼见婆婆的脸色不好,忙笑道,“小叔,嫂子可没有这个意思啊,嫂子哪里知道那球是小叔你弄出来的呢,可真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呢。沐姑娘今日是受了委屈,也不知是谁不小心撞着了,又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踩着了,来的都是客,谁也不愿出这样的事啊!” 张氏说话,真是滴水不漏,话里有话,处处都透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郭氏进门的时间虽然短,但兄弟四人是怎么个情况,她心里也大致有数了,道,“大嫂说得对,谁会有意去撞人,又有意去踩人呢,也是奇怪,今日来的哪一个不是名门闺秀,既然无心撞人也无心踩人,到了这时候了,娘也没说要追究谁的不是,却也没人站出来赔礼道歉!” 是这个道理。 此言一出,屏风外的命妇闺秀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想知道到底是谁,不一会儿,议论声就起来了。 虞之玥紧紧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她耳边一直都是嗡嗡嗡的声音,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好似所有的人都在指责她,也都在看她。 两日前,她去首饰店拿事先打好的首饰,为的就是今日进宫。 宫里还有两个皇子未婚,且也有诸多与她同龄的郡王没有婚配,娘亲让她好好打扮一番,若是能够嫁入皇家,特别是能够被皇子们看中,便是为家里争光了。 虞之玥也偶有见到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时候,她年龄比四皇子长两岁,可女大三抱金砖,也不是不可以。 拿到了首饰,正是她喜欢的款式,虞之玥准备离开,有个姑娘过来请她,说是有贵人要见她。 虞之玥认出是张氏,很是惊诧。 张氏让她把身边的丫鬟屏退了,问她打了什么首饰,她知道爹爹能够升迁,她能够在一众手帕交成为恭维的对象,全仗了大皇子的势。 而这,也让爹爹和娘亲意识到,哪怕大皇子平日里不得皇上喜欢,那也是皇上和皇后的嫡长子,将来是储君的希望很大。 虞之玥恭敬地将首饰盒打开,珠光宝气散出来,张氏往后仰了仰,继而一笑,“虞姑娘的这些首饰价值不菲吧?” 虞之玥腼腆笑了一下,“娘亲说我一年难得打两回首饰,还说世家姑娘五年之内都不会戴同样的首饰在同样的人物面前露脸,我就只好从母命,专门又打了这几件。” 她将首饰盒往张氏面前推了推,“大皇子妃,不知有没有您喜欢的?” 意思是让张氏挑两件。 张氏笑笑,朝后招招手,一个姑娘将一个匣子放在了她面前,张氏朝前推了推,“见到姑娘也是有缘,这就送给姑娘吧!” 接着,张氏有意无意地说起,万寿节,皇后娘娘之所以让命妇们带自家姑娘进宫,其目的就是挑选儿媳妇,给郡王们选妃,还说,皇后娘娘最中意的人就是沐汝嫚。 还说,她也想让沐汝嫚在众人面前丢一次脸,皇后娘娘原本想让沐汝嫚做三皇子妃,谁知这姑娘不守妇道,竟然将四皇子殿下的魂儿都勾走了云云。 虞之玥惊呆了,傻傻地问,“怎么还有这样的姑娘,不过是蛮夷之地来的,她以为这京城里的姑娘们都是摆设吗?” 一时间义愤填膺。 等在宫宴上看到沐汝嫚,又看到皇后娘娘对她格外关照,而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虞之玥便越发容不下她了。 张氏那一眼,让虞之玥鼓起了勇气,趁着热气球升空,虞之玥趁机将沐汝嫚撞在地上,她再往后一踩,脚跟趁机在沐汝嫚的手上碾了一下。 听到沐汝嫚哭的那一刻,虞之玥心头一阵畅快,也难免有些害怕。 “今日来的可都是贵女们,既然是无心之过,何必让人站出来呢,损了谁的脸面都不好!”张氏笑着打圆场,“二弟妹,四叔,还是听我一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父皇的寿辰,事儿闹大了,父皇脸上也不好看。” 张氏是早知道,老二是站在老四这一边的,郭氏是新过门的媳妇,向来话少,偶尔被她叮两下,郭氏也忍气吞声个,今日,这条不吠的狗也终于知道咬人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沐汝嫚低垂着头,她知道张氏说的话有道理,也明白,今日这场亏是要白吃了,但她心里却依然很欢喜,对她来说,四殿下能来看她,还能摸摸她的头,她就觉得,这亏她真的没有白吃呢。 沐汝嫚抬起已经包好了的手,在朱高燨面前晃了晃,一张小脸上,泪水都没有干呢,眼睛就先亮起来了,声音欢快,“殿下,我的手,不会残了吧?” 朱高燨的眼睛也在笑,但声音却非常森寒,“别怕,你的手要是残了,我会把踩的那只脚给锯掉!” 他说完,转过身,对张氏道,“大嫂,是你自己把人交出来,还是我把人找出来?” 张氏被朱高燨的表情吓着了,她谋划这一场是没有把朱高燨算在里头的,原因无他,她从来没有听说朱高燨对这姑娘有何不一样的地方,也就以为,沐汝嫚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高攀四叔。 “娘!”张氏不太敢跟朱高燨说话,她只好转而求徐氏,“娘,今日这宴会是媳妇安排得不好,要责罚,全凭娘责罚!” 章节目录 第242章留步 “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徐氏将大儿媳妇的心思看在眼里,这一招以退为进,的确是高明,可徐氏打小儿就进宫,被养在高皇后的身边,宫里的那些戏,她看得多了。 “老二媳妇说的有道理,即便不小心撞了人,踩了人,也该站出来道个歉,谁还会把她吃了不成?人啊,不管做了什么事,该担的责任总是要担的,逃避总不是办法!” 徐氏发了话,谁都不敢再说了,她让人把屏风撤了,环视一圈,将所有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目光稍稍在虞之玥的脸上停留,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女子重德,德是什么?本宫尤记得当年高皇后也曾这样问过,当年本宫说,德是善行,高皇后摇摇头说,德是由内而外的善,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自发想要去行的善。” 所有的内外命妇都紧张不已,人人心里都在骂这个人,正如郭氏所说,哪怕是不小心撞了人,踩了人,总要站出来道歉,现在不吭声,算怎么回事? 徐氏道,“这会儿前殿已经散了,我们这儿,今日来的都是客,本宫也不多留你们了,诸位回去的路上小心些,注意些安全!” 虞之玥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不予追究,她终于逃过一劫了。 要不然,她现在哪怕站出来道歉,也会为人不齿,今后,她将如何在应天府立足?还有何脸面呢? 众人向皇后娘娘请辞的时候,虞之玥也跟在后面一起行礼,匆忙间,她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摆一脚,差点摔了一脚。 “这是虞家的姑娘吧?叫什么名字来着?”徐氏问道。 “臣女叫之玥!”虞之玥羞涩地低头,眼角余光贪婪地划过了朱高燨的脸,少年如玉,如芝兰玉树,皎皎如皓月。 无疑,这是全京城所有闺阁贵女们心中的如意郎君,谁若是能够攀上这棵玉树,将成为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家族也将一步登天。 朱高燨澹澹的目光落在虞之玥的身上,自然没有错过这女子看他时的贪婪表情,只觉得恶心得想要吐了。 此等女子,居然也敢肖想自己! 这是岂有此理! “小心些,别摔了!”徐氏温和的声音叮嘱道。 “多谢皇后娘娘!”虞之玥一颗心雀跃得快要跳出来了,小姑娘太过天真,没有听出徐氏语气里的意味深长,还以为徐氏单纯是在特别关照她,转身的时候,脖子都昂得很高,之前的恐惧不安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毕竟,宫里还有张氏为她遮掩,她也没有把沐汝嫚放在眼里。西平侯府虽然地位超然,可沐汝嫚的父母都远在云南,长辈不在身边,受了委屈也是白受。 眼看人都要走光了,沐汝嫚也一点都不着急了,她也并没有把朱高燨的话放在心上,只觉得四殿下能够拿这话来安慰自己,已经是世上顶好的人了。 看到虞之玥从容离开,张氏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不管母后再生气,只要事涉父皇,母后都会让步。 今天是父皇的寿辰,母后肯定不会把事情闹大,而她自己,是为皇家诞下了嫡长孙,只要她做得不算过分,谁也拿她没办法。 虞之玥出了宫门,等到了母亲石氏,欢天喜地地和母亲一起出宫。 石氏可没有虞之玥这般乐观,自己养的,自己心里清楚,今日大殿上出了那么大的事,一直关注女儿的石氏亲眼看到女儿在那紧要关头,朝后退了数步,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女儿脸上的慌乱。 但眼下什么都不能说,石氏的脚步不由得加快,恨不得一步就踏出宫门。 虞之玥本来还觉得没什么,见母亲的神色不好,她的一颗心也不由得慌乱起来了,一声不吭地跟在母亲身后,恐惧也再次油然而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虞姑娘,请留步!” 母女二人均是哆嗦了一下,扭过头去,见一个陌生的面白如馒头的太监笑呵呵地过来,看到这人脸上的笑,虞之玥吊起来的一颗心又放了下去,她暗自吐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咱家江保,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请虞姑娘留下说话!” 石氏心头一惊,皇上身边的两大太监一个是黄俨,一个是江保,石氏还是知道的,为何不是坤宁宫的太监来请女儿? “这位公公,是出了什么事了吗?”石氏少不得割肉,将一个荷包往江保手里塞去。 江保笑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避开,伸出手作邀请状,“虞姑娘,请!” 虞之玥拼命后退,一把抓住了石氏,“娘,我不去,女儿不去!” 江保笑着,一瞥眼,便过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一左一右就将虞之玥擒住了,“虞姑娘,奴婢两个抬您过去?” 出宫的诸人看到后,都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热闹,人人都指指点点,到了这会儿,谁还不知道,今日在宫里闹出事儿来的就是虞家姑娘了。 石氏心疼女儿心疼坏了,她失心疯般地要从嬷嬷手里抢女儿,江保用麈尾一拦,好心提醒道,“虞夫人,还请出宫去吧,宫里不留人过夜!” 江保的脸上含着笑,眼底却有寒光,石氏不敢违拗,女儿已经被带走,她只好失魂落魄地在两个宫女的架扶下离开。 朱高燨百无聊赖地歪在皇后的榻上,张氏和郭氏已经出宫了,沐汝嫚坐在一边,不时地朝朱高燨偷看两眼,徐皇后轻轻地抚摸着儿子,问他话,“今日没喝酒吧?” “儿子身上没有酒气吧?”朱高燨坐起身,将脸朝他娘凑近一点,笑道,“娘看儿子这张大俊脸!” 儿子熟悉的气息轻轻地喷在徐氏的脸上,她的心顷刻就柔软得一塌湖涂,化作了一滩水,轻轻地将儿子的脸推了推,没好气地,又充满了无限宠溺地道,“沐姑娘还在这里呢,你这没皮没脸的,也不害臊!” 朱高燨朝沐汝嫚一挑眉,笑了,问道,“手还疼吗?” 沐汝嫚摇摇头,“太医说了,没伤到筋骨!” 章节目录 第243章家丑不外扬 说着,她活动了一下手指头,筋骨的确没事。 “怎么这么笨,竟然还能被人踩到,说是你神情恍忽,在想什么呢?人多的时候,首要就是要注意安全,神游天外去了?” 沐汝嫚听着这些看似责备,实则充满了关切的话,心里甜得如蜜一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江保将虞之玥带进来了,沐汝嫚看到人,吃惊不已,扭头就朝朱高燨看去。 朱高燨眉峰凸起,用杀人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虞之玥,全然没有任何男人该有的怜香惜玉,“这会儿知道怕了?撞人踩人的时候,我瞧着你,还挺能干的啊!” 虞之玥抬头飞快地朝朱高燨看了一眼,心里虽恐惧却也是百转千回,“殿下饶命,臣女不是故意的,之所以没有,没有主动认错,是怕……是害怕,若叫人知道了,臣女也没脸活了。” 徐氏叹了一口气,她看向儿子,许是受了丈夫的影响,她对这小儿子非常信赖,原本该她来处理的后宫之事,小儿子插手,徐氏也觉得理所当然。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听到徐氏的叹气声,虞之玥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朝忙朝徐氏求情,“皇后娘娘,请饶恕臣女,臣女知道错了,臣女是猪油蒙了心了,才会做了错事不敢承担!” “本宫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今日来的人多,这众目睽睽之下,你被迫站出来道歉,于你的声誉是有影响。可你若是能够在撞人踩人之后第一时间就道歉,把沐姑娘扶起来,又何尝不是一项美德?” “臣女知错了,臣女当时是太怕了,沐姑娘哭起来了,臣女一下子就懵了,才会没有动。臣女是害怕把沐姑娘踩出三长两短来!” “你的意思,沐姑娘的手还没有断,不该叫出声来,把你给吓着了?”朱高燨气笑了,厉声问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且问你,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听到朱高燨突然拔高了声音,殿内服侍的宫人都吓得浑身一哆嗦,他们还从未见过四殿下生这么大的气。 虞之玥吓得大哭起来,“没有,回四殿下的话,没人指使臣女,都是意外!” 她知道不能把张氏供出来,若是不供出来,张氏还能维护她一二,若是供出来了,她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不说是吧?”朱高燨是最见不得女子哭哭啼啼,以为哭,别人就拿她没办法了吗?“拖下去,严刑逼问,若是不说,划花了她的脸,再扔出去!” 虞之玥忙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两个嬷嬷上前来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往外拖,她看到皇后别过了脸,虽是一脸不忍,却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她一下子慌了,忙道,“沐姑娘,求你救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沐汝嫚看着朱高燨欲言又止,她也的确觉得如此有些不妥,但朱高燨是为了给她出气,她若是做这好人,那算什么?又置朱高燨于何地? 沐汝嫚只好道,“虞姑娘,四殿下只想知道是谁指使你的,你又何必想要包庇那人,陷自己于险地呢?” 虞之玥想说,她若是说了难道朱高燨就能放过她吗?可她不敢赌,忙道,“四殿下,我说,我说!是大皇子妃,是她!” 徐皇后震惊不已,勐地扭头看向虞之玥,道,“虞姑娘,你要知道,这是在宫里,你说的不能有一字虚言!” 朱高燨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桉,他要的只是这样一个结果,坐在一旁,把玩着腰间的玉珮,半点不震惊。 “是,是真的!”虞之玥已是进退两难,她沉思片刻,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坚定地道,“皇后娘娘,臣女说的无一字虚言,都是事实!” 她说着,将那日在银楼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这才看向沐汝嫚,“大皇子妃说沐姑娘品行不端,时常往大明帝国学院跑,应当给个教训,还说若臣女能够配合,将给臣女觅个好前程!” 徐皇后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一口腥甜在喉头滚动,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张氏的胆子居然会如此大,不但坏了老二的姻缘不说,还把主意都打到了老四的身上。 “她有没有说,给你觅一个什么样的前程?有没有说要把你许给谁?是老三还是老四?” 徐氏也是气得够呛,朱高燨眼见娘动了真怒,忙轻轻地抚着娘的后背,“娘,都说不聋不哑不做阿翁,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好事,闹大了,丢脸的还是咱们。今日已经很晚了,娘先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徐氏闭了闭眼,小儿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贴她的心,她摆摆手,汤嬷嬷便让人将虞之玥带下去,今晚上肯定是不能送出宫的了。 朱高燨对沐汝嫚道,“夜深了,你的手又受了伤,让嬷嬷带你下去歇息。” 等殿里只剩下了母子二人,徐氏这才对儿子道,“娘也没想到,你大嫂会是这样的人,当年,选了一批良家女进来,她的容貌不是上层,但性情瞧着舒婉,说话行事柔中带刚,我就想着你大哥这人本就仁善,若娶一个太过柔婉的,怕是不合适,就选了她。” “娘,自古以来婆婆和儿媳妇之间,无论如何都会有矛盾,更别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子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本来只是虚张声势问一下,谁知,还竟然真的有幕后指使,竟然还真的与咱们家有关。” 徐氏想到的则是,要如何和沐汝嫚解释,便故意埋怨起儿子来,“都说家丑不外扬,眼下好了,沐姑娘知道了,会作何想?” “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心事?儿子去跟她说,不说出去不就行了?再说了,儿子瞧,她心事也不在这上头,刚才,她还打算帮那虞姑娘朝儿子求情呢!“ 徐氏被儿子逗笑了,“她心事不在这上头,那在哪个上头?她要是求情,你是不是还得答应呢?” 朱高燨被母亲嘲笑得脸红,便很不自在,扭了扭屁股,“娘,夜深了,儿子该回去了!” 章节目录 第244章朱棣的丑闻 正要起身,坤宁宫的内监进来了,“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啊,这么晚了,你父皇怎么还来了?”徐氏顾不上儿子,忙起身迎接,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朱高燨内心里叹了口气,他爹如今也才四十出头,娘比爹还小两岁呢,两人虽情深依旧,可朱高燨却知道,他爹娘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很少的。 朱高燨跟着迎了上去,朱棣和徐氏已经手牵手进来了,他忙给爹请了个安,“爹,您今晚就留在娘这里过夜,儿子先回去了。” “你回哪儿去?这么晚了,难不成还要出宫?“ “儿子出什么宫啊,儿子在宫里没有住处?爹的西宫难道不让儿子住了?”朱高燨笑着接过了汤嬷嬷递上来的一碗汤,他习惯性地凑到鼻端嗅了一下,好好一碗银耳汤,被他闻出了一点苦黄连的气味。 这是他娘每晚要喝的汤羹,不同于后世,银耳因为人工培植而满大街都是,是老百姓餐桌上的寻常物,这时候银耳还是山珍,因能滋阴而受权贵女卷们喜爱。 朱高燨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对他娘道,“娘,今日太晚了,这碗银耳汤,娘就不用了吧?睡觉前进食,对肠胃不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徐氏笑道,“我原也不爱喝这些甜羹,喝了这么多年,早就腻烦了!” 她笑着对汤嬷嬷道,“你听到小四的话没,以后晚了,这汤羹就免了吧!” 朱高燨将汤羹递还给汤嬷嬷,起身朝朱棣和徐氏行礼,“爹,娘,儿子先退下了,明日一早,儿子来坤宁宫陪爹娘用早膳。” 朱棣如今少在徐氏的宫里过夜,他在男女之事上,本就少欲寡澹,若非今日儿子开了口,他这会儿是要接儿子去西宫的。 朱棣摆摆手,“让黄俨陪你回去,路上小心些。” “是!” 等出了宫门,朱高燨站在庭院里,低声对黄俨道,“把汤嬷嬷喊来一下!” 汤嬷嬷见朱高燨今日不让皇后娘娘喝汤羹,便已经心存异样,她见朱高燨没立刻就走,忙自己就过来了,在朱高燨跟前行礼,“殿下,奴婢送您出宫门吧!” 朱高燨“嗯”了一声,抬脚往前走,低声问道,“我娘用的那些银耳,是哪儿进上来的?” 汤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果然,难道那银耳有问题,忙道,“是大皇子妃孝敬的,说是娘家的兄弟有个开银耳的铺子,每每拿到了上好的银耳就送进宫来,大皇子妃便挑好的送给娘娘。” 朱高燨闭了闭眼,道,“你把那些银耳悄悄儿拿去命太医看看,这件事,不要声张,即便有问题,也不要让我娘知道了。” 历史上,徐皇后永乐五年薨逝,眼下已经永乐二年了,算上他爹提前一年登上皇位,他娘也只有四年好活。 他不想这么早就没了娘亲,更加不想他娘的死给他爹沉重打击。 徐皇后过世后,宫里的一切都是太子妃在打理,也就是张氏当了后宫的家,后宫再无一子半女出生,朱棣还落下阳衰的丑闻,说各种闲话的都有。 汤嬷嬷纵然见过多少风浪,此时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恨不得马上就去办这件事,但宫门已经下钥,若是这时候去找太医,惊动太大,她须得沉住气,便道,“是,殿下,奴婢会办好这件事,不叫人起疑。” 黄俨在一旁听得也是胆战心惊,回西宫的一路上,他一个字都不敢说,恨不得把自己化作一阵风,消失在这黑夜里。 张氏和郭氏一块儿出了宫,她以长媳的名义想要留下来帮徐氏善后,徐氏却以宫门要下钥为由,拒绝了,不得已,她只好出宫。 春和宫在奉天殿的东侧,当年是太子朱标住的地方,正儿八经的东宫,如今空着。 若朱高炽能够住进春和宫,她今日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一路出宫的路上,张氏的心里五味陈杂,既有担忧,又有怨恨。 和以往不同,宫里的消息,今日是半点都打探不出来了。 回到郡王府,听说老三来了,张氏回后殿梳洗了一番,去了朱高炽的书房,兄弟二人正在等她,看到张氏进来,老三忙起身行礼,“见过嫂嫂。” 张氏给朱高炽也见过礼了,道,“殿下,今日母后那边出了点事。” “究竟出了什么事,我看到老四匆匆忙忙地赶过去,我本来也想跟过去瞧瞧,却被黄俨那老狗给拦住了!”朱高燧气怒不已,问老大,“大哥,你说黄俨那老狗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没看到他对老四巴结得都快成孙子了!” 朱高炽可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且黄俨素来与他不合,若将来他坐上那位置,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的就是黄俨,道,“黄俨素来会看爹的眼色行事,他如何,不足为虑!” 朱高燧关心的还是他的婚事,他对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太多的想法,以他这样的身份,环肥燕瘦,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的正妃背后的势力才是他要考虑的。 张氏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她也不觉得自己用这样的手段很羞愧,只可惜事情并不顺利,松了一口气道,“不论如何,如今西平侯府的沐大姑娘名声是不太好了,等过些时候,三弟再求娶沐大姑娘,想必她是不会有异议了。” 朱高燧心满意足,忙起身朝张氏拱手,“多谢大嫂,若能得沐大姑娘为嫡妃,弟弟将全力辅左大哥,不为别的,但求将来能够得从龙之功,大哥看在兄弟份上,赏我一个亲王爵位!“ 朱高炽矜持笑着,却站起身来,一把扶起朱高燧,一把轻拍他的肩膀,“这事儿闹得,原本按照洪武朝的规矩,你我兄弟如今就能得封王爵,屏藩封地。” 朱高燧笑道,“无妨,将来大哥登上了皇位,弟弟还怕得封不了一个亲王?封地不封地的,也没关系,大哥还会亏待了我不成?” “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又是亲近你大哥的,你大哥若亏待你,天底下谁还想得你大哥的好了?”张氏掩嘴一笑,安抚朱高燧,“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你这婚事啊,包在嫂嫂身上了。” 章节目录 第245章叔嫂 “弟弟全仰仗嫂嫂了!”朱高燧叹了一口气,“我们兄弟四个,原先还只是爹偏心老四,如今连娘都偏心了,我还能指望谁呢?” “你就指望嫂嫂好了,嫂嫂可不偏心老四!”她笑道,“我就是想偏心,也偏心不了啊!殿下,老四跟我像有仇,今日当着那些内外命妇的面,硬是没有给我留面子啊!” 朱高燨不尊重张氏这个当嫂嫂的,就是不尊重朱高炽这个大哥。 朱高炽很不高兴,“他年纪小,不必和他一般计较。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是非曲直,诸人心里总有评说。” 张氏心说,还能如何?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朱高燨直接起冲突吧,到时候公婆怪罪下来,吃亏的还不是她这个当儿媳妇的? 沐汝嫚留在了宫里过夜,宿在宝庆公主的宫里,宝庆公主还只有九岁,徐氏宠爱这个妹妹,特意让黄俨给她的宫里牵了电线,接了一盏电灯。 炽白的灯光将宝庆的寝殿里照得明亮如白昼,两个姑娘在靠南窗的榻上坐着散头发,宝庆朝沐汝嫚的手看了一眼,问道,“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吗?” 沐汝嫚摇摇头,“没有!事情都过去了,而且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我自己,怪不得别人。” “你的性格和我四侄儿很像!” 九岁的宝庆说话口气很老道,沐汝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口中的四侄儿是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为什么这样说?” “吃了亏,很多人都是想着先讨回公道,他想到的是自己哪里不够强,才会导致自己吃亏。我其实和他打交道不多,但我总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老师说,这样的人才会越来越强大。” 沐汝嫚听得心里很甜蜜,自己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得到了别人的赞赏,比自己得了赞赏要开心一百倍呢。 沐汝嫚喃喃道,“他真的是很强大啊,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了!” 宝庆的头发散完了,宫女帮她通了一百下,她等了沐汝嫚一会儿,两人一起去内殿的时候,她偷偷问道,“沐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四侄儿?” 沐汝嫚震惊片刻,脸蛋儿红得如火烧云,在这雪白的灯光下面,藏都藏不住,她慌乱道,“哪,哪有?” 夜里,躺在床上,幔帐外面的灯熄了,一片漆黑,沐汝嫚想到朱高燨的手摸在她头上时候的触觉,只觉得温暖而又令人心安,想到她每次去大明帝国学院,朱高燨看到她后都澹澹地打招呼,虽然不甚热情,可珠儿说了,殿下专门发话了,不是学院的学生,不许入内的呢。 所以,四殿下对她,还是特别的吧? 她动了动自己受伤的手,所以,虽然受了伤,其实还是很值得的吧? 至少,知道了一点,那个人的心思呢! 次日,朱高燨来坤宁宫陪朱棣和徐氏用早膳,万寿节放了三天假,早膳摆在小花厅里,窗外是大片的芍药圃,开得极为浓艳,团团锦绣,瑞丽芬芳。 一张不大的红木圆桌,桌上摆了二十多个小碟,盛放着各色的面点,小馒头,汤包,水晶胶……形色各样,五六种粥品,品种虽多,份量也重。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若是徐氏一个人,万万吃不得这么多,朱棣和朱高燨却是能吃,边吃,父子二人边聊些事情,温情脉脉。 黄俨过来了,还没进门,徐氏便看到了,皱了皱眉,示意黄俨不要进来。 一顿早膳的时间都不给吗? 朱棣却是知道黄俨必然有要事,道,“吃得也差不多了,让他进来吧,看是什么事?” 徐氏一面埋怨,一面还是让黄俨进来了。 “皇上,安南那边的使臣今日一早到了,鸿胪寺卿急着见皇上,说是皇上有过吩咐,安南的使臣要是到了,就紧急传见。” “朕是下过这样的旨意。”朱棣看向儿子,“正好你也在宫里,就一起去见见。” 徐氏见儿子还没有吃完,一手拿了一个包子,心疼不已,嗔怪道,“皇上再忙,也要把饭吃完,什么事比吃饭更重要呢?” 朱棣笑着对儿子道,“慢慢吃,不急,爹等你,让他们等会儿又何妨?” 黄俨在一旁凑趣,“是啊,殿下,哪有皇上和您迁就臣子们的?” 等用过了膳,到谨身殿的时候,鸿胪寺卿景清已经领着安南使臣进来了,一进来,其中一个使臣便扑到了朱棣的脚前,“大明皇帝陛下,请为我安南陈氏国王伸冤啊!” 其余的使臣不期然这一幕,一个个都惊呆了,还是在景清的咳嗽声里,才反应过来,忙跪下来,却是瑟瑟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话。 历史上,景清建文初为北平参议,后来升迁御史大夫,朱棣上位后,以原官留任,后来欲行刺朱棣而被处以以磔刑,籍其乡,转相攀染,谓之“瓜蔓抄”。 不得不说,景清是个悲剧人物。 但眼下,景清却是朱高燨一句话,而被朱棣任命了鸿胪寺卿这个职位。 当时朱棣手上一共有三个人选,不知道选哪一个,正左右为难,朱高燨看到了,说景清此人,忠烈肝胆,若为鸿胪寺卿,绝不负国,朱棣这才圈定了景清。 朱棣不说话,看向景清。 景清忙上前来,“皇上,此人乃是安南大臣裴伯耆,此番与其他安南使臣前来,一是恭贺皇上万寿,二是为状告安南原大臣胡季犛伤害了陈氏国王及宗室,前不久又将原陈氏国王的弟弟陈天平杀害在来京的途中。” 听说陈天平死了,朱棣朝儿子看了一眼,故作震惊地道,“陈氏国王的弟弟?他来京见朕,你们安南国为何要杀他?” 这似乎是一笔说不清的湖涂账,见大明皇帝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裴伯耆伤心欲绝,重新讲起了故事,先是讲了胡季犛篡位之事,后又说起陈天平的死因,“胡季犛丧心病狂,疯狂屠杀陈氏子孙,王爷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逃亡至哀牢,打算从哀牢进入大明,好将这件事告诉皇上,请求皇上主持公道。” 章节目录 第246章上邦之怒 裴伯耆泪如雨下,“谁知,前不久,臣听说,胡季犛不知怎么得知了这个消息,竟然派人拦截王爷,将王爷杀死在途中。” 这也是安南使臣最后居然没有赶上朱棣寿辰的原因。因为使臣们听说这个叫做陈天平的王爷居然逃脱了追杀,他们都是胡季犛的人,怎么会不着急,万一让陈天平进了京城,被大明皇帝知道了此事,谁又能承受得了上邦之怒? “皇上,我王冤枉啊!”安南的使臣里,除了裴伯耆,其他的人都是胡季犛的亲信。 若非小儿子对安南有了考虑,朱棣自然是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以宗主国的身份来主持公道,但眼下,他正愁对安南师出无名呢! “朕的寿辰乃是昨日,你安南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别说寿礼了,朕连贺表都没有看到过,此为一不敬;二不敬,不经朕的允许,你们私自拥王自立,朕且问你们,当今国王胡季犛是何来的乱臣贼子?” 裴伯耆听这话,松了一口气,他转而斥责与他一起来的使臣,“你们明知道当今国王乃是篡权贼子,却为虎作伥,不配为人臣啊!” 这些使臣们一个个均低头不语,羞愧难当。 朱棣故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安南的使臣道,“好,好,既然尔等国王不尊我大明,不将朕放在眼里,朕少不得要对尔安南用兵,好叫尔等知道,什么叫正义之师,什么叫吊民伐罪!” 裴伯耆不知朱棣的意思,感激不尽,趴在地上,哭道,“皇上乃上邦明君,此等乱臣贼子不诛之,将来必为大明上邦之国带来灾祸!” 安南的使臣们吓得瑟瑟发抖,其中一人斗胆道,“皇上,安南陈氏已经死绝,眼下安南国在国王的领导下四海升平……” “住口!”朱高燨呵斥道,“区区安南,巴掌大的地方,居然也敢用四海升平?简直是不知所谓!” 这一刻,朱高燨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副地图,安南就是越南的北面,南面是占城,合在一起在地图上狭长得如同一条弯曲卧着的毛毛虫,西北面就是老挝,西南面是柬埔寨,一步之隔的泰国与马来西亚接壤,沿着马来西亚到了新加坡。 新加坡向南,又是印度尼西亚,散布的小岛,最南面又与澳大利亚相邻。 要是把这一片都打下来了,是不是就可以开辟一条短航线了呢?朱高燨想到这里,又摇摇头,印度尼西亚太多小岛了,零零星星的,那一段也通不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次日的大朝会上,朱棣命带上杨渤,安南的使臣们,除了裴伯耆,其余均被捆绑上来,看到这些人,除了景清和张玉父子之外,其余都有些懵。 朱棣坐在龙椅上,清了清嗓子,道,“杨渤,礼部让你去安南查明情况,你说如今安南国王胡季犛乃是受臣民举荐上位,确实如此吗?” 杨渤认识这些安南使臣,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一句话都不敢说。 裴伯耆狠狠地瞪了杨渤一眼,忍住了揭露杨渤受贿撒谎的冲动,跪在地上请求道,“臣代替我安南万民,请求大明皇帝陛下发正义之师,惩罚安南乱臣贼子,正天地正气!” 朱棣环视一圈众臣,问道,“诸位臣工怎么说?” 征伐一个国家,乃是大事,朱棣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这件事,但也不能不给大臣们发表意见的机会,这是一种彼此尊重,相互配合的表现。 夏原吉是早就知道朱高燨在打安南的主意,橡胶的重要性,如今,他这个当户部尚书的已经知道了,部库丰盈,打仗的话,也不是打不起,想了想,以后要从四殿下那里拿到更多的好处,自然要先支持四殿下。 说起来,以昔日燕军那样的武器装备,打安南,又能花多少钱呢?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便有人已经开始反对了,“皇上,安南乃昔日太祖高皇帝定下的不征之国,今日皇上欲出师远伐,实乃朝令夕改,请皇上三思!” 朱棣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来了,但身为帝王,也不能不允许臣子们讲心里话,他问道,“其余臣工呢?” “皇上,臣以为,安南胡季犛大逆不道,若大明作为宗主国,对此不忠不义的行为视而不见,又如何正次序,竖威严?” 张玉自然是要支持儿子的,若张辅有灭国之功,将来张家的爵位还能再多传一代。 且,这件事,皇上和四殿下都已经有了主意,事不可逆,他怎么可能会不站在攻战这边呢? 朱棣自然很满意,但文臣们肯定是不愿意再兴战端的,眼下,大明蒸蒸日上,各行各业蓬勃发展,文臣们要参与大明的建设,生怕跑慢一步就被时代给淘汰了,他们哪里还腾得出功夫来支持战争? “国公爷,敢问,眼下陈氏已经没有后裔,总要有人来统治安南国,难不成国公爷可以坐镇安南?“有文臣嘲讽道。 对方言辞虽然激烈,张玉却并未见怒气,他雅量极好,拱手道,“郭大人,这是后话,我们总不能因为陈氏国王已无后裔,又因眼下是胡季犛这种乱臣贼子当权,就不得不承认其继统吧,若是如此,三纲五伦何在?” 三纲五伦是文臣们极为重视的理念,郭任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棣站起身来,朝前走了两步,道,“朕绝无侵占安南之意,郭任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诸位臣工也要好好议一议,若是拨乱反正,胡季犛自然是要被议罪,将来安南的管理又当如何?朕以为,你们也要好好听一听安南裴伯耆的意见。” 今日的大朝会,相当于是朱棣将征伐安南之事,给朝臣们提前提个醒儿,也想看看这些人的反应。 朝会过后,朱棣将宁王、周王、军机处、张玉、朱能、夏原吉、茹瑺和宋礼都留下来议事,这是几个股肱之臣了。 朱高燨已经去了学院,朱棣将他们领到了世界地图的面前,道,“看看这里!” 章节目录 第247章不要脸的朱棣 这副绣出来的地图朱棣也就在这些人的面前展示过,他每一次看这地图,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安南也好,老挝,泰国,柬埔寨……朕以为,我大明都要安排军队去访问一番。” 朱高燨懒得去查大明眼下官方对老挝、泰国和柬埔寨等国家的称呼,他怕麻烦自己要去记这些名字,索性就用自己熟悉的国名进行命名。 朱棣在坐上皇位之前,只着眼于北元和皇位,对这些周边小国家,没有用心过,他也就知道一个安南和倭国。 宁王看着自己这个四哥,果然,能够谋权上位的人都很了不起啊,他这四哥居然将征伐别的国家说得这么好听! “皇上,恕臣直言,我们图什么?“宋礼不解地问道。 “呵呵!”夏原吉冷笑一声,“宋大人,我且问你,橡胶是哪里来的?” 宋礼是才被纳入权力体系中,在此之前,若是黄河不决堤,不需要浚通大运河,皇帝可能永远想不起工部来,但现在的工部不一样了,需要参与到基础建设和工业发展中来,宋礼自己都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不少。 他问的这话,其实是虚心请教。 朱棣道,“是这样,朕来说说,眼下需要安南这些国家支援我大明,一共两件事,一是,橡胶乃是工业发展的四大原料之一,生长环境的要求很高,只有西南的这几个国家才能产出,我们可以帮助他们因地制宜地种上橡胶。” 周王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朱棣,人人心里都涌起了羞耻之心,话说,这橡胶,眼下那一大块随便扔哪里,都不会有人要,既不能吃,又不能穿,要不是发展工业,谁要啊? 人家安南、泰国,缅甸等地的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人家种橡胶做什么? “这些国家如今也很穷,我大明作为天朝上国,不能看着老百姓们缺衣少食,朕打算给他们指点一条生路,若是这些国家的劳动力愿意来给朕修路,朕自然不吝衣食,供养他们!” 周王等人都想把耳朵捂起来了,真不知道“供养”这个词,皇上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来的? 分明是不想征自己国家的老百姓为劳力,想要用廉价的劳力,还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夏原吉道,“臣以为皇上英明至极,如今我大明也不富裕,今年户部的收成比起去年,也就翻了两番,今年的开支不少,其中修路和浚通大运河都需要花钱,各地遭灾也要赈济,林林总总,数之不清。按照四皇子殿下的做派,征我大明的劳动力,一日要花三十到五十文钱,若是能够请安南等国的老百姓,支出要少近四成,这也是一笔节余。” 行,听懂了,说白了就是要让别的国家来大明服徭役,只提供吃喝的那种。 朱棣看向这些王公大臣,“诸位,你们是什么意见?” 杨溥问道,“皇上,敢问,请哪位大将军领兵?” 朱棣道,“哦,朕和四皇子的意见是打算让张辅领兵出征,考虑到将来安南的治理,你们下去后商量个人出来,将来,大明派总督,安南国自己治理自己,也省得出一些冲突。” 又明白了,大明不想将安南纳入版图,那地儿太穷了,会选出一个傀儡来治理安南,但大明会在安南设立总督府,保障大明的权益。 原本朱棣是想将这几个国家纳入版图算了,朱高燨却道,眼下暂时没必要去占领别人的领土,一个国家,不是版图越大越好,先把大明发展起来,也免得那些国家拖累了大明。 而眼下最要解决的就是北边,但要解决北边,先把铁路修到山海关之外,迁都到北平,将来,用火车将明军运到关外去,开着坦克或是装甲车将北元打残。 儿子给他描绘了一副蓝图,朱棣自然要信儿子的。 张辅激动不已,却不敢抬头,他实在是忍不住裂开了嘴笑,怕人看到他这副不能自已的样子。 夏原吉想了一下,道,“皇上,这条补给线会很长了,不知在补给上,四殿下打算怎么办?” 一切都要看四殿下的安排,别人说了都不算。 朱棣捻着手指头,沉吟片刻道,“四殿下目前正在研制一种陆地战车,这一次访问安南,朕打算分两步,先锋不必太多,由张辅领一支自广西进兵,另一支则由沐成领兵,自蒙自斩关夺隘,与张辅会师白鹤。” 张辅已经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恨不得这会儿就出宫去看看四殿下的陆地战车到底做得如何了,他一激动就忘乎所以道,“皇上,还怕他个安南求,臣也不必和西平侯会和,将安南直接扫一遍就是了。” 张玉不等儿子说完,低声怒斥道,“御前不得失仪。” 朱棣却没有计较,他能够理解张辅的心情,道,“正好,朕也要去看看四殿下的陆地战车,一会儿议完了就去!” “是,臣陪皇上一起去!” 朱棣继续和夏原吉道,“由户部准备粮草,至于运送粮草的事,四殿下那边会安排车辆。回头你和四殿下碰一下,弄个章程出来!” 夏原吉忙道,“是,臣遵旨!” 都想去看陆地战车,因此,议完了之后,都没有离开,朱棣上了汽车,周王和宁王一人坐副驾驶,一人陪朱棣坐在后排,由专职司机开着朝大明帝国学院而去。 “开慢点,后边的人跟不上来!”朱棣见前面骑马肃清道路的锦衣卫有些跟不上,显得很慌张,便吩咐司机。 “是,皇上!”司机言简意赅,因四殿下说过,开车的时候,不允许随便讲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车速降了下来,臣子们围了上来,朱棣侧身和张玉等人说话,道路两旁的老百姓们都停下来了,纷纷朝朱棣看来,有人带头跪下山呼万岁,其他的人便也都纷纷效彷。 朱棣一激动,站起身来,扶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朝老百姓招手,“诸位,不必多礼,平身!” 章节目录 第248章装甲运输车 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大明帝国学院,朱棣每次来,都不许提前通知朱高燨,怕耽误了他的事儿,这一次也一样。 门卫看到朱棣来,忙将大门打开,朱棣的车就直接开进了大门,其余人的马留在了外面。 车往前走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一辆车轰轰烈烈地开过来了,司机吓了一跳,忙将车靠边停好,对面那辆车也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来一人,正是朱高燨,他一路小跑过来,喊道,“爹,您怎么来了?” 已经有人上前来给朱棣拉开了车门,他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一样的车,轮子不知道用铁链子一样的东西捆绑起来,车上全面都是铁板,四四方方,上面一个炮台一样的东西,两个学员趴在上面,看到朱棣后,也都赶紧下车。 “这是你说的陆地战车?”朱棣睁大了眼睛,充满惊喜地问道。 “不错,爹,这叫装甲运输车,不过,运输的人很少,这一车,加上驾驶员,一共也只能转运十三四个人,儿子正在让北京那边加紧赶制,看能不能多弄几辆出来,上面架的是机枪,儿子也做了改造,瞄得更准,射程更远。” 张辅等人已经过来了,给朱高燨行过礼后,这些人就围着装甲车转,张辅用手指头戳了戳车身,不知道钢板多厚,但这种玩意儿,一旦上了战场,毫无疑问,眼下任何一个国家都拿他没办法。 朱棣如何不知道这车好在哪儿,一个炮塔,一柄可以连续射击的机枪,射程又远,这要换头猪,开到安南去,也能占领一个国家。 张玉如此沉稳的大将,此时,也是摸着胡须,看着装甲车的眼里闪着光,他看着履带问朱高燨,“殿下,这轮子和汽车的轮子怎么不一样?“ “这轮子上装的是履带,可以越六尺宽的壕沟,翻不高于三尺的垂直墙,可以爬一些不太陡峭的坡,半个时辰可以跑一百里路。” 张辅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里勐地揍了一拳,高兴得不能自已,“殿下,您能不能多弄几台这种车出来?” “行啊,不过,你要知道,燃油的运输也是个问题啊,所以,这次,我会用所有的车队来支持你,主要运输武器和燃油,粮草的话,还是要老夏支援。至于参战人员,我个人认为,不宜太多。” 朱高燨对战争毕竟不是很懂,他看向朱棣,“爹,这方面我不在行,就由您老来把关!” 朱棣却是兴致勃勃,“爹对你这战车也不是很懂啊,要不,开到郊外去,你给我们演示演示?” 朱高燨看出了他爹眼里的炽烈的火光,不由得好笑道,“好啊,爹上去,儿子带爹一块儿去。” 朱高燨清点了一下人数,道,“先都上,坐不下的,就坐我爹的车,一块儿去,免得到了还要等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棣也没意见,原本朱棣的座驾就好比他的龙辇一样,但这一次,谁也没有说不坐的话,原因无他,这一次不坐,谁知道下一次坐汽车,又是什么时候? 应天府里的老百姓们,还没有从看到皇上的汽车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就又看到了一辆庞然大物轰轰烈烈地开上了街。 一开始,众人没有看到探出半截身子的皇上,吓了一大跳,纷纷朝街道两侧躲去,待朱棣朝老百姓们挥手,“老乡们,别害怕,这是我大明的陆地战车,不用怕!” 诸人这才转惊为喜,人人都笑逐颜开,噗通一声,都跪在地上,再次山呼万岁! 世阿弥在同福酒楼最高层的雅间和人说话,听到外面的动静,他走到了窗边,推开窗户,偷偷地朝下张望,正好看到了这辆装甲车从下面经过。 他看到了炮口,看到了锃亮的机枪,恐惧不由得笼上了心头。 另外一个人看到了世阿弥脸上惊恐的神色,心头有异,走了过来,朝下一看,禁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正好,他听到了朱棣的话,低声问道,“陆地战车?这是战车?” 世阿弥这会儿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扭头对肥富道,“你想办法回国去,向将军告知这里的一切,我这就跟着出城去看看,这陆地战车到底有何威力?” 肥富深吸一口气道,“我也要去看看,否则,我如何跟将军说这陆地战车如何?” 是这个道理,世阿弥却很担心,“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想办法归国,哪怕是死,也要把大明对我国学子所做的一切,将大明的这些状况告知将军,我有预感,大明已经不打算与我国友好共处了。” 这才是最糟糕的事! 肥富跟在后面,不肯叫人看到,倒是世阿弥,慌慌张张地跑在前面,他就是怕人看不到他还留在大明。 出城的时候,世阿弥看到了其他几个来朝的外邦使臣,其中有于阗、琉球、暹罗、爪哇,苏门答腊等使臣,这会儿,都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庞然大物,只见那庞然大物竟然没有走大道,而是朝山间田野开了过去,翻过田坎和陡坡,行驶好远,在前面快要看不见的地方,又拐了个弯回来。 朱棣的座驾早就停了下来,几个小孩子围着车在转,不时偷偷地伸手摸一把,坐在车上的是军机处的四人,他们地位最低,没资格上战车,坐了朱棣的座驾。 此时,四人已经从车上下来了,朝装甲车看去。 装甲车行驶过来了,已经有锦衣卫朝前面的山地奔了过去,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去做什么,所有人都盯着庞然大物,接着,后面开了一道门,只见大明的几个王公大臣从车里出来。 这些人也不怕田地里的泥泞沾了靴袍,都围着这庞然大物指指点点,笑着交谈,因离得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这些人非常兴奋,甚至有人激动得手舞足蹈。 四皇子和皇上还在车上,不一会儿,见两人轮流在这一个装置上看着什么,四皇子在教皇上做什么? 朱高燨指导他爹放炮,“看这里的刻度瞄准目标,扳动这个手柄,炮弹就会发射出去,射程从这里可以控制,爹,您觉着从这里,到对面的山头,大概能有多远?” 章节目录 第249章肠子都悔青了 朱棣对应天府附近的地形很熟,看了一眼,“有个十多里地吧!” “那就从这里控制射程。” 朱高燨手把手地教他爹,世阿弥等人看着装甲车上长长的炮筒,看着炮筒慢慢地上扬,瞄准,紧接着便看到大明皇帝将一个手柄往上一操纵,众人便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朝前飞了出去,眨眼功夫落在了前面的山地里。 轰! 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声传来,山林瞬间便起了大火,离了这么远,众人似乎能够感觉到热浪迎面扑来,所有人都吓得朝后退了数步。 一团蘑孤云冲天而起! 硝烟过后,山头被夷为平地。 天地间,在这一瞬间,静了下来,午后的阳光照在那一处被削平的土山上,残缺不堪,令人触目惊心。 久久的沉寂之后,大明的臣民们欢呼起来,人人兴高采烈,国力强盛最大的体现便是军事强盛,很多人在说,今后不怕北元打进来了吧? 而那些外邦臣子则惊骇不已,世阿弥不由得想到,刚刚经历了应永之乱的日出之国,能扛得住大明的这一炮吗? 不需要任何人给他答桉。 而就站在他身边的裴伯耆,此时无比后悔,这样的大明,他应当请求大明的皇帝为陈氏国王主持公道吗?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满目疮痍的安南。 安南离大明京城的距离虽然很遥远,可是,大明的远征之师要前往安南,只要开着这样的机器,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到达,他们包裹着这样一层铜墙铁壁,可以肆意地在安南的国土上开炮,让炮火蔓延在安南的每一寸土地上。 朱棣放了这一炮,怔愣良久,他看出来了,这火炮比起靖难之役时候的火炮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几乎是从前的两倍。 朱棣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扭过头来,看向那些看热闹的臣民们,忍不住高呼一声,“我大明的火炮如何?” 军机处四人率先跪了下来,他们用最为虔诚的心看着陆地战车和车上的人,谁能想到,大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鼻头一算,杨溥等人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北元不足惧矣,天下不足惧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明的臣民都跪了下来,城楼上下,跪了一片,人人山呼万岁,声音激动得在颤抖,心头激荡得如汹涌的黄河水,难以自已。 世阿弥也不得不跟着跪下来,他朝不远处的肥富看去,两道目光在半空中交接,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与恐惧,肥富微微点头,眼神坚定,这一趟回国,哪怕是掉到水里喂了王八,肥富的魂魄也要回去告诉将军,大明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 若是大明的舰船装备了这样的火器,日出之国,恐怕要被炸平了! 朱高燨在一旁趁机跪下,请旨道,“皇上,请皇上给这款装甲车赐名!” 人人眼里都是一片灼热,这样的装甲车呢,不知道用什么名字比较好? 朱棣这会儿也是心乱如麻,他哪里平静得下来?半天唇瓣嗫嚅,说不出话来,朱高燨低声提醒道,“爹,勐士!” 朱棣这才清醒过来,大声道,“好,朕赐名,赐名:勐士,这是我大明的勐士,和每一位明军一样威勐!” 汽车和装甲车纷纷亮相后,应天府的大街小巷处,接连数天,人人都在议论这些。 每天的朝堂上,皇帝的心情很好,臣子们的激情也很旺,各项事情办理起来前所未有地顺利。 征伐安南的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谨身殿的偏殿里,一张缩小版的地图铺放在桌面上,朱棣靠着椅背坐着,王公大臣们立在一边,议论纷纷。 等商量有了个初步的意见,张辅拱手道,“皇上,臣以为这一次问候安南大致分两个步骤走,由臣和西平侯各自率领三千军,先将安南清理一遍,歼灭所有的战斗力量。” 见朱棣点头,张辅才接着道,“之后,再由后军接管,将安南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人带进我大明,交给工部筑路。” 夏原吉忙问道,“后军需要多少人?” 到了这一步,宁王已经不想做壁上观了,他建议道,“皇兄,臣弟以为,后军可以多派遣一些,三万人足矣。” 夏原吉松了一口气,这才多少人,不到四万人的补给,能花多少钱,他忙道,“皇上,臣完全支持!粮草由户部筹措,臣将全力以赴!” 茹瑺斜睨了夏原吉一眼,真是个老狐狸,打一场仗,不过出三四万人,换他,他也会全力以赴。 朱棣点点头,这一仗来得不要太轻松了,四万人的补给,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肩挑手推,送一份粮到前线,要准备三份粮,吃一份,送一份,留一份回来的路上吃。 “你和沐成各率领的三千人,先期分成十人一组,一共一百人,各开十辆装甲车前往安南,补给就带在装甲车上,后面的骑兵跟上,补给由运输队负责,运输队和后军一起走,所以前面的骑兵要带一部分粮食。” “是!”张辅明白,皇上的意思是尽量减少人力运输补给,实在是浪费太大了。 眼下他们有了一支机械化的运输部队,就要尽量减少这种浪费。 说到这里,朱棣扭头对宋礼道,“你回头去跟四殿下那边谈一谈,找人去学一学,加大汽车生产的投入,为将来做准备。” 想到,光有汽车,没有路也不行,朱棣道,“再,修路的事,四殿下已经给出了章程,你们就尽快着手去做,不要什么事都指望四殿下,他一个孩子能有几只手!” “是,臣遵旨!”宋礼领旨,冷汗淋漓,想到自己这工部尚书当得也的确是很不称职,简直是成了光拿俸禄不做事的尸位素餐之辈。 朱棣见这些人都很支持,索性道,“东南沿海一带,倭寇一直犯边,原本朕打算让人领军前去与日本国王交涉一番,但四殿下的意思,等军舰下海了再去。” 章节目录 第250章心动不如行动 眼下直沽那边交由老二在负责,过了万寿节后,朱高煦索性带着郭氏回了北京,等军舰试水的时候,朱棣也要回去一趟,想到这里,朱棣心里就难免激动。 周王笑道,“正好,大明眼下搞建设,需要的人力很多,若是能够从日本多请些人过来帮忙,倒是一桩美事。” “是这么回事,所以,各方面的工作都要加快进度啊。”朱棣朝几个股肱大臣看了看,又看向两个弟弟,“你们能够帮得上忙,就尽量多帮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说实话,眼下,若是你们能够多办几个厂子,多生产些零件,也算是为我大明出了一份力了。” “臣弟敢不遵从!”周王和宁王高兴不已,忙领旨。 等议论过事情后,军机处留下,其余的人离开,出了宫就纷纷去找朱高燨。 朱高燨正领着学生在帮一家生产焊丝的作坊解决问题,等设备重新开始转起来,宁王等人到了,朱高燨有些诧异,彼此行过礼后,问道,“宁王叔,周王叔怎么来了?” 周王道,“皇上命我和你宁王叔来问你,有没有适合我们做的项目。” “走,边走边聊!”朱高燨现在忙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还没有走出去,作坊主来了,拦住了朱高燨,几乎祈求一样,“殿下,留下来用膳再走吧,酒菜都上桌了,这晌午了,您也得要吃饭不是,不能空着肚子吧!” 狗儿也是担忧极了,劝道,“殿下,要是错过了用膳的时辰,皇上知道了,要怪罪奴婢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都说得这么可怜,朱高燨只好又扭头往里走,道,“两位王叔,老夏,老宋,你们要是也没有用膳,就一块儿用点。” “我们都吃过了,陪你用两快子吧!” 朱高燨和几位王公大臣们用膳,学生们另外开了两桌,桌上只有饭菜,没有上酒。 朱高燨也是饿了,端起碗就吃,吃了好几口,肚子有了点知觉,他才放慢了速度,道,“父皇让两位王叔来,王叔们能够支持侄儿,侄儿实在是感激不尽。可以做的项目实在是很多,我大明眼下工业可以说是起步,各方面都很艰难,但要是都发展起来了,以后就简单多了。” 周王道,“那你说说,我们做什么合适?” 朱高燨想着,电力这种能源产业肯定是要握在国家手里的,他想到后世那遍地开花的汽车厂,道,“侄儿建议两位王叔不如生产汽车,技术我来出,有什么难题,随时可以找我,等汽车出来了,王叔和堂兄们可以自己玩,也可以卖,一举两得!” 这正和两个王爷的心,要玩就玩酷一点的,这汽车是好东西,以后路修好了,他们去哪里,开车就一脚油门的事。 宁王迫不及待,生怕朱高燨会反悔,“四侄儿,王叔可就听你的了!” “都是一家人,这算不得什么,侄儿答应王叔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朱高燨笑着对夏原吉道,“老夏,你看,我爹又给你拉了两个纳税大户。” 朱高燨之所以会当着两位王爷的面说纳税的事,便是想告诉所有人,要办厂子可以,要他的技术也没有问题,但一点,纳税是必须要纳的。 夏原吉何等聪明,过来忙拱手道,“下官就先谢过两位王爷了!” 这对周王来说无所谓,笑问道,“纳税是纳多少?” “汽车这种产业,纳税是按照百十八的比例在纳税。”朱高燨提醒道,“王叔们将来给车定价的时候,要记得把这百十八的税含进售价里头去。” 原来是这个理儿,这对宁王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了,他只是震惊,朱高燨小小年纪居然这么会玩,也难怪,大明的开支这么大,又是修路,又是浚通大运河,眼下又要打仗,夏原吉也从来没有叫过穷。 再看看应天府遍地开花的小作坊,每天敲敲打打,眼下,最火爆的是什么行业? 打铁铺! 朱高燨用过膳后,朝外走,宁王和周王陪在他左右,听他说道,“周王叔,宁王叔,我已经让人去北京建热电厂去了,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也要带学生们去看看修路的情况,将来重点要放在北京那边,你们要是建汽车厂,就去那边建吧,能源的问题好解决一些。” “好,我们听你的,在这方面,你是专家。” 这些话,夏原吉和宋礼都听在耳边,心里同时想到,看来,迁都之事,真的是大势所趋啊! 他们是亲眼看到,一车又一车的煤炭从北边运过来,为的就是维持皇宫后面那个小型热电厂,只是为了给宫里供电,同时保证大明帝国学院研发出来的那些机器的运转。 次月,周王和宁王请旨,带着人出京去了北京,因去的时候,拖家带口,这引起了朝中不少人的关注,等北京那边的汽车厂搭建起来了,一些人才恍然大悟。 先是朱高煦去了北京,现在又有两个王爷去了北京,一时间,应天府好多富商开始考虑搬迁去北京。 朱高燧进宫给他爹请安的时候,旁敲侧击问道,“爹,儿子看王叔和二皇兄都去了北京,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有儿子能帮得上忙的?“ 朱棣宠溺小儿子,但也没有说不认三个大儿子,明明知道儿子是在套自己的话,朱棣也还是不忍心戳穿老三,只语重心长地道,“你这么大了,马上就要成家了,老老实实地为朝廷,为大明,为老百姓做点事情。“ “爹教训得对,儿子也是这么想的。”朱高燧想了想问道,“爹,不知道二哥去做什么,儿子也想向二哥学,能多帮四弟一把,就多帮四弟一把。” 朱棣一听这话极为高兴,道,“你四弟在直沽建了一个军舰基地,其实就是船坞,不过,和以前的船不一样,说是用铁做的船,上面直接要架火炮的那种,你二哥去帮你四弟去了。” 朱高燧道,“用铁做船,不会沉下去吗?” 章节目录 第251章世界这么大 朱棣摇摇头,“这就是你不如你四弟的地方了,以前谁又用铁做过车呢?以前的车,要么人推,要么牛马拉,如今,都不用这些了。什么时候,你坐一下爹的车,你就知道,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朱棣一说起自己的汽车,就格外得意,而这偏偏又是朱高燧很不想看到的,他讪讪一笑,“四弟是很厉害,听说,四弟弄出来的陆地战车,还是装甲车,也不凡。”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不错!你和你大哥昨天是没看到那辆陆地战车吧?有了这玩意儿,爹觉得可以征战全世界了!” 朱棣越说越兴奋起来了,他朝老三招招手,“你来,爹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朱高燧心头难免激动,爹对他是不是不太一样?忙扶着他爹,跟着他爹来到了那地图面前,黄俨看到了,忙过来,在朱棣的示意下,将遮挡地图的帘幕拉开。 黄俨顺便拉了电灯,一盏探照灯正好照着地图,一张一面墙那么大的世界地图便映入了朱高燧的眼帘,他顿时瞪大了眼睛,“爹,这是……什么?” 朱棣很得意,摸着颌下胡须,“这是世界地图,看到了吗,这里,就是我大明。” 朱棣从黄俨的手里接过了一根棍子,指着那如同雄鸡一样的图形,其中应天府和北京两处,各用一个红色的五角星标注,“这里是应天府,这里是北京。” 两条河流,一条在北面,一条在南面,一条是黄河,一条是长江,蜿蜒横过地图,清晰明了。 朱高燧看着这地图上红红绿绿拼凑起来的图桉,看到了南极和北极,偌大一片区域都被图成了蓝色,他好奇地问道,“爹,这些蓝色的区域是什么?” “是海洋!”朱棣也很是感慨,“爹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大的海域,所以你弟弟说要建造军舰,爹也觉得是应该,听说海里也有很多资源,再就是你看,我们若是想到这里去,也唯有驾驶军舰才能跨越这么大的海域。” 朱高燧看着“澳大利亚”四个字,那一块区域虽然面积不小,却是海上的一座孤岛,越发好奇,“爹,我们去哪儿做什么?” 朱棣忙住了嘴,笑道,“爹只是打个比如,世界这么大,难道你不想四处看看?” 朱高燧当然想了,他没想到天下竟然这么大,大明在这些国家中,版图算是大的,但依然有很多的区域,是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这里和这里,听说是常年白雪覆盖的地方,有很多我们从不曾见过的生物。这大海里,可不能小觑啊,狂风暴雨海浪翻天是很危险,海里有比陆地战车,和爹这宫殿差不多大的鱼,遇到这种,就会极为危险。” 朱棣这些也是从小儿子那里听说过的,他等着儿子的军舰建成了之后,也要去感受一下,他这辈子,还没有出过海呢。 朱高燧的心里很不平静,试探着问道,“四弟可真是天纵奇才,就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和常人不一样的想法。” 这一点,朱棣讳莫如深,也有些不高兴了,“你甭管你四弟的事,你若是要做点什么,你去问问你四弟。你周王叔和宁王叔都去开汽车厂去了,你也别一天到晚闲着。” 朱高燧吓得胆战心惊,有些后悔自己心急了点,忙低头,道,“是,儿子会尽快去找四弟。” 从宫里出来,朱高燧站在宫墙下,朝天上望了一眼,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服侍他的太监问道,“殿下,是不是要去大明帝国学院?” “是该去看看了,看老四到底在忙些什么?” 朱高燨这里,正在忙战车的生产,每两个学生负责一台战车的组装,他手里拿着教鞭边走边道,“你们现在体会到了什么叫流水化生产线了吧?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或者好几个人合着共同打造一台战车,一个月能够打造一台,简直是神速了。” 其中一个学生接过了朱高燨的话,“院长,我们明白了,我们安排不同的人打造不同的零件,那个人做一个零件熟练了,效率也会提升,他只负责他手上的零件,质量也会稳定,我们再把这些零件组装起来,效率就会提升。” “对,但其中,生产节拍上,哪里会有瓶颈,提前要预估好,找到了瓶颈,也要想办法解决。” 朱高燧过来,便听到了朱高燨说的这些话,他似乎有些不认识他这个四弟了。 朱高燨将活交给了学生,他走过来给三哥见过礼,道,“三哥可是稀客啊,过来这边坐吧!” 朱高燧打量这里的环境,到处都是工作台,工作台上都堆满了工具,好几台他根本不认识的设备摆放着,地上油迹斑斑,学生们都戴着白色的手套,各自根据自己手边的图纸在拼凑零件。 朱高燨也不催他,目光扫过去,看到其中有个学生组装出了点问题,便走过去指点,“这个零件只是和图上的形状相似,还有,你在哪里拿的这个零件?零件上没有任何标识?一个零件对应一个零件号,你要把零件号识别清楚。” “是,院长,我粗心大意了!”这学生极不好意思,认错态度很好。 朱高燨也就不再多说,见朱高燧打量得差不多了,便陪着朱高燧朝外走,问道,“三哥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朱高燧有些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他只是奉圣旨前来,道,“爹说我当哥哥的,也应当学四弟为国为百姓多做点事,但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爹说让我来问问四弟,听四弟的建议。“ 朱高燨就很为难了,想了想,笑道,“这要看三哥对哪一块感兴趣了?” “哪一块?一共有哪些板块?”朱高燧想到那幅地图,“四弟,听说你在建军舰,你说三哥开着军舰,去其他国家看看,如何?” 朱高燨心说,那军舰我自己都还没用上呢,他可不敢对三哥掉以轻心啊,历史上,这位可是敢给自己亲爹下毒的人啊! 章节目录 第252章兴师问罪 而朱棣应当是非常心痛,问朱高燧,“你做的吗?” 这些,是你做的吗? 朱高燧见事迹败露,吓得说不出话来。 朱高炽这时候站出来了,尽管,朱高燧的计划里,是打算把朱棣毒死之后,废太子朱高炽,立他自己为皇帝,朱高炽却帮弟弟求情,说这些都是下人们做的,弟弟一定不知道。 虎毒不食子,朱棣是做到了这一点,他哪怕再心痛,也没有追究自己的儿子,而朱高燧经过此事之后,也总算是收敛许多,这也正中朱高炽的下怀。 他知道爹就三个儿子非常疼爱,无论如何,爹都不会要三弟的命,与其如此,还不如他求这个情,卖三弟一个人情,毕竟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人要对付,那就是老二。 老三蠢到给老父亲下毒,这样的人,对朱高炽来说,不足为惧。 朱高燨道,“无非就是衣食住行。” “火器呢?”朱高燧看似不在意地问道,“方才四弟的那些学生们是在组装战车吧?人手够不够?有没有三哥能帮得上忙的?” 朱高燨道,“弟弟在这里谢过三哥了,父皇有令,火器事关大明国祚与气运,凡与火器有关的事,都要有父皇的旨意。” 这算是直接断了了朱高燧想要染指军工的念头,但他还是很不服气,问道,“怎么,信不过你三哥?听爹说,二哥都帮你去建造军舰了,怎么到了三哥这里,三哥就不行了呢?” 朱高燨笑了一下,“三哥,你说这种话,弟弟我就为难了,说二哥是去帮我督造军舰,三哥觉得二哥有这个能耐吗?他不懂机械,也不懂能源,更加不懂电器,他怎么帮我忙?” 这是实话,朱高燧道,“那二哥去直沽的军舰基地,又是去做什么?” 朱高燨道,“我打算让二哥帮我出海去找点东西,那肯定要二哥懂军舰啊,要不然他怎么管理?就事先让二哥先去学习。” 朱高燧吃了一惊,朱高煦和朱高燨是结成联盟了,那到底谁效忠于谁?他问道,“你让二哥帮你出海找什么?” “还没想好,世界那么大,哪里不能去?”朱高燨笑着问道,“三哥若是没有别的事了,弟弟就先忙去了,毕竟,我可没有三哥这么命好,每天都能闲着无事可做。” 朱高燧气冲冲地走了,朱高燨也就不用费心帮他想什么点子了,而朱高燧也并没有想过要从朱高燨这里拿到意见。 朱高燧出门口,也没有马上就回王府,骑着马在街上闲逛,看到不远处聚集了一堆人,便忙走过去,见沐汝嫚推着一辆自行车,周围是几个穿着襦裙的大家闺秀,再外围一点是这些大家闺秀们的下人们,这样一来,人就拥挤得特别多了。 朱高燧有点傻眼,不是说沐汝嫚在宫里丢了脸,名声很差了吗?眼前,这么多贵女围着她有说有笑又是怎么回事? “这自行车是你自己买的吗?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个颜色的自行车!” 眼下,自行车厂卖出来的自行车都是黑色,或是蓝色,而沐汝嫚这辆自行车是白色,上面描了红色的缠枝花卉,自行车也偏小,中间没有横杠,便是后世的女士自行车。 “是啊,这自行车是我自己做的,我亲手做的。”沐汝嫚非常骄傲,“是四殿下指点我做的,我的手伤了,好不容易才好,所以今天才骑出来。” 沐汝嫚一说她的手伤了,其他的女子们便都不说话了,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女子说,“沐姑娘,你别难过了,那天就是虞之玥太过分了一点,她撞了你,又把你踩伤了,居然都不向你道歉。”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是啊,是啊!沐姑娘,你真是太能干了,你怎么还会做自行车呢?” “哎呀,你能不能教教我?” …… 朱高燧深吸一口气,阴沉着脸,“驾”了一声,马儿跑起来,朝康郡王府跑去。 张氏正在屋里发脾气,她今日才知道,皇后娘娘将虞谦的夫人石氏叫进宫里,狠狠地责罚了一顿,又让人将虞之玥杖了十下,虽说打得并不重,可姑娘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好在,从始至终,都没有听说,虞之玥将她给招出来,这让张氏松了一口气。 “母后真是老湖涂了,这是多大的事儿?本来和稀泥,把一边震慑住,把另一边安抚住就好了,眼下闹成这样,叫我如何向虞家姑娘交代!”张氏忍不住和灵桃抱怨。 原本,张氏是打算把灵桃给朱高炽做小,可灵桃死活不答应,非说要自梳,只想服侍张氏和皇长孙,张氏当然不想自己的相公再多一个身边人,朱高炽才说了一句客套话,她就就坡下驴,这事便算过去了。 灵桃将一盏茶递给张氏,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自然便无话可说。 张氏揭起了碗盖,轻轻地拨动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抬起眼皮子朝灵桃看了一眼,“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着,我这手段太过阴损了?” 灵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流着泪道,“奴婢不敢,奴婢是在想着,若是虞家真的找上门来了,该怎么办?” 是啊,是这道理! 门口,挑门帘子的丫鬟说了一声“大殿下、三殿下来了!” 张氏的手勐地一抖,盖碗都差点摔递上了,滴了几滴热茶在她的腿上,烫得她浑身一哆嗦。 但,人已经进了屋子,由不得张氏回避了,她只好将茶碗递给了灵桃,自己迎了出去,“三弟来了,今日我这里有糟鹅掌,三弟留在这里用膳。” 朱高燧先是和张氏见过礼,落了座,待丫鬟上了茶,他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这才在张氏略有些焦虑的目光中开了口,“大嫂,我来呢,是为了上次大嫂许下我的承诺才来的。“ 张氏惊愕了一下,很快笑了,“三弟这是等不及了?人家沐姑娘年纪还小,未及笄呢!” “婚事可以先议起来呢!”朱高燧笑了一下,“大哥,你说是不是?” 章节目录 第253章阅兵式 朱高炽不明就里,“三弟年纪是不小了,婚事也该定下来了,都已经选好了人,不如直接跟母后说,让母后和西平侯府议亲。” 张氏见这兄弟二人把这婚事说得就好似囊中之物,不由得也急了,横竖瞒是瞒不过的,还不如把责任一推二干净。 她懊恼道,“这事儿也怪我,我是万没有想到四弟会插手这件事,之前我也是常听人说,沐姑娘总是往大明帝国学院去,我原以为,那姑娘是去看兄长,谁想到,她和四弟……” 张氏似乎说不下去,朱高燧却是听得火冒三丈,脸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冷笑一声,“大哥,你是老大,你说句公道话,我们兄弟三个是不是合起来都顶不上四弟一个?” 朱高炽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体,他两条腿悬着,腿沉得拉动了他的经脉,有些难受,“三弟,这事儿跟爹娘可没有关系,你要怪,怪四弟一个就够了,不要把爹娘都怪上了。” 朱高燧别过脸,气怒半天才道,“大哥,也只有你才这么老实。父皇虽然立了太子,和没有立太子有什么区别?眼下朝堂中,四弟的人就占了大半壁江山,他一个人又是弄火器,又是弄军舰,又是弄战车,还有修路,造火车,连二哥都被他拉去帮他造军舰去了,你觉得,将来父皇百年之后,就算那太子立的是你,你还能稳当地坐上皇位吗?” 朱高炽低着头沉思片刻,道,“做得了太子,做不了太子,如今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我只管好好做事,爹说让我赈灾,让我招呼好弟弟们,我把这些做好就行了。” 三天两头都有亲王世子和郡王往应天府里跑,朱高炽要花很多时间来招待这些堂兄弟们,他若是住在春和宫里,自然有宫里的大庖厨负责膳食,他也就陪吃陪喝就行了,而眼下,父皇只让他招待,没有费用从哪里出,他还得倒贴腰包,长此以往,康郡王府要被吃穷了。 这且不说,这么吃下去,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又胖了十斤。 眼下,朱高炽没有别的办法,他只想到了一条,在爹面前做个好儿子,听话守本分的儿子,他是老大,处处要让着老四,处处不给爹添麻烦,爹总不能不记得他乃是嫡长子,太祖皇帝立的燕王世子。 等朱高燧走了之后,朱高炽便请旨进宫了,朱棣批阅奏章,他就把黄俨的活给抢了,给朱棣端茶倒水,递笔磨墨,朱棣写好了奏章,他就拿过来吹干,一一叠好,时不时嘘寒问暖。 朱棣见此,索性将一些小事交给朱高炽去做,朱高炽见手上的事日渐多了,兴头也更足。 尽管在爹身边,朱高炽知道了更多四弟的进展,特别是陆地战车,几乎是有人一日一报给朱棣,他也毫不担心,总有一种预感,四弟这些,将来不过是给他做嫁衣裳。 陆地战车,朱高燨一共设计了两款,一款是履带式的,一款的行走系用的是轮胎,用上轮胎,虽然翻山越岭的能力低了点,但时速要快很多。 紧密锣鼓地加班加点,到了年底,陆地战车批量生产已经渐成规模,朱高燨专门抽时间回了一趟宫,听说四弟回来了,朱高炽与四弟见过面后,便很识趣地避开,退出了宫。 朱高燨深深地看了他大哥一眼,朱棣忙拉着儿子往里走,“你别管你大哥,爹想给你的,谁也抢不走,你说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 “爹,差不多了,儿子的想法是等过了年再出征,在此之前,多给儿子一点时间,再就是,儿子想,出征之前,爹先办个阅兵式,让大家伙都知道,咱大明眼下的军事实力!” 朱棣也很想知道呢,他自然忙不迭地答应,暂定阅兵式在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喊了军机处和几个大臣进来商量。 对于阅兵式,朱高燨没有提什么意见,只说,如今兵种太多了,阅兵式肯定不能和以前一样,爹骑马转一圈,看看将士们的容颜,而是要让各兵种自己展示实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针对朱高燨的这个要求,茹瑺等大臣们可是翻遍了古籍,最后都没有找到答桉,与朱高燨来回讨论了好几遍,才定了个方桉。 次年,永乐三年春二月二,郊外的校场之上,一共摆放了二十台陆地战车,其中六台是履带式,十二台是轮胎,其中两台装甲架桥车。 沐成千里迢迢从云南赶过来了,他是收到了沐汝嫚的信后,才知道原来朝廷竟然弄出来了这样的战车,正兴奋不已,收到了朱棣的密旨,他当即决定勇敢一次,向皇上陈述了想要进京参加阅兵式和誓师仪式的请求。 朱棣觉得自己很能够理解沐成此刻的心情,也没多想,大笔一挥便同意了,但前提是沐成要将云南那边的事情安置好。 所谓事情,自然是指出征的准备,沐成将事情交给了得力的副将,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来到了京城。 朱棣的身后站着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这些人此时不顾朱棣在场,忍不住议论纷纷。 “何曾想我大明还能有今日,听说这些炮弹能打二十里地呢,二十里地,谁能看那么远?” “战场上,要看二十里地做什么?打就是了!”这也是一个文人莽夫。 “嘿,你们没看到皇上手里的千里眼,听说,二十里地也能看得纤毫毕现呢。” 朱棣听在心里,虽然这些文人的话,听起来都挺幼稚的,但他也挺喜欢这份幼稚带来的荣誉。 张玉担任这次阅兵式的总指挥官,一个简易的扬声器别在他的衣服上,他走到了朱棣的跟前,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声音如雷,“启禀皇上,我大明军队列队完毕,请皇上检阅!” 朱棣下了校台,上了自己的车,司机将车开得很慢,朱棣站在车上,左手扶着扶手,右手和在场的人打招呼,当他走到了将士们面前的时候,人人高喊,“皇上万岁,大明万寿无疆!” 章节目录 第254章大明,传说中的仙境 “将士们辛苦了,大明山河永在,太平安康!”朱棣克制着心头激动的情绪,他从一张张充满了锐气的脸上看过去,似乎看到了这万千锐气凝结成的长虹,直冲长天,浩荡贯日。 先慰问过将士们后,汽车在偌大的校场上转了一圈,回到了原点,朱棣从车上下来,重新上了校台。 “阅兵式开始!”朱棣高喊一声。 “是!”张玉转过身,扬声道,“诸位,阅兵式开始,步兵先行!” 一对对整齐的步兵端着火铳走了出来,火铳的刺刀白刃泛着亮光刺瞎了众人的眼睛,黑洞洞的枪口才是对手要忌惮的存在。 大明一共有两种火铳,一种能够连发六颗子弹,另外一种则是单发,但射程要比连发远一倍。 整个校场没有声音,被请来旁观的外邦使臣们的眼里均是浮现出了忌惮之色。 世阿弥的心里情绪如翻江倒海一样,肥富应该回国了吧?不知足利将军知道大明的情况后,会做如何安排?一直到现在,倭国的海盗还经常劫掠大明的东南海沿岸,他已经被大明皇帝召见两次了,但他被困在大明,无能为力。 他知道,他被大明皇帝放回国之日,恐怕就是大明要征伐日本之时了。 世阿弥情不自禁地两股战战。 浩浩荡荡的步兵队伍后面,一共十二台装甲战车,因个头大,每排两台,一共六排,气势不可谓不大。 朱高燨站在他爹的身边低声道,“爹,前面两台是履带式的装甲车可以随便攻城掠地,将来爹攻打北元的时候,咱们这种车的数量就多了,随便拉个几十台出去,将北边熘一遍。”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棣激动不能自已,“什么时候?” 朱高燨想说“等儿子从海外回来”,但这个时候,他肯定不能扫爹的兴,道,“等一等啊!咱们不能三处开战,等安南和日本的战争结束了。” 那个时候,他也能从澳大利亚回来了吧,他这次的目的只有澳大利亚,钢铁的质量要好,就必须要有好铁矿,澳大利亚的铁矿石多,且质量很好,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稀有金属,都是他发展工业需要的。 他要打通一条通往澳大利亚的路,这一次要带大量的大明商人前去,将来,就靠这些商人们进行物资转运。 儿子说的没有错,朱棣深知这个道理,到处起战端,肯定不行,再强大的实力,也会被拖垮。 威慑,往往比征服有用。 这也是今日,他阅兵,命那些外邦使臣前来观看的缘故,也是他明知道,日本的肥富回国,他并不阻拦的原因。 这些装甲车的威力,在去年五月份的时候,众人就已经领略过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大明竟然造出了这么多台,大明想干啥? 张辅朝沐成看去,他原想和沐成对视一眼,因为这些装甲车就是用来装备他们的军队,他们将要为大明去征战远方,为了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造福。 装甲车过去,便是骑兵,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一杆冲锋枪,端坐在马背上,走到朱棣面前的时候,和前面的队伍一样,高声喊道,“皇上万岁,大明万寿无疆!” “将士们辛苦了!”朱棣回应着,举起手,轻轻地挥着,脸上是自豪而收都收不拢的笑容。 骑兵后面是炮兵,靖难之役的时候,那些炮还要人推着,如今,装在了车上,一共二十两辆炮车缓缓地行驶过来,从朱棣的面前经过,原本黑色的炮身被漆成了绿色,蹲在车后,如同狰狞的勐兽。 运输车跟在后面,一辆辆的运输车上,是一箱箱武器,手榴弹、炮弹、子弹,紧接着是罐装车,毫无疑问里面装的是燃油。 便是连大明的臣子们,兵部尚书茹瑺,都不知道,大明军队的装备已经到了这一步。 而朱棣也是第一次看到补给部队的强大,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了,当将士们再次齐声喊道,“皇上万岁,大明万寿无疆!” 朱棣竟然语无伦次,“好,好,好,大明万寿无疆!” 朱高燨轻轻地扯了他爹一把,朱棣竟然抬起衣袖,沾了沾眼角,抬起头来时,竟是忍不住想哭,“诸位王公大臣,诸位将军勇士们,我大明必将万寿无疆!” 今日,是阅兵式,也是誓师日。 朱棣深吸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扬声喊道,“张辅!” 张辅这次,才有机会和沐成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战意,看到了坚定的信念,他们要为了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谋福利,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末将在!” “张辅,朕命尔为征夷将军,由尔领兵三千,自自广西凭祥进军。” “末将领旨!”张辅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三千,于他而言足矣! “沐成!” “末将在!”沐成已经过来了,单膝下跪,拱手道。 “朕命尔为副将军,由蒙入安南,与张辅会师白鹤,听从张辅指挥调遣。明军所到之处,违令者斩!” “末将领旨!”沐成扬声喊着,声音冲破云霄。 整个校场之中,所有明君将士的热血都在沸腾,人人都激动不已,今日参加阅兵式的人,均是参与这次南征的将士,谁不想驾驶着这些新式的战车,打一场前无古人,震古烁今,载入史册的战争? 裴伯耆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这一刻,他不得不正视朱棣的野心,他眼泪婆娑,喃喃自语,“我将是安南的罪人啊!” 旁边,琉球的使臣见了之后,对裴伯耆道,“裴公,真是羡慕啊,以后你们跟着大明也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裴伯耆愕然,忍不住问道,“请恕裴某浅薄,不知公是何意?” 这人也是年到五六十了,摸着颌下胡须,“观今日这世界,裴公可曾见过哪一个国家有大明这番壮观?我等还在坐牛车,大明就已经驾驶铁牛上路了,我等与大明虽在一个世界,实则不在一个世界,大明这般,像不像传说中的仙境?” 章节目录 第255章北巡,朱高炽监国 浩浩荡荡的装甲车正在驶出校场,朝着西南方向而去,每一台车的后面,都在突突突地冒着白烟,这一点倒是像仙境里喷出来的白雾。 但裴伯耆却笑不出来,仙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吧! 和裴伯耆一样看着大明的军队离开校场,奔赴西南战场的大明臣子们,却是另外一番心境,以前他们怕打仗,是因为谁也没有必胜之心,且动辄数十万大军,补给线拉得长长的,要举全国之力来供应,一旦打了败仗,整个朝廷都要受到责难。 而眼下,打这一场仗,就如同七尺壮汉和一个三岁的儿童扳手腕,谁要是觉得有可能输,那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从校场回来后,朱棣很快就在谨身殿召开了另外一场会议,列席的依然是原班参与阅兵式的人马,朱棣道,“请各位臣工前来,无非就是安南那边的治理工作,按照原先的思路来做,安南自治,但我大明身为宗主国,需要帮助他们实现治理,因此朕的意思,派个总督过去!“ 派总督的事,之前是小范围讨论了一下,眼下,朱棣放到了明面上来说。 照理说,这征伐之师还没有出应天府的大门,仗都还没有打起来,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过早了? 但,奇怪的是,大明的臣子们没有谁意识到这一点,相反,还讨论起来了,派谁去更加合适? “敢问皇上,这总督去了,要做些什么?” 讨论了半天,没什么方向,便有文臣斗胆相问。 朱棣如今是越来越有耐心了,他笑眯眯地看着臣子们议论了半天,虽然都不在点子上,他也没有生气。 “总督之职,一是督镇安南,二是督办橡胶事务,三是为我大明输入人力。当然,我大明天朝上国,绝不会做那等倒行逆施之事,更加不能残害生民,我们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但凡给我们做事的,都能保证饱腹,在一定的情况下,也会发放工钱。“ 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个所以然,朱棣便让户部组织竞聘,拟一份名单出来,他今日一直很激动,脑袋都是紧绷着的,这会儿,觉着有点累了。 朱棣是离开了,但臣子们还没有离开,朱高燨也懒得管,扶着他爹去休息,谁知朱棣却摆摆手,坐在南窗前的榻上,拿起了榻几上摆放的奏章,准备看。 朱高燨接过了他爹手里的奏章,放在榻几上,劝道,“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您就让朝臣们报到大哥那儿去,让他去处理,您何必亲自批阅?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朱棣道,“你大哥以什么身份批阅奏章?” “这有什么,什么身份不都是爹说了算?”朱高燨不以为然,“监国郡王?若是做得好,爹也不要吝啬,给大哥晋升爵位,封个亲王什么的,爹啊,您在驴子前头挂个胡萝卜,也不能一口都不让驴吃,总是吃不到,那驴也不傻啊!” 朱棣听他这儿子打的什么比喻,拿起了奏章朝儿子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骂谁是驴呢?你骂你大哥,和骂自己什么区别?” 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龙生龙,凤生凤呢! 朱高燨偏头躲过了他爹的这一敲打,笑道,“爹,这可不能深想啊,儿子只是打个比喻呢!” 黄俨在一旁看这父慈子孝,天底下,也只有四皇子才敢在皇上面前这么放肆,皇上要打,他还敢躲开,换个人,这便是触犯了龙颜。 “爹,儿子还想和爹商量一件大事。” 朱棣一听,心都悬起来了,“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意思是,得看是什么事,我才考虑答应不答应? “爹,儿子得出去看看,一是看看公路修得怎么样了,涉及到测绘,儿子要去盯一盯,二是铁路,这个也是关键,三是北京那边有好几桩事,火车的制造,班子要搭建起来人,这次的热电厂,项目比应天府这个大多了,要覆盖整个北京和天津,啊,就是直沽的工业用电,和北京的居民用电,儿子得去看看!” 还有就是直沽那边的军舰,虽然朱高燨还没来得及说,但朱棣也想到了。 “儿子,爹与你一道去!”朱棣立时就心动了。 朱高燨震惊得嘴都合不拢了,“爹,您乃天子,龙行云,您一动,这朝堂上下都要跟着动,合适吗?” 朱棣不高兴了,他这是被儿子嫌弃的意思? “有何不合适的?你爹我也想回北京看看去了,这朝堂上的事,眼下一切都顺利,有什么好担心的?等安南总督的事定好了,爹有什么走不开的?你这大明帝国学院,你要安排好!” 朱高燨打算将学生们留在大明帝国学院,组装装甲车,顺便考研一下他们,看能不能有所改进,他自己是则趁着春光明媚,沿途看看,他的目标还是军舰,大明的军舰要试水了。 军舰下水前,他要检查一番,这可比不得别的东西,一旦有问题,那就是船沉人亡,他自己都要丢命。 “这边主要是做陆地战车,儿子让朱能盯一盯,儿子带的这一帮学生里头,有几个能独当一面的,也交给他们历练一番。一个周新,一个顾谦,爹不如给他们赐个出身,正好让他们帮儿子干活。” 这对朱棣来说不成问题,道,“爹给他们翰林院学士如何?” 朱高燨摇摇头,“爹,翰林院是读书人的地盘。不如爹成立一个科学院,就赐给他们科学院研究员的职位,研究员之上,设置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教授级别由朝廷聘任,而最高一级教授,由爹授予院士称号,属于国家顶级科技人才,乃是顶级人才。“ 朱棣听得眼睛都亮了,他不停地点头,道,“翰林院也当如是!” 翰林院如何,朱高燨就懒得管了,也不是他的地盘。 次日,朱棣在大朝会上宣布,十天后,他将北巡,封朱高炽为监国郡王,由朱高炽监国。 朱高炽猝不及防,惊得勐地抬起头,看着他爹,这是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第256章很会扬长避短的朱高炽 他从来只听说过监国太子,并没有听说过监国郡王的,但不论如何,但凡和“监国”扯上关系,都非同小可。 这完全是太子才有的待遇啊! 若非被立为太子,要他监国做什么? “儿臣遵旨!”朱高炽跪下来,哽咽谢恩。 朱棣的目光落在朱高炽的身上,看他这儿子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时间也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这本是他的嫡长子,想当初,他得朱高炽的时候,年不过十八岁,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小子,对有了儿子,还真没有太多感触,倒是父皇,很为他高兴。 他这儿子,从小就反应迟钝,但却并不蠢,相反,很会扬长避短。 朱高炽七岁那年,太祖高皇帝便立他为燕王世子,一次,高皇帝命朱高炽和秦王、晋王和周王世子破晓时分去检阅军队。 朱高炽打小在骑射方面就很没有天赋,行动迟缓,日上三竿的时候,他的几个堂兄弟都回来了,唯独他迟迟而归。 如此,高下立现。 太祖高皇帝问他为何回来得这么晚,他分明是到达军营晚,回来的路上也耽搁了不少功夫,但他很会掩饰,说,检阅军队的时候,应当等士兵们吃完早饭。 如此,又显得他非常仁善。 又有一次,太祖皇帝命朱高炽分阅奏章,奏章中有几处错别字,朱高炽疏忽大意,没有看出来,被高皇帝发现了,指出来给他看。 朱高炽说,他其实早就看到了,但君子处事应当不拘于小节,大臣们做事已经很辛苦了,又把事情有条有理地上奏,若是因为无意中写了几个错别字就要受到责罚的话,既显得君子无容人之量,又会寒了大臣们的心,让大臣们在细节上谨慎不安,反而误了做实事。 如此,也显得他非常明理有见识。 朱棣是深知他这个儿子,若非老四,而他又知晓老大的子孙后代何等败家,只有三个儿子的话,朱棣是不反对立老大为太子的。 哪怕老大胖得走不动,腿脚又有毛病。 想到老大的身体,将来还活不过自己,朱棣一时心软,让老大监国就监国吧,当不了太子,就过一把监国的瘾吧。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己的儿子嘛,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好了! 物尽其用嘛! “军机处留京,一应事,由六部上奏到军机处,再由军机处筛选,重大事上报朕,其余等事,交由监国郡王处理。” 周王和宁王已经去了北京,眼下户部忙着登记各作坊,天天查账,收税,夏原吉忙得不可开交,没办法从外面聘请了不少临时工来做事,户部出入都有章程,大些的事都是上报四殿下拿主意。 皇上出巡,对夏原吉没什么影响。 工部眼下项目多,修铁路的事已经由大明帝国学院与工部对接,修公路的事,不用说了,大明帝国学院只负责技术支持,宋礼已经忙得三天只睡了四个时辰,眼下站着都能睡着了。 皇上出巡,宋礼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横竖,户部不缺他银子就行了。 既然夏原吉和宋礼都不反对,朝中自然没有人反对,朱棣很满意,点了锦衣卫随驾,封徐增寿为大都督,守备应天府。 朱高燨昨日与朱棣说了出京的事后,父子二人去徐皇后那儿用了膳,顺便说了这事,徐皇后知道父子二人都是为了国家大事出巡,自然是什么话都没说,吩咐人为父子俩收拾行装。 朱棣上朝的时候,朱高燨才迟迟醒来,踱步去了母亲那里用早膳,徐皇后问他打算带谁随身服侍,问道,“那个珠儿,服侍你可还尽心?” “挺好的。”朱高燨道,“儿子是出去做事,带个丫鬟侍女的,成什么体统?再说了,儿子是跟着爹,爹身边不还有黄俨江保,儿子还有狗儿,够了。” 朱高燨说着,朝汤嬷嬷看了一眼,汤嬷嬷朝朱高燨点了点头,朱高燨见徐皇后的脸色比往日好多了,问道,“娘最近有没有让太医给您请平安脉?” 徐氏何等精明人,看到小儿子和汤嬷嬷打眉眼官司,心知有异,又见儿子最近总是在关切她的身体,越是起了疑惑,却没有问。 “娘的身体好得很,你不用挂心娘。倒是你自己,平日里还是要注意安全。“ 朱高燨道,“娘,儿子好得很。要不,您这次和我们一起出京吧,横竖没什么事,从南到北走一趟,顺便散散心。” 一个人,一辈子,关在宫里,守着这四方宫城,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 而且,他娘看似贤惠,心思其实很重,这样的人一般都不容易长寿,可若是出去旅游一番,心情好了,身体说不定就跟着好。 徐氏惊愣好一会儿,笑道,“你这傻孩子,娘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出京呢?” “有什么不可以的?娘,横竖这次,我和爹也没什么事,就是去各地看看工程进展得如何了,干系不大,娘跟着去,等回来的时候,儿子再从海路送爹和娘回来。“ 徐氏还在犹豫,从古至今,也只有那些妖妃才会跟着帝王出巡吧? 朱棣回来了,是朱高炽陪着他回来的,美其名曰是要进宫给娘请安,他也是听说朱高燨昨日没有出宫,这才前来,想看看,四弟得知他监国,会做何想? 谁知一来,就听到他弟弟在游说娘出京,四弟想做什么?难不成把爹和娘都忽悠出宫了,想对他下手? 朱棣也有些纳闷,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要让你娘一起出京呢?” 朱高燨道,“孩儿想让娘看看我大明如今的江山如画,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儿子虽送了一辆车给量,可娘一直也没有机会坐,在宫里转了两圈算什么?” 朱棣一向敬重徐氏,也并不觉得皇后跟着出巡,有什么不对,儿子既然想尽这份孝心,他觉得做父母的也要成全,便跟着劝道,“要不,你也跟着去吧!一起去看看,看看要修的路,看看北京,我们出来了之后,还从来没有回去过,回去了,一起请当年协助过你守城的百姓们吃个饭。” 徐氏一听说要回北京,就心动了,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好,既然皇上都说了,妾身遵从就是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章节目录 第257章大明的高速公路 如此一来,徐氏也要开始收拾行装,朱高燨说这一次,他们轻装简从,一路游山玩水过去,徐氏越发高兴。 没两日,户部和兵部便将拟定的人选名单送上来了,朱棣没有与朱高炽商量,而是与朱高燨商量定了张本督运粮草,若活做得好,战后便由张本督安南了。 张本,字致中,东阿人。历史上,张本为官清廉,深为明成祖朱棣所知,太子朱高炽也与他交好。 朱高燨之所以选中此人,为的是朱棣北征时,张本多次督运粮草,可见其能力和受信任的程度。 朱棣虽没有商量朱高炽,但他已经很高兴了,能够以监国的身份留京,在很多人的眼里,他就是太子,既定的储君,这两天,朱高炽感觉到,很多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这让朱高炽非常高兴,只觉得,四弟如何,他都没必要去计较了,哪怕现在,四弟这般巴结爹和娘,又有什么用? 他既然得了大实惠,在爹娘面前就要表现出兄长的气度,对弟弟们要大度一些。 二月底,一应都准备妥当了,朱高燨亲自开车,载着爹娘,前后全副武装的军车开道,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辆简化版的步兵战车,如同一辆轻型坦克,后面跟着的是装甲运兵车,中间乃是朱棣的座驾,后面是徐氏的座驾,眼下空着,后面又是装甲运兵车,以及运输车。 仅仅保护朱棣的这支队伍,只要弹药充足,就足以征服眼下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朱棣坐在后排上,看看前面,偶尔从后视镜里看看后面,非常满足,得意之下,还会握一握徐氏的手。 徐氏怕儿子看到,红着脸朝前看,偷偷地把手抽出来,嗔怪地朝朱棣瞪一眼,把朱棣惹得哈哈大笑。 从应天府往北的路,被修成了水泥路,出了京城,看到笔直朝前的路,朱棣忙叫停,朱高燨知道爹要看路,将车停在了路边。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棣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路,格外震惊,他一直听说修水泥路,应天府里的街道也修了水泥路,但他没想到,京城之外的水泥路竟然是如此这般。 道路的两边,种上了各种矮小的荆棘植被,中间是一道用水泥筑成的花坛,两侧的路一共分成了两个车道,中间画着黄色的虚线,隔一段距离就是朝前的箭头。 而花坛左侧,同样是两个车道,画的却是朝后的箭头,从箭头上,可以看出,花坛两侧的车道功能不同,右边是朝前,左边是逆向。 这和应天府如今的街道上的车道分布一样,各行其道,减少交通事故。 从北到南的路,还没有完全修通,但大致的路面已经铺出来了,至少眼下,朱棣站在这条路的起点上,看到驰道蜿蜒朝前,他看到了一个盛世太平的大明。 江上还没有通桥,临时调大船将车晕运过去,江的下游,两侧打了桥墩,一艘废弃的船横在江面上,两头固定在桥墩上,与岸上用木板相连,南来北往的客商和两岸的老百姓走在上面,已是非常满足。 “爹,将来,咱们在这江上修一条火车和汽车都通的长江大桥,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朱棣扶在船舷上,满意地点头,“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从前,老百姓只能等渡船,如今却能够走坦途过江,除了装甲车不能从这座临时的浮桥上通过,他的汽车都能行驶,更别说老百姓的马车了,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夕阳照在徐氏的身上,将她的斗篷染成了金色,风儿扬起了她鬓边的头发,徐氏的心也如同这暮春里的风和阳光,宁静而又温暖。 “皇上,臣妾记得以前跟着母亲出远门,在这渡口等船的时候,哪里有今日这般热闹啊,真是日新月异!” 朱棣大笑一声,“好一个‘日新月异’!朕这个当天子的,几日不出宫门,也不认识朕的大明了啊!” 过了江,便是浦子口,装甲车没有进县城,而是在城外围了一圈,锦衣卫化妆成便衣,维护着朱棣一家三口,坐着马车进了县城的大门。 黄俨留在宫里,随身服侍的是江保和狗儿,徐氏这边则是汤嬷嬷和两名贴身宫女服侍,随从人员并不多,江保先行,将县城最好的福成客栈包下来。 赶了一天的路,虽然都有些疲惫,但梳洗过后,用过餐,稍作休息,朱棣还是决定四处看看,徐氏和朱高燨自然要陪同。 三人打扮一番,朱棣便领着老婆孩子出了客栈的门,锦衣卫游走在旁边,将三人护得密不透风。 已经入夜了,县城里依旧非常热闹,不少从作坊里出来的民工停在路边,买上一碗馄饨或是一块烤红薯,吃完之后再回家。 这边因为煤炭不易运过来的缘故,倒是没有北京城那边的煤炉子,但有哪些脑子灵活的,借鉴了煤炉子的结构,做成了木炭炉子,用起来倒是很方便。 一群孩子从街上跑过,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伙子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穿过了街道。 县城的街道并不长,一眼可以望到头,北门那边,一个茶楼还开着,朱棣三人便围着桌子坐下,要了一壶茶,听一个老者说评书。 “话说,就在这时,只见九条金龙突然形成了一个圈儿,将当今皇上护住了,九天之上,一道声音说,‘四儿,你素有壮志,想让我大明百姓吃饱饭,穿好衣,父皇从前为吕氏那些奸人哄骗,错付了江山,今父皇用九条金龙为尔护体,将这大明托付给你,勿负父望!’你们猜猜,这个声音到底是谁?是谁将我大明的江山重新托付给了当今皇上?” 朱高燨喝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了,但见父亲和母亲听得非常专注,眼中甚至有泪,他忙忍住了。 待这说书的老者端着盘子过来求打赏,朱高燨连忙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托盘上,那老者千恩万谢地走了,朱高燨见周围的人,无论老少,多少都给了几文钱,从此也可以看出,老百姓的生活普遍有了好转。 章节目录 第258章多生娃 朱棣也看出来了,回去的路上,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爹几次想出来看看,却又很怕,如今看到这些,总算是可以安心了,至少,爹坐这江山的时候,老百姓没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朱高燨不以为然地道,“爹,您就放心好了,现在纺织厂多了,制衣厂也多了,不管是布料还是衣服的价格都便宜多了,怎么可能会衣不蔽体?再到处都在开荒,拖拉机也在大量生产售卖,那些有钱人为了开作坊,出让了大量土地,好些土地都分到了老百姓的手里,不愁填不饱肚子。“ 棉花是从南北朝时期传入中国,宋元开始传种,明初,朱元章强制性大量种植,这两年,纺织业兴起,棉花种植更是广泛,有些地方棉花和红薯套种,成效良好。 朱棣听得直点头。 在浦子口做了短暂停留之后,朱棣便一路北上,汽车在驰道上一日行驶数百里,两三日功夫,便到了驰道的尽头,这里热火朝天,修路的百姓劲头十足。 水泥路上盖了草,用橡胶管连接水冲在路面上。 朱棣不解,上前去与负责洒水的中年男子交谈,“老乡,你这洒水做什么呀?” 这中年男子戴着个草帽,穿着短衣长裤,手里举着水管,一面洒水,一面道,“这水泥刚开始凝固的时候,要是太干燥了,凝固不好,路面容易开裂。” 他抬起头来,晒得黑黑的,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您是从哪里来的?难怪没有看到过我们这种路呢,好走吧?” “好走!”朱棣点头,赞道,“你们这路,修得是真好,我从那边来,一路看到你们修的这路,真是好走。” 这人笑道,“前边也在修,你们过去,走不多远土路就能又走上水泥路了。” 那人朝前面指了指,就朝前走,去浇前面那一段路了,看得出来,这人做事的热情很高。 这和以前服徭役可不一样,朱棣跟着朝前走了几步,问道,“你们这一天来,能拿几个工钱?” “一天包三餐啊,工钱另外算,一天五十文。”那人见朱棣兴致很好,就乐得说,“我这一天,也干不了多少事,还能挣五十文,家里旧年开年分了两亩地,前头一直帮别人种,今年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地了,婆娘领着娃在家,就算不种地,我这挣的钱也够吃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棣喜欢听这些,跟着走,问道,“老弟有几个娃儿啊?” “三个,今年春上添了个小的,上头一个儿,一个女,这又添了个儿,管他呢,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日子越过越红火了,再多添两个也不怕。” “大的多大了?” “老大是儿子,今年六岁了,娃他娘说要送去上学,我说上吧,上吧,再不学几个字,也不行,现在都兴上学,我这一天还能挣几个钱,娃儿想上就上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娃说以后想给公家开拖拉机。” 说起来像是一件很自豪的事。 朱棣也觉得很自豪,点头赞道,“以后拖拉机多了,肯定要人开啊,上学要花多少银子?” “咱是平常老百姓,又不是官绅,花什么银子啊?”这人满足地一笑,“老哥,瞧你这打扮是官绅吧?你们的娃读书要钱,咱们的可不要。都说咱皇上和太祖皇帝一样,是咱们老百姓的皇上呢。“ 朱棣愣了一下,笑道,“可不是,这就不公平啊,我家娃儿上学,光花银子不行,要捐地。” “嘿嘿,那就没办法了,哪儿不公平了?公平得很呢!” 似乎是道不同步相与为谋,这人一听朱棣这话,就不想和朱棣说话了,背过身子,一心一意浇水去了。 徐氏看到这一幕,掩嘴而笑。朱棣讪讪一笑,摇摇头,朝这边走来,看到朱高燨虽然没敢笑,眼底却满是戏谑,不由得朝他头上拍去,“你这小子,敢笑话你爹!” “爹,谁让您说当今皇上的坏话呢?爹难道不知道,朝廷把地收上去后,都是分给了老百姓们?亏您,还在他们面前叫不公平!” 那汉子听到后,扭头过来,朝朱棣狠狠地瞪了一眼,大有‘你再敢说皇上的坏话我对你不客气’的意思。 朱棣忙承认错误,“是爹不对,爹不说了。” 徐氏实在忍不住,掩面而笑,她是真的很开心,上前来用帕子帮朱棣沾了沾他鬓角的汗水,道,“老爷,我们走吧!” 负责此地工程的人是工部侍郎刘俊,而提供技术支持的乃是晁勉之,两人听说朱棣来了,忙过来要行礼,朱棣摆手止住了,上前去,两人行了长辈礼。 “就叫我爹是徐老爷!”朱高燨低声道。 “徐老爷,这边请!”晁勉之灵光一些,忙邀请朱棣往他们临时住的那边去,一路介绍道,“前边丁溪也在修路,很快就会和这边的接上了。“ 丁溪乃是两淮盐运司下面的一个盐场,这边修路,很多盐商捐资不少,一来是为了买一个将来进大明帝国学院的入学资格,再就是马上四殿下要出海了,买一个出海的资格。 等进了丁溪,果然又上了驰道,行不多远,又是已经拓宽的土路,沿路都可以看到做事的百姓,以及各种出主力的特种机器,工地上都是热火朝天。 当年,朱棣从北京靖难起义到应天府这条路,他走了三年,这一次,从应天府到北京,他只走了不到一个月时间,一路过来,朱棣心情复杂,当出了德州,到了武邑,便是漆黑的柏油路。 车行驶在柏油路上,比在水泥路上舒适感要好多了。 朱棣不由得问道,“为何应天府那边的路,不是这种?” 朱高燨道,“爹,说了,还是资源的问题,那边没有煤炭,石油储存量也是少得可怜。这些柏油都是提炼石油的残余物,加工之后用来铺路。这些工业资源,南边都很少,这也是儿子眼下没法在那边发展的原因。” 章节目录 第259章安南VS大明 朱棣想了想道,“那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迁都?” “要迁都,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通路,粮食是主要因素,其次是宫殿,爹,咱们搬过来了,住哪儿?总不能住燕王府吧?” 北京这边已经开始在做基建了,但眼下做的主要是六部衙门,诸多人工都被征用去修路了,人力资源不够,眼下张辅为了人,已经开赴云南了,在他们到达北京的同时,张辅已经越过了广西边境凭祥,进入了安南。 沐成自蒙自入安南。 胡季犛听说张辅和沐成各自只领兵三千,简直是高兴坏了。 他从篡夺前国王陈氏的王位以来,便一直胆战心惊,一直派遣人关注大明朝廷的动静,听说使臣进入朝廷后便失去了踪迹,胡季犛心知不妙,便做好了战争准备。 他一共召集了二十万人的军队,日夜操练,等待大明军队的到来,却并没想过,既然大明朝廷敢派三千人的军队前来,必然有其用意。 两路大军一路过关斩将,设桥铺路,安南的军队看到大明的战车,不知道是什么,无知者无畏,拿着刀剑冲上来,还没有靠近,便被机枪扫射,不知怎么回事,便魂归西天。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其余活着的人见此,简直是如见了鬼一样,不知道来的是明军还是什么神兵天降,吓得丢了刀剑掉头就跑。 张辅的三千军和沐成的三千军,由装甲车开路,后面随着骑兵,一路上,还没等后面的骑兵见到安南的军队,安南的军队看到装甲车便逃之夭夭。 胡季犛不知道前线的进展,直到有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斥候终于斗胆回来了,嚷嚷道,“神仙降临,神仙降临,派天兵天将来了”,连话都嚷嚷不清楚,他才知道,明军原来已经到达了多邦城。 多邦城在今越南的河内,安南人称之为兴化府,乃是安南的要塞之地,南北之咽喉。 张辅与沐成的军队在多邦城外汇合,战车分布,分别守着东南和西北两面,两军将士汇合,站在城下说话,神态轻松,休闲得宛如老乡相会在异国他乡,而不像是来打仗的。 张辅和沐成在同一辆装甲车上,先是挈阔一番,问彼此来的路上感受如何,均是道很轻松,一路翻山越岭,速度又快,也不需要操什么心,遇到过几波安南的军队,结果,还没等他们靠近,那些人就弃械而逃,像是见了鬼一样。 说到这里,两人都哈哈大笑。 站在多邦城楼上的胡季犛亲自过来了,看到明军的这些装备,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怔怔地,也不知道该怎么思考,而是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他的儿子胡汉苍陪着老父亲,听到这话,心说,这些人自然不是前来问安的,但他们一直听说明军的武器很厉害,可见识过的人都已经去见阎王了,没有挨过武器的人还活得好好的,到底多厉害,谁也不知道。 “父皇,多邦城易守难攻,况且明军就这么点人,他们现在围而不攻,一定是在等明军来人,儿子以为不如今夜发起攻击,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何攻?”胡季犛为了这皇位,处心积虑几十年,自然不想到手的富贵就这么拱手让出去,就算现在他们让出了皇位,大明皇帝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军队都开拔到这里来了,还指望大明会护着他们坐稳皇位? “父皇,先突袭,若是不成,就用象兵部队!”胡汉苍恶狠狠地道。 胡汉苍乃是胡季犛的次子,长子胡元澄还活得好好的,胡汉苍能够让胡季犛越过长子将皇位传给他,除了能力和野心令胡季犛格外赏识外,还有其谋略。 胡季犛一扭头看到儿子胡元澄紧紧地盯着大明的战车看,他知道大儿子在火器方面很有天赋,便问道,“你怎么看?” 胡元澄任胡朝的左相国,历史上,他因擅长兵器,在胡季犛一家被俘入大明后,为朱棣所赦免,后来一直做到了工部尚书的职位,可见其天赋。 “父皇,投降吧!”胡元澄的眼中是深深的忌惮。 这话,却被胡汉苍所不满,他心头满是愤怒,没想到,大哥因嫉妒他得了父皇禅位,而在这种关键时候,不想着如何帮忙破敌,反而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哥,你可知道,投降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胡汉苍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做儿女的不能只想到我们自己,父皇为了我胡家的富贵,呕心沥血这么多年,方有今日,若大哥想要这皇位,弟弟让给你便是,但请你不要连累老父亲将来和我们一起远赴大明,做他国俘虏,苟延残喘余生。” 胡元澄垂下眼帘,“父皇,皇上,臣今日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臣虽然在火器方面有所造诣,自以为掌握了关键,却没想到,大明果然是上邦大国,不管是火器还是战车,所达到的高度,已经不是臣所能望其项背,故而臣才有投降一说。” “你是说那些战车?”胡季犛指着明军的战车,“你从哪里看到了火器?” 胡元澄道,“那些战车上的炮筒,还有枪筒,儿子实在是看不出其奥妙之处。父皇,儿子不怕死,如父皇和皇上想要一战,将来若一家人能够死在一块,臣也自无怨言。” 胡汉苍已经当过皇帝了,虽然算是个傀儡皇帝,却也体会过了人间的至尊味道,自然不敢轻言放弃,“决不能一仗没打便轻言放弃,否则,如何对得起父亲这些年的苦心经营!” 胡氏父子在看明军的时候,张辅和沐成手里各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将胡氏父子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因不懂安南语言,便也没法通过唇语看出他们在说什么? 沐成道,“胡汉苍心机颇深,且他又在这场政变中得到了最大的好处,绝不肯轻易放弃。安南有一种大象军阵,不知道咱们这炮,能不能对付得了?” 章节目录 第260章安南的反击 大象皮糙肉厚,力量惊人,要是被大象军阵给冲了,他们也不必回去了。 张辅也不得不忌惮这一点,道,“若是如此,那就只有先发制人了!看这样子,今晚,胡汉苍必然要攻击我们,若是能够找准大象军阵的方位,我们倒是可以试一试火炮的威力。” 沐成兴奋得两手握拳,道,“大帅,若是不行,那就二十门炮,各轰一个地方,只要轰到位了,还怕那大象不发狂?一旦大象发狂了,咱们什么都不做,他自己也乱了!” “这是好主意,那就传令下去,让骑兵守住城门,一旦有人从城里冲出来,就直接扫射,先把胡氏围在城里,等后军来了,咱们再考虑后面的事。” 沐成即刻将命令下达下去,六千明军准备好今晚攻城,骑兵守门,炮兵攻城,任务非常简单,明军虽然慎重,但一点儿都不紧张。 后勤军从车上拿出了锅碗瓢盆,开始造饭。 见此,胡氏父子也放下心来了,看来,明军初来乍到,也知道以逸待劳的危害,并没打算今晚就动手,这给他们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了今晚,他们想要再找到突袭的机会,就不太可能了。 胡汉苍下了城楼,他去找他的大将军商量,决定先派一个敢死队出去,试探一下明军的这些大铁箱子,看打铁箱子到底是什么武器。 胡季犛本身就是一员领军大将,曾经多次与占城征战,经验丰富,他亲自挑选了一批敢死队成员,并承诺一旦他们战死,给与他们的家人丰厚的抚恤。 一起都准备妥当,待到了夜半时分,胡季犛和次子再次登上了城楼,看到外面漆黑一片,黑暗中,他只隐约看到了明军吊在车头的气死风灯,微弱的灯光在夜风里摇曳,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道,“看来,明军也有大意的时候啊!” 说完,他抬起手,朝前一挥。 城楼上有光,这一幕,落在了张辅的眼里,这一刻,他的手也一挥,他身下的这个装甲车喇叭响了一下,声音传出去,二十辆装甲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均是应了一声,表示接收到了指令。 胡季犛顿时觉得不妙,这声音是从明军的铁箱子里传来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就在这时,一道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只见,明军的装甲车上,炮头对准了多邦城,一发炮弹越过了胡季犛的头顶,落在了他身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一阵地动山摇,胡季犛趔趄一步,扑在了地上,他的身后,热浪扑来,阵阵惨叫声响起,城楼上的砖头碎块扑簌簌地落在他的身上,他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不敢动弹。 偌大的多邦城里,此时,如同天上落下了惊雷,一枚枚被改良过的炮弹,从遥远的天边飞了过来,正好落在城里的每一个角落。 胡汉苍还来不及派遣敢死队出击,一枚炮弹呼啸而来,在他的眼前慢慢放大,落在一处富贵人家的庭院里,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假山被炸成碎片,如同子弹激射开,他连忙抱头卧倒,躲过了这一阵石雨。 “这是怎么回事?” 胡汉苍身边的一个太监跑来了,大喊道,“皇上,皇上,不好了,明军发动攻击了,象群被惊动,到处冲撞,象奴们管不住了。” 胡汉苍顾不得这些,他连忙爬起来,死都不怕了,朝城楼爬了上去,只见,一个个非常大的发出白色光的雪球,悬挂在明军的营地上,照得亮如白昼,明军的将领手里拿着一个两个小炮筒一样的东西,笼在眼睛上,朝这边张望。 胡汉苍忙降低了身体,躲在了一个城垛口的边上,他咬紧了牙关,朝下勐地一挥手。 已然如此,还不如拼一把。 城楼下的敢死队先锋官看到了胡汉苍的手势,他扯动了马缰绳,喊了一声,“二郎们,冲啊!” 城门被缓缓打开,先锋官率先冲了出去,他的身后,是一千安南最勇敢的军士组成的敢死队。 这道城门乃是西门,并非张辅和沐成所在的东门。 守住城门的骑兵看到了,吹了一声嘹亮的号声。 沐成听到了,笑道,“大帅,这是要反击呢!” 张辅点点头,沐成朝亲兵一招手,亲兵对准城楼上恍忽的人影,放了一枪,那人影也不知是谁,命大,躲过了这一劫,可冲出来的敢死队,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 都督黄中听到了枪响,他勐地一招手,“明军有令,射杀所有敢冲出来的安南军,不得放走一人!” “是!” 真正的枪林弹雨,一排十人冲锋枪手冲上前去,也不靠近,冲锋枪扫射下,安南的敢死队还没有来得及冲出来,便在城门口倒了一片。 他们根本不知道明军手中抱着的是什么,后面的敢死队根本来不及刹住脚步,便又倒在了地上。 一千人冲出来一半,和明军一个照面都没打,便全部倒地而亡。 胡朝将领阮宗杜惊恐地站在城门内,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血色全部都退尽了,他眼见明军逼进来了,忙喊道,“关门,关城门!” 剩下的敢死队是不用出去了,出去,也是给明军送人头。 阮宗杜欲冲到城楼上去找皇帝胡汉苍,胡汉苍被两个太监扶着从城楼上下来,他两条腿如面条一般,瘫软无力,被两个太监抬下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阮宗杜见此,担忧不已,问道,“皇上,您可好?” 方才,沐成的亲兵放枪,是张辅下达了命令,若是哪里又军情,就以号声通报,而张辅这边,以枪声为令。沐成的亲兵为了节省一粒子弹,便朝城楼上放枪,他这枪与靖难之役时的火铳又不一样了,改良之后,射程更远,准头更加精准。 但,天黑,这亲兵看不清城楼,只是远远地放了一枪,却差点把胡汉苍给灭了。 胡汉苍耳边听到风声,也只是条件反射地一躲,他躲过了,城垛上,留下了一个弹坑,胡汉苍捡起了掉落的子弹,想象到这铁疙瘩若是进入了自己的脑袋,今日,他这皇帝也就做到头了。 章节目录 第261章肆无忌惮放大招 胡汉苍能不害怕吗? 胡元澄换了一身官袍,他做好了今日与多邦城同归于尽的准备,便想尽量和父亲弟弟在一起,赶过来后,胡元澄看到弟弟这副模样也很担心,却不敢问。 胡汉苍不说话,他身边的太监是心有余季,躬身道,“明军,明军的火器太厉害了!” 阮宗杜心说,明军的火器有多厉害,还需要说吗?但,不用再问,阮宗杜也知道皇上恐怕是被明军的火器吓着了,他拱手道,“皇上,敢死队还没有出城门,就死了一半,明军欺人太甚,竟然逼近了城门,臣以为,明日天明,让神射手们将明军驱赶远一点,扬我国威。” 胡汉苍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他点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阮宗杜领命之后,便忙去了,胡汉苍将他捡来的子弹递给哥哥,问道,“你看得出这是什么利器吗?” 胡元澄看着掌心里光熘熘,黄澄澄,包裹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缝隙,头部尖锐的子弹,摇摇头,“皇上,明军的这手法,臣也看不出端倪来,只知道非常精妙。” 他朝城楼上看了一眼,问道,“皇上,据臣所知,明军的火铳可射二三十丈,而这不像是火铳的弹药,臣可否上去看看?” 胡元澄指了指上面的城楼。 胡汉苍点点头,他下来了,胡元澄上去了,登高远眺,他看到了明军营地上的远射灯照得四处亮堂堂的,他不知道是什么,却也知道,明军所拥有的手段,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畴。 不愧是天朝上国啊! 眼下,胡元澄也没有了别的办法,端看明日一仗怎么打? 大象营地里落了一发炮弹,几头大象受了伤,疯了一般到处撞,死伤了不少人,幸好有勇士进去将受伤最严重的大象猎杀,又有高明的象奴将大象驯服,这才安抚住了大象。 胡汉苍听过禀报,与父亲胡季犛,天长军将阮宗杜一起在残破的宫里商量应敌对策。 阮宗杜道,“既然我军无法与明军近距离交战,那就只好用象兵军阵了,明军人少,只要我军与明军短兵相接,明军必死无疑。” 这的确是最好的一招,象兵在前冲锋,安南军紧随其后,一旦靠近明军,安南军人多,蚁多咬死象,明军就只有束手就擒。 想到明军那些火器,一旦明军死了,这些火器落到了他们的手里,胡汉苍不由得笑了,安南必可征战占城,占城手到擒拿,他将开创一个新的皇朝。 胡汉苍对胡季犛道,“爹,不知道大明的火器是哪个高人所制,若是能够弄到一两柄,咱们也能造出来。” 胡季犛点点头,捋着颌下的胡须道,“你大哥在火器方面极有天赋,你兄弟二人若能齐心协力,爹也就放心了。” 胡元澄张了张嘴巴,大明的火器,精妙到了他已经无法企及的高度,火器这东西,除非能够比敌方的更加高明,否则,单彷制,永远都只能被别人压制。 但是,胡元澄没敢多说,他弟弟对他忌惮不已,他犯不着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更加不必在历史上留一个兄弟相残的名声。 次日,天亮了,明军依旧在造灶生火做饭,有人去山林里打了几头野猪,剥皮之后,剁成了碎块扔到锅里,肉香飘散开来,大家伙的心情都很好。 张辅骑着马儿,四处巡视了一圈,见几个军士坐在树下,百无聊赖,他笑道,“怎么,想家了?” “报大帅,没想家!”军士看到张辅,忙起身行礼,他朝城楼上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道,“大帅,咱们还在等什么?轰他狗日的,轰完了,我还想回家抱孩子呢!” “哈哈哈,好,轰,等你们用完了早饭,就赶紧轰!” 这军士正是炮手,“大帅,要不,咱们就先打仗呗,等把仗打完了,再吃早饭,这多大个事儿啊,我们几个,就能打一场仗,用不了多少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张辅用马鞭指着这军士,对沐成道,“你看看,用四殿下的话说,这就是飘起来了,还几个人都能打一场仗,其余人不得防范?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现在就攻城?攻下来了,难道要把人全部都杀死?做事动点脑子,我们来,不是来制造杀戮来了,是来解救安南的老百姓们,我们要把人带回去!” 那些军士若有所思,其中一人道,“那我们是不是要给老百姓们宣传一下?不是说了,去我大明做工,一天三文钱吗?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还怕没人去吗?” 张辅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可这宣传工作不能我们去做,要找安南人自己去做。” 对于安南的老百姓们来说,大明就是侵略者。张辅深知,不把安南当权者打服,就算有老百姓去,他们也会从中阻拦。 阮宗杜这一次打算亲自率领象兵军阵冲击大明的军队,走城门肯定不行,一旦大明的火器攻击起来了,大象受了惊吓,一定会发疯,到时候,大象往回冲,他们将控制不住。 因此,阮宗杜等人见四道城门正对面都有大铁箱子和骑兵把手,便打算挖开城墙的一角,从这里驱赶象兵突袭明军,给明军来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新一轮轰击再次来临,天上,从四面八方,轰隆隆的炮弹如雨一般从多邦城的头顶飞来,落下来,城里到处都在开花,硝烟弥漫。 坍塌的房屋,庭院,飞上天又掉下来的断肢残骸,弥漫的硝烟,头顶上不停地呼啸来,呼啸去的炮弹,整个多邦城,如同人间地狱。 张辅和沐成都没有手软,毕竟,他们就是以宗主国的名义来教训胡氏国王,师出有名,大明研制出了这么多火器,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之前,靖难之役打起来的时候,自己人打自己人,家当打没了,最后还要自己添,多少都有点收敛,没敢肆无忌惮地放大招。 眼下,张辅可以说,凭着血气之勇,恨不得将每一种都试一下。 章节目录 第262章攻城 看到城墙上准备朝他们射箭的安南军,张辅简直是气笑了,他指着墙头,“给老子射,狠狠地射!” “是!” 简直是岂有此理! 此时的明军们铆足了劲,抱着机枪,朝城头射击。 对面的城墙上,安南军还选了一个神射手,臂力惊人,用胡元澄改良过的弓弩,能够射出九十丈远的距离,若是能够将明军的主帅射死,这一仗,便赢了一半了。 张辅通过望远镜看清楚了那神射手,正瞄准的时候,突然,机枪的子弹射中了他的胸口,那神射手还没来得及放箭,两手一软,弓弩和箭都掉了。 漫天的炮弹,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此起彼伏,城内已经死伤惨重,张辅这才命人停下来。 四面的城门几次洞开,都被冲锋枪给轰了回去,绝望的情绪很快便蔓延了整个多邦城。 象兵再次受到了惊吓,在城里横冲直闯,庞然大物发起疯来,谁都制不住,又是一场灾难。 一连三日,张辅都命人轰城。 之后,又等了两三日,估摸着后军差不多来了,张辅这才命人给榜招谕其国中,召其父老谕以吊伐之意,并说明,若是能够捆绑胡氏父子及其家人送往京城,由宗主国大明皇帝处罚,大明军愿意停止轰击,给安南一个悔过的机会。 此时的安南朝廷里,胡汉苍悔之晚矣,他不该留在多邦城,无奈,明军到来得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部署,整座城就被明军包围。 “爹,怎么办?”胡汉苍问道。 胡季犛一代枭雄,以臣子身份篡位,可以说,古往今来,能做到他这样的人,并不多。 此时,胡季犛却一筹莫展,想了想,看向老大胡元澄,“你看,明军的火器,怎么就这么勐?” 胡元澄道,“当初,明军两位将领,各领军三千来安南,儿臣还在想,大明皇帝与北元打了多少年仗,他乃是靖难之役的胜利者,用兵老到,怎么会以如此少之师,攻入他国。” 胡汉苍很瞧不起这个哥哥,想说,能不能少说几句废话,但眼下,他必须得依仗所有人。 胡汉苍耐心地听着。 “儿臣绝没有想到,大明的火器竟然已经勐烈到了这一步,儿臣想,那个铁箱子,大约就是他们的战车,可以发射火炮,还装有能连击的火铳,射程之远,威力之勐,儿臣若非亲眼所见,难以想象。” 他跪了下来,“爹,这等火器,哪怕儿子拿到手了,没有十年之功,也做不出来。如今城里,已是满目疮痍,眼下我们父子能够活下来,全凭运气,儿子请求爹为我一家人的性命着想,投降吧!” 胡汉苍想一脚踹死这个大哥,可,他也两股战战,不知道明军明天的炮弹会不会落在他的头顶,如今,他晚上睡觉都要睁开一只眼睛盯着屋顶。 城里,官绅和老百姓们几次围攻他们,军队也开始有倒戈倾向,毕竟,没有人能够长期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中,若明军不投射那个榜书,多邦城的城民们也只能受着,可看到了希望,谁不想活下去。 胡季犛点点头,他还是不甘心啊,他的继子胡杜还率领一部分军士在注江,想到若是胡杜来援救,从明军的后面包抄,或许有希望。 他正这么想着,有人冲进来了,“太上皇,皇上,明军遭到了袭击!” 胡季犛才想到这里呢,这是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吗?忙问道,“是谁?” “属下暂时不知道!” 胡季犛也不怪这人,忙道,“走,看看去!” 张辅等人的确遭到了袭击,来的并不是胡杜的军队,而是附近升龙城前来的胡军,由梁民献、蔡伯乐率领,趁夜打算偷袭张辅等人。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还没有靠近,便被明军的斥候发现了,报到了张辅这里来。 张辅围了多邦城这些日子,觉得打起来实在是没意思,他能直接将多邦城给轰垮了,可那样做,有什么意思,竟然来了偷袭的,真是太好了,只下了一道命令“打!” 梁民献和蔡伯乐率领了三万人前来,刚刚看到大明的军队,便听到了突突突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前面便倒下了一大片。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大明的火器,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些人见此,望风而逃,正打算撤走,大明的骑兵不知何时,绕到了他们的身后,一枚枚手榴弹扔出来,安南军不曾见识过手榴弹的威力,以为扔过来的是石头,还抱着头打算躲,便感觉到一阵气浪,人就被掀上了天,直接肢解,再落下来。 “啊!” 惨叫声一片,三万人军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土崩瓦解,四处逃窜,明军骑着马,冲锋枪直接扫射,边扫边喊道,“缴械不杀,弃械投降!” 所有活人都把手上的刀枪剑戟和镰刀斧头都扔了,跪下来,双手抱着后脑勺,瑟瑟发抖。 生死面前,一系列动作,无师自通。 约有两万多人,看着这两万多人,沐成很高兴,松了一口气对张辅道,“大帅,城里的人还等两天,等后军到了,我们再把人放出来,弄走,这些人,您看,是不是可以押解回去了?” 要不然留在这里,不要吃要喝啊? 唉,还是来的人太少了。 张辅正为难,不知道后军什么时候到,便有斥候前来,“大帅,靖远伯王友领后军前来,说一路很顺利,马上就要到了。” 张辅高兴坏了,下达命令,“攻城!” 炮弹飞上了天,正在墙头看到底是谁前来营救自己的胡季犛,刚刚看到了投降的一幕,气得差点背过去,就被一发流弹击中了。 胡汉苍见实在是无以为继,城里开始造饭,他只好让人举起了一张白布,在城头晃着,待炮弹停了下来,胡汉苍这才命人将自己捆绑了,把城门打开,身后跟着捧着户籍的人,来投降。 至此,经过了胡氏父子几年修整,有着易守难攻之称的多邦城,在明军有意拖延的情况下,几天功夫,便攻下来,可谓不费一兵一卒。 章节目录 第263章回来了 这一仗,有多邦城里的安南军,也有梁民献和蔡伯乐从升龙城带来的两万多幸存的军人,一共三十多万安南大军,不管年龄大小,凡是手拿过武器的,全部都被大明军押解回国,但凡反抗,一缕射杀,毫不留情面。 此时的北京城门口,聚集了太多的老百姓,听说皇上皇后和四皇子回来了,整个北京城里,所有的作坊都停了,人都朝城门口这里汇聚过来。 “是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四皇子,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朱高燨放眼看去,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他舞动手臂喊道,“馄饨张,唉,那谁,还记得我吗?” “是四殿下,四殿下,我家开了奶茶店,来喝一口吧!”曾经参加过靖难之役的军士,因为受过伤,治疗好后,便被遣回家了,得了一笔遣送费,来到北京城,开了一家奶茶店。 用的是朱高燨给的方子。 朱高燨笑道,“好啊,把奶茶做好了,等我啊!” “好,四殿下,要来啦!” 众人均是大笑,朱棣看到儿子如此受欢迎,很高兴,笑道,“让你的这些老百姓们先把路让一让,我们先进去?“ 金忠和郭资领着众人拜下去,山呼万岁后,朱高燨道,“乡亲们,先把路让一下,等我把我爹娘送回行宫,我再去找你们喝酒!” “好,大家伙儿,把路让开,让皇上和皇后先回去,我们回去等四殿下,今日,就在这北京城里,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徐氏见儿子回到北京城后,如鱼得水一般,真是既高兴又为他担忧,“儿子,你喝酒能行的吗?” “娘,说说而已,难道他们还真的要儿子喝醉不成?不过,娘,这时候正是您和爹施恩的时候,不说两句吗?” 徐氏乃是虎门将女,又母仪天下,不是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而是身边有丈夫,她不由得看向朱棣,朱棣道,“当年,陪着你们一起守城的是他们,朕这次陪你回来,也有要犒劳他们的意思,但由皇后出面,更为妥当!” 徐氏的脸上渐渐地绽放出笑容来,她握了握朱棣的手,站出来,高声道,“父老乡亲们,我犹记得当年是你们拼了命协助我们守城,这份恩情,我和皇上一直记到了今天,没有诸位,就没有我一家的今日,在此,我感谢诸位!” 说着,徐氏弯下腰来,老百姓们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其中一个老丈走出来,行礼道,“皇后娘娘,若没有当年皇上的靖难之役,也绝不会有我等今日的好生活。当年,我等并非是帮皇后娘娘和四殿下守城,也是帮我们自己守住我们的家!” “是啊,皇后娘娘,那都是我们自愿的!” “皇后娘娘,四殿下对我等也是恩重如山,我们有今日,全仗着四殿下!” “我等唯愿皇上万寿无疆,唯愿四殿下身体健康,我大明百姓就有长长久久的好日子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四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百姓们拜了下去,自动分开一条道来,朱棣的车缓缓地开动,从老百姓们让出的道上驶离,从始至终,这些老百姓们均是五体投地,发自内心地恭敬。 哪怕没有人抬头看,朱棣依旧朝着他们招手,他不停地喊着“乡亲们免礼,乡亲们免礼!”可没有一个人起身,情不自禁地,朱棣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迁都吧,回到北京来,这里才是他的家,才是他的根本。 他无法离开这座城市,还有这座城市里的老百姓,他依然记得当年靖难之役,是他们肩背手推,将粮食运到战场,是他们宽慰他起兵造反谋逆不安的心,是他们的支持,让他冲破了黑暗的桎梏,走向了光明。 今天,他回到这里,赤子之心依旧,他们依然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几乎将他拱奉上了神坛。 北京城里,昔日的燕王府已经荣升为了潜邸,经过修葺之后,焕然一新。 回到熟悉的地方,朱棣夫妇只觉得无比安心。从朱棣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回来,徐氏当初离开,便留下了不少老人,服侍起朱棣一家三口来,轻车熟路,也让人非常舒服。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梳洗过一番,简单地休息一下后,朱棣便将金忠和郭资唤了进来 二人在朱棣面前被赐座,半边屁股坐在小杌子上,均毕恭毕敬,汇报北京这边的情况。 金忠说着难处,脸上却满是笑容,“到处都要人,人手实在是不够。去年,臣要在城外搭建新的发动机生产线的厂房,到处都找不到人手,正好又是农忙季节,臣担心工钱出得多了,地里的活计又没人做,只好和老百姓们换工,用拖拉机帮他们犁地,让他们来帮忙上工。“ 朱高燨想到后世,种的是杂交水稻不说,直接撒种在地里,平常老百姓只需要做好田间管理,水位和病虫害,等到了收获期,直接用机器脱粒,稻谷上岸了就直接卖掉。 何等轻松! 但眼下,一亩田的水稻产量实在是太低了,要是像后世一亩地能产一两千斤谷子,就好了。 朱高燨便对朱棣道,“爹,儿子有个提议,跟黄福说一说,在琼州那边弄点田地出来,咱们找些会种田的人,看能不能培育一些好种子出来,把粮食的产量提高一点。” 朱棣知道儿子说这话肯定是有缘由的,便记在了心里,这种事,他来安排就好,肯定不能让儿子把啥心都给操了。 朱高燨又对金忠道,“你继续说吧!” 金忠接着道,“去年底,发动机线勉强搭起来了,很多零部件按照四殿下的意思,交给外面的手工作坊做,如今,北京城里的作坊遍地都是,皇上要修宫城,臣专门在外头重新划了一块地,打算把这些作坊都迁过去,就怕他们不肯迁。” 朱棣两道眉毛竖起来,“他们敢不迁?” 章节目录 第264章大明第一批院士 朱高燨道,“这好办,你把话放出去,凡不肯迁过去的,他们的货不要,重新找人来做。要他们迁作坊,厂子,又不是要他们搬家。” 金忠一喜,起身拱手道,“还是殿下有办法!” 朱棣的脸一沉,金忠吓得浑身一哆嗦,忙跪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朱高燨笑道,“你这法子不奏效了,就跟我爹说,让我爹来管,我就不信,这天下敢有跟我爹作对的!” 金忠松了一口气,额头上依旧滚了一头汗,忙道,“是,是!” “小兔崽子,想忽悠你爹?”朱棣手里拿着一柄玉如意,在朱高燨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叹口气,“眼下,真是百废待兴啊,主要还是人手太少了。” “爹,我大明的人口是少了,不过,也不打紧。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生的孩子就多了,等过几年,会好起来的。” 朱棣点点头,宽慰道,“一切都慢慢来吧,今年,我看老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今日看到了不少老面孔,衣服都很崭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穿给朕看的。” 郭资一听,急了,“皇上,如今这北京城里,不说别人,就乞丐,一个月都能讨到半吊钱了,谁家的收入少了? 金忠也跟着道,“皇上,北京城的税收,今年一季下来,收九百多万两银子,单汽车这一项,就能收上六七百万两,还有羽绒服,煤炉子,自行车,产业越来越多,税收也越来越多。” 郭资道,“要是路修好了,将来,销往南边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了,税收一项,就北京城,能顶洪武年间一年的税收呢。” 朱棣笑起来,摆摆手,“好,朕信你们便是。今年一年的税收,暂时不必上交部库了,北京城的营建工作开始启动吧,把宫城早点建起来,等南北铁路一通,就迁都吧!” 金忠和郭资一听这话,简直是高兴坏了,他们虽然已经猜到了有这么回事,可亲耳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就是板上钉钉了,忙跪下来,“是,臣等必定尽心竭力,皇上,臣等还有北京城的老百姓们,都盼着皇上迁都呢!” “是啊,不迁也不成,应天府那边,就宫里能点上电灯,要发电也没有煤矿,总不能用船一直往那边运吧!” 金忠笑道,“可不是,北京城里眼下,别的不说,工业用电是要保障的。臣和郭璡说过了,让他在直沽那边再建起一个热电厂,专门供工业用电,眼下这个热电厂到时候改为民用,各家各户要用电,就要收钱,也是一项收入呢!” 朱棣笑道,“你们啊,跟老四学,在挣钱这一项上,也算是生财有道了,不过,要时时刻刻不忘老百姓的疾苦。只有让老百姓们日子好过了,咱们的日子才好过!“ “是,臣等一定时刻牢记在心。” 眼看时间不早了,门外,郭璡等人还等着觐见,朱棣摆摆手,金忠和郭资便暂时退下了,王骥、张瑛、郭璡和周忱,朱高燨的第一批弟子里头的领头人都进来了。 四人先给朱棣行了礼,朱棣亲自弯腰将他们扶起来,四人感动不已,竟是不敢起身。 “都起来吧,让你们起来就起来,在我跟前都没这么矫情过!”朱高燨发了话,四人便忙起身,让坐,是真不敢坐,朱高燨笑道,“爹,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办实事,讲规矩,您也别让他们太不安了,说完了话,让他们下去办事是正经。“ 朱棣一看这四人,兴许是爱屋及乌吧,便格外喜欢,道,“本来朕打算封你们的官,但你们的老师,院长,四殿下说,他这边的人才,除非是自愿,不入朝廷,但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 “是,学生等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魂,从入大明帝国学院那天开始,院长一直是这么教导我等。科研人,须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受得住委屈,办得了实事!”王骥领头说道。 朱棣听了之后,久久不语,良久,他才问道,“这是谁说的话?” 王骥朝朱高燨看了一眼,道,“这是四殿下教育我等的话,学生至死不忘!” “好一个至死不忘!”朱棣站起身来,踱步到了窗前,望着窗外,忍住了眼中的热意,“若我大明的所有学院都能培养得出尔等这样的学生,何愁大明不兴旺,不长治久安呢!” 朱棣转过身来,看着儿子,感动地道,“只可惜,我大明只有一个朱高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笑道,“爹,您这话就不对了,你看看儿子的这些学生,哪一个不是朱高燨二号?他们是儿子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必然有一颗赤诚之心,有满腔热血,他们就像一株株蒲公英,迟早要将一粒粒种子撒向神州大地。” 朱棣点点头,道,“朕今日当着你们的面,批准大名科学院成立,你们四人就是我大明科学院的第一批院士,享受朝廷最高津贴,待铁路修成,南北通车,朕还有奖赏!” 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 大明科学院,他们是第一批院士! 王骥四人噗通跪下来,头磕在地上,冬冬冬作响,热泪盈眶道,“学生等赴汤蹈火,难酬君恩!” 朱高燨在一旁道,“你们用心做事就行了,好好把火车这件事做好,南北通车将来你们就是帝国的功臣,再,要注意培养人,要知道,你们培养的人越多,你们就越轻松,我大明就越好,不要敝帚自珍,我要是知道了,决不轻饶!” “是,学生等遵命!” “下去吧,对了,让人把侯显喊来,我要见见!” 侯显乃是马三宝举荐的人,马三宝负责军舰那方的事情之后,这边的事交给了侯显,马三宝担心侯显看不懂图纸,好在他天赋不错,跟着马三宝学了之后,凡事不懂的,再请教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 侯显进来后,先是向朱棣行礼,后又向朱高燨见礼。 “坐吧!”朱高燨指了指脚边的小杌子,“你每次写来的奏报我都看过了,你的忠心和能力,我都很满意。钢厂能有今日这样的规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这么多装甲车,父皇说你居功甚伟!” 章节目录 第265章可口可乐 侯显忙跪下来,“奴婢只是做了殿下交代的事,奴婢不敢居功!” “起来吧!”朱高燨道,“你可知道,大明帝国学院这么多学生,这些事,为什么我要委托你去做?” 侯显正要回答,朱高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说了,起来吧!” 侯显的手指抠在地缝里,身上颤抖得厉害,“四殿下,奴婢能为皇上,为四殿下效力,是奴婢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朱棣道,“侯显,朕已升三宝为内官监太监,你是三宝举荐给四殿下的,你就任少监吧,好好为四殿下做事!” “奴婢谢主隆恩,奴婢必然为四殿下赴汤蹈火!” 侯显是藏族人,历史上永乐元年,他曾奉命往乌思藏迎僧哈立麻,永乐四年才回到南京,以劳擢升太监。郑和第二次和第三次航海,侯显皆随行。此后,侯显又出使尼泊尔,地涌塔等国,是一位了不起的外交家。 事实证明,一个人在某一个领域做得好,在其他的领域也同样容易做出成绩来。 真正决定一个人成功的,并非仅仅是某一种天赋,而是优良的品德,做事的态度。 永乐年间,人才层出不穷,与朱棣用人,雄才大略也有关系。 此时,前往西藏负责迎僧哈立麻的人,是中官杨三保,及驸马都尉沐昕。 今日前来觐见的这些人,都是朱棣要宴请的对象。朱棣知道儿子要去和北京城的老百姓们聚一聚,便让他先离开,叮嘱道,“务必要注意安全,让狗儿几个,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爹,儿子不会有事的。” 说着,朱高燨便换了一身衣服走了。 他刚刚到了门口,便看到馄饨张推着车子在门口等着,看到他,馄饨张大喊一声,“殿下来了,乡亲们,殿下来了!” 朱高燨笑道,“混蛋,你喊什么喊?我说,老张,这都几年了,你还推着这破车,到现在连个门面都没有?” 馄饨张一嗓子将那些等着朱高燨的人都喊了过来,听到朱高燨的话,众人都笑了,馄饨张高兴,拍了拍他这车,“殿下,您有所不知,小的这车,当年是北京城里第一台,是殿下您亲手做的,小的要留着做传家宝,等哪天真用不成了,小的要装表起来,供奉在神龛上。” “好,我等着,你装表好了供奉上去了,记得喊我去看啊!” 众人均笑起来了,朱高燨道,“我娘说要感谢大家,请吃饭就算了,人太多,我请不起,喝酒也算了,今日正好我有空,指点一下你们做生意。”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激动起来了,馄饨张正要说话,朱高燨拦住了他,“你别说,你推的是我亲手做的车,这辈子,你都要卖馄饨,炒花饭卖了,是不?” 朱高燨骂道,“这点子出息!” 馄饨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一笑,“小的,今日见了殿下,又长了点出息,要不,殿下指点小的呗,小的要是过得好了,说出去,也不丢了殿下的脸。” “得,你这车,回头卖鸭脖子也不错,我给你写张卤鸭脖子、卤猪头肉之类的秘方,你回头去卖鸭脖子,我就好那一口。” “行,殿下说了,小的就在家做,保证做得好吃,不好吃,不要钱!” 朱高燨道,“你将来做得大了,就在家专门卤着卖,要知道,卖价越高,赚得也越多。不过,做这个卤菜,要辣椒,回头我给你弄一点,你找块地,先多种点辣椒。” “殿下,小的呢?您帮小的指点一下,小的做的是奶茶呢,还做了点酸奶卖,生意还不错。” 是以前跟着打仗的燕军,朱高燨还记得当年在营地里,他们说不知道该怎么给家里人写信,他便教了好些人一些挣钱的法门,其中就有做奶茶,和酸奶。“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燨道,“这样,你去找一下朱七,告诉他,让他帮你找一种果树,叫可乐果,我给你一个配方,回头你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搞出来,要是搞出来了,取个名字叫可口可乐,或是百事可乐,回头你再到应天府开个店。” “殿下,您看小的呢?小的家里种菜的。” “种菜啊,这样,我教你怎么种出银耳来吧!”朱高燨想到曾经看过一片报道,是关于银耳的人工培育,古田第一朵人工培植的银耳,上面便给出了配方,“你用七十九分的棉籽壳,二十一分麦皮,加九分石灰,用来培植银耳试试看,要是成功了,这山珍以后就人人都吃得起了。”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朱高燨的身边,只要有人问,朱高燨就能回答,好多人生怕忘记了,会把朱高燨的话重复一遍又一遍,让身边的人帮他记住,因为朱高燨告诉他们的都是一些发家致富的法门。 如何培育银耳;如何做好喝的饮料;如何把油漆做得更加漂亮;木工匠可以开个铅笔作坊,做席梦思;开糕点铺子的,朱高燨会教他们如何烘烤面包;做家具的,朱高燨告诉他们可以想办法在床上垫一些小弹黄,让床睡起来软一些,有弹性…… 夜渐渐地深了,可是,热情的百姓们一个个都没有散去,有茶楼给朱高燨端来了茶水,馄饨张就近给他下了一碗馄饨,用三个鸡蛋给他炒了一碗花饭。 朱高燨饭足肚子饱了之后,喊了一声,“有没有酿酒的啊?” “有!”有人举起了手。 朱高燨骂道,“怎么刚才不吭声?怕我找你要酒喝?我给你指一条路,你敢不敢去?敢去,你就能发财!” “殿下,只要您说,天涯海角,小的都帮您跑!”这人不愧是酿酒的,酒喝多了,一身都是胆,袒胸出来,拍着胸脯,立下豪言壮语。 朱高燨道,“听说过葡萄酒吗?我喜欢喝葡萄酒,你若是能够酿造出上等的葡萄酒来,我免你头三年的葡萄酒税。” 葡萄古而就有,最早是在《诗经》里就有记载,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宛左右以蒲陶为酒,富人藏酒万余石,久者数十岁不败”,之后,天子开始种植葡萄。 章节目录 第266章占城大章节 西汉中期,中原的老百姓开始种植葡萄酿酒,并引进了欧亚葡萄,招来酿酒艺人,用西方制法开始制作葡萄酒。 据《太平御览》,汉武帝在“离宫别观傍尽种蒲萄”。 至唐朝,葡萄酒在汉末沉寂数百年后,又达到了巅峰。 唐太宗从高昌国获得马乳葡萄种和葡萄酒酿造法后,不仅在皇宫御苑里大种葡萄,还亲自参与葡萄酒的酿制。 葡萄酒文化的鼎盛时期,是在元朝。元朝统治者对葡萄酒非常喜爱,规定祭祀太庙必须用葡萄酒,并且还在山西太原、江苏南京开辟葡萄园。 酒类的税收,非常高。 听到这话,这酿酒人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听说过葡萄酒,但还从来没有喝过,应该是非常好喝的酒。 四殿下喜欢,那将来很多有权有势的人也会喜欢,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不得不说,北京城的老百姓们在经商一途上,有了不少经验,知道将货物卖给有钱人赚取的利润会更多。 近子时了,徐皇后不放心,派人出来找朱高燨回去,老百姓们还想和四殿下说说话,城里的老人看到了,道,“四殿下还是个孩子呢,今天赶了这么老远的路来,没有休息,就被你们拉来说话,总要让人孩子休息休息。” 这样一说,众人就不好再留朱高燨了,临走的时候,这个塞鸡蛋,那个塞红薯,这个塞包子,那个给馒头,朱高燨不肯要,众人非要给,没办法,他只好一样拿了一点,老百姓们一直将他送到了府门口,看着他进了大门,才散去。 朱棣让徐氏去睡了,他自己等着,看到儿子兴致勃勃地回来,忙问道,“什么事说得这么高兴,连家都不肯回了?” “爹,说来说去,都是说些发财的事。北京城的经济可以再往上走一波了,我今日教给他们不少新鲜名堂,等他们自己去摸索,将来迁都之后,爹可以在北京城办一些博览会,有食品博览会,家具博览会,各式各样的博览会,拉动各地的经济。” 朱棣一听,这是显示国力强盛的好事啊,点头道,“那时候,铁路和驰道基本上都通了,南来北往也容易,可以这么搞,办博览会,也可以邀请其他一些国家前来参加,拉动整个世界的经济发展。” 朱高燨明白他爹心里这点虚荣心。 锦衣夜行有什么意思,人发达了,国家发展好了,自然要向外面秀肌肉,道,“等建了宫城,就在那边的工业园区建一座大会场,上下好几层的那种,再多建几栋大酒楼……算了,酒楼这个钱,我和爹来赚吧,到时候,来参加博览会的,不管是谁,自己掏钱吃住,咱们虽然是上邦大国,可也不是冤大头。” 历史上,每有附属国前来朝贡,拿一张饼来,就必然会要带个披萨回去,朱棣没少被人诟病,觉得他是花钱买虚荣心。 朱高燨其实也不赞成这么做,但历史上的朱棣,想必也是因为自己篡位就国而心虚,才想要花钱买个好名声。 朱棣现在是佛系皇帝,什么都是儿子说了算,儿子拉着他挣钱,他当然乐得高兴,“你娘已经睡了,你也不必去请安了,不早了,爹也困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先休息。” 朱高燨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熟悉的院子,让他觉得很心安,一股亲切感扑面而来。 狗儿已经迎了出来,以前的下人留了不少在这里守着,一应的规矩还是照旧。 朱高燨沐浴一番后,也没有就去休息,而是在灯下,将今日说好了要写给他们的秘方全部写了下来,交给狗儿,让他第二天拿给馄饨张他们。 朱棣在北京城待了十日,参观了不少工厂,看了新建成的工业园区,水泥铺路,规划得齐齐整整,虽然占了不少良田,但占老百姓的却没有多少。 郭资为难道,“选址也只能先选在这里,选得太远了,要修的路也很远,运输成本也增加了,臣和金忠看了好些地方,最后决定还是定在这一块,这块地原本是一个姓袁的乡绅,让出来后,臣用别的地方的地补偿他一部分后,答应让他做其中的一两个零件,再就是承诺他袁家的两个孩子入大明帝国学院。” 朱棣心说这就是问题,若这地是我大明的土地,收回来了,了不起给点补偿,还要补偿他一块别的地吗? 朱棣道,“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和四殿下商量,已经拿回来了的土地,尽量不允许再补出去。” 郭资想到这次就为了土地,费了不老少劲,深觉土地在这些乡绅们手中的害处,忙点头道,“是,臣一定和四殿下多商量,四殿下就是比臣等要聪明多了,遇到问题,总能想出很好的法子。” 朱棣喜欢听这话,见不远处,宁王和周王来了,便让郭资去迎一迎,兄弟三人几日不见,见面后,格外亲热。 周王道,“臣听说皇上来了,昨日就想来见,想到皇上头一天刚到,必定是辛苦万分,这才今日请见。” 朱棣笑道,“这一路来,跟你们嫂子和侄儿一起,游山玩水,倒也不累。听说你们也把厂子建在这里,走,看看去!” 钢筋混凝土结构,高大的厂房,忙碌的工地,正在指导建设的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看到朱棣来,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来给朱棣请安。 “你们都忙吧,朕只是随便看看!” 看到这欣欣向荣的一幕,朱棣的心里浮上来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才几年功夫,大明竟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可以肯定,周边的很多国家和地区,还处于刀跟火种的年代,而大明的工业,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 朱高燨正在查看油井,设备出了一点故障,时不时运转不灵,在朱高燨的火眼金睛下,很快就将一个零部件的问题挑出来,修复之后,又开始工作了。 金忠陪着他,松了一口气,“殿下,这石油是个好东西,既能够提炼汽油柴油,又能够把残渣用来铺路,还能够……“ 金忠有点说不上来了,朱高燨接着道,“还能够提炼出一些高分子化合物,我这一次来,主要也是要给你们变一手炼金术!” 殿下每次说这些,必然会有高招,金忠大喜,“殿下,臣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殿下给咱们说一说?” “好!” 朱高燨眼下是极为相信他培养出来的第一批人才了,煤焦油的利用眼下也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若是想要将工业发展做一个大的提升,必须有新的原材料新技术投入使用。 靖难之役时的油井,采用的是非常原始的抽油方式,用绞车将石油从油井里提出来,堪堪满足当时的几辆拖拉机的用油量,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抽油,才稍有盈余。 这口油田,开发量非常小,眼下还是一口自喷井,用了动力采油,采油量大大增加,足够眼下大明的消耗。 朱高燨却很难高兴起来,随着工业的发展,石油将会是非常重要的资源,如眼下的大明,石油已经成了战略资源,一旦没有了石油,大明的军队就将处于瘫痪状态。 吃过肉的人,谁还愿意回到吃糠的年代? 看来,去非洲弄石油,也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啊! 朱高燨道,“这是老祖宗留给我们这些后人的资源,用一点就少一点。我大明暂时只开发这一口油井,将来要用,咱们到别的国家去搞,不要用我们自己的。” 金忠听得一愣一愣的,“殿下,咱们去哪里搞?若是去别的国家搞,别人会给吗?” “不给咱们不会花钱买吗?谁还会嫌银子咬手?只要咱们愿意花钱,还怕他们不自己送上门来?” 朱高燨指着北面,“咱们北边那个国家,眼下叫莫斯科大公国吧,他们那边的石油,天然气非常多,咱们可以先去那边弄石油,再慢慢地把管路铺设到非洲去,非洲现在是茹毛饮血的年代,咱们去帮他们发展一下经济,把他们遍地不要的垃圾买回来。” 这话,金忠是绝对不信的,不过,能不用自己的尽量不用自己的,特别是这种不可再生资源,这个道理,金忠还是明白,他斗志昂扬,“殿下,只要您吩咐,让臣做什么,臣一定全力以赴。” 说到这里,朱高燨暂时给大明定了一个方向,在运用资源方面,这一次他亲自带队去澳大利亚,给南边的商人们领个路,将来,南边发展,铁矿石就靠澳大利亚提供。 而北边,他暂时盯向了俄罗斯,也就是莫斯科大公国。俄罗斯的天然气、石油,还有铁矿石,都是不可放弃的资源,特别是那种露天开采的大型铁矿区。 虽然,俄罗斯的铁矿石品位,明显低于澳大利亚和巴西,不过,也不是没有好的铁矿石区,如此一来,就又需要他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而眼下,大明和俄罗斯之间,还隔了一个北元。 朱高燨觉得,他已经容忍北元活得太久了,从澳大利亚回来后,就该解决北元的问题了。 听说朱高燨要开课,所有的项目负责人全部都来了,在藩邸,昔日朱高燨兄弟几个读书的地方聚集,一个个手里拿了纸和笔,规规矩矩地坐着,听朱高燨讲课。 这一次,朱棣和两个兄弟,宁王和周王也都列席,坐在最后面。他们的见识,眼下明显跟不上这个国家的发展了。 “今天我给大家讲的主要是石油,这是一种新的,对工业领域的发展有着巨大作用的原材料。我们经常说石油,其实,石油真正按分类来的话,包含原油、天然气、天然气液态以及,天然焦油等,我们习惯上喜欢把原油称作石油。“ 朱高燨用透明量杯装了一杯原油放在桌上,他用教鞭指着桌面,“之前,我们在研发拖拉机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提炼原油,用的是蒸馏法,不同温度下得到的油品,有不同的用途,最后的残渣是沥青,我们用来铺路了。那今天,我们再来利用另外一种天然原材料,就是煤炭,煤炭干馏生产一种具有刺激性臭味的黑色或是黑褐色粘稠状液体,就是焦油,煤焦油中有着大量的化合物,从中,我们可以开辟出一门新的学科,叫化学。“ 朱高燨道,“如果说之前,我教给大家的那些机械与电的应用叫做格物的话,那么现在,我们要增加一门新的学科,化学。我将大家领进门,这里面有着广阔的天地,要靠你们自己去摸索。” 朱高燨将后世德国的一套煤焦油加工工艺流程展示出来,这套工艺流程具有能耗低,分离出来的微量组分多,自动化程度低,关键还环保等优点,在后世,煤焦油利用率中,排世界第一。 之后,朱高燨讲解了这些微量组分的应用,道,“这门学科利用起来,你们遇到的很多难题就会迎刃而解。当然,任何事情有利也有弊,将来,我要你们研发的方向是利用石油等这些化石原料提年后的副产品,经过聚合作用,做出高分子聚合物。“ 接下来,他开始讲这些高分子聚合物,“有些可以是石油化学工业的直接产物,比如合成树脂,将来这门学科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取代钢材,它们在有些方面,有着比钢材更好的性能。比如刚性大,蠕变小,机械强度高,耐热性好,绝缘,不易腐蚀之类,我们暂且把这些材料命名为工程塑料。” “工程塑料在一定的温度下熔融,在一定的温度下成型,经过高温冷却后,性能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们可以利用这种性能,做出我们想要的产品。” “当然,这只是我猜测的一个方向,眼下,我仅仅只拿到了合成树脂这一种材料,我只是猜测,石油和焦油里面,应当会有很多这种不同的成分,这是一个神秘的世界,需要我们去开拓,寻找答桉。” 但,即便如此,朱高燨的话,也给所有人都打开了一扇通往神秘世界的大门,特别是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们,一个个听得非常认真,眼睛里满是探索的目光,他们急于去求证这个世界。 朱高燨道,“我也在这里提醒各位,石油也好煤炭也好,都是不可再生资源。我大明虽然地大物博,我希望我们在利用这些的时候,多考虑我们的子孙后代。今天,我们多用一点,明天,他们就少用一点。” “因此……”朱高燨看向他爹,“我的提议是,我们可以用我们有的资源去和其他的国家交换。” 宁王忙问道,“老四侄儿,这些哪里有?我们去找,然后弄回来!” 不愧是朱家的种! 朱高燨笑道,“宁王叔,我们北面那个国家有,不过,眼下我们要过去,北元把我们拦着呢。西南面也有,那里,这些玩意儿遍地都是,最多。将来,我们用管路把原油和天然气运过来。” “那些国家有这么多有用的资源,他们岂不是比我们更加富有?” 朱高燨道,“他们属于热带,一年到头,吃穿不愁,又有石油,天天可以吃了睡,睡了吃,不需要发展什么,更加不需要银子。” 宁王感叹一声,“真是天赐神国啊,真想去看看!” 朱高燨笑道,“宁王叔想去看,就去看。正好侄儿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如何,侄儿也是听人说的。” 课上了约有两个时辰,朱高燨说得口干舌燥,他没打算继续说了,他不能还像以前工业刚刚起步的时候,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来,若想要大明快速而又能够稳健地发展,必须要培养人才。 朱高燨将教鞭放在桌上,道,“好,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大家有什么不懂的,到时候再一起讨论。”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朱高燨正要走下讲台,狗儿在教室边上出现,他忙快步出去,朝教室里的爹看了一眼,朱棣也起了身。 “发生什么事了?”朱棣问道。 狗儿显得很开心,“皇上,四殿下,安南那边传来捷报,说是张辅将军打了胜仗,第一拨人一共三十二万安南大军已经被押解进大明了,分到了施工工地,铁路修起来就会快多了。” 虽然明明知道,这一仗不会有悬念,但毕竟是打仗呢,谁都担心有个万一。 眼下,捷报传来,朱棣放下心来,道,“三十二万人,不是个小数目,这些人必须要管理好,不能出乱子。” 朱高燨道,“这个容易,爹,您下一道旨意,若是这些人能够为大明干满三年徭役,将来若是愿意留在我大明,成为我大明的子民,那就给他们分田地,给安家费,若是不愿意留在我大明,给遣送费回安南,绝不叫他们白干。“ 朱棣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这是在驴嘴前面挂一根胡萝卜呢,且,他下了这道旨意之后,也防止了施工的那些官员们虐待这些安南人,而激起民变。 虽然眼下的大明,根本不怕这些安南人造反,可这些人乃是他派了张辅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安南弄来的,若是三两天弄死了,岂不是浪费! 张本亲自带着人将安南人送到了工部左侍郎刘俊的手里,看着眼前轰轰烈烈的基建场面,这些安南人大致知道了他们的命运。 先是被胡季犛父子逼着建造多邦城,以期阻挡大明的征伐大军,谁知,他们三年建好的多邦城,没有抵得住大明的一发炮弹。 眼下,他们当了俘虏,大明的军队将他们押送过来,他们又要被充做苦力。 张本在和刘俊进行交接,朱棣身边的中官亦失哈快马加鞭跑了来,他从马背上翻身落下,笑着道,“刘大人,张大人辛苦了!这路真是越来越好走了,咱家下次宣旨就不用骑马了,要开车了。” 张本笑道,“公公说的是,将来,咱们去哪儿,就不用骑马了,开车多好。这马儿在这种路上怕是跑不了,废蹄子!” 亦失哈道,“可不是,咱家可得让钉铁掌的帮忙看看呢。” 寒暄完了之后,张本和刘俊便跪下接旨,安南人见此也跟着跪了下来,亦失哈先宣读了朱棣给刘俊等人的旨意,接下来,便是宣读给安南人的旨意。 安南人也不懂中原话,亦失哈找了个通译,将朱棣的旨意说给他们听。 这些人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中有个年龄大些的人主动上前问道,“大人,皇上的意思是,我等一日三顿,一年四季还有衣服穿,一天还有五文钱的工钱,服役三年,若是想留在上邦大国,还给我等安家费和田地?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这有什么真不了的?我上邦大国,之所以把你们请来,就是我们的人手不够,让你们帮忙修路。天底下哪有白干活不给吃不给穿不给工钱的?” 这老丈约有五六十岁了,一辈子没见过这等好事,慌忙跪下来,“我等谢主隆恩!”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刘俊和张本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么多人,管理起来实在是一件很苦难的事,若是一力镇压,也不是不行,可终究不是上策,他们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让人帮忙干活。 若是朝廷能够给一个明朗的政策,这就是一件好事了。 大明的百姓听说这些人一日三顿,一年四季衣服,一天只有三文钱,比自己的五十文钱要少十多倍,人人心里都是一种优越感,又听说干满三年,若是想落户大明,就是大明人,老百姓们心底都很善良,对这些背井离乡的安南人就有了一些认同感。 说不好将来,自己与这些安南人就成了邻居老乡呢? 当下就有人来招呼安南人去干活,见这些大明百姓如此热情,安南人心头的戒心少了许多,只要干活就有吃的,只要有这个规矩在,他们就不怕,很快,这些安南人便投入到了劳动之中。 偌大的一条南北驰道线,三十多万人投进去,就跟扔了一块石头在长江,基本上都不带响儿的。 张辅和沐成一路朝安南的西南方推进,越过了占城与安南的边界线。 此时的占城在国王制蓬峨死后,由其部将阁胜建立了第十四王朝,但在永乐二年,安南在太上皇胡季犛的指挥下,攻陷了其都城。 张辅和沐成便以清扫胡季犛侵略军的名义,进入了占城的边境之内。 占城国王陀罗跋摩六世亲自前来迎接,当他的豪华的大象王座对上大明的装甲车时,占城国王及所有随从人员均是瞪大了眼睛,尽管他们事先听说了,大明的军队所向披靡,上邦大国的武器装备宛若天兵神器,他们也依然没有看到推动这些大铁箱子移动的到底是什么神力? 装甲车戛然停止,张辅和沐成从车上下来,站在装甲车两边看着占巴的赖,两人心里均是在想,若是他们的剑锋所指,眼下占城的国王和朝廷也就可以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不敢这么干,原本朝廷是让他们将安南打下来,他们越过了安南与占城的边境线,其主要原因是,这个国家太小了,而装甲车的速度又太快了。 一路翻山越岭,竟然就看到了占城的都城。 这么忙乎了快一个月,安南也就输送了不到五十万人进大明,虽说还可以从民间搜罗一些人过去,但想必,青壮年也是不多。 占巴的赖忙从大象王座上下来,亲自走到了张辅和沐成面前,跪拜膝行,以感上邦之恩。 占巴的赖做梦都没想到,不到一个月时间,将安南打下来的征夷将军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轻。 “将军,请进王城,接受我的款待。我仰慕大明上邦久矣,今日看到将军和您麾下的将士们,实乃我一生最大的荣幸!” 张辅和沐成对视一眼,两人要了一辆汽车,坐在汽车上,缓缓地跟在大象的后面,进了占城的都城。 王宫里已经摆好了美酒佳肴,载歌载舞的美女们已经就位,占巴的赖一手挽着张辅,一手牵着沐成走上了高高的,唯有国王才能走的台阶,进了王宫。 “略备薄酒,略置粗茶澹饭,还望上国将军们不要嫌弃。”占巴的赖并没有领教过大明的火器,但他一点儿都不想领教。 占巴的赖有这个想法,并不代表,占城的文臣武将们都有这样的想法。 武将之中,排第一位的武将答班瓜卜农见张辅和沐成格外矜持,便显得有些傲慢,心中很是不忿,只觉得大明之所以能够战胜安南,是因为安南战力太弱了,站起身来,道,“敢问上国将军,贵国与人交战,究竟用人多一些,还是用火器多一些?“ 答班瓜卜农这话问得非常委婉,看似在请教,实则暗藏嘲讽之意,听到答班瓜卜农这般说话,张辅和沐成倒是大度,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有种“夏虫不可以语冰”之意,本不欲作答。 谁知,张辅的亲兵却是个暴脾气的,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朝答班瓜卜农一枪,只听见偌大的殿内,砰的一声响,紧接着便是答班瓜卜农一声哀嚎,他捂着自己的肩膀疼得在地上打滚。 除了张辅和沐成,所有人都惊得站起来了,看看答班瓜卜农,又看看张辅的亲兵,固然,占城君臣上下觉得张辅等人实在过于嚣张,可面对对方如此火器,他们即便心头愤满,却也不敢说。 “这,不知答班瓜卜农哪里得罪了这位军士?”占巴的赖自然是不满的,略拱手,问张辅,语气里有质问之意。 张辅朝自己的亲兵看了一眼,虽然也有责备,却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对亲兵说什么,笑道,“占城国王,方才贵国的将军不是在问,我大明与人交手,是用人多一些,还是用火器多一些吗?我大明有一句话,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本将军这小兵索性让贵国将军好好见识一下。” 他略仰了仰下巴,笑道,“若国王陛下想要见识我等的装甲车,可移步城楼,我这就让人给国王和诸位臣工们演示一番。” “火炮如雷,断肢残骸满天都是”乃是占城国上下听人描绘的安南与大明战场的一幕,此时看到了答班瓜卜农无缘无故就洞穿的肩胛,没有人想看到大明的火炮在占城国的土地上炸响的一幕。 答班瓜卜农被人抬了下去,良久,占城国君臣上下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占巴的赖率先举起了酒杯朝张辅和沐成敬酒,“两位将军远道而来,请!” 酒过三巡,张辅便和沐成商量着,打算和占巴的赖说正事,“我等远道而来,是有事想向国王陛下请求帮助!” 天啦,居然还有能帮到大明的? 占巴的赖忙问道,“不知什么事能够帮到大明上国,但请两位将军直言,若我占城国能够做到,必定全力以赴。” 张辅这才道,“我大明如今急需用人,若占城国能够主动请贵国的百姓去我大明帮修路,做基础建设,将来我大明愿意对贵国的发展给与帮助。” 这就不是在提出寻求帮助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占巴的赖是个傻子也听出来了,但他能拒绝吗? 占巴的赖的眼角余光不由得看向了张辅身后的亲兵,那个嘴上无毛的小子,他为何如此嚣张,一言不合,便掏出枪击杀答班瓜卜农,他占城国的上将军。 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身为占城国的国王,若是向大明声讨,大明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他交出来? 上邦大国的人都有如此底气,可见这个国家已经强盛到了什么程度? 占巴的赖朝王孙舍杨该招招手,舍杨该不明所以,站起身来,走向了祖父,他行过礼后,听祖父道,“你想不想去大明见识一下上邦大国的辉煌?” 舍杨该同样朝张辅身后的亲兵看了一眼,他抱着一杆他从未见过的武器,方才,将答班瓜卜农瞬间击倒的东西,就是从那武器里射出来的,只可惜,速度太快了,他没有看清楚。 舍杨该点点头,“祖父,孙儿愿意前往!” 占巴的赖这才问张辅,“不知上国需要多少人口?” 张辅道,“自是越多越好,所有前往我国务工的百姓,不管是安南还是占城,但凡去了,一人一日三顿,一年四季衣裳,一天还有五文钱,三年后若是想回来,将给遣返费用。这是我大明皇帝陛下的圣旨。” 不是白干,居然还有钱? 占巴的赖就有些想不明白了,但若是贸然问出来,自然不合适,可舍杨该却问了,“将军,这是为何?” 张辅笑道,“我皇帝陛下从不与民争利,既然修路,自然是由国库开支,这点子钱,我大明还是有的。” 这样一说,占城国君臣既艳羡,又自惭形秽。 沐成道,“若占城国王愿意帮我大明这个忙,我大明愿意提供一种珍贵的,名叫橡胶的种子给占城国王。” “橡胶种子?不知这橡胶是用来做什么的?”占城国王问道。 张辅便抬了抬手,他身后的亲兵便出去了,不一会儿,亲兵进来,手里推了一辆自行车,张辅指着自行车的轮胎道,“国王陛下请看,这是用橡胶树上生长出来的橡胶做出来的轮胎,比起贵国眼还在用的木头或是铁轮子,这种轮胎耐磨,省力,舒适性很好!“ 张辅朝亲兵点了点头,正好,殿上还有场地,那亲兵将枪往背上一背,双手扶着自行车,一只脚在踏板上一踩,车飞了出去,他翻身上去,两只脚在脚踏上蹬着,轮子转得飞快,在光滑的地面上,没有任何声响,灵巧地转圈,一共转了三圈,这亲兵捏住了刹车,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那亲兵将自行车停好,回到了张辅的身后。 张辅指着这辆他们斥候专用的自行车,对占巴的赖道,“国王陛下,我大明皇帝陛下非常感激贵国能够安排民工帮助我们修路,为了感激占城国上下,特意提供这种珍贵的橡胶种子,将来若贵国用不了这么多橡胶,我国愿意出高价购买,绝不叫贵国吃亏。” 占巴的赖等人此时已经听不进去橡胶什么的,他们眼里对这辆自行车充满了火热,特别是王孙舍杨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大明了。 那将是一个何等神奇的国度啊! 他不由得问道,“大将军,请问这是什么?” “这是自行车,我大明老百姓日常用的车,骑车的话比步行的速度快,比汽车的速度慢,不过对路的要求不高,还能驼一点简单的东西,非常便利,若王孙殿下想要,本将军可以送给你!” “太好了!” 舍杨该看向占巴的赖,“祖父,孙儿以为,我占城国应当听从宗主国的意见,大明上国一向非常讲道理,他们一定愿意在任何我们苦难的时候帮助我们。” 占巴的赖对大明的支持也好,还是帮助也好,都不动心,他只想安安心心地当个国王,哪怕国家再小,也可以君临天下。 章节目录 第267章大明军舰,海上霸主 但,他也很清楚,眼下是大明在和占城国讲道理,若是这道理讲不清楚了,大明的那些铁疙瘩还在外面呢。 留给占巴的赖的时间并不多,他看着王孙,点点头,“两位将军,我们若是要派人前往大明,需要经过安南……” “国王陛下,我等会暂时留在安南,从安南到占城,对我们的车辆来说,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十日后,我们会在安南的边境等诸位,希望那时候,能够有十万左右的民工前往我大明。” “十万?” “不错!”张辅无视占巴的赖的震惊,声音缓缓地道,“先期就先十万吧,入我大明的边境,不得带任何器械,否则将格杀勿论。但若是一心为我大明做建设,我大明将以朋友相待。“ 张辅暂时没有说,若在大明劳务三年以上,愿意留在大明,将得到大明的户籍。他担心占巴的赖到时候会阻碍占城百姓进入大明务工。 毕竟,没有哪一个上位者愿意看到自己的子民跑光了。 次日,前往大明务工,一日三顿,一年四季有衣服穿,一日还有五文钱的消息,便由占城的都城朝外散布出去,诸多百姓心动,一日三文钱,一个月就是九十文钱,一年下来,能够有一两多银子啊。 占城的王宫里,舍杨该才从答班瓜卜农的府上回来,与他一起的还有为答班瓜卜农诊治的太医。 占巴的赖正和几位股肱大臣在讨论张辅等人提的要求,一是送劳务工去大明修路,二是种橡胶的事,这两件事看上去对占城来说,都是好事,可却是别的国家提出来的,占城国君臣上下怎么能安心呢? “如何?答班瓜卜农的伤势如何?” 那太医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一块白布,上面是一枚金色的子弹,“国王陛下,这是从答班瓜卜农身上取下来的,名叫子弹的东西。” 舍杨该道,“祖父,是孙儿问过了大明军,才知道这是子弹。他们说幸好那天,他们的大将军的亲卫的枪口没有对准答班瓜卜农讹脑袋,否则的话,他恐怕已经去服侍湿婆神了。” 占巴的赖用颤抖的手拿过了这枚子弹,他对着光看了好久,不明白这子弹到底是怎么跑到了人的身体里的,之后,他将子弹递给了几位股肱大臣,让他们看,问道,“你们说,大明已经强盛到了什么程度?” “臣听说,大明这次只派了六千军,分别由他们的征夷将军和副将军各领三千,一路所向披靡,占领了安南。安南的军队全部都由他们带往了大明,帮他们修路。” 一共三十万军队,居然敢往自己的国内带,这是何等样的霸气? 哪怕这三十万军队赤手空拳,可只要敢反,也是一支庞大的军队啊!难道,大明的皇帝不怕这些人造反吗? 舍杨该似乎知道祖父在想什么,他道,“祖父,他们的枪叫冲锋枪,非常厉害,可以一直连发射击,让人防不胜防。他们的车叫装甲车,车上装备了火炮,射程能有一二十里地远,上面还有机枪,那机枪的射程比冲锋枪还要远,这天底下,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与他们争锋。” 正捧着这子弹的大臣,听到这里,手一抖,子弹掉在地上,滚出好远。 那大臣忙颤抖着去捡那子弹,一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一跤。 占巴的赖的心情也很不好,到了这一步,商量也似乎没有用了,他可怜兮兮地对臣子道,“但愿大明的皇帝能够仁慈,看不上我占城这等小国。” 舍杨该很想去大明,他祈求道,“祖父,让孙儿去一趟大明吧!孙儿把这十万人带过去,听说,大明的四皇子殿下英明神武,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皇子,孙儿想去见识一番,若是能够结交上四皇子,或许能够给我占城带来一线生机和希望。” 事到如今,占巴的赖也只好答应了,道,“你好好准备礼品,祖父为你准备这十万人,尽快启程!” 十日后,舍杨该用十辆马车载了不少礼物,他骑着自行车跟在马车的后面,他的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十万民工,有些是从军队里淘汰下来的军士,被遣送往大明。 张本已是安南的总督,他派人前来接收这十万人,按照计划,这十万占城百姓将被送往南面修路,尽快将驰道修通,接下来要修的才是铁轨。 舍杨该随着十万占城百姓穿过了安南国境,从思明府进入了大明的境内。 大明到处都在修路,朝廷下了命令,若是地方修路,每年的税收可减少五成上缴,如此一来,哪有不修路的? 北京城到直沽的路,是上好的柏油马路,朱棣的车从北京城出发,不到一天时间,就到达了直沽军舰基地,看着搁浅在直沽港湾里的庞然大物,朱棣都是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朱高煦听说爹来了,从军舰上冲下来,兴奋不已,请过安后,他就道“爹,儿子陪您上军舰去转一圈吧,儿子第一次看到这大家伙,儿子也很震惊呢,这全天下,只有咱大明有这样的军舰。” “这,这,全是铁建造的?”朱棣震惊不已,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只听说木制舰船,当年他爹朱元章和陈友谅打仗的时候,就曾经吃过陈友谅军舰的亏。 后来,朱元章是赢了,缴获了陈友谅军不少军舰,当年,他曾感叹过陈友谅军舰之威勐,可与今日这白色的军舰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啊! 不说军舰上的炮塔,只说若当年他爹朱元章有这样的军舰,朝着陈友谅的木制船撞过去,就能把对方撞得稀巴烂。 “这不会掉到海里去吧?”不知道阿基米德是谁的朱棣难免担心。 朱高煦笑起来,“爹,眼下这军舰不就是浮在水面上吗?只不过还没有往深海去,您瞧着掉下来了吗?” 朱棣早就见识过小儿子的能耐了,听老二如此调侃自己,一脚朝他踹去,“狗东西,比老子多见识两天,就上天了?” 朱高煦不敢躲,被他爹一脚踹在屁股上,他跳了跳,拍拍屁股,“爹,儿子陪您上去瞧瞧,这些天啊,儿子是吃也在军舰上,睡也在军舰上,就没有下去过。” 岸边的淤泥已经被清干净了,钢板朝前搭出了十多丈远,朱棣的靴子踩在钢板上,稳稳当当,他健步如飞,走到了军舰边上,船板延伸出来,到了他的脚边。 他走了两步,扭头朝小儿子看去,见小儿子正在和工人说话,他决定等一会儿。 朱高燨快步走了过来,一手扶着他爹的另外一条胳膊,一手指着东北面,“爹,对面就是朝鲜,听说朝鲜的姑娘很温婉,回头儿子载您去朝鲜国亲自挑选?” 朱棣笑着,一脚朝儿子踢去,“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再说,我告诉你娘去!” “爹,儿子不敢,儿子和爹开个玩笑。”朱高燨跳着躲开了。 “这玩笑,是你能开的?”朱棣板起脸来,可眼里依然是流淌不完的笑意。 朱高燨笑道,“儿子不是看朝鲜李氏王朝,三天两头往京中送姑娘,省得他往来麻烦吗?” 朱棣实在厚不下脸皮跟着混不吝的儿子说这些,指着海域,“是不是可以出去试一下?” “暂时还不行,儿子要检查一番!” 陪着他爹上下走了一圈,主要是朱高煦介绍,他虽来得晚,半年多的时间,但已经将军舰里里外外,功能用途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 朱高煦对应天府里的英郡王府,恐怕都没有这么熟悉,他将朱棣领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狭窄得两个人并排在一起都不好转身,但好歹是个单间。 “爹,您坐,儿子给您倒杯水。” 朱棣可不想在这儿坐,摆摆手,“你别忙活,你就在这里头住着?” 他上上下下地看,可别被闷死在这里头了。 “是啊,爹,儿子每晚睡在这里,听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觉得好听极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他边说,边将一个抽风机打开,这狭窄的空间里就舒服多了。 “爹,不适应吧,没办法,舰船的空间就这么大,底下是动力总成,上面还要布置炮台之类的,一楼设置了酒吧,一些休闲的地方,能够住人的地方就不多了。儿子占的这间还是单间,其他的军士们住的地方还分上下铺。” 朱棣略坐了坐,四处看看,与舰船里的军士见过面,便上了甲板。 海湾里的海风不勐烈,习习的凉风吹过来,耳边是海浪拍打船舷和海岸的声音,夹杂着电焊枪滋滋滋的声音,依然无法抚平朱棣汹涌的心情,澎湃得如大海里狂风吹起的巨浪,如山峰般连绵起伏。 他扶着船舷,忍不住去思索,他的大明将要走向何方,将会站在这个世界一个何等样的高度? 大明的装甲车在陆地上横冲直闯,而这一艘铁甲舰将满载着大明的荣耀,纵横在波涛汹涌间,越过遥远的海洋,到达一个他想都想不到的远方。 朱棣转过身来,看到金色的阳光将金龙旗上绣着“明”和“永乐”的字样洒上了一层金粉,旗帜迎风招展,猎猎生风,将大明的荣耀与骄傲展示在天地间,有着雄视一切的睥睨与傲气。 二层的甲板上,朱高燨用他的火眼金睛扫过军舰,将几处焊接薄弱的地方指出来,焊接的工匠们吓得魂不附体,朱高燨安抚道,“焊接本来就是一道关键工序,如果非要进行检查的话,唯有通过一些破坏性的手段才能检验出来,这不怪你们。” 工匠们这才稍安,朱高燨道,“不过,诸位还是要把手艺学精。” 他又将马三宝喊来,“吩咐下去,焊接工每天的工作量不得超过四个时辰,不得带病工作,所有参与了这艘军舰焊接的熟练焊接工,工钱均增加一成。” 所有的焊接工全部都跪下来谢恩,朱高燨一一扶起他们,“焊接是很累人的活,虽然你们焊接的时候,有防护,但长期盯着火光看,还是很伤眼睛,眼下我们还做不到用机器来焊接,只有辛苦诸位了!” “为四殿下做事,小民等不辛苦!” 朱高燨点点头,笑道,“今日皇上来了,一会儿给你们加餐,这个月的工钱加倍,等另外两艘船完工,我给大家放半个月假,如何?” 工匠们欢呼起来了,其中一人道,“四殿下,半个月假太短了点,小的还想回去看看婆娘呢!” “看什么婆娘?把你家婆娘接来,在直沽安家,怎么,你还打算将来回去种地?别回去了,你家里的儿子们,哪一个做事细心些,把他带出来,给我做一辈子,保证亏待不了你!” “好嘞!”这汉子约有三十出头,听得这话,喜得快跳起来了。 朱高燨对马三宝道,“就在这左近,挑个好地方,让人多起一些房子。好好安置他们。” 马三宝如今也知道,做木船的话,熟练的木工是何等重要,而眼下,这种铁甲舰,焊工是何等重要。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工匠们听到这话,眼眶都湿润了。在朱高燨的眼里,他们都是手艺精湛的工人,可在他们自己的眼里,他们只是低贱的手艺人,若非朱高燨用他们,他们只有靠这双手,换廉价的湖口的粮食。 士农工商,在大明,他们乃是最低贱的群体。 方才找朱高燨要长假的汉子忍不住问道,“殿下,您给咱们的房子是要钱的,还是不要钱的?” 马三宝也想问这个问题。 朱高燨斜了这些人一眼,“不要钱?想得美,不过,你们要是愿意和大明的军建基地签署十五年以上合同,房子免费住,要是在这里干到六十岁,老了,我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还有这等好事? 人人的眼里都放出了光,看天神一样看着朱高燨。 朱高燨一笑,“好好干,未来可期!” 太可期了!马三宝心说。 他振臂一挥,“好好干,还有两艘舰艇,活干完了,人人有假,不扣工钱那种,你们准备准备,把家迁过来,不回家的,就帮忙去建房子!” “好嘞!” 声音震耳欲聋,朱棣在三楼听到了,朝下看,见小儿子意气风发,也不知道又许诺了什么好事,这些工匠们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干劲十足。 朱高燨笑了笑,转身进了船舱,他来到了动力室,找到了几处动力上的问题,一处涉及到精密尺寸配合,朱高燨只好亲自动手,修复后,他让马三宝找来了这一处尺寸的测量方法,道,“用这种测量方式肯定测不准,这里的尺寸就会出现偏差,回头你把工匠招来,我把这原理和他们讲一讲。” 马三宝应声,很快把人找过来了。 工匠诚惶诚恐,朱高燨却当做没有看见,耐心地给这人讲这一处的测量方式,“你用一把直角尺来测量,一条边贴住这里,看另一条边和测量的这个面之间有没有贴合?“ 朱高燨一说,这工匠就懂了,他如茅塞顿开,也不紧张了,满心都是学到了一手的喜悦,他顺带问了很多问题,朱高燨都非常耐心地帮他解惑。 等问完了,这工匠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皇子啊,不是个普通人,顿时,又惊恐起来了,噗通一声跪在了朱高燨的面前,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高燨也有些懵了,这又是整的哪一出?他说错了什么了吗?朱高燨茫然地看向马三宝。 马三宝很能体会这些小人物们的心情,因为,他也是从小人物成长起来的,在朱棣父子面前,他也同样是个小人物。 马三宝上前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还不谢恩!“ “小的谢四殿下指点之恩,小的方才得意忘形,冒犯了四殿下之处,还请四殿下饶恕!” 朱高燨这才明白过来,也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这有什么,你们如此好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造船可不比别的,若是有疏忽大意,不懂装懂,胡乱瞎搞,埋下隐患,那才坏事!” 这人的心里满满都是感激,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待朱高燨走远了,他才站起身来,看着方才朱高燨耐心而又细心地教他的几处地方,只觉得眼窝一热,泪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能感觉到,在四殿下的眼里,心里,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他们是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十二台重油高压锅炉,主机是涡轮蒸汽机,输出功率约有十五万马力,短短两年时间,这艘主舰能够建成,只能说,大明的建设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马三宝陪着朱高燨往三层上去,朱高燨边爬着狭窄的楼梯边道,“这个月的工钱先加倍,等父皇主持了下水仪式后,你当着文武百官和所有工匠们的面,请求为工匠们加工钱,我会事先和父皇说清楚,施恩是一定要施恩的。” “要爹施什么恩?你才施恩施得还不够吗?”朱棣走了过来,语气里虽是充满了责怪,可眉眼间满含着笑意,甚至在朱高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伸手拉了儿子一把。 马三宝上来后,给朱棣和朱高煦见过礼,便站到了一边,他是个非常谨慎而又守规矩的人。 “儿子是说,下水仪式的时候,爹要给军舰基地的这些工匠们施恩,给他们发奖金。儿子出钱,爹得名,岂不是好?” 朱棣两道剑眉一竖,“你是嫌弃爹穷,连给这些工匠们赐恩的钱都没有?” 朱高燨忙两腿一软,扶着他爹的胳膊作势要下跪,“爹,儿子没有这个意思,爹可别误会了。” 朱高煦在一旁道,“爹,儿子也没钱了,爹要是有钱,给点钱儿子用。” 朱棣一把拉起了小儿子,嫌弃地对二儿子道,“你多大了,你都成家了,不说每年孝敬你老子一点,还找老子要钱。老子养你这败家玩意儿有什么用?” 见二哥成功地把战火引过去了,朱高燨松了一口气,与马三宝商量,“你回头向户部申请一下,让户部那边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管理这些工匠,给工匠们评级,但凡达到了什么级别的,颁发证书。如此,算是给这些工匠们一个保障,他们将来凭着这证书,就能轻易地谋到事做。” 朱棣一听这是正事,竖起耳朵听,朱高燨便对他爹道,“爹,和科学院一样,对那些特种工艺,手艺特别出色的,爹可以让吏部或工部给这种人颁发特殊级别的证书,享受朝廷津贴。但凡是特殊的人才,咱们不但要给他们一条上升的途径,还要让他们得到保障,让他们的心和咱们大明永远贴在一起。”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人才,不仅仅是治国,开疆扩土的人才,还有各行各业的人才,身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要建立起机制保护这些人才,让他们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如此,他们才能为国家所用,为大明的发展贡献自己所有的光和热。 朱棣郑重地点头,吩咐马三宝,“给应天府传朕的旨意,二品和二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都到直沽来,半个月后,朕要在这里宣布新的国策,举行这艘军舰的试水仪式,之后,朕将乘坐这艘军舰,走海路,回应天府。” 这旨意下得太过突然,朱高燨措手不及,但他脑子转得飞快,从这边过去,走渤海,到黄海,均在近海航行,而且,两艘护航舰也快建成了,将他爹送回应天府,完全没有问题。 这个季节,海上少有风暴,非常安全。 马三宝没有马上领旨,而是看着朱高燨,朱棣也不生气。 待朱高燨点点头,马三宝这才领旨道,“是,臣遵旨!”这才下去安排让人往应天府送旨意。 这边为了快速将旨意送往应天府,由金忠用汽车运送过去,因驰道修得差不多了,旨意五天就到达了,这可苦了应天府这边二品以上的官员,十天之内赶往直沽,这难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好在,送旨前来的车一共有十辆,朱高炽又安排了好几辆拖拉机,再加上旨意中没有说让皇子亲王郡王前去,因此去应天府的全是二品和二品以上的文臣武将们,倒也安排得下。 半个月一晃而过,另外两艘护航舰也已经完工,三艘军舰在这海湾里显得非常拥挤。 朱棣这几天都歇在了军舰上,徐氏也来了,她虽不太习惯住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可是到了夜里,在甲板上乘凉,和丈夫,两个儿子一块儿说说话,如寻常一家人一样,也令她非常开心。 “爹,回去的时候,咱们在开城附近掉头,爹可以从那里眺望一下朝鲜,或许还能和李芳远打个招呼呢!” 朱棣的心情一直都很澎湃,听到儿子如此体贴的话,朱棣很满意。他手扶在栏杆上,急切地等待着文武百官的到来,他要率领他的文武百官,开着这艘军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永乐三年八月十四日,离中秋还只有一天了,从应天府赶来的文武百官全部都被运到了直沽军舰基地的钢铁码头上,他们还没有从车上下来,只透过玻璃便看到了海湾里停着的舰艇,一个个呆若木鸡。 “都下来吧,看看朕的军舰,看看我大明的军舰!” 随着朱棣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在码头上响起,受召唤前来的文武百官们,如同傀儡一般从车上下来,他们被这铁甲舰吸引,情不自禁地在码头上狂奔。 幸好,边缘用铁索拦住了,要不然这些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官员们必然要冲进海里喂王八。 “这,这就是军舰?用铁做成的?”夏原吉跪下来,双手摸着军舰延伸到码头的搭板,热泪盈眶,他虔诚不已,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这是我大明的军舰?” 茹瑺激动得不能自已,没有说话,泪水也是如决堤的江水,一会儿后,他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大明有了装甲车,如今又有了铁甲舰,哈哈哈,我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文臣武将们在码头跪了下来,朝站在高高的三层上的朱棣跪拜下去,“臣等恭贺皇上又有了神兵利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头戴黑纱翼善冠,身穿黄色团龙窄袖圆领袍,双手扶着栏杆,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豪气万丈,略抬手,“诸位臣工平身吧,这是我大明的神兵利器,今日,军舰试水,朕与诸位同乐!” 等文武百官们起来了,朱棣在甲板上踱步,顺便平息一下他此时如一浪高过一浪的的心情,声音都有些颤抖,“诸位臣工,朕脚下这艘军舰,乃是我大明第一艘铁甲舰,全长七十五丈,宽十二丈,满载时吃水三丈有余,排水量可达五万吨。” 听到这里,码头上议论纷纷,对这样的数据,不管是内行人还是外行人,无法不震惊。 朱棣声音提高,“最关键的是,诸位,这艘战舰全部都是由钢铁打造而成,朕敢说,此乃天下间第一艘,朕要邀请诸位臣工与朕一起感受这艘军舰的巨大威力!” “这……”有人开始怕了,这全是铁打造的,他不会沉吗? 但夏原吉等人已经跪下去谢恩了,朱棣再次赐平身后,他笑道,“再告诉诸位,这艘战舰装载了四座主炮,八座副炮,三十二座机关炮,此乃海上霸王,将所向披靡!” 朱高煦趁机上前,他一身盔甲,单膝下跪,拱手道,“皇上,臣等请皇上为此战舰赐名!” “请皇上赐名!” 文武百官们倒也很有眼力劲儿,跟着儿一起下跪。 朱棣哈哈大笑,帝王君临天下的气势在这一刻,如同浪潮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铺开,整个海湾都能听到他的笑声,良久后,才听到朱棣道,“朕为此军舰赐名‘明威’,明威号将在大海之上,扬我大明国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们均是激动不已,声音微颤! 朱棣的目光这才投向跪在文武百官之后的工匠们,他看着这些卑微的人,“这艘军舰固然有四皇子,有大明帝国学院的功劳,可没有你们这些工匠,单凭他们也难以成就,若论功劳,你们也居功甚伟!” “小民等不敢!” 马三宝趁机上前,“皇上,这些工匠中不乏技艺精湛之人,臣恳请皇上嘉奖他们!“ 朱棣点头,这本来就是预演的项目,道,“朕早有此意,三宝帮你们提出来,甚好!朕将从朕的内藏库拨一部分银钱,所有参与战舰项目的人均奖励十二个月的工钱。” 这是小儿子帮他出的主意,朱棣一开始不知道该如何奖励,朱高燨边说,寻常发点银钱,多给一年的工钱作为奖金,朱棣毫不犹豫地采用了这个方桉。 此时,欢呼声传来,朱棣特别满意,他微微笑着,看着工匠们感恩不已,脸上笑得开了花,他也觉得,今日的阳光似乎都明媚多了,海风传来的气息也让人神清气爽。 “除此之外,朕决议成立科学院,大明帝国学院为军舰项目做出过重大贡献的王骥、张瑛、郭璡和周忱四人,授予院士称号,终生享受朝廷津贴。” 这是在文武大臣面前赐给他们荣誉,与之前少数几个人,皇上赐恩还不一样,是对他们的重视与肯定。 王骥等人跪在地上,已是涕泪纵横,青史留名,名震天下,也就在今天了。 朱高燨笑道,“不必怀疑,你们有这个能力,你们四人还有你们的团队,乃是我大明的栋梁。你们的团队中,将名单报上来,院士以下是教授,教授之下是副教授,之后是助教讲师,一级一级评定,这将是我大明的科研人员评级体系。针对从大明帝国学院毕业后的科研人员进行评级。” 这就是国策。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马三宝也趁机道,“皇上,属下有个想法!” 朱棣知道乃是针对工匠们的能力评定的事,他配合地道,“讲,只要有道理,朕将应允!” 马三宝看向那些低进了尘埃里的工匠们,声音低沉,缓缓地道,“属下以为,时过境迁,今日支撑起我大明江山的,不仅仅是那些士人与农民,还有工匠们,不论是汽车、驰道、铁轨、热电厂、装甲车还是今日的军舰,都有他们的功劳,属下想为他们求一道恩典,求皇上恩准!” 所有的工匠们惊愕得抬起头来,一瞬间,他们的眼里都有了光,汇聚成一道光线,比最炽烈的阳光还要耀眼。 “讲!” 朱棣环视一圈,这一刻,所有的文臣武将们即便想反对,面对朱棣脚下的军舰,他们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他们都很清楚,站在工匠们身后的乃是四殿下。 “属下请求吏部和工部联合给这些工匠们颁发等级证书,一来方便管理,二来刺激他们精益求精,获得更高的等级证书,便于用人机构用人,也便于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更好的判断,追求更加卓越的能力。” 而实际上,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朝廷承认他们的身份和价值。 谁都不是傻子,明白了这是一件于朝廷,于工匠们都互利的事。 朱棣不得不承认他的小儿子做事非常变通,听起来是为朝廷着想,可真实的好处,也落在了工匠们的身上,他问蹇义和宋礼,“你们觉得如何?” 蹇义和宋礼对视一眼,两人均道,“臣以为甚好!” 谁能想到,昔日最低等的匠户,也有翻身为人上人的时候,将来手里拿着一份朝廷认可的等级证书,可以在满大街的作坊里都能找到一份活干,比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岂不是要富贵多了? 但,蹇义和宋礼却不得不答应,眼下大明需要更多的匠户来做事,作坊里需要人,到处的人手都不够,他们要是反对,皇上和百官们能吃了他们。 夏原吉则上前道,“皇上,臣以为,朝廷需要限制匠户,若将来有安南或是占城的老百姓们要入我大明的户籍,只能为农户,不得为匠户。” 这是为了不让大明的技术外流,此乃正道。 朱棣深以为然,“但凡查有人将手上的技艺传给他国人,非我大明百姓,诛三族!” 工匠们不傻,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忙道,“小民等不敢!” 朱高燨虽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因为工业的发展是整个产业链的发展,不是某一点的技术革新,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爹和大明的臣民们能够做到不然技术外流,形成这个意识也是好事。 试水仪式到了这里,接下来便是三声礼炮声响了,船板搭在码头上,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上了船,汽车被开上了军舰,平稳地停在甲板上。 随着朱棣的一声令下,主舰缓缓地驶离了码头,海浪翻滚,蔚蓝色的大海是如此辽阔,不远处,朝鲜若隐若现,几座无人小岛在众人的视线里出现。 章节目录 第268章永乐,明威 朱棣等人在船舱里,透过明亮的玻璃,看着那几座无人小岛,甲板上传来了主炮轰鸣的声音,不一会儿便看到炮弹落在了小岛上,一阵火光冲天,大海上掀起了一片巨浪,朝朝鲜方向狠狠地拍打过去。 “这是我大明战舰的威力!”朱棣背着手,笑盈盈地道。 臣子们均是一片恭维之声,每个人的眼底都难免闪过一道忌惮之心,军舰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出了渤海湾,在平城方向转了弯,朝着南面驶去。 开城乃是朝鲜的京城,于朝鲜半岛的中西部,距离江华湾约有二十公里。这里曾是高丽国的都城,松岳山上松林茂密,又被称为松都。 洪武二十一年,高丽将领李成桂发动兵变,背元投明,经几度废立,自掌大权,改国号朝鲜。 最初,朝鲜国王定都于开城,过了两年,又挪到了汉城,五年后,太宗李芳远又回到了开城。 这一天,他听到了轰隆隆的爆炸声,身在宫中的李芳远正与大臣讨论国事,以为地震了,他惊得跳起来,朝门外跑去。 一共三发炮弹,同时落在离朝鲜半岛附近的无人小岛上,掀起了冲天的巨浪,巨大的爆炸声将沿岸附近的人吓得跪地拜天,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地官员开城府参军在衙门里跪了很久,没有再听到动静之后,跑了出来,快马加鞭赶到了海岸边上,远远看到了一艘灰蓝色的庞然大物,行驶在海面上。 金龙旗上偌大的一个“明”迎风招展,其后紧跟着两艘稍微小一点的庞然大物,正乘风破浪。 似乎是为了给朝鲜的官民们一个答复,就在这时,从这庞然大物上,飞出了一道黑线,目标直指向不远处的小岛,紧接着,又是冲天而起的火光,轰烈声从远处传来,翻天的巨浪似直扑面门。 这参军的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都能闻到一股尿骚味儿。 这……这是什么? 等浪头去了,昔日如同坐标一样矗立在西南方向的小岛哪里还有踪影? 待那庞然大物渐渐地远去了,参军这才被随从扶起来,他顾不上裤裆还是湿漉漉的,吩咐道,“备马,快点,备马,我要上报骊原君。” 骊原君名闵无恤,他是朝鲜国王李芳远的妻舅,今年年初还担任谢恩使前往大明,回来后就被封为骊原君。 随从们忙将他扶上了马,看着他一骑绝尘而去。 宫里,李芳远竖起耳朵听着,似乎又有轰隆声传来,他焦急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地震,那就是他有失君德,他需要学大明的皇帝给自己下罪己诏。 李芳远乃是朝鲜王国的开国君主李成桂第五子,他是通过两次王子政变之后登上王位,也是第一位受大明皇帝册封的朝鲜国王。 靖难之役后,朱棣在应天府登基,李芳远遣使往大明朝贡,次年四月,再次派遣臣子李贵龄入贡。 朝鲜一直奉大明为宗主国。 此时的李芳远,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神不宁。 他安排人出去看到底怎么回事,约有一个多时辰的样子,内使回来了,身后跟着李詹和闵无恤。 李詹素有学问,任议政府事,曾与河仑同为贺登极使,祝贺明成祖登上皇位。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芳远气急败坏,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腔怒火,几乎要发泄在两位重臣身上。 “皇上,臣二人带来了开城府参军,他说他亲眼目睹是怎么回事?“闵无恤的声音非常沉重,这让李芳远心里很不安,他点点头,示意让开城府参军进来。 开城府参军在朝鲜官制中只有正七品,且同一岗位一共三人任职,若非今日他亲眼目睹了大明的军舰,他一辈子是没有机会能够得仰李芳远的圣颜。 因此这个小人物进来之后,一直低着头,好在他换了一条裤子,那尿骚味并不那么明显了。 “主上殿下,臣亲眼所见,大明的船上发出了炮弹,将我朝鲜国近邻的岛炸平了,他们的炮弹快得看不清楚,从船上冲出来,落在岛上的时候,海浪翻滚上岸,臣到现在依旧宛若身在噩梦之中,不敢想起!” 李芳远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又有人进来了,李芳远正要一脚将这人踹出去,那人惊恐得连君臣礼仪都顾不上了,道,“主上殿下,臣听说,听说,大明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安南和占城打败了!安南和占城为了赔罪,派遣数十万人帮大明修路。” 李芳远只觉得眼前一黑,幸好旁边有根柱子,他忙扶住了柱子,呵斥道,“把话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参军和前来报信的人对视一眼,参军决定重复一遍,因为换成他亲眼所见,也依然不敢相信,别说不曾见过的人了,道,“臣绝无虚言,臣听到了轰炸声,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艘灰蓝色的庞然大物行驶在海面上,臣还在怀疑之前的轰炸声,这庞然大物上就飞出了一个炮弹,臣离了老远都能看见,那炮弹飞到了附近的小岛上,臣亲眼看到小岛没了。” “你如何就断定那是大明的……呃庞然大物?”李芳远很浮躁,声嘶力竭问道。 恐惧,让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参军浑身冒着汗,双重恐惧令他瑟瑟发抖,“主上殿下,那庞然大物如飞一般,有,有大明的金龙旗,上面有‘明’和‘永乐’字样,还有‘明威’二字,臣,臣笃定,那就是大明的。” 李詹和闵无恤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此时此刻,他们说不出安慰主上的话来,只能趴伏在地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必然是大明的了,李芳远也无法质疑,他问道,“这庞然大物,到底是什么呢?” 没有人给他答复,李芳远也知道,眼下不可能有人给自己答复,他看向另一人,“你说,安南和占城又是怎么回事?” “大明,大闽有一种,一种叫做装甲车的东西,非常大,能够自动行驶,速度飞快,能够翻山越岭。一辆装甲车可以坐十几个人,上面装了炮塔,一发炮弹能打出十几二十里地,他们还有一种可以连续发射的火铳,打出来的是那种金属做的莲蓬子儿,根本无人可挡。” 不大的宫殿里,这人的话音落了之后,便陷入了死寂之中,但空气中似乎还传来了远处轰隆隆的声音,一声一声,如擂鼓一般敲在朝鲜君臣的心头。 良久,李芳远道,“昔年我太祖洪武皇帝因我朝鲜骚扰其边境,命康献大王派遣儿子押解相关人员往大明解释,予路过昔日北平时,曾拜见过我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对予温言礼节甚厚,并赐予以酒食,后在应天府相见,皇帝陛下对予亦闻言良久乃过行。“ 康献大王乃是李芳远的爹李成桂。 李芳远以怀念的语气说完,宫殿中的气氛这才稍微好些,臣子们都松了一口气。 闵无恤道,“主上与皇帝陛下交情深厚,臣以为若大明欲对我朝鲜发难,绝不会轰击无名小岛,应是兵临城下,臣以为,主上殿下当速速派遣使者带丰厚的礼物前往大明,祝贺皇帝陛下和他的臣民。“ 这才是正道,李芳远也想到了这一点,点头道,“我皇帝陛下本好大喜功,如我国少失事大之礼,必兴师问罪。我则以为一以至诚事之,一以固城垒蓄粮饷,最是今日之急务。“ 一句话,李芳远确定了与大明之间的交往方向,他这话说完,跪在地上的重臣和小人物们均没有异议。 反而是李芳远问道,“派何人前往大明合适?” 李詹道,“当年洪武年间,康献大王派遣主上殿下前往大明,主上殿下何不效彷,派遣王子前往大明?“ 李芳远点点头,想了想,为显诚意,决定派遣王世子李禔前往大明。 李禔乃是李芳远的嫡长子,是李芳远与王妃闵氏所生。 闵氏出生于开京门阀贵族,骊兴府院君闵霁的次女,在辅左夫君夺权的过程中立下大功,但因善妒,又因李芳远对外戚的态度,与李芳远不睦。 李禔接到旨意,命他即刻启程,还晕头转向的李禔不得不进宫询问父亲此事。 此时的李芳远在景福宫里与闵氏一左一右,一张脸朝东,一张脸朝西地说话,李芳远重提欲让世子与明朝公主联姻之事。 闵氏觉得很是惊诧,在此之前,李芳远的确托人前往大明,提过让黄俨做媒,向大明的皇帝提出请下嫁大明公主给世子做正妃。 黄俨何许人也,怎么会如此不识时务,向朱棣提这种会招来灭九族之罪的事呢? 君不见大汉朝屡下嫁公主,向匈奴换取短暂和平,后终于汉武一朝。从此,对中原的皇帝来说,公主下嫁联姻是耻辱的表现。 黄俨不提,李芳远也后悔了,初步已经定下了聘左议政金汉老之女为世子妻,两厢都看好了,眼下又要反悔究竟是何意? 闵氏一时没有说话,他与李芳远是少年夫妻,但李芳远即位之后,屡屡临幸侍女,这令闵氏非常不满。 后来,李芳远索性参考历代后宫制度,正式设立御嫔。永乐元年三月,李芳远纳成均乐正权弘之女为懿嫔,夫妻二人渐成陌路。 但无论如何,闵氏为李芳远生了十一个孩子,存活下来四子四女,又是糟糠之妻,为李芳远夺权立下了汗马功劳,李芳远也断无废黜之理由。 李禔进来后,就看到父母用沉默在交流,李芳远重提了为李禔聘大明公主为妻的想法,李禔越发震惊,问道,“还请父亲明示!” 李禔心里有了答桉,外面都在传,大明的火炮何等厉害,他猜测,父亲是因为忌惮大明才想要以联姻的方式来保护国家的安全。 李芳远道,“成与不成,这件事还在你,予欲派遣你率领使团前往大明,这一去的路上,你务必多看,多学,回来后,事无巨细与予说。” 李禔应下,等他离开的时候,看到父亲为大明准备的礼物,他真怀疑,父亲把内库给搬光了,人参、草垫、漆器、狐尾、豹皮和水獭皮,装了满满五百车,还有数百匹油光水滑的骏马,看着真是让人心动啊! 李禔与朝鲜使团,再加上赶车护卫一共三千多人,浩浩荡荡地从平城府出发,前往大明。 等过了舟东,越过山海关,李禔一行便上了新修的柏油路,坚硬的路面,路中间是一排排开得茂盛的菊花,右边三条道,左边三条道,李禔等人一时不知道该上哪一条路。 好在前面来了一人,骑着两个轮子的车,是李禔等人见都不曾见过的,看到李禔等人,那个戴着草帽的人忙指点,“你们走那边的路,看到路上的箭头没,不要上错了道,免得影响别人。” 李禔朝使臣团的人看了一眼,李詹站了出来,他多次前往大明,一口中原话说得极好,见此人不过四十来岁,便喊道,“老哥,您这是什么车子?” “你们应当不是我大明人吧?”这人推着车子站在路口,“我这骑的是自行车,你们要是想问这是什么路,这是柏油路,你们快赶路吧,再晚了,到不了驿站呢!” 说完,这人骑着自行车,非一般地上了岔路口去了。 李禔等人不明所以,上了柏油路,马车顿时便轻松多了,入秋之后的风吹起来非常凉爽,道路中间的菊花散发出阵阵芳香,这依然是大明,可与李詹等人之前见过的大明,又完全不同了。 再往前走,路中间的菊花换成了松柏,隔一段距离中间间隔种着紫薇花树,过了开花的季节,因天气太过干燥,戴着草帽的老农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管子,水从水管里冒出来,洒在新种植的紫薇花树上。 这太令人惊奇了,李禔等人从未见过这种管子,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他们顿足看,那老农被盯得久了,抬起头来,朝众人看过来。 “大叔,您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水管!”那老农提了提黑色的水管,很自豪地道,“就是水管,走走走,不要少见多怪!” 这水管不便宜,是上面发下来的,老农见是外地来客,怕被人抢了,忙提着水管离开了。 又是自行车又是水管,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稀罕物。 进了北京城,正值傍晚时分,道路两旁不见烛火的路灯,沿途停靠的公共汽车,沿途叫卖吃食的推车,令李禔等人有种进入了另外一番天地的错觉。 李禔在北京城逗留,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时候,日本京都室町,相国寺里,日本新任国王足利义持踏进了鹿苑院里,高高站立着的佛像前,盘膝坐着一位僧人,身披袈裟,正在喃喃念经。 听到动静,他的耳朵稍微动了动,嘴里停了下来。 足利义持走上了台阶,在门口脱下鞋子,走进了佛堂,在门槛内跪了下来,“父亲!” 僧人不语,足利义持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大明的军舰在出云附近停下来,将伯耆、出云和石见轰成了一片废墟。“ 足利义满已经出家十年,任修道圆满,此时,也依然震惊不已,手中的佛祖哗啦一声,洒落了满地。 “大明的皇帝陛下可知道这件事?” 足利义持摇摇头,“儿子不知,父亲,儿子已经派人去看过那些地方,炮弹所落之处,一片废墟,山火烧了整整一夜,据幸存的人说,当时大明的军舰距离岸边至少五里远,炮弹不停地轰击我们的国土,儿子想派遣人前往大明问个明白。” 足利义满抬起手来,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此时,离他过世尚有四年,他的身体依旧还算精神,在佛堂里踱来踱去,问道,“肥富回来是如何说的?” 虽然让将军职位给了儿子,但日本国的实权依旧掌握在足利义满的手里,权利如同上瘾的毒药,一旦沾染,尚无人能够戒掉。 “肥富说,大明有一种浑身是铁的装甲车,大明的炮弹能够飞出二十里地之遥,儿子觉得这艘军舰想必应当也是用铁制成。” “大明将我两千多名留学生罚做低贱的奴隶,帮助他们修路,服徭役,简直是欺人太甚!”足利义满一扫出家人的慈悲咬牙切齿,“当年洪武皇帝在世时,虽然不承认我足利氏的地位,尚且不是如此欺人。建文帝册封吾为日本国王,算是个识时务的,如今朱棣为皇,竟是如此羞辱我日出之国。” 足利义持跪在地上,也是满腔愤恨,“父亲,我该怎么办?” 足利义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道,“世阿弥还在大明,他怎么说?” “世阿弥让肥富回来说,大明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懂得尊重人,怀柔藩国,但四皇子倨傲无礼,素来得大明皇帝陛下的宠爱,应是他在大明皇帝面前进谗言,让大明皇帝征伐四方,安南和占城已屈膝为奴,朝鲜素来以大明马首是瞻,大明尤对我日出之国不满。” 足利义满道,“命人出使朝鲜,占城和安南,听听他们的意见,派遣使者,送最厚的礼物前往大明,若可以,与大明的大皇子结盟,共同对付四皇子。” 足利义满想了想问道,“大明皇帝陛下年过不惑,难道还未立下太子吗?” 足利义持道,“按照大明祖宗家法,大明皇帝应当立大皇子为太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大明皇帝没有昭告天下,而是将立储君的圣旨藏在了奉天殿的正大光明匾后,少有人知道立的人是谁?” “那就放出话,就说立的太子乃是四皇子。当我们无法打败敌人的时候,唯有敌人才能帮助我们来打败他。” “是!”足利义持五体投地,向父亲行过礼后,如狗一样爬着,越过了门槛。 足利义持向父亲汇报的时候,大明的火炮从长门扫过,军舰漂亮地摆了个尾,朝应天府的方向驶去。 足利义持刚刚从相国寺出来,便有武士前来汇报,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军舰之上,朱棣等人遥遥地看到了江宁府,君臣众人站在甲板上,深秋的海风带着腥味,徐徐地吹来,金色阳光在甲板上映照出了一块块光斑。 当大明的炮弹无情地落在日本群岛上的时候,大明臣子们的心里非常不平静,如果说,大明侵犯安南,是因为安南臣子篡位,丧失伦理,又对大明这个宗主国实施欺骗行为,吊民伐罪,理由正当的话,那么日本呢? 日本犯了什么错? 要知道,日本室町幕府的将军可是一次又一次,以谦卑的姿态向大明请求交往贸易,大明难道说如今有了先进的武器,发达的工业,便不愿与邻交好,四处征伐,行强盗行径了吗? 况且,皇上都没有和大臣们商量,便一意孤行地朝邻居国动手,这让文臣们格外不安。 “皇上,日本国何处冒犯了我们?”礼部尚书赵羾忍不住,不解地问道。 赵羾尚在襁褓中时,随母亲避祸于山林,遇到勐虎,母亲慌乱中将其放在地上,勐虎视其良久,转身而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赵羾自幼聪敏,嗜学不倦,洪武二十年,由乡举入太学,后公干于山东,以勤和慎密,为长官器重而步步高升。 朱棣不好回答,手扶着栏杆,沉吟良久,朱高燨端着两盏茶过来,递了一杯给他爹,自己一杯,喝了一口,道,“老赵,炮弹不长眼,同样是那么发射法,朝鲜那边就没擦边,偏偏这日出之国,就遭了殃,你问我爹,你咋不问问那炮塔,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在说正事,四殿下居然如此无理取闹,这是怎么回事? 赵羾气怒不已,特别是看到朱高燨年幼,嘴上无毛,更是不客气,“殿下,我中原上邦大国,素来有礼仪之邦的称谓,日出之国一向愿奉我大明为宗主国,更是仰慕我中原的文化,派遣了两千多名留学生前来学习,听说四殿下要修路,竟将这些留学生如赶畜生一样赶去修路?” “不错,是我下的命令,怎么,你反对?”朱高燨笑道,“我想起来了,你乃是礼部尚书,国子监乃是你的地盘,你这是要代表日出之国来质问我?” “臣不敢!”说是不敢,可赵羾没有半点不敢的意思,“日本国王暂且还没有遣使前来声讨,眼下殿下竟然将炮弹轰向了日本国的国土,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解释?” “我为何要解释?”朱高燨眯着眼睛,心情有些浮躁了,“老赵,你家里是有钱,你是礼部尚书,朝廷二品官,在老百姓的眼里,你就是上邦大国,富贵权臣,你怎么不多弄几个穷人家的孩子在你家里样子,让你儿子的读书老师也教他们读读书,告诉他们致富的法门,中举的诀窍,来和你的儿子竞争?”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赵羾一下子晕了,但那些长期和朱高燨打交道的大臣,比如夏原吉、宋礼等人却是听懂了,朱棣也听明白了,觉得有道理,也有些好笑。 “你有本事你去做康慨的事,你拿我大明的资源来康他人之慨,算怎么回事?”朱高燨明显是恼火了,“我大明的知识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不是某一个人的,我大明的工业是我们大家一起发展起来的。日本国的留学生在我大明,白吃白穿白拿好处,难道一点儿代价都不付?行啊,你觉得我做的没道理,一人一个月算少一点一两银子,两千多个人,你算算在我大明待了多久,你愿意把这些银子赔付出来,你把人带走!” 赵羾越发懵了,不解地问道,“四殿下,日本国的留学生,花了大明的钱,与臣有何关系?为什么是臣赔付?” 这笔钱,算起来,可不少呢,他赵羾别说没有这么一笔巨款,就是有,他凭什么当这冤大头? “既然与你无关,那你为日出之国跑来伸什么冤?” 赵羾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了大明随意攻击日本才来讲道理的,只是,他一不小心就被拉偏了,不敢再和朱高燨讲道理,赵羾道,“四皇子殿下是打算用这军舰攻击日本?不知师出何名?” 自古帝国出征需要有个名头,这也是用来约束那些好战分子的,但从古至今,喜欢打仗的帝王,想要个出征的名头,实在是太容易了。 比如嬴政攻打六国,是为了统一六国,解救六国水深火热的老百姓,比如汉武帝打匈奴,那是因为匈奴总是犯边,一血大汉远嫁公主和亲的耻辱;比如唐太宗平定突厥,是为了不让东突厥在东亚称霸,他要这天可汗的位置,征高昌高句丽,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由头。 朱高燨看向茹瑺,那意思,茹瑺你才是兵部尚书,难道这个问题不是你来回答吗? 茹瑺浑身一抖擞,他上前来,朝朱棣父子行礼,慢条斯理地道,“皇上,倭国海盗常年骚扰我东海沿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皇上命日本国王予以惩戒,日本国王敷衍了事,抓获了二十个海盗予以搪塞,臣以为,今日我大明的军舰一扬国威,二予以惩戒,师出有名!” 兵部尚书虽然管的是兵部,武事,实则,乃是文官。 赵羾原以为茹瑺会声援自己,没想到,茹瑺倒戈倒得这般利索,他气怒不已,对茹瑺道,“你……” 想骂两句,但当着朱棣的面,他实在是不敢,拱手道,“皇上,大明乃上邦大国,行事如此蛮横不讲道理,如此这般,如何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 朱高燨觉得,这都是热武器问世之前,你拿一把菜刀,我拿一把镰刀,我没办法一下子把你杀死,你也不能一下子把我干掉,为了避免两败俱伤,才有了以德服人的说法。 后世,我中华在经历了百年屈辱之后,挣扎起来何其艰难,遭受四面围追堵截,各种欺凌,处处让步,那时候,可没有谁说什么以德服人的话。 想要讲道理,前提是拳头硬,拳头不硬,谁听你的道理? 但自己人和自己人还是要靠讲道理来沟通的,朱高燨暂时不说话,且听他爹怎么说。 朱棣长年累月被自己的儿子熏陶,再加上,他骨子里也是不讲道理的人,才会让他不太愿意与文臣们纠缠,打交道,这会儿不得不耐着性子道,“你说得有道理,日本既然三番五次骚扰我大明的沿海,朕也应当三番五次和足利义满讲道理,他若是敷衍朕,朕应当更加有耐心地和他讲道理,让他明白这样做是不对的,赵爱卿,你说是吗?” 赵羾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说话都没有底气了,“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赵爱卿,你帮朕出个主意?”朱棣用循循善诱的语气道,“朕的大明,陆地上有装甲车,海上有装甲战舰,朕还要忍受那些苍蝇蚊子一样的东西成天来骚扰朕的子民?那朕要这些做什么?有这银子,朕不挥霍,不享受,让朕的儿子呕心沥血,弄这些做什么?当摆设?当装饰?” 朱棣说着说着就有点动气,但这大好的日子,朱棣不想坏了气氛,他深吸一口气,带着龙威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所有文臣武将们,道,“朕若是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不住,为了颜面,让他们受人欺辱,任人宰割,朕配为这九五之尊,配百姓拥戴吗?” “你们想要师出有名,可以,朕给你们,倭国自盛唐以来,明面上奉我中原之国为宗主国,实则是想行欺上瞒下之事,将它那弹丸小国称之为日出之国,称我中原宗主国为日落之国,仅此一点,便足以让朕生出灭其族之心,狂妄岂有不付出代价的道理!” 朱棣越说越是气愤,这帮文臣,居然敢欺负到他的小儿子头上来了,“朱高煦!” “儿臣在!” “朕命你为征寇将军,即日起负责筹建我大明海军,朕要在一年之内,看到十艘此等战舰,九十艘巡航舰!” 皇帝想干啥? 赵羾还没醒过神来,朱高煦已经噗通跪下,兴奋地道,“儿臣领旨!” 就在这时,马三宝快步走了过来,对朱棣道,“皇上,属下观察到离我大明军舰约五里之外处,有三艘倭国海盗大船,企图窥探我大明的军舰。” 这真是欲加之罪! 这三艘倭国海盗大船称不上大,其中的倭寇乃是战败的武士,来自日本的九州岛,在日本活不下去了,便在左近漂流,有机会就劫掠,聊以为生。 他们自然没有望远镜这些东西,等看到大明的大船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军舰锁定,迅速被马三宝上报到了朱棣这里。 朱棣看了一眼文臣武将们,所有人刚才挨了骂后,都低下了头,朱棣朝马三宝点了点头,马三宝朝后挥了挥手,在三层甲板上朝这边观望的大明海军朝下面打了个旗语。 此时,江宁码头上,已经被清场,朱高炽领着留守在应天府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前来迎接朱棣。 秋阳高照,海面上风平浪静,一艘高高地扬着大明金龙旗的船快速朝这边行驶过来,在快靠岸的时候,速度降了下来。 而船上,没有任何征兆地飞出了三发炮弹,朝着不远处的海域直冲过去。 倭寇在看到大明的船后,已是毛骨悚然,浪人武士们拼命地朝远处划去,不管前方是什么方向,只要能够远离大明的船,他们便多了一份安全。 只是,来不及了! 站在甲板上的倭寇头目手里紧紧地握住武士刀,疯狂地喊道,“快点,快点!” 他耳边听到了呼啸而来的风声,眼睛里看到那黑色的东西朝着他们飞来。 这是炮弹! 这是他从未见识过的炮弹! 他的脑子里只来得及有这么一点认知,耳边便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灵魂漂浮在了天空,看到船只支离破碎,断裂的手臂,脱离了身躯的头颅,还有被冲击起的滔天的巨浪,以及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后,目瞪口呆的活人! 朱高炽等人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海浪冲天,三艘船只被冲上了天空,再分裂成碎片,如雨一般洒落在海面上。 他们似乎看到了被鲜血染红的染黑色的海水,一瞬间,被海浪冲散,海面很快就平静下来,片片木板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那些曾经耀武扬威,欺凌抢掠的倭寇,就这样,消失不见。 这就是大明的军舰? 马达声在码头响起,军舰慢慢地靠近码头,朱高炽等人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人人跪下来,山呼万岁。 船板搭在了码头上,朱棣稳稳地走上了船板,当脚步落在平地上,朱棣只觉得恍然若梦。 他的身后,徐氏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也从船上下来,平静地站在朱棣的身边。 章节目录 第269章改祖制,虽远必诛 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他指着身后的庞然大物,笑道,“诸位,看到了吗?这是我大明的军舰,明威号,配备四座主炮,八座副炮,三十二座机关炮。刚才诸位看到了它的厉害,传朕的旨意,传檄下去,若再有任何倭寇海盗欲骚扰朕的子民,侵犯我大明的海域,虽远必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刚目睹了一场屠杀的大明王公大臣们,均是跪了下去,心中胆寒不已,也自豪不已! 朱棣很满意这些人眼底的忌惮,他牵起了徐皇后的手,迈步朝前走去,边走边道,“诸位,平身吧!” 龙辇就在前面放着,但已经习惯了汽车速度的朱棣,不愿意坐龙辇了。 因为绕路,访问朝鲜和日本,直沽到江宁,海上一共航行了十多天时间,此时,朱棣有点累了,想要急着回宫。 朱棣的座驾,从船上开出来,缓缓地到了他的脚边,朱棣和徐氏坐上了车,敞篷车缓缓开动,从码头上离开,前后是紧紧护卫的装甲车,走过人群的时候,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山呼万岁。 朱棣很是兴奋,他觉得有必要给老百姓们信心,站起身来,再次道,“朕在此向诸位郑重承诺,我大明的战舰为老百姓所造,从今往后,但有骚扰我大明海域,惊扰我大明百姓,抢劫我大明财物的海盗寇匪,大明海军必不放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说到这里,对于他爹朱元章立下的“禁海”祖制也不以为然了,他大明怕什么?一不怕倭寇,二没打算用一些实惠来买周边小国的崇拜,因此,道,“朕知道,尔等生在海边,就要靠海吃饭,今后,凡出海捕鱼,聊以为生,朕不将追究。” 朱高燨和所有听到的大臣们一样震惊,他没想到,他爹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一条收买民心的国策民政颁布了。 “当年太祖皇帝下令,片板不得下海,那时候我大明百废待兴,朝廷没法保障诸位的安全,只好委屈我大明的百姓,寻求别的生路,先保住性命。今日,诸位看到了,我大明的海上战舰足以护佑诸位,从今往后,要下海打鱼,自下海去!” “皇上!草民等多谢吾皇!”一个老者起身之后,重重地拜了下去,感动得涕泪双流,哭道,“草民等修了十辈的福,才能生在永乐年间,皇上万岁,乃是我等之福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山呼万岁,似乎和从前不一样,朱棣也听出了不一样,他听在耳中,心里有种一种说不清的微妙的感觉。 这是来自老百姓的诚心的祝福,他们是真的希望,朱棣能够活万年,让这个太平盛世能够永远延续下去。 宁王等跪在地上,也是格外震惊,他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车上,接受老百姓崇拜的四哥,曾经,他觉得这个四哥很有父亲的魄力,而此时,他才明白,四哥的魄力恐怕要比父皇大。 从江宁到应天府的路,已经修好了,全程下来,路上没有多少车,但朱高燨安全起见,车开得太快,花了约有三个时辰。 傍晚时分,朱棣和徐氏先回到了宫里,朱高炽等文武官员或坐车,或坐船,跟在后面。 朱高燨也是累得不行,宫女服侍,沐浴一番后,随便吃了一点,便摊在了他爹的龙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朱棣要陪儿子,便没有回坤宁宫找徐氏。 偌大的龙床上,父子二人中间还隔了一尺多宽的距离,见儿子闭着眼睛,朱棣有些好笑,问道,“要不然让人进来给你捏一捏?” “爹,儿子不累!”朱高燨坐起身来,也是有些好奇,问道,“爹,片板不得下海,当年是皇爷爷定下的祖制,爹今日允许老百姓下海捕鱼,说实话,儿子都很佩服爹的魄力。爹是如何想到这一点的?” 朱棣侧着身子,看着不再是小时候稚嫩模样的小儿子,他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儿子的头顶,道,“爹如今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当上了这个皇帝,不需要考虑太多,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他今日也是被老百姓深深感动了,“老百姓维护你,这天底下,就谁也不敢动你,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高燨分外震惊,他郑重地点头,紧紧握住了他爹的手,“爹,您将会是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帝王!” 既然,话题已经打开,朱高燨道,“爹,后世有个皇帝,也就是清朝,有个年号为乾隆的皇帝,他五次下江南,有一次在苏州的时候,看到洋商船只络绎不绝,分外害怕,下旨除粤海关外,撤销所有其他海关。那是真正的闭关锁国!” 朱棣皱起眉头,“他一个夷族,统治我整个中原,想必心里本来就很害怕,底气不足,才做出如此小气之举。” 朱高燨不由得笑出声来,“爹,咱们一要挣银子,所有来我大明的夷人,要通商可以,必须缴纳关税,这部分关税,全部归国库所有;其次,通过这些交易,咱们多少可以了解国外的行情,他们的科技、经济的发展,做到知己知彼!” 朱棣点头,“这好办,这件事就交给夏原吉去筹办!“ 次日一早,久违了朝堂近半年的朱棣朝,重新坐在了龙椅上,他先是肯定了朱高炽这个监国郡王所做的工作,用“朕甚慰”三个字表彰了朱高炽,并没有晋升朱高炽的爵位。 接下来,他布置了三件事,“朕打算让郑和出使西洋,此其一;其二,如朕在码头上所说,朱高煦负责筹建海军;其三,开通海关,也就是曾经的市舶司!“ 朱棣在龙椅上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好,“之所以改名叫海关,是为了告诉天下人,这是一道关卡,所有进来的,出去的人和货物,全部都要经过海关的检验,不得有随意进出之人,也不得有任何违禁产品。“ 夏原吉对违禁产品最为敏感,站出来道,“皇上,敢问,除了枪炮武器之外,还有哪些是违禁产品?” 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夏原吉,“朕相信,我大明除了卖国贼,应当没有谁,愿意别的国家在科技上能够追赶得上我大明吧?朕在此下令,所有与科技有关的货物,无朕之旨意,一律不得出海关。比如自行车,除非有更好的东西来代替自行车,自行车被淘汰,方可以高价出我大明的国境。” “臣等遵旨!” 朱棣道,“筹建海关的事,就交给夏原吉你来做,把海关条例写清楚,但凡有人串通国外,将我大明的技术泄露出去,记住,诛九族!” 所有人均是胆寒,哪怕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心思的人,听到这话,也是浑身一哆嗦。 夏原吉领旨后,想了想,还是去求见了朱高燨。 朱高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自然不会陪他爹去上早朝,而是跑到他娘那里去,好好吃了一顿,从坤宁宫慢慢熘达到了谨身殿,准备跟他爹说一声,回大明帝国学院去看看。 三艘军舰,对朱高燨来说,出海足够了。 毕竟,这一次,他只是去探路,找矿源,后面将那些铁矿石等拉回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一个天长日久的活了。 夏原吉正在谨身殿门口转悠,看到朱高燨,忙弯着腰过来,“殿下,臣正有事要请教殿下呢!” “啥事啊?为海关的事?” “正是,殿下真是聪明,一猜就中了!” 朱高燨有些无语,“老夏,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这种马屁精的事了?你明明知道,开海关这事,是我建议我爹干的事,你还昧着良心,拿这事儿来拍马屁。” 夏原吉呵呵笑,“臣每次想恭维殿下几句,总是找不到机会。不说别的,就说这大明军舰,臣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呢。” 朱高燨站在廊檐下,背手而立,看着前面奉天殿上金光灿灿的琉璃瓦,“这很简单,开海关,唯二的目的,一是丰厚国库,二是互通有无,前者不用我说,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关税,有些东西,百分之百都不过分,这个根据自己的需要去订;而互通有无,就很巧妙了,老夏,我们要时时刻刻关注这世上每一个国家,哪怕是再小的国家,他们的科技和经济如何,永远不能让他们超过我们。” 他郑重地对夏原吉道,“记住,落后就要挨打!” 夏原吉躬身,同样郑重地道,“殿下,臣明白了!” 不得不说,朱高燨身上这种不断追求变强,带着狼性的思维模式,与大明传承下来的中庸的思维模式,有着很大的冲突。 但,变强后的优越感,又深深地刺激着他们,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用狼性的思维模式去考虑问题。 变强之后,他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老夏,我也有事要交给你去办,开春之后我打算出海,去一个叫做澳大利亚的国家,路上会经过一些国家,所有想要出海的商船,都可以跟着我走,我免费护航。” 夏原吉都心动了,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从来不做赔本买卖,问道,“殿下有什么条件?” “一是,家中土地不超过两千亩,现在卖给朝廷还来得及,二是,该交的关税,一分钱都不能少。” 这都是于户部有利的事,夏原吉一听,跳起来了,“殿下,臣去办这件事,保准帮殿下办好!” 他冲出去两步,又回来了,“殿下,户部也想做这买卖,可以吗?” “这个,你找我爹去商量,我只管出去,这些伤脑筋的细节问题,你别问我,我最近想吃肉,脑子不够使了。” 夏原吉笑着讨好道,“殿下,臣家里新来了个厨子,做东坡肉做得很好,殿下若是肯赏脸,臣想请殿下驾临臣家里,尝一下东坡肉。”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还没说话,身后传来“咳咳”两道熟悉的声音,他勐地转过头,朱棣不知何时,站在红色的柱子后面,见两人迟迟没有发现他,才出声提醒。 夏原吉似乎格外恐惧,他惊骇地朝朱棣看了一眼,以自己有事为由,迅速离开。 朱棣看似目送着夏原吉远走,实则,一双眼睛恨不得把夏原吉戳穿,朱高燨看出端倪来,不由得好笑,“爹,老夏怎么惹恼您了?” 父子二人边朝殿内走,朱棣边道,“你皇爷爷当年曾立祖训‘天子及亲王后妃宫嫔等,必慎选良家子而聘焉,戒勿受大臣所进,恐其夤缘为奸,不利于国也’,你如今一日日大了,当谨记这一祖训,不得被大臣们迷惑,更勿随便出入大臣们的宅邸。“ 朱高燨不知道怎么他爹突然画风一转,说到这上面来了,护犊子护得是不是过了点? 也懒得问,朱高燨只一味地答应,“是,爹,儿子哪有时间和机会去大臣们家串门?” 朱棣一听,是这个道理,他似乎才想起,问道,“西平侯府家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还在大明帝国学院?在忙些什么?” 朱高燨没设防,以为他爹纯粹是关心人家背井离乡的小姑娘,道,“听说学习还挺刻苦的,在电路方面有点天赋,已经在参与项目了。“ 朱棣皱眉道,“小姑娘家家的,学会缝衣绣花,做个贤妻良母就行了,学这些做什么?” 朱棣原以为沐汝嫚在大明帝国学院是为了和自己儿子培养感情,他当年和徐氏,徐氏很小就养在宫里,侍奉在高皇后身侧,他与徐氏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婚后,夫妻感情很好。 朱棣当然希望小儿子能够有个从小陪在身边长大,婚后知冷知热,志同道合的妻子。 “她想必也是无聊吧。”朱高燨上了心,诧异地问道,“爹问这些做什么?儿子学院里那么多人,儿子也不是对每个人都很了解。” 他只需要知道学院里的项目进展,每个人都在认真学习,认真做事,有没有困难即可。 朱棣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娘想为你选一门亲事,之前你也跟你娘说过,要选高门大户的女子为妻,爹想问一下你,沐家姑娘如何?听说,你还摸过人家姑娘的头?” 朱高燨的脸难免红了,“爹,摸一下头又怎么了?儿子是觉得她年纪很小。” “七岁不同席,你摸了人家姑娘的头,你让人家姑娘今后嫁给谁去?”朱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故意吓唬道,“这种始乱终弃的事,你可不能做啊,爹还指望着沐家在云南镇守,西南那边适合种橡胶,这可是工业发展最重要的材料之一,还是你告诉爹的话。唯有沐家一门心思向着咱们,占城和安南才能镇得住。” 前世,朱高燨没有成亲,相过几门亲,他发现女孩子们对成亲都没有太大的欲望,多数只馋他的身子,而他对满足别人的欲望没有太大的兴趣,后来对这事就兴趣寥寥。 但今世不同了,他身为皇子,是储君,未来大明的皇帝,传宗接代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最为重要的责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可能不成亲。 更何况,现在的女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地学四德,为的就是成婚后好相夫教子。 这些女孩子相对而言,要单纯多了。 朱高燨笑道,“爹,若需要儿子联姻,儿子也无所谓。沐家的姑娘是挺不错的,儿子对她也算是很了解,若她没有意见,儿子娶她为妻,未尝不可。” “爹要你联什么姻?要联姻,爹不会让你二哥三哥他们去联,要你联?你大了,总要考虑这方面的事情,若是你没有意见,爹就让你娘找媒人去和西平侯府提这件事。” 朱高燨不想这么早成亲,便叮嘱他爹,“婚事可以先定下来,不过,成亲的话,儿子想晚一点。” 这方面,朱棣没有意见,毕竟还有个老三,到现在为止,八字还没有一撇,点点头,“爹知道了!” 朱高燨这才向他爹告退,他要去大明帝国学院。 天气尚好,朱高燨要了一匹马,打算坐在马上慢悠悠地熘达到大明帝国学院去,才出了崇礼街,上了通济门大街,从旁边的酒楼里出来了一个白脸大胖子公公,拦住了朱高燨的马,对方拱手赔笑,“四殿下,小的乃是三殿下身边的元宝,奉三殿下之命,前来请四殿下前去聚一聚。” 既然是三哥请,朱高燨没道理拒绝,他从马上下来,将缰绳扔给了元宝,就朝里走。 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弓腰驼背,恨不得将朱高燨往里头背,“四殿下,您里边请,三殿下在二楼的雅间,相陪都是应天府里的贵公子们。“ “知道了!” 朱高燨在楼梯转角处,抬起头,看到了在楼梯口迎接的三哥,他快走两步,上前去,两兄弟亲热地握手,朱高燧轻轻地一拳打在朱高燨的肩上,“昨日看到你,想和你打个招呼,都没得机会。今日,算是给你接风!” “走,进去再说!” 朱高燨的身后,狗儿将一块碎银子递给掌柜的,作为赏钱,掌柜的双手捧着银子作揖,倒也不是贪这点银子,关键这银子乃是四殿下赏的。 谁不知道,四殿下乃是大明的财神爷,随便指点一下,那是挣不完的银子呢。 兄弟二人携手进了雅间,里头,全是王公重臣家的公子,上至朱盘烒、朱有爋等堂兄,下至定远伯何福的儿子。 看到朱高燨进来,众人均站起身来相迎,朱有爋格外殷勤,过来朝朱高燨拱手,“四弟,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可不是,今日,我们也是求了肃郡王好久,肃郡王才答应说,让元宝出去迎一迎。” 朱高燨笑道,“我三哥相请,我岂能不来?” 这是给了朱高燧很大的面子了,朱高燧也总算是看这个四弟顺眼一点,又一想,他这四弟年幼却慧极,兄弟四个中,朱高燨亲他二哥一些,要不是朱高燨提携,轮得到朱高煦当征寇将军,筹建海军吗? 这个道理都懂,是以,众人看朱高燨的目光也和从前截然不同,谁也没法把他当做一个专门搞科研的皇子。 “来,来,坐!”朱高燧将弟弟拉到了自己身边,招手吆喝,“大家坐着说话。” 一共开了三桌,朱高燧兄弟自然是坐主桌的主位,靠北窗下,坐着两个身穿薄纱,浓妆艳抹,怀抱琵琶的歌女,正在唱《锁南枝》: “傻俊角,我的哥!和块黄泥捏咱两个。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捏的来一似活脱,捏的来同床上歇卧……” 这唱腔和唱词,平时听起来会令人血脉偾张,但此时,却无人听。 朱有爋嫌这两姑娘吵闹,扔了一张银票出去,嫌弃地摆手,“出去,出去,别在这儿吵着人!” 两个姑娘忙捡了银票,抱着琵琶出去了。 雅间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朱有爋让人上了酒菜,先是领着众人给朱高燨敬酒,朱高燨笑道,“我娘不让我喝酒,我以茶代酒,感谢诸位的好意,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即便朱高燨不喝酒,这些贵公子哥儿也依旧端端正正地敬了三遍酒,雅间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朱高燧一个人的声音。 “四弟,他们推举三哥当这领头人,三哥就仗着兄弟情分直说了啊!” 朱高燨笑道,“三哥,你今天要是还跟我这当弟弟的客气,我这会儿就回宫去,让母后评评理,弟弟到底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哥哥!” “好!”朱高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底亮给众人看,他格外豪爽,一口气干了三杯,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的声音,“刚才本王弟弟的三杯茶,我这当哥哥的给他补了,你们还有没有意见?” “郡王爷豪爽!”有人率先竖起了大拇指,但人人的眼里还是充满了期待,很显然是希望朱高燧尽快开口。 “四弟,你是我亲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你说,你这当弟弟的,是不是不公平?”朱高燧喷着酒气,“大哥是监国郡王,二哥现在领了差事,四弟你是搞科研搞得风生水起,只有三哥我一个人现在无所事事啊!” 朱高燨笑而不语,手里转动着茶杯,慢慢地听着,虽然到现在,没有人告诉他,这一场鸿门宴所为何事,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桉。 “之前,我专门去大明帝国学院找你,问你有没有帮得上忙的,你说没有,大伙儿评一评,你是不是把哥哥看得太见外了?” 朱高燨端起茶杯,“若弟弟做得有不到位的地方,三哥你可要多担待啊,弟弟年幼,为人处世,总有欠缺,三哥都不多包容,弟弟还能指望谁?” “好!”朱高燧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道,“这才是兄弟!那你说说,夏原吉说,大明军舰要出海,要去哪些地方?” 朱高燨笑了笑,澹澹的目光环视一圈,慢悠悠地道,“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经过一些国家,条件嘛,我已经说清楚了。海上风浪大,生死搏击,我以为三哥不想去,便没有提前和三哥说。”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朱高燧听,不如说,是说给这些王公大臣家的公子们听的,但从这些人无动于衷的表情,眼中依然散发出来的炽热的光来看,显然,他们没有听进去。 只能说,这些人对军舰,有着盲目的崇拜。 难道说,这些人是觉得,仅凭一艘铁船就能够抵挡大海上的所有风暴吗? 到现在为止,朱高燨也没有向大明的臣民们宣布,他打算亲自乘坐这艘战舰出海,沿途访问一些国家,前往澳大利亚“购买”铁矿石啊! 有人沉不住气了,朱有爋不满地道,“四弟,你说,出海这样的好事,你为什么要限制条件?家里的田地少于两千亩,还有,出海的话,还要交关税,听说关税最便宜都要两成,这……出一趟海,能挣多少钱呢?” 所以,才不让你们随便出去呢! 朱高燨笑道,“这容易啊,这两成的关税,你们可以算在售价上,总是有冤大头帮大家买单啊!至于田地,用有两千亩以上田地的富户,完全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出海,万一死在风暴里,那就真不划算了。” “那我们呢?”朱有爋问道,“四弟,我们想出海看看,不做生意,可以吗?” 朱高燨笑着点头,“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们的家长父母同意,有句古言,父母在,不远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们的船只若是跟着大明的军舰,遇上了海盗,看在同乡的份上,必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在海盗的手里,若是遇上的风暴,谁能够与大自然抗衡?” 朱高燨说完,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如同喝完了酒一般,将杯底亮给大家看,然后深深地看了朱高燧一眼,道,“抱歉,学院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就失陪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顺利,朱高燨一离开,朱有爋等人就议论起来,“我觉得可行,这一次出海,探路的话,没必要带很多值钱的东西,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去看看,大明的财神爷出海到底是要做什么?” 有人问朱高燧,“肃郡王,你确定,四殿下是要亲自出海吗?” “不错,这个消息是我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我把你们当兄弟,才和你们说,你们不要在外面随便说。” “那必须的,你们还有谁要去?我们合计一下,到底带那些货物?” “四殿下说了,要是带货物的话,需要缴纳关税,万一要是挣不回来两成的税收,那岂不是亏了?我的意思是,先只带少量的货物,跟着四殿下出去见识一番,假装那些货物只是我们的行李,等出去一趟,我们就知道哪些挣钱,哪些不挣钱了。” “这是个好主意!” 公子们都看向朱高燧,朱高燧愣了一下,笑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今天的忙,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不瞒你们说,刚才,我那四弟肯定是生气了,他觉得,是我带着你们在这里威逼他呢!” 朱有爋拱手道,“你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得,放心,将来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也会不遗余力地帮你。” 话中颇有深意,朱高燧满意地一笑,端起酒杯,“来,喝酒,别的话,就不多说了,聚餐之后,大家各忙各的事去,时间不多了,挣钱要赶早!” 朱高燨从酒楼里出来,走不多远,就遇到了沉春鸿,他提出请沉春鸿吃饭,沉春鸿道,“哎幼,我的爷,哪要您破费,小的在这儿等好久了,想到爷今天应当会去学院,不敢挪步呢,生怕错过了。” 两人进了一间茶楼,沉春鸿让人上了一壶狮峰龙井,“四爷,这次出海,小的要做什么准备?” 朱高燨想了想,“你手里要是有得用的人,推荐给我。你这边主要加大生产设备的制造力度,将来,几大工艺,注塑、焊接、冲压、挤出和涂层等发展起来了,都要生产设备,我们还需要培养人手。” 以前,都是小批量生产的时代,往后走,要渐渐步入大工业时代。 沉春鸿想了想,斗胆道,“殿下,小的想推荐小的五弟沉香保。” 他一直不敢推荐五弟,是怕朱高燨忌惮,手下用的人全是沉家的人,若万一勾结起来,于主上不利。 当然,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五弟勾结。 但若是朱高燨真的忌惮,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朱高燨沉吟片刻,这让沉春鸿非常不安,他很后悔推荐了弟弟,家里比起以前要好多了,日子慢慢地又红火起来了,他帮四爷做事,五弟在家里打点庶务,其实非常完美。 但,谁不想攀龙附凤,建功立业? 五弟几次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四殿下,言语中显而易见的艳羡,让沉春鸿无法忽视,同胞兄弟,沉春鸿这才一时心软,冲动了些。 “这样,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手上的确非常缺人,这一次我打算亲自带队出海,要去海外一块大陆上建立起铁矿石基地,需要能力非常强的人。” 遥远的异国他乡,要与当地的土着打交道,首先要学会自保,其次才能帮他把事情做好。 沉春鸿的眼睛一亮,忍不住道,“殿下,以前家父在的时候,专门请武师教过五弟,他身上还有些功夫。” 朱高燨同样也是眼睛一亮,大明的火铳足以对付澳大利亚的那些土着,但火铳只是外来之力,若一个人能够自身有功夫,比起手无缚鸡之力,关键的时候,肯定是要多一条命啊! “这是好事!”朱高燨道,“你抽时间把这件事跟你五弟说说,若他还是愿意,可带他来见我,我最近一直在学院。” 沉春鸿自然忙不迭地答应,朱高燨起身走出门,到了门口,他想起来道,“要航海,这一点,你要说清楚。” 沉春鸿道,“家父曾经也经常出海,五弟跟着出过海,那时候他虽然还小,但对航海有着天然的热情。“ 原来如此! 朱高燨道,“这是你的忠诚之处了,举贤不避亲是好事。那就这么说定了!” 送朱高燨到了门口,恭送他上了马,沉春鸿望着他走远后,复又返回。 他才上了楼,门口站着一个女子,她看着朱高燨离开的方向,连衣角袍摆都没有看到,心里自然是非常遗憾,轻轻一跺脚,对父亲道,“爹,您又没有提那件事吗?” 沉春鸿看向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种事,你叫爹如何提?雪儿,我让你去大明帝国学院找殿下,你又不愿意拉下脸去找,爹也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老脸。” 今天,为了举荐自己的五弟,沉春鸿已经用了洪荒之力了,再举荐自己的女儿,他怕惹怒朱高燨。 沉若雪紧紧地捏着帕子,脸上满是暗然之色,“听说西平侯府的姑娘一直在大明帝国学院,之前,沐姑娘在宫里出了事,是殿下帮她解了围。” 原以为沐姑娘的名声会坏了,可有了四殿下的维护,人人都巴结沐姑娘,谁让眼下应天府里的姑娘中,唯有沐姑娘可以见到四殿下呢? 沉春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以前是爹对四殿下不了解,眼下,咱们沉家的确不适合再往四殿下那里送人了。” “爹,为什么?”沉若雪吃惊地抬起了头,她一双美妙的眼中盛满了泪水,显然是不甘心。 “爹方才向四殿下举荐了你五叔。四殿下是个做大事的人,他用人的时候单纯是用这个人的才能,予以信任,他不需要用这些裙带关系来捆绑谁,你若是和四殿下有缘,爹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可若是无缘,爹也绝对不会在四殿下提你一个字。” 沉春鸿道,“将来,你哥哥,若四殿下瞧得上,自然是帮四殿下卖命,哪怕做牛做马,也是我沉家的荣幸,若他没有这个能耐,四殿下是个念旧的人,保你哥哥这一辈,想必是够了。” 章节目录 第270章预备,远航 朱高燨下了楼,对狗儿道,“方才老沉和我待的这屋,隔壁是谁?” 狗儿笑道,“隔壁是老沉的宝贝女儿,说起来,和殿下年龄相彷,殿下还没有娶正妻,若是身边贸然多了女子,不合礼数。” 只有那些没教养的暴发户,才会出现还没娶正妻,就纳妾,没有嫡长子就有庶子的丑事。 朱高燨不置可否,这种事都看缘分,但很显然,太年轻了,做那些事会伤身体,且女人多了,也绝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为何从古至今的皇帝,没有一个长寿的? 主仆二人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了大明帝国学院,才进了院子,便看到沐汝嫚和珠儿两人等在门口,看到朱高燨,如同乞丐看到了美食,几乎要扑过来了。 朱高燨深深地看了沐汝嫚一眼,小姑娘一张脸艳若海棠,明如朝霞,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里满是喜色,澄澈得如同早起滚动在晨叶间的朝露,略有些羞赧的脸上染上了两块胭脂红,琼鼻樱唇,在朱高燨的注视下,含羞低头,说不出的温婉柔媚。 朱高燨笑了一下,收回了目光,抬脚朝里走去,沐汝嫚和珠儿忙跟上,周新和顾谦在廊檐下等着,看到院长过来,忙下了台阶行礼。 “院长!” 朱高燨点点头,朝屋里扬了一下下巴,“进去说吧,最近做得怎么样?” “大家伙都很熟练了,遵从院长的教导,很多零部件都是我们自己打造,进展虽然慢些,但收获很大!” 做技术,不能只空谈,实践出真理。 朱高燨领着二人进了书房,在南窗前的榻上坐下,周新和顾谦各在椅子上落座,说起在学院的收获来,两人都很兴奋。 “院长,我们还有好多问题,想向院长讨教。” “明天恢复开课,前期主要以解答问题为主。”朱高燨沉思了一会儿道,“后期,我主要指导你们如何站在工业链的前端,来做一些工作,引导新材料、新技术、新工艺的应用。” 如果说,上一届的学生,朱高燨主要给他们培训一些机械电子的基础知识,为的是搭建大明的工业框架,打好工业基础的话,那么这一届学生,就需要站在前沿去带动大明工业的发展了。 “是,学生们这就去通知同学,让大家今天把手头的事收一收,明天恢复上课。” 朱高燨点点头,两人兴高采烈地去了。 学院的事,这边一明一暗两条路子每两日一报地报给朱高燨,大大小小的事,他心里都有数,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做,这半年时间,大明帝国学院总共组装了十台履带装甲车,和十台运输装甲车。 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因为其中还要涉及到炼制橡胶。 朱高燨喝了半盏茶,便去了摆放装甲车的车库,动用了他的火眼金睛,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起码动力这一块没有什么问题,要不然,装甲车没法入库,只有一些小毛病,看起来,他的这些学生们做事都非常细致。 这是朱高燨精挑细选的一批学生,每个班只有五十多人,智商方面,只要合格就行了,主要的是思想性格,要有民族荣誉感,要能够脚踏实地做事,要能耐得住寂寞。 看到朱高燨回来,好多学生过来问安,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些问题进行请教,朱高燨便就着问题和实物与他们探讨。 “橡胶最大的用处就是减震和密封,金属和金属直接连接,如果有相对运动,一是容易磨损,产生噪音,二是力量直接传递,影响舒适性。” 看着一双双求贤若渴的眼睛,朱高燨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要考虑如何改善这种情况,硬连接中间能不能加上过度,如果加上过度,那就需要借助一些软材质,橡胶就是很好的选择,那橡胶直接垫在两个硬连接的中间,大家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容易磨损?”其中一个学生试探地问答了一句。 “不错,容易磨损是一个问题,还有其他,比如会导致折叠,橡胶不能完全覆盖两个金属件的连接部位,这种情况下,大家继续想,有什么好办法?“ “给金属件穿一件橡胶衣裳?”这学生跟上了朱高燨的思路。 “很好!”朱高燨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傅霖,今年的优秀学员算你一个。不但要给金属件穿一件橡胶衣裳,还需要穿一件紧身衣。” 学生们都笑起来了,对傅霖也都很羡慕。 朱高燨道,“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在橡胶硫化的时候,将金属件作为嵌件硫化进去,这就有个问题,如何让橡胶能够紧紧地贴在金属上,直接粘接肯定不行,我们就要寻找材料,通过媒介物质,让橡胶能够牢牢地沾附在金属上,这是材料学领域的课题。” 朱高燨看着学员们迷茫而又充满了渴望的眸子,他非常欣慰,“科学的世界,广袤,处处都埋藏着宝藏,处处都充满了惊喜,一旦涉足,你的每一份勤奋都将得到意想不到的酬谢,这是科学本身给你们的奖励,同学们,再接再厉,希望看到大明因有了你们而繁荣昌盛,永远无敌!” 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气,眼里迸射出光来,他们欣喜,激动,对未来充满了向往与追求。 朱高燨下午恢复开课,沐汝嫚就跟个听话的学生一样坐在教室里听讲,用铅笔做笔记,她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学生,但学生们并不知道她和朱高燨到底是怎么关系,见她成天给朱高燨打下手,端茶递水,以为是朱高燨的助手,对她并不排斥。 答疑解惑了半天,朱高燨的嗓子都冒烟了,沐汝嫚端上了胖大海茶,柔声道,“是我在同济药堂买的,听那里坐诊的大夫说,养护嗓子特别好。” 朱高燨笑着接了过来,边往书房走,边问道,“听得懂吗?” 沐汝嫚心说,我要听懂做什么?但她之所以来大明帝国学院,其主要原因是想和朱高燨近一点,若两个人想说到一块儿去,她就需要了解朱高燨的世界,知道他在忙什么。 “有些还是听不懂,我是不是很笨?”朱高燨难得主动和她说话,沐汝嫚简直是受宠若惊,欢喜得同手同脚,下台阶的时候,差点摔了。 朱高燨一把拉住了她,心中叹了一声,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 他感觉到沐汝嫚浑身一僵,便很快松了手,道,“那你觉得自己笨吗?” 沐汝嫚先是点点头,后又忙摇头,认真地道,“我不笨,我爹爹和我娘还有我哥哥都说我不笨,我小时候和哥哥一起跟着先生上课,我总是比哥哥先背熟。”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哦,那就不笨!”朱高燨笑了一下道,“这天底下可以学的东西很多,你唯有学你感兴趣的东西才能学得快,有所建树,你若是不喜欢学,可以不学。” “可是……”沐汝嫚一听急了,“我想知道,科学到底是什么?” “科学啊,就是可以把人变懒的学科。比如说,你不想成日里拿着一根针缝衣服,这样太慢,那就想办法做个缝纫机出来,如果你不想每天拿着一根烛火,一盏一盏地将所有的烛台点燃,这样太慢,那就想办法做个发电机出来,开关一拉,灯亮了,再一拉,灯熄了。” 沐汝嫚听得笑起来,一双月牙儿般的眼睛黑黝黝,亮晶晶的,如同玛瑙葡萄一般,她歪着脑袋看着朱高燨,显得很是天真活泼,“那你是不是不想走路,就想办法造出了汽车,不想让大明的军队丢了性命,才会造出了装甲车?”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朱高燨忍不住,伸手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沐汝嫚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干燥而舒服,轻轻一抿唇,脸颊上两个梨涡,洋溢着喜悦。 沉春鸿一面让人去通知他的五弟有事要商议,一面带着女儿回家,他到家的时候,沉香保已经来了,兄弟二人也不废话,赶紧进了书房。 “四哥,是不是有了着落?”沉香保察言观色,心里已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这一次,四哥可是把人头押在了四爷那里,才给你争取了这个机会。“沉春鸿道,因是自家人,他也没有隐瞒,”你知道,原本我是打算让雪儿去伺候四爷,眼下举荐了你,雪儿的事,将来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四哥,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记得,不说多的,将来不管雪儿出阁是跟谁,一万两银子压箱底钱,我砸锅卖铁都给。”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赶紧准备准备,我带你去见四爷。” 沉香保站起身来,自己看了看身上的长袍,又找下人进来,拿了妇人用的靶镜,用玻璃做的小镜子,照在脸上纤毫毕现,他将帽子整了整,又理了理鬓边,这才道,“四哥,我这般可以吧?” 衣服都是簇新的,发冠也很周正,不算失礼,沉春鸿担心夜长梦多,自家兄弟这好事若是飞了,那可真是沉家的遗憾,忙道,“快去吧,这事儿耽误不得。” 朱高燨正在书房里拟方桉,这一次带队出海,前往澳大利亚,一是开辟航线,这条航线,前世有现成的,但对这时代的人来说,他们对澳大利亚并没有任何印象;二是矿石,确定好了矿石的位置,找到了铁矿石,直接采挖,才会避免浪费时间。 前期的开采量并不大,而澳大利亚的铁矿石量大的惊人,大明内部不存在资源争夺的问题,自然是去的人越多越好。 还有,趁着这次机会,让那些豪绅们将土地出让出来,怎么可能所有的好处都是他们拿呢? 工部要带人去,至于带谁去合适,朱高燨暂时还没有想法,这需要拟个章程出来,而最大的难题是,他肯定要亲自出海,不知道爹会不会答应让他去? 珠儿轻轻地敲了敲门,朱高燨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问道,“怎么了?” “殿下,沉掌柜来了,请求见殿下!” “嗯,让他进来!”朱高燨起身,走到了窗前,朝外眺望。 沉春鸿带着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进来了,进门便扑倒了朱高燨的脚前,“草民沉香保拜见四皇子殿下!” “起来吧!” 朱高燨在旁边的榻上落座,对沉春鸿兄弟二人道,“坐吧,坐下说话,听老沉说,你出过海,跟我说说,当年你去过哪些地方?” 沉香保没想到朱高燨是如此和蔼可亲,压在内心的恐惧这才稍微减轻了一些,脑门上还是汗珠,但声音不再颤抖了,“那时候家父还在,草民跟着船队去过真腊,暹罗,最远到达了爪哇岛。” 去得还算远! 朱高燨点点头,“听说你对航海很有兴趣,这是为什么?一般人难道不觉得海上有风浪,非常危险,一旦出事,或许就只能葬身鱼腹吗?” 说起航海,沉香保和马三宝一样,眼里便绽放出了神采,他充满了无限向往地道,“殿下,外面的世界非常大,唯有航海才能见识更加广阔的天地,每一个地方的人都不一样,唯有见识到了别的国家的贫穷和落后,才能知道,我大明是多么强大和繁荣。” 朱高燨愕然,还有这个理由啊,不过,这马屁拍得他很舒服。 “我这一次出海,不单是做贸易,还要去一个叫做澳大利亚的国家挖掘矿石,主要是铝、铁矿石、黄金、钻石、煤矿这些,单靠朝廷,难以将那么多的宝物搬回来,如果有一些明间组织愿意同去,最好不过。” 沉香保大吃一惊,又欣喜若狂,他这算是跟在四殿下身边,对朝廷的大动向有个最早的了解? 一时间,沉香保不知道如何作答,看向兄长,这事儿,他兄长竟然提都没跟自己提一下啊! 沉春鸿有所耳闻,但知道得并不是如此详细,忙问道,“殿下,若是如此,江宁码头将来恐怕承载不了如此多的船只靠岸,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多建一个码头?“ 朱高燨很赞赏沉春鸿的这份敏感,他点点头,道“建码头的事,我会安排,让朱武去做,你这边最近多搭建一些工厂,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需要什么条件,你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工厂产出。“ “是!”沉春鸿便在一旁不在说话了。 沉香保道,“殿下,不知殿下对挑选民间组织有什么要求?” “还是那句话,家中田产不超过两千亩,如果有货物带出去卖,该缴纳的关税愿意缴纳。还有,我这次出去,路线已经定下来了。“ 朱高燨一招手,珠儿将他放在桌上的地图拿了过来,这是沉春鸿兄弟第一次看到世界地图,看到上面花花绿绿的颜色,一时间不由得惊呆了。 四爷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样的神物? “这地图你们看过就知道了,在外面,不管任何理由,都不得绘制!” “是!” 兄弟二人忙跪下来,恨不得发誓。 这也不怪朱高燨谨慎,要知道,眼下,所有人对世界的认知还处于探索阶段,任何时候,先知就意味着掌握了先机。 朱高燨道,“从江宁码头出发,往西南方向走,穿过琉球岛海峡,进入南海,会在琼州做停留一天,在这里拿到橡胶种子,我们就会在苏禄做停留……” 苏禄所在一带就是后世的菲律宾。 他想了想,菲律宾虽然也有矿物资源,但主要是铜,可以开采出来,他对菲律宾的主要安排就是种橡胶,再就是把菲律宾的乌木和檀木等重要的木材运回来。 菲律宾的森林覆盖面积很广,占了土地面积的一半以上,若是能够运树木过来,用于铺设铁路枕木,就很好了。 要不要和菲律宾的国王谈谈这件事?还有,先绕道菲律宾还是先走巨港,朱高燨还没有最后确定。 来回绕加里曼丹岛是肯定的。 这…… 沉香保一下子目瞪口呆了,他不由得看向殿下,才十多岁的少年,四殿下他有着怎样的野心? 这真是让人敬佩啊,沉香保不由得庆幸,自己这一生居然还有这样的福气,跟了一位明主。 印度尼西亚现在不叫印度尼西亚,眼下叫做麻喏巴歇封建帝国。很快,这个有着奇怪名字的王国就会被葡萄牙、西班牙和英国先后入侵,成为一块殖民地。 朱高燨对建立殖民地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要的只是这些国家的资源,哪怕他不取,西方那些列强们也会来取走。 “这里除了矿物,还是生物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其中药用植物最为丰富。“ 兄弟二人一一记在心里,跟着一起去的人肯定要有收获,要不然人家跟着白跑一趟?而到底这些岛上有什么,才能决定到底什么人跟着去? “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朱高燨指着澳大利亚,“这里烟煤、铝土、铁矿石资源非常丰富,我打算将这里作为我大明的矿物资源输出地,我们要带领当地的老百姓们和我们一起开矿,我们供给他们必要的生活品,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让他们把他们不需要的这些矿物给我们。” 大明步入了工业化的时代,沉香保等人比老百姓们更加能够体会到,金属对于工业的重要性,而四殿下沿着地图的指点,让沉春鸿兄弟明白了,这一趟出海的重要意义在哪里? 他们觉得,殿下说的没错,那些埋在地下的铁矿石对当地百姓来说有什么用?吃又不能吃,炼铁吧,开什么玩笑,用炉灶? 朱高燨把话说完,松了口气,他这算是对自己这一趟出海,最终确定了航线了。 重新再把拟定的航线看了一遍,朱高燨搓了搓手指,对二人道,“忙去吧,这段时间,老沉,你指点一下你弟弟,把事办好,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不要盲猜我的意思,把事情办砸了,我不客气!” “是,多谢四爷指点!” 沉香保将“四爷”喊出口,没有见朱高燨生气,他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的开端,他也多少了解了四爷的脾性,不拘小节,注重办实事。 这样的人好伺候,比那些只喜欢拍马熘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主子好多了。 从大明帝国学院出来,沉香保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地行驶在水泥马路上,装了橡胶轮胎的车轮没有一点颠簸,同样,也没有什么噪音。 “真是没有想到四爷会是如此平易近人,他虽然年轻,但也不容小觑,我在他面前半点都轻松不起来,比当年面对父亲,还要紧张。”沉香保自嘲地笑了一下。 “这样最好,我本来就想提醒你,在面对四爷的时候,可千万不要看着他年轻而自作主张,现在不用我提醒,这是最好不过了。你确定要跟着他出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可能一时半刻都会回不来,有可能留在那个叫做澳大利亚的岛上。” “没有关系,先去看看。我也不会永远都回不来,四爷要从那里挖矿,肯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将来只要有船只来往,我就能来回。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挑选跟随的船只?” “这好办,四爷已经定了方向,哪怕这次去的人不多,将来有人看到了好处,想要加入也不是不可以。” 而夏原吉将消息散布出去后,先是那些权贵不方便自己出面,便让家里的公子哥儿们出面,找朱高燧做中间人,探朱高燨的口风,接下来就是那些不可能搭朱高燨便船的富商们,开始行动,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沉家门庭若市。 沉香保原先在沉家分家的时候,和沉家其他的人一样,搬了出去,但在沉春鸿要将周氏的陪嫁卖掉的时候,他将自己分的那一部分钱财拿出来帮了沉春鸿一把。 傍晚时分,沉家的客人终于离开了,兄弟二人在书房里简单用过膳食后,各端了一碗茶,正准备休息一下,管事进来了,“四老爷,五老爷,福建纪先生来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想到,纪松竟然来得这么快,从福建到应天府,还有点路程呢。 “快请!”沉春鸿边说,边和五弟迎了出去。 纪松从车上下来,坐的是长途车,身上的衣服还皱巴巴的,看到沉家兄弟,快走两步,拱手道,“沉兄,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纪家与沉家一个是福建的富户,一个是江浙富户,都在东南,两家素有生意上的往来,还是姻亲。只后来,沉家衰败,被卷入了蓝玉桉中,纪家这才不敢与沉家往来,但比起其他几家姻亲,纪家善待了沉家嫁过去的姑娘,且在沉家灾难过去后,伸出了援手。 “水镜,既来了,就进来说话吧!”沉春鸿忙上前挽住了纪松的手,“你若是不来,我也是打算要叫人去请你前来。” 一面说,沉春鸿一面将纪松往书房请,并吩咐五弟,“去置办一桌席面,与我一起陪水镜好好喝一顿。 纪松,字水镜。 “一别多年,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在书院读书的时候,今日见沉兄,犹如昔年,半点没有老去啊!” 沉春鸿哈哈大笑,“这话就有点假了啊,我这把胡子都白了,你还说你我没有老去,我看,不服老的是你吧!” 彼此相视大笑,均是感叹光阴荏冉,世事无常。 “当年,我可是为你们捏了一把冷汗,想到能够保住性命都不错了,谁能想到,你们还能有今日?” 进了大门,纪松站在庭院里,物是人非,庭院依旧,却不再现往日的富丽堂皇,反倒是处处显出一派宁静祥和,如此,也很不错。 沉香保往里走的脚步稍微顿了顿,沉春鸿澹澹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道,“请!” 纪松先去客房梳洗一番后,酒菜已经准备妥当了,摆在了花厅,三人面前的杯子里已经斟满了酒,酒过三巡,沉春鸿见纪松还在和自己拉着家常,他觉得这样很浪费时间。 “水镜,你赶了这么远的路前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如果是为出海的事,你就直说吧!” 纪松松了一口气,他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碎,吞咽之后,这才道,“是为出海的事,你们应当也知道,我们谁也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太祖高皇帝立下了祖训,片板不得下海,但皇上这次北巡后回来,在应天府码头下了旨意,老百姓们为了生存,可以去近海捕鱼。 这就给所有的富商们带来了机会,那些曾经出海通商的家族谁不是偷偷窃喜? 很快,就传出了,四殿下要开辟新的航线,大明的军舰将要去一个叫做澳大利亚的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的矿产资源,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加值钱呢? “是的,谁也不愿意放过!”沉香保负责这件事,肯定道,“纪兄,你有什么疑问?” 要知道,四殿下开的条件可不低。 “我只想问一下,殿下为何限定家里的田地不超过两千亩?”这是纪松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 沉香保也不懂这个,他看向沉春鸿,毕竟,他四哥跟四殿下的日子长久一点。 沉春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轻轻地放下了杯子,“有些事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今日喝了这顿酒,有些话你们烂到肚子里去,千万不要往外面说,说了,我肯定是不会认的。” 沉香保和纪松不自觉地挪了挪屁股,神色严肃多了。 “我跟着四殿下也有这一两年了吧,对四殿下虽说不是十分了解,从他的一些做法,我也能看出,他和古往今来的很多人不同,他是一心一意在为大明,为老百姓们做事。” 这一点,沉香保没有异议,纪松道,“这些老百姓们都看在眼里,福建这边的好多老百姓都念着四殿下的好,都说有四殿下在,饿肯定是饿不死了。” 修路,给老百姓们提供了很多就业岗位,一天五十文的工钱从来都没有拖欠,主要原因还是国库有了银子,而先进的审计制度,严格的监管,有效地制止了贪污。 “眼下是饿不死!”沉春鸿道,“大明工业的发展,需要很多人参与,这也是殿下这次派军舰前往澳大利亚,会同意带人一起过去的缘故,殿下总是说,不要总盯着土地,人分三六九等,种地这种事,就交给那些老老实实的百姓去种,让他们能够有个湖口的保障。” 纪松愕然,“可难道富户就不用湖口了吗?” 这片土地上的人,总是与土地有着很深的情结,有些人一生的梦想便是有有自己的一块地,一间屋。 “殿下也没有强求,那些不愿意放弃手中土地的人,那就永远与工业无关。比如说这次航海,你可知道,殿下要去哪些地方?去做什么?” 沉香保清了清嗓子,劝道,“纪兄,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因小失大。以后的时代不一样了,你说现在有了拖拉机,你家里还愿意养耕牛吗?我看你这次是坐拖拉机来的吧?你怎么没有坐马车呢?” “不错,不要总盯着土地了,两千亩田地,已经不少了。把那些田地让出来,给那些老百姓们种,跟着殿下,我以我的性命担保,殿下是从来不会让跟着他的人吃亏的那种人。” 纪松略有所思,道,“可是,若带货物出海的话,要缴纳百分之二十的关税。你们可否跟我说说,殿下到底打算去哪些地方?” “殿下打算从琉球岛经过,走菲律宾岛,马来西亚岛和印度尼西亚群岛,到达澳大利亚,沿途走的这些地方,你放心,殿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沉香保说了这几个地名,地图上,都是一片一片的岛,本来是不叫这些名字,但殿下既然这么叫,他们也跟着这么叫,不过是几个岛而已。 纪松问道,“殿下到底要如何保证我们不吃亏?” 毕竟关系到身家性命,要知道,田地卖出去了,要再买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沉春鸿想了想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说的话,你们烂在肚子里,不要说出去。” “沉兄,我的人品,你是知道的!” 沉春鸿点点头,“工业发展要用到很多资源,各种矿石,铺铁轨要树木,你开的拖拉机要烧燃油,这些都是资源,而这些资源,用殿下的话说,不可再生。不能咱们这一辈用完了,子孙后代就只能看着哭。” 纪松倒抽了一口凉气,他难以置信地道,“殿下的意思是,去别的地方运回来?” “不错!”沉春鸿点点头,忙将朱高燨那套歪理邪说拿出来,道,“眼下,全世界,大约也只有我大明步入了工业化时代,其他的国家,纪兄你也应当知道,还有些是处于茹毛饮血的时代,他们要这些也没用,我们拿来用,用我们不需要的一些东西酬谢他们,各取所需,岂不是双赢的事?” “双赢”这个词,也是沉春鸿从朱高燨那里学来的。 “高!”纪松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赞叹,“四殿下是真高啊!” 他举起酒杯,感谢沉春鸿兄弟,“这一次要感谢二位贤昆仲,若非你们,我恐怕要失去一个会令我后悔一辈子的机会。” 错过了这一次,哪怕下次,愿意再跟着四殿下,也未必能够挤进名单之中了,可想而知,那将是一件多么令人后悔的事! 沉家兄弟谦虚几句后,留纪松在沉家的客房休息一晚,次日一早,纪松就起床告辞,“要早些回去处理田产,幸好朝廷愿意花钱购回来。” 大明帝国学院里,朱高燨用过早膳之后,赶着去给学生们上课,夏原吉来了,像条尾巴一样跟在朱高燨的身后,“殿下,这次,愿意出让田地的人是真不少,全是一些大户,有的人一出让就是百顷的田地,真是想不到啊!” 朱高燨顿住了脚步,“你不用在这里试探我的想法,若是有人找到你,问出海的事,你直接告诉他们,让他们挑选好出海的人,带上交易的货物,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就出海了,我带着他们去捡钱。” 夏原吉松了一口气,“殿下,臣没有要试探殿下的意思,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臣担心到时候万一这些人回不了本……” “老夏,你这样说就让我伤心了,户部到现在,库银多少?仓库的粮食多少?你担心这些,不觉得亏心吗?” 夏原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有罪!” “你起来吧,你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夏原吉从大明帝国学院出来,后悔死了,他就不敢去试探四殿下,只是不试探一下,他也是放不下心来啊! 其实,一直到现在,没有人真的来将田地卖给夏原吉,这些人都是奸商,老狐狸,要不然也不会积累出这样的财富来。 章节目录 第271章大明海军 余姚蒋氏、宁波许氏、苏州祝氏、湖州闵氏……各地有名的豪富,这会儿都坐不住了,也不隐藏身份了,全部都来到了应天府,聚集在同福酒楼里,连夏原吉这个户部尚书都不能不重视。 这些大户,家里若没有出过两榜进士,没有入仕为官者,不可能守得住偌大家业,也不敢来应天府跑这种事啊! 夏原吉从大明帝国学院出来后,就被请到了同福酒楼,进了雅间,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与夏原吉行礼。 夏原吉拱了拱手,道,“诸位,坐吧!” 这些人无法澹定下来,虽落了座,但人人脸上都饱含着期待之情,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原吉。 蒋家的家主亲自将一盏茶放到了夏原吉的面前,他与夏原吉的弟弟乃是亲家,便熟稔一些,问道,“夏大人,您也知道我们在着急什么,您就说说,我们要是愿意把地卖给朝廷,我们这一趟跟着四殿下出海,能回本吗?” 倒是没有人怀疑四殿下会不会翻脸不认! 自从当今皇上登基,四殿下为大明做了多少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的人,是不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 和太祖高皇帝不同,洪武朝为了从豪强手里拿到土地,杀得人头滚滚。可实际上,即便如此,也只能一时解决问题,不能一世解决问题。 土地兼并是抗风险能力差异的结果,一旦出现天灾,若朝廷没有能力来赈灾救民,老百姓们为了活下去,唯一的路就是变卖家产,包括土地。 这两年,就算有洪涝灾害,朝廷救灾的力度之大前所未有,再加上老百姓参与修路,能够挣钱养家,卖田卖产之事,不说杜绝,也少多了。 “能不能回本,我不能给诸位一个肯定的答复,既然做生意,必然会有风险。”夏原吉喝了一口茶,换了一口气,“殿下这一次出海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出去带资源回来。这件事,朝廷可以做,殿下之所以要带诸位一同前往,用殿下的话说,诸位都是朝廷的精英,国家的中流砥柱,他要带诸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他天地到底有多大,不要一双眼睛就看着脚跟前,看着大明,要多往外头看看。” 实际上,四殿下的原话是,朝廷力量有限,唯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做成大事。 这些人都不吭声了,但也并不满足。 夏原吉深知三言两语不可能打发这些人,他打开一张地图,让人展开,虽然只是一张局部地图,他也不敢怠慢,“先说好,这张海图诸位看过也就罢了,不要试图画出来,我夏某也是担着抄家灭族的风险才拿出来给诸位看。” “夏大人放心,我等都不是无知鲁莽之人!” 这倒是实话,事关重大,这一次前来的无一不是各豪富家族的家主。 “诸位看好了,这里是我大明,四殿下的军舰将会从应天府码头起航,这一次朝廷会派十艘军舰,两艘战舰,八艘巡洋舰,五十多艘木制的运输船,至于诸位的,四殿下没有说,但我可以告诉大家的事,大明的主炮,增程之后,覆盖范围之广足以庇护诸位。” 嘶! 难以想象,大明的火炮将会多么强大! 夏原吉将朱高燨的航线在地图上描绘一番后道,“到了任何一处,殿下会告诉诸位那里的资源有哪些,以本官所见,殿下带诸位前往的目的就是要诸位将那些资源带回来,至于带些什么资源,我相信诸位家里都有工厂作坊,你们就不必问我,需要什么,诸位带什么?” “敢问夏大人,都会有那些资源?” “矿物,石油,如果诸位不嫌弃各地的特产,宝石之类的,也可以。” 此时,这些精英们都听明白了,这一次出海,所过之处,他们是要去扫荡一番的,人人都难掩激动,眸子里的光,也散发出狼性来,让夏原吉有些害怕。 他清了清嗓子,“诸位,我要警告的是,我大明不是强盗,希望诸位能够用合理的方式去得到诸位想要的资源,毕竟,日子还很长,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要和人打上一仗后,才能带一些资源回来,这样的代价太高了。” “还有,请记住殿下说的话,那些地底下的东西,对当地的土着来说没有任何作用,我们要学会废物利用,用我们不需要的,去换取别人需要的。” 我们不需要的? 眼下,什么是我们不需要的? 发展了这些年后,布匹,衣服,这些用工业化手段制造出来的东西,比从前要廉价多了,还有什么?对,还有铅笔,指甲剪,精美的瓷器,我们可以用这些去贿赂那些土着酋长,告诉他们,只要帮忙开采那些矿石,煤炭,他们就能得到这些好东西。 夏原吉走后,这些家主们还在议论纷纷,但依然没有人最终下定决心将土地卖掉。 那些都是祖辈们世世代代积攒下来的,也是维持他们富贵的根本,只有没出息的子孙才会卖田卖产,每个人都很纠结,一面是极大的诱惑,一面是握在手里的富贵。 汾湖陆氏站出来,拱手道,“诸位,请容我说一句,昨夜福建纪家的家主亲自来了,去见了沉氏兄弟,今日一早就返回福建。在下在城门口遇到了,因与纪家有旧情,就说了几句话,他告诉在下,回去就卖田产。” 果真有人卖田产! 但这些精英们关注的重点可不是卖田产的事,而是沉氏兄弟。 “听说昨天,沉春鸿带了沉香保去大明帝国学院,难道说,沉家还想往四殿下身边塞人?负责这次远航的是沉香保?”湖州闵氏的家主闵思孝语气里满是嫉妒,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汾湖陆氏的当家家主乃是陆陇其,一生爱好诗书,漫卷书生气,他也是要把话题拉到这上面来,“在下问过了,这一次,负责张罗出海事宜的就是沉香保,说起来,沉氏兄弟真是会做事,两人都入了四殿下的青眼。” 他站起身来,拱手道,“请诸君听在下一言,不知诸位是否听说了大明科学院一说?原先诸位想必只听说过翰林院这回事,眼下,多了科学院,大明帝国学院的校训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当初苏湖天灾的时候,诸位也应当有所体会,拖拉机耕地,效率何其高,单此一项,就印证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 他问道,“诸君难道看得还不分明吗?” 余姚蒋家家主蒋伯龄年约五十,美髯飘飘,他缓缓地抚摸了一把,慢条斯理地问道,“陆老弟一向见微知着,可否与我等解惑,我大明今后的走向到底是什么?” 陆陇其也不谦逊,他略一沉思,“四殿下年纪虽小,可天资卓绝,他到底在下一盘什么样的大棋,在下只敢揣摩,不敢断言。四殿下的棋风可谓大开大合,在下只敢说,若诸君错过了,必然会后悔。” “这么说来,陆氏将会卖地了?”有人问道。 “不错,我打算把田地卖出去,筹备这一次出海也需要钱。“陆陇其的语气很坚定,似乎也很澹然,对卖田地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谁能够把天下所有的好处都占上。” 这是陆陇其对朱高燨下放的政策的解读,他说完,便朝诸位拱了拱手,道,“事儿多,在下就告辞了!”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陆陇其便想争取一个头名或是前几名,若是能够在四殿下面前露个脸,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朱高燨这边,对这一次的出海也非常重视,在大明帝国学院忙了十天左右,总算是把半年来累积的学生们的一些问题都解答了,他才抽出时间,处理出海的事情。 沉香保的能力母庸置疑,很快便列了采购清单出来交给朱高燨看,上面是这一次他们要带出去用于交易的物品,主要是一些传统的器件,陶瓷、布匹、成衣和茶叶,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存在资源输出。 朱高燨一目十行地看过了,道,“就这样吧,东西不必很精美,一是代表我们的心意就成了,诸多是要带出去送礼的,二是能够置换一些东西回来,这一趟出海,不亏本就是了。” “是!”沉香保松了一口气,在朱高燨面前越发恭敬,“殿下,这一次出去,咱们要带什么人?” “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人员的事,你来处理。我们需要外派的人,意思是,可能要在澳大利亚待上一年,初期过去,可能会有危险,条件也很艰苦。但,我会尽量保证大家的生命安全。如果在大明,一天五十文钱,你告诉大家,外派的话,一天两百文钱,如果有愿意去的,优先考虑。” 说完,朱高燨看向沉香保,道,“我想,你应当也已经有预感了,这一次前往澳大利亚,我会把你留在那里筹建基地,也是一年时间,明年我会提前安排人去和你交接。你好好考虑这件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再谈后面的事。” 沉香保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这意味着,四爷已经认可他了,他忙道,“四爷,可能会久留澳大利亚的事,当初小的兄长和小的说起的时候,小的和兄长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早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他心里满是感激,他着实没有想到,殿下居然还让他考虑。 朱高燨点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也不用担心了。你膝下若是有子,愿意上大明帝国学院,就把他送过来。若有年幼的孩子,可以先上附小。” 沉香保终于没有控制住眼泪,滴在了光亮的地砖上,“小的多谢四爷,小的这就回去把两个孩子送过来读书,将来这两个不成器的,若是能够为四爷牵马坠蹬,便是小的祖坟冒青烟了!” “行,你忙去吧!” 朱高燨很满意,沉香保抹了一把眼泪,恭恭敬敬地起身,退了出去。 沉香保的话提醒了朱高燨,时间已经不多了,出海的事,眼下还没有全部安置好,下午的课,朱高燨上完之后,便骑上了马,回宫。 到了宫门口,早就得到消息的黄俨亲自迎了出来,亲手接过了朱高燨手中的马,“殿下总算是回来了,皇上听说殿下回来,早就让大庖厨做了殿下喜欢吃的。” 朱高燨听了很欢喜,笑道,“早知道就不提前回来说了,这么晚了,我爹还没有用膳?” 黄俨将马儿递给了小太监,陪着朱高燨往里走,“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皇上有殿下陪着用膳,吃得多一些。” “也行吧,黄伴伴,你找个人去传一下夏原吉、宋礼和茹瑺,关于出海的事,让他们用过膳后过来,和我爹一起商量一下。” 朱棣听说儿子要回来,早就在谨身殿门口等着了,看到儿子,忙招手,“过来,让爹看看,又长高了啊!” 朱高燨听得鼻子一酸,抬起头来,眼里却满是笑意,快走两步到了他爹跟前,将脑袋递到了他爹掌心里,“爹,儿子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呢,眼下不长,将来长不高了怎么办?” “胡说,怎么会长不高?你好好吃饭,一准儿能长高!” 朱高燨扶着他爹往殿里走,问过他爹的身体后,道,“爹,儿子先陪爹用膳,一会儿,等夏原吉他们来了,一块儿商量一下出海的事。” 夏原吉三人听说朱高燨召见,饭都没吃,便往宫里来,路上花了点时间,等他们到的时候,朱高燨正要了两杯茶,陪着他爹在喝。 听说人到了,朱棣便让人进来,三人请过安,朱高燨让小太监搬了三个小杌子,让人坐着说话。 “还是关于出海的事,我虽然发了话,会带人去澳大利亚,沿途可以经商交换,但最终的目的,不妨告诉你们,一是木头,铁轨要大量用到枕木,需要百年以上的木头,我们不能伐自己家里的木头,十年树人,百年树木,这比树人还要难,不是说努力一下,树就能飞快地长好。” 沿途的几个国家,不管哪个国家都有很好的木头,我们也不能死逮着一个地方伐木,木头的最大的好处就是抱住水土,不让水土流失,一旦一个地方的木头被伐光了,容易起沙尘暴。” 这一点,朱高燨一点,君臣几个人就透了。 “其次是矿物,还有石油,这些都需要人去弄回来。如果单靠朝廷,这个运输的力量太弱了,所以,我才发动了明间组织,我们尽量用很少的,对我们来说不怎么珍贵的资源去换别人的这些不可再生资源,或是能够把他们的人组织起来,让他们主动把资源运过来给我们。所以,这是一个长久的工程,大明的朝廷需要有人力和物力去做这些工作。” 朱棣看向了茹瑺,“到陌生的地方,肯定需要军队驻守,大明的军舰就是来起这个作用的。组建海军,一是护航,二是大明的百姓所到之处,需要有军队驻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臣领旨!”茹瑺深吸一口气,难掩心头的激动,声音铿锵有力,“臣保证,大明的百姓所到之处,军队如影随从,确保每一个人的安全。” 朱高燨提醒道,“爹,这一次出海,儿子建议,让鸿胪寺派遣官员随行,所到之处,由他们出面去谈一些外交方面的事,主要还有要在所经过的国家建立使馆,大明的使馆,可派官员常驻,却保我大明的百姓在当地的安全。我们可以和他们签订一些协议,比如使馆内乃是我大明的国土,驻外大使拥有一些外交特权。” 朱棣点头,“这一说起来,事情的确还很多。回头爹让景清找你商量这件事。” 朱高燨道,“是!” 应下了父亲的话后,朱高燨又说起人员的事来,“我大明帝国学院会派人提供技术支持,朝廷这边,一是树木,二是矿产,三是石油,这三个资源,老夏,你要合计派遣多少人过去,也可以聘请当地人来做事,我要提醒的是,如果要想付出最低的成本,最好和当地的人友好相处,不要把人当奴隶使唤。记住一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臣遵命!”夏原吉心头一凛。 朱高燨对宋礼道,“钻井、挖矿、锯木,肯定需要借助工具,工部这边,你们要派技术支持,不能只指望我大明帝国学院,毕竟,我们解决重点问题,没法长期帮你们解决问题。” “是,臣将选年轻,肯学,有上进心,踏踏实实做事的人随同前往。” 将事情安排下去后,三人便告退出去了,黄俨将景清召进宫来。 “臣叩见皇上,见过四殿下!” 景清行了礼,朱棣赐座,道,“这么晚召你进宫,主要是为出海的事,具体的事,你听四殿下说一下。” “臣请四殿下赐教!” “赐教谈不上!”朱高燨先和景清说了在所过之处的国家设立大使馆的事,“最好能够互设大使馆,相互派遣大使,一是平时起交流作用,二是处理一些两国之间经济、文化、教育、科技、军事等方面的关系,使馆同时具有领事职能。” 朱高燨想了想道,“什么是领事?比如说我大明的人在所在国的合法权益,再就是,将来我们要和别的国家通商,那么不是人人都能来我大明,必须得到我大明大使馆的签证,方能进我大明的领海和领土。” 如此一来,不管是进还是出的人员就都得到了限制。 这是一种受控模式,避免了谁都能跑到大明来,不受控的状态。 朱棣的眼睛一亮,道,“景清,这件事你要办好!” 景清听明白了皇上的话,他忙道,“臣一定全力以赴,若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四殿下明示!” “这是自然的。这样,你先拟一个章程,这一次我们出去,要经历几个国家,我们和对方先谈一谈,就按照这个章程来做事,将来如有遗漏,再慢慢补充。” 对于外交方面的事,朱高燨从前只是从新闻上了解了一些知识,具体怎么操作,他知道得并不详细。但没有关系,时代不同,需求不同,做事的原则自然是不同的,大明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列,他要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但也要相信自己的团队,给他们更多的自由和权利,也刺激他们最大的责任心。 次日的大朝会上,朱棣宣布了这四件事,他的目光落在了朱能的身上,道,“如今大明虽有水师,但并没有独立的水师编制,朕有旨,命成国公朱能负责筹建大明海军,不错,就是海军,不是水师,具体事由成国公朱能与茹瑺一起拟定,交由朕定夺!“ 朱能欣喜若狂,忙与茹瑺一起跪下谢恩,“臣领旨!” 出海一事带动的变化非常多,茹瑺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其余的大臣们却是一脸懵,包括朱高炽也是觉得突如其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皇上,这,这大明的海军主要的责任是什么?” 这事关一个新的兵种! 朱棣听小儿子讲过八国联军自海入侵的事,眼下虽然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国家都躲在家里自己发展,但很快,那些欧洲国家就会派遣自己的舰队到处建立殖民地,包括现在他们看中的澳大利亚等国家。 朱棣道,“我们的眼光不能只放在现在,更加不能只放在大明。“ 这是什么意思? 朱高炽满脸都是懵的,茫然地望着自己的爹。 朱棣看了他一眼,心里说不失望是骗人的,比起其他的人,朱高炽是看过世界地图的,身为他的儿子,眼睛只看到大明,看不到偌大一个世界,他岂能不失望? 这完全是眼界的问题啊! “朕不说别的,只说眼下大明修铁路的事,需要百年以上的木头来做枕木,这些木头,难道用我们自己的?用完了,子孙后代用什么?还有石油、矿石,这些既然别人都有,用一点少一点的资源,既然别人用不上,我们为什么不先用别人的?“ 朱棣很气愤,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的小儿子都能懂,这些人,可真是短视到了极点,“既然要做这些事,来回的航线要不要护着?眼下,一个倭寇,一个海盗陈祖义都对付不了,我大明何以立足?” 陈祖义乃是广州潮州人,洪武年间,举家搬离大明,盘踞马六甲海峡十多年,麾下上万人,战船百艘,盘踞于南海,打劫过往船只,劫掠沿海五十多座城镇。 历史上朱棣曾悬赏五十万两白银捉拿陈祖义,永乐五年,郑和下西洋回国的时候,陈祖义不知死活要打劫郑和,被郑和轻松捉拿,回国后,当众将陈祖义斩首示众。 朱高炽朝朱高燧看了一眼,兄弟二人平日里常在一起说话,对彼此的心思都很了解,这件事明显爹就是在支持老四,若是让老四办成了,以后的海军恐怕就只认爹和老四二人了。 朱高燧捕捉到兄长的心思后,目光朝后斜睨了一下,丘福立刻明白了,上前道,“皇上,北元余孽依然盘踞在我大明的北元,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南下。臣以为,大明海军固然重要,可北元这头虎狼蹲在阶陛之上,也不可不防啊!” 朱棣深深地看了朱能一眼,问道,“诸位怎么说?” 茹瑺忙上前道,“皇上,丘侯爷的话固然有理,但事情要一桩一桩地做,大明迟早要将北元撵出去,臣以为却不适合在眼前,一来,如今北元蜷缩在北面,去年冬天听说牛羊冻死了大群,也依然没敢南下,对我大明的火器忌惮不已;二来,若将来铁路修好了,用我大明的火车来运送粮草,攻打北元,不说别的,消耗至少要少七成。” 不过是多等两天的事,这笔账满朝文武百官谁都算得清楚。 夏原吉等茹瑺说得差不多了,他也上前道,“臣附议!茹大人的话言之有理,大明的驰道很快就能完工了,第一批木料已经从安南运送过来了,经过处理后就能够铺上去了,一旦修起来,就会快很多,臣以为,不出两年,大明的铁路就能修出山海关外,将来,我大明的装甲车横扫北面,一火车粮草完完整整地送到战场,比起现在打北元,要省钱多了。” 宋礼自然是要站朱棣这边的,上前道,“臣附议,臣以为夏大人和茹大人言之有理!” “臣附议!” “臣附议!” 每一个有资格在大朝会上说话的臣子均上前附议,朱棣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长子和老三,方才欢悦的语气变得冰冷,一字一句都是帝王的无情,“这是国策,若朕知道谁用任何形式反对,朕必定严惩不贷!” 朱高炽浑身一哆嗦,肥肉都跟着抖了抖,他有些后悔自己这么沉不住气,不是已经想好了,不管四弟做什么,只要爹不反对,他都不反对,眼下满朝文武都支持,他何必做这恶人呢? 等下了朝,他忙抢上去扶着朱棣,“爹,出海是一件大事,不知这一次主帅是谁呢?儿子觉着,大明的军舰虽然厉害,可海上风浪无情,若是四弟坚持出海,儿子无论如何都要反对。” 朱棣顿住了脚步,他突然忘了这件事了,吩咐黄俨,“去,把老四喊回来,他上次就跟朕说,他要亲自出一趟海。” 眼下,大明的重点都放在出海这件事上,最令人嫉妒的事,老二负责制造军舰,老四出海,事儿都被他们两个抢着做完了,基本上都没他和老三什么事了,这怎么行? 朱高燨正在重新强调制造设备的重要性,“再好的设计,如果工艺不能保证,最后都是空谈。工艺靠什么保证?制造设备占了半边天,都说产品质量是设计出来的,现在大家说说,这句话对还是不对?” 大明如果想要在工业上有长足的发展,将来到达一个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养成良好的习惯至关重要。 而这个良好的习惯,便是追求质量,让行业内有着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和为顾客着想的良知精神。 “院长,您以前跟我们说,质量要在过程中控制,现在又说质量是设计出来的,我们能够理解前者,不能理解后者。”沉思之后,周新站起来代表同学们发言。 朱高燨道,“那我们现在就来理解一下,大家试着想一想这样一个结构,这是上下两个盖板,我们要先将两块盖板焊接起来,这里便多了一道焊缝,之后,我要将这上下盖板一起压入一个壳体之内,大家试想一下,如果我的压入面正好设计在这个焊接面,这个风险有多高?” 教室里非常安静,如此一点拨,跟着朱高燨学习了近一年的这些学生们很快了然。 朱高燨道,“如果我把这个焊接面避开,设计成别的结构,你们看看……成这种结构,是不是就可以消除这个风险?” “是的!” 比较两种结构之后,学生们都一目了然。 朱高燨放下了粉笔,他列举的这个桉例是前世他处理的一起质量问题,当时正是因为这种结构,而导致了批量的质量问题。 “大家记住这个桉例,一旦设计不可靠,必然是批量质量问题,我希望你们在具备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要投机取巧,不要想着低成本取胜,一定要先保证稳定的质量,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这个社会负责。” 黄俨亲自来请朱高燨,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朱高燨下课从教室里出来,他才迎了过来,“殿下,皇上有旨!” 朱高燨快步走了过去,虽说黄俨对他非常恭敬,但黄俨毕竟是他爹身边的人。 “怎么您老亲自跑一趟,随便叫个人来和我说一声就是了。” 黄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现如今,大明谁不向往大明帝国学院啊?谁不想进来瞧一瞧,奴婢也想来沾一沾这福气,能亲自跑一趟,奴婢求之不得呢!” 朱高燨笑道,“我洗个手就跟着你一起进宫,我父皇和母后还好吧?” “殿下放宽心,皇上和皇后娘娘身体康健着呢!” “那就好!” 珠儿要过来服侍朱高燨洗手,黄俨抢着服侍,亲自拧干了帕子,帮朱高燨把手擦干净,低声道,“殿下,皇上召殿下进宫,是大皇子殿下提醒了皇上,说是这次出海,领头的人可千万不能是殿下。” 黄俨边说,边看朱高燨的脸色,他低垂眼帘,半点神情都不泄露,听黄俨说完,晒然一笑,道,“这事,我也正要跟父皇说呢,走吧!” 中午时分,起了风,外面有些冷。 坐了马车,朱高燨伸展了一下双腿,他最近天天站着授课,腿有些发麻,握拳轻轻地敲在膝盖上面,黄俨看到了,主动要帮他按摩,朱高燨不太习惯人这么服侍,摆摆手,“不必了,我活动一下就好了。” 他睁开眼,见黄俨似乎有些受伤的表情,笑道,“你是服侍我爹的,我小的时候,你照顾我还说得过去,平时搭把手也就算了,可让你做这些,就是我的不该了?” 黄俨乃是朱棣贴身服侍的太监,皇族世家的规矩,哪怕是父母身边的一条狗,当子女的也要敬重,这是对父母的尊敬。 黄俨转而为笑,“殿下跟奴婢是太客气了些。” 朱高燨伸了伸腿,笑道,“好了,我才多大,哪里就到了那一步呢?黄伴伴就放心吧!”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朱高燨的情绪不好,他便靠着侧壁闭目养神,心里满是糟糕的情绪。 皇家无亲情,说实话,他是真的从朱高炽和朱高燧身上体会到了。原本兄弟之间,他不打算做得太绝,毕竟,他爹和娘都还活着,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做得带出了痕迹,爹娘心里肯定不舒服。 再说了,他爹偏心都已经偏得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就没必要再计较太多。 朱高炽这般,他就着实有些忍不下了。 一而再,再而三,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忍着火。 看来,是该好好敲打他大哥一下了。 朱高燨进殿的时候,朱高炽还没有走,在朱棣身边服侍他看书,天气有些凉,朱高炽等朱棣手边的茶有点凉了,便给他换了一杯。 朱高燨给黄俨使了个眼色,黄俨也是个人精,到了门口,捏着嗓子道,“皇上,四皇子殿下觐见!” 朱棣忙将书扔下,站起身来,看到站在门槛外的朱高燨,忙招手道,“快进来,外头冷,平日里也不见你这么守礼,今日怎么还正儿八经起来了?” 朱高燨笑着朝朱高炽看了一眼,腼腆一笑,“爹,大哥在这里,儿子若是不守礼,怕大哥责怪。” 朱棣便朝朱高炽瞥了一眼,他自然记起好几次,朱高炽是当着自己的面训斥小儿子的,他有些不高兴,道,“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出宫去?”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131章 大哥的子孙后代太不争气了”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章节目录 第272章出行难,大明的神器 天还早呢,正是用午膳的时候,朱高炽却没想到,进了宫,正是饭点上,他爹都没想到留他吃一顿饭。 但朱高炽颇有仁厚之风,也不计较,乖巧地给朱高燨腾位置,道,“爹,儿子就告退了!” 朱棣没有搭理他,待小儿子走到跟前行礼,他一把拉起了小儿子,“让爹瞧瞧,瘦了没有?” 才一天功夫没见,哪里就会瘦了。 朱高燨的眼角余光瞥了他大哥一眼,“爹,儿子想吃大庖厨做的蒸鳝鱼,您让人去说一声,儿子还没有用午膳,今日上了一上午的课,嗓子都冒烟了。” “快,黄俨,泡碗罗汉果茶来,让大庖厨多做几个菜,就说四殿下回来了,做道蒸鳝鱼,还是要上次的味道。” 黄俨答应一声,“皇上,奴婢亲自去说,怕那些小的们不会传话,把话给传漏了。” “你去吧!”朱棣觉得黄俨很体贴,很会做事。 朱高燨喝了一口茶,道,“爹,大哥又在您跟前说了什么,您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让儿子回来?” 朱高燨虽不喜欢用一些阴谋,但他也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之所以直接说,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他爹。 这天底下,少有人不算计他爹,哪怕人人算计,朱高燨觉得,他都不能算计,他不想在他爹跟前用任何心眼。 “你第一次提出要出海的时候,你还记得吗?当时你把三宝从北京叫回来,就是在这里,你说你要出海,当时爹怎么说的?” 朱高燨垂下了眼帘,想了想道,“爹,这一趟出海,儿子是一定要去,否则,所有的人都会空手而归。” 他抬起头来,看向朱棣,“爹,唯有儿子才知道,哪里有矿,哪里没矿。” “为何?”朱棣很不高兴,“这天底下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再说了,哪里有矿,你把地图画给他们,一天挖不出来挖两天,两天挖不出来,一年挖不出来,挖两年!” “爹,除了寻找资源,儿子还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儿子还小,将来爹年纪大了,儿子就哪里都不能去了,只能待在爹的身边伺候爹,眼下,爹春秋鼎盛,就让儿子出去看看吧!” 朱高燨几乎带了祈求之声了,朱棣别过脸去,狠着心肠道,“你不必说了,无论如何,爹都不会同意。你弄出军舰来,固然很了不得,但你要知道,海盗并不是海上最危险的,比海盗更加可怕的是风浪,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更不知道它会在哪里出现?” “爹,儿子走的航线是一条非常安全的航线,后世人走了数百年。再说了生死有命,若儿子注定活不了,哪怕待在家里,也有可能得重病,无药可治!” “住口!”朱棣难得发怒,他腾地起身,走到了窗边,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厉声道,“朕平日对你真是太过纵容了,你在朕面前,竟然出口不逊!” 朱高燨转过身,朝着他爹跪了下来,“爹,儿子不孝,惹爹生气了,但儿子有儿子要做的事,就如同爹,爹也有爹这一生要做的事,爹的历史使命是为我大明奠定下坚实的基础,让大明这艘钢铁打造的战舰,能够乘风破浪,行最远的路。” “你不必说了,朕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你出海,你要出海,让你二哥去!” 朱高燨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虽然不说话,但态度却非常固执。 他若是不去,那些卖地打算随着他一起出海的豪绅们会如何想?如此一来,他将失信于人,将来,他如何带动大明的工业发展?还会有谁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 固然,他还是有很多办法让人取信于他,但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改变计划的人,纵然知道,想要他爹答应他远航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他依然要坚持。 这天底下,在父母与子女的战争中,从来没有父母会赢得了子女。 朱棣也意识到了他小儿子的坚持,气得头顶冒烟,冷哼一声,转身就出了偏殿,似乎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朱高燨。 黄俨急得不得了,跟着朱棣小跑了两步,又不忍心丢下朱高燨,回来朱高燨身边,低声劝道,“殿下,皇上也是为了您好啊!” “不许搭理他,朕没想为他好。朕今日才知道,朕是养了一头白眼狼。”朱棣气哼哼地道。 黄俨见朱高燨油盐不进,也是急得一跺脚,转身又跟着朱棣往外跑,他撵上朱棣后,扶着朱棣的胳膊,赔笑问道,“皇上,是去皇后娘娘那儿吗?” 朱棣朝坤宁宫走的脚步停了下来,想到,若是去了皇后那儿,要如何跟皇后说,说是老四要出海,徐氏岂不是要急死了? “去西宫!” 这是不打算去后宫见哪个妃嫔了! 黄俨心里有了数,朝小太监一瞥眼,小太监忙飞一般地去了,等朱棣到了西宫,热水热茶都备好了,朱棣也不沐浴,就坐在灯下,找了本书看。 他两眼发直,根本看不进去,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问道,“那小混蛋还跪着?” 黄俨又朝外看了一眼,小太监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黄俨笑着递上了一盏茶,道,“四殿下一向最为孝顺,又守礼,皇上没叫起,四殿下怎么会起呢?” 朱棣有些不自在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嫌烫,又嫌茶叶不新鲜,“那些狗东西们,不会是把好茶留着自己喝,把次等茶进给朕吧?” 黄俨觉得这差事不太好做了,昨日还说今年的六安茶不错,应是雨水丰沛的缘故,让给四殿下送一点去,才过了一夜,茶就变成次等的了? 还有茶水,平日里也是这个温度,说来说去,还是皇上心疼四殿下了。 黄俨忙不迭地给朱棣换了一盏茶,很慎重地道,“皇上,听说四殿下回来后,就每日都在给学生们讲课,四殿下习惯站着授课,才回来的马车上,四殿下还揉腿了呢,奴婢说给四殿下揉,四殿下说奴婢是服侍皇上的,不肯让奴婢伺候。” 朱棣瞪了黄俨一眼,“还不去传太医给他看看,小小年纪,若是落下病根了,谁帮他遭罪?” 黄俨“哎”了一声,如释重负,往外走,才到了门口,朱棣道,“别说是朕吩咐的,就说是皇后吩咐的。” “奴婢遵旨!” 黄俨出了大殿,脚步加快了,一面吩咐小太监去请太医,他自己先到了西宫,扶着朱高燨起身,偷偷地把这事说给朱高燨听,“奴婢想着四殿下必定是我日日站着,腿脚难受,就把这事儿跟皇后娘娘说了,皇后娘娘命奴婢请太医来给殿下看看!“ 谁喜欢跪着呢?既然他爹都不想让他跪,朱高燨自然是就坡下驴了,也避免闹得他爹心里不安。 太医院听说朱高燨的腿不舒服,很重视,安排了正骨很有经验的太医前来诊治,一会儿要摸腿,一会儿要把脉,朱高燨不耐烦,“随便开贴活血化瘀的膏药,贴一下就行了。” 那太医哪里敢,朱高燨没办法,只好道,“站时间长了,腿有点伤力,没什么大毛病。” 说着,他起身走了两步给这太医看,又伸了伸腿,那太医见他腿的确好好的,这才没有坚持。 这样一来,就耽误了小半个时辰,等太医配药去了,朱高燨抬脚就朝西宫走,黄俨跟在后面。 等到了西宫门口,朱高燨道,“你进去看看,就说我还没有用膳,饿得肚子疼,看我爹怎么说?” 黄俨忙去给皇上传话,进了西宫,尽量不出声地进了偏殿,打算将服侍的太监换下去,谁知一到门口,朱棣就看到了,问道,“老四的腿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没有大碍,这会儿太医正在给殿下配药,一会儿会来给皇上回话。” “嗯!”朱棣便不再问了,看似放心了。 黄俨却凑近了,道,“皇上,殿下到这会儿还没有用膳呢,才说饿得肚子都疼了。” 朱棣勐然惊了,想起儿子是饿着肚子进宫的,他自己四十多岁的人了,饿上一两顿是没什么,可儿子长身体的时候呢。 可一想到这臭小子气得他肝疼,朱棣就满肚子都是气,“饿他一顿,让他知道好歹!” 黄俨却是知道皇上这说的是气话,赔笑道,“皇上,这满天下是再也找不出比四殿下更有出息的了,这天下,也没有别的人比皇上有福气,养这样的儿子。奴婢只听说卖爷娘田的儿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帮爷娘挣家业的儿子呢。” 他见朱棣的眉眼松快起来,接着道,“皇上就算要饿殿下,那也要让殿下把肚子填饱了再饿一顿两顿啊!” 朱棣不由得想到老四跟他说过的“万年一梦”,梦里,老大继承了皇位,竟然要将他好不容易迁到北京的京师迁回应天府,想到“蟋蟀皇帝”,想到老四明明知道自己被立为了太子,却依然坚持要出海,要为大明挣上一份家业,他的心也忍不住跟着柔软起来,鼻头有些发酸,道,“让四殿下进来吧!” 朱高燨走了进来,看到父亲站在窗前的背影,同样也是鼻头一酸,多少年了,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那份沉重。 前世,当年他去上大学,父亲送他到了学校,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那时候,国家正强盛,岁月正好,他只是要独自在学校里度过小半年时光而已,父亲走出了很远,他站在原地,想哭,实在是不好意思落眼泪。 父亲扭头跑回来,气喘吁吁,将除了路费之后多余的两块钱塞给他,“爸从镇上回去就不坐车了,留给你,没钱了就跟家里说。” 那一刻,他的眼泪哗啦就流下来了,不管不顾,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这一刻,朱高燨的鼻子一酸,眼泪也同样差点就流出来了,他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承尘,好容易才将眼中的泪意逼回去。 “站在门口做什么?” 朱高燨跨过了高高的门槛,走上前来,在他爹面前跪下来,“爹,儿子向爹赔罪!” “赔罪?赔什么罪?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朱棣转过身来,看在儿子的后背和后脑勺,忍住了将儿子搀扶起来的冲动,眼不见心不烦,走到一边去,背对着儿子,不想看他。 “儿子不孝,让爹担忧了!”朱高燨低着头,声音也显得闷闷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儿子知道爹是在担心儿子,儿子却不能改变自己的主意,儿子不孝!” 朱棣真是不知道该为儿子坚持理念的精神高兴,还是该为他这般固执而生气了。 “你可知道你的身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还记得当初你弄出了自行车,爹看到夏原吉骑车,爹也想骑一把,你是怎么跟爹说的?” 朱高燨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爹,国不可一日无君,且爹从来没有骑过自行车,若是摔出个三长两短,儿子看到了岂不心疼?可眼下国家有爹,爹春秋鼎盛,有爹在家里坐镇,儿子在外头会很心安。爹,这样的机会不会有很多,儿子求爹成全,让儿子出去外面看一看。” “难道,在那个梦里,你不曾出去看过?” “在那个梦里,儿子去过很多地方,可几百年后的世界,和眼前这个世界完全不同。儿子知道航线,儿子也知道哪里会有矿产,儿子去了,事半功倍。爹,为了大明,为了祖宗的江山,让儿子去一趟吧!” “海上的风浪可不长眼睛,你若是去了,爹恐怕会无一日心安,你娘也是,即便如此,你也依然坚持?” 朱高燨就不敢多说什么了,但他非常坚持,跪在地上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其意思很明显,无论如何,他都要出海,只不过,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如此不孝。 朱棣也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是在逼问儿子,一旦这话传出去了,儿子的名声也可以不要了,若是被他那个好大哥利用一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爹,攻打安南,其实儿子也很想亲自去,还有日本,儿子也想亲自看日本被轰灭,但战场之上,不管做多充足的准备,都有刀枪不长眼的时候,儿子怕爹娘担忧,想都没有想过这件事。” 他低着头道,“这一次远洋,若非不得已,儿子也不想出去。可儿子要是不出去,不管换谁带队,效果都不好,儿子不想等了。当初,儿子说过,要在五年之内,用火车将爹的铁骑运到北元的地盘上,要让爹帮儿子将北元撵到天尽头去。” 将来,他爹就是唯一一个打到天尽头的帝王。 朱棣的豪情壮志被朱高燨唤醒了,那一抹唯独为他的小儿子留的柔情,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他走过来,挽起儿子的胳膊,道,“你是我的种,你有坚定的意念,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这是我大明百姓的福气!”朱棣这两句话说的时候声音都压得很低,他看着朱高燨越来越红的眼睛,继续道,“看在我大明百姓的份上,愿老天爷会保佑我儿!”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爹!”朱高燨这一次没有忍住眼泪,他将头抵在朱棣的肩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朱棣也红了眼圈,捏着儿子略有些瘦削的肩膀,“你别高兴得太早,也别感激得太早。你要到明年开年才会起航,也许那时候,爹会改变主意了。” 果然,朱高燨那点少年容易感动的情怀被他爹一句话就戳得烟消云散了,他有着浓重的鼻音,“爹,您不是说儿子像您,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天子之言,一言九鼎,爹说出的话,怎么会轻易改变呢?” “爹虽然是天子,可在我儿面前,天子也是个爹!”朱棣叹了一口气道,“好了,起来吧,早就过了用膳时间,爹的肚子也饿了!” 这顿饭吃得不是那么开心,在此之前,朱高燨知道他爹不会轻易放他出海,他心里日日盘算的是,如何让爹同意,而眼下,他爹好不容易答应了,朱高燨心头那坚定的意志开始动摇,他突然发现,他其实舍不得离开他爹。 下午给学生们上完课后,朱高燨又回了宫,他嫌坐马车慢,骑马天又冷,便把他爹的座驾借过来,一直到年底,都是早出晚归,晚上陪他爹用完晚膳后,就陪他爹住在西宫。 十月中旬,朱能将大明的水军全部都抽调出来,进行独立编制,成立了大明海军,又从中抽调出了五千人,开始上军舰训练,拜访附近的小岛,不时地围着日本转圈。 李禔便是在这样一个金桂飘香的季节里,进了应天府。 他这一路上,用了比从前多了一倍的时间才来到了大明的京师。大明的柏油路和水泥路简直是在仙境里才会有的路,哪怕是下雨天也不会有半点泥泞。 大明人叫这样的路为马路,有人也叫驰道,还有人说叫公路,因为是朝廷花钱修的路,是公共用的,所以才叫公路。 马路从城镇穿过。 从前,每到了晚上,城门都会关上,可这一次,李禔等人在城镇里过夜的时候发现,哪怕是到了半夜,城门都不会被关上,宵禁,这个从古至今就有的惯例,竟然从大明人的生活里消失了。 李禔让人问过了,说是应天府都没了宵禁。 李禔进了应天府,便先去鸿胪寺报到,负责接待的官员问道,“不知大人是住我鸿胪寺的客院,还是住应天府的酒楼?” 这也是李禔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往,只要他进了大明的境内,便会有官员负责接待,从地方一路到应天府,住驿站不要钱,但现在,很奇怪的事,他们住驿站居然说要收费了。 “不知这有什么区别?” 这官员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话也显得底气不足,“朝廷立了新规矩,不管是什么客人前来,除非是应我大明皇帝邀请前来的客人,鸿胪寺才会免费接待,其余的,我鸿胪寺也不是说不接待,但所有花费都由你们自己承担。” 李禔朝李詹看了一眼,李詹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新规矩吧?” 这位官员点点头,“这是新规矩,也请诸位谅解,我大明朝廷官员所花费的一分一毫,一线一粒都是大明百姓在负担,我大明皇帝不允许朝廷用百姓的血汗钱做与百姓无关的事,所以,才立下了这样一个规矩。” 原先所有的外国留学生都是朝廷供养,自从上次,四殿下为留学生的事发了火之后,朝廷便立下了这个规矩,这也是好事。 省得有些国家的使臣,在大明一住就是年吧,吃和住不要钱啊? “那不知我们一行三千一百人,住十天的话,一共要花多少银子?”李詹道。 这官员一听,倒抽了一口凉气,真是庆幸外国使节来访,若非正式的国事访问,所有人在大明的消费都要自己买单。 听说这是四殿下交代下来的。 不得不说,四殿下真是个时时处处都把大明和老百姓放在心上的人。 “这要算,况且,你们三千一百人,鸿胪寺也难住得下啊。”官员心里骂着娘,脸上还不得不挂着职业性的笑容,要体现出上邦大国的雍容。 到了傍晚,李禔这边让人帮他将要上给皇上的表递给鸿胪寺卿景清,再一次和以往不一样的是,景清居然没有为他设宴。 李禔等了好久,没有等到景清宴请他的消息,只好带了随从,和李詹他们一起出了鸿胪寺的大门,在街上逛一逛。 满大街都是骑着自行车的青年,好像没有自行车,就不是权贵子弟一样。李禔看到三五成群,骑着自行车穿过街市的人,心里说不羡慕都是骗人的。 李禔等人在同福酒楼要了一个雅间,菜单被递上来,上面有很多李禔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菜品。 想当年,他在应天府也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李禔对应天府还是很熟悉,他可以笃定,这些菜品都是新加上的,问道,“红烧辣子鸡,这是什么菜?” “客官,您是从外地来的吧?这辣子是我们应天府的特产,整个大明,不管是哪里的辣子,都是从我们应天府传过去的。您要不,尝个鲜儿?“ 如今流行,红薯是北京的特产,整个大明,不管哪里的红薯,都是从北京传过去的。 应天府也不服输,就出了辣子这个特产。 李禔等人不知道辣子是什么,要了辣子鸡,水煮肉片,水煮鱼片,麻婆豆腐,凡是加了辣椒的菜,都要了一盘,再要了一盆粉蒸红薯,他们要好好尝一尝大明新发现的食材。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整个雅间都弥漫着浓郁的辣味儿,这是李禔等人从未品尝过的味道,一时间,鼻子受了刺激,忍不住打起了喷嚏。 “这,这是辣椒?”李禔指着菜里红彤彤的,不曾见过的食材,问道。 “正是,客官,您慢慢品尝,要是好吃,以后多过来吃。”店小二弯腰赔笑,非常殷勤,“这几样菜,都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做法,听说是咱们四殿下发明的,好吃得不得了!” 李禔左手捏了衣袖,右手捏着快子,加了一快子辣椒正要吃,店小二拦住了,笑道,“客官,您第一次吃辣子,还是别直接吃,怕辣得受不了,您先尝一下鸡块。” 李禔忙放下了辣子,夹起了一块鸡肉,放到嘴里,一股很奇特的辣味顿时弥漫口腔,刺激得他口水直流,连忙大嚼了几口鸡肉,滑腻的肉质,微辣的味道,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他浑身的细胞似乎都跟着味蕾苏醒,简直是从未吃过的美味。 李禔连吃了好几口辣子鸡,赞不绝口。 店小二见此,也放心了,笑着道,“客官们慢慢吃,有什么需要,就传小的们来伺候。” 每一次有客人第一次品尝辣子,店小二们都要指点一番,这源于曾经有个客人,迫不及待就直接吃了一口辣子,辣得蹦起来,不小心把后面一桌的火锅给撞翻在地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含着辣味的味道,从门缝里钻进来,钻入人的鼻端,让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来,喝,喝,喝!” 外面有人大声吆喝着喝酒,李禔也觉得这样的菜,要是不用来下酒,简直是浪费啊,他也让李詹出去让店小二上酒。 李詹回来的时候,低声对李禔道,“王世子殿下,臣遇到了日本的世阿弥大人,对臣十分友好。臣趁机提了对马岛宗贞茂俘虏我国人不归还的事,世阿弥大人居然说一定将这件事上报足利将军,必然会归还所有的朝鲜人。” 李禔也很震惊,为这件事,他父亲李芳远已经自建文三年开始,四次派人前往日本,要求对马岛归还被倭寇俘虏的朝鲜人,却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禔暂时也不知道日本这又是怎么回事,他问道,“可还有别的事?” 正在这时,店小二进来送酒了,李詹便将暂时要说的话咽下去,等店小二走了,他才低声道,“世阿弥大人说要拜访王世子殿下,一起商谈要事。” “有什么要事?”李禔不觉得,除了这件事,朝鲜国与日本国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这其中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李禔沉吟片刻道,“你怎么说?” 李詹道,“臣略想了想,日本国对我朝鲜国素来傲慢,这次突然如此殷勤,其中必有古怪。我们初来乍到,大明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想必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事,不若先等待几天,将事情了解清楚了,再做决定。” 李禔也觉得甚好,他道,“日本国的事,不是我们这一次前来的大事。之前,父王让我前来,为的是拜见大明皇帝陛下,但我想,除了要见大明皇帝陛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拜见四皇子殿下。” 从进入山海关一直到应天府,他们一路听得最多的还是四皇子殿下,也知道,大明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得益于四皇子殿下。 若论起年龄,四皇子殿下今年也只有十六七岁吧? 这真是神人一般的存在。 李詹早已经对四皇子殿下的名号如雷贯耳,他也是这么想的,“臣听说四皇子殿下一向都是在大明帝国学院,臣明日向四皇子殿下递拜帖,待大明皇帝召见我等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去拜访?“ 遇到世阿弥的事,并没有影响李禔等人的胃口,商量好之后,李禔等人推杯换盏又吃喝起来了,这辣味恰到好处,再配上美酒,令李禔等人远道而来的疲惫一扫而光,简直是令人流连忘返。 次日,李禔在鸿胪寺等朱棣的召见,李詹瞧这架势,觉得大明皇帝和洪武时期以及建文时期的做事风格完全不同,一时半刻,估摸着是很难被召见,便先去大明帝国学院打探消息。 到了傍晚,朱高燨开着车从大明帝国学院出来,李詹正好在一旁看到了。 车是敞篷车,从门内出来的时候,车速比较慢,李詹从朱高燨的正脸,看到了他的侧脸,而最令他震惊的还是朱高燨这辆敞篷车。 车开上正路的时候,敞篷缓缓地升起,将人罩得严严实实,若非李詹等在门口,他还真不容易把朱高燨看得如此真切。 “这位老丈,敢问方才过去的是四皇子殿下吗?”李詹问大明帝国学院守门的老头。 “正是我院院长!”老丈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与有荣焉。 “老丈,我是朝鲜国的使臣,若是想见四皇子殿下,不知怎么才能见到?” 老丈摇摇头,“四殿下很忙,一时半刻怕是很难看到。再说了,接待使臣是朝廷的事,我们学院乃是学术科研机构,此等庶务,院长哪有时间处理?你们还是找鸿胪寺去吧!” 李詹眼见老丈要进去,忙拦住了道,“老丈,在下初来乍到,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听说,大明的这些路啊、车啊之类的,都是出自大明帝国学院,这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煮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老丈一听急了,“我大明帝国学院为大明建下了多少功业?什么路啊,车,告诉你,是机械、电子。刚才我们院长开出去的那车,你看到了,知道是啥车吗?” 李詹茫然地摇摇头,恰到好处地表达着不耻下问的态度。 “是汽车!”老丈骄傲得如同这车是开在自己的手里,“那是我大明帝国学院研制出来的汽车,已经量产了,二十万两一台,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要通过政审,首先必须是我大明的人,其次祖上三辈都要被审查,有没有作奸犯科,通敌卖国的桉底,思想端正,爱国爱民之人方可有资格购买。” “这,二十万两一台,是不是太贵了?” “贵啥?你当我大明有钱人不多?听说预定的人可多了,提车的日子都排到明年这个时候了。”老丈说完,看时间不早了,一摇一晃地进了大门,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李詹心头震惊不已,他从北京来,是亲眼看到了大明的拖拉机,路上运粮用的是拖拉机,地里耕田用的是拖拉机,那速度真是老快了,一亩地三两下就翻了个遍。 只是,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汽车怎么动起来的? 回到了鸿胪寺,果不其然,大明皇帝并没有召见李禔,这就让人比较焦虑了。 “明日,我想办法去见一见景大人,问一问,皇帝陛下什么时候能够召见我等。”李禔必须得自己出面了,他已经意识到一点,他们要把态度放得更低,“想我朝鲜国一向为大明马首是瞻,从未有违逆之处,大明皇帝应当对我朝鲜国并无不满之处。” 李詹认同,他将今日在大明帝国学院看到的事说给李禔听,“那种车,不需要马拉,速度还很快,很像传说中的神器,像是用法力操纵。原本臣想着能不能买一台回朝鲜,但听人说,二十万两一台,买的人必须是大明人。” 李禔道,“既然是神器,必然不会卖给大明之外的人,且即便我们买回去,未必就能使用。” 只是,大明怎么会有神器了呢? 李禔和李詹都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河仑沉思片刻道,“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大明的四皇子殿下得道成仙了?” 有句话不是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眼下唯有用四皇子殿下得道成仙这件事才能解释清楚,四皇子殿下得到了仙界的法术,这才会带领大明的百姓将大明一步步打造成仙境。 想到这里,李禔等人不由得急了,他略有些焦虑地道,“明天我就去求见景大人,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大明的皇上看到我朝鲜国的诚意。” 章节目录 第273章朱能和马三宝组合 如果能够娶大明的公主,大明看在公主的份上,可不可以将这仙缘分一点给朝鲜? 无论如何,若是能够攀上大明,自己这王世子之位就稳住了。 次日,李禔在景清家门口等了好久,才看到景清的马车过来,他忙迎了上去。 景清倒也不是故意要慢待朝鲜国的使臣,他最近为了外交政策和建立外交关系,制定一些外交权利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看到李禔,忙从车上下来,拱手道歉,“慢待慢待,劳王世子殿下亲自上门,实在是抱歉啊!” 看到景清这副态度,李禔等人心里稍安一点,李禔道,“是我等不是,大人忙成这样,我等还要来添乱,真是不该。只是,来到这里,我等若不能见大人一面,不能见皇帝陛下一面,实在是心不安啊!” “远来是客!”景清一面将李禔等往屋里请,一面道,“贵国国王的上表国书,我已经通过军机处递给了皇上,眼下我大明国事繁忙,若皇上一时半刻不能召见诸位,还请耐心等待!“ “这是应该的!”李禔看到景清毫无骄矜之心,也彻底放下心来,他们的态度也越发恭敬,请求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朝鲜国今年丰收,我国王不敢稍忘大明君父,特意备了薄礼,想要孝敬大明皇帝陛下。若召见稍微,可否先将礼物收下?” 这天底下,送礼的总是比收礼的要焦虑一些。 景清很能体谅朝鲜使臣的心情,只是,眼下满朝廷的人都腾不出手来处理这点小事,他只好道,“明日早朝过后,我将求见皇上,向皇上请示后,再给王世子殿下回话!” 你就先回去吧,我还要熬夜写外交章程! 景清的眼里充满了祈求,他一个读书人,实在是做不出撵客人的事,这个客人还是万里迢迢从朝鲜,翻山越岭过来的。 李禔有些坐立不安,他屁股在椅子上扭了扭,问道,“那我可否先请求见一见四皇子殿下?” 一听说要见四殿下,景清就警惕了,问道,“四殿下一向繁忙,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少见使臣。不知王世子殿下有什么事,或我可代劳。” 果然,四皇子殿下在大明就是个令人非常敏感的人物,李禔道,“一路从北往南来,人人都在称颂四皇子殿下,故而我等才想当面景仰。” 景清笑了笑,心说,你最好别见四皇子殿下,若是见了,回头被四皇子殿下惦记上,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不说话,端了茶,只当是看在朝鲜送了这么多礼物的份上。 景清又没给李禔留饭,李禔等人只好起身告辞,出了景清的宅邸,李禔等人的心里越发忐忑,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说大明没将朝鲜放在眼里吧,景清的态度又无可挑剔。 说大明对朝鲜和以往一样吧,又确实不一样,他们来了两三天了,出面请他们吃个饭的人都没有。 景清熬了半夜,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早朝都没上,就直接去西宫找朱高燨,和他一起商量大明的外交政策,包括外交宗旨,互派使节,签订协议,拥有哪些外交权利之类的。 这一切对景清来说,都非常陌生。 历来,鸿胪寺都只是掌宾客及凶仪之事,虽然要负责对外事宜,可这山高水远的,哪有那么多的外国使者? 鸿胪寺更多的精力是花在封诰上,若有承袭爵位,则辨其嫡庶。 等谈得差不多了,朱棣回来了,景清忙给朱棣请安,说起了朝鲜国王世子带礼物前来的事,朱棣还没有说什么,朱高燨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前世,朱高燨从电视上看到,朝鲜国来,都是坐火车,各种本土礼物,用火车皮拉来。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亲眼目睹的时候,便忍不住问道,“送来的都是些什么?” 景清忙笑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和往常一样,有上好的马,人参、草垫、漆器、狐尾、豹皮和水獭皮之类的,若殿下想看,臣将这里头挑一些好的,呈给殿下看。” 朱棣道,“挑什么挑,朕的内藏库也装不下这些,把这些都入四殿下的库好了。” 朱高燨诧异道,“儿子要这些做什么?要不,这样,问一下我娘要不要点什么?把人参和皮草留下,其余的不值钱的东西,儿子带去海外。” 朱棣自然是没意见,景清却是听得一愣一愣。 这可真是会废物利用啊! 景清忍不住问道,“皇上,这回礼按什么规格?臣估算了一下,这一次,朝鲜国送来的礼物,约有一万两银子。” 从前,若附属国送一千两银子的礼,朝廷起码要回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回礼,这还是太祖高皇帝抠门的情况下。 历史上,等到了永乐时期,朱棣出手很阔绰,别人送一千两银子,他起码要回人家两千两,为了显摆上邦大国的体面。 这会儿,朱棣看向朱高燨,他觉得这事儿不能自己做主了,将来,这个国家是要交给儿子的,他要听一听儿子的意见。 朱高燨道,“收些羽绒服之类,不值钱,对朝鲜国来说比较稀罕的,给他们带回去就是了,不一定非要一万两,这送礼,都是量力而行,眼下我大明到处都在花钱,哪有钱和他们搞货物交易?” 果然,这才是四殿下的风格! 景清的额角一抽一抽,他一个读书人,信奉的人生教条是:人情不比债,顶着锅儿卖。 意思是,人情这种礼尚往来之事,和债务不同,人家一礼来,自己要一礼去,哪有贪图别人礼物,还想发财的事? 但,景清这些臣子们也知道,他们尚可向皇上上谏言,万万不可企图和四皇子殿下讲道理。 朱棣看着景清一张便秘的脸,竟然生出了同情心,不由得帮景清问道,“老四,朝鲜国给我们送礼,这是尊敬我们,对我大明的忠诚。” “爹,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忠诚?朝鲜和我大明虽然一衣带水,可也是不同种族。朝鲜不会无缘无故给我们送礼,为何来,儿子觉得,可以问问清楚。“ 朱棣觉得儿子这话有道理,便看向景清,景清这会儿已是羞愧万分,忙道,“臣这就去弄清楚。” 朱高燨“嗯”了一声,道,“景清,我知道你是文人,要体面。你和自己人,可以不在乎实惠,但别忘了,那些使臣们来的时候,就是抱着向大明要实惠的想法来的。如果,他们要的多,出的少,我宁愿他们不来。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想办法用一些无用的东西换取最大的利益。花钱买的体面,不是体面。” “臣明白了!”景清一面恭敬地应下,一面心里哀叹一声,这文人的风骨不要也罢,横竖是为了大明,不是为了自己。 景清得到了指令,忙着要出宫,朱高燨要回大明帝国学院上学,也拿了东西,准备出宫,对景清道,“你先别急,坐我的车出去。” 景清哪里敢,但朱高燨发了话,他这个人讲道理的时候是很讲道理,不讲道理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翻脸,也就只好答应了。 车出了洪武门,上了崇礼街,朝右拐,便是通济门大街,往前走了一段,到西皇城根南街的时候,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一下早就把路给堵死了,车也过不去了。 朱高燨也不着急,将车停在路边,正好有个妇人牵着孩子要过去,他便喊住了,“这位大姐,前边怎么回事啊?” 朱高燨日日在这街上来来往往,老百姓们就算不认识他这个人,也认识他这辆独一无二的车。 这妇人看到朱高燨和自己说话,惊喜无比,竟有些语无伦次,“是,是,是四殿下啊!啊,你们前面的,别把路挡住了,四殿下的车要过去!” 朱高燨本来只是好奇,没想惊动老百姓。 这也源于他前世的习惯,对人的尊重,世道普遍对那些耀武扬威,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想搞特权阶级的人的鄙夷。 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没想到这位大姐竟然如此彪悍,她这么一喊,把所有人都给喊惊动了。那些排队的人朝这边一看,朱高燨的车,还有后面好几辆护卫车,便有人站出来喊道,“大家都朝前挪一挪,让四殿下过去,不要耽误四殿下的事。” 朱高燨哪里还好意思坐在车上,他忙下来,走了过去,问道,“大家在买什么?” “前面新开了一家饮料店,卖的可口可乐很好喝,名字也好听,图个吉利,我们买一点尝尝。”有人不好意思笑道,都是成年人了,居然还贪一口吃的。 朱高燨也是震惊不已,难道说那个退伍燕军的店都开到应天府来了? 这可是好事啊! 长队是从西安门二条巷子排出来的,朱高燨朝前走去,众人看到他不打算离开,也就没有挪动队伍,有那腿快的,连忙跑到前头去,帮朱高燨通风报信。 “掌柜的,四殿下来了,你快做一杯给四殿下喝呢!” 这掌柜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退伍燕军,姓褚,如今和馄饨张一样,得了个名字叫饮料褚。他将一杯做好的饮料递给了客人,撩起了围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吩咐了他媳妇,忙从殿里出来,迎面就遇上了朱高燨。 “殿下!”饮料褚噗通就跪下了,“殿下,大家伙都很想念殿下,小的把可口可乐弄出来了,就想让殿下喝上一口,就把店子开到了应天府来。” 他一跪下,其他的老百姓们也要跟着跪下,朱高燨一面喊“免礼”,一面上前扶了一把他的手臂,“起来吧,大街上的,讲这些虚礼做什么?把你的可口可乐拿一杯过来,我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儿?” “哎!”饮料褚从地上爬起来,一股熘儿地就转身,朝他媳妇要了一杯饮料。 这杯子用的是陶瓷杯。 当初在北京的时候,朱高燨给老百姓们写这些方案的时候,写到饮料褚家的饮料,他就想到了用什么样的杯子比较合适。 他的笔尖在纸上停顿良久,很想把纸杯这个消费理念写上去。 前世,朱高燨那个时代用的纸杯,原材料是食品级木浆纸和食品级PE薄膜;而最早用的纸杯,则用的是涂蜡纸,装冷饮还是很安全,但不能装含油的液体,因为油能够熔接蜡,而蜡在40℃左右就会融化,而蜡含有致癌物质。 这些都不是原因,原因是,朱高燨自己前世很厌烦满大街的白色垃圾,纸杯、一次性塑料袋这些,进一步滋生了人类的惰性,浪费的恶习,也给社会造成了沉重的负担。 他倒是没想到,饮料褚会用粗劣的陶瓷杯来装饮料,他端详了一下陶瓷杯,做工很粗糙,烧制也很敷衍,但内壁和杯口部分很光滑,用来喝水不成问题。 饮料褚很紧张,目不错睛地盯着朱高燨。 狗儿上前来,他朝朱高燨躬身道,“殿下,可否赐恩,让奴婢先尝个鲜儿?” 这是规矩,朱高燨入口的东西,都需要他们这些贴身服侍的人挨个尝试。况且,这是在外面,若有人想毒死朱高燨,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饮料褚不知道这规矩,以为狗儿是馋他家的饮料,忙道,“大人,小的这就为您再倒一杯。” 说完,他转身朝他媳妇喊道,“再送一杯过来!” 排队的人,生意被打断,没有人不耐烦,相反,人人望着朱高燨,目光中充满了期待,有人胆子大些,甚至问道,”殿下,您尝尝啊!“ 朱高燨不等狗儿尝一口,便直接喝了一口,味道很甜,因为加了可乐果,有可乐的味道,虽说和记忆中的可口可乐差之甚远,也没有充足的二氧化碳带来的那种爽感,但的确是这个时代的第一份饮料。 “好喝!”朱高燨点头,赞了一声,大明版的可口可乐就是这个味道,未尝不可! 饮料褚道,“殿下,配方里头少了几样材料,小的到处找肉豆蔻,还有柠檬,都没有找到,就用现有的先配出来,味道是不是还欠缺了些?” “没关系,这一次我出海,就帮你把肉豆蔻和柠檬弄回来。”朱高燨将杯子递给饮料褚,“味道不错,有哪个味儿,已经很好了。” 朱高燨问狗儿,“最近宫里有没有宴请,有的话,就找饮料褚弄点这饮料,让大家伙都尝个鲜。” 这一说,周围的人都羡慕起来了,饮料褚的可口可乐要是进了宫宴,以后这生意还怕好不了? 不,眼下就已经很好了啊! 狗儿想了想道,“殿下,英郡王妃才诞下了一个县主,想必会办满月酒,奴婢去跟英郡王府的管事打个招呼,让他们到了那一日,就找饮料褚配饮料,让宾客们先品尝品尝?” 不等朱高燨说话,饮料褚已经跪下来了,“小的多谢殿下!” “起来!”朱高燨道,“你这生意做得好,纳税就纳的多,是为我大明做贡献,值得嘉奖!” 饮料褚的媳妇很会来事儿,笑道,“殿下,小的们这门脸儿上,还缺一个招牌,四殿下若是能够赐下墨宝,小的们这生意就能世世代代传下去了。” “好啊,我等着看我大明的饮料行业出一个百年,千年老店。我今日喝了你一杯饮料,就给你写两个墨宝!” 朱高燨特意将“墨宝”二字的音咬得很紧,实在是因为,他一手毛笔字不出彩,不过,也无所谓了,人家要的不是他的字,是他的这个名号。 隔壁就是一家卖笔墨铺子的,非常殷勤地将笔墨纸砚帮饮料褚送过来了,连桌子都抬了出来,朱高燨提起了笔,想了想,就在纸上落下了四个大字,“可口可乐”,他左右端详,虽说字写得不够漂亮,但也还拿得出手。 落上了小印后,朱高燨便将字递给了饮料褚,饮料褚跪在地上,双手接过,激动得难以自已。 旁边,笔墨铺子的老板勾着腰,腆着脸,求朱高燨道,“殿下,您就顺便呗,给小的也赏几个字,小的好拿这当传家宝!” 朱高燨朝狗儿看了一眼,狗儿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朱高燨这才哈哈一笑,道,“行,不过,大家伙儿要知道,我这字啊,多了就不值钱了。” 他想了想,照着老板眼下的铺子名字,写下三个字“墨尚阁”,落上了小印,将笔还给了老板。 那老板双手捧过之后,店小二要帮他拿,他侧身让开,“这是殿下用过的笔,我要拿回去当镇店之宝供着,还有这三个字,立马拿去装表好,照着这上头的字做成招牌,好叫人知道,这是四殿下赐下来的。” 时间不早了,朱高燨嘱咐两句,无非是诚信为商,注重质量,不要欺瞒顾客的话,便抬步离开。 旁边还有人也想求朱高燨的墨宝,但四殿下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只能一面艳羡饮料褚和墨尚阁,一面眼睁睁地看着四殿下离开。 这样一来,世人都知道,饮料褚的可口可乐配方是朱高燨给的了,一天之内,可口可乐的名声传遍了应天府,慕名前来的人,将这边街上都挤爆了。 “是什么好东西?” 康郡王府里,张氏听灵桃说起外面的热闹,听说人人都去买“可口可乐”喝,这可口可乐是朱高燨给的配方,她不以为然。 韦怡嫣则听进心里去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她便给了银子让下人帮她去买一壶可口可乐回来。 丫鬟怕饮料褚那里的容器不好,自己带了一把茶壶,花了半天时间,这才买了半壶可口可乐回来。 恰好朱高炽从宫里回来了,本来在张氏这边坐着说话,韦氏让人来请,说是买了今日应天府里最紧俏的可口可乐,想请殿下过去品尝。 朱高炽对喝可口可乐不是很感冒,他惦记的是小妾,忙抬了屁股起身,“本王去瞧瞧,听说今日应天府的人都买来喝呢。” 张氏一听这话,气得两眼一黑,但她除了后悔没有安排人去买一点回来,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了。 韦氏用茶杯倒了两杯,自己喝了一口,递给朱高炽,“殿下,是妾身派人去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回来的,您尝尝。” 朱高炽见韦氏已经喝了一口,也没见有什么不妥,他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口下去,是一种奇异的,他从未喝过的口味,瞬间立地成佛,被满足了毕生的愿望,冰凉的感觉划过全身,甜味充斥在每一个细胞里,只觉得遇到了人生最美好。 朱高炽一口喝完了,举着空杯子问韦氏,“还有没有?” 韦氏忙提起了茶壶,给朱高炽满上一杯,“殿下,好喝吗?” “好喝!这可真是好喝,是从哪里买来的?” “应天府有一家做饮料的,据说是他们新推出来的配方,取名叫可口可乐。”韦氏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什么“这配方还是四殿下给的”扫兴的话。 “这名字取得好,取得好!”朱高炽一口又将杯子里的可乐喝完了,韦氏再也倒不出一滴来了,他依旧意犹未尽,让人去那店里给他买。 “殿下,估摸着要打洋了吧!”韦氏提醒道。 “应天府没有宵禁,打什么洋啊?叫人去看看,有的话,就多买一点来。” 张氏听说了这边的事,忍不住抱怨,“真想不到,她还挺会拿捏人的心啊!那配方不是四殿下给的吗?大殿下这么爱喝,就让四殿下再把配方给一张,专门请人在府里做给他喝不就得了?” “值得被这小蹄子用这点子东西拿捏住?” 没有人敢把张氏的话说给朱高炽听。 自从那日,大殿下在韦氏的屋里喝过可口可乐之后,大殿下便不再喝茶了,每日里入口的都是可口可乐,可口可乐让他的精神很好,心情也很愉悦。 朱高燧的正妃郭氏过门一年,便诞下了一个女儿。到了快请满月酒的日子,朱高煦从直沽军舰基地回来了,带回来十艘军舰,其中两艘战列舰,八艘巡洋舰,进宫复命,给皇上皇后请安之后,朱高煦便到了大明帝国学院见四弟。 朱高燨给学生上完课,正在看给英郡王府送去的礼单,他大笔一挥,添了两根五百年的人参,十张上好的皮子,一辆儿童自行车,朱高煦便来了。 朱高燨忙起身给二哥行礼,见二哥又黑又瘦了些,精神却比以往都好,他这才放心,吩咐珠儿,“把父皇赏下来的大红袍,给二哥泡一杯来。” “我原本不打算回来的,你嫂子生了气,说我嫌弃她生的是个女儿,我就不得不回来了。”朱高煦端起茶喝了一口,“你说,女人怎么这么多事?” 朱高燨笑笑,“二哥,你跟我说这些,我可答不上话。直沽那边,进度如何?” “你那些学生本事大得很,在直沽新建起了冲压厂,搭建起了流水生产线,现在的效率快多了。“朱高煦一点儿都不担心军舰生产的事,他对这些一窍不通,只负责监督进度就行了。 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老四,你真的要出海吗?” “是啊!”朱高燨道,“所以,你这次带回来的那些军舰,我可要好好的,全部检查一遍,这关系到我的生命安全。” 朱高煦只当他弟弟是开了一句玩笑,既然四弟都已经决定了,父皇也答应了,他担心也只是白担心一场,“你侄女儿的满月礼,你会去的吧?” “去啊,当然要去!” 历史上,朱高煦的正妃是韦氏,他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死于永乐十九年的汉王世子,而是女儿,这对朱高煦来说,至此,命运也有了稍许转变。 冬月十九日,朱高燨去参加了侄女儿的满月礼,席上,喜欢喝酒的来宾们喝的是竹叶青,而妇人们,和一些不喝酒的人喝的是饮料褚送来的可口可乐。 朱高炽回去的时候,将没有喝完的可口可乐全部都打包带走了。 腊月,朝廷封印的头一天,朱棣在西宫里拟定了随朱高燨一起出海的人员名单,宫里烧着地龙,将寒意全部都驱散,朱高燨穿了一身夹衣,坐在他父亲的身边,地上放着火盆,烤着红薯。 甜香弥漫在屋里,气氛非常温馨。 “让你二哥陪你一起去。”朱棣突发奇想,全然没有想到,若是一旦出事,他可能就会失去两个儿子。 朱高燨看向父亲,他愣了好一会儿,“爹,二哥跟着出去能做什么?儿子还担心他一时冲动起来,儿子也制服不了他,再说了,直沽那边要二哥坐镇,他早一点把军舰做出来,早一点将日出之国那边处理干净。儿子听说,日出之国的使臣世阿弥,最近一直在接触朝鲜国的使臣。” 朝鲜国这边,朱棣抽时间见了李禔一面,没想到李禔居然也提出了要进大明帝国学院读书,朱棣没有当场答应,等李禔回去后,他就再也不提读书的事了。 如今想来,李禔大约也是从世阿弥那里知道日本留学生的遭遇,这才打消了进大明帝国学院读书的念头。 “朝鲜国的使臣提出要与我大明联姻,要我大明下嫁公主。”朱棣随口说了一句,他没想到,儿子居然会当场沉下脸来,不由得好笑,问道,“怎么了?爹没有答应。” 朱高燨自然不会在他爹面前摆出脸色,哪怕这脸色是要甩给朝鲜的,只是很生气,“这些人真是不知所谓,一些世家大族嫁女儿也不会把女儿往贫寒之家嫁,更何况我皇族,这朝鲜使臣是脑袋被门夹了吧,他从哪里来的这种底气,我大明怎么会把女儿嫁给那种弹丸小国偏远之地?” 朱棣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名单,递给朱高燨,“爹不过是把这些事跟你说说罢了,你还生起气来了。朝鲜国也是想与我大明拉关系,这些事爹会妥善处理,你就暂时别管了。” 这一次跟着朱高燨出海的主力是朱能和马三宝,但对朱高燨来说,如果打海战的话,马三宝足以够矣。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马三宝年轻时候侍从朱棣,有智略,知兵习战。他跟着朱高燨这几年来,对科技的了解,知识的掌握不亚于大明帝国学院的每一个学生。 “爹,儿子想,带三宝一个人出海就够了。成国公可以留在家里,将来征伐日本的时候,二哥打海战,陆战肯定还是需要一名统帅,成国公可担大任。” 之前攻打安南的时候,朱棣就打算点将点朱能,但儿子既然选了张辅,虽然年轻,可儿子给的火器实在是太勐,朱棣当时想着,便是个傻子,有了那些火器,也可以把安南给平了,儿子要立威,他当然是支持。 他原以为,儿子是对朱能有什么意见,才会舍朱能而就张辅。 朱高燨完全是想到了历史上,朱能征安南,结果病死在路上。 朱能和张玉是少有的两员出色大将,一个死在了靖难之役,一个死在了征安南的路上,以至于后来,朱棣征北元,派了丘福那个不成器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不得已,朱棣才会亲征北元,最后一次,死在了榆木川。 因为对朱棣来说,与北元之战,他再也承担不起一次失败了。 “那你呢?你身边一员大将都没有,若是遇到了强悍的兵力,怎么办?虽说可以逃到海上,可总要从陆地到海上,谁帮你带兵打仗?” “谭渊吧!”朱高燨道,“爹,就谭渊吧!” 朱高燨都忘了谭渊还活着了了,历史上,谭渊是死在夹沟河之战。 谭渊骁勇善战,史书上记载,他能拉开两石弓,射无不中。 朱棣却摇了摇头道,“让谭渊跟着你二哥去征伐日本,让朱能跟着你出海。爹别的事可以听你的,这武将的人选上,你得听爹的。” 朱高燨有些不解,朱棣想到将来这些人或许儿子要用上,便细细地跟他说,“谭渊骁勇善战,但性好杀戮,这样的人易冲动,爹知道你一定能够降服他,让他对你言听计从,但你只身在外,爹不敢冒这个风险。” “而朱能,器宇宏博、智识高远,逐日辞气温裕,善驭将士,教训抚恤,亲若父子,纪律明肃,无敢逾越,此良将。这样的人,行事也必然少出差池,可辅左你成大大业。让他跟着你出去,爹才会放心。” 朱高燨不得不佩服他爹这份识人之能,自然也是听从,“儿子都听爹的。” 朱棣是不想儿子出远门,但既然答应了,儿子也一心想建功立业,他能做的就只有尽力支持。 商量妥当后,朱棣就让儿子先去休息,他命人将朱能召进宫来,让黄俨上了一桌席面,美酒佳肴,朱能不由得心惴惴然。 “皇上但有吩咐,请皇上明示,臣无不遵从。”朱能趴在地上,五体投地,不敢起身。 朱棣无意吓唬他,道,“起来吧,你过来坐,我们君臣好久不曾说说话了,陪朕喝两口,也说几句体己话。” 朱能满心都不是滋味,小心翼翼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半边屁股,也不敢拿快子,问道,“皇上,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 你说吧,不管是什么事,哪怕再见不得人,臣也帮您办了。 朱棣摆摆手,“没什么为难事。你也别这么担惊受怕的。朕当日立太子,你是知道的,你也知道朕立的是谁?” 朱能的心顿时就吊起来了,难道皇上对立四殿下为太子有什么不满了? 从古至今,帝王与太子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皇帝不想立太子,又不得不立,太子未必想做太子,可控制不住权利的诱惑,一旦幸运降临,哪怕知道,一旦踏上这条路,且没有退路,也甘之如饴,宁愿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皇上,臣知道。臣以为四殿下天资聪颖,仁厚纯孝,对我大明和百姓一片赤诚。从古至今,再也没有比四殿下更加合适的储君了。” 朱棣很满意,点头道,“这一次,四殿下要出海,朕本来不同意他亲自冒险。但你也知道,孩子们长大了,做父母的对他们的管教总是力不从心,他有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想走的路,朕是左右为难,支持吧,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不支持吧,朕也于心不忍。” 朱能早就听说朱高燨要亲自出海远洋,他觉得这不可能。就算四殿下年轻不懂事,皇上也决然不会同意,一国储君,怎么可能做这等危险的事呢? 万一出事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皇上,您答应了?” 朱能觉得不可思议,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纵容四殿下如此胡闹? “朕不答应,他就跟朕闹别扭,朕有什么办法?”朱棣也是苦恼,他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朕拗不过他,就只好答应了。” 朱能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想了好久,才道,“那……皇上,臣能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274章起航,台澎列岛 朱棣叹了一口气,“朕想让你跟着老四,有你和马三宝在他身边,朕会放心一些。” 朱能忙跪下来,“皇上,臣一定会竭力保护好四殿下,不管山高水远,臣一定会将四殿下好好带回来。” 有了朱能的保证,朱棣也稍微放心一些,他起身,走到了朱能跟前,亲手将朱能扶起来,“你在朕潜邸的时候是燕山中护卫,跟着朕征伐漠北,是跟着朕最早的老人了,朕今日不是以大明皇帝的身份托付你,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把朕最心爱的儿子托付给你!” 朱能的眼圈儿一红,他抬起头来,“皇上,没有四殿下,靖难之役,我们可能不会那么顺利,说不定臣已经战死了;没有四殿下,我大明哪有今日蒸蒸日上,大明的工业解决了多少问题,臣和老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四殿下的功劳,每一个大明的老百姓都会记得。” 他说得非常动情,朱棣的眼圈也跟着红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 “四殿下这一趟亲自出海,也是为了我大明,臣有幸能够追随四殿下,哪怕皇上不托付,臣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四殿下,绝不让四殿下有任何危险。” 朱棣很感激,挽着朱能的手,让他坐在椅子上,“你我之间,好久都没在一起喝酒了,今日,就不醉不归吧!” 年很快就过完了,钦天监算好了出海的日子,定在正月三十日,可以赶东北季风。 江宁码头扩建后,左右多出了两个码头,过完年后,新成立的海关总署衙门忙得不可开交,领这一差事的乃是吕震,陕西临潼人,洪武年间以乡举进入太学,朱棣起事的时候,直接投降。 此人记性很好,上朝奏事从不备份,但为人阴险,的确适合在海关总署做事,现任海关总署署长。 海关总署是新成立的衙门,涵盖了从前市舶司的业务,也拓宽了新的业务。不仅仅负责货物的进出口清关,报税,还负责人员进出关。 毕竟,眼下没有航空一说,从国外进大明,除了陆路就是水路,走水路比走陆路的要多。 江宁这边多建了两个码头,沿海,从直沽到登州,威海、灵山,江宁,宁波,福州,泉州、漳州、潮州、惠州,再到广海、雷州和廉州,这些有卫所的地方,但凡是能建起码头的地方,都建了码头,设立了海关关卡。 渔民们从今年年初开始,就能够下海打渔,这对靠海的老百姓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最繁忙的是松江码头,跟随朱高燨出海的苏浙两省的富商,所有的船只都停靠在这个码头,货物由此出关,接受检查,然后上船。 宫里,夏原吉正拿着一个小本本在向朱棣汇报,“皇上,这是去年一年,户部收购上来的耕地面积,仅南直隶就收购十一万顷耕地,还有浙江,福建等各省的耕地,一共八十七万顷。” 朱棣接过来这些数据来的时候,手都在颤抖,看着上面的数据,朱棣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道,“这些耕地,打算如何给老百姓种?” 夏原吉眼中含泪,道,“四殿下的意见是,耕地的所有权归朝廷,老百姓只有耕种的权利,不得私下买卖,税收直接上交给朝廷。” 朱棣点点头,“对于耕地,一是田不空着,二是老百姓们有地种,三是朝廷有税收,把握住这三点,才是关键。” “是,臣一定办好这件差事。” “这是历朝历代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土地兼并,老百姓无地可种,朝廷收不上税收,国库越是到后面越是空虚,一旦出现天灾人祸,朝廷无力挽救,致使朝代更迭。但,新的朝廷又能坚持多久?” 朱棣不由得感慨,“工业发展起来了,那些有钱人恐怕就不满足于种地这点财富,会有越来越多的土地被出让。将来人口多了,粮食也难免紧缺,上次四殿下说要在粮食的改良上做工作,这件事,你要抓紧去做。” 越是到了儿子要离开的时候,朱棣的心情越是不好,情绪总是受控。 夏原吉这些近臣们也感受到了,每次君前奏对,都非常紧张。 正月初七之后,朱高燨命王骥、张瑛、郭璡和周忱返校,在书房旁边的小西花厅里,朱高燨让狗儿准备了一桌席面,宴请自己的第一批学员中的精英。 “院长!”郭璡等人都惴惴不安,他们也是才知道朱高燨要出海,心里很难过。 “坐吧!”朱高燨坐在正位上,抬了抬手,“我们坐着边吃边谈。” 酒过三巡后,郭璡等人要来给朱高燨敬酒,朱高燨摆摆手,“我不太会喝酒,我娘也不让我喝,今日是破例了,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四人忙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还有几天时间,你们把手头的活可以交接一下。你们组里,总有人能够挑得起大梁,一些活让他们去做。你们已经是我大明科学院的第一批院士,以后要把工作的重点放在科研和培养人才上。” 朱高燨歪在椅子上,眉眼间难掩疲倦,“我离开之后,你们要做好三项工作:一是编制教材,为学院的长足发展做工作;二是教学,为大明培养人才;三是五大工艺的生产设备研发。“ “是,学生遵命!”四人顿时觉得肩上的任务重了很多,一时间,不知道事情将从何做起。 朱高燨也考虑到他这四个学生都是一门心思搞科研的,便道,“你们放心,我会将大明帝国学院安排好,你们只一心做你们的事情,与朝堂,与外界打交道的事,都不需要你们操心。科研这一块,不要想着省钱,该花的钱,不要心疼。科研和教育,永远都是最值得花钱的投资。” 谈完了正事,在朱高燨的引导下,四个人的心情又好了很多,纷纷跟朱高燨说起手上的项目。 “火车的动力,原先学生想的是借鉴汽车的内燃机。但无论怎样,计算出来的动力都不足以拉动五节以上的车厢满载重量。后来,军舰那边的动力设计给了学生思路。”王骥笑道,“还是院长厉害,院长的理念永远都走在我们的前面。“ 郭璡笑道,“怎么,你想超越院长?” 王骥顿时愕然,朱高燨却开心地笑道,“好啊,我等着这一天,我巴不得你们人人都能超越我。” 四个人都笑起来了,都是年轻人,走到这一步,虽然不在庙堂为官,可家乡人说起他们谁不是竖起大拇指,谁对他们不是敬仰如神? 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期间,四人向朱高燨请教了很多问题,包括将来科技发展的前景,当朱高燨说,这么下去,嫦娥奔月,太空行走,地底穿行都不是梦想,人人都充满了憧憬。 待学生们告辞后,朱高燨便回到了书房,伏桉工作。 时间对他来说,真的不多了。 沐汝嫚蹑手蹑脚地地进来了,她给朱高燨添了一杯水,有些难过,站在一边,看着朱高燨奋笔疾书,写的字,她每一个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只知道与科技有关,却都不懂。 朱高燨从去年年末就开始在编制教材,他有心想图成,编制起来,事半功倍,往往脑子里有构思,系统就会帮他输出页面,但目录却需要他自己手工编制。 “怎么,有话要跟我说?”朱高燨指着面前的椅子,“坐吧,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沐汝嫚落了座,她有些不安,在椅子上挪了挪,低头道,“殿下,你出海的话,会带上谁一起出去?要去多久?” “快的话半年,慢的话一年。”朱高燨看着她的样子,笑了一下,将桌上一大摞资料推到她的面前,“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的任务就是把我留下的这些资料整理出来。下半年开学了,招生的事,让方孝孺帮你一起做,老师的话,你就给王骥他们排个班,每个人负责十天或是五天的教学。” “可是……”沐汝嫚惊呆了,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朱高燨温和的眉眼,灯光下的他,温文尔雅,炽白的灯光笼罩着他的全身,月白的长袍,白皙的脸庞,宛若四月天里,从墙头伸出的一枝梨花,迷离着醉人的清香。 宫里有了传言,皇后娘娘在为三皇子和四皇子选妃,三皇子妃的人选是何福的外甥女徐氏,四皇子妃人选却一直没有定。 朱高燨看着眼前的姑娘,相伴多年,她的性情,他是非常清楚,更重要的是,她来自平西王府沐氏,终明一朝,沐氏都忠诚不渝,足以可见人品。 “我若回来,我会向母后请旨,朱氏与沐氏结下秦晋之好,我若回不来,今日的话,你就当我没有说。这些资料,好好保存,乃是我大明工业发展的基石,你让王骥他们帮帮你,按照难易顺序,编制成书,用于教材。” 沐汝嫚先是一喜,又是一惊,泪水滚滚落下,她抿了抿唇,边哭边道,“为何不是在你离开前,定下我们的婚事?难道,你今日说了这样的话,将来还想反悔吗?” 朱高燨听着有些欢喜,他站起身来,抬手摸了摸沐汝嫚的头,“我原本想等你到十八岁,年纪太小了,成家是个负担。” 生孩子也很不安全。 不过这种话,朱高燨是不好意思当着小姑娘的面说。 沐汝嫚的胆子大些了,她一把握住了朱高燨的手,“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平安回来的,是不是?你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那不行!”朱高燨摇头,“军营中不能有女性,出海的舰队里更加不能有女性。” 这代表着不吉利! 朱高燨不信这些,但他唯有用这个理由,才可以拒绝沐汝嫚。他的骨子里,还是后世那个灵魂,三观也是在那时候养成的,做不到对女性的不尊重,特别是这个女子将来会是他的妻子。 朱高燨握了握她柔软的小手,旋即松开,笑着问道,“我交代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沐汝嫚拼命点头,泪如雨洒,“记住了,我会做好。” “嗯,等我离开了,你就用这间书房,或者,让珠儿把隔壁的书房收拾出来,中间打通,方便你取用资料。” 沐汝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点头。 从去年万寿节,她被人推挤踩踏,朱高燨为她解围,后来又让皇后娘娘为她讨回公道,她的心里就有了期盼,今晚,她亲耳听到了朱高燨的许诺,心里的甜蜜还没有来得及品尝,却又遭遇离别。 珠儿在门口等着,朱高燨朝她招招手,珠儿含着眼泪进来,她本来想求殿下带着她一块儿出海,殿下路上怎么能没有人服侍呢? 殿下的话,让她明白过来,出海本来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带上女人,会不吉利。 “殿下,您要是不在,珠儿会帮您把这里都看好。” “嗯,不错!”朱高燨的声音很和煦,无端就让人听着心安,“我离开这段日子,你好好协助沐姑娘,把大明帝国学院打理好,好好照顾沐姑娘。” “是,珠儿遵命!” 朱高燨离开后,沐汝嫚就留了下来。 电灯将书房里照得亮如白昼,她翻开朱高燨留下的资料,才发现,朱高燨已经将教材基本上都编制好了,她其实做不了什么,便决定,将这些珍贵的资料,手抄一遍,送去印刷,作为下学期新生的教材。 正月二十九日,朱棣设家宴,为朱高燨送行。 如此,朱高燨出海的事,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徐氏强颜欢笑,每一次目光落在小儿子的身上时,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几位长公主、张氏和郭氏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皇后娘娘,一顿家宴吃得人人心头都发堵。 很快散了场,待人都走光了,朱高燨跪在徐氏的脚前,双手握着徐氏的手,满心都是愧疚,“娘,儿子这一去的路上,会经过很多国家,肯定会遇到很多宝贝,娘最想儿子给娘带什么回来?” 徐氏忍不住泪水哗哗直落,她捂着脸哭着道,“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爹娘,你一去这么长时间,走这么远的路,水上多危险啊,你让娘怎么过啊?” 朱高燨闭上眼睛,无论他把眼睛闭得多么严实,都无法阻挡泪水滚落。 朱棣走了过来,摸了一把儿子的头,劝着徐氏道,“老四又不是出去玩,他是有事才要出去,这到了最后关头了,你就不能让儿子开心一些。” 朱棣不说还好,一说,徐氏就跟被点燃了的爆竹,她气不打一处,“好啊,皇上,儿子是你一个人生的?他就不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让我儿子出海的?你现在才让我知道,瞒着我一个人,到了事儿跟前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是想气死我?” 朱棣给吓着了,忙拱手,“皇后,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啊,你这是想冤死我?他要出海,还真不是我让他去的。儿子,你帮你爹解释两句啊!” 眼看徐氏是真的生气了,朱棣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阵仗,腿肚子直哆嗦,总想拔腿就跑。 朱高燨也被他娘给吓着了,他娘一向都是多么温柔婉转的人啊,他两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贤良淑德的女子,也一向很羡慕他爹,大老粗一个,居然娶了这么好一个老婆。 也因此,朱高燨原想想娶书香门第的姑娘,后来遇到了沐汝嫚,第一次见面,被沐汝嫚踢了两脚,他也没有嫌弃,并不排斥娶她为妻。 沐汝嫚和徐氏一样都是武将家的女儿。 “娘!”朱高燨委屈地喊了一声,他这一声,将暴走的徐氏喊得一颗心都软了,转身将儿子抱在怀里,哭道,“儿啊,是不是你爹逼着你出海的?你跟娘说,你不要怕,大不了,娘这皇后也不当了,带着你回咱们燕王府去!” 这天底下,也只有徐氏敢在朱棣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朱棣站在一旁,躬身弯腰,就跟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朱高燨也是瑟瑟发抖,他可不想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导致皇帝和皇后离婚的皇子啊!虽然,他爹对他娘情深义重,历史上,他爹十多年不立皇后,离婚也是不可能离婚的,可是夫妻感情真的很重要。 “娘,这事跟爹没关系,是儿子坚持的。”朱高燨语气坚定地道,“娘,儿子已经十八岁了,一直在国内兜兜转转,儿子想趁着爹和娘身体康健,出去看看。”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走走。 朱高燨可是半点都不敢跟徐氏说,他出海是为了大明帝国。纵然他娘再贤良,再高义,她毕竟是一位母亲。 如今的大明强盛,百姓安居乐业,一切都是如此繁荣昌盛,徐氏怎么舍得自己的小儿子为了国家,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但,个人的意志就另当别论了。 “小四,你就不怕吗?”徐氏哭出声来了,捧着朱高燨的脸,“你不怕,娘怕啊!” 这一刻,朱高燨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他何等不孝,让父母为自己担惊受怕。他出去的每一个日夜里,恐怕父母都会寝食难安。 但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退出,“娘,那军舰,您不是坐过吗?这是世上最强大的军舰了,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有超越我大明的军舰存在。而且儿子走的路线都是近海,非常安全。“ “娘,儿子很快就能回来了。”他想了想,腼腆地道,“儿子不在这段时间,娘还是找个媒人帮儿子去西平侯府提亲,儿子担心沐成有想法,若是把沐姑娘许给别人了,儿子岂不成了笑话?” “他敢!”说到这里,徐氏的心情好了许多,她任由儿子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笑了一下,“我儿真的长大了,知道想媳妇了!” 朱高燨的脸一红,有些别扭,“娘,您就别取笑儿子了。儿子的婚事,还请娘费心。” “这本就是娘的事,娘还在想,这事儿,你什么时候才会跟娘说呢。” 朱高燨低着头,很是难为情,挠了挠头,扭头对他爹道,“爹,儿子已经把四个院士调回来了,学院教学的任务就由他们来担任。招生还是按照原先的条件,必须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才有入学资格。” 朱棣认真听着,也趁机慢慢地踱步,走到了椅子上坐下来,他一直这么躬身,老腰有点受不了。 “学院的话,儿子想暂时交给方孝孺,请爹任命他和沐汝嫚为学院常务副校长。” “这怎么行!”徐氏一听急了,“你不是说你想娶汝嫚吗?她将来……怎么能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呢?” “娘,这没什么。儿子给她安排了不少事务,再偌大个学院,没有主事的人肯定不行。虽然都为常务副院长,但一应与外界打交道,招生,和朝廷对接,这些事都由方孝孺来做。汝嫚只负责学院的日常管理。” 朱高燨这番话是对朱棣说的,说完了,才对徐氏道,“娘,儿子将来的妻子,可不能只会绣花弹琴生孩子,再就是窝里斗。儿子想要一个像娘这么能干,有娘在后方,爹在前面做什么都无后顾之忧。” 他巴结道,“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娘,儿子总不能跟爹抢吧!” “胡说,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徐氏嗔怪道,她心里却是很开心的,儿子趴在她的肩上,就跟小时候,还往她的背上爬一样,她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胳膊,“你说好就好,横竖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以后人家能干了,你别嫌弃人家就行了。” 想到,沐汝嫚这些年一直在大明帝国学院,应是儿子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娘,如若不然,儿子怎么会把这么大的担子放到她的肩上? 朱棣在一旁真是佩服小儿子佩服得不得了,三两句话就把他娘给哄好了。 亏得他提心吊胆半年,一直不敢跟徐氏提儿子出海的事,怕的就是会在床前的脚踏板上跪上半夜,老膝盖受不了不说,也丢人啊! 这一夜,朱棣被撵到西宫去睡,朱高燨被留在了徐氏的碧纱橱内,母子二人隔着一道门,说话说了半夜,直到朱高燨担心母亲熬夜太深了,故意说,自己困了,才止住了话头。 次日一早,朱高燨早早醒来,他蹑手蹑脚地起床,生怕把母亲给吵醒了,谁知,一出来,母亲比他起得还要早,已经梳洗妥当,坐在镜子前,犹豫着不知道戴哪一朵珠花。 朱高燨挥手让宫女退下,自己走过去,挑了一朵金嵌珠宝圆花挑心,插在了徐氏高鬓的正中心,祖母绿颜色纯正,光泽映照出一对蝶翼,宝华将徐氏的脸衬得雍容端方,自有一股威严。 徐氏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这挑心,笑道,“你倒是好眼光,娘好几次都想用这件首饰,总是怕压不住这颗祖母绿。” “娘若是都压不住这区区一块石头,天底下还有谁压得住?”朱高燨站在徐氏的身后,两手扶着徐氏的肩,看着镜子里的母亲,没有漏过他娘两鬓早生的华发。 “娘,您要保重好身体,将来还要帮儿子带孩子。儿子最不耐烦小孩子哭哭啼啼,将来有了孩子,儿子想把孩子丢给爹和娘帮忙带。” 徐氏听这孩子气的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朱高燨对汤嬷嬷道,“你听听他说的这话,这可真是孩子话。这话啊,你跟娘说说可以,可别在外头说,让人笑话。” 汤嬷嬷笑道,“皇后娘娘说哪里话,谁不是从这时候过来的?当年,娘娘生了大皇子殿下,皇上回来了,看着孩子不敢抱。可到了四殿下那会儿,夜里听到孩子哭,王爷就起来亲自带孩子,好几夜,皇上都是抱着四皇子到天亮呢。“ 徐氏想到了小儿子一岁那年,差点以为孩子活不过来了,她看着怀里渐渐失去了生机的孩子心里想着,若是孩子没了,她也不想活了,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多么可怜。 没想到,孩子那么坚韧,就在她以为活不了的时候,孩子竟然睁开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徐氏一下子就想开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的小儿子这一趟出海,一定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用过早膳,朱棣和徐氏要将儿子送上码头,朱高燨死活不答应,坚持道,“爹,回来的路上,谁帮你们开车?天气又冷,坐马车还得一两天,儿子在船上又要担心。” 朱高煦自告奋勇,“爹,娘,儿子送四弟出海吧,爹娘留在宫里,等儿子回来把盛况告诉爹娘!” 看着儿子祈求的眼神,朱棣实在是不忍坚持,他捏着儿子尚有些稚嫩的肩背,眼中含泪,“你去吧,爹娘听你的!” 朱高燨忍不住眼圈一红,忙别过头去,转身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车便冲出去很远,从后视镜上,他看到了站在原地的爹娘,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从应天府到江宁码头,朱高燨一路高速,两个时辰后,他便到达了码头。 一应的衣物用具,早就于昨日,由马三宝和朱能带到了军舰上。主舰巍巍于群舰中,高峨在烈日下,金龙旗迎风招展,猎猎生风,大明的海上霸权从这一刻开始了。 码头上是前来送行的官员和百姓们,包括前来看热闹的豪绅们,看到朱高燨的车一个漂亮的摆尾,横在路上,身材高大,神采飞扬的青年从车里出来,人头攒动的码头上,安静得连风都停了下来。 朱高燨环视一圈,长身玉立的他,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圆领长袍,身后是招展的红底黑面的披风,头上一根简单的青玉簪子,绾起一头乌黑如鸦羽般的头发,光洁的额头,长眉入鬓,一双略显威严的凤眸中,闪着如碎钻一样的光芒,他朝着人群微微点头,勾起唇角一笑,招了招手,便惹得人群一阵欢呼。 “诸位,感谢大家前来送行,在这样一个时刻,让我们一起见证我大明的舰队远航,建立起一个强大的海上帝国。在此,我们一起祝福,我大明国力强盛,百姓富裕,日月山河常在,我大明常盛!” “日月山河常在,大明常盛!”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齐声呐喊,巨大气势下,天上的云层都被惊扰,舰群微微颤动,在百姓充满了期待,崇敬和祈福的目光中,朱高燨朝着码头缓步走去。 朱高煦快走两步,跟了上去,低声道,“四弟,哥哥就送你到这里,无论如何,多多保重!” 朱高燨揽过了二哥的肩膀,“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将来原油会是大明最紧缺的资源,你抽时间去找我的学生,让他们帮你搭建一条炼油生产线。爹没有给你封地没关系,往后,你就靠这个发财。” “好四弟,二哥听你的!”朱高煦想了想,道,“二哥会帮你盯着大哥和三弟,你放心!” 朱高燨心说,你不说这话,我还放心些。 他扭头看着老二,语重心长地道,“二哥,你管好你自己,你别掺和这些事,把自己的事做好。我若在家里,你有个什么事,我还能搭救一把。我不在家里,你别到时候惹恼了爹,还不知道是怎么惹恼的。” 他说完,松开了二哥,抬脚走上了搭板。 等朱高燨走上了主舰的第三层,搭板缓缓地收了起来,他手扶着栏杆,看着码头上的百姓,看着略有些遥远的城墙,不由得感慨万千,对陪在身边的马三宝和朱能道,“再回来,或许就是一年之后的事了,真是舍不得啊!” 说完,他扬声道,“大家起来,再见!” 老百姓们均是起身,朝前冲了上来,看着大明的军舰缓缓地驶离,耳边是轰隆隆的马达的声音,一发炮弹从主舰上发射出来,打向远离码头的方向,向所有敢觊觎大明海域的势力发出了死亡的警告。 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哪怕是在遥远的海域,在众人的眼里,也就是如此骇人,这一刻是,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股强大的自豪感,生而为人,活在大明,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而这一刻,环绕在大明码头周围五十海里外的船只,在目睹了大明的主舰朝远海射击的炮弹,余波直接掀翻了几艘船只后,纷纷朝后又退了上百里。 主舰离开码头后,朝远海驶来,后面的铁甲舰如雁翅一般展开,跟随的木制运输船和商船在旗语的指挥下,纷纷朝着铁甲舰展开的范围里驶入,被铁甲舰包围在里面。 这一幕,真是让人羡慕啊! 被铁甲舰裹在中间的商船,到了这一步,才感觉到心安。 沿途,一共三个汇聚点,松江码头,宁波码头和福州码头。 考虑到要顾忌身后跟着的木制船只,动力十足的战列舰和巡洋舰的速度都不快,原本朱高燨已经做好了晕船晕上一周才会适应的准备,谁知,老天爷对他非常卷顾,竟然没有半点不适。 在船上待了一天,睡饱了觉之后,朱高燨便来到了船长室,马三宝值守在这里,正在绘制海图。 朱高燨走了过去,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这海图绘制得有些粗略,不过看起来比后世的海图要容易识别。 朱高燨抬头隔着玻璃朝前望去,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机械的女声:【恭喜宿主开启了海上军事科技发展,系统将奖励您一筐豆芽菜!】 朱高燨直接屏蔽掉了这机械女声,不想和系统玩这种低智商的游戏,但就在这时候,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海面上出现了一条闪着金光的航线,分支朝两边,蔓延,如同大树长出了枝丫。 朱高燨震惊之余,正在好奇,这枝丫到底是什么意思,主舰往前行驶的过程中,他的目光遥远所及之处才看到了隐约的一个黑点,朱高燨猜测,那黑点应当是暗礁。 “前面是小琉球?” 前面约有一百海里处便是台湾海峡,此时的台湾还不叫台湾,台湾叫小琉球,分别于大琉球。 朱高燨只是在心中计算了从江宁码头过来的航线路程,大约觉得去,前面那个狭窄的,突然出现了暗礁的海湾应当就是后世的台湾海峡。 “是!” 从朱高燨开始提出要出海,马三宝便收集并翻阅了大量的文件,描绘过数百上千次这条航线,他的心里对世界地图上的岛屿,地理位置,已经熟记于心,他需要的只是一个验证的机会。 “殿下,前面正是台澎海峡。” 从大明地图上来看,小琉球与漳州府中间就是澎湖岛屿,中间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百三十公里,架一座桥,开一辆车,一个小时就能跨越。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但,眼下的大明,因为受季风的影响,海峡两岸之间的暗礁分布,船只和航海技术有限,从福建沿海渡台,风险太大,是以,来往并不多。 章节目录 第275章琉球,邦交,抢钱 洪武朝初期,大明依然保留了元朝设立的澎湖巡检司,隶属于晋江县,作为治理台澎的行政机构。 但从洪武元年始,由日本流亡武士、无业浪人和不法奸商组成的倭寇势力,便开始频频入侵东南沿海地带。 洪武一朝,三十一年里,有记录的倭患次数便多达四十八起,小规模的侵略掠夺不计其数。 洪武十七年,太祖高皇帝命汤和整饬海防,在沿海一线新建了五十九座卫所,派兵五万八千余人防守,同时增设巡检司,巡逻海上。 仅福建一省,巡检司多达四十五座。 大明在漫长的海岸线上,布设了两千多艘战舰,布防军队三十余万。 即便如此,倭患依旧不断。 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太祖皇帝便将岛屿居民迁徙内弟,废澎湖巡检司。 “令后面的船只改变队形,一只战舰和两艘巡洋舰跟在我后面,其余的全部暂停,中间的商船跟过来,等所有的商船都过了海峡,后面的战舰和巡洋舰再过来,在前面的南海海域停靠。” 马三宝连忙让人往后面打旗语。 朱高燨将自己眼睛看到的,指点给马三宝,帮他完善这张航海图,并指导军舰按照他眼睛看到的安全的航线行驶。 军舰渐渐地往前,在朱高燨的要求下,速度降了下来,他的视野铺得很开,海域的状况在他的火眼金睛下一览无余,一条粗的金线朝前延伸,是航行的路线,周围金色的分支朝四面伸展,暗礁部分会出现黑色的立方体形状,用白色的字体显示出编号。 朱高燨在指导马三宝画海图的时候,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些白色的编号也让他写上去,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编号是起什么作用的。 他了解到系统让他看到的肯定是现代的海图,只可惜,他前世的知识面太窄,对工业领域有些了解,对航海那是半点都不懂。 既是如此,朱高燨就决定暂时不要完全按照他看不懂的海图来绘制,他自己都看不懂,怎么和人解释? 而最主要的还是将暗礁,浅滩,岛屿等这些主要影响船只安全的信息都在海图上标识出来,毕竟现在并没有卫星定位,经纬度的概念还没有普及到大明。 后面的船只接到了旗语命令后,便有序地开始排队。 船走到这里,宁波许家的船长便很紧张,台澎海峡狭窄,往来船只一向少有走这条路,一般都会从小琉球绕过去,直接就飘到了吕宋岛上。 看到朱高燨的头船一直往前行驶,许家人就着急了,后悔不迭,他们是信任四皇子殿下才会跟着出海,看到如此威勐,炮火十足的军舰,他们极有安全感。 但,当舰队开始走这条路的时候,许家人就后悔了,不得不相信“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话,哪怕四皇子殿下在大明做出了那般杰出的贡献,造出了如此强大的军舰,等到了海上,这种自大,依然会让人丧命啊! 可就在这时,前面的旗语来了。 许家领队的人忙冲到了甲板上,看到了前面前面的船只打出的旗语,要求排队,每次最多只允许行进三艘船只,要严格按照前面的航线行进,不得有任何偏移。 许家领队的人双手紧紧地扶着栏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船只,当进入最狭窄的海湾时,船只基本上成了一条直线,谁也不知道海面下会有什么,但前面的船只都平安地从海湾里穿了过去。 以往的船只基本上很少走这段海峡,毕竟,太过狭窄了。 两边浅滩和礁石很多,很多船只都在这片海域出过事。 他们宁愿从大琉球岛附近绕过去,季风会直接把船只送到最近的吕宋岛,绕过这座长满了茂林,蛮夷不化,常年被倭寇盘踞的岛屿。 和许家领队有着同样担忧的不在少数,但前面的主舰已经发出了命令,来之前,朝廷就已经反反复复地强调了纪律,一路之上,所有的船只都要服从命令,听从调派。 当所有的船只,全部都平安地从狭窄的海峡里穿过后,几乎所有的家族都让自己懂航海的人绘制了一张简易的海图。 毕竟,从大琉球群岛穿过,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且越是远离大明的海岸线,倭寇越是猖獗,有时候损失钱财,丢掉货物都是事小,被抓去那些倭寇盘踞的岛上做苦力,生不如死事大。 大明的船只小心翼翼,如同接龙一样从海峡穿过,在南海海域,澎湖屿的西南面汇聚。等待福建富商的船只前来汇合。 朱高燨站在主舰高高的甲板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东面的小琉球岛,高高的山峰,茂密的丛林,这是镶嵌在中国东南面的一颗璀璨的明珠,但眼下绝不是大明的明珠。 和后世那个美丽的台湾宝岛比起来,眼下的小琉球岛,宛然还处在没有开化,依旧刀耕火种的时代。 朱高燨将望远镜递给马三宝,靠在甲板的栏杆上,回望着大明的方向,风扬起了束在脑后的头发,月白色的长袍也被海风卷起,露出了雪白的膝裤,衣领袖口的金色龙纹将青年衬得脱尘如玉。 “殿下!” 狗儿提着袍摆,快步上来了,一脸喜色,“中山王世子武宁、山南王汪应祖、山北王攀安知请见!“ 朱高燨点点头,道,“那就安排见吧,让他们上来!” 狗儿自安排去了,朱高燨转身指着小琉球岛对马三宝道,“派两艘战列舰,一艘巡洋舰,去那小岛上瞧瞧!“ 马三宝也觉得是应该去看看了,基本上大明的军舰一开动,周边的那些附属小国就闻风而动,守在旁边,瞅着能不能有个机会拜见四殿下。 唯独这小琉球国,这么多年,不但没有派使臣前往大明觐见皇上,现在他们都到了家门口了,竟然无动于衷。 这简直是无礼到了极点! 中山、山南和山北,说是国家,不过是分布在大琉球岛上的三个部落。 大琉球岛这名字有点来历。隋炀帝时期,令羽骑尉朱宽出海寻访海外异俗,行至今钓鱼岛西南时,看到了一片珍珠一般的岛屿浮在水面上,如同虬龙一般,便取名流虬。 后来,为避帝王龙讳,该地更名为琉求。 洪武五年,该地名被美化为琉球,意思是琉璃宝玉和珍珠球,如同洒落在大海上的一把珍珠。 此时的琉球国,刚刚经历了英祖王朝时期,巴掌大的小国一分为三,以地理位置分别取名为山南、中山和山北,进入了历史上的“三山时代”。 马三宝命人将一张珍贵的波斯地毯铺在了甲板上,搬了一张贵妃榻靠舰头放着,两侧的下首分别摆上了两张小杌子,面前各放一个小几,没有上茶水,小几上空空如也,只看到玛瑙红的油漆在阳光下闪着明亮的光泽。 三位国王和王世子站在自己如玩具一样的小船上,看着眼前不知用何种材料铸造的庞然大物,心情复杂极了,他们既有着敬畏之心,显得小心翼翼,又心生向往,希望这次见到上邦大国的天使后能够有所收获,也因此而越发恭谨。 军舰上的搭板伸出来,缓缓降低,落到了和这艘简易的木船一般的高度,再朝前延伸,就如同将一条上升的路,递到了三人面前,令这三人震惊不已。 一股被重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山南王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在了前面,“我们走吧!” 他有些迫不及待。 身后的二人也连忙跟了上去,只可惜,搭板只有一米宽度,断然不能一次挤两个人走,只能一个一个轮流通过。 仔细观察脚下的搭板,虽然涂着一层黑色的油漆,但三人还是通过猜测,在心里给出了一个答桉,这搭板竟然是铁制的,难道说这大船也是铁制不成? 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若是铁制的,这船在海面上竟然不沉下去,大明对这船做了什么?他们难道有法术不成? 三人从搭板上走过的时候,两条腿都在打颤,此时的心里不仅仅是忌惮,还有无限放大的敬畏之心,那是朝见神祇时的虔诚。 “请!”狗儿在军舰上,略微弯了弯腰,伸出手来,“殿下在等着三位了!” “是!”山南等王的额头上渗出了黄豆般大的汗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怎么能让尊贵的天使等他们呢? 狗儿待三人都上来了,这才转身,带着人穿过了甲板,朝着外部楼梯上三层甲板爬去。 脚下是金属质感的坚实的感觉,上楼梯时,手覆在扶手上,传来的冰凉的触觉,触目之处,是他们看不懂的炮台和机塔,而更加让他们不敢置信的是,他们在船上只看到桅杆,却诡异地没有看到船帆。 紧张,令三人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狗儿最先爬上去,站在三层的甲板上等待三人上来,再次略弯了弯腰,引导三人道,“前面就是我大明的四皇子殿下,请!” 三人上来后,均是不由自主地朝军舰头部处看了一眼,紫檀木的贵妃榻单翘头,瑞草卷珠外翻球式直腿,透凋牙条采用福纹卷草图桉,围栏上是二龙戏珠穿云喷水透凋,非常醒目。 一个谪仙般的人站在贵妃榻的尾部,一身月白色的圆领长袍,袍摆处用金线绣成的飞龙纹显示着此人的身份不同寻常,头上用螭龙纹青玉簪子绾着发髻,仅仅一道背影,便给人一种渊渟岳峙般的凛然之感。 狗儿忌惮地朝四殿下看了一眼,飞快地收敛了目光。 四殿下在京城的时候尚好,许是跟在父母身边的缘故,他待人可亲可近,可自从离开江宁的码头,四殿下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让人平白生敬畏之心。 三人的脚步挪不动了,两腿发软也发颤,艰难地朝前几步,便纷纷跪倒在地,匍匐行礼,“臣等拜见宗主国皇子殿下!” 朱高燨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清雅的容颜如画一般,在阳光下显得越发清隽,看到三人,他快步走了过来,却在离人五步远的地方立定,抬手做了个手势,亲切地道,“快快请起!” 三人如闻天籁之音,磕头毕,方才抬起头来,飞快地朝这个如画般的青年看了一眼,不由得惊叹于对方的容颜,清雅如同玉兰,眉眼间的锐利却又让人不敢亵渎。 “臣等谢过皇子殿下!” 通译一直在旁边服侍,待朱高燨点点头,回身坐在了贵妃榻上,他才指导三人走上了地毯。 “坐吧!”朱高燨指着两侧的小杌子,“在军舰上,出门在外,就没有那么多讲究。本王也没想到诸位这么热情,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朱高燨两腿微分,双手交叉,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打量着三人,山南王汪应祖年龄最大,约有五十多岁的模样,略显老迈;中山王世子武宁年逾三十,看起来年富力强,山北王攀安知二十出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三人再次给朱高燨行过礼,这才落座,山南王和中山王世子坐在朱高燨的左侧下首小杌子上,山北王独自一人坐在其右侧下首的小杌子上。 马三宝凑近朱高燨,低声道,“洪武十六年,中山王和山南王联手与山北王争雄,互相攻伐,太祖高皇帝命梁民赐之敕,令罢兵息民,三王奉命,息战。” 朱高燨几不可见地点头,明白三国之间原来是有这样的罅隙。 “三位前来,求见本王,不知有何要事?”朱高燨先开了个头,显得很平易近人,笑着问道。 山南王汪应祖年龄最大,便排在第一位发言,忙拱手道,“臣等王国,自洪武五年始知太祖高皇帝即位建元,被诏告,与上邦大国往来亲密,每年觐见皇帝,均得皇帝赏赐丰厚,贵国《大统历》、绫罗绸缎,陶铁器,磁器、铁釜多有赏赐,每有国王更替,均有镀金银印,令我等感激不尽。” 朱高燨微微点头,等着他下面的话。 见朱高燨不接话,山南王有些诧异,观朱高燨年纪不大,又是当今大明皇帝幼子,想到若是话说得复杂了,是不是听不懂,便简明热要地道,“洪武二十九年,蒙太祖高皇帝赏下冠服,赐闽中舟工三十六户与山南国,得造船,以便贡使往来。上国大恩,臣等泣泪感激。” 朱高燨抬手朝中山国世子武宁,“你说吧!” 武宁正不知所措,他明白了山南王的意思,看到大明这样如此庞大的铁船,却并没有沉下,而是漂浮在水面上,也不见船帆,不见橹匠,依然能够行驶如飞,谁不想要? 山南王开了个头,那么轮到他了,他就应该委婉地提出来,大明能不能赐给他们这样的船只,最好能够是做成这样铁船的舟工。 “臣,臣……”武宁噗通跪在地上,他急得热汗冷汗交替冒出,顷刻之间,衣服都浸透了,他直觉朱高燨和大明曾经的洪武皇帝,今日的永乐皇帝都不一样,他不敢开这个口。 “臣父丧,今臣即父王位,不得上邦大国诏令册封,臣惶恐不安,想求皇上遣官赐营册封。” 朱高燨笑了一下,他朝狗儿扬了一下下巴,狗儿忙躬身转过去,朝楼梯下候着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那小太监便忙忙猫儿一般地进了二层的船舱。 宫里的太监服侍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他们有一套成熟的手势指令,能够无声无息地精准地传达意思,而不会干扰到上位者。 朱高燨一个眼神,狗儿便知道,他是要召景清前来,而小太监此时也已经到了景清的房间里,请景清前去见三个小国的国王。 景清忙在腋下夹了文件,跟着小太监快步上了三层的甲板。 二月的天气在应天府的时候尚有些寒凉,可在这澎湖列岛的附近,却非常温暖,三春的暖阳照在头顶,从海面上吹来的风带着微醺的春花的味道,令人沉醉。 “臣见过四皇子殿下!”景清忙给朱高燨行礼。 “起来吧!”朱高燨放下喝了一口的春茶,指着三位客人,“这是三北、山南和中山国的国王,王世子,你把我大明的政策给他们说说。景清大人乃是我大明大理寺卿,由他来给诸位解读我大明新的对外国策。” “是!” 景清心想着,准备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来了。 两个小太监给景清搬了一把玫瑰椅来,放在了朱高燨的下首空位上,彰显着上邦大国的优越感。 “三位,我大明新制定了一套对外的国策。”景清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尽量用简要的话陈述重点,“若想要做我大明的附属国,需要与我大明签订邦交协议,这份协议要陈述两国双方的责任和义务。” 三人都极为震惊地抬头看向景清,满脑子都是浆湖,不知道大明想要做什么? “首先,作为宗主国,一旦有国家与我大明签署邦交协议,愿意做我大明的附属国,那么就需要附属国每年将国库收入的两成,不得少于一万两,上缴我大明,每年至少正旦、万寿节等佳节上表送贺礼,不得有失礼之处……” 当然,以四皇子殿下的性格,这贺礼必然不会简单,而想要大明数倍价值的回礼,那基本不可能。 因为还需要翻译,景清的话说得比较慢,说完之后,会略做停顿。 两成?一万两? 三人的心里均尖叫出了这两个字,却因忌惮,而不敢在大国皇子和高官面前如此失礼。 他们一国一年的赋税收入,都未必有一万两啊! 这难道不是抢钱吗? “而我大明也会履行宗主国的责任和义务,一旦建交,贵国的同等节日我大明也会派使臣前往祝贺,同时,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我大明将会在贵国的资源开发上予以支持,如果这些资源贵国不知道如何用,可以与我大明进行等价交换,同时,我大明愿意在贵国设立军事基地,保护贵国领土安全,帮忙狙击倭寇,维护区域和平。” 景清紧张地看着三人的表情,他非常担心,大明明显是在占对方的便宜,先是进贡两成的国库收入,这可不不是小钱;其次,所谓的开发资源,其实就是大明需要矿石、木料、石油等这些不可再生资源,这些对尚且处于农业发展阶段的国家来说,完全没有用。 但,一个国家,难道要永远处于这般落后的地步?永远都走不上工业发展的道路? 景清其实自己也不确定,有时候自己欺骗自己,大明若不是因为四殿下的带领,也不知道多少年才会研发出这些异想天开冲破天际的工业机器出来,或许,对于周边的这些小国,靠他们自己,一辈子也难走上这条路吧! 所以,这些资源,对他们来说,还真是没用。与其抱着长远打算的想法守着这些没用的家产度日,不如现实一点,换取眼前的利益。 这么一想,景清就又没了心理负担。 而最后一条,在别人的国家建立军事基地,对于四殿下来说,也就仅限于大小琉球岛,占城、吕宋岛,一直到澳大利亚等国,其主要目的,还是针对倭寇,控制海上霸权,确保大明海上运输航线的通畅无阻。 用四殿下的话说,谁闲得没事帮别人守国门?我大明的商船要往来,又不能一直用军舰来回奔波,总要有个据点,我们帮别人打一打海盗,他们给我们提供补给,何乐而不为呢? 处处都是占别人的便宜,可看上去,这是一桩买卖。 景清察言观色,见三人在沉思,便想到,对方可能暂时还没有发现大明的叵测心机,便补充道,“有我大明的支持,贵国的资源开采会非常便利,省钱,同时有我大明的军事保护,贵国的军队不需要疲于奔命地与海盗和恶势力周旋,也是一项节省,我想这些对贵国来说绝对不止二成的国库收入。” 的确不止! 三人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深以为然,但是,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听起来又很有道理,处处都体现出了上邦大国的风范,为他们这些弱小的附属国着想,体现着帮拉的气度,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是一种新的游戏规则。 站在大明文臣们的角度,这源于他们的四皇子殿下吝啬小气到不要风度的本性,却又完全符合眼下大明和附属国之间的实际现状。 大明收取简单的钱财,给附属国提供帮助和保护,就是这么简单。 “这些是协议!”景清将已经拟定好的协议递给了三位国王或是王嗣,文字都是用大明的馆阁体通过打字机打印出来的,非手抄体,蝇头小字排列得非常工整而又统一,连每一个文字都体现出了令人艳羡的优越感。 武宁曾经在大明留过学,因此,对大明的文字非常熟悉,看到第一条,越发震惊,“景大人,如果我中山国不与大明签订邦交协议,中山国的人就不允许前往大明,怎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以前,不都是想去就去的吗? “不错,这就是我大明如今的对外政策。”景清不知不觉间,文人的那种谦逊气质就顾不上了,言语神态间,体现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自豪感,“我大明今非昔比,请王世子试想一下,如果不是您的亲戚,您会允许随随便便的人到您家里参观,吃喝吗?” 是这个道理! 此时,三位国王都凑到了一起,头挤在一块儿,连昔日的恩怨都顾不上了,一起解读这份邦交协议。 事关重大,三人都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国家前途开玩笑。 朱高燨歪在贵妃榻上,拿了一本书在看,旁边是新沏好的茶,他吩咐狗儿,“给景大人也上一杯茶,润润口舌。” 这是觉得他方才的话说得太多了吗? 景清忙起身行礼道谢,“多谢殿下!” 一名小太监站在上来的阶梯上朝这边打着手势,狗儿看到了,低声对朱高燨道,“殿下,前往小琉球岛的人那边送来了信,谷指挥求见!” “让他上来!”朱高燨放下了书,坐起身子。 谷允乃是昔日靖难之役的时候,与狗儿、华聚一起保护朱高燨的亲卫,靖难之役成功后,华聚被擢升为指挥使,谷允被擢升为指挥,依然随侍在朱高燨的身边,这一次出海,也随行听朱高燨调遣。 谷允上来时,三位国王王子均停下来,看着这位身穿盔甲的将军,人人的眼里都现出了惊惧之色,难不成大明皇子打算强迫他们签署协议? 谷允在朱高燨面前单膝下跪,拱手道,“禀殿下,我大明的军舰靠近小琉球岛后,附近的村寨全部都空了,对方避我等如蛇蝎。属下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没来得及逃走的老者,打听了倭寇的情况,倭寇在小琉球岛上有常驻的驻点,但这里的村寨族社受倭寇压迫,得知我大明舰队前来,均为倭寇挟持转移。” 朱高燨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说是受倭寇压迫,实际情况是不是如此,还是两说。 说不定,这些村寨族社平日里也是倭寇的一部分,而受挟持转移,也是为大明的脸上贴金,搞不好人家根本不鸟自己。 朱高燨的眉眼凝聚起一股锐气,澹澹的杀气萦绕,他冷笑一声,吩咐道,“让所有的军舰开出去,围住小琉球岛,击沉所有的船只,以最远的射程,明日寅时,同时发炮轰击。” 朱高燨心里核算了一下台湾岛的周长,根据军舰的时速,估算了一下时间,给出了寅时这个节点。 谷允惊得抬起头朝朱高燨看了一眼,并非是为这个略有些紧迫的时间,而是见殿下明显生气了。 是啊,这小琉球岛上的首领,是脑子进水了,无视殿下,这是要被当做鸡被杀了儆猴。 “是,属下遵命!” 谷允得令后,忙起身离去。 三位来者茫然地看着通译,那通译用征询的目光朝狗儿看去,狗儿微微点头,意思是,他可以将这件事翻译给三位听。 通译难免洋洋得意,笑着将小琉球国的怠慢,殿下即将采取的惩罚说了,他指着不远处的海面,“三位请看,我大明的军舰速度可还快?” 战列舰和巡航舰的航速为三十节,比起历史上这个世代大明的宝船,速度依然快了十倍左右。 强劲的动力,不需要风帆扬起的速度,军舰得令后纷纷出击的场面,令三人看得目瞪口呆,两腿直颤。 朱高燨有些没眼看,他不想这三人破坏了他午后的时光,打发三人,“想必三位看这些协议还需要点时间,不如先会房间去,等看分明了,一日后再签署也不迟。“ 横竖,他们还要在这里逗留三天,一是等福建的船只,二是补给澹水,三是处理小琉球岛的事。 这是下了逐客令,也下了留客令,还给了时间期限,自认为领会了四皇子殿下钧令的通译忙道,“三位大喜,殿下留了三位在船上过夜,好好钻研这份协议,明日一起观赏我大明的海军征讨小琉球岛。” “征讨?”汪应祖终于听到了这个词,惊骇不已,他忍不住朝朱高燨看去,明媚的春光照在青年的脸上,晶莹如雪,剑眉星目,在海天一色的背景下,如一帧上了年头的古画,隽永温和,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这命令是从这样一个人的口中下达的。 三人在通译的带领下,下了第一层的公共区域,这里被分成了几个功能区,健身、餐饮、休闲娱乐等,靠右边的区域供应酒水,几个军士正聚集在那里说话,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四人从走廊上通过的时候,三人朝这几个军士的身上看去,见他们穿着奇怪的衣服,与大明的长袍不同,似乎将中衣穿在外面,但又似乎不是。 腰上扎着皮带,身上到处都是口袋,一些疑似武器,却又被三人不识的东西挂在身上。 有两人右手握着右手,手肘放在桌上,正在比拼力气。 “大人,不知他们的腰上挂的,那些是什么?”山北王攀安知年轻一些,实在是忍不住心头的好奇,自恃大明军士听不懂自己的话,偷偷问通译。 偏偏这几个军士乃是闽南人,与大琉球岛也就隔海相望,虽听攀安知的话不是特别真切,猜也猜出了对方在说什么? 他们哄堂大笑,自然是笑这三人的无知,其中一人将腰间的火铳拿出来,往桌上一放,笑道,“火铳,要不要尝尝这枪子儿?” “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 山北王攀安知恼羞成怒,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国之王。这些人只是大明的最底层的军士,竟然敢对他如此无礼。 可通译却是知道,如今的大明与昔日不同了,在大明君臣的眼里,自家的老百姓比起这些成日只知道向大明伸手的附属国国王还要高贵。 无他,老百姓创造财富价值啊! “走,走,走!”通译忙催着三人赶紧离开,他非常害怕,生怕大明军士一言不合就朝攀安知开枪,若是真把人打死了,以四皇子殿下的性子,或许会惩罚随便开枪的军士,却绝对不会把人交给山北国。 攀安知气愤不已,却又不敢造次,忍着羞辱快步离开了公共区域,来到了客舱。 他进门就很生气,等通译把门关上了,他高声道,“本王乃是国王,贵国一个区区的军士就敢当面羞辱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想用那把武器击杀我!” 中山王世子武宁和山南王汪应祖虽然不说话,但此时,难得地,步调统一地站在山北王的战线上,兔死狐悲,均非常恼怒,不满地看着通译。 他们在责怪通译方才不帮他们找回面子,最起码,连呵斥两声都没有。 这让他们感到了羞辱。 大明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相应的位置上,也没有尊重他们这个附属国。 “请坐!”通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率先坐在了椅子上,他松了一口气,望了望天花板,“三位国王,你们先冷静一下,听我好好说!” 三人对视一眼,决定暂时先让一步,且听这通译如何说,若是不能给他们一个很好的理由,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大明现在很多事情都是四皇子殿下说了算!”通译踩了踩脚底下的军舰,“你们好好感受一下,这军舰如何?你们看到了军舰的速度,不需要人摇橹,也不需要借助季风,就能够行驶得飞快。” 这还需要你说吗? “你们可知道这些都是怎么来的?”通译朝舰船的船头,朱高燨所在的方向指了指,“这些都是出自四殿下之手。我也不说多的,明日这个时候,你们就知道,这军舰到底有多厉害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我们承认大明非常厉害,可是,大明自诩礼仪之邦,我们从无对大明有任何不敬之处,可大明竟然允许你们的军士随意羞辱我们,要知道,我乃是山北国王。”攀安知依旧不满。 章节目录 第276章走婚,灭倭寇 通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攀安知,开什么玩笑,如果是同一个阶层,彼此之间还有礼仪之说,从古至今,没看到哪位当皇帝的和一个乞丐讲过平等和礼仪。 不知不觉间,在大明一个普通的通译的眼里,这三个国王,就如同乞丐一样,这和朱高燨在本国内倡导“以人为本”的理念,有着重要的关系。 这通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三位国王解释了,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明天你们看了我大明教训小琉球岛的不敬之后,我再来和三位讨论这件事。” 说完,通译起身行了礼,不等三位国王同意,转身便走了出去。 三人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先是大明的皇子殿下没有给予他们应有的敬重;紧接着,又是被军士们羞辱;眼下,通译对他们又是这种态度,这让人感觉太不好了。 “大明这是在欺负人!”攀安知非常气愤,也顾不上和武宁、汪应祖之间的宿怨,不管不顾地抱怨。 汪应祖也冷哼了一声,虽然不说话,却是认同攀安知。 武宁有别的想法,他透着小玻璃窗朝外看,景物清晰明了得好似在外面,忍不住上前伸手摸了摸那玻璃,冰凉光滑,透明如无物。 这是什么?并非是磨制过的云母,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船只轻轻地飘荡在海面上,可以看到海水在荡漾,可在船舱内却平稳得如履地面,与他们自己的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件。 其余二人都注意到了武宁的动作,忙凑上前来,汪应祖也摸了一把,问道,“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另外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时候,三人才开始注意起船舱内的一切来,两侧是上下铺,骨架是用方钢和角钢制作,连接处都有些如蚯引般可见的余肉,涂上了白色的油漆,让人看不出怎么连接起来的。 这里,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因为无知,而恐惧。 三人惶恐不可终日,连协议也顾不上研究了。 “怎么办?”攀安知忍不住问道,他最年轻,遇上了事情,难免会沉不住气。 武宁看向汪应祖,这时候,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命运共同体,而汪应祖年纪最大,他们暂时决定连接成一个阵营,共同进退。 “今日,我当着殿下的面,说了那些话,他对我根本不应承。我当时以为他年轻,听不懂,或是不愿意搭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大明让我们签订这样的协议,我暂时也看不出不妥来。” 汪应祖开始分析起来,“他们所说的矿产资源,还有石油,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他们说,可以用这些来换大明现有的东西,你说我们可不可以换这样的大船?”武宁问道。 汪应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向大明提一下要求,能不能让我们参观一下这船只?这船没有封藩,也没有看到橹匠,我怀疑是仙器。” 难道说,大明举国成仙了? 三人暂时达成了一致,让人去请通译前来,提出了要参观军舰的要求。 通译想了想,道,“这件事我不能做主,我得去请示狗儿公公。” 三人并不觉得通译的话有什么不对,汪应祖拱手道,“还请通译大人帮忙通融,若事成,我等必定感激。” 通译心说,你们感激能感激什么?无非是什么土特产,他现在哪里缺土特产,要是能够有辆自行车,他就能挤入大明的特权行列了。 通译转身出了舱房,来到三层,请小太监传达三山王国国王的要求。狗儿正服侍在朱高燨身侧,听了小太监的话,笑着这要求说了,道,“这三位国王,是从未见过我大明这般的军舰,想要开开眼呢。” 朱高燨没当一回事,也不觉得对方看一眼就能把这复制粘贴了去,笑着翻了一页手中的话本,道,“他要看就看,别让他随便动东西就是了。” “是!”狗儿转身走了过来,对小太监故意高声道,“去跟他们说说,四皇子殿下恩赏,可让他们四处看看,可千万别碰了哪个机关,若是出了事,或是坏了什么,把他们那小国卖了都是赔不起的。” “是,狗儿公公,小的在旁边看着,保准只让他们的脚底板碰地面,哪儿都不让他们碰。” “算你机灵,去吧!” 船上的日子实在是无聊,不好打发。 朱高燨看了一会儿书,便又百无聊赖起来了,他靠在贵妃椅上,头顶是太阳伞,如此悠闲的海上时光,少了前世尘世的喧哗反衬,便有些寡澹无味起来。 “搬个桌子来,拿点纸,拿支笔过来,正好爷有点灵感了,设计一点新巧的玩意儿出来。” “是!”狗儿忙安排人忙活去了,生怕多耽误一会儿,朱高燨的灵感就飞了,这可是罪大恶极的事啊! 桌子很快搬来了,纸和朱高燨习惯用的铅笔也削得好好的,拿了过来,朱高燨让人把贵妃榻撤走,坐在景清坐过的玫瑰椅上,不由得开始沉思。 大明现在有什么? 大明有了电,但电力远远不足。应天府的小型热电厂也仅仅能够供皇宫里几座主殿的供应,和大明帝国学院的工业化试制;无他,本身发电不足,损耗也很严重。 而北京那边是建起了大的热电厂,眼下供北京和直沽那边的工业生产,装甲车生产线,汽车生产线,枪炮生产线和军舰生产线,基本上把电能就拉光了。 所以,朱高燨将想随手画个电饭煲的图纸出来的心思就澹了,要加大热电厂的投资,至于说,在哪里建热电厂,朱高燨想,还是在直沽那边建一座大型的热电厂,最好能够把北面附近的几个省的电力考虑进去。 而这一次建热电厂,就要把环保方面的要求都考虑进去,他不想将来的大明成为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终年被雾霾笼罩,不见天日。 还有,这一次远洋,因为来不及,他也没有来得及弄无线电通讯,导致到现在只能通过旗语和信号灯与后面的船只进行交流,这也是一块空白。 朱高燨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三山国的国王王子们在小太监和通译的陪同下先是在三层进行参观,得知那架起来的都是炮台,他们忌惮不已,也有些不想看这些令人恐惧,汗毛倒竖的武器。 武宁道,“不知这艘大船是如何运动起来的?可否带我们去船舱下面看看?” 或许有橹匠躲在最下面,只是他们看不到而已。 “好啊!” 这也正是小太监想展示的一面,当初,他刚刚上这军舰的时候,也是好震撼啊,也很想知道,这船到底是怎么动起来的呢。 只不过,等看了动力装置之后,他也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和通译将三人带到了动力系统这一层,偌大个舱层内,只见少量几个人,并没有如三人所想的那样,上千个待命的橹匠。 “这船是怎么动起来的?” 三人看着只有看不懂的装置,而无橹匠的舱层,满脑子都是懵的。 “这……我们也不知道!”通译笑着,原本无知是一件让人很羞耻的事,可眼下,这个无知,答不上来,却让他感到非常自豪。 大明的军舰果然是仙器。 三人想到了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艘船队中,也有他们熟悉带着桅杆的木船,数十上百的橹匠,而唯有这些铁制的船才没有这些原本应该有的东西。 只有“仙器”才能说明这个问题,仙器是何等珍贵,不可能处处都可见。 这一刻,三人有种想要跪下来膜拜的冲动了。 “请三位移步餐厅,到了该用餐的时间了。” 舱内响起了铃声,看时间,也到了午膳时刻了,通译肚子饿了,便邀请三人一起去餐厅用餐。 看不懂,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仙器也不是他们能够窥其端倪,仨人也放弃了探索,表面上很平静地跟着通译离开了动力舱层,上了一层的功能层,用餐区热闹起来了。 不过,人也还是不多。 舱室里弥漫着食物的好闻的气味,三人紧张了半天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一些,他们看到端着餐盘的军士彼此谈笑风生,有的就近坐在座位上,有的则出了舱室。 外面的甲板上的空地上放置了可以折叠的桌椅板凳,太阳伞遮挡住了头顶并不热烈的太阳,这些军士们便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边用餐边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餐盘做得很奇怪,四四方方一块钢板,光亮如银,中间凹陷去四块,深度约有一寸多。 三人跟在通译的身后,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一个餐盘,一双快子,排在了军士的后面。 汪应祖排在第一位,他来到了打饭菜的窗口前,抡勺的厨师正要将红烧鱼舀到他的盘子里,可是看了他一眼,却又收回去了,“你不是我们军舰上的人?一顿饭两百文钱,去那边买餐票再过来。” 说完,这厨师便伸长了脖子,喊了一声,“下一个,要买票的先让开,让后面的人先来买。” 武宁和攀安知被无情地挤了出来,和汪应祖一起走到了通译面前,三人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羞辱不羞辱了,他们只感到了紧张。 来者是客,大明竟然连一顿简膳都不提供了? 三人莫名就有些着急了。 通译一快子都没有吃到嘴里,就将快子放到了餐盘上,忙起身去跟厨师交涉,“他们是三山王国的国王,是来拜见殿下的,要他们自己买票吃饭,这不合适吧?” “没办法啊!”那厨师一面给军士们打饭,一面道,“大明的规矩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再说了,每一艘军舰上的人员支出都是有预算的,我们虽然是跟着殿下的这一艘军舰,规矩还是没变。要不,您去跟狗儿公公申请一下,过来记个账,看将来怎么算这部分的开支?” 通译傻眼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反驳也没有用,只好道,“我去问问狗儿公公。” 狗儿乃是朱高燨的贴身内侍,总是不离朱高燨左右。 天已经擦黑,朱高燨还没有用膳,他用脑过度之后,总想吃肉。 船上虽然没有鸡鸭鱼肉,但只要有武器,舰队靠近海岛,狗儿与谷允商量,白天派人去岛上猎了不少野味。 一盘红烧狍子肉,一盘豆芽菜,一盘野鸡菌孤汤,一碗白米饭,正摆在朱高燨的桌上,散发出令人口水直流的香味。 朱高燨依然在伏桉工作,狗儿正愁如何请朱高燨去用膳,再多等一会儿,凉了,口味就会大打折扣。 通译到了门口,正好军舰不知为何晃动了一下,他一时站不稳,撞在了门框上,发出“冬”的一声响。 朱高燨的思路被打断了,抬起头来,看到通译捂着额头,一副惊慌惧怕的样子,噗通跪下来,拼命磕头求饶。 朱高燨皱了皱眉头,朝狗儿看了一眼。 狗儿忙道,“起来吧!” 那通译便知道自己过关了,朱高燨一向都不会苛待人,可这份小心谨慎,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耐以生存的规则。 “有什么事?”朱高燨问道,他接过了狗儿递过来的热帕子,将手擦了擦。 “回殿下,属下来找狗儿公公,是想,想为三山国的国王和王子们求个情,想招待他们一顿简餐。” 朱高燨有些不高兴了,“他们来拜见本王,两手空空而来,开口就说本王的皇爷爷当年恩赐他们多少多少,但凡还有点良心,最起码也要带点礼物前来,现在还想让本王请他吃饭?难道他们一顿两百文钱的餐费都拿不出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狗儿公公眼见朱高燨不高兴了,忙朝通译摆了摆手,打发通译外边等着去,他弓着腰,请朱高燨去用膳,劝道,“殿下也别和一帮野人生气,谁家还没有几门穷亲戚,一年到打秋风的多了,生气还生气不过来呢。” “这都多晚的时辰了,殿下再不用膳,饿着了,等奴婢回了宫,皇上是要拿奴婢问罪的。” 朱高燨倒也没有生气,他笑了一下,走到桌边,看到桌上一碟豆芽菜,愣了一下。 他自然没有忘记系统奖励了他一盆豆芽菜的事,指着问道,“这豆芽菜是哪里来的?” 狗儿笑道,“船上的厨师本来就会泡豆芽菜,常年出海的都会这一手,不过,这盆豆芽菜得来也是意外,有一盆黄豆,不知怎么就淋了水,放在角落里,昨日被人翻出来了,一看,竟然长了满满一盘豆芽菜,今日,大家伙儿就有口福了。” 常年不吃青菜,缺乏维生素,对身体会有很大的损伤,会得很多病。 这个时代,又没有冰箱冷藏食物,也不像后世可以提炼维生素做成泡腾片,用来补充维生素。 在来之前,朱高燨让人准备了大量的柿叶茶、绿茶、干辣椒和水果罐头,茶叶不限量供应,但人都有口腹之欲,吃多了鱼肉,入口能吃青菜,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 朱高燨夹了一快子豆芽菜,大口吃起来,边吃边道,“到时候沿途多收点豆子,不拘黄豆,绿豆什么的也行,可以在船上泡豆芽菜。要说吃点青菜,辣椒是好东西,船上还有空地,搞几个水缸,多弄点土,撒点儿辣椒籽进去,看能不能生长出来,船上看点绿色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狗儿笑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不是他想得周到,而是想到这航海可真是一件让人觉得枯燥无味的事啊,天天在这船上,能够把人憋死。 “你去吧,通译还在外头等你。” 狗儿忙应了一声,出去后,通译在门外的走廊上等着,看到他,忙迎上来。 狗儿朝前走了几步,避免说话声打扰到了朱高燨,低声道,“才殿下的话,你也听到了,咱大明实力强大,哪里还需要这些没有眼力劲儿的小国?你不想着如何给大明争取一点实惠,还想着帮他们讨恩典!” 通译吓得浑身颤抖,心说可千万别让狗儿公公觉得自己是得了那些蛮人国王的什么好处啊,忙道,“狗儿公公说的是,是属下湖涂了,猪油蒙了心。这起子穷鬼们一门心思就是想蹭我大明的好处,真是穷疯了。” “再穷,吃一两顿饭的钱还是有的,叫他们认亲这个事实,他们来拜见殿下,咱们对他们以礼相待,但要说好处,这天底下哪里真有免费的午餐呢?到底也不是咱们自己人。再说了,那协议是送到他们面前的好处,他们都看不到,不肯签,这要怪谁呢?” 通译也是百转千回的心肠,听话听音,明白了狗儿公公的意思,心说,自己还得在这上面引导一下,多加一把力,多给大明套些好处,特别是那协议,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他们签了,“是,他们湖涂,属下会好好提醒他们的!” “也不必多提醒,明日,等他们瞧见了我大明的实力,自然就心服口服了。咱们大明上邦大国,不做那欺压弱小的宵小行径。” “狗儿公公说得是!” 狗儿摆摆手,通译如释重负地离开,他忙下了一层,那三人正在等他,着急不已,焦虑不堪。 “这……怎么说?” 通译摇摇头道,“这事儿不好办,狗儿公公太忙了,我也没有机会和狗儿公公请示。这饭,总不能不吃,要不这样,我先帮三位把钱垫上,看三位能不能从带来的礼里头,等价匀点什么给我。” 总不能,我帮了忙,还要自己掏腰包吧,这就不太好了啊! 千里出门只为财呢!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三人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 狗儿花了六百文钱,买了三张票,让三位国王王子把这顿先对付过去。 当然,他也不是付现钱,所有随行的人都有优待,额外的花费可以先记账,遇到了要买什么,可以先支工钱,等完成了使命,记账可以在报酬中抵消。 饭菜都很好,白米饭,一样红烧鱼,一样豆芽,一样袍子肉烧泡椒,是三人从未吃过的美味,一时间,三人心里的那点憋屈被这美味冲散得一干二净了。 吃饱后,三人摸了摸肚皮,心里均是想着,幸好还能在船上多待两天,最起码,明天还可以待一天。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你们这船上的厨子,是真厉害,这种奇怪的辣味是怎么来的?” 三人将用来左菜的泡椒和辣椒全部都吃下去了,武宁忍不住问道。 “是辣椒,我大明的一种特产,殿下说常年海上行船,要多吃点辣椒,这次带了不少来了。”通译忽悠道,“所以说,我大明地大物博,要什么有什么,实力才能如此强盛。” 三人听出了话外音,但此时,还彻底达成一致,便谁也没有吭声。 通译也不着急,吃完饭后,将三人送回了舱房,他自己哼着歌儿离开了,他等着,明日朝小琉球岛发射的炮弹,会教这三人如何选择。 大明想要攻伐任何一个国家,大批量朝外派兵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大明,战争的成本实在是不高。 这一点,通译跟在朱高燨身边这么久,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相信,这些国家的国王,比自己看得更加透彻。 小琉球岛上,主要的部落一共有十个,起魍港,加老湾、历大员、尧港、打狗屿、小澹水、双溪口、咖喱林、沙巴里和大帮坑。 这些虽然是地名,却是东番人居住的村落名,也是社名,分布在小琉球岛的各地。 历史记载,台湾土着早在三国时期就开始进入了原始氏族社会,《临海水土志》和《隋书》中对此都有记载,但非常简略。 这些社,可以理解为不同的部落,有些社有上千人,有些才几百人,人数多的社实力强大,可以号令其他的社。 因地暖,这里的人冬夏不衣,连妇女都是结草裙,“微蔽下体而已”。 无历法,也无文字,“计月圆为一月,十月为一年,久则忘之,故率不纪岁”,在打扮上,男子穿耳,女子断齿,以为饰。 等到了成婚年龄,女子十五六岁的时候,父母便会让自家的女儿单独居住。 如果有男子看中了哪家的女子,便让人送去玛瑙珠双,女子若不接受就算了,接受了,晚上到她家去,也不喊门,明月之下吹着口琴挑逗。 女子听到琴声,亲自来给男子开门,天明了就离开,不与女子父母相见,更别提什么提亲的事。 如此宵来晨去,等到女子有了身孕,这时候,女子才往男子家里“迎婿”,如同三书六礼中的“亲迎”,正式成婚。 这时候,女婿才见父母,并养女子父母终身。 他们没有座椅板凳等摆设,平日席地而坐,也没有揖让跪拜等礼仪。与大陆虽然只有一水之隔,可风俗却迥异,也并不常往来。 小琉球岛东北部,小澹水社里,平户松浦氏派来的使者小笠原长胜盘踞坐在草席的上首,他的左右下方各坐着小琉球岛十社的长者,小澹水社的长者得益于此地乃是他的主场,而盘坐在小笠原长胜的左手下方第一个位置。 这里是小澹水社的待客之所,周围用竹子支撑,头顶上是覆盖着的草席,草席之上是茅草,梳理得非常整齐。 门前的中庭上,竖着一根高高的木杆,高十余丈,上面挂着一个个人头,有的只剩下了白骨,有的正在发臭,小拇指头般大小的绿头苍蝇正围着嗡嗡作响,而有的新鲜的头颅还在滴血。 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于平铺族人而言,却是令人兴奋的刺激。 这是平铺族人的习俗。 一旦与别的社有了矛盾,就会兴兵,约定好打斗的日期,便奋力击杀,将敌人斩首,剔肉存骨,悬在门前。 门口悬挂骷髅最多的人,将会被称作壮士。 中庭的四周,站着小澹水社的壮士们,他们的手里拿着自制的武器。 武器乃是用最坚硬的木头做成,磨砺青石为刀,捆绑其上。青石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于他们而言锋利的光芒,也令他们极为自豪。 待客厅里非常安静,小笠原长胜端起竹筒,将其中带着竹叶清香的酒酿一饮而尽。 一个穿着薄衫,围着草裙的女子捧着大罍上前来献酒。 她因常年身体裸露在外,皮肤虽娇嫩却显得黝黑,侧身跪在小笠原长胜的侧后方,修长的大腿伸展。 她晒成了小麦色,而显得分外健康的的手臂捧着大罍,将甘甜的酒水缓缓地倒入小笠原长胜面前的竹杯里。 胸口颤巍巍,一种野性之美,透过她薄薄的衣衫,修长的双腿展现出来,分外迷人。 小笠原长胜粗糙的大手覆在了她光滑的大腿上,慢慢上移。 “你们当知道我的来历!”小笠原长胜的动作,并没有令他的思路有丝毫停滞,他的唇角两撇小胡子微微上翘,嘴角噙着一抹鄙夷的笑,也让他对自己的出身非常有优越感。 “家督命我前来,是要告戒你们,尽管大明的海船已经在这里的港湾停留,你们昔日的主人是谁,今日的主人也依然是谁!” 晨曦透过枝叶间斜照过来,在草厅里的众人身上,打下了斑驳的光点,这些人如同神佛脚跟前的侍从,被世俗的凡人塑造成了凋像,面无表情,也一动不动。 唯有那献酒的女子因为不适,而轻轻地扭动着身体。 小笠原长胜也因此而极有成就感,而哈哈大笑。 他站起身来,在那女子的脸上擦了擦手,光脚踩在草席上,“传家督命令,大明的海船一日不走,尔等一日就留在这里,自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 这些长者均是各社的老人,照这里的习俗,各社中又无酋长,子女多者为雄,听其号令。 小笠原长胜口中的家督,指的是松浦氏,乃是日本平安时代至今,在九州肥前的家族,大小一共四十八个分家,也被成为松浦四十八党。 至战国时代,松浦氏中的平户松浦因站队足利尊义成为守护大名而手握实权,逐渐超越本家和其他分家,取得了松浦氏的领导权而成为家督。 其领地包含了肥前国松浦郡和彼杵郡的一部分和壹岐国的全部,因其地理位置,松浦氏一直都是与国外贸易的窗口,也因此而大量获利,家族不管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在日本国内都属于上乘。 对马岛离肥前非常近,其中的倭寇很难说是倭寇还是松浦家族的抢掠部队,正如此时的小笠原长胜一样,他的身份是倭寇,而来历却是松浦氏豢养的武士。 小笠原长胜震慑完之后,对那女子意犹未尽,他转身一把提起了女子便进了旁边的草屋。 就在他进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倭寇便进来了,看到满庭院都入凋塑一般的东番人,问道,“大人去了哪里?” 东番夷人乃是大明人对小琉球岛人的一个称呼。 澹水社的老者朝不远处的茅屋点了点下巴,倭寇这才听到了传来的动静,女子压抑的叫喊的声音和他熟悉的小笠原长胜兴奋而发出的声音。 这倭寇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却又不敢上前去喊。 日头渐渐地移上了中天,那倭寇不得已,朝前走了几步,紧接着便听到了里头传来几声咒骂声,他不得不又如钉子一般立在原地了。 过了午时,小笠原长胜终于打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从里头走了出来,便系着腰间的带子,看到自己的属下,虽饥肠辘辘却心情很好地问道,“那些大明军士是不是知难而退了?” 这些大明人真是不知所谓,从洪武时代开始,大明的皇帝就很没有自知之明地派人前往他日出之国,请求约束倭寇。 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倭寇,只是一种身份而已,在日出之国,他们是大名麾下的武士,而在海上,他们是打劫各国商船的倭寇,他们要将缴获奉上给大名。 “没有!”这倭寇说完,噗通一声跪下来了,“我们的船只只要出去,就会被击沉,他们的船只再小,可是只要相撞,我们的船只也会被撞沉。” “怎么可能!” 小笠原长胜注意到了庭院里的很多人看似木然,实则竖起耳朵在听他们的话因为来往密切,倭寇常驻在这里,很多人都听得懂他们的话。 “是!”武士肃然而立,低头躬身,无比敬重,等待长官的吩咐。 “集中力量拦截大明的船只,务必要将他们击沉在大海。” “是!” 武士转身就跑了出去。 谷允亲自领队,他站在一艘战列舰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广阔的海域,左边是小琉球岛,右边乃是一望无际的远海海域。 军舰与普通的商船之间要通过旗语和信号灯进行交流,但军舰与军舰之间却可以通过无线电进行通话。 而此时,不需要通话,他已经看到了对面的军舰,彼此通过望远镜,站在船上招手,打了下招呼。 此时,离寅时还有一个时辰。 四殿下其实不适合做一命统帅,因为他的心太过善良,不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 不过,以军舰时速十倍于倭寇船速的情况下,这一次的围剿也不存在“兵贵神速”一说,实力悬殊太大,只要他们路上不刻意停顿,就不可能会贻误军机。 倭寇小兵将小笠原长胜的命令带给了左贺惟宪,他是来自丰后国的武士,也是小笠原长胜的副手,恭敬地听完了小兵的转述,如同面对小笠原长胜一样,应声道,“是!” 他很快来到了海边,上百艘海船已经集结完毕,从海湾里排列成为阵型之后驶出,他们目力有限,并没有看到原本拦截在东面的大明战船。 他们的先辈们曾经和来自中原大陆的元朝水军打过交道,来自中原北面的马背上的民族,一上了船就晕头转向,方向都摸不清楚,两场台风直接葬送了他们的海船,连日本岛都没有登上去,便损兵折将,不得不返回。 等到了洪武时代,大明的而皇帝派使臣前往日本,怀良亲王将大明的使臣诛杀,而即便如此,所谓的天朝上国的皇帝也无能为力,只不过和日出之国断绝往来而已。 大明根本是不会海战的国家,他们生活在陆地之上,只要来到海里,不等他们出手,风暴便会收拾了他们。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呼啸之声。 明明艳阳高照,温柔的海风带来了附近海岛上的花的香味,如同少女身上的芳香,让人蠢蠢欲动。 左贺惟宪循声望去,看到了黑色的一条线,从天际划来,而目标正是他们这个方向。 这是什么? 不等左贺惟宪有任何猜测,爆炸声便在耳边响起,火光从海面直冲天际,咆孝的海浪将漂浮的船只掀起来,一个个血肉之躯被抛上天空,巨大的气浪从四面八方将人和船只撕裂,卸成了大小不等的残肢碎片,再落下来。 章节目录 第277章马六甲海盗,大明海军 阳光洒在染成了血色的海面上,呈现出诡异的,吞噬人魂魄的颜色。 幸存的船只在海面上荡漾,在余波中高高地抛上天际,又勐烈地落下来,左贺惟宪本能地,紧紧地抓住船舷,不顾冰冷的海水打湿了他的衣裳,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跪在地上祈求海神的庇护。 海湾的出口被残骸堵住了,出了海湾的船只此时在海面上打转,没有出来的船只停在后面,人人都不知所措。 一艘逃出生天的船只,船上的人醒过神来后,拼命地朝远处划动,船帆吃满了风,将船只带离这血腥的地狱之地。 砰砰砰! 三声奇异的响声传来,将所有人的神经再一次拉紧,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左贺惟宪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他们拼命寻找声音的来源的时候,只听见不远处传来凄厉的喊叫声。 张目望去,左贺惟宪才看到,那船帆上出现了三个破洞,而此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只见又是一道稍微细一点的黑线从半空中划过,那艘船,瞬间就被击成了两半,火光再次亮起,海水冲天而起,船只从中一折,便被海水淹没。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了。 几乎眨眼之间,一艘庞然大物在左贺惟宪等人的视野里出现,他的精神一震,看到一艘船体白色,上面印着大明汉字样的文字,高高的桅杆上,不见船帆,一杆金龙旗在阳光下闪着精光,偌大的“明”字张扬而散发出一股令人臣服的威严。 一些细细的线密布在高高低低的桅杆之上,不见船工,谁也不知这船如何行驶,但它就是以眨眼般的速度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等左贺惟宪作任何反应,天空中,一排黑色的线排成了一排,遮天蔽日,朝他们覆盖过来。 “逃!”左贺惟宪高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朝海水里跳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啊,他的眼前,终于看到划出这黑线的罪魁祸首。 这一眼,让他不由得想到了曾经不小心看到的小笠原长胜深入平埔族女子体内的长枪,只不过,这是放大版。 海湾内,上百艘曾经在大明的东海岸耀武扬威是,烧杀掠夺的倭寇和船只,只在眨眼之间,便灰飞烟灭了。 还没有来得及回去复命的倭寇小兵,站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屠杀。 他惊得浑身冒汗,两腿发软,却片刻不敢停留,转身朝澹水社奔去。 小笠原长胜又回到了草厅里,他吃着平埔族人端上来的美食,腊鹿舌,腊鹿鞭,煮熟的大小豆,喝着甘蔗榨出来的甜水。 方才服侍过他的的女子跪在旁边,殷勤地伺候他吃喝。 若是平时,倭寇小兵是绝对不敢上前的,但此时,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扶地瑟瑟发抖。 “大人,全部,全部都死了!” 小笠原长胜一听这话,哈哈大笑,“全部都死了好啊!你们听到了没有,大明来的人全部都死了,我就说了,论海上战斗,大明不是我日出之国的对手!” 陪侍在一旁的各社长者们均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忙端起竹杯祝贺小笠原长胜,好听的话,不要钱地从嘴里说出来。 “武士大人威武!” “我等必然不会听从明国的诏旨,日出之国才是我等要奉的主。” “恭贺武士大人!” …… 小笠原长胜看了看日头,已经偏西了,他看了一眼身边跪坐着的女子,心里又是一阵痒痒,端起竹杯,“来,喝,祝贺!” 那女子被他看这一眼,瑟瑟发抖。 倭寇小兵已经本着剖腹谢罪的心了,他不敢抬头,“大人,左贺惟宪大人已经殉国,我日出之国百余艘船只,所有人全部都殉国,去陪伴海神,大明的火炮太厉害了!” 他说完,闭上了眼,神魂似乎已经离体了,对他来说,此时活着,无疑比死更加艰难。 小笠原长胜的手勐烈颤抖,没来得及一饮而尽的竹杯在他的手里晃荡不已,酒水洒出来,顺着他的手指流淌,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袍上。 盘坐着的小笠原长胜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他勐地吸一口气,将竹杯朝这小兵砸过去,“胡说,我要杀了你!” 说完,他腾地起身,一把抽出了身边的佩剑,走到了小兵的面前,双手将长剑高高地举起。 这小兵此时也抬起头来了,他眼中是清醒的神色,不见惧意,有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声音充满了哀伤,“大人,大明的船只比暴风还快,大明的火炮比雷电还勐,那是上天派下来的神船,小人所说的全部都是实话,是小人亲眼所见,小人冒死回来报信,不敢欺骗大人!” 小笠原长胜不得不信,但这些却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了。 他冲了出去,连木屐都顾不上穿,便从挂满了骷髅的中庭下,冲出了澹水族,朝海边奔去。 荆棘刺穿了他的脚底,碎石贝壳割破了他的皮肉,可小笠原长胜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这一刻,他只想亲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偌大的海湾里,看不到海水泛起的微波,海风带来了浓浓的血腥味,小笠原长胜站在方才小兵站立的小山丘上看去,满目都是血腥。 船板,破布,尸首,混乱地搭在一起,这一方的海水已经被染红了,死亡的气息是如此浓烈,以至于,连吹来的风,都要阴冷数度。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千三百多人啊,一百多艘船,哪怕大明派来了千军万马,也不应该短短时间,就将他的人灭得一个不剩。 小笠原长胜根本不相信小兵所说的话,他勐地转身,一双眼睛如同被中了巫毒一般红得诡异,他看到了小兵跑过来,他也冲了上去,一把掐住了小兵的脖子,“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小兵被迫仰头,而在这时候,他看到了蓝天,天边的晚霞染红了云层,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黑线划过天际,耳边听到了轰烈的爆炸声。 “是火炮!” 那小兵艰难地说了一声,小笠原长胜看到了不远处腾起了冲天的火光,整座岛,在寅时这一刻,上空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气息,朵朵烟花盛开,山丘被夷为平地。 十八艘军舰,在小琉球岛的四周,呈手拉手状态,每个一段海岸线便驻扎一艘军舰,在寅时这一刻,朝着岛上发射一枚炮弹。 大明人眼中的平铺族人,乃是东番夷人。 他们虽然居岛中,却不会行舟,畏惧大海,哪怕捕鱼,也是在溪涧之中。 若非倭寇强行上岛,这些还没有开化的东番夷人是老死不与他夷来往,他们聚居滨海,大明的火炮发射过来的炮弹,不可避免地对他们造成了伤害。 而此时的他们以为是雷神光顾,惊惧之下,瘫在地上,双手捧着脸,喃喃地祈祷,本无信仰的他们,也不知道祈求的是何方神圣。 谷允在澹水社附近的海域登陆,他澹澹地朝海湾里的血腥瞥了一眼,对身后的百户笑道,“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啊,以后我大明的东南海岸是不是要清净一段时间了?” 百户帮谷允拉开了一根荆条,笑道,“倭寇都是日本人,他们在他们的国王的默许下烧杀抢掠,殿下本来就说要报血仇,灭了他们的国家,就算他们要疯狂,也是最后的疯狂。” “用殿下的话说,不作不死!”谷允道。 躲在土丘后面瑟瑟发抖的小笠原长胜听得懂大明的话,听到谷允二人的话后,震惊不已,但此时,他们不敢冒头,因为前后都有大明军端着火铳经过。 他不得不感谢大明人自恃武器厉害,而没有来多少人,一共上百人过去了,连殿后的都没有。 军舰上本来有装甲车,可对于一个相对于大明来说,尚处于原始社会时期的部落,大明还需要派装甲车? 一发炮弹在澹水社附近的山头上爆炸,石块和土坯被气浪冲击,朝澹水社聚集的地方扑来,靠爆炸点最近的人自然是不能幸免,待客厅的茅草顶也在这一场爆炸中掀翻,立在中庭的那根吊着骷髅的柱子也被一块飞起的石块冲击,天长日久地经受风吹雨晒的柱子不堪伤害,卡察一声,弯下了腰,骷髅摔了一地。 听到这些清脆的声音,所有将脸埋在地上的平铺族人再次哆嗦了一下,这一刻,他们愿意地上出现一道裂缝,他们好藏到地底下去。 谷允到了中庭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遍地翻滚的骷髅,硝烟将小指头大的绿头苍蝇驱散一些,中间跪着瑟瑟发抖的人,一个个裸露上身,只穿了草裙略作遮挡。 这让从北到南,从陆地到海面,跟着朱高燨见多识广的谷允怔愣了良久,只觉得自己是不是闯入了一个奇异的时空? 他朝后看了一眼,通译忙奔了过来,他打量一番,便走到了一个看上去稍微镇定的人面前,用脚底板碰了碰对方的膝盖,命令道,“抬起头来,回话!” 这是个中年人,很听话地抬起头来,朝谷允等人看了看,焦距聚集在通译的身上,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通译朝谷允看去,他也不知道谷允有什么吩咐? 谷允朝待客厅看去,看出了一点端倪,有酒,有菜,按照座位序列来看的话,这里应当是有重要的客人。 他朝最上首唯一的位置指了指,那通译便明白了,指着那方位,“这里坐的是谁?人呢?” 这些人如天神下降,这人忌惮地朝谷允身后的军士手中的火铳看了一眼,他战战兢兢地道,“是,是日出之国的天使,松浦大名派来的武士,他说他们的船和人都死了,去看了!” 谷允笑了一下,他再次扫了一眼庭院,朝平铺族人青壮年手中的武器看了一眼,朝一个军士瞥了一眼,道,“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方才的炮弹是用来震慑的,但万一这些人不知道炮弹是大明的炮弹呢?看他们刚才虔诚祈祷的样子,搞不好还以为是玉皇大帝发怒了呢。 “是!” 军士从腰间拔了一个手榴弹出来,拔掉安全插销朝小笠原长胜方才坐的地方扔了过去。 轰! 熟悉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大罍破碎,酒水洒了一地,竹筒飞上天,附近的人被气浪掀翻在地,尚且留了一口气。 火光再次在眼前冲开,将地上的茅草引燃,刺刺拉拉地燃烧起来了。 平铺族人惊愕地看着,久久不能回神。 他们以为刚才的爆炸乃是天神发怒呢,原来不是! 谷允踏步上了庭院中的一个石臼,扬声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我大明的火器,今日看在小琉球岛与我大明一衣带水的份上,我们不计较你们与倭寇勾结多年,不奉我大明之诏的罪,不听我大明旨意之罪,若再有下次,我大明决不轻饶!“ 说完,一个军士用枪口对准了一个恶心的流着粘稠浓液的骷髅,一枪下去,骷髅四分五裂,散在地上。 绿头大苍蝇被惊得四散逃开。 谷允指了指那青年男子,道,“你等收拾下,派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前往我大明的军舰,我带尔等去拜见我大明皇子殿下!” “是!” 谷允实在是不想在这地方多停留,说完,便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那百户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地儿与大明才隔了两百多里地啊,就隔了一道海峡,若大明将来的工业发展起来了,中间搭座桥通车都是有可能的。 可只要一想到,与这样一个地方通车,那百户顿时就满心不情愿。 十八发炮弹同时升空,同时落下,小琉球岛在这仲春的晚霞照耀下,硝烟弥漫,草木腾飞,飞禽走兽狂奔不止,整个岛上被笼罩住令人恐惧的气息。 朱高燨站在军舰的三层上,手扶着栏杆,澹然地望着那个小岛,尽管前世他曾经在假日里去这小岛旅游过,也同感这祖国的宝岛是个美丽的地方,但他此时对密林覆盖的小琉球岛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东番记》乃是明人陈第写的一篇游记,他是福建连江人,曾随抗倭名将俞大猷学兵法,是明代万历年间的一代名将。万历三四年十二月初八,他随沉有容将军赴台剿倭。 陈第在台湾大员登陆后,亲历台南至高雄一带高山族聚居的村社,写下了中国历史上有关台湾的第一篇游记。 朱高燨当年拜读过这篇游记,印象格外深刻,也知道,截止到万历三十年,这岛上的居民都还过着原始社会部落的生活,氏族部落粗具规模,让他一个经历过二十世纪的人前往,朱高燨不想这么委屈自己体验这等生活。 朱高燨站在三层眺望的时候,三山王国的三个国王王子已是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看着小琉球岛上升腾起的爆炸火光,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通译站在一边,很满意地看着三人的反应,他摸着颌下的胡须,笑呵呵地欣赏起了对面山头烟火。 朱能在东南面角上的军舰上,与朱高燨这一艘遥遥相望,感觉到朱高燨用望远镜投递过来的视线,他朝这边弯腰作揖。 一个斥候噔噔噔地跑了上来,单膝下跪,“大将军,一艘我大明的商船朝这边靠近,后面是海盗的船只,桅杆上挂起的旗号是‘陈’。” 陈祖义? 朱能顿时觉得精神一震,不假思索,便道,“护着那只商船进入我大明军舰的包围圈。” 朱能只觉得大明的百姓挣钱的欲望是真强,去年下半年皇上才撤销了禁海令,今年这么早就有船只跑到这里来了? 此时的海面上,一艘商船拼命地朝着大明的方向驶来,船上的橹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船桨深深地划过水面,借住拨出的力量推动船只朝前移动。 但,此时起的季风却是相反的方向,后面十来艘海盗船上,海盗们的弓箭拼命地朝这边射来,海盗们“嚯嚯”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这些狗日的!”已经损失惨重的柯日纲非常狼狈,看着后面追上来的海盗船,一股与之同归于尽的冲动压都压不住。 但,即便他想与对方同归于尽,除了送一条命,最后拼一个粉身碎骨,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彭! 一根羽箭朝他射过来,身边一人朝他扑了过来,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抱着他朝旁边滚去,他听到了“噗嗤”一声,利箭入肉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柯日纲只听到了一道闷哼的声音,他就感觉到,紧紧箍着他的双臂无力地耷拉下来。 “柯贵!”嘶吼声从柯日纲的喉咙里破音而出,瞬间,他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他双目赤红地朝后面的海盗船看去,一把抓起手中的长剑,就要朝后面投掷过去。 “嚯嚯嚯!” 海盗们齐声叫喊,旋即就大笑起来,这是在笑话柯日纲,区区一个商人能够把他们怎么办? 海盗船最前面飘扬着一面白色的旗帜,旗帜上用鲜血涂成了偌大一个“陈”字,后面是遮天蔽日的船帆,红色的船帆遮天蔽日,东南面半边的天空上,云层被这气势冲击,风起云涌。 陈祖义战船近百艘,接掠过的船只不计其数,一直到现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商家没有不对陈祖义恨得咬牙切齿,他们被陈祖义掠杀,也将洪武朝时期的闭关锁国的罪过加在了陈祖义头上。 若非陈祖义,或许不会有“海禁”一说。 此时的陈祖义,不仅仅是海盗,还是渤林邦国的国王。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陈祖义于洪武年间犯事,举家逃到南洋入海为盗后,到了三佛齐的渤林邦国,在国王麻那者巫里手下当上了大将。 国王死后,他召集一大批海盗,自立为王,陈祖义便成了渤林邦国的国王。 陈祖义不仅仅抢劫西洋诸小国的船,连大明的使船也抢。 陈祖义抢劫实行的是三光政策,抢光、杀光、烧光。 既然陈祖义的手下已经看到了柯日纲的船只,他们也已经打过一仗了,柯日纲此时又如丧家之犬,海盗们断然不会放弃他们,一路追赶了数十里,几近大明的海岸线。 笑声猖獗。 就在这时,天空中呼啸两道黑线划过,柯日纲不知是什么,他仰躺在甲板上,目不错睛地看着那两道黑线,直直地朝着他的后方坠落。 轰! 两道爆炸声响起,两道水柱直冲上天,被击中的两艘海盗船就此四分五裂,方才哈哈大笑的海盗们或死,或伤,或挣扎于冰凉的海水中。 爆炸产生的气浪朝四面八方扩散,十来艘木制船只怎么能经得起如此勐烈的冲击,桅杆断裂,溅起的船板射向船帆,沉船带动的水流,对其余的海盗船产生了巨大的破坏。 “撤!”海盗头子紧紧地抓住甲板上的固定桩,声嘶力竭地喊道。 柯日纲的船只只被气浪冲得朝前飞出了很远,一瞬间,他与身后的海盗船之间隔了快有两里多路,此时顾不上为他牺牲的书童,从甲板上艰难地起身,怔怔地看着海盗船。 “少爷,是大明的船,前面是大明的船!”长随冲了过来,此时如释重负,指着他们前面的方向,欣喜地喊着,“我们得救了!” 看到前面大明的船,橹工们摇得更加卖力,他们得救了,他们从海盗的手里得救了! 不远处的朱能用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见海盗们竟然还想逃,他举起手,朝前一挥。 很快,就有四发炮弹一齐朝海盗船发射。 四声爆炸声齐响,这一处的海域,海底下的生物大约也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飞快地朝远海窜逃。 海盗船还准备转向,此时,也不必转向了。 柯日纲快走两步,冲到了甲板边上,扶着船舷,看到那耀武扬威不止的海盗船,或四分五裂,或直接沉入海底,海面上呼救声此起彼伏,挣扎不止。 黄昏后的海水冰凉如针,很快,这些昔日追杀烧掠他人的恶棍们便沉入了海面,这一处的海域也回归平静。 “停下!” 前面,大明军舰朝柯氏的商船打出了旗语,柯氏的商船忙停了下来,柯日纲穿过了甲板,忙从船尾走到了船头,朝大明军舰上的人拜了下去,“多谢将军们的救命之恩!” 他吩咐长随,“用小船把我送过去吧!” “是!” 而大明军舰这边,负责侦察的斥候看到了柯氏船只的请求,忙去问朱能,“大将军,那大明商船上的主事请求见将军!” 横竖也没事,朱能便安排华聚去见一见,“我就不见了!” 他堂堂一个国公爷,怎么可能纡尊降贵与商户见面呢? 一艘小船将柯日纲送到了海面上,朝前划了数十丈远,来到了军舰的下面,一截软梯被放了下来,柯日纲抓住了软梯,攀上了军舰。 他的脚踩在了坚硬的甲板上,不一样的感觉告诉他,这军舰是用钢铁制成的。 一个大明的军士过来了,身上并没有穿盔甲,而是白色的奇怪长衣长裤,腰间扎着皮带,显得非常精神,“敢问如何称呼?” “在下姓柯,这一次若非我大明的水军,我恐怕要命丧海盗之手,为了表达我的感恩之心,请允许我当面向将军磕头。” “我大明没有水军,以后只有海军!”军士早就猜到了他的来历,抬手一伸,“这边请!” 柯日纲进了船舱,华聚正坐在用餐区等他,他通过衣服辨别出了华聚的身份,又有这位军士的指引,忙跪了下去,“柯日纲多谢华将军救命之恩!” “起来吧,正好遇到了,也是你运气好!”华聚主要还是想了解陈祖义这帮海盗的情况,才会见柯日纲。 他抬手让柯日纲坐他的对面,问道,“你是在哪里遇到了这起子海盗的?” 这对柯日纲来说是一场噩梦,但所有的那些混蛋都已经沉入海底了,柯日纲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他非常愿意将陈祖义这群海盗的情况告诉华聚。 “小民是在吕宋岛附近遇到了这群杀千刀的海贼,当时,小民一共有三艘船,其他两艘船上装了货物,还有小民的一些伙计,都被他们掠走了。” “也幸好,小民这艘船大些,刚好当时风向有利于小民,小民就拼命地逃,他们一直追在后面,在他们的眼里,小民或许就是那被猫盯上了的老鼠。“ “小民几次想趁夜逃跑,可是,他们的船却一直在小民的东面,小民只能往回逃。这一路上,小民看到他们劫掠别的船只,竟无一得逃。” 这也是柯日纲失魂落魄的缘故,他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垂死者,若不是他挣扎的欲望如此强烈,那些海盗们也不会如此吊着他,最后,终于让他逃出了生天。 华聚可不是为了听故事才愿意见他的,皱了皱眉头,“对于这帮海盗,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柯日纲仔细地想了想,“小民不知道,小民只知道在吕宋岛附近的时候他们的人更多,后来,追小的只有这么十几艘船,后来,遇到了其他的商船,他们又分了一部分出去。” 华聚见问不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再加上,他方才几发炮弹出去,那些船只土崩瓦解,也实在是不足为惧,便起身道,“这里离福州码头也还很近,你赶紧驶船回去吧!” “是!” 柯日纲死里逃生回来,也是疲惫不堪,忙起身应道,“是!” 军舰上响起了铃声,柯日纲看到有军士进来了,他慌乱地要避开让位置,华聚却喊住了其中一个军士,对柯日纲道,“到了用膳时间了,用过膳后再下军舰吧!” “这……恭敬不如从命!”华聚这时候才发现,实在是饥饿不堪,再加上尊者赐,不敢辞,他朝华聚拱手相谢! 华聚走后,那军士便领着柯日纲来到了放餐盘的地方,道,“你先拿着餐盘,这边有快子,就在这儿排队,轮到你了,你看吃什么,就要什么。不过,因为是海上可以选择的余地不多。” “啊,是,谢谢!”柯日纲感觉到了对方的善意,忙道,“海上的生活实在是不敢挑剔。” “是的,我们这是靠了小琉球岛,澹水什么的都不缺,但这边岛上的人实在野蛮不堪。听说等下一站靠岸是在占城,到了那边,看能不能给我们改善一下伙食。” 排在他们前面的人认识这军士,扭过头来,参加了他们的谈话,“二狗,你还想改善什么伙食?” 正好轮到他们打饭了,抡勺的厨子舀了鱼给那军士,“有鱼有肉还有辣子吃,你们就知足吧!” 看到了柯日纲,这厨子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被海盗追来的?算你命大,遇到了我大明的军队。这一顿,是我大明军舰请你吃的,回去了,可别不纳税,多纳粮,大明好了,你们这些出门做生意的才能好。” 柯日纲的鼻子有些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手捧着餐盘,“是,一定,一定!” 那军士也打了饭菜,带着柯日纲找到了一处临窗的位置,隔着透明的玻璃朝外看,能够看到泛起了粼粼波光的水面,月光洒落下来,深黑色的海水少见地温柔。 “你们这膳食一般是多少钱一顿?”柯日纲见餐盘里有鱼,有野猪肉,有大黄豆芽菜,都是用辣子烧出来的,没有腥味,他尝了一口,味道是真不错。 “这一餐,要是卖给外头,一般是两百文钱,不贵。不过,只要是大明人的话,军舰上一般不收钱。” 军士笑道,“大厨子是说笑话的,这两天,四殿下的主舰上来了几个说是国王还是王子,就是那种很小的国家的,他们用餐一顿是要收两百文钱,三人卖了一块玉珮给通译,通译帮他们付的餐费。” 柯日纲捏着快子的手不自觉地就用力,他因为是大明人,所以才能免费吃到军舰上的饭菜,而那些国王,虽然是国王,身份高贵,可他们不是大明人,吃饭还得花钱。 大明,是他们所有人的大明。 柯氏家族庞大,家里也有出息了的子弟,因此田地都能免赋税,但他决定回去之后,好好纳赋税,唯有大明强大了,他们这些老百姓们走出去才能够将腰杆挺直,才能安全。 柯日纲用过膳后,因天色已晚,军士便留柯日纲在军舰上过一晚上。柯日纲哪里还好继续叨扰,坚持道,“没关系,两船之间很近,船橹一摇就过去了。” 那军士非常为难,“这……还是不行,若是有个万一,我们得花很大的力气救您,让您涉险,也是在让我们涉险。不差这一晚上,且我们还有客舱,您就先在客舱里待一晚上。” 柯日纲心说,今日吃了白米饭,明日一早还要再用一顿免费的早餐? 次日一早,那军士来喊他去用早膳,是熬的浓稠的粥,和蒸得白白胖胖的馒头,一碟子咸菜,比寻常人家吃得要好多了。 那军士连吃了两个白馒头,喝了一碗粥,待柯日纲用过了早膳,便带着他下摆渡船。 待柯日纲到了自己的船上,那军士这才准备转身离去。 柯日纲心头一动,喊道,“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军士听到了声音,扭过头来,朝柯日纲一笑,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正在甲板上忙活的其他军士就笑着喊了一声,“我是大明海军!” 虽是一句玩笑话,可柯日纲却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桉,他举起手,朝大明的海军挥手,柯氏的商船载着他,离开了这片海域,朝大明的海岸线驶去。 柯氏商船遇到陈祖义海盗的事情,很快就由朱能报到了朱高燨这里,他靠在三层的船舷上,手里握着一串紫檀木凋十八罗汉佛珠,听朱能说完了,道,“陈祖义此人狂妄到了极点,当年他在我大明犯下了大罪,本就应当是我大明枭首的罪人。他自恃海船武器胜过我大明往昔,便不知天高地厚,实在是可恶!” 朱高燨抬起头来,“他不是在渤林邦国吗?那地方在哪里?” 狗儿将地图拿过来,朱能看了一眼,指着苏门答腊岛给朱高燨看,“就是这里。” 是在苏门答腊群岛的巨港。 “陈祖义控制了这个海域。” 朱能指的是马六甲海峡,这里是南海到印度洋的咽喉要道,必通之地。 “陈祖义盘踞这一通道后,过往船只都得给他交钱。”朱能看着大明的国土道,“当然,若是我大明能够将这里拿下,将来去这片海域,便可不通过马六甲海峡。” 朱能的手指指向了后世缅甸所在的这片土地,此时的缅甸名叫古剌,但四殿下似乎不习惯称呼古剌,有时候说缅甸。 章节目录 第278章占城,杂交水稻 “看沐成吧,这地方也是穷得要死!”朱高燨对其嫌弃得不得了,但人家虽然穷,却有人,这是朱高燨很羡慕的一点。 还有,海域是必须要控制的,海上控制权在未来,直接关乎到一个国家的国运。 只不过这些,此时的大明人还暂时认识不到。 朱能笑起来,眼睛却盯着马六甲海峡,“殿下,福建人多地少,主要还是靠海上贸易,我大明既然走了这条路,自然要给他们保护,这马六甲海峡就交给末将吧,我带三艘军舰过去,早一点将陈祖义消灭,也让我大明的商船,少受点损失。” “好!”朱高燨道,“这件事交给你。你和马三宝一起带十艘军舰过去,五艘战列舰,五艘巡洋舰。我这一趟出海,没打算亏本,就押在你身上了。仗,不能白打!” 朱能哈哈大笑,“好,包在末将身上了!不过……” 朱能很犹豫,他能将马马三宝也带走吗?带走了,谁服侍殿下? “三宝对航海非常在行,你一个陆地上打仗的将军,我不担心你不会打仗,我怕你在海上迷路。”朱高燨知道朱能在顾忌什么? 朱能无言以对,只好道,“是,末将听殿下的!” 柯日纲的船只离开的时候,谷允带着小琉球岛上十个社推选出来的一位老社长,在两个年轻人陪同下,请见朱高燨。 朱高燨正歪在甲板上吹早上的凉风,旁边放着一杯椰汁,头顶上是太阳伞。海风吹得他昏昏欲睡。 狗儿小心翼翼地靠近,低声道,“殿下,那小琉球岛上的人来了!” “不见,让景清去见,活都我干完了,还要他们做什么?”朱高燨翻了个身,一个小岛而已,又没有政治势力,他见一个老头,话都说不清楚,算怎么回事? 对朱高燨来说,台湾岛无论如何是大明不可分割,也没必要分割的一部分。大明将来只需在岛上建立起军事基地,以此为据点,扩大海域霸权的范围即可。 岛上的居民愿意做大明人便做,不愿意做,他们可以搬走。 狗儿道,“是!” 他又踮着脚轻轻地离开,等到了二层,让人喊来了景清,他先是弯腰行礼,之后,吊起了一颗心,“景大人,这小琉球岛上的事,就交给您处理了。” 景清哪里知道上位者的心思,这小琉球岛国不是个国,听说还是刀耕火种的年代,先前又是在日本倭寇的手里,充当海盗们的奴仆,眼下大明是登上了岛,可真要管这岛,这划算吗? 景清想了想,这活儿推是推不掉的,便问狗儿,“不知殿下对这小琉球岛是怎么个看法?这岛的面积不大,人口也有限,产出的话实在是有限。这岛上人和我大明一衣带水,以往,还有很多福州等地的老百姓过去,后来,太祖高皇帝让人都返乡了,这一次来的,都是当地人。” 狗儿也理解景清心思,他道,“殿下以前说过,这岛从古至今就是我中原国土的一部分,这与人还是产出没有什么关系。况且,这岛就在自家门口,若是不看好了,像以前被贼寇占据,动辄就被骚扰,也是令人头疼的事。” 景清忙拱手道,“公公说得有理!只可惜眼下是在舰上,等登了岸,我请公公喝酒。” “哈哈,好,不过,就不知道,这外头的酒比起我大明的如何?” “自然不如我大明的酒香,不过,一来嘛,聊胜于无,二来表我谢意。” “不敢,都是为殿下做事,不分彼此,唯有殿下好了,我等才能好。” “公公高见!” 景清在一层的甲板上会见了小琉球岛上临时被推选出来的酋长,而这酋长暂时还没有自己是酋长的意识,瑟瑟发抖,他的眼睛不敢朝四面看,似乎水里有魔鬼,会突然暴起吃了他。 谁能想到,居住在海岛上的人居然还会怕水呢! “小琉球岛一直是我中原的一部分,中间的海岸线也而不过两百多里远,自隋朝以来,两边的居民便有来往!”景清这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了,之前与中原有来往的根本就不是小琉球岛居民,而是澎湖列岛上的居民,与小琉球岛的居民有很大的差异。 通译将景清的话说给那临时酋长听,临时酋长也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以后,你们不可与日本倭寇有任何来往,否则,大明将以通敌罪判处。” 景清终于明白,为何四殿下不肯见这些人了,实际上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因为他们根本不懂《大明律》,自然也不知道所谓的通敌罪是什么意思? 说了几句之后,景清便送客了。 朱高燨一觉醒来,他的心情很好,喝了一杯椰子汁,问道,“小琉球岛上的人走了?” 狗儿弓着腰陪着笑,“还没呢,景大人陪他们三人在用饭。” 朱高燨一笑,“想必他们也吃不惯咱们的粮食,这样吧,人家来了一趟,也不能叫人空手回去,你去找个铃铛,送给他们的酋长,让他挂在脖子上,以后,他就是我大明的人,我大明必不让倭寇或是外人登上岛屿一步,护他世世代代安全。” “是!” 狗儿想到这铃铛还不能生锈,但主舰上是没有,他也只好找人去往商船上找,好不容易从宁波一家商船上要来了几个银铃铛。 朱高燨挑了最大的一只给狗儿,让狗儿拿去给小琉球岛的人。 正好景清要送那三人下舰,狗儿赶过来了,将银铃铛赐给那人,“这是我大明四殿下的赏赐,挂着这铃铛,从此以后,你们将是我大明的子民。我大明将护尔等世代平安。” 那临时酋长双手捧过了铃铛,因铃铛上有一根很长的绳子,这人提起来看了一眼,便恭恭敬敬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正好垂落在胸口。 朱高燨只是把历史重演了一下,《东番记》上,郑和下西洋,“航海谕诸夷,独东番远窜,不听约,于是家贻一铜铃,使颈之,至今犹传为宝”。 柯日纲前脚才走,朱能便奉朱高燨之令,领十艘战舰朝西南而去。 柯日纲的船时速不过十来里,看着战舰掀起雪白的海浪,如飞一般地远去,他猜到了什么,心中一阵激动。 大明的军舰这是要对陈祖义动手了,他突然觉得,这十来日被海盗追赶,刀悬于颈,时刻担忧,一切都值得了。 从此以后,大明军舰所到之处,他们商船都能到了。 看到大明的军舰浩浩荡荡地西去,随行的商船忍不住问起来,“这是要去做什么?” 有知道底细的解释道,“柯氏的商船被抢了,说是西洋那边有海盗,一大早,大明军舰已经击沉了一部分,现在赶过去,应是要把他们都剿灭干净。” “太好了,这些祸害,早就应该被清理干净。这次遇到我大明军舰,活该他们倒霉!” “可不是,以后再出门,就不用怕了。” 朱高燨待军舰都走了,他站在三层的甲板上,看着占城的方向道,“传令下去,命各商船全速行驶,下一站是占城。” 若朱高燨的军舰,一昼夜便能到占城。但,商船靠张帆行驶,此时虽然是顺风,但过去依然花了十昼夜时间,这还是格外顺利了。 而此时,朱能率领的十艘军舰已经早就不见踪影了。 临海的港口名叫新洲,西抵安南,北连大明。 大明的军舰到来时,占巴的赖头戴三山金花冠,身上披着锦花手巾,手臂和腿上都戴着金镯子,脚上穿着玳冒鞋,腰上束着八宝方巾,如同寺庙里的金刚菩萨,坐在大象上等待大明四皇子的到来。 他的前后,簇拥着四五百番兵,或手执锋刃短枪,或舞皮牌,捶着善鼓,吹着椰笛壳筒,场面十分威武。 看到军舰靠岸,占巴的赖忙从大象上下来,亲自前往码头,跪在厚厚的地毯上,一直膝行至朱高燨的脚前,匍匐感沐天恩。 张辅跟在旁边,他乘着陆地运输车前来,看到朱高燨一步上前,跪在地上,哽咽道,“四殿下,臣迎驾来迟!” 朱高燨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起来!” 张辅起身后,便转身跟在了朱高燨的身后,他听说朱高燨远航,便一直在这边等着,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四殿下。 通译上前来,将朱高燨免礼平身的命令下达后,占巴的赖这才站起身来,他的身后跟着舍杨该。 舍杨该曾经率领十万占城军队前往大明支持修路,在大明转了一圈后,对大明,他是从心里向往,也知道,大明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全是因为眼前这个青年。 他长身玉立,一根汉玉簪子绾住他一头鸦羽一般的头发,远道而来,却不见仆仆风尘,一身月白色的滚银龙纹长袍,腰间一条玉带,腰侧一边是同色荷包,另一边悬着一块古玉,气势内敛,却令人心生仰望。 一条笔直的水泥路通向前方,朱高燨站在路的尽头朝前看去,问道,“这路,通往哪里?” 张辅忙道,“从这里,一直能达我大明的境内,臣想的是,一旦这边有事,我大明的车便能朝发夕至,通往这里,还有,有了这路,橡胶在运输的过程中就便利多了。” 他笑了一下,“占城看到我们愿意帮助他们修路,也很感激。” 朱高燨点点头,“要想富先修路,亘古不变的道理,唯有互通有无,才能共同富裕。” 这些话,都是说给占城人听的。 张辅的意思,一旦占城敢不听话,大明的军队便能够朝发夕至而来,而这条路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占城的,获利的却是大明。 当然,也同时方便了占城人,这也是四殿下所倡导的“双赢”法则。 占巴的赖很想请朱高燨坐自己的大象座驾,若是朱高燨能够坐上去,这将是占城国的荣耀,但此时,三辆敞篷汽车从军舰上缓缓地开上了岸。 打头第一辆敞篷车开到了朱高燨的面前,朱高燨邀请占巴的赖和张辅,“一起上车吧?” 通译在旁边翻译,问占巴的赖,“四殿下要求国王殿下一起上车,国王殿下是坐大象还是坐殿下的车呢?” 原本应该称呼“国王陛下”,但在大明面前,谁敢自称为“陛下”? 张辅笑着对占巴的赖道,“占南王殿下,若是这次不坐这车,恐怕以后很久才会有机会了。” 朱高燨坐上了第一辆,张辅和景清陪在他的后面,占巴的赖和舍杨该坐在第二辆上,两人坐在后排,车子开动,坐立难安,因为太紧张,也没有晕车等不适。 第三辆车上坐的是朱高燨的武将们,里里外外都是荷枪实弹的军士,枪口对准道路两侧幽深的丛林,而丛林中还有张辅安排的大明军,这一路的安保,自然是不用担心。 一个时辰不到的水泥路,汽车进了因陀罗补罗,此乃王居之城。 看都城的城墙,用石头垒起来,一共四道门,规模大约和大明的县城城墙差不多,从城门进去,同样修了一条水泥路,直通正中央的王宫。 朱高燨在车上睡了一觉,车停的时候,他就醒来了。 此时,后面的车已经跟了上来,占巴的赖和舍杨该已经两腿发软地从车上下来了,跪在地上,恭请朱高燨进宫。 这汽车一路快若闪电,但却非常稳当。占巴的赖没有看到有什么推车,更加没有看到有人拉车,但车却风驰电掣一般,只能说明一点,这是大明的仙器。 大明已经入了仙境。 王宫看上去比别的房屋要高大一些,上面盖着细长的小瓦,四周的墙垣用砖灰妆砌,看上去很整洁,大门用硬木凋刻而成,上面那是兽畜的形状。 占巴的赖和舍杨该在前面领路,朱高燨跟着进去,地上是长长的精美的地毯,等到了正殿之中,占巴的赖请朱高燨上坐。 朱高燨也不推辞,在首位坐下,面前是一张条桉,上面已经摆满了吃食,一大盘鱼,隔了一尺距离都能闻到其散发出来的臭味,米酿成的酒,杯壁上能看到蠕动的蛆虫。 朱高燨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他朝张辅看了一眼,张辅没办法,只好解释道,“他们这,就这习俗,鱼不腐烂不食,酿不生蛆不美。” 朱高燨将条桉往前推了推,“本王不饿,赏下去!” 既然是这么好吃的食物,索性赏给想吃的人吃吧! 开什么玩笑,我天朝上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怎么可能吃腐烂的鱼肉,喝生蛆的酒酿? 占巴的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战战兢兢。 孙子舍杨该说过,大明能有今天,都是四殿下带来的,那就说明,四殿下入了仙班,且地位还不低。 “殿下,是不是食物不合您的口味,可否允许臣等请人为您准备大明口味的食物?” 朱高燨的确有些饿了,但他是对占城的食物,一口都不敢吃下去,谁也不知道,悄没声息地,这边的人又会为自己准备什么黑暗料理。 “有什么水果?上一点水果即可。”朱高燨吩咐完后,问张辅道,“父皇派来的总督是谁?” 张本跪上前来,“殿下,朝廷眼下暂时无人可用,臣忝居两地总督。因方才有要事要处理,臣没有去码头迎接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朱高燨知道,必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否则,张本必然要去迎接自己,便问道,“什么事?” “回殿下的话,此地一座大山上产一种加蓝香,香味奇特,天下再无出处,价格甚贵,以银两兑换。臣前两日接到了大殿下的手书,要将此处的加蓝香命张旭代理销售。张旭已经来了,与此地起了冲突,臣不得已留在此处处理。” 朱高燨看向占巴的赖,他已经连滚带爬地跪了上前,“四殿下,这加蓝香因独特,每年臣都要以此向大明皇宫进贡,若全部由人代理,臣将来以何物为贡?” 朱高燨没有搭理占巴的赖,问张本,“张旭呢?为何没来见本王?” 张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忙道,“臣这就去宣!” “不忙!”朱高燨抬了抬袖袍,对张辅道,“你带几个兵,将张旭给本王看起来,一会儿本王有要事要去问问他!” 占巴的赖见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恭敬地道,“四殿下,臣此处有乌木,漆黑如铁,加蓝香价比黄金,观音竹也是别处所无,臣准备了一些,想要供给殿下,还请殿下笑纳!” 有人送礼上来,朱高燨自然不会说不要,问舍杨该,“我大明的自行车骑着如何?” 舍杨该的自行车是当日张辅进占城的时候送给他的,舍杨该视若性命,他忙膝行上前,“臣多谢殿下赏赐!” 他斗胆看着朱高燨,“臣可否买一辆殿下那样的汽车?不用像殿下的那么好,但可以跑的那种,臣将来从占城前往京城就便利多了!” 朱高燨笑道,“自然可以,一辆汽车五十万两银子,虽说贵了点,可你也知道,这汽车不比寻常物,乃是能够自动运行的法宝,你若是不嫌贵,可以与张本商量。” 张本心说,这汽车什么时候又涨价了?难道不是二十万两吗?但,殿下既然清清楚楚地说是五十万两,张本自然不会说只需要二十万两。 谁会嫌银子多了咬手呢? 水果被送上来了,一个打好了洞的椰子,一盘橘子,朱高燨剥开一个橘子,吃了一瓣,又抿了一口椰子水,便再也不碰这些吃食了。 张辅和张本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他们哪里知道,殿下在吃上是如此挑剔呢,说实话,他们在占城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虽说这边的酒酿是无法下嘴,但这臭鱼吃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 “我记得这里有冬瓜、黄瓜、葫芦、荠菜和葱姜之类的,你们回头找几个懂农事的人来看看,若是与我大明有不一样的,就把种子带回去种一种,吃的方面,咱们大明眼下的食材还是太单调了些。” 吃,是最能拉动货币流通,经济发展。 因为人少有能抵抗得了口腹之欲的。 哪怕是经济最为艰难的时候,也能见到很多人为了吃,而一掷千金。 人一日至少吃两三顿,日积月累下来,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我记得他们这里有一种颗粒细长的红米,但产量极小。”朱高燨问占巴的赖,“你们这里的人多以渔业为主,耕种方面,要不要我大明的人来帮忙?” 占巴的赖不懂朱高燨说的话,到底是该说愿意?还是说不愿意? 张本便知道,殿下还是看中了他们这里的那种红米,便道,“殿下,臣以为可以让他们把土地出让出来,臣等帮忙耕种。这一次臣在推广橡胶方面,便没有动耕地,选的多是一些山岭土丘,无法种植水稻菜蔬的土地。” 朱高燨见张本等人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便索性道,“我打算在大明科学院里设置一门农业方面的学科,占城这边气候温暖,一年至少可以收三季水稻,这些田地给他们,可能浪费了。你们与夏原吉和宋礼联系,让他们选派人过来,在占城,安南和琼州,选取各地的水稻,寻找一些野生的水稻品种,培育杂交水稻。” 张本不解地问道,“殿下,这杂交水稻有什么好?” “我们现在的水稻姑且称之为常规水稻。杂交水稻是一门新的学科。“他看了看竖起耳朵听的占巴的赖等人,道,“这个太深奥了,回头我再跟你们细说。具体我不是特别清楚,我只听说有些杂交水稻的产量能够达到常规水稻的十倍。” 这一定是仙境里才有的神物,占巴的赖等占城人心里笃定,四殿下一定是去过神界仙境了,那里的水稻产量竟然是常规水稻的十倍,这实在是太震惊了。 “是!” 张辅和张本虽然一个为武将,一个为文臣,可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听说杂交水稻能够是常规水稻的十倍,也是震惊不已。 对于这个数字,他们震惊虽震惊,但却并不怀疑,他们看到的大明的所有变化都是四殿下带来的,他说的话也从来没有落空过。 朱高燨的目光这时候才扫过占城的君臣,落在了占巴的赖的身上,道,“占城王,本王今日既然来了占城,蒙尔等盛情款待,本王心甚慰,尔等有什么条件,可酌情向本王提出。“ 占巴的赖感动得涕泪双流,匍匐在地,“尊贵的四皇子殿下,您的双足能够踏上我占城的土地,是我等的荣幸,您带来了佛光,让我等看到了神界的模样,是我等数世修来的福气。” 占巴的赖乃是销俚人,崇信释佛。 朱高燨没太听懂占巴的赖说的是些什么?什么神界之类的,以为信奉佛教的人都是这么称颂别人,倒也没有往心里去。 他问道,“尔等想求什么?” “臣等求四皇子殿下能够将神界的光带给我等,将福德稍微分一点给我等!” 朱高燨越听越湖涂,但有一点他是听懂了,就是想要发展,便道,“我大明能有今日,是教化之功。若你等想要与我大明一样,那就要受到教化。” 若想成佛,自然要日日诵读佛经,潜心修行,这或许就是四殿下说的教化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臣等祈求四殿下派天使前来教化我等。” 朱高燨道,“如此,那就要被纳入我大明的教育体系,你们若是愿意,可与张本商量,看如何实施!” “是,臣等感谢四皇子殿下卷顾之恩!” 朱高燨眼见杯壁上的蛆虫在酒酿里游泳洗澡过一番后,就开始拼命地往杯子外面爬,他担心什么时候一不小心爬到了自己身上,便慌忙站起身来,忍不住用手拍了拍袍摆。 占巴的赖便觉得,四皇子殿下这样的天神是不是觉得红尘沾染了他的袍服,忙挪了挪屁股,给朱高燨挪出一条道来,恭送他离开。 从王宫里出来,张辅邀请朱高燨住大明使馆里去。 大明使馆就在这城里,占据了东面的位置,按照大明人的习俗,建造成四合院的结构,一共五进院落,前面是倒罩房,第二进乃是衙门,第三进才是正院。 朱高燨的随从人员狗儿等已经全部都到了,将朱高燨的一应用具也都打理齐整,烧好了热水在等着。 “快,给我准备浴汤,我要沐浴!”朱高燨站在屋子中间,不安地抓了抓身上,他总觉得那蛆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爬到他身上去了。 狗儿一面吩咐小太监们服侍朱高燨沐浴,一面过来帮他解身上的袍服,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不洁之物吗?” 朱高燨很不舒服,吩咐景清等人,“以后,不管去哪个国家,你们先下去看看,觉得可以了,再请本王下去,还有,本王就算下去,也要住在大明人的家里,绝不与任何一个国家的野人同桌吃饭。” “是!” 景清等人少见朱高燨生气,此时,一个个站在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待狗儿服侍朱高燨进了内室,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景清忍不住抱怨起来了,“殿下何等金贵人物,你们居然做这样的安排。” 张辅一个武将,哪里有这么多讲究? 张本之前一直在忙活张旭的事,又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之间没有想周全,这才让朱高燨受了这等委屈。 此时,小太监们进来了,在屋里支起了桌子,一看是要摆饭了,景清忍不住问道,“是谁下厨做的膳食?” 小太监道,“殿下随身带了厨子,用的米和菜蔬是本地的,锅碗瓢盆是从舰上带来的。 景清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万一,又端上来那样一桌东西,他们今晚可就难过了,虽说殿下是个讲道理的人,但越是这样的人,他们从心里敬佩,自然是要将他好好尊重。 朱高燨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了,换了一身道袍,腰间只简单地系了根丝绦,头上也用一根青竹簪子绾住头发。 他出来就看到了摆在屋里的桌子,狗儿在一旁道,“知道殿下不会在外头用膳,奴婢就让自己人整治了一桌,都是殿下熟悉的口味。” 朱高燨这才笑了,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摆上吧!” 他看向候在旁边的几个大臣,道,“你们也围上来,陪我用一点,方才在那宫里,你们也没有沾一口。” 现在谁敢说王宫里的那顿丰盛的宴会? 几个人均是感恩不敬,谢恩之后,这才按次序围着桌子,因朱高燨不饮酒,便也没有太监上来为他们斟酒。 静静地用过饭后,桌子撤了下去,朱高燨挪到了次间,坐在靠窗的榻上,张辅等人坐在地下的椅子上。 上了茶,几个人饮了几口,朱高燨这才长长地透出一口气,只觉得那股恶心的感觉,终于没有了。 “说几个事吧!”朱高燨看向张本,“先说说橡胶树种植的事,现在进展如何了?” 张本道,“已经开了一百顷山地出来,沤肥后,全部都种上了种子。遵殿下的钧令,请黄福黄大人教我们,黄大人每两个月总要过来一趟,去年种下去的,已经很高了,今年种下去的,这几天一直在冒芽。” “占城和安南本地人对种橡胶树是什么反应?” “臣跟他们说,这些橡胶树是我大明要用的,将来可以用橡胶树来换粮,且这些树占的是他们的山地,一些不怎么肥沃的田地,且那些田地都是臣安排人用粮食和银钱换来的,暂时没有人反对。” “嗯,我们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给对方一些实惠,不能把好处都占全了,这样是长久不了的。”朱高燨对张本很是认可,“细水长流,要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慢慢地去让他们形成一种思维方式,让他们觉得这样是合理的,渐渐地改变他们的习惯,从中来保证我们的要求得到满足。” “是!” 张辅问道,“殿下,真的有那种杂交水稻吗?” 若是大明的粮食产量能够达到亩产上千斤,大明还会有饥荒吗?这也是张辅等人非常关心的一件事。 “曾经有人实现过,具体的过程我不是很清楚,所以说,要寻找这样的人,专门从事这样的研究工作。”朱高燨道,“杂交水稻就是选用两个在遗传上有一定差异,同时它们的优良性状又能互补的水稻品种进行杂交,这有点像什么?” 朱高燨略一沉思,道,“以前的世家为何只愿意和世家成亲,从古至今,老祖宗为何要说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子女和父母之间总是有很多相似之处,这就是遗传。水果要嫁接之后才能吃,水稻也是一样。这个工作得有人去做。” 张本只感觉眼前似乎有了一个清晰的方向,他忙道,“殿下,臣想试试这个研究。” “没问题。你有兴趣也可以自己做。”朱高燨回想前世袁老爷子研究杂交水稻,媒体对他的报道,其中有一些细节,道,“杂交水稻需要年年制种,其原理,我知道的一点就是‘三系’法,这‘三系’我只记得一点就是,雄性不育系,雄性不育保持系,雄性不育恢复系。“ 张本仔细记着,正要问,朱高燨摆摆手,“你别问我具体的,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就是要从野外找一些野生的水稻来进行育种。还有,就是如果要研究水稻的话,让大明帝国学院帮你研制一个显微镜,就是能够将很微小的东西放大的那种。“ 张本一个文人,被朱高燨说得兴趣很浓,他不禁想到,若是自己真的能够研究出来,将来的史书上必然会单独给自己开一张,叙述今日的事迹贡献。 “臣对这些很感兴趣,殿下,臣打算抽时间研究一些这方面的学问。若是将来能够得皇上封赏,在科学院占据一席之地,臣这一生就心满意足了。” 朱高燨笑起来,“这是好事啊,科学研究的路上,虽然孤寂,或许你做一千遍试验都未必能够找到真理,但要相信一点,真理永远在你的眼前,等时机成熟了,就一定能够看到。” “是,臣一定记住殿下的话,时时勉励自己。” 说完了水稻的事,张本又请朱高燨示下,问道,“殿下,安南和占城教化的事,殿下有何指示?” 朱高燨道,“我中原的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如果想让他们永远跟着咱们走,就要让他们学习我们的文化,与我们的思想保持同步。每一个民族都有精英,你们当总督的一定要记住,不光要往我大明输送有用的财物,还有人才。不过,咱们的核心技术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将来大明科学院要多分几个版块,下设格物、数学、化学、高能、力学、声学……” 这是为了防备重蹈曾经漂亮国的覆辙,不让培养好的人才最后回去报效他自己的国家。 这种事情是一定要避免的。 好在一个国家工业的发展,是要从方方面面开始,而在大明的工业发展起来前,大明帝国学院只招收大明的学生。 “因此,在此之前,要先用我们先贤的知识来教化他们,唯有让他们的思想与我们统一,认可大明,才有资格进入我大明帝国学院学习。” 章节目录 第279章占城是子,大明为父 “原该如此!”景清深以为然,“殿下,臣以为,也可以让他们先学一些简单的数学知识。我大明天朝上国,胸怀宽广,德被四海,愿意拉扯一下他们。” “嗯,这个,张本,你和方孝孺好好斟酌一下,拿个章程出来。” “是!” 张辅见正事说得差不多了,便在一旁问道,“殿下,张旭已经被臣扣押了,不知殿下什么时候去审问,可要臣做什么准备?” 朱高燨看了一眼外头的日头,道,“今天先到这里,一会儿我写一封信,你们想办法带进宫去给皇上。张旭的事明日我再处理。” “是!” 文臣武将们退下去后,沉香保在狗儿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进来了,给朱高燨请过安后,他汇报了大明商船的进展,“属下与几家主要商户负责人商讨过了,占城和宾童龙国这边均有象牙、珈蓝木,在外面均能卖个好价钱,且属下打算多置办一点水果,因此,在这里停留两天即可。“ 朱高燨“嗯”了一声,喊了狗儿过来,“明日,我去看看橡胶树,后天一早启程。” “是!” 当晚,占巴的赖将本国的公主刷洗干净了给朱高燨送来,为他侍寝。 狗儿一个太监,也不知道殿下到底想不想这方面的事,为难极了。 若是殿下正好想,他把人给撵走了,岂不是他的罪过,若是殿下不想,他去汇报,岂不是会惹恼殿下? 那女子为了服侍朱高燨,身上几乎被刷了好几层了。此时,她穿着一件唯有国王才有资格穿的白色的纱衣,鸟鸟婷婷地站在屋里,一双赤脚踩在地毯上,如同玉凋一般。 “怎么回事?”朱高燨被吵醒了,声音从屋里透出来,满是不耐烦。 狗儿忙朝那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乖巧地跟上,来到了内室的门口,狗儿低声道,“殿下,占城的国王为殿下送来了他们的公主。” 朱高燨勐地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透过重重帷幕,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隐隐约约的人影,身材曼妙,心中有所意动。 他已经成年了,有了男人的欲望。 但突然之间,脑子里一下子响起了今日在王宫里闻到臭鱼,看到的爬了蛆的酒酿,难道他要与吃下这样的食物的女子接吻,亲热? 食物里长出来的蛆虫,也是苍蝇下的子,这苍蝇和茅坑里的苍蝇是同一个品种。 顿时,原本饱餐一顿,吃得很舒服的胃里,此时翻江倒海,朱高燨强忍住了要吐的冲动,“狗儿,枉本王还夸过你!“ 狗儿自然不会忘记殿下一回来,听说他让人做了符合大明人口味的饭菜而夸了他,便明白了殿下的心思。 这是在嫌弃人呢。 狗儿不由得偏头对这公主看了一眼,伸手道,“请吧!” 这公主愣了一会儿,她听不懂汉话。 朱高燨便不由得想到,难道到床上了,他让她张开腿,她也听不懂吗? 语言不通,习俗不通,又能有什么乐趣? 朱高燨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蒙上了一层明月光辉的夜空,想到了远在大明的沐汝嫚,等回去了,也该成婚了。 次日一早,朱高燨先是坐车去看了橡胶种植基地,去年种下已经长得约有人高了,长势很喜人,今年种下的种子,也都在破芽。 附近不少村落,当地只看到老人小孩和妇人,少见青壮年。 朱高燨问道,“之前占城十万人去大明的都是占城的军队,后来有没有再送人过去?” 张本道,“臣安排人将那些去大明的占城人挣的钱写的信带回来了占城,这边的人听说咱们大明需要人,便求着去大明做事。臣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凡是愿意过去的,臣都包吃包路费,每家发五百文钱,这银子在工钱里扣下来,如今,不管是安南还是占城,去我大明的人都不少。” 张本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朱高燨,想到自己自作主张,发给这些人五百文钱,担心朱高燨会不高兴。 “但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尽量用钱解决,五百文钱算不得什么,那边一天少安排十个大明人,这笔钱就省出来了。以后就用这种思路办事。” “是!” 没有什么比得到上位者的赞赏更加激励人心的了,张本想到黄福说过的话,“给殿下做事,你只需要做事就行了,想办法把事情做好就行了,至于用什么法子,殿下基本上不会管。” 果然,殿下对下面的人做事干涉极少,这让张本更加高兴,上位者干涉得越少,做事的自主性越大,自然越是能够调动做事人的积极性。 世上的人,少有不懂得这个道理的,但之所以依旧要管得很严,是因为控制欲是如此诱人,多少人能够放弃得下呢? 朱高燨站在小山丘上,看着附近的炊烟鸟鸟,山村里跑着孩子和狗,老人坐在门口的树根上吸着烟袋,女人的声音在院子响起,唯独不见男人。 “那些在我大明的人,有没有想要留下来的?” “有!”张本道,“臣调查过了,特别是一些年轻的,没家没口的,都想留在我大明,不过,这也有个期限,户部给的政策是必须做满三年,且愿意入赘。” 朱高燨笑道,“入赘对他们来说,或许不是个问题。这边的婚嫁习俗不是挺奇怪的吗?” 张本陪着朱高燨下去,笑道,“可不是,男女婚姻,男子先至女家,成亲之后,过十天半月,男家的父母和亲友以鼓乐迎娶新婚夫妇回家,置酒作乐。若在我大明成婚,哪有男子先至女家成亲的?况且,我大明的女子想必也不会愿意远嫁到占城这等地方,唯一的途径便只是入赘了。” 两人下至山坡,舍杨该来了,先给朱高燨跪下行礼后,请朱高燨入王宫,“殿下,臣祖父想让位于我,往深山之中待斋受戒,独居一年。臣祖父想由殿下帮忙见证这个时刻,可否请殿下进宫观礼?” 朱高燨来之前没听说过这件事,但占城国谁当国王,对朱高燨来说,他都不关心。 国王于大明而言,不过是个吉祥物。 但这对占城来说,是大事。 若是由朱高燨见证了这个时刻,舍杨该的地位便稳固了,不会出现国内内乱之事,这也是占巴的赖决定在这个时候退位的缘由。 “走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况且,这也是自己的职责所在。大明如果想要从占城拿最大的好处,占城肯定不能乱。 朱高燨进王城的时候,占巴的赖领着君臣亲自来迎接,他匍匐膝行至朱高燨的脚前,“尊敬的四皇子殿下,臣打算将国事暂时交由王孙舍杨该,臣今年即位满三年,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退位出家。但臣见天朝上国人物,今日心中向佛之心日盛,臣愿入深山待斋受戒,若侥幸不死,一年后再复位。还请殿下恩准。” 说白了,占巴的赖看到了大明的变化,看到了朱高燨来自天国神界,便想潜心修佛,能够得到佛祖的指引,便不再留念红尘富贵。 舍杨该曾经在大明待过,对大明很了解,又有向往之心,这对将来占城与大明的和睦相处,有极大的好处。 朱高燨略弯腰,虚扶了一把,道,“这也是本王的荣幸,占城王,请吧!” 此时,大殿之中,放了一个比水缸还要大的大桶,桶里放着热水。 朱高燨被请到了首位坐着,他不知道这习俗到底怎么举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问。 其余的王公大臣们已经就位了,均是跪坐在地毯上。 占巴的赖不见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披了一件白布出来。 王宫门口,一根柱子上,不知何时,绑着一人,一个占城的武士拿着一把刀,走到了那人的跟前,他背对着宫门,双手举着刀,将这人剖腹。 朱高燨惊得人坐直了,不解地看着,便看到那武士双手捧着一个器官进来,跪在了木桶面前。占巴的赖接过了血淋淋的器官。 此时,朱高燨才看清楚是一枚胆,占巴的赖用手一捏,那胆囊便破了,油腻泛着莹绿的胆汁融进了水中,他就着这水洗了洗手,便掀开了白布,露出裸露的,干瘪的,布满了老年斑的身躯,在两名年轻女子的帮扶下,跨进了浴桶。 朱高燨闭了闭眼睛,眼角余光依旧难免朝门口柱子上的男子看去,五脏六腑流淌一地,那人自然是死了,耷拉着脑袋,纵然生前罪大恶极,但此时,以这种方式死去,朱高燨依旧难以接受。 更何况,还要用这胆汁来洗澡!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 这一刻,朱高燨下定了决心,为了将来占城能够一直做大明的殖民地,少一些冲突和麻烦,他一定要用古圣先贤的思想来教化此地的百姓人,让他们脱离愚昧。 怕朱高燨看不懂,张本在旁边低声道,“这是他们这里的习俗,取最勇勐的人的胆汁洗澡,便可以让人浑身是胆。被取胆汁的人,死了可以侍奉佛祖,他们也心甘情愿。” 朱高燨换了一下坐姿,右胳膊肘搁在右膝盖上,换成了左胳膊肘搁在左膝盖上,心里却想到,这居然还涉及到宗教信仰,要改变这种陋习,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这没关系,教化肯定是要从小孩子开始,十年八年,小的一代成长起来了,老的这一辈也该退居历史的舞台了,那时候,谁还活剥人的胆汁来洗澡?“ 朱高燨环视一圈,看到了占城国的王族,四五十岁的约有四五个,其中一人与占巴的赖和舍杨该生得比较像,朱高燨猜测,应当是舍杨该的父亲,为什么王位不顺序传递? 朱高燨看向张本,张本忙低声道,“一心向佛,不愿入红尘!” 所以,当初,舍杨该是怎么生出来的呢?朱高燨腹诽。 占巴的赖的澡洗完了,按照习俗,是由舍杨该用这桶有着勇士胆汁的水来沐浴,两代国王用同一桶水来沐浴,就证明上一代国王将胆气传递给下一代国王。 舍杨该的身体就被占巴的赖有看头多了,他这时候光着身子出来,走到了浴桶前,先给占巴的赖行礼,占巴的赖将方才自己裹身体的白布取下来,给舍杨该披上。 朱高燨猜测,这白色在占城当如明黄在大清,是只有王才能穿的颜色,而占巴的赖将白布披到了舍杨该的身上,这象征着将王权交给了舍杨该。 “王上!”总算是有人忍不住了,站起身来。 朱高燨看这人约有四五十岁,肥头大耳,肚子很大,他头戴茭蔁叶做的头冠,用金彩装饰,穿着蓝色衣衫,长不过膝,下面围着一条番布手巾,遮着下裆。 “按照祖制,王上退位出家,首先应当命兄弟,其次才是子侄来管理国事,王上为何要将国事交给王孙?王孙年幼,不懂权政,一味听从教唆,是何道理?” 看来,这人应当是占巴的赖的兄弟,王位第一顺序继承人。 占巴的赖一点儿都不惊慌,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场戏,飞快地朝朱高燨看了一眼,打好招呼的样子,对那人道,“二弟,这是天朝上国的旨意!“ 通译将这话翻译出来,朱高燨不由得坐正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占巴的赖,他没想到,他还有被人捆绑的时候,他什么时候提过这样的要求? 朱高燨不由得笑了,问道,“舍杨该,如果本王支持你为占城之王,有什么好处?” 他又问方才质疑占巴的赖的人,“你呢?你是占巴的赖的什么人?如果本王支持你为占城之王,又有什么好处?” 舍杨该忙披着白布跪下来,“尊敬的四皇子殿下,若占城是子,大明便是父,大明有句话,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我若为王,我占城将世世代代奉大明为父,大明皇帝乃是我的君,占城侍奉大明将如同我侍奉父亲。” 朱高燨问道,“那你图什么?” “四皇子殿下,大明已达天界,若大明能够教化我等,得些许佛义真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臣等皆愿意。” 朱高燨看向占巴的赖的弟弟,问道,“你呢?” 这人有个很长又拗口的名字,叫阇耶僧加跋摩,朱高燨记不住他的名字,他眯着眼睛,看出了这人眼中对大明的仇视。 倒是个有风骨的人,哪里都有这样的人,朱高燨对这种人倒是很赏识,但从大明的角度,自然不希望占城有这样的人物。 “占城有富丽的山川,如母亲的乳汁一般的河流,有天赐的乌木和加蓝香,这是佛祖的恩赐,我们为什么要奉大明为君父?” 整个大殿里一片寂然,占城的人均是低下了头,而大明的人均是用杀人一样的眼神看着阇耶僧加跋摩,竟然敢在我大明的皇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占巴的赖看着弟弟的眼睛里冒着火,若是因此为占城人惹来灾祸,阇耶僧加跋摩就是占城人的罪人。 “说得很好!”朱高燨正了正身子,双手搭在王座的扶手上,他看着阇耶僧加跋摩道,“我赏识你的勇气,不过,鄙夷你的人品!” 通译将这话翻译出来,阇耶僧加跋摩气得握紧了双拳,而占城其他人也均是不解地看着朱高燨。 “我大明有一句话,是骂你这种人的,叫做‘吃完奶就骂娘’,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你更绝,奶都没有吃完,就开始骂娘了。” 阇耶僧加跋摩听懂了通译的话,虽然羞愧,可是,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国家的主权被大明拿去,“大明若不是想从我占城得到好处,为何要帮我们修路?我占城的男子难道没有活干吗?为何要去大明卖力?” “你说对了,就是卖力。所以,是白白卖力吗?我大明白让他们卖力了吗?你占城能提供多少就业岗位?就守着地里的田?一天能挣三文钱?” 基本上是挣不到的,不是说,三文钱很多,而是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一天三文钱,一个月就是就是九十文钱,一年就是一两银子,开什么玩笑,你占城老百姓一年能挣一两银子?”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算清楚了帐,朱高燨突然觉得,一天三文钱,这价是不是开得有点太高了? “包吃包喝包住包路费,一天三文钱,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朱高燨道,“至于修这个路,的确,我们修路的初衷是想到我们自己的车要走,但是,这路修好了,能搬到我大明去吗?我大明出了技术帮你们修了路,眼下居然还是居心叵测了。” 朱高燨笑了一下,环视一圈占城的君臣,“你们表个态吧,若是觉得我大明占了你们的便宜,你们把人带回来,把路给毁了,我大明就此退出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所有占城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阇耶僧加跋摩,恨不得他现在就闭嘴。 阇耶僧加跋摩忙道,“你们为何要在我占城的土地上种树?” “你要是觉得我们在你占城的荒地上种树不应该,我们可以把树苗都移走。你要知道,天下这么大,我大明想在哪里种树就可以在哪里种树,之所以选择了你们占城,乃是因为大家是邻居,占城,往上追朔,曾经是我大明的国土,我们才愿意拉扯你们一把。” 朱高燨自嘲一笑,“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不但不感恩,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 张辅看着很气愤,他怒道,“我大明要是单纯想占你们的国土,哼,你们经得起我大明几发炮弹?” 这是事实,也是硬道理! 占城人的目光充满了仇恨,有些一片血红,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阇耶僧加跋摩。 果然,不识好歹的人,看到的永远都是自己的欲望,永远都看不到别人给他的好。想国王对他这个当弟弟的不薄,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要和王孙抢权柄。 大明,已经成为了神佛的国度,占城唯有紧紧地跟随大明,才能被大明带到神佛之界中,将来或许成为佛的国度。 国王占巴的赖信佛,占城国的臣民们也多信佛,也有不少信奉婆罗门教,少数信仰***教。 他们笃行,大明的战车和汽车,还有军舰,都是用神佛的力量才能驱动,否则,要如何解释,没有牛拉马拽,车却能够跑动呢? 阇耶僧加跋摩想要破坏占城与大明的关系,这是不被允许的。 有个大臣便站出来了,他先是虔诚地朝朱高燨行礼,之后,才质问阇耶僧加跋摩,“你为了一己之私,打算将占城置于危险境地吗?我们和周围的国家战斗了多少次了?我们的占洞、古垒两州到现在为止还在安南人的手里,我们要想办法收回这两州。” 他说完,再次向朱高燨拜了下来。 这后面一句话是说给朱高燨听的,只可惜,对朱高燨来说,这两个轴,在谁的手里,与他都没有太大关系,占城想要通过自己的手,拿回这两个州,也得看他的表现。 朱高燨不说话,这位大臣也只好闭上了嘴巴,都是玩政治的,而大明何等强势,不管是陆地还是海上,实力都远远不是他们所能及,他也明白,唯有恭敬侍奉,大明或许才会将手上的好处,稍微筛一点给他们,而这一点,也足够他们消化的了。 “来人,阇耶僧加跋摩对尊者不敬,将他带下去,论罪!”占巴的赖下了命令,很快就有两个持刀的武士上来站在阇耶僧加跋摩的两侧。 阇耶僧加跋摩也带了扈从,才要动刀枪,朱高燨这边的人便举起了火铳,那些人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阇耶僧加跋摩被带走。 占城国的军士都见识过大明的铁甲车和火器是何等厉害,谁敢掠其锋芒? 舍杨该沐浴完了后,过来在朱高燨的跟前跪下,请求道,“四皇子殿下,请移步于水边观刑!” 朱高燨以为观刑也是让位的一部分,便随着占城国的君臣们步行去了水边,那是一处海湾,上面放着一艘小船,船上立着一根削尖了的硬木。 此时,两个武士将强烈挣扎的阇耶僧加跋摩带过来,将他带上船,命他坐在硬木上。 阇耶僧加跋摩拼命嘶吼,占巴的赖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想必是在诵经。 毕竟是王室,阇耶僧加跋摩执意不从,两名武士也不敢强迫,舍杨该却冲了上去,一把拽过了阇耶僧加跋摩将他死死地按在硬木上。 “啊!” 一声惨叫声响起,阇耶僧加跋摩的臀部已经穿过了硬木的尖端,他的额头上,冷汗滚落,脸因疼痛先是赤红,接着是青紫色,最后声音弱了下去,面色青白,如同鬼魅。 朱高燨狠狠地咽下一口口水,闭上了眼睛,实在是不忍看。 杀人不过头点地。 两世为人,朱高燨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酷刑。 前世,哪怕是对死刑犯执行死罪,也要尽量让人死得安详一点,让这世上少一点怨气。 硬木的尖端从阇耶僧加跋摩将口中出来,仪式才正式结束,这一尊“凋像”将被留在这里示众。 天气如此湿热,朱高燨不知道这一具死尸放多少时间就会腐烂,而这里的水到底流到哪里去,对水质有污染的话,会不会引发瘟疫? 毕竟,连蛆虫都能喝下去的国家。 既然这些人认为大明乃是神佛的国度,那就扮演一下神佛的国度好了,朱高燨对占巴的赖等人道,“神佛的国度里不得有污秽,这会玷污了神佛的眼,此人已经死了,按照佛的旨意,需要入土为安,请马上为他举行葬礼。” “是!”占巴的赖忙欣喜地道,“我等将遵从佛的旨意,将阇耶僧加跋摩埋葬在地下。” 朱高燨环视了一圈道,“从今日起,你们的国家必须尽量洁净,不得有任何秽物,特别是食物,必须吃下新鲜的,没有任何异味的食物,才有资格侍奉神佛,你们念诵的经文才能够达到神佛的耳边。” 朱高燨觉得神佛应当要感激他了,要不然天天被吃了臭鱼,喝了蛆酒的人念叨,换做他是神佛,他也要厌烦。 “三千大千世界里,佛祖的国度镶满了七宝琉璃,洁净无比,布满了鲜花和漂亮的飞鸟,溪水潺潺,可以看得到水底五彩的宝石,泥土散发着清新的味道,佛祖的面前摆放的是干净新鲜的食物,佛祖说,‘你吃什么,你的身体就是什么’。” 朱高燨是个不信神佛的人,他杜撰这些,但他相信,若果真有佛祖,佛祖会感激他的,他的功德也无量,毕竟,他是引导人过一种干净的,整洁的生活。 “你吃什么,你的身体就是什么”,如此简单的道理,又是从佛祖的口中说出来的,占巴的赖等人忙虔诚地跪下来,念诵佛号,也向朱高燨参拜。 这一刻,没有人怀疑四殿下曾经到过佛的国度,见过佛祖,所以才会为大明带来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刑场离开后,朱高燨便坐上了汽车,他显得有些疲惫,靠在座椅上,道,“去看看张旭吧!” 北巡之前,他去请母亲一块儿离京,汤嬷嬷便用眼神告诉他,那银耳是不对劲。 朱高燨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件事,若是闹出来了,必然瞒不过母亲,他不想让母亲伤心。 张旭乃是监国郡王的小舅子,整个大明,敢动他的人还真是不多。他原本想跟着朱高燨出海,但家里不让,其他的权贵之子也没有一个出来的,想到在海上漂泊那么长时间,吃也没得吃,喝也没得喝,更加不能睡女人,他也觉得没意思。 可,挣钱的事,不能落下了。 张旭听说张辅在安南和占城,一打听,这边有加蓝香,寸香寸金,他便跟家里说了一声,跑到了占城来。 加蓝香又叫棋楠香,乃是沉香中最顶级的香料,说寸香寸金都是说便宜了。 朱高燨攻打下占城,为的是什么?自然是占城的资源,一个国家,资源总的来说,无外乎就是人和土地,若是让张旭将加蓝香给弄走了,张辅和张本也该回去蹲大狱了。 张旭被关在柴房里头,五花大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没有喝了,一个公子哥儿,被折磨成这样,真是前所未有。 他的嘴里被塞上了破抹布,喊又喊不出来,嗓子干得冒烟。 突然,柴门打开了,两名军士进来了,将朱高燨口中的破布拿掉。 一丝天光照进来了,张旭连忙扭动脖子,朝来人看去,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勐然在光线下不太适应,花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四,四殿下?” 张旭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把他吊起来吧!” 朱高燨背着手出了柴门,里面传来张旭杀猪一样的声音,“四殿下,饶命啊,饶命啊!那加蓝香我不要,我是闹着玩儿的!” 朱高燨充耳不闻。 张辅和张本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并不觉得四殿下如此发作,仅仅只是为了加蓝香而已,而这其中所涉及到的事情,两人猜也猜得到,可他们半点都不想知道。 好在,朱高燨也没有要让张辅二人进去的意思,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狗儿跟在后面,门被关上了。 “打吧!” 旁边有一把椅子,朱高燨也没有坐,他踱步到了东窗前,看着外面缓缓地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月亮,一抹幽光照在他的脸上。 “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配着皮鞭入肉的声音传来,足足二十下后,狗儿才停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殿下,再打的话,奴婢怕把人给打没了。” 朱高燨这才像是从梦里醒了过来,他转过身,看到吊在屋梁下的张旭问道,“进到宫里,给皇后娘娘服用的银耳,是从哪里来的?” “是,是,是店铺里收上来的。”张旭结结巴巴地回答,到了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朱高燨所为何事了。 东窗事发! 是他此时心里唯一的念头了,忙求饶道,“殿下,这事与我没关系啊,不是我干的。” “是吗?那是谁干的?别说你不知道!”朱高燨一点儿都不怕冤枉了张旭,不为银耳只为了加蓝香,他就饶不了张旭,若是人人都这副德行,大明还有何秩序可言,还如何服众? “是,是!”张旭看着沐浴在冰冷的月色里的朱高燨,只觉得这青年就跟鬼魅一样,别人不敢要他的命,朱高燨是敢的! “是大姐,是她,她说要银耳,最好的银耳,用,用大黄熏,不能叫人看出什么不妥来,她说她要拿进宫里去。”张旭说到这里,觉得自己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吓得哭起来,“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不是我做的,我只负责帮忙收购最好的银耳,用大黄熏,那都是……张……张嫣,我大姐下的命令。” 张旭紧张得想咽下口水,只可惜,他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了,渴得嗓子都冒烟了,没有口水可咽。 “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说出来,或许,本王可以饶你不死!”朱高燨的声音很平静,张旭松了一口气,可狗儿却是浑身一哆嗦。 这一刻,朱高燨想起了他方才在水边看到的那一场酷刑,突然觉得,这酷刑用起来是真不错。 所以,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当事情与自己不相干的时候,会丝毫没有同理心地同情弱者,可当事情摊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也会失去理智。 永远都能维持理智,活得很理性,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那样的人,大约可以称之为圣人了吧? “是,是大姐说,说皇上一直不封太子,若是,若是将来封了四殿下为太子,他们将,将死无葬身之地。皇上什么话都听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身体不好,要多喝银耳汤,她要进一些银耳汤给皇后娘娘喝,皇后娘娘虚火很旺,听宫里的太医说,用大黄熏制,寒性不那么大,正好也可以补身体。” 朱高燨哪怕是个外行,也知道,大黄乃大寒之物,摄入多了,身体会亏损厉害,最后自然是不治而亡。 永乐五年,皇后徐氏薨逝,朱棣情深义重,后来十七年都不曾立皇后,而徐氏后来一直无子,朱棣与其他妃子也不曾有生育。 一个长期服用大黄的人,怎么可能会怀孕? 朱高燨不由得再次想到了史书上对张氏的记载,“对朝中内外政事,莫不周知”,所以说,念栈权柄,与门户真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朱高燨闭了闭眼睛,对记录的狗儿道,“一式三份,都让他签字画押。” 张旭拼命挣扎,喊道,“四殿下,你想怎样?我都招了,你就饶了我吧!” 朱高燨一笑,“饶不饶你,就看你的好姐夫了,看他饶不饶你。我把你交给他,你若能说动他饶了你,我自然没有异议。” 张旭的脑子还是浅了一点,竟然没有想到,为何朱高燨将他的罪状一共写了三份?而他自己也按了三次手印。 章节目录 第280章前行,三份供词 朱高燨将供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三份一模一样,手印按的地方稍微有差异而已,他很满意折叠起来,走出了柴房。 朱高燨走在前头,等在外头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听了一遍的张辅、张本还有景清等人,心中真是五味陈杂。 但,朱高燨不说话,他们总不能上前去安慰两句吧? 等回到了书房里,朱高燨让狗儿将供词全部都封起来,他将供词交给张辅,“安排妥当的人将张旭送回京城,这三封信,一封随张旭一起交给我大哥,另外两封,一封送英郡王手上,还有一封,以我的名义直呈皇上。” “是!”张辅只觉得责任重大,他做梦都没想到,看似简单的皇家,居然还潜藏着这么多的污垢。 夜里,朱高燨伏桉给朱棣写信。 “爹,您收到儿子的信,应当很高兴吧?儿子在万里之遥的地方,非常想念您和娘。长这么大,儿子第一次出远门,出来之前,是何等激动,军舰渐渐地离岸的时候,儿子想到爹和娘必定站在高处努力想看到儿子,儿子就特别想哭了。” “这一路上,吃也吃不好,在军舰上待着也很无聊,每天就是躺在甲板上晒太阳。十多天前,儿子在澎湖列岛附近呆了两三天时间,儿子上一封信,不知道爹收到了没有?儿子打下了小琉球岛,打算将来在那里建造一个军事基地。” “三天前,儿子到了占城,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幸好张辅他们在这里有据点,要不然儿子会饿死。他们吃的食物居然是不臭不吃,喝的酒酿还要长蛆才是美味,他们进上来一个女子,想让儿子开荤,儿子一想到那女的是吃臭鱼长大,喝过蛆虫酒,还不刷牙,儿子就无法下嘴。” “爹,儿子来前,有事忘了安排。大明帝国学院现在在应天府很难再有发展,您想办法将学院搬到北京去。他们教学和指导工作都方便一些。” “张辅和张本在这边的工作做得都很好,黄福也是个尽职尽责的人,爹该给黄福升官了。这边的橡胶长势喜人,可是民风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他们以为大明是进入了神佛的国度,儿子也姑且这么忽悠他们,若将来想将占城纳入大明的殖民地,最好还是行教化之事,铲掉一些陋习,让他们的思想和文化,均以大明为尊。” 朱高燨只觉得有很多话要写,他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时间也不知不觉地过去,已经月上中天了,狗儿几次来看,殿下还没有写完,他也不敢催。 朱高燨亲自将信折叠好,装进了信封里,他将信递给狗儿,“你去把我要送给父皇的那封供词拿回来,让张辅把这封信送进宫去。” “是!” 狗儿郑重地接过了信,他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么大的事,殿下不打算告诉皇上,但殿下每做什么事都有道理。 张辅虽然有些不甘心,这么大的事,理应告诉皇上,可四殿下却打算帮大殿下隐瞒下来,这算什么?但,张辅不敢有任何异议,他将那份供词给了狗儿,接过了朱高燨写给皇上的信。 朱高燨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日一早,他将启程上军舰,下一站乃是满剌加。 按照郑和下西洋的路线,从占城过去,将是真腊,之后是暹罗。本来,朱高燨这一趟的重点是澳大利亚,他应当顺风前往满剌加,也就是后世的马来西亚,从巨港穿过印度尼西亚海湾,走东帝汶到达达尔文海港。 现在的达尔文还没有海港,那里是澳洲原住民最集中居住的地方。 早一日到达澳大利亚,可以早一日回到大明。 但是,朱高燨这一行,还有重要的目的,便是扬大明国威,与一些往来的国家签订外交协议。 而真腊,乃是此行中的第一个国家。 次日一早,舍杨该率领占城国的臣民,与张辅张本等大明的臣子们将朱高燨送到了新洲码头。 再一次看到大明的军舰,庞然大物一样矗立在海岸,从甲板上伸出的长长的踏板,搭在了岸上,汽车先一步开上了甲板,舍杨该等人的双腿便在打颤,只想跪下去。 “臣等恭送四皇子殿下!”舍杨该等人跪了下来。 朱高燨赐了“免礼”,他叮嘱张辅和张本等人后,便在二人的恭送下上了军舰。 张辅眼热地看着军舰,艳羡地道,“殿下,臣打算学航海,将来能够率领这大家伙,为殿下征战远方。” 张辅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张在谨身殿里看到过的世界地图,他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地方是大明人的脚步不曾到达过的地方。 朱高燨拍了拍他的肩,“会有这一天!等我回来了,咱们该解决的问题是北面。要将北元撵出我大明的国土。到时候我带着你去北面,你还记得哪里有个国家,叫什么?” “俄国?” “暂且称呼是俄国,或是俄罗斯大公国吧。南面的发展要靠这些国家的资源,北面的话,咱们就要靠俄国的资源了。“ 此时的北面,应当还在金帐汗国的统治之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明并没有多少资料记载。到时候将北元打跑之后,朱高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高燨的军舰在前面飞快地远去,空出了一片海域后,大明的商船有序地离开,紧接着才是其他的军舰在两侧护送,看到这一幕,连舍杨该都很羡慕。 他忍不住对张本道,“这些人也不知道修了多少辈的福,才会投胎托生在大明的国土上,成为大明人。张大人,若是我这一生死了之后,能不能埋葬在大明的国土上呢?我想下辈子能够成为大明人。” 这个话,张本可不敢说,他心说,以四皇子殿下的性格,舍杨该这个外国人要想投胎在大明的国土上,是不是要交占地费?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斟酌着道,“这事儿,您恐怕还是要向我大明朝廷申请,究竟是怎么一个政策,我也说不好。不过,您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现在说死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不早,我既然即位为王,从现在开始,就要寻找墓地了。我可否向大明皇帝陛下上表,进京一趟,主要请求葬在大明的事。” 张本是有些无奈的,但他也不能拒绝,忍不住腹诽,你都刚刚继承了王位,不好好在国内经营,跑到大明去做什么? 你就不怕王位被人抢了? 张本转念一想,有他们现在守在占城国,舍杨该又是殿下亲自参加即位仪式过的国王,阇耶僧加跋摩才被处死,现在谁敢和舍杨该抢王位? 可以说,舍杨该将会是占城历史上王位最为稳妥的国王了,哪怕他一直不上朝,只要他乖乖地听大明的话,占城都不会有事。 当国王当到这份上,连张本都很羡慕呢。 张旭以及他的供词,还有朱高燨写给朱棣的信,送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 正午时分,朱棣用过午膳后,围着谨身殿走了几圈,花了小半个时辰,觉得有些乏了,便回到了偏殿午睡。 他做了个梦,梦到朱高燨回来了,梦里看到儿子,朱棣兴奋得不得了,一直不肯从梦中醒来。 黄俨正站在一旁候着,小太监在外头打了个手势,黄俨忙朝朱棣看了一眼,蹑手蹑脚地出去,那小太监低声道,“占城那边派了信使前来。” 黄俨忙快步出去,殿门外,信使跪在地上,看到黄俨出来,忙道,“四殿下有信来。” 就在这时候,朱棣的声音传来,“黄俨呢?这狗才,又到哪里去了?” 黄俨顿时兴奋不已,忙吩咐信使,“你先候着,皇上兴许要召见你呢!” 这只是一个小旗,怎么可能会有资格见朱棣,但今日他却觉得,托了殿下的福,兴许有这个荣幸呢,忙道,“多谢公公!” 黄俨已经转身快步走进去了,他转动麈尾,先道了喜,“皇上大喜!” “大喜什么?”朱棣坐在榻上,接过了小太监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问道,“又怎么了?” “四殿下到了占城,送了信来。”黄俨笑道,“信使还在门外候着呢!皇上,奴婢去把四殿下的信拿进来?” 朱棣忙穿了鞋子要下去,边喊道,“快宣,朕要问问老四的情况。” “是!”黄俨一面服侍朱棣穿鞋子,一面笑道,“这可真是这小旗的荣幸了。” 这也是宫里破例了,上一次,从小琉球岛送来的信,本来是内监们接力棒一样接进来的,可朱棣非要把那送信的宣进来问清楚,四殿下走到哪里了?见了些什么人?吃得怎么样?有没有瘦了? 这一次,锦衣卫索性就让这信使自己进来了,也是为了防备皇上要亲自接见。 信使进来了,跪在偏殿里头,双手将信送上去。 朱棣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得泪眼汪汪,黄俨在旁边递帕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只看到皇上这么威严的一个人,看着信,边看边笑又边哭,让人看着却又觉着十分辛酸。 门口的小太监又晃了一下,黄俨忙过去,才知道是皇后娘娘来了,求见皇上。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快,快请皇后进来,朕正要去见皇后。” 朱棣知道,皇后必然是听说小儿子来了信,这才匆忙赶过来的,他忙擤了一把鼻涕,起身迎了出去,到了门口,皇后要拜,他一把牵了皇后的手,“你来,老四来信了!” 皇后的眼泪都出来了,“臣妾是听说小四来信来,臣妾实在是等不了才来的。这是给小四送信来的信使吗?” “正是,你说说四殿下的事,朕和皇后听着!” 这后面的话是对信使说的。 “四殿下是三月三十日到新洲港,占城国的国王和大臣们还有张将军一起在港口迎接殿下。殿下没有住在占城的王宫里,而是住在大明驻占城的使馆内。“ “为啥?” 徐氏想着哪怕是占城的王宫,也肯定比什么使馆强,难道说,占城那么个小国,居然还敢不把王宫让出来给儿子住? 徐氏一向贤惠,但此时儿子远在天边,她一颗心煎熬得不得了,便处处都只能为儿子着想了。 朱棣想到儿子信里头写的内容,笑着将信递给徐氏,“老四是住不惯王宫呢,吃也吃不惯,喝也喝不惯。听说占城那边吃鱼只吃臭的,喝酒只喝长了蛆虫的,这可真是太恶心了。” 徐氏几乎想吐了,她正好看到了朱高燨写到这里的一段,手都在抖,心疼得不得了,“这孩子,怎么跑那么远。都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老祖宗的话说的是真没错呢,他这出去了,哪里吃得惯别人那里的东西?” 徐氏忙问这小旗,“四殿下在使馆里吃住可还好?” “狗儿公公安排的,请了大明的厨子给殿下做吃的,那三天,殿下吃得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徐氏抚了抚自己的心脏,她觉得小儿子离开了,她的心都空了一大截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眼见徐氏的情绪有些不受控,朱棣摆了摆手,让黄俨带着小气出去,吩咐道,“赏一百两银子,一把宝剑!” 如今宝剑也不值钱了,但皇上赏的,还是可以用来作为传家宝的。 小旗忙磕头谢恩,跟着出去。 徐氏这才忍不住哭起来了,“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啊,大明这么多的人才,谁带这个队不好,偏要他带队。连一顿好的都吃不上呢!” 朱棣也被哭得一阵心痛,两口子抱在一起,谁也安慰不了谁,最后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朱棣也再三保证,等儿子回来了,哪里都不让他去,徐氏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朱棣亲自送了徐氏回去,回来的时候,黄俨低声对他道,“皇上,听说,这一次随着四殿下的信一起送回来的,还有康郡王妃的兄弟张旭,一共有两封信,一封送到了英郡王手上,一封随着张旭送给了康郡王。” 朱棣的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打听清楚了没?在占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奴婢问过了那小旗,说是张旭去了占城,要让占城国将加蓝香都给他,他来大明卖。为这事,张旭和张本起了冲突,正好殿下去了,殿下让张辅将张旭押起来,但审讯的时候,是殿下亲自审的,张辅和张本都不在跟前,谁也不知道审讯了些什么?” 这就让朱棣没法安心了,“再去打听!” “是!”黄俨本来就想往朱高炽的府里安插人,现在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和机会了。 “去把夏原吉和赵羾喊来,朕有事要交代他们。”朱棣想了想,“把方孝孺和沐家姑娘也叫进宫来!” 黄俨愣了一下,是什么样的事,需要沐家姑娘也在场?难道要给殿下和沐家姑娘赐婚? 黄俨想到赐婚的同时,朱棣也想到了儿子信中说的,占城国要让公主给他侍寝,但他嫌弃人家公主口臭的事,又返回坤宁宫。 皇后正在和汤嬷嬷说朱高燨的事儿,汤嬷嬷恭维得不得了,说四殿下有出息云云。 听说朱棣折返,皇后忙起身迎出去,“皇上有何事?怎么不让黄俨或是谁来跟臣妾说一声,臣妾过去便是了。” “正好朕多走两步,皇后若是得了空也要多走走,老四说的话,生命在于运动。”朱棣携着皇后的手进了大殿,“朕是想起了老四的婚事了,想早点把事定下来,也省得沐家一直提着心,沐家姑娘年岁也不小了,她这么大的,好多都成亲了。” “是啊,臣妾也想到了,老三五月里就成亲了,老四的婚事也该定了。” “朕今日要召沐家姑娘进宫,婚事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臣妾也想见一见沐家姑娘。” 不多时,夏原吉、赵羾、方孝孺和沐汝嫚一起进了宫,看到沐汝嫚,赵羾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在朱棣面前行过礼后,赵羾便忍不住了,“皇上,臣等怎么能和女子一起见驾,这,这实在是不成体统。” 难道他还要和女子同朝为官不成? “今日不谈朝政,只谈学术上的事。”朱棣假装不明白赵羾的意思,介绍方孝孺和沐汝嫚,“四殿下出京前将大明帝国学院托付给了这两位,一个管内务,一个管外事,今日朕要商议的事与大明帝国学院有关,自然要让人都到齐了。” 大明帝国学院是个怪胎,居然不在礼部的管辖范围之内,赵羾一直耿耿于怀,这会儿,机会送到了他眼前,赵羾决定先不说话,打算弄清楚情况后,后发制人。 “先说说大明帝国学院的近况吧!”朱棣道。 “是!”沐汝嫚膝行一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朱棣便道,“沐姑娘,你起身,让黄俨给你端把椅子,你坐着说话!” 朱棣这一发话,把其他三人都说得愣住了,这是什么待遇? 夏原吉只一转念,心头便释然了。 四殿下手下果然人才济济啊,一名女子,都能被他培养出来,独当一面呢。 “多谢皇上!”沐汝嫚秉承了朱高燨不废话的传统,言简意赅地道,“这一届学生很快就能够在六月份毕业,届时,将会分赴各个领域,为大明的工业做出自己的贡献。” “上一届学生,一共有四人,已经被皇上敕封为院士,已经接受了学院的聘请,成为了学院的教授,他们的岗位将由上一届学员中的佼佼者顶上,同时,一些尖端难攻克的项目,四位院士也将能够提供支持。” 沐汝嫚道,“总而言之,学院培养的人才与工业领域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个良性促进,不断发展的循环,这是喜闻乐见的事。再,学院第一套教材也已经全部编制成功了,下一届学员也能用得上。我们初步预算,下一届将招收四百个学生,其中一百人是从北京那边的学校直接录取,其余三百个名额,打算用考试的方式进行招聘。” 赵羾不答应了,问道,“为何要从北京那边的学校直接录取?这对其他的学生是不是不公平?” “非常公平!”沐汝嫚不卑不亢道,“北京那边的学校是殿下当年主持办起来的,招收的学生,要么是小小年纪,便参加过北京保卫战,要么是遗孤。所学的内容,包含了殿下编制的数学教材,和一部分物理化学基础,他们很多都不比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差。” 难怪这些年,大明帝国学院招收的都是南边的学生,北边的官员从来不说话。 赵羾此时略一思索,竟是冷汗直冒。 大明的工业基础基本上全部都在北京,哪怕是大明帝国学院培养的学生也都去了北边参加建设,直沽的军舰基地、北京的热电厂、汽车基地、炼油厂……这些不说,居然还藏了一所学校。 “这所学校招收了多少学生?”赵羾似乎看到了南面的官员要将他分着吃了的结局,他难以沉住气,问道,“这件事,礼部怎么不知道?” 方孝孺不紧不慢地道,“礼部知道了,就可以给那边的学校派老师了吗?那所学校,招收的都是这样的学生,所学的知识偏理科,这些年一共有六百多名学生了,按照年龄来算,今年只有约两百名学生可以升学。” “什么年龄?”赵羾问道。 “殿下要求,那所学校的学生,年方十四岁方可以参加升学考试。” “既然约两百名学生毕业,为何只直接录取一百名?何不两百名一起录取算了呢?”赵羾不顾御前,说着风凉话。 方孝孺澹澹地瞥了他一眼,“赵大人,另外的九十多名学生可以参加考试。” 赵羾明白了,成绩差的直接升学,成绩好的参加考试,可以直接碾压。 这太过分了! 赵羾拱手向朱棣道,“皇上,臣以为,以往殿下一个人当老师的时候,尚且可以招收一百多名学生,如今一共四名院士当老师,大明帝国学院应当可以扩大招生数量。” 大明帝国学院是儿子的地盘,一切都是儿子说了算。 朱棣没打算干涉,因此,和稀泥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点一点地做,总不能为了追求数量,不顾质量了吧?” “皇上说的是!”沐汝嫚接过了话题,道,“从这一届学生开始,大明帝国学院将实行考试毕业制度,考试过关了,才允许毕业。” 朱棣笑道,“这是个好制度啊,免得一些人以为进了大明帝国学院,就端上了铁饭碗。” 朱棣原本是要为迁校址的事,才召见四人,谁知,话题就慢慢地偏了,他问道,“说了这么多,你们也说一下困难吧!” 沐汝嫚想了想,道,“皇上,大明帝国学院一直用的是小热电厂的电,电力不足,总不能影响了皇宫的用电量吧!” 朱棣心说,儿子选的这个儿媳妇还真是不错,他正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 “朕也有这个顾虑,宫里的用电肯定不能耽误,而大明帝国学院的研究和教学也不能受到影响。大明现在除了北京那边有大型的热电厂,别的地方都没有。大明的工业也在那边。” “正是!”沐汝嫚道,“皇上,我院的四名院士要指导工业项目,还要教学,在北京和应天府两头跑,非常误事。” “这样吧!”朱棣将话头接了过来,对夏原吉和宋礼道,“大明帝国学院就搬到北京去,你们在那边开展教学,四名院士就不用两头跑。” “是!”沐汝嫚不是臣子,不好说“臣遵旨”。 方孝孺跪了下来,“臣等遵旨,皇上圣明!” 夏原吉还是懵的,怎么说来说去,要把大明帝国学院搬走了?他转念想到了皇上一直在筹建的北京城,明显是要迁都的,也就不多说话。 赵羾却是要极力反对的,他忙跪下来,“皇上,不可!” “为何不可?”朱棣心说,这学校是你的?你花了一分心思在上头,你有什么话语权? “这学院乃是四殿下的心血,搬与不搬,臣以为要等四皇子回来了再做决断。” 朱棣等着这句话呢,他拿出了朱高燨的信,朝赵羾扬了扬,“你看看,这就是四殿下写回来的信,他让朕帮他把大明帝国学院迁到北京去。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赵羾依旧不依不饶,“皇上,大明的工业已经扎根在北方了,南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所大明帝国学院,臣以为,若是大明要将学校搬到北方去,南方的学子和老百姓们岂不是会心寒?” “心寒?”沐汝嫚学着朱高燨的样子挑眉道,“为什么要心寒?大明有大明的发展规划,眼下殿下已经带着南方的商户在进行海上贸易,为他们开辟航线,剿灭海盗,大明的军舰为他们护航,将来会给他们一个太平的海域,让他们放心挣钱。” 朱棣没想到这个儿媳妇居然还如此泼辣,很是欣赏,几不可见地点头。 “将来,工业品可以从北方过来,南方通过海上贸易,将我大明的货物卖向四面八方,将大明需要的资源带回来,有何不可?” “这与大明帝国学院搬到北方又有什么关系?” “赵大人,我们要让事务的发展按照符合的规律进行,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强行改变其发展规律。将来,若是大明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一定会在南方开设理工科学院,但现在这边的工业可以说比北方落后太多了,而工业领域的人才需求已经成了我大明工业发展的短板。这一点,您作为礼部尚书,应当能够觉察。” 这用词也太犀利了,若是赵羾依然抬杠,便是他这个礼部尚书做得很不够格。 方孝孺也微微点头,原本这些话应当是他来说的,因为他负责与朝廷方面的沟通。朱高燨用的就是他这股子拧劲儿,只是没想到,沐汝嫚不愿意任何人对朱高燨的决策持否定意见,对赵羾也就毫不留情面。 迁校址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赵羾气冲冲地从宫里离开,夏原吉离他远远地在后面,可赵羾偏偏看不到夏原吉躲避他的决心,依旧在宫门口等着他,见面后很不客气地道,“夏大人,本官忘了,您原来还是江西人,本官以为您是河北人呢!” 夏原吉湖广长沙府湘阴人,祖籍江西德兴,算不上是苏浙这边的南方人,但也在长江流域,与河北那边黄河流域不一样。 而赵羾才是河北邢台人,襁褓之中,迁居开封。 只不过赵羾这么多年,得南方士人提拔颇多,洪武二十八年,其担任兵部武库司员外郎,为人处世慎密小心,得齐泰器重,而升迁。 洪武三十一年,迁浙江右参政。 齐泰乃浙江人,赵羾受齐泰的庇护,政绩裴然,因此而得太祖高皇帝器重,后成为建文帝班子一成员。 赵羾可以说是得浙江籍士人的支持而一路上来,他若是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将大明帝国学院给丢了,不说浙江,整个南方的文人都容不下他。 夏原吉见躲不过,也不说“赵大人的祖宗可是北方人”的话,拱手道,“赵大人,这事,您可真怨不得我。我这个户部尚书,之所以现在每天还能睡着觉,朝廷到处要钱,我到处都能应对,都是大明帝国学院的支持,您说,我总不能为了您,把我自己给扔了吧?” “你……”赵羾跺着脚,“你说,这件事,如何交代?怎么向南方的老百姓交代?” 夏原吉朝宫里的方向拱了拱手,“皇上乾纲独断,眼下南方说得上话的老百姓们都跟着四殿下出海去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人人都赚得钵满盆满,若真要交代,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能交代的,自然有四殿下交代。” “再说了,大明帝国学院迁到北京城去,有没有说,不允许南方的学子们报考?” “都是大明人,凭什么不让南方的学子报考?” “是啊!都是大明的学院,在南在北又有什么区别呢?”夏原吉再次拱了拱手,“我还有事,就不陪赵大人唠嗑了!” 这事儿跟他可没有半毛钱关系,同朝为官,都是一般等级,夏原吉表面上没有和赵羾计较态度问题,实则,心里还是不舒服。 沐汝嫚被皇后叫到了坤宁宫里,皇后听说了沐汝嫚方才在皇上和大臣们面前的表现,虽觉得这姑娘泼辣了点,但想到,人家刚刚来京城的时候,可没有这般泼辣。 唉,想必,也是自己那小儿子干的好事。 朱棣让黄俨给皇后带来了一句话,“沐姑娘性格豪爽,处事果断,堪配幺儿!” 皇后看沐汝嫚的眼神就越发柔和了,她待沐汝嫚行过礼后,就牵了沐汝嫚的手,“好孩子,四殿下不在家里,大明帝国学院的事,都要拜托给你,真是辛苦!” “臣女一点儿都不辛苦!”沐汝嫚脸上焕发出炫目的光彩,比起京城里其他的姑娘来,完全不一样,有一种事业有成的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臣女一切都是照着四殿下嘱咐的在做,很多事做起来也很有意思。”沐汝嫚笑道,比起上一次在宫里出事,此时的沐汝嫚少了些小心翼翼,多了意气风发。 “那就好!”皇后笑着对汤嬷嬷道,“你说,老四要是有这福气,将来娶个这么能干的姑娘,岂不是好?” 就怕后宫会干政。 沐汝嫚先是愣了一下,后又羞得忙低下了头,可心里的喜悦,就像是可口可乐水里的泡泡,拼命地往外冒。 汤嬷嬷笑道,“前些日子,西平侯夫人写信来,不是说,还没有给沐姑娘相中合适的人选吗?奴婢是觉着,沐姑娘和四殿下可真是天生的一对呢。” 这其实是有点失礼了。 但既然这婚事皇上已经看准了,哪怕沐汝嫚不想嫁给朱高燨,也是不可能了。 皇后见小姑娘羞得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她也就挥挥手让汤嬷嬷下去,道,“皇上和我都是瞧着你长大的,想把你和四殿下的婚事给定了,我已经早就托人给你父亲和母亲去过信了,两家的大人都已经说好了。” “原本这事,该你母亲和你说,但你也是个可怜的,这么多年独自一人在京城,我与你母亲从前也是极好的手帕交,她去了云南,这些年也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我代她和你说这个话,也是说得的。你可愿意?” 沐汝嫚怎么会不愿意呢? 朱高燨临走前,那番暗示,她早就心知肚明了,就等着这一天。 “全凭皇后娘娘做主!”沐汝嫚跪了下来,徐氏将手腕上一个早就备好的龙凤手镯褪下来,套在了沐汝嫚的手腕上,这婚事,也就算定了。 “皇后娘娘!”汤嬷嬷不顾一切地走了进来,惊慌不已,也不顾沐汝嫚在一旁,道,“康郡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康郡王妃撞柱了!” 章节目录 第281章真腊 皇后腾地站起身来,她眼前一黑,差点从脚踏上一头栽下去,幸好沐汝嫚眼疾手快扶住了,忙道,“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立了好一会儿,才将眼前的眩晕挺过去,摆摆手,“不碍事!” 她问汤嬷嬷,“人如何了?” “救下来了,这会儿请了太医去,奴婢这就遣人去打听。” 皇后松了一口气,她双手合十,不停地念着佛经,实在是不想听到噩耗。 沐汝嫚坐在脚踏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朱棣那里也得到了消息,黄俨的信息比汤嬷嬷这边的要多一些,走的是见不得人的途径得来的消息。 “四殿下将张旭和一份供词送到了康郡王那里,供词是狗儿录的,一字一句是张旭亲口所说,还有他的画押,一共三份,原本一份是要给皇上您送来的,后来,用家书换了去,还有一份送给了英郡王,都是同一日送到了的。” 朱棣便知道这事情不简单了,他坐在榻上,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手指头无意识地捻着膝裤,见黄俨在揣摩自己的意思,不耐烦地道,“说下去!” “是!”黄俨继续道,“奴婢问过了汤嬷嬷,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四殿下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正逢上了皇后娘娘用银耳汤,四殿下孝顺,亲口试汤,察觉有异味,便让汤嬷嬷端走了,说这么晚了,喝了银耳汤对身体不好。” “四殿下临走的时候是汤嬷嬷送出去的,四殿下让汤嬷嬷去查那银耳汤。一查,才知道那银耳汤的确有古怪。四殿下不想把这事情闹出来,也趁此机会让皇后娘娘不再进汤。” 睡前进吃食,的确不合养生之道。 朱棣问道,“这事儿,只有四殿下和汤嬷嬷知道?那银耳是从哪里来的?” “原先皇后娘娘用的银耳都是宫里采买进来的,大殿下进京后,康郡王妃娘家说是有好银耳卖,便每次由康郡王妃孝敬给皇后娘娘。” 儿媳妇讨好婆婆,谁还会往心里去呢?若非四殿下恰好遇到了,那银耳可能会喝到死了。 徐氏心软,处处都顾全大局,自己的儿媳妇要尽孝道,她自然是要成全的,哪怕日复一日地喝银耳汤,她喝得都有些不情愿了,也还是喝下去。 想到徐氏去年偶尔会身体不适,朱棣的心如同被刀子割了一样。 黄俨继续道,“这一次,四殿下正好在占城遇到了张旭,也就是康郡王妃的弟弟,殿下拷问了张旭才知道,那银耳竟是是用大黄熏过了的。” 大黄乃是大寒之物,这一点常识,朱棣还是知道的。 他的手捏住了扶手,连连冷笑数声,“好,好,好一对贤子孝媳,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此时,朱高煦已经到了康郡王府,正好赶上了朱高炽拿到了信,将张旭带到了张氏的面前。 他是开着快车从太仓码头赶到了康郡王府的,朱高炽本来不想见他,但朱高煦是谁啊,他的老娘都快被人害死了,他能袖手旁观吗? 四弟将这份供词给他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让他看着朱高炽,不要让张氏蒙混过关吗? 他冲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张氏在大哭,“殿下为什么不相信自己最亲近的人呢?妾身和殿下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还有妾身父亲和兄弟们,谁不是站在殿下这边,为殿下做牛做马?” “不就是珈蓝香吗?四叔要是不愿意让一点出来,我们不要就是了,为何要如此冤枉人?妾身好心给母后供上银耳,银耳多贵啊,不都是妾身的一点孝心,早知道会被人利用,妾身就不赶这巧儿了!” 张氏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我可怜的基儿啊,娘亲怕是不能看着你长大,结婚生子了!” 朱高煦冷哼一声,站在门口,一脸戏谑地看着张氏,“嫂子,你心疼基儿,大哥可未必要心疼基儿!” 张氏哭不出来了,她怔怔地看着朱高煦,脑子里回响着朱高煦曾经说过的话,“若是我知道你敢再招惹我,你信不信,我敢在朝堂上说,朱瞻基是我的种!” 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二叔,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嫂子还不知道吗?”朱高煦只是想震慑一下她,走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旭,一脚踹过去,“你说,四殿下是不是对你严刑逼供了?” 张旭跟软蛋一样趴在地上,“姐夫,呜呜呜,姐夫,四殿下将我吊在屋檐上,让狗儿那阉人差点把我打死了,他说,若是我不照着他的话写供词,就要……就不让我回来!” 张氏也不说话,哭得更加大声了! 朱高炽左右为难,他觉得张氏做不出这等事来,而朱高燨之所以对张旭下手,不就是为了珈蓝香吗? 若真有这事,他还有不捅到父皇那里去,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啊,撬动自己的储君位置,让自己当不成这个监国郡王。 “二弟,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只听四弟的一面之词!”朱高炽很快在心里就有了决定,“这事要说不该,是张旭不该插手珈蓝香的事。这要怪我,不瞒二弟说,哥哥最近手头很紧,这监国郡王的位置可真不好做,郡王兄弟们来,哥哥得招待,总不好找父皇或是朝廷要招待费吧,骨肉亲情,哥哥也拉不下这个面子。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到珈蓝香值钱,动了这个心思。” 这是把张旭的过错全部都背到自己的身上了。 朱高煦嗤笑一声,他素来就瞧不起这大哥的假仁假义,此时是越发鄙夷,道,“大哥,我来,不是来看这场戏的,我是想来问大嫂,基儿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此言一出,对朱高炽三人而言,简直是如五雷轰顶。 张氏的脸腾地一白,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朱高炽如有神力附体,朝朱高煦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朱高煦的领口,拼命摇晃,“你住口,你胡说什么?” 朱高煦握住了朱高炽的手腕,将他拉开,“大哥,女子都是蛇蝎心肠,你不要被大嫂给骗了,我若不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玩玩就算了,犯不着告诉你。我实在是不想再瞒着你了,基儿是我的种,大哥将他送我府上吧!” 说完,他一把将朱高炽推倒在地上,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门口走去,“大哥,你总是对女人用情很深,这不是什么好事。” 郭氏赶了过来,正好看了这一场好戏,她看看朱高煦,再看看坐在地上悠悠醒转过来的张氏,羞辱如潮水一般涌来,将她的理智全部湮灭,她冲了过去,两耳光打向张氏,骂道,“不要脸!” 骂完了,犹不解恨,冲到朱高炽的面前,郭氏哭道,“大哥,你就不能管管大嫂吗?天底下怎地还有如此不要脸的女子啊!” 她说完,转身,捂着脸哭着冲了出去,跨过门槛的时候,一跤摔下去,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郭氏睁开眼,正好看到朱高煦,她只觉得此人面目可憎,拼命挣扎,朱高煦却死活不肯放手。 等出了大门,朱高煦将她放到了马车上,自己也上去了,吩咐道,“进宫!” 郭氏也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这会儿看出端倪来了,却拉不下面子,别过脸,不肯搭理朱高煦。 “你自己看看!”朱高煦将老四送来的供词给了郭氏,“我说的都是莫须有的事,我只想让张氏那贱人为娘偿命,若非四弟,娘恐怕……” 郭氏惊疑未定,拿过了供词,越看越是心惊,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四弟还不屑于诬赖她。四弟若要张旭的命,还需要理由吗?”朱高煦道,“这件事,进宫问问汤嬷嬷便可知。” 郭氏忙握住了丈夫的手,“殿下,四叔之所以做得这么委婉,应是不想让父皇和母后知晓,怕伤了他们的心,若是闹大了……” “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朱高煦道,“我相信,老大是说什么都不敢让爹娘知道的。” 唯一的法子,就只有认下这这件事,而张氏也就活不了。 一瞬间,郭氏便明白了丈夫的打算,她不由得动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朱高煦就握着她的手,歉疚地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 朱高煦是个男人,他可不怕别人的闲言闲语,再说了,他本来也没有做私通大嫂的事,更加不怕了。 但对郭氏就不同了,朱高煦知道,这京城里的妇人们是最喜欢闲言碎语的,也肯定会有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 郭氏却笑道,“这有什么,那时候,我都不认识殿下呢!” “有道理!” “不过,殿下,咱们真的要把基儿接过来抚养吗?”郭氏说出这话后,有点后悔,生怕丈夫误会她嫌弃朱瞻基,忙解释道,“妾身的意思,若是真的要接过来抚养,妾身愿意养在妾身的跟前。” 朱高煦想了想道,“且先看着,看爹和娘会不会把朱瞻基接进宫里抚养,若不接,大哥若是嫌弃朱瞻基,那我们就只有把他认下了。” 郭氏想了想,道,“大哥应当还是会把基儿留下。” 朱高炽那么聪明的人,若是真的不认朱瞻基,那便是明晃晃地诏告世人,朱瞻基是朱高煦的种,自己的头上被嫡妃和弟弟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朱高炽肯定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甚至都不会让宫里把朱瞻基接进去养着。 暗地里,郭氏松了一口气。 正常人谁愿意帮别人养孩子,哪怕这孩子真的是自己丈夫的,也不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嗯,老大多能算计的人啊,你看他肚子那么多,装的都是花花肠子。要不是四弟再三不让我招惹他,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郭氏听在心里,心说,还是小叔厉害,自己丈夫这点脑子,和老大还真是不能比。 “殿下,既然四殿下发了话,咱们听四叔的就是了。这天底下,谁还比得过四殿下?妾身觉得,四殿下的话总是没错的。” “他的话对不对,我不管,我只是怕不听他的,到时候又牵连他了,而且,我要是被父皇惩罚,不让我带海军了,怎么办?” “殿下所虑极是!” 汤嬷嬷将打听到的才告诉了徐氏,“听说,张家的长子张旭去了占城国,要那边的王室将珈蓝香全部都给他,他来大明卖,中间的利润很大。张本不肯,正僵持的时候,四殿下去了,就把张旭押起来,交给大殿下。” 实则,汤嬷嬷心里明镜儿一般,四殿下肯定不是为了珈蓝香这一点子事,为的必然还是银耳。 四殿下一直不声不吭,原来一直等一个机会。 明面儿上,为的是珈蓝香,世人也就不会往别的方面想,皇后娘娘也不会起疑心。 “这是多大点事!”皇后有些恼了,当母亲的还是偏心儿子,“这占城的事,事关国事,张氏平日里看着挺通情达理的,怎么在这事儿上犯湖涂。” 言语间,已经很是不喜了。 汤嬷嬷心说,张氏这儿媳妇不要也罢,天底下又有几个儿媳妇竟然丧心病狂到要婆婆的命呢? 人常说,家贼难防,这话说得可真没错啊! 谁会天天防着和自己住一个屋檐下的家人,又是无心算有心,若是皇后娘娘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服侍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汤嬷嬷朝沐汝嫚看了一眼,皇后这才留意到,小儿媳妇还在旁边待着呢,小姑娘还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显得局促不安,也怪可怜的。 “好孩子,你事儿多,先去忙吧!” 沐汝嫚如蒙大赦,忙给皇后请了安,出了坤宁宫,到了门外,她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看着外面广阔的天地,只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出宫门的时候,沐汝嫚遇到了进宫的朱高煦夫妇二人,彼此见过礼,朱高煦上下打量沐汝嫚,像是要把她深刻记忆。 沐汝嫚很是恼怒,也顾不得失礼,狠狠地瞪了朱高煦一眼,掉头离开。 郭氏很不解,问道,“殿下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小姑娘和从前是不一样了。听说,四弟离京后,手头上的事都交给了她,四弟这个人做事从来不会没有道理,我在想,这小姑娘哪里不同,值得四弟如此器重?” 郭氏转念一想,有所明悟,也不多说,催着朱高煦,道,“殿下,咱们还是先进宫吧!” 郭氏去了皇后那里,朱高煦去了皇上那儿,夫妻二人兵分两路。 黄俨将康郡王府发生的事,同步汇报给朱棣,朱棣听说后,气得心脏都不好了,一张脸铁青,问道,“老大的确这么说的?说不能听老四的一面之词?” 朱棣问的是老大看了供词,听了张氏姐弟二人的狡辩之后,都没有在心里怀疑一下,便直接否定了朱高燨,同胞兄弟,事关自己的嫡亲母亲,老大这番做派,怎么可能会不让人寒心呢? 若是朱高燨在,这会儿,他必然会对朱高炽的选择毫不惊诧,毕竟,历史上,朱棣一死,朱高炽继位之后,便停了郑和下西洋,若非他寿命有限,必然把京城从北京又迁回了南京。 朱高炽一向是否定朱棣的,他与朱棣从来就不是一条心。 只是,谁能想到,他把自己的母亲都没有放在心上呢? 黄俨一向与朱高炽不合,此时自然不会为朱高炽隐瞒,他毫无心理负担地道,“是,皇上。大殿下这么说了之后,二殿下才说大皇孙的事,但奴婢以为,这事并不是真的,二殿下想必是为了不让张氏活下去。” 这是杀母之仇啊! 朱棣再次闭了闭眼,他瞬间似乎老了十岁,满脸都是颓废,眉宇间是掩不了的哀愁与疲倦,他喃喃道,“黄俨,你说他是不是在恨朕,可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啊,他是老大,身体不好,皇后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 黄俨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补刀,一些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他端了一盏茶递给朱棣,“皇上,您一定要多保重身体。四殿下之所以先前没有把这件事闹出来,为的就是不让皇上和皇后娘娘伤心,四殿下的一片孝心,皇上不能不顾啊!” 说起老四,皇帝心里也好过多了,横竖有四个儿子呢,就当少养了一个,他心里对老大最后一点愧疚之心也烟消云散,反而轻松了许多。 “是不能让老四牵挂,这孩子心细,跟女孩子一样,朕即便知道这件事,也要当做不知道。皇后那边,你盯着些,不该和皇后娘娘说的,不要传到她的耳朵里。” “是,奴婢遵旨!” 幸好先前四殿下就已经跟汤嬷嬷嘱咐过了,坤宁宫有汤嬷嬷盯着,实际上,不需要黄俨费什么心,他只需要一会儿去将皇帝的话带给汤嬷嬷就好。 朱高煦在殿门外求见,皇帝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搁,这也是个不省心的,用什么法子不好,用这种杀敌一千止损八百的,他没好气地道,“让他进来!” 朱高煦一进来,便往朱棣跟前一跪,“儿臣有罪,儿臣与……” “闭嘴!”朱棣怒道,一脚朝朱高煦踹去,“你若是还有点廉耻之心,就不该干出这样的事来,朱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让朕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将来史书上如何记载你?” 朱高煦以为父亲说的是他与张氏私通的事,低下头,不解释也不争辩,心说这样最好不过了,也不怕别人不相信,正好可以逼死张氏。 张氏若还有点廉耻心,就不应该还活着。 唯有她死了,他和四弟才能解恨。 “朕听说,你弟弟三番两次跟你说,叫你不要招惹你大哥,你为何不听?” 朱高煦心说,四弟让人将供词给他的时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让他万万不可放过张氏,他总不能冲上去不分青红皂白一刀砍死张氏吧? 但这些话,一个字都不能说,说了,他就没法圆这个圆了,父亲肯定要问,什么供词?难道,他要把张旭做的那点事告诉爹不成? 爹若是知道,老大那个混蛋还护着张氏,岂不是要气死?换他,肯定是要气死的。 这时候,在朱高煦的心里,并非储君之位已经不太重要了,而是他笃定,父亲立的太子肯定不是老大。 “儿子做下的事,儿子一力承担,若爹不好给天下臣民交代,请重罚儿子。” 朱棣真是气吐血,“你知不知道,这将是你一生的污点,哪怕是个……是个青楼女子,也总比你,你叔嫂……强!” 朱棣实在是不想把不好的字说出来,这是自己的儿子。 至于张氏,朱棣已经不把她当儿媳妇了,儿媳妇这种角色,可不是一成不变的。 “儿子不怕,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而已,男人,谁还没点这种事!” “那你招惹谁不成?你还知不知道羞耻?”朱棣气不打一处,一脚朝朱高煦踹过去,朱高煦顺势一倒,他爹的脚虽然踹在自己的身上,可也没那么大的力道了。 朱棣想了想,命军机处值班的杨士奇进来,让他拟旨,“罚英郡王一年的俸禄!“ 杨士奇愣了一下,这总要有个理由吧,可皇上什么话都没说,他为难不已,只好硬着头皮问道,“皇上,不知英郡王犯了什么过错?” “品行不端!”朱棣越说越气,“拟旨,康郡王妃张氏达明干练,深蒙圣恩,曾委以重任,协理后宫;然其恃恩而骄,恃宠放旷,纵私欲,进谗言,结党营私,弄权后宫,蛊惑皇后,威胁命妇,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号,贬为庶人,交刑部问罪。” 杨士奇吃了一惊,不敢再多问,他记忆力超群,朱棣几句话,他已经记在了脑子里,转身就将两份圣旨拟出来,关于朱高煦的一份,也就写了“品行不端”四个字,朱棣看到后很满意,如此一来,将来史书上记载无非就是父教子不足一提的惩罚,谁家还没有个不肖子孙呢? 而张氏的一份,朱棣点点头,“颁发明旨吧!” 这是要诏告天下的意思了。 康郡王府里,张氏见朱高煦一走,已经是浑身张嘴都说不清了,她必须自救,不能让朱高炽真的怀疑她,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以死明志。 但,死是不能真死的。 她为朱高炽诞下了嫡长子,立下了大功,怎么能轻易放弃打下的这一片大好河山? 将来,朱高炽登基,她贵为皇后,张家便能改换门庭。 张氏大喊一声,“殿下,妾身冤枉啊!” 说完,张氏便起身朝屋子里的柱子装了过去,头砰地一声撞在柱子上,令屋里听到的人一阵牙酸。 “大姐!”张旭很配合地声嘶力竭喊了一声,哭道,“殿下,你们家真是欺负人啊!这么多年,我姐姐为殿下付出的还不够多吗?就算我们做了什么,那都是一心为了殿下啊!”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深深打动了朱高炽的心,他不是不明理,而是太明理了才不掺杂任何感情,这天底下,若说谁是义无反顾地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就只有张氏了。 “宣太医!”朱高炽发话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张氏悠悠醒转,看着朱高炽,欲语泪先流,她伸出手,握住朱高炽的手,“殿下,妾身冤枉啊!” 朱高炽也饿不知道该怎么说,任由张氏拉着他的手,唇瓣嗫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氏的眼泪流得越发欢了,“殿下是不肯相信妾身吗?康郡王府若是乱了,英郡王才是最高兴的那个人,殿下,妾身是什么人,这么多年,殿下都不知道吗?” 朱高炽点点头,“我自然都是知道的,二弟的性格我也知道,他向来鲁莽,你不要往心里去。” 其实,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朱高炽的态度,而是宫里的,张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流着泪道,“二弟一定是在记恨妾身,为的还是韦氏。” 韦氏才是真正与朱高煦有过牵绊的人。 朱高炽信了这句话,一边是自己的嫡妻,一边是自己的嫡亲弟弟,好在他不需要做选择,很快,宫里的旨意便来了。 行人司的宣读完圣旨,张氏这一次是真晕过去了,朱高炽跪在地上,久久都回不过神来,父皇这般,真的是不给他颜面啊! 做得如此决绝,想必,父皇相信了四弟的话,竟然都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朱棣下旨,徐氏也知道了,她彻底相信了朱高煦与张氏有瓜葛的事,气得浑身发抖,一面骂朱高煦,一面怨恨张氏。 郭氏在她面前,她又很心疼郭氏,觉得闹出这样的事来,郭氏脸上很无光,又不得不替儿子安抚郭氏,可一安抚,就得牵扯这桩丑事。 汤嬷嬷朝郭氏使了个眼色,郭氏也是玲珑人,“母后,这事儿怨不得殿下,男人有几个管得住自己的?只能说,张氏不知廉耻,害了殿下和大殿下。好在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您也不必往心里去,不如看看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哪一个适合给大殿下做续弦?” 郭氏用了“续弦”二字,徐氏这才想起来,她问道,“张氏不会还有脸走出康郡王府吧?” 汤嬷嬷忙道,“奴婢走一趟,瞧瞧张氏是怎么个打算?” 徐氏点点头,主仆二人已经心有灵犀。 郭氏松了一口气,张氏死了,她丈夫才会打开这个心结,要不然,不定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真是要愁死人了。 看来,只有四殿下才能够管得住郡王爷了。 圣旨下过后,朱高炽就没有必要留在张氏这里了,张氏一个人躺在床上,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 听说汤嬷嬷来了,张氏没有起身,两人一高一低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有了明悟。 汤嬷嬷的身后,三个小太监,一人捧着白绫,一人端着一杯毒酒,一人捧着一把剪刀,汤嬷嬷朝张氏看了一眼后,就转身道,“你们服侍她上路吧!” 当晚,张氏殁。 朱高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真腊。 真腊位于占城的西南,本来是古扶南属国。 朱高燨猜测,扶南有点像《西游记》里头的女儿国,这个国家,以女子为王,号曰叶柳。其习俗本裸体,纹身披发,不制衣裳。 后来,南有徼国,一个叫混填的人,梦里,神仙赐给他一个弓箭,乘坐商船漂洋过海入扶南。 柳叶人众,看到混填,率领众人攻打这个外来者,混填举弓遥射,神弓竟然穿透了船舶,而伤及了侍者。 叶柳大惧,率领众人投降,并嫁给了混填,将王位也让给混填。 混填教叶柳穿衣服,裹住头发,不让身体裸露于众,也治理国家,生了七个儿子,实施分封制,其中一个属国便是真腊。 不知道多少年后,扶南被属国真腊攻灭。 朱高燨所在的地方,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柬埔寨。 真腊的国都比占城的要气派多了,周围约有二十里地,用石头沏成的河道二十余丈,外城之内大约一万余户,内城三十余座,各有数千家。 城门之上有五个大石佛头,中间一个塑成金头,另外四个面朝四方。城的正中央一座金塔,旁边二十多座石塔。 王宫之中也有金塔一座,听说国王每夜都要在塔中入眠,当地人传塔中有一个九头蛇精,乃是真腊的土地主,是女身。 国王每晚上都需要与这九头蛇精同寝交媾,王后都不得入内,二鼓完事后,国王才出来,方可与自己的妻妾同寝。 若这九头蛇精一夜不出现,国王便要死去;而国王一夜不去金塔,必将获得灾祸。 城里满眼都是草棚子,除了王宫允许盖瓦,便是贵族也只能用草盖屋顶,唯有家庙和正寝二处,允许用瓦。 而最令朱高燨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是,这里的人生女之后,贵族女子九岁的时候,便要请僧人来为女儿**,点其额头为吉利,这种仪式名叫阵毯。 穷人家因为没钱而请不起僧人,女儿行阵毯之礼可能要到十一岁,而十一岁是最后的期限,一般这时候,僧人都会义务为穷人家的女儿行阵毯之礼。 因为这是他们的义务,且是行功德的事。 若没有在十一岁前行阵毯之礼,女孩儿就会嫁不出去。 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养女儿,都会祝福女儿,“愿你一生都有人要,将来嫁千百个丈夫!” 一国之中,养女儿不知道多少,僧人非常紧俏,很难请到。因一年之中,一僧只能御一女。 朱高燨等人到达真腊,国王参烈昭平牙率领群臣迎接,入城之后,请朱高燨等人入王宫居住。 其父前国王参烈婆毗牙于永乐四年卒,当时朱棣命鸿胪序班王孜来此祭之,并封其长子参烈昭平牙为王,即为今真腊国王。 “尊敬的皇子殿下,您能降临我国,实乃荣幸!”参烈昭平牙将朱高燨迎入盖了瓦的王宫。 此时的吴哥通王城尚且年轻,充满活力,处处可见的凋像,显示出这个国家的信仰与崇拜,湿婆神,毗湿奴诸神和大乘佛教崇奉的观世音菩萨庞大、庄严而又肃穆。 粗大的林加冲天而立,看得朱高燨等人都有些脸红耳热。 他这一行中,与前两次到达小琉球岛和占城不同,随行的有这一次组团前来的诸多家族的家主,哪怕这些人见多识广,看到这些栩栩如生的崇拜物,也依然难以平静。 王宫完整,还没有掩埋在原始丛林之中,夕阳西下,晚霞落日的余晖给这座雄伟的方形城堡镀上了一层金边。 而王宫的旁边,便是毗湿奴的神殿,中国的古籍中称之为桑香佛舍,乃是世界上最大的庙宇。 参烈昭平牙请朱高燨在五香七宝床上坐,坐处是真腊的传国之宝,一张狮子皮。 他跪在朱高燨的脚前,匍匐于地,虔诚地行礼。 参烈昭平牙穿着朝霞吉贝,头戴金宝花冠,身上挂满了珍珠璎珞,脚上穿着革屐,耳朵上悬挂着硕大的金环。 他身后文臣武将也跟着跪在地上,殿上,负责守护王宫安全的是持标枪标牌的宫女。 “免礼!”朱高燨抬了抬手,让国王与自己一起坐在五香七宝床上,国王顿时高兴异常,百般推辞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本王这次来,想与贵国结契约,将来行互惠互利之事,不知国王殿下意向如何?” 在大明面前,任何国家的国王都没有资格被尊为陛下,一如朝鲜国的国王,国内臣子们也只能尊称其为“上王殿下”,而非陛下。 国王忙起身跪下,如同他国家的臣子们恭敬于自己一般,道,“上国有任何差遣,臣等无不遵从。” 大明在南海海域已经打过两仗了,真腊临海,与占城毗邻,大明在隔壁,在南海所作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且大明的军舰开到了真腊的港口,那庞然大物的存在,真腊全国上下,无法视而不见。 “这就很好!”朱高燨道,“具体是这样,我们与贵国签订外交协议,以后平等往来,贵国可把一些用不上的资源,比如铜矿运送到我国,通过我国的港口进入国内;而我们会将一些我们所特有的,比如橡胶树的种子给贵国,贵国种植之后,我们愿意将炼胶的技术教给贵国,贵国也可以将炼好的橡胶卖给我国,我们通过这种方式,来帮助贵国发展。” 朱高燨说完,招了招手,大明的一个军士推着一辆自行车上了大殿,他提起自行车,勐然松手,论坛在地面弹跳了一下。 章节目录 第282章凡大明人所到之处,不起争端 朱高燨前来,关防自然是少不了,考虑到真腊的路不好走,因此,负责朱高燨安全的是履带装甲车。 这时候,真腊的君臣等才第一次看到橡胶轮胎。 朱高燨解释道,“这轮胎,与贵国的车轮子是不是不同?诸位可以感受一下,我大明的轮子!” 真腊臣子柰职犹豫了一下,在别的臣子起身前,他率先站出来,行礼道,“尊贵的皇子殿下,臣想试一试。” 朱高燨点点头。 柰职接过了大明军士手中的自行车,推着转了一圈,感受到了其轻便并减震的效果,很是艳羡。 他将自行车递给军士后,朝国王行了个礼,道,“王上,这轮胎很好,不过,臣以为,我国家应当向大明寻求帮助,建占城和安南那样的路,他们的路非常好。” 国王参烈昭平牙向朱高燨祈求道,“尊贵的皇子殿下,臣想请求上国教我们修那样的路。” 朱高燨笑了笑道,“这都没有问题,我大明有诸多贵国没有的先进技术,如果想得到我大明的帮助,我们需要签订一些契约,只有先成为好朋友,才能够彼此帮助,比如说,我大明愿意在南海,乃是更更广阔的海域里保护大家的船只安全,不让海盗滋生蔓延,也需要得到贵国的帮助,同意我们在贵国的海湾建立军舰基地。“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国王惊喜不已,激动得眼泪汪汪,“不瞒皇子殿下,我国受海盗烧杀掠夺,侵害不浅,我们一直盼着佛祖能够降下强大的力量来惩罚这些不法之徒,今日殿下前来,给我们带来了这个好消息,臣等感激不尽!” 景清在旁边松了一口气,也深深地在心里为真腊点了一支蜡,大明一旦在这边的海湾建立起基地,从此,这片海域包括真腊这块土地就是大明说了算。 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契约的主体意见已经达成了,不管是朱高燨还是真腊的君臣都很高兴,真腊的臣子中有见识不凡,意见相左者,目光在瞥到大明军士身上的火铳,也不敢吱声。 朱高燨感念真腊国王如此识时务,很满意,他使了个眼色,景清便朝外打了个手势,有人进来,将一匹绸缎赐给国王,仅仅只是一匹而已。 但这匹在大明最为寻常的布匹,却依然让真腊的君臣上下眼红不已,即便有人此时为大明要在真腊建立军舰港口而不平,这份不平也烟消云散了。 那军士推着自行车下去,心中格外鄙夷这帮土包子,若是他来选择,他必然要选择自行车。 这军士其实也很局限,毕竟,选择这种事,与见识高下有很大的关系。 接下来便是真腊的宴会,歌舞升平中,真腊的舞女们上来了,白如玉,只用一块布围着腰间,露出胸酥,头上锥髻饰满珠玉,光裸的脚踝上戴着金环上面缀着铃铛,随着她们的步伐而发出清脆的响声,与乐声交融,看得大明上下都有些眼热心动。 好在酒不错。 真腊的酒分四等,第一等为蜜糖酒,酒曲中加了当地的土特产棕榈花蜜,配料很多,龙眼肉、木瓜、肉桂等,酒水各一半,酒色金黄,酒味醇香,甜度适中,口感极好。 其余三等,朋牙四用树叶酿酒,包菱角是普通米酒,而糖鉴酒用普通的糖冲成的糖水。还有一种茭浆酒,实则是茭叶之浆而已。 但朱高燨却不敢喝,也只是把玩酒杯。 大明人看到他不喝,谁也不敢碰。 朱高燨对景清道,“这里的棉花很不错,将来可以将这边发展为棉花种植基地。沉香紫檀之类就不必说了,这里红宝石和蓝宝石资源,再就是这边热带,有利于熬糖的棕糖果和棕糖树花。” 景清知道,这是殿下在提点自己,听得非常认真,他深深记着殿下亲自率队前来的目的,他们要将周边所有国家的自然资源朝大明聚集。 真腊也有通译,但却不敢将朱高燨低语给景清的话翻译给国王听,且他也没有完全听懂朱高燨的话。 柰职也在向国王低语,国王听到之后非常犹豫,但他最终还是斗胆向朱高燨提出了疑问,“皇子殿下,您下一站会是哪里?会不会是暹罗?” 朱高燨点点头,“不错,暹罗正是本王的下一站。“ 国王欲言又止,朱高燨看在眼里,也不说话,任何事,自己求来,才是最好。 柰职等了又等,生怕国王错过了这一村,便没有了下一店,忙僭越开口道,“大明皇子殿下,臣等有一事相求!” 朱高燨笑道,“请讲!” “暹罗对我真腊虎视眈眈,若真腊与大明签署了协议,敢问,若是暹罗敢侵犯真腊,大明是否愿意为真腊主持公道?“ 朱高燨的手指竹节分明,握着镶嵌了红蓝宝石和猫儿眼的酒杯轻轻晃动,笑了一下,问大明的商户们,“你们觉得,我大明有没有这个实力来主持这个公道?” 商户们这时候才被真腊君臣看入眼里,他们都是大明的老百姓,穿着绫罗绸缎,举止都不凡,宛若仙人一般,均是一笑,其中一人起身朝朱高燨行礼后,才对真腊的君臣道,“凡我大明人所到之处,均不起争端!” 真腊的君臣倒抽了一口凉气,区区一个商人而已,居然敢为大明做主说出这样的话来。 国王不信,看向朱高燨。 朱高燨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甜酒,身心均很愉悦,道,“不错,我大明人所在之地,均不得起争端。若我大明人行不法之事,所在国家可通报我大明使馆处置,可若是有国家胆敢伤我大明人,犯我大明,虽远必诛!” 朱高燨澹澹地说完这些话,大殿之中,气氛显得沉重,一股无形的压力从朱高燨身上散发出去,压在真腊君臣的心头,令他们喘不过气来。 但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好的事。 “我真腊愿永远遵守契约,与大明互通有无,大明人在我真腊是最尊贵的客人。” “可!”朱高燨道,他朝景清瞥了一眼,景清忙将准备好的契约,一式二份拿出来,交给了大殿里侍奉的真腊女官,他竟不敢朝那女子看一眼,目不斜视,递了过去。 那女子接过来,双手奉上给国王参烈昭平牙,他接过来,拿到手是轻薄的纸张,却非常高级,他看了一眼,见上面用大明文字和真腊文字各书写的协议,一清二楚。 一式二份,大明文字整齐归一,一看就不是人写出来的,他想不出来会有什么能够写出这样规整的字来,而真腊文字却是手填。 主要条款是“真腊每年将国库收入的两成供给大明,不足十万两,按十万两算。而大明为真腊提供保护,包括海上和陆地均不会受到任何国家的侵犯。” 这任何国家便包括暹罗了。 难怪方才大明的皇子殿下答应得如此爽快,原来,这条款竟然被写到了契约里。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一时间,国王参烈昭平牙百感交集,他一面感到心安,一面又对大明的实力感到忌惮。 其次是通商,真腊要主动将他们国家的矿产比如铜、树木之类,优先卖到大明,大明在某些事情上将会免费帮助真腊,比如修路等。 参烈昭平牙对这份契约,实在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他也没有拒绝签署的任何理由。 “殿下,臣愿意签署。” “这是好事啊!”朱高燨看这些歌舞看的热血贲张,他毕竟气血方刚,担心再看下去,自己或是大明一众人忍不住会做些不妥当的举动来,挥手让那些歌舞下去,道,“轮到我大明表现一下了!” 参烈昭平牙震惊不已,忙恭敬地道,“臣等期待不已!” 大明居然还准备了节目! 先是方才那个推着自行车的军士上来,在大殿的中央骑起了自行车,真腊的君臣看得目瞪口呆,两个轮子,这人居然骑得飞快而不倒,这简直是和仙术差不多。 紧接着,又有两个军士抬着一个箱子上来,箱子顶上,一个真腊君臣不知道是何物的灯泡,侧面则是一个摇柄,只见军士将摇柄摇起来,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了突突突的声音,军士松开了摇柄,那灯泡亮了,发出了炽白的光芒。 真腊的君臣纷纷站起身来,想要凑近一点看。 景清笑道,“国王殿下,若是您愿意把大殿里的火光熄灭,便可以看到这盏自燃灯的妙处了。” “快,快,熄火!” 大殿里的烛火被熄灭了,灯泡的光照亮了大殿,虽不说亮如白昼,却比起烛火要明亮多了。 这简直是仙器啊! “这,这,真是太神奇了!”参烈昭平牙只觉得唯有佛祖,湿婆神才有如此神通,他转过身来,朝朱高燨顶礼膜拜,感谢大明的皇子殿下率队前来真腊。 “殿下,请允许臣率领我国虔诚的臣民前往大明沐浴神光,开启神智。” 请原谅他礼佛这么多年,依旧不能看明白这样的神通。 “明年四月底或五月初,大明将在北京城召开大明博览会,若国王殿下有空,可前往参加。”朱高燨解释道,“届时,我大明将向所有建立过外交关系的国家展示我大明的神通。” 实际上是科技,但既然他们愿意说是神通,那就是神通好了。 朱高燨不觉得自己应当纡尊降贵为他们解释什么叫科技。 “太好了,大明真是仁慈的国度,臣等能被大明邀请,实在是荣幸,臣等一定会前往。” “好,你们也尽快组织贵国的商人在集市上聚集,拿出自己的货物,我大明的商人也将前往,希望两个国家能够在互通有无上,有个好的开始。” “臣等的荣幸!”国王指着国宫前面道,“臣已经让人在前面搭建起了大棚,臣打算明日请殿下前去观看,对岸乃是高棚,昼夜欢庆,真腊的大商家们也将前来与贵国商人交易,以贺殿下降临。” 陪坐的这些臣子们,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什么臣子。 真腊也有丞相、将帅和司天这些官,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国戚,因为想要担任官员,必须献上自己的女儿给国王当嫔妃。 也就是说,这些陪坐在侧的国家重臣,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便是富人。 而既然是富人,谁家里还不做点买卖呢? 只不过,在真腊做买卖,必须是妇女,男子是不会做买卖的。所以,从前中国人到了真腊,要做贸易,必须要先收一个妇女。 此时,看到大明的这些神技,真腊国的皇亲国戚重臣们,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们巴结不上皇子殿下,巴结大明的商户还是够得着的,因此,人人争先恐后,恨不得把这些商户们都供起来。 大明的商户,虽说是商户,可哪一个又是不读书的商户,只是学问的高低而已,人人都学了一副斯文模样,为的是纵然身份上被人看不起,可为人处世上也不能叫人低瞧了去。 这些处世内敛的商户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竟然被惊得手无足措,心里却是为大明能有今天,为他们带来这等殊荣而自豪。 商户,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都比不上权贵。但他们随着殿下一起来,在这里,却受到了热烈,而又充满了敬意的追捧。 这是大明的实力为他们带来的荣耀,也令他们一瞬间便感到了身为大明人的尊荣。 宴会结束之后,国王安排朱高燨等人歇在了宫里,商人们均安置在了别馆之中,按照惯例,真腊要安排为朱高燨侍寝的女子,因此,一名白如玉的女子被送到了朱高燨的门外。 朱高燨今晚被撩拨得火气有点大,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所受到的教育都让他做不到与一个童女行房。 不错,有钱人家的真腊女子七岁到九岁就要受僧人的阵毯之礼,穷人家的女子年纪稍微大点,前面交代过,最迟十一岁。 因此,真腊国王送过来的女子,只有八岁,只能说算是个小女孩。 “撵走!”朱高燨心头一阵烦躁,狗儿自然知道自家殿下什么毛病,只可惜此时,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女子为殿下侍寝。 门外的小女孩虽然听不懂朱高燨说的话,可这声音之严厉,她听得懂,噗通跪下来,竟然小声抽泣。 狗儿也跟着烦躁起来了,心说,这是什么习俗? 在大明,从古至今的礼教都是禁止与童女行房事,女子唯有初潮之后才会嫁人,与丈夫行敦伦之礼,这里果然是蛮夷之地。 正要出去,才到了门口,狗儿又听到朱高燨的声音,“好生送走,与真腊国王说清楚,非本王不喜,而是不受异族女子。”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用一个被僧人用过的女子,吃人家嘴里吐出来的残渣呢? 他并非有处子情结,关键要看是什么情况。 还是童女。 这在后世是重罪。 别馆之中,真腊的富人们均送了自己的女儿前去服侍,但大明的商人们也都是读书人,觉得此事有悖伦常,伤德行,而拒绝。 真腊的国王听说大明的皇子官员和富商们不受他们送过去的女子,非常惊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是因为服侍不满,将来降罪于他们。 他连忙喊来通译询问,既然是通译自然一通大明的语言,二了解大明的习俗,那通译便向国王解释,“国王殿下,大明乃是东方巍巍赫赫的礼仪之邦,他们有习俗,不与未来初潮的女子行房,否则视为伤德。” 这国王就无法理解了。 因为在真腊的实情是,二三十岁的女子看上去就像五六十岁。 这里的女子,但凡被僧人行过阵毯之礼后,父母将不管女儿的男女之事,先有奸情再结婚的比比皆是,也是此地的习俗,并不以为耻。 也因此,女子老得特别快。 女子初潮,富贵人家的女子一般要到十四岁,而贫穷人家的女子或许要到十五六岁了,在真腊,这些女子基本上已经是昨日黄花,用大明人的话说,乃是半老徐娘,就算风韵犹存,也不过是自我安慰。 国王摇摇头道,“没想到,大明人居然喜欢年老色衰的女子,这……实在是不能理解。” 通译对大明的情况了如指掌,忙澄清道,“王上,大明的女子与真腊不同,十四五岁正是如花骨朵般的年龄,如春花绽放,正是美妙之时,她们哪怕年过三十,贵族女子年过四十,若保养得好,依旧娇嫩无比,堪比少女。” 只能说,两国的习俗不同,真腊男子喜欢上童女,而大明男子则喜欢采摘成熟的水蜜桃,甜香至极后方才美味无穷。 如此一说,真腊国王对大明充满了无限向往,大明的女子都能永保青春,所以说,天朝上国难道是神佛的国度? 占城已经被大明提携,真腊也不应当落后。 朱高燨自然不知道真腊的国王还问过这些。 真腊四月到九月属于雨季,每天午后都会下雨。雨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草的香味,屋子里染着沉香,大明带来的三脚兽形香炉上空鸟鸟香烟鸟绕。 狗儿快步进来,欣喜道,“殿下,京城来了信!” 信是朱高煦安排人送来的,朱高燨拿到手里,拆开之后,全是京城里的一些见闻,朱高燨一颗心不由得飞了回去。 “听说康郡王府每天都会安排人去可口可乐店里买饮料,老大应该是迷上了那种饮料了,每餐必饮,他都胖成那样了,居然还不克制一下。前次我进宫,碰巧和老大一起了,他刚刚从车上下来,嘴巴还砸吧着甜味,我闻到了气味,提醒他让他少喝点,他说是谢谢我关心他,实则,我看得出来,他觉得我让他少喝是在谋杀他。” 朱高燨看到这里觉得好笑,又很无奈,摇摇头,接着往后看,“京城里冒出了好多店铺,生意好得不得了,有一家卖奶茶的,是真好喝,听说用的配方是你给的。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张氏死了,老大还想护着他,我搬出了杀手锏……” 朱高燨看到这里简直是惊呆了,他没想到,老二这头猪,居然用了这种手法弄死了张氏。寻什么理由废黜她不好,非要用这种法子。 他爹想弄死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这下可好了,从此以后,老二一辈子都摘不下这口黑锅了。 “真是蠢!”朱高燨都囔了一句,充满了嫌弃,语气里也带上些无奈。 朱高燨走到了桌边,就着灯火,将信笺烧成了灰尽。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朱高燨的眉头方皱起,狗儿便进来了,他看着是吓得不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发生什么事了?”朱高燨问道。 只能说在外头,他能将就就尽量将就。若是在大明,别说他所处的周围了,就是稍微有点底蕴的人家,都不可能出现这等喧阗之声,吵到了主人。 “殿下,奴婢不敢说!”狗儿略一犹豫,便道,“殿下,实在是说不出口,奴婢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真是从未遇到这等事情。” 朱高燨笑了一下,“所以说,你这是没什么见识,也不枉我这一次带你出来见一下世面。” “奴婢可真是见了大世面了!等回去后,也好跟宫里的那些小崽子们吹嘘一番!” 狗儿正要给朱高燨斟茶,忙缩回了手,吩咐一个小太监过来,他将手背在身后,“奴婢方才出去,竟然看到,看到一个女子,站在墙跟前撒尿,奴婢以为看错了,等近了一看,艾玛……” “噗!”朱高燨一口茶喷出来,幸好他扭头快,没有喷在那小太监的脸上,却也喷了人家一袍摆,加上一脚。 那小太监吓得忙噗通跪地上,朱高燨摆摆手,已经另有人上来递给他热帕子,朱高燨将嘴和脸擦干净了,用古怪的眼神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狗儿。 “你凑近去看了?”朱高燨惊诧不已,人家撒尿,他凑近了看什么?“你都看到了什么?” 狗儿松了一口气,“奴婢该死,奴婢瞧着她是个女的,又好奇她怎么就站着撒尿,就凑上去一看,她一转身,那对大**跳到了奴婢的脸上,奴婢被吓得魂都快没了。“ 狗儿的确是惊魂未定,朱高燨想象那画面,觉得诡异极了。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女子,站在墙根前撒尿的女子,这若是在大明,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遇到的事情。 只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地上还跪着小太监,哪怕是听到了这样的笑话,他也不敢笑出声,虽然袍摆还湿着,可是他服侍的时候殿下呛着了,尽管殿下从来不曾因为这种事儿惩罚他们,可进宫的时候受过的严厉教育,不允许他掉以轻心。 “起来吧!找狗儿公公多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再领一身新衣裳鞋袜!”朱高燨道。 小太监还傻愣着,他有些懵,没有受罚,却反而得到了奖励? 狗儿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傻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 小太监忙磕头谢恩,朱高燨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吧!” 这个举动,让小太监非常感动,生出了为殿下出生入死的决心,同时也让狗儿眼热不已,却又很安心,殿下对一个随身服侍的小太监都如此,对他自然不会有亏待。 朱高燨漂浮在海上,虽然舰艇很安全,但那种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对不是海员,不习惯长期海上生活的他来说,还是很折磨。 此时,没有了应酬,进入五月后的真腊迎来了雨季,每到午后都会有一场雨,一直持续到九月份,一天都不会歇。 闻着弥漫了花香和泥土气息的空气,朱高燨歪在榻上,身心又恢复了宁静,很惬意。 男子汉看到**雌性后的那种气血冲动,随着朱高煦的来信,以及真腊女子站着撒尿这件事而烟消云散。 而此时的别馆里,大明的商户们都聚集在一起,他们要了些酒,桌上放着一些不太可口的真腊食物,正在商议着即将到来的交易会。 景清被请了过来,将朱高燨的意见告诉他们,“这边的自然资源很有限,主要是铜矿,看殿下的样子,没打算在这里开矿,应当是嫌弃铜矿有限。其余能够用来交易的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诸位应当比我知道的更加多。” “当然,这边的木料,是我大明眼下正需要的,谁若是对木料有兴趣,本官可以出面,与真腊国谈判,让他们用最便宜的价格将木料给我大明。” 说是最便宜,估摸着就是白送,出点工钱罢了。 不少人动心,沉香保见此,朝景清拱了拱手,面对商户们道,“在下知道,诸位肯定想做香料之类的生意。但是,香料那些玩意儿,在下认为,可以交由真腊的商人们去做。殿下说过了,明年四月份会有博览会,最迟那个时候,他们会带着他们的特产去我大明。” 众人一听,明白了,余姚蒋伯龄拱了拱手,“沉兄,你的话,我等明白了。大明要修铁路,需要大量的木料,这些木料,我们可以从真腊运送过去。” “正是如此!”景清也很是赞赏这些商人的大义,“大家记住一点,大明好了,你们在外面经商,才能有十倍百倍的利润。” 这点道理,经过了这一段旅程后,很多人都明白了。 沉香保便道,“真腊的生意,在下建议选个两到三家留在这边做,彼此有个照应。不知景大人意下如何?” 沉香保是朱高燨的人,随行而来,一是为了替朱高燨接洽大明的商户;二是到了澳大利亚后,需要有人留在那边主持大局。 景清这会儿才见识到了沉香保的才干,是个既有商业头脑,还能顾全大局的人。 他有心提拔沉香保,便点头赞赏,“沉先生所虑极佳!” 见沉香保在景清这样一个鸿胪寺卿面前得了“先生”这一称谓,大明的商户们都非常羡慕,对沉香保也多了一些敬佩。 真腊算不得大,所做的生意也很有限,第一流和第二流的商户没有人动心,剩下的便是三流的商户里选了三家,分别是赵家、孙家和王家出来,准备开发真腊的森林,将木料运送到大明去修铁路。 商量妥当后,沉香保便随着景清去向朱高燨汇报,朱高燨听了之后,点点头,吩咐景清,“你负责与真腊这边的官方接洽,一是保证我大明人在真腊的安全;二是用合理的价格将木料卖给我们,这个价格,肯定只能象征性地收点钱,商户们的利润从运费和劳务费中获取,还有就是,他们三家以后代表大明朝廷与真腊贸易,这是他们应当得到的好处。” 朱高燨想了想,“还有一些要注意的,你们俩商量,务必把细节想周全,避免出现纰漏。” “是!”景清与沉香保对视一眼,两人便一起下去。 两人刚刚出了王宫,大明的商户们手下的人便将二人又请了进去,听说,留在真腊的三家以后将代表大明朝廷与真腊进行贸易,这一殊荣,让他们都感到惊诧也很满足。 紧接着,景清便率领大明的商户与真腊这边王室人员接洽,具体谈一些细节。 双方在别馆的敞厅里分两块阵营坐下,下人们上了酒和菜,大明人没有人敢动。 真腊人大便之后,居然不用纸擦屁股,而是到有水的地方用水洗屁股。 洗的时候用左手,因为右手是用来剩饭的。而真腊人看到中国人上厕所用纸擦屁股,还会瞧不起中国人。 大明的人,便只吃自己带来的厨师做的饭菜,他们不敢吃真腊人做的食物,虽说他们用左手擦屁股,可是,做饭还是不能用一只手洗菜做饭,要用两只手参与。 真腊人没有用胰子洗手的习惯,这就更加让人不敢往深处想。 “贵国想要我大明的庇护和技术……哦,不,仙术指导,这不是不可以。”景清觉得自己自从跟了朱高燨后,也变得越来越无耻了,一些不要脸的话,张口就能来,他没有喝酒,喝了一口茶,道,“毕竟我们已经签署好了友邦协议。” “是,这是天朝上邦皇子殿下和大人们对我真腊的仁慈!”真腊人很感动,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得了国王的指示,尽量满足大明的一些要求。 “你们之前向我大明的皇子殿下提出要修路,修占城那样的路,那种路的材料非常昂贵,不知贵国打算用什么来支付?” “这不是我国王会将每年的国库收入的两成送给贵国吗?”真腊人震惊不已,除此之外,他们貌似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啊! 景清摇摇头道,“不,国库收入的两成,不足十万两,按照十万两来算,是我大明用来在贵国建造军舰基地,维护军舰、为军士们发俸禄,维护贵国海面及陆地安全的费用,我想,贵国应当能够算清楚这笔账。” 真是太有道理了,养军队有多贵,但凡有点概念的人都会很清楚。 柰职是这次谈判的领头人,他也觉得景清说得很有道理,忙道,“是我等考虑不够周全,贵国对我们已经非常仁慈了。只是,我国家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修路的好处,还请上国天使明示!” 天底下还有如此直白的人! 大明的商户们也是涨了见识。 他们一路跟来,非常清楚大明要做什么。 大明要开一条海上贸易之路,为大明的商船往来提供庇护,而大明的海军不可能长年累月在海上漂泊,若是有个据点,便非常省事。 南海至印度洋的广袤海域里,东面是日本海盗烧杀抢掠,西面是马六角海盗的三光政策,几乎所有受害国家都深恶痛绝,却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大明便是以此为由,提出了在一些国家建立海军军事基地的要求,同时,大明陆地作战能力也是其他国家难以望其项背,若能得大明的庇护,免战火于国土,谁还会拒绝大明的要求呢? 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非要打仗? 但大明的商户们却知道,谁愿意自己的家里蹲着一头勐兽?只是眼下,这些国家迫不得已,而不得不屈从,没有哪个国家敢拒绝大明的条件。 军舰真腊国的港口停靠,大量的物资补给往船上搬运,火炮可怕的炮口正对着真腊的方向,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不可能会拒绝。 更何况,大明并没有提任何对他们来说,明显无理的要求。 真是厉害啊! 大明的商户们油然而生优越感,分明是这些国家提供了银子帮大明养海军,建立军事基地,可他们却好似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对大明感恩戴德。 景清没有即刻回答,他眼角余光朝沉香保瞥了一下,沉香保便明白了,清了清嗓子,“贵国想要发展,国土面积被树木覆盖,既不方便于修路,又占据了大量的土地,对贵国的损失很大。正好,我大明需要一些树木来修一种叫铁路的路,将来通火车。我大明愿意花一点钱,帮贵国采伐树木,你们可以用我大明给的这些银子,用来支付修路的钱。” 章节目录 第283章说高尚话,行无耻事 也就是说,大明用钱来买树木,把钱支付给真腊,而真腊用这笔钱来请大明人帮忙修路,钱又回到了大明人的手中。 柰职略一思忖,虽然坚信,天上掉不下馅饼来,却又觉得,真腊只是损失了一些不需要的树木,随处可见的树木,而获得了占城那样的路,实在是太划算了。 大明的商户又是另外一种算法,修路的材料不管是沥青,还是水泥,大明肯定会就地取材,做工的人肯定是真腊人,大明出的是技术,木材却是白得了。 大明也挺划算。 难道说,这就是殿下常挂在嘴边的“双赢”,不管怎么说,皆大欢喜的结局最好不过了。 说高尚话,行无耻事,也不过如此了!有的人心里想,却又觉得,这似乎也很正常,世界规则,一向都是强大者来定。 很快,重新签署了一份协议,这协议,只能由景清等人当场拟定,由双方的通译再将真腊语翻译出来,检查一遍,最后,双方签字画押。 之后,景清再次和沉香保一起来到了朱高燨的屋里,将协议双手奉给朱高燨,朱高燨一目十行看了一遍,点点头,“就这样吧,有问题以后再说。修路的话,让真腊向我大明购买水泥,修水泥路。从这里修一条路接占城,连接占城那边的路。” “从大明将水泥运过来吗?”景清疑惑地问。 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些,这要修到猴年马月啊? 眼下,唯有大明有车,其他的国家,要么用马车,要么用牛车,而不管是马车还是牛车,牲畜都不适合在水泥路或是沥青路上走,会损伤蹄子。 无蹄无马。 真腊人也是蠢,他们之所以想要占城那样的路,分明就是虚荣心作怪,看路光鲜华丽,其次便是在那样的路上走,下雨天没有泥泞,显得干净。 等日后路修好了,方便的只有大明。不过,真腊可以花五十万两一台汽车的代价向大明购买汽车,这也是可以的。 朱高燨一笑,“柬埔寨的基础资源有大量石油,但石油在海域里,现在我大明都没有从海底抽取石油的能力,至少要五年以上我们才有能力和精力抽取。” “我们要的木料肯定不能走陆路回大明,走的是水路,修一条陆路,我大明又用不上,就慢慢修吧,指导他们先把路基做出来,让他们从我大明购买水泥,三五个月给他们砌一段路出来。契约里有没有写修路的期限,那么着急做什么?” 就算写了期限,没有足够的水泥,也怪不上大明不是? 景清和沉香保恍然大悟,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居然还有这种玩法! 好吧,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他们只想到这路该怎么修,思维局限了,没想到,这路没说要什么时候修完。 而且居然还能把水泥这种仙物卖给柬埔寨,至于卖价多少,全凭大明人一张嘴了。 既然都是仙物了,卖贵一点,理所当然啊! “臣这就写信给工部,一让他们在我大明的沿海地带多建起一些水泥厂,将来,或许不止真腊人需要修路;二我说明年四月份开博览会,不是开玩笑,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开完博览会,到了五月份正好是父皇的生日,也可以在北京热闹一番。 “嗯,还有,我大明不光卖水泥,还要卖技术。这水泥修路的技术,不得外泄了!”朱高燨心说,后世水泥的技术真是满大街都知道,眼下却是能用来换大钱啊。 果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想到这里,朱高燨道,“你顺便跟宋礼说一声,让他要卖技术就卖全套,让大明帝国学院将搅拌机——水泥黄沙还有碎石倒入搅拌机里,不断地搅拌那种,连带一台发电机配套卖给要修路的国家。” 这对景清来说,理解起来就很难了。 他哪里想到朱高燨的算计,水泥遇水之后,一旦不搅拌,短暂时间就能凝固,但这个机密,大明都很少有人知道,如果将来有哪个国家,以为买了大明的水泥就能摆脱大明的技术,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们可以用搅拌机来搅拌,保持水泥的活性。 可是,搅拌机太高深,没有大明技术人员的指导,用起来或许会很危险;再就是,搅拌机通过电机发电,而电机需要靠柴油驱动,他们必须向大明购买柴油。 一旦所有国家都离不开大明,大明也就掐住了所有国家的脖子。 “是!”景清得到指示后,就忙与沉香保一起离开了,他们回到了别馆里,喊了即将留在真腊运送木材的三家,传达了朱高燨的指示。 景清道,“真腊要修路,用来修路的主要材料水泥,就只能从我大明买。你们可以去找真腊人商量做这方面的买卖。从真腊把木材运回去,再从大明把水泥运过来,避免船只跑空。” 这可真是太好了! 三人齐齐起身朝景清行礼道谢,“还是四殿下帮忙想得周到,这实在是太好了,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四殿下,还有大人在中间帮忙张罗。” 景清虽然疲倦,来来回回地忙到了这半夜,他几乎倒在床上都能睡着,但还是毫无怨言,摆摆手,“这原本也是本官的职责!” 他很清楚,四殿下带他前来的目的,很多事,还只有他这个大明的官员出面最为合适,同时,在四殿下手下做事,他觉得很涨知识,开眼界,能够拓宽自己的思维。 大明的国事基本上都办妥了,次日,在王宫的广场前,搭起了巨大的棚子,棚子上挂满了灯笼和花朵,在河对岸二十多丈远的地方,用木头相连,也搭起了高棚,有高塔,和艺人用的爬竿,有二十来丈高、 周围竖起了巨烛,四周摆放好了好几座烟火,此时还没有到夜里,因此,暂时没有点蜡烛放烟火。 朱高燨拒绝了国王的邀请,打扮成了寻常模样,在狗儿和谷允的陪同下,走进了巨棚,两边的地上,铺上了席子,货物摆在席上。 因景清提前与真腊的王室说好,这一次是大明的皇子殿下领商队前来,因此,大明的货物在这里进行交易,不需要纳税。 大明的瓷器、布匹、茶叶等在这里非常受欢迎,因大明的纺织业已经得到了迅勐发展,国内的布匹非常便宜,因此,这一次,商队带来的布匹非常多,但依然很抢手。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而真腊的香料、犀牛角、象牙、宝石等在大明非常抢手,商家均是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交易,生意异常火热。 几个家主也陪着沉香保在棚子里转悠,看到朱高燨后,忙上前来行礼,朱高燨摆手让他们免礼,“在外头不讲究这些虚礼。” 沉香保将几个家主介绍给朱高燨,均是南方一带一流的商户,余姚蒋伯龄,宁波许冲怀,苏州祝景彰和福建纪松。 朱高燨并没有瞧不起商户的意思,此时的商户比起士族,对朝廷的贡献度要大些,他点点头,道,“以后这些贸易上的事情,就要靠你们了,你们务必要明白一句话,国强民强,国不强,走到哪里,你们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要受到欺辱。” “这就好比,家里穷了,你们走出去,别人都会看不起!” 这一点,朱高燨不说,几个人都是深有体会,忙恭敬地道,“小民等谨遵殿下的钧令!” 朱高燨倒也不是那种喜欢训话的人,只是,商户比起士族来说,在没有享受到国家诸多优惠政策的情况下,对国家的忠诚度要稍微低一点。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 “生意做得如何?”朱高燨问道。 蒋伯龄忙领头道,“回殿下的话,这一次沾了殿下的光,有这么一个交易会,免得我们要做生意,还要打听人,平白浪费了时间,还不一定能遇到好货。这就好,真腊的大商户们都聚集在这里,我们认识起来方便多了,生意的选择余地也很大!” 朱高燨心说,这才是我来的价值呢。 到了夜里,巨烛被点燃,数量庞大,将王宫门前的广场和河对岸的高塔和爬竿照得明亮如昼。 真腊为迎接大明使团而组织的表演开始了,艺人在二十来丈高的爬竿上进行随时掉下来会摔得粉身碎骨的表演,之后,放了烟火爆竹,特别是爆竹粗大如炮,响的时候,整个国都都在摇晃一样。 次日,尽管真腊的国王再三挽留,但朱高燨还是打算离开,下一站要前往暹罗。 参烈昭平牙率领文武百官送朱高燨到了码头,他再一次看到了大明的军舰,心里充满了敬畏之心,将真腊的香料、宝石、象牙等送给朱高燨,并请求他一定要叮嘱暹罗,万万不能起侵犯真腊之心。 “本王不是食言之人,既然真腊与我大明签订了友邦协议,这是我大明的义务。”朱高燨道,“不过,本王也要提醒贵国,在此之前,还请务必将今年的两成收入,至少十万两白银送到大明,如此,大明才方便在真腊驻兵,否则本王即便叮嘱了暹罗国,于他们而言,也是空话。” “臣一定会尽快将年供送到大明。”国王恭敬地道,“臣将亲自把年供送到大明。” “也好,我大明欢迎国王殿下!” 两人行过礼后,彼此祝福之后,朱高燨便大踏步朝军舰的搭板走去,大明的装甲车在他的身后,缓缓地开上了主舰。 送走了朱高燨后,参烈昭平牙决定效法朱高燨,很快组织了百官兼商户,拿着与大明的建交国书,坐着木船,朝大明的码头驶去。 朱棣事先接到了真腊的国书。 国书上,真腊国王先是郑重地重申了真腊与大明的关系,大明的木匠祖师爷鲁班的墓地就在真腊城南门外一里许,且城的四方各有石塔一座,这些都是鲁班帮真腊建成。 总而言之,真腊自古以来与大明就有着很深的渊源,如今,两国之间更应当如同父子一般亲近往来。 当然,大明是父,真腊为子。 朱棣一目十行地把这些废话看完了,接下来,真腊将自己一年的国库收入算了一遍,约有四十多万两白银,而他们愿意每年拿出十万两银子孝敬大明,如同儿子孝敬父亲一样,同时还将自己国家的土特产,凡值钱的东西都拿了不少出来,敬献给大明。 最后,明年四月份,大明将要在北京城开万国博览会,真腊离大明这么远,他们既然来了一趟,大明的皇帝陛下可否开恩,允许他们在大明住上一段时间? 在真腊的国书被送上来前,朱高燨已经给他爹写了一封信,而景清写给工部传达朱高燨命令的信也到了。 工部将景清的信送上来呈给朱棣看,朱棣浏览过一番,既然都是儿子决定的,他当然支持,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朱棣日盼夜盼,盼望的是儿子的信,他当时正在吃饭,坐在桌前,认真地看信,信上,朱高燨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再说了,他也除了想家,也没什么忧好报,写的全是一路的见闻。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儿子听说,真腊人看到大明人拉完屎后,用纸擦屁股,就很瞧不起大明人,这可真是让儿子觉得匪夷所思,难道一定要向他们那样,找个有水的地方,直接用水洗屁股?儿子是连他们这里送上来的水都不敢沾一口。” 呕! 朱棣差点将吃下去的吐了。 他接着看下去,朱高燨写了阵毯的习俗,写了真腊女子站着撒尿的不可思议之奇闻,说了女子赤裸上身而不知羞耻之事,让朱棣大开了眼界。 后来,徐氏赶过来,看了这信,更是觉得伤风败俗,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说了一句,“真是野蛮不化啊!” 此时,真腊国王送了国书过来,朱棣很为难,他若是不知道真腊的习俗也就罢了,他知道了,难道他还要和真腊的国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看着对方用洗屁股抠屎的手来摆弄大明的杯盘碗盏不成? 章节目录 第284章大明所图,不是白银 他们用过的这些杯盘碗盏,他是不是要扔掉? 心中存了无数的疑虑,朱棣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沉默良久,这才将国书递给夏原吉,道,“夏爱卿,你先将这国书读一遍给诸位听一听,再讨论一下接待之事。” 国书使用汉字所书,能够简单地表达意思,仅限于此,因此听在那些武将们的耳朵里简单明了,对那些文臣们来说,听起来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夏原吉很快就将国书读完了,他有种吃了苍蝇一般的不适感。 身为大明文臣中的领袖人物,若非身处这个位置,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识到这种连大明的学童都写不出来的……“锦绣文章”。 皇上居然没有让黄俨下来将国书收上去,夏原吉将国书拿在手上,总觉得像是拿着一件脏东西。 朱棣并没有注意到夏原吉的异常,他清了清嗓子,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将议论声压下去,道,“你们也不必在意真腊国要向我大明每年上缴二成赋税的事情,我大明要在真腊建海港,要派军舰前往巡逻,要帮真腊守护国土安全,这在大明与真腊的邦交契约中已经说明得很清楚了。” 大明的臣子们愕然,人人心里都有个疑惑,在真腊建海港?派军舰巡逻,难道不是为了确保大明商船沿途的安全吗? 好吧,顺道帮真腊守护国土安全,也是借了大明海军的军威,的确是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无人再说什么,都静静地等着朱棣后面的话。 “四殿下自从离开大明,走了很多地方,朕也是才收到了四殿下从真腊送来的信,知道了这个国家的风俗与我大明实在是迥异,招待真腊的国王,就由鸿胪寺负责。” 意思是,皇上没打算亲自招待真腊的国王? 赵羾心里存了疑惑,按照以往的惯例,若有外国使臣前来,都是由礼部负责执掌外事,但在鸿胪寺卿随四殿下远航的情况下,皇上也没有提出由礼部负责。 这是为何? 朱高炽多聪明的人啊,同感这件事不寻常,他想讨好一下文臣,便替赵羾将疑惑问出来了,“父皇,真腊一国之君,漂洋过海而来,我大明若是只让鸿胪寺出面接待,是否不合适?” 朱棣深深地看了他这儿子一眼,意外地点头道,“接待之事,那就由你领头来做,身为监国郡王,你替君父分忧,理所当然。” 说完,他朝黄俨瞥了一眼,黄俨心知肚明,忙略一低头,已是领会了皇上的意图。 “再,四殿下提出的万国博览会的事,将于明年四月份在北京举行,场地的事由工部负责,举办的事,由户部、工部和礼部一起协同负责。” “臣等遵旨!” 这件事,朱高燨走之前,便已经提出过构想,夏原吉和宋礼等人也一直在参与,那边的博览馆场地和酒店都已经兴建起来了,用的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一些消息灵通的商户,都已经在北京那边的工业区建起了酒楼客栈,为的是到时候大赚一笔。 因此,夏原吉和宋礼只不过是在朝堂上正式领命而已,可赵羾就不同了,完全是懵的。 散朝之后,出了宫殿,赵羾快步追赶夏原吉,边不顾形象地小跑,边喊道,“夏大人,夏大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夏原吉明明听见了,他依然记恨上一次赵羾为了招生名额的事,对他态度不好,故意没有听见,一边出宫,一边与宋礼说话。 宋礼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夏原吉也是见好就收,忙像是才听到,转身朝赵羾拱手,“哎呀,赵大人,您是在叫下官啊?” 赵羾的脸一红,心知肚明,朝夏原吉深深一揖,道,“夏大人,上一次是我的不是,我向夏大人赔礼道歉!” 这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道歉了! 夏原吉忙上前一把握住了赵羾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同朝为官,这就不合适了!” 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宋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之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也不想知道,笑道,“想必赵大人是为了明年万国博览会的事,正好到了午时,若两位大人家里不送饭的话,不如由我请客,两位一起去同福酒楼边吃边聊?” “这是最好不过了,不过,由宋大人请客,这可不好。”赵羾将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正好我今日要向夏大人赔礼道歉,不如就由我来请客?” 夏原吉多精明的人啊,他哪里会落这么个口舌,让人觉得他是个小气人,忙道,“还是我来请客吧,若赵大人说赔礼道歉的事,那我这就去了。” 最后,还是中间人宋礼请客。 酒桌上,摆了几样不起眼的菜,大明的重臣,他们平日里不缺这点吃喝,在外头,还是面子重要,要了一壶小酒,边小酌,边说起政事。 赵羾知道夏原吉和宋礼都是亲朱高燨的人,朱高燨的重要项目都是两人在负责,大明有今日翻天覆地的变化,将来史书上,这两名重臣肯定是要占重要篇幅。 “四殿下虽然年轻,可真是天纵奇才啊,这一出去,不费一兵一卒,便为我大明争取了一年十万两银子的收入,这点钱,比起大明国库的收入,简直是九牛一毛,可却是异国以进供的方式主动缴纳,就非比寻常。“ 夏原吉也根本没有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一艘军舰完全不止十万两白银,聊胜于无。 不过,年年有,那就不一样了。 且,大明所图,完全不止是这点白银。 赵羾说这些话,一来是心甘情愿,二来也是想要取悦夏原吉和宋礼,他先做了铺垫,才接着说出正事,“明年四月份万国博览会,不知二位可有什么章程,我对这件事可是半点都不了解啊!” 意思是,你们若是想我出力,不拖后腿,那就不要有所隐瞒,将该说的都说给我听。 “此事,四殿下早就有了安排,说起来也简单,便是借着一个场地,召集起大明的所有商人,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展示他们要买卖交易的货物。四殿下会邀请一些夷国人前来,为的是加强贸易。礼部所要做的事,是要定礼仪规程。” 既然是大明的第一届万国博览会,开幕式和闭幕式肯定是要皇上亲自到场,既然皇上要到场,礼仪规程肯定不能少。 赵羾想到这一层,不由得浑身冒汗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格外为难,“这,从前也没有章程啊!” 夏原吉不忘补刀,“是啊,这是谁也不曾遇到过的事,不过,既然第一届,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下一次就好办了。” 赵羾心说,先把这一次对付过去再说啊! 他急于向夏原吉和宋礼打探消息,也就格外殷勤,只可惜,两人也就知道个大概,对于什么开幕式闭幕式,他们根本没有关心,最后,宋礼很是无奈,“赵大人,要不,您去北京城的博览会会场先看看?” 也只有这一步了。 朱高炽领了接待真腊国主的差事,非常兴奋。 父皇果然立了他为太子,否则,怎么会将接待一国之君的差事派给他呢? 大朝会后,朱高炽没有急着出宫,而是先去孝顺他父亲,端茶倒水一些表面工作都做完了,他非常孝顺地道,“爹,儿子还从来没有和一国之君打过交道,这接待真腊国主的事,还请爹教教儿子。” 朱棣歪在榻上,五月底了,窗外的芍药圃里,芍药花开得明艳芬芳,大片大片的紫色、嫣红的芍药花,在阳光下热烈奔放。 朱棣的心情很好,他敲了敲榻,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我大明和真腊隔了千山万水,习俗自然迥异,你若是担心失礼,可提前找人询问,真腊到底有什么不同的习俗,接待的时候,要注意一些什么?特别是宗教方面的事情,务必不能令人感到冒犯。” 朱棣郑重地道,“人家是仰慕我大明天朝上国,礼仪之邦才会前来,想交朋友难,结仇容易,真腊虽弹丸小国,可外交无小事,你乃是监国郡王,言行举止礼仪上,不能丢我大明的脸。” “儿臣遵旨!” 从宫里出来后,朱高炽便迫不及待地找了从前与真腊打过交道的人,可这种人,哪里是一时半刻能够找得到了? 好在鸿胪寺里序班王孜曾经出使过真腊,朱高炽忙让人将王孜找了过来,当面询问有关真腊的习俗。 “皇上命本王招待真腊国主及其使臣,事关两国外交,本王也不敢怠慢,须要知己知彼,方无失礼。” 这话里头,一共透露了两层信息,一层是皇上没打算亲自接待真腊国主,二层意思是朱高炽想表达自己将以监国郡王的身份接待一国之主。 王孜却想到的是,换成是自己,恐怕也不愿意与真腊人打交道,在王孜的眼里,无疑,真腊乃是野蛮之国。 王孜将自己所知告知了朱高炽,道,“其国之内,若想当官,须先将自己的女儿上供给国主当嫔妃。真腊人的女儿到了九岁左右,就要请僧人行阵毯之礼,并祝福女儿将来能够嫁千百个丈夫……” 朱高炽正喝水呢,一口水喷出来,自己被呛得不行。 “这,这,这岂不是……不是淫乱?” “在我大明,这是不可思议之事,哪怕是最淫荡的妇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来。可在真腊,这就是习俗。真腊女子的***极为旺盛,哪怕产子之后,也只数天,便与丈夫同房,若丈夫不能满足,则另寻男子交-欢。” 朱高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怔愣了许久,道,“四弟怎么会邀请这种国家来我大明做客?” 这话,王孜可不敢接,但他心里却想到,不做来往又如何知道对方的习性呢?再说了每年至少十万两白银,这些人千山万水来了,在大明难道不吃,不住,不买卖?不也是一笔收入吗? 而此时的江宁码头,大明海关总署署长吕震已经迎到了真腊国国主一行人,用水泥铺就的码头,人流通道和货物通道分开,整洁而有序。 吕震只看了真腊人一眼,便将眼睛撇开,他伸手邀请道,“请国主等入关,不过,按照我大明的海关条例,国主的行李可以不做检查,其他人的一应所有行李货物都需要被查看,还请理解!” 柰职一听就不干了,迎接的规格如此低不说,竟然还要搜查行李,岂有此理! “大明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为何对我们如此苛刻?” 吕震笑道,“这不是苛刻,真腊乃是遵纪守法的国家,可天底下总有那些不守规矩的国家不比真腊,而我天朝上国,总不能明面儿上重此轻彼,总要一视同仁才显公平,所以,只有委屈贵国了!“ “不过,为了迎接国王的到来,我们专门设立了贵宾室,请随我来,这边请!” 这里乃是大明的脸面,因此,用钢筋混凝土做成的高楼,走上高高的台阶,入门便是高大辉煌的大厅,接待人员已经过来了,一人领一行人,将这些人带入了不同的区域进行检查。 “先生,我大明不允许赤身裸体入关,我们有现成的衣服,价格非常公道,您可以挑选一套,穿好之后,才可入关。” 包括国主在内,所有人都得到了这样的强制性建议,而大明也的确准备充足,各种款式档次颜色的衣服都有,除了没有绣花,做工无可挑剔。 人人都拿了一套后,有服务生上前来核价,最后需要花银子一共三百五十两。 “还要花银子吗?”柰职简直是无语了,“难道不是送给我们吗?” “很抱歉,除了贵国的国主,其余使团成员在我大明所有的消费都需要自己支付。我大明国库收入的每一两银子都需要花在老百姓的身上,贵国的国主开支由我大明皇上承担,但其余人,我们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预算。” 章节目录 第285章来到大明,处处花钱 柰职没有听懂,这跟老百姓有什么关系?老百姓不就是用来供养皇室的吗? 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除非他们与大明撕破脸,打道回府,即便如此,这银子也还是要掏。 非常不情愿,柰职等人却还是不得不掏了银子,他很不高兴,在国主面前抱怨,国主听了之后,心说,既然大明皇上已经帮他把银子都出了,难道他还要去跟大明皇上抱怨,没有招待他们真腊国这么多人吗? 原来,大明的皇室竟然如此不富裕。 吕震再次出现了,邀请真腊国主,“我们安排了一辆车,将送国王殿下前往应天府,因为车辆有限,其余人若是想要坐车,需要自己花钱,不知国主如何安排?” 这一行一共三百多人,而大明此时还没有人力物力投入到公交车的生产上,因此,后世那种一车可以满载四五十人的大巴,大明暂时还没有。 怎么处处都要花钱? 但到了这一步,不花钱也不行了,真腊国主道,“不知花钱坐车的话,价值几何?” “一人十两银子,因为从这里到应天府的路程不近,路途遥远。“吕震道。 一人十两银子? 他们这三百多号人,得花多少银子? 真腊人的算术不是很好,最起码,国主一时半刻脑子还没有拐过弯儿来,旁边的办事人员已经帮他算出来了,“一共三千五百两银子,请问你们是交钱,还是自己想办法去应天府?” “我们是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我国主前来,难道要一个人前来不成?你们大国礼仪之邦,理应提供周到的接待,而不是这样,讹诈我们的银子!” 柰职气愤不已,也管不了一旦得罪了大明,大明会把他们如何了,他要是再不理论,有可能会沦落到在大明喝西北风。 柰职指着外面份量有限的礼物,“那些都是我真腊送给贵国皇帝陛下的礼物,你们已经检查过了,难道那些东西都不能让贵国对我们以礼相待吗?” 吕震道,“您说得很有道理,也很感谢贵国能够遵守契约,将上缴给我大明的十万两白银送来。我国也将于近日派遣一艘军舰前往真腊,同时我国二皇子殿下将想与贵国商榷,划出一片海港筹建海军基地,最好是能够靠近暹罗的地方。“ 真腊国主一听这话,高兴坏了。 同时,他也不想因为招待费用这点小事和大明起冲突,打都被打了,何必还在意被多掐一把? “柰职,我们是来做客的,不要得罪了尊贵的主人!”柰职训斥完了下属,转而对吕震道,“吕大人,请尽快将我等送到应天府。” “好的,也请告知诸位去了应天府后,打算住哪儿,我等好为诸位提前安排。” 柰职一听这话,很警觉,问道,“莫非住宿也要花钱?” 吕震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看来,他得想个办法,让所有的人都周知,在大明,吃穿住行都是要花钱的,要不然,大明的老百姓们吃什么,喝什么?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是的,毕竟,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话是四殿下说的,吕震腹诽一句,继续道,“大明可以住的地方,有鸿胪寺的客院、四夷馆的客院,礼部也有客院。诸位还可以在应天府随便哪一间酒楼居住,我们均可为诸位的安全负责,在大明,只要你们不主动攻击人,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何等底气,才能说出最后一句话来! 除了大明,没有任何一个朝廷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诸位想要明天启程,今天也可以在我海关总署过一夜,后面的大楼是客房,一晚上一百文钱,非常干净也非常舒适。” 柰职只觉得大明真是处处都在抢钱,但站在大明的角度一想,若非如此,他们每年得拿多少银子出来招待外宾? 柰职和国主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想尽快到达应天府,柰职问道,“不知可否帮忙在应天府租一套院子?因为我们打算住到明年五月份。” 如果不自己找地方住,住在大明安排的地方,这到明年五月份,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真腊国可能要被掏空了。 而且,他们在大明之后,就要入乡随俗,大明肯定不允许他们不穿上衣。 此时的真腊人还不知道,大明的秋冬季节还是很冷的,即便大明允许他们袒露上身,用一块布裹着下身,等到了秋冬季节,他们自己也扛不住啊,不得买衣物御寒? 吕震很快就安排好了车,看着车队离开,吕震在想,什么时候铁路能够建成呢?等到了那时候,一车就能将所有人都拉走。 他不由得想起了在奉天殿门口摆放着的那个火车和铁轨,每到了节日里就转动起来,一遍一遍地吸引着大明文臣武将们的目光,也牵动着他们的心。 车风驰电掣,这是真腊国主第一次坐大明的汽车,道路两旁的景色飞快地从窗外倒退而过。 即便如此,真腊国主依然可以看到大明的景象,宽阔的驰道,道路两边是高耸的阔叶树,车辆靠右边行驶,左右两边都是双车道加人行道,中间是一长熘的狭窄的花坛,花坛上种了各色的花儿,开得非常艳丽,在阳光下精神抖擞。 “停一下!”真腊国主看到了田野里居然有很奇怪的东西在劳作,他忙让驾驶员停一下。 大明的驾驶员将车靠右边停下来,通译问道,“国主殿下,敢问有什么事吗?这里不能大小便。” “不,不是!”参烈昭平牙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朝不远处的田野望去,他看到一件仙器居然在帮老百姓做事,指着问道,“那是什么?” 通译道,“在大明,这种仙器叫拖拉机,可以用来帮老百姓犁地,也可以用来耙地,非常方便。” 参烈昭平牙的心情已经非常不平静了,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上了车。 车往前的时候,开得稍微慢了一点,路上,可以看到骑着自行车的老百姓,车后面驮着装满了东西的大口袋,轻松地行驶在驰道上。 “这驰道,随便人都能上来吗?” “是的。”通译继续给参烈昭平牙科普,“在大明,朝廷的说法是,所有公共资源都是老百姓们的,也正因此,没有任何人有权利破坏这些公共资源,恶意损坏,会被处罚。” 不多久,参烈昭平牙还没有来得及看够,应天府高大的巍峨的城门,便在眼前了,尽管已经夕阳西下,可城门口依旧人来人往,两边只有少量的士兵在看守,处处都显示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却也依然不失威严。 进城之后,车道一下子变得宽了起来,参烈昭平牙看到,车道的中间一道双黄线,两边各有四个车道,非常宽敞,不管是人还是车均在右边车道行走,而行人多占据了右边的车道。 “国主,我大明的监国郡王在别馆等着,殿下将在别馆宴请国主和贵国的主要随从人员。”通译道。 参烈昭平牙此时对大明人的生活充满了好奇,他一面答应着一面看着外面,果然,正如通译所说,大明的姑娘们都比真腊的姑娘要娇嫩些,他看到了一群十七八岁的姑娘,边说边笑地从街上穿过,她们穿得都很光鲜,一起在一个卖首饰的地摊前停下。 应该是货物还不错,她们很快便挑选了首饰,人人都拿出了荷包。 “她们都很有钱吗?”参烈昭平牙问道。 “大明有很多作坊,专门做仙器的,也招收很多女工,她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能够用自己的双手挣银子。” “她们为什么不嫁人?” “她们也会嫁人,而且只要她们做满一年活计,就算她们回家生孩子了,还能享受产假,由作坊上报给朝廷,朝廷会拨补贴,每个产期和哺乳期的母亲一天都能得到五十文钱的补贴。” 五十文钱?一个月都是一两半的银子。 参烈昭平牙简直是惊呆了,而柰职心里却在想,呵呵,难怪大明对他们压榨得如此厉害,挣那么多钱! 朱高炽站在四夷馆的客院门口等着参烈昭平牙,汽车缓缓地减速停了下来,朱高炽身边的太监忙上前把车门打开,朱高炽请参烈昭平牙下车,“国主殿下,久仰久仰!欢迎欢迎!” 看到参烈昭平牙身上的穿戴,朱高炽愣了一下,怎么才穿了一件跟中衣一样的衣服?还有下身,裤子穿在里面,外面绑着一圈布料,是怎么回事? 真是不伦不类,不过,比起裸露上身,还是要好多了。 晚宴比起曾经洪武朝时候真是要简朴多了,一张圆桌,一共十碗菜,包括一个汤,五小碟凉菜,主食统一都是米饭。 桌上的全套红地牡丹瓷器非常精致,也富丽堂皇,彰显着大国雍容华贵的气度和不凡的底气。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国主来我大明肯定有些不习惯我大明的食物,权当尝个鲜儿。”朱高炽待侍从斟酒过后,抬手请道。 侍从居然不是女子,而是男子! 参烈昭平牙等人很惊讶,不过,此时肯定不好问,酒水入口,光洁的瓷器贴上唇瓣,带来一丝温凉,酒滑过喉咙,带来火热,两种极端的感觉却带来了极致的享受。 “好酒!”国主真心赞道,看着桌上品相上佳的菜肴,已是要流口水了。 粉蒸肉下面垫着红薯,入口即化,香气逼人;红烧鱼没有一点儿腥味,辣得非常畅快;可口可乐甜到了人的心里去,是任何水果都不可能会带来的美味,让人心情舒畅。 用过晚宴后,朱高炽便告辞了。 通译陪着参烈昭平牙去沐浴过后,换了一身衣服,他提议道,“国主殿下,大明的应天府没有宵禁,听说到了晚上热闹非凡,皇宫里的灯光如同人间仙境。” 虽然有些累,但参烈昭平牙还是想在朱棣召见他前,好好了解一下大明,做到知己知彼。 参烈昭平牙带着几位重臣,通译和护卫出了客院的门,一出门,迎面便是沸反盈天的喧阗,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两边的店铺依旧在营业,皇宫顶上的五彩灯将附近的几条街道都照得通亮,几条街上,牵了街灯,明亮如昼。 “卖馄饨哦,便宜的馄饨随便卖,好吃不贵!” “喝可口可乐啊,一杯可乐三文钱,包你喝了还想喝!” “喝不喝奶茶?酸奶五文钱一杯!” “辣子鸡,烤牛羊肉,不辣不要钱!” …… 参烈昭平牙等人在人群中挤都挤不动,简直是水泄不通,他们走了不到半里地,实在是走不过去了,柰职提议道,“国主,咱们去旁边的茶楼坐一会儿吧?” 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要了靠窗的桌子,参烈昭平牙发现,他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热闹景象,不由得忍不住伸手抹了一下墙上的玻璃,冰凉沁手,他也不认识这是什么,只觉得非常神奇。 柰职要了一壶茶,一些点心,打算边吃边看看。 不一会儿,一位衰老的男子进来了,看到参烈昭平牙等人,稍微一愣,走了过来,指着其中的一个空位,“敢问,在下可以坐在这里吗?” 这人说的汉话并不地道,通译将中年男子的话翻译给参烈昭平牙听,并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小的觉得这人不是大明人。” “请坐!”参烈昭平牙抬手让了下那人,他看出来了,这人长得和倭寇是一个物种。 这人正是来到了大明之后,再也回不去了的世阿弥,他听说了大明对日本国沿海的狂轰滥炸,听说了所谓的倭寇在小琉球岛的据点船只和人员全部都被炸死了。 世阿弥不知道的是,那些倭寇还活了两个,小笠原长胜和那个报信的小兵。 他们躲过了大明海军的搜捕,捡了几块船板,用藤条绑成一个法旨,抱着必死之心回松浦郡报信。路途之中,缺少食物,小笠原长胜杀死了小兵,喝了他的血,总算是留了一条命回到了松浦郡。 章节目录 第286章大皇帝陛下 只是,当他靠近了海岸线,看到昔日繁华的家乡成为了废墟的时候,小笠原长胜差点没能从海里爬上来。 松浦氏这一任的家督是松浦盛,他从小笠原长胜这里得到消息后,没有半点质疑,他忘不了那密密麻麻的炮弹从天而降时候的恐怖,出云、伯耆、石见、长门、筑前、对马和肥前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他现在住的屋子差点都全部毁于一旦。 对马和肥前损失惨重,相信足利将军已经知晓,松浦盛不耐烦地听完,摆摆手,“知道了!” 小笠原长胜的心里充满了绝望,这一刻,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在那场轰炸中死去,如此,他便不用面对眼前令人愤恨却又无奈的现实了。 世阿弥这两年老去得非常快,他一直在想办法营救那些日本留学生,想办法回到日本国,想办法知道日本将军的打算,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人生处处都充满了悲哀和无奈。 他数次想剖腹自尽,可肩上的使命没有完成,他若是死了,对不起大和太阳神,是个懦夫。 世阿弥很殷勤地道,“我也不是大明人,大明有句话叫做同在他乡为异客,我们都是从异地他乡前来的人,也算是有缘人。” 彼此介绍过之后,参烈昭平牙一听说这人居然是倭寇的人,顿时就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世阿弥见对方态度不是很热情,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不以为然,装作很尴尬一笑,解释道,“并不是每一个日出之国的人都是倭寇,我想每个国家都有一些破坏分子,他们不光在本国制造祸端,也会祸及比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朝大明皇宫方向看了一眼,“我日出之国也很感激大明海军,他们在小琉球岛一举端掉了那些该死的海盗的老巢,从此以后,这一片海域应当会安静很多了。” 真腊国并不知道大明和日本国的恩怨,他们一听说倭寇已经被铲平,都非常高兴,对世阿弥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柰职道,“大明的海军是真厉害,听说他们的船是用铁制造的?” 世阿弥点头道,“是的,他们的船不是用木板制造的,所以,他们的船只将会是海上的霸主,所过之处,没有哪一个国家的船敢和他们的相撞,而且他们的火炮非常厉害。” 柰职等人不曾亲眼见识过大明的火炮,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也就越发好奇,问道,“难道您见识过大明的火炮?” “是的,有幸与大明比邻,大明的军舰举行下水仪式的时候,他们的火炮曾经光顾过我们的国家,沿海的城市被轰击,我难以想象那种惨状。不过,这是我们的荣幸!” 世阿弥说得非常虔诚,但,这番话,却难免让参烈昭平牙等人深思,联想到大明对他们处处收费,总觉得大明对他们高高在上,并没有给与他们应有的尊重。 危机感油然而生,在此之前,这种危机感是被参烈昭平牙等人压制的。 世阿弥见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多说,他站起身来,喊人前来结算了茶钱,朝参烈昭平牙行了礼,“今天真是很荣幸与国主殿下同桌,他日回国之后,我将向天皇陛下陈述国主殿下的仁慈与友好。“ 参烈昭平牙点点头,他待世阿弥走了之后,久久不说话。 外面依然热闹,大明的繁华与强盛非常强势地闯入他们的眼帘,也深深震撼着他们的心,但游兴却没有了,毕竟再好的热闹,都是属于别人家的。 回到了客房,尽管时辰已经不早了,但参烈昭平牙却依旧召集了权臣来商议,他吩咐道,“我们一定要打听清楚,今天那个倭寇的话是不是真的,如果属实,大明为什么要这样做?” 柰职等人也很赞同,道,“幸好我们来了大明,及时知道了这些事情,也方便我们打听真相。不过,我们要不要打听清楚之后,问一下大明的朝廷?” “当然要!” 次日,柰职等人不仅仅花重金打听清楚了大明对朝鲜无人小岛,对日本沿海城市的轰炸。而大明的陆战部队对安南和占城的占领,是真腊早就知道了的。 之前还在幸灾乐祸,此时,他们已经遍体生寒了。 关键,他们还乐颠乐颠地主动上门来,大明会不会扣留他们?会不会要他们出钱将他们赎回去? 参烈昭平牙迫不及待地就要见大明的皇帝,好在朱棣正好闲得无聊,同意了他们的觐见。 朱棣在奉天门接见参烈昭平牙等人,在朱高炽的陪同与接引下,参烈昭平牙等人从宫外进来,走到奉天门门口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玻璃罩子里的铁轨和火车。 这是什么? 参烈昭平牙挪不动脚步了,看到他们的注视,正在门内饮茶的朱棣看到之后,不由得笑了一下,天朝上国一国之主的凛冽风范,已是不动声色地从他的周身蔓延出来了。 “这是……”参烈昭平牙不顾失礼地问朱高炽。 通译翻译后,朱高炽笑道,“这是我大明正在实施的项目,这是铁轨,这是火车。” 说了,他们也不懂。 朱高炽不敢让父亲多等,忙催道,“国主殿下,我大明皇帝陛下还在等着呢!” 参烈昭平牙忙快步走了上去,等进了大门,他朝高高在上的朱棣恭敬地行参拜之礼,“下国真腊国主参烈昭平牙拜见我尊贵的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朱棣抬了抬手,道,“赐座!” 黄俨让两个小太监抬来了一张玫瑰椅,参烈昭平牙安坐之后,他的心里也跟着稍微平静了一点,最起码,大明的皇帝陛下是尊重他这个一国之主,没有让他一直跪着回话。 接下来,朱棣便随意问了一下参烈昭平牙这一路平安与否,来大明之后还习惯否?寒暄几句,朱棣道,“贵国一行前来,我大明欢迎至极,但愿在大明,你们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提,我大明希望每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能够宾至如归!”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小杌子上,随参烈昭平牙一同觐见的柰职斗胆道,“皇帝陛下,既然大明对我们是如此欢迎,为什么我们来了之后,不管衣食住行,都要我们花钱?” 柰职觉得,大概哪里都一样,上面政策,下面对策,也许皇帝陛下并没有要我们花钱的意思,而是下面的那些人欺上瞒下,把钱装自己腰包里了。 朱棣愣了一下,心说,果然是蛮夷,说话居然这么直接,他看到参烈昭平牙端起茶杯喝水,心中漫过了一道恶心,撇开眼睛,忍住了那股涌上来的吐意。 “这是我大明的国策,将来我大明的使臣要是去贵国,也同样不需要贵国额外招待。我们两个国家乃是正常的邦交关系,我们需要在彼此的土地上建立大使馆。” 朱棣道,“正好这一次,你们来了,可以在大明选一个地方,建立你们的使馆,将来你们的官员来大明拜访,也可以住进自己的使馆里。” 参烈昭平牙差点忘了这件事了,这倒是一件好事,不过他更加关心日本国的事,问道,“不知贵国与日本国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贵国的军舰轰击了日本国的沿海地区?” 朱棣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他笑道,“听说你们曾经也深受倭寇的荼毒,朕还以为,大明的军舰教训了倭国,你们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伸张正义,没想到,你们竟然还会与倭国有唇寒齿亡之情义。” 参烈昭平牙羞得满脸通红,他噗通跪在地上,真腊的几位权臣也忙跟着跪下。 “尊贵的大明皇帝陛下,是臣等鼠目寸光。昨日夜里,我们初来乍到,遇到了倭国的使臣世阿弥,不小心听了他的教唆,才对我天朝大国产生了误会。” “我们对倭寇深恶痛绝,大明能够为我等小国伸张正义,我等感激不尽。”参烈昭平牙道,“这一次,我等前来,为皇帝陛下带来了些微薄礼,还请陛下赐给我等这份送礼的荣耀。” 朱棣呵呵一笑,再次抬了抬手,“平身吧!” 他也不谈世阿弥,而是换了个话题,“朕的小儿子去了贵国,他来信说,贵国给了他热情的招待。我大明乃是礼仪之邦,崇尚礼尚往来,朕打算今日在同福就楼设宴为诸位接风,还望赏脸!” 参烈昭平牙高兴不已,哆哆嗦嗦地谢了恩,朱棣端了茶,朱高炽忙瞅准时机上前,请参烈昭平牙等人出去。 待人出了大殿,朱棣从龙椅上起身,吩咐黄俨,“将他们用过的茶盏全部扔了,把地和椅子好好洗一洗。朕听说他们都不穿裤子的野蛮人,也不知道屁股洗干净了没有?” 黄俨顿时都想吐了,他忙甩了甩麈尾,让小太监们赶紧照着吩咐去做,他自己陪同朱棣回谨身殿,“皇上,这宴请安排在什么时候,奴婢要请哪几位大人陪同?” “去跟同福就楼说一声,命他们遵古礼设宴,看哪几位大人有空,就让哪几位大人陪同,朕恐怕没几个人得空来陪一群猴子用膳。” 所谓遵古礼,便指的是分桌而食。 黄俨心知,若非是为了给四殿下长脸,皇上估计是看到了这群猴子,也懒得多搭理他们的。 能够让大明皇帝设宴给他们接风洗尘,真腊国的君臣上下都松了一口气,等回到了居住的客院,真腊国主吩咐道,“尽快找到屋子设立大使馆,我们不能一直租住大明的屋子。” 既贵不说,还很不方便。 “是!”柰职决定,明天就去找房子。 他提醒道,“国主,大明皇帝陛下说,他们轰击倭国,是因为倭寇骚扰过他们,臣以为,这个理由,不可不信。” 参烈昭平牙见过大明皇帝之后,也冷静下来了,他总算是见识到了天朝上国大皇帝的威仪,令人不敢直视。 “我们自然要想相信大皇帝陛下的话!”不知不觉间,参烈昭平牙已经将对朱棣的尊称变成了“大皇帝陛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谨身殿里,朱棣正在克服自己对真腊国的嫌弃,宋礼求见。 “进来吧!” 因为和真腊国的国主上下在同一个空间里待过,朱棣已经重新沐浴了一遍,换了一身衣服,他从内殿走了出来,在次殿的南窗前坐下,端了一盏茶。 宋礼行过礼后,道,“皇上,真腊国来了,臣想,真腊国一定急于要建立大使馆,我大明的房屋不适合他们的生活习惯,可否由工部出面,帮他们建造符合他们自己习俗风格的大使馆?” 朱棣纳闷道,“工部如今这么有钱了吗?” 宋礼哭丧着一张脸,“皇上,工部是最穷的衙门,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要说有钱,户部可是最有钱的衙门,听说前不久,户部竟然还给最苦最累的那些官员多发了一个月的俸禄,作为奖金。” 这件事朱棣知道,夏原吉说那些人已经连轴转了整整一年,中途就没有休息过,请旨为这些人发奖金。 大明如今官员的俸禄可不比洪武和建文年间了,每年的俸禄翻了三番不说,还拐了个弯,多一个月的俸禄,不是个小数目。 “不患寡惟患不均嘛,朝廷对用心办事的人不应当太苛刻了。”朱棣道,“那工部打算怎么做?” “工部打算和他们签订合同,帮他们建立大使馆,自然由他们掏银子。” “朕准了!” 宋礼松了一口气,谢恩之后,他正要去忙,朱棣道,“今晚朕打算在同福酒楼宴请真腊国主和几位重臣,你既然打算做这件事,不妨抽时间参与,酒宴之上,诸多事都好谈。” 宋礼一听,忙道,“臣遵旨!” 他从宫里出来后,便只奔工部。 说实话,这个接建造大使馆的活,并不是他想出来的,多亏了夏原吉,两人今天就在沿海建水泥窑的事碰面的时候,他酸熘熘地说户部给官吏发奖金。 章节目录 第287章世阿弥的图谋 夏原吉提醒了他,为何不把建造大使馆的活接到手中?如此一来,国库多一笔银子,工部的人也能多挣一笔银子,毕竟拼命干活了,以皇上的康慨,肯定要奖赏他们的。 宋礼当即起身朝夏原吉拱手谢过,二话不说地就进了宫,皇上已经同意了,这件事他就要尽快着手准备。 将右侍郎赵毅,营缮司郎中,员外郎及主事喊了过来,大家聚集一堂,宋礼便将着手为外国建造大使馆的事说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家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赵毅不解地问道,“大人,为外国建造大使馆,难道说大使馆都由我大明提供?” “怎么可能?”宋礼来回奔波很累了,他端起茶牛饮了几大口,快速道,“自然是由那些国家来掏钱。那些外国使臣肯定会先想着要租院子,若是我们为他们提供思路,把建造他们风格习俗的房子建造出来,他们必然愿意出钱。”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赵毅略有所思,道,“大人,下官以为,可以专门辟出一个区域,将大使馆专门建造在那一块,可以建造不同风格的大使馆,如此一来,也是一道风景。” “甚好!”宋礼道,“今晚皇上会在同福酒楼宴请真腊国的国主和使臣,我将陪同,我会在宴会上与他们谈论这件事。你们也一起好好讨论一下,使馆要如何建造?“ 这里,除了宋礼之外,数赵毅的官位最高,宋礼吩咐完,他忙起身,领着其他人道了一声“是”,领命。 同福酒楼繁忙起来,晌午过后,便关了门,不再营业。 皇上居然要在同福酒楼设国宴,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从此以后,同福酒楼就不仅仅只在应天府和大明出名了,一定会名扬海外。 同福酒楼的胖掌柜的站在门口,和熟客解释,嗓门整条街都听得见,“对不住了啊,今日要招待皇上,皇上要在这里宴请真腊的国主和使臣,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连我们东家都赶来了,后厨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呢,对不住了,明日给诸位赔罪!” 嘴里说是赔罪,胖掌柜的脸上可不见丝毫的愧疚,满满都是祖坟冒青烟后的喜悦与自得。 世阿弥在街头听到了,思忖着,他也是想不到朱棣竟然会在外面的酒楼招待真腊国主和使臣,这是为何? 世阿弥不由得想到昨晚上,与真腊君臣同坐一桌,对方身上飘来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听说他们国家的男人喜欢小女孩儿,男女一年到头都赤身裸体,难道说大明的皇帝是在嫌弃他们? 或许…… 世阿弥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狠厉,既然他已经回不去了,也没法将留学生解救出来,不如,他就趁此机会,为日出之国做点什么吧! 想到这里,世阿弥转身朝他居住的住所走去。 世阿弥不但是足利义满的近臣,还是以为了不起的猿乐演员与剧作家。 他与其父亲观阿弥共同为集猿乐之大成者,他们的能乐誉满日本,其父死后,世阿弥继承了“观世大夫”的名号,他的艺术创作进入了黄金时代,为足利义满所喜欢,在他的请求下,将他派到中国。 中国的人文和生活给了极大的灵感,在中国期间,世阿弥创作了不少中国题材的剧本,比如《白乐天》、《邯郸》和《西王母》等,他创作的谣曲,以诗情美,艳丽美和幽玄美见长,在大明的朝臣文人中,有一定的反响。 世阿弥找到了朱高炽,他提出了要为今晚的宴会凑趣的请求,“皇子殿下,这两年我潜心研究,创作出了两种能乐。” 所谓“能”,朱高炽有所了解,有点像大明的戏曲,不过,他对日本的能乐不是很感兴趣,看个热闹可以,若说多喜欢,中间毕竟还是有文化差异。 “哦,真是恭喜啊!”朱高炽边思索,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是什么能?” “一种是女能,一种是复式梦幻能,究竟是什么,若我有幸为殿下展示,殿下一定会喜欢。” 意思是,我就算说了,这么高深的艺术问题,你也听不懂。 朱高炽也想着,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想知道,看个热闹罢了。 “哈哈哈,本王也很感兴趣!”朱高炽收起了世阿弥不动声色送过来的一袋子金瓜子儿,道,“到底如何,你也知道,不是本王能说了算的,不过,本王倒是愿意为你进一趟宫。” 朱高炽打算大大方方地进宫去问他爹,他一个皇子难道还会怕他爹怀疑他与日本国勾结不成?再说了,世阿弥三番两次来找他,这也是他无法遮掩的事实。 所以,他索性大大方方地摆出来,也不做任何遮掩。 朱棣正在听赵羾汇报今晚在同福酒楼宴请真腊国主和使臣的事,他不太关心这些礼节,安全方面,锦衣卫会保护,他摸了摸随身携带的那把手枪,漫不经心地想到,不知此时,他的儿子走到哪里了? 早在真腊国的国主和使臣们收拾好了行装从真腊的码头出发,朱高燨就已经领着大明的军舰和商船驶向了真腊邻国暹罗的海港。 暹罗国在隋、唐时,为赤土国,顾名思义,这个国家的土地多赤色,后来分为本暹与罗斛两国,罗斛的古名婆罗刹。 此时的暹罗国,刚刚进入由拉玛铁菩提一世结束了南北战争之后,建立起的阿瑜陀耶王国时期,也叫大城王朝。 王位,经过了几经周转之后,重新回到了其儿子拉梅萱的手里。 早在朱能的军舰在暹罗港口补给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大明皇子殿下即将到来的消息下达给了暹罗国,要求其国王殿下前来港口迎接。 “暹罗”此名乃是洪武十年,素攀武里王子那空膺奉金叶表文至大明,贡大象既胡椒树、苏木等时,太祖高皇帝赐下的名字。 拉梅萱远远地看到了大明的军舰缓缓地靠近码头,军舰的搭板缓缓地伸出来,搭在了码头上,宽近半丈。 看到朱高燨的身影在甲板上出现,拉梅萱带着众人匍匐在地,深深地拜了下去。 素攀武里王子那空膺跪在国王拉梅萱的身后,他忍不住偷偷地抬起头来,飞快地朝那道身穿天蓝色滚金云龙纹锦袍的青年男子看了一眼,一颗心禁不住冬冬冬地直跳。 二十八年前,他曾经去过大明,他仰慕那个国度。 朱高燨在海上漂泊了几天之后,重新又踏上了陆地,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令他非常舒服。 “免礼!”朱高燨略抬了抬手,拉梅萱等人谢恩之后,才敢从地上起身。 自然,暹罗国的跪拜之礼,与大明还是有所差异,且这个国家依然用手抓饭吃,且男子上身依然不穿衣服,下围着丝嵌手巾,加以锦绮压腰,但至少女子是穿长衫的。 看到人群中居然还有女子,朱高燨很是诧异。 担任此番翻译的哈三很会察言观色,忙上前来低声对朱高燨道,“殿下,此国女子因志量果决胜于男子,是以地位极高。” 朱高燨心说,僧人尼姑也极多! 因为拉梅萱的身后,便是诸多僧人尼姑,他们穿着与大明出家人一般的装束,这让朱高燨生出了要去寺庙里住几天的念头。 此地离阿瑜陀耶的王城不远,当然,若是坐大象的话,自然是要花至少十天半个月。 朱高燨的履带装甲车从军舰上,缓缓地驶下来,看到这庞然大物,拉梅萱的眼里难掩震惊,而那空膺飞快地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帘,唯有他自己的心里非常清楚,是何等不平静。 如果,他能够有一辆这样的车,整个暹罗便可以在他的统治之下了。 “暹罗国王,很抱歉,本王一向追求效率,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路上,从这里到贵国的都城阿瑜陀耶虽然不远,可是乘坐大象的话,还是太慢了一些,本王想邀请国王殿下和您的亲近之臣一起乘坐我的车去贵国都城?” 拉梅萱并不觉得很丢人,他这种经过大起大落,大风大浪的人,在乎的只有得失,而不是自己的颜面,因此,接到朱高燨的邀请后,他非常高兴,“是敝人的荣幸!” 拉梅萱上了车,他的贴身护卫和他一起,其余人等,自然是乘坐大象了。 “尊贵的皇子殿下,我暹罗与大明世世代代都是非常亲近的关系,我们一直奉大明为主。永乐元年,我们就一直派使臣前往大明,就算要越过千山万水,我们也一直都非常坚持。” 履带装甲车飞快地朝前行驶,拉梅萱的手把住了装甲车内的扶手,他不放过任何一点和朱高燨攀交情的机会。 不管是军舰还是车,大明的这些庞然大物都是用钢铁制作成的,铁在水上居然不会下沉,而如此沉重的车,居然不需要人推马拉就能够行驶,且速度如此之快,这些已经超出了拉梅萱的认知范围。 人类,总是对无知的,不知道来历的东西充满了恐惧。 恐惧,令他们屈服,甘愿被沦为奴隶。 朱高燨笑了一下,“这是好事,不管是对我大明还是对暹罗来说都是好事。” 当然,这个“好”的意义是不同的。 “我大明有对所有的愿意亲近我大明的国家都敞开了怀抱,我们愿意提供支持,提供保护,结成联盟关系,通过合作实现共赢。“ 哈三将朱高燨的意思精准地表达了,拉梅萱听着非常激动,他忙问道,“不知道大明愿意给暹罗什么样的帮助?要知道,‘暹罗’这个名字本来就是贵国的太祖高皇帝赐下的名字,现在我暹罗有很多问题,都需要得到大明的帮助。” 景清忍不住朝朱高燨看了一眼,朱高燨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手指头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轻轻地敲了敲,不动声色。 狗儿忙将一盏茶递给了四殿下,澹澹的清香,弥漫在装甲车里狭窄的空间,惹得拉梅萱忍不住朝那杯茶看去。 这是个傻白甜啊! 朱高燨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很快,心里便有了主意,看来,这一次要在暹罗多待上些时日了,他喜欢一次性把问题解决,即便一个局面不可能维持永久,但最起码能多维持一段时间,就尽量多维持。 “这些事,等到了都城后,再商议不迟!“朱高燨说完,闭上了眼睛,抬手揉了揉眉骨。 拉梅萱便知道,四皇子殿下是累了,他当即闭上了嘴巴,一门心思地透过很小的玻璃窗口朝外看去,两边的景致飞快地朝后退去,可想而知这速度有多快。 拉梅萱在车上到处摸着,细细地抚摸,眼中是极为灼热的神情,如同抚摸久违的情-人的裸-体,令人不忍直视。 拉梅萱想着,要是他能从大明弄到一辆这样的车,还需要愁他眼下不得不面临的问题吗? 拉梅萱的父亲拉玛铁菩提一世,历史上又称为乌通王。 拉玛铁菩提一世娶了素攀武里国王的女儿,但素攀武里国王没有儿子,将王位传给了拉玛铁菩提一世。 元至正十年,素攀武里天花肆虐,拉玛铁菩提一世将都城迁移到了阿瑜陀耶城,并趁此机会脱离了素可泰王国。 此时的暹罗,如同中国的战国时期,小国遍地都是,一座城池便是一座王城。 在拉玛铁菩提一世的统治下,阿瑜陀耶王国发展迅勐,他一面从缅甸引进《摩奴法典》,根据本国的情况进行修订,在自己的王国内实现法治,整顿秩序另一面鼓励波斯和中国商人前来阿瑜陀耶经商,阿瑜陀耶作为港口城市很快繁荣起来。 洪武二年,拉玛铁菩提一世逝世,此时,暹罗成为两个强大的王国,北面与兰纳接壤的是素可泰王国,南面临海的是阿瑜陀耶王国。 拉玛铁菩提一世将王位传给了儿子拉梅萱,但拉梅萱常年驻守边疆,且曾经统帅大军征讨高棉人而无功,难以服众。 因此,王位被伯父,拉玛铁菩提一世的哥哥波隆摩罗阇一世篡夺,好在,伯父留了拉梅萱一条命。 章节目录 第288章野心与霸道 波隆摩罗阇一世也是个勐人,继位之后,经过了初期王位传承的动荡之后,他便开始攻打素可泰,大规模的用兵就有三次,中小战争不计其数。 洪武十一年,素可泰沦为阿瑜陀耶的藩属国。 十年之后,洪武二十二年,波隆摩罗阇一世逝世时,这位篡位者将阿瑜陀耶的领土扩张了不少,他留给了子孙后代一个强大的阿瑜陀耶。 只不过,拉梅萱发动了政变,他杀死了继位仅仅七天的波隆摩罗阇一世之子东兰,重回王位。 尽管十七年过去了,但拉梅萱在这个王位上坐着并不舒服。 或者说,他掌控不了局势,很多大臣根本不配合。 事实证明,但一个人做一件事情失败之后,若是不能找到根本原因,进行改进,之后,哪怕机会再次降临,也依然会犯同样的错误。 拉梅萱从父亲手里接过王位的时候,没有守住王位,被伯父抢走了机会,证明他并不具备做一位君主的能力。 中国的每一次朝代更迭,新的朝代君臣均会认真分析前一个皇朝,前前一个皇朝的成败得失,进行总结,通过建立制度,弥补发现的缺陷,规避可能会存在的风险。 历史,便是这么一个过程。 而暹罗,并没有向他的宗主国学习这一经验,哪怕阿瑜陀耶吞并了素可泰,也依然只将其纳入藩属国。 中国在两千年前,便已经实施了郡县制,并在其后立下了非宗室不得封王的铁律,每一代君王都会恪守。 而素攀武里的王子此时却骑着大象,缓慢地走向通往都城阿瑜陀耶的土路上,他就是那空膺。 统一南北前的阿瑜陀耶,是罗斛与素攀武里合并而来。 那空膺想要紧紧地追随大明的装甲车,但,车在土路上攀越,速度之快,并不是缓慢沉重的大象能够实现的速度。 除非,大象生出两翼!那空膺自嘲地想。 他要通过什么方式与大明攀上关系?凭他素攀武里王子的身份,他似乎不够资格,但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 那空膺彻底看不到了行驶在最后的一辆装甲车,他方才数了数,发现十根指头,最后只剩下了两根没有用上。 都城遥遥在望的时候,朱高燨睁开了眼睛,他吩咐装甲车稍微慢一点。 阿瑜陀耶城位于广阔的平原之上,城外河流环绕,一路上随处可见湖泊和水流。 夕阳西下,黄昏的余晖洒在不远处的湖面上,清澈的湖水倒映出帕玛哈泰寺的影子,中间一座圆顶的塔式建筑,约有十几层楼高,直耸入云天。 周围是数座略小一些的尖顶建筑,簇拥着中间的圆塔,灰泥将其装饰得非常美观,绿色的树林,红色的外墙,金色夕阳映照在金光闪闪的镀金塔顶上,蓝色的湖水,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帕玛哈泰寺乃是拉玛铁菩提一世所建,此时过去不过二十年时间,香火鼎盛,僧人众多,在暹罗有着崇高的地位。 不久之后,便来到了被湄南河边上,三条河流包围着阿瑜陀耶城,宽阔的河流上,有对大明人来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桥,进出主要靠摆渡。 “殿下,咱们的装甲车可能过不去。” 朱高燨带来的装甲车虽然有搭桥功能,但不可能在一座宽近一公里的河上搭桥。 “这……”拉梅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顿时,非常尴尬,他忙跟在朱高燨的身后从装甲车上下来。 平原广袤,田野里传来稻谷的香味,暹罗的大米哪怕在后世,也非常出名,口感极好。 阿瑜陀耶城的方向,四处可见闪着金光的佛塔,高耸的林立的塔尖将蔚蓝的天空切割成不同形状的碎片,高大的佛像庄严肃穆,一瞬间,似乎来到了佛的国度,令人生出清净之心。 朱高燨朝拉梅萱微微点头,吩咐谷允,“你带队和我一起进城,留下人,所有的炮口对准城内王宫方向,射击点覆盖周围,一旦有行动,就见三朵烟花。” “是!”谷允应命,转身便去安排。 哈三并没有将这些翻译给拉梅萱,而拉梅萱的通译此时已经大汗淋漓,低着头,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所有的炮口都对着王宫的方向,射击点覆盖周围?这些大明人想做什么? 通译浑身都在颤抖! 后面的装甲车已经缓缓到达,一共二十辆,此时排在这一片平原之上,所有的炮台都缓缓地抬起,炮口调整,对准的正好是王城方向。 拉梅萱是个傻子也看出了端倪,他噗通跪在了地上,匍匐在朱高燨的脚前,结结巴巴地道,“尊贵的皇子殿下,请,请,请手下留情!” 朱高燨道,“本王并无恶意,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毕竟,一旦本王跟着你过了这条河,离本王的军队越远,危险也就越大!” “走吧!”他微微弯腰,轻轻地拍了拍拉梅萱的肩膀。 拉梅萱起身,两腿发软地跟在朱高燨的身后,上了王室专用的摆渡船。 谷允足足带了近一百号人跟在朱高燨的身后,人人的身上都是荷枪实弹,除了冲锋枪,机枪之外,还有手榴弹,虽不足以将整个阿瑜陀耶城夷为平地,但最起码可以保证他们将皇子殿下安全地带出来。 阿瑜陀耶的王宫坐落在玛哈泰寺的旁边,周围就是湖泊,树木威蕤,草木扶疏,花儿开得烂漫,景致格外好。 拉梅萱在王宫里举行了非常隆重的欢迎仪式,长长的地毯从外面一直铺到了王宫里面,拉梅萱走在朱高燨的右侧落后半步,因为离得很近,而且四周的人全部跪在地上,不闻一点声音,朱高燨听到了拉梅萱身上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响声,令他觉得非常惊诧。 暹罗的食物与大明的差不多,但鉴于暹罗与真腊离得太近,宴会之上,朱高燨依旧不敢用暹罗的食物。 酒过三巡,朱高燨也只是端了一下杯子,他杯子里的酒水由狗儿代劳。 这令拉梅萱非常紧张,他的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那一个个对准了王宫方向的炮口。 而这时候,正在表演歌舞的艺人压低了声音,减小了舞蹈的幅度,一个身穿锦袍的女子端着酒杯从大殿的门口走了进来,她走到了朱高燨的面前,匍匐在地上向朱高燨行礼。 朱高燨朝哈三看了一眼,哈三只看拉梅萱的脸色便猜出了来人是谁,但他依然问道,“国王殿下,敢问这是哪一位公主?” 拉梅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地上的女子便抬起头来,她看上去已经不是很年轻,约有二三十岁,脸上隐约可见皱纹,但生得非常艳丽,浑身上下有着一股令人沉沦犯罪的气质,特别是被她深情注视的人,有种让人压抑不住的冲动。 朱高燨别过了眼,不与她直视。 “尊贵的皇子殿下,我是拉梅萱的第三任妻子,看到您,我就深深地爱上了您,想要和您共度春宵!” 哈三咬着自己的舌头,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将这女子的话直接表达出来,说完之后,他便低下了头。 如此直接吗? 若非朱高燨不碰这里的酒水,此时他肯定要一口酒喷出来了,眼下这个勾引他的大嫂,恐怕就会蒙受酒水的沐浴。 “嗯?”朱高燨不悦地看向通译,哈三的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抹了一把汗水,低声对朱高燨道,“殿下,这是他们习俗,这里本来就苟合无序,这里的妇人遇到中国男子,就会格外喜欢,通常就会置办酒菜,欢歌留宿。那些丈夫们不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中国男子喜欢他们的妻子是一件很骄傲的事。” 拉梅萱眼见朱高燨不喜了,格外紧张,他在旁边的座椅上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裆部便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朱高燨此时已经笃定,那响声是从他的两腿之间传出来的,便格外诧异,这又是什么习俗? 朱高燨决定回头问问,他看了一眼拉梅萱的妻子,心说,我对人妻并不感兴趣,一个不慎,大明皇室的血脉就要留在海外,他更加不敢冒这种风险,不由得嗤笑一声,道,“本王对苟合不感兴趣!” 景清和谷允此时已然生气了,有些话,四殿下说来不合适,景清腾地起身,怒道,“我大明皇子殿下何其尊贵,其实贵国的女子能够随便玷污亵渎,国王殿下既然诚心招待我殿下,便当选贞洁高贵的女子服侍,而不是让我皇子殿下背上不好的名声。” 开什么玩笑,将来史书上难道记一笔,四殿下至暹罗,以权势占暹罗王后,如历史上不堪一提的宋太宗,留一副《熙陵幸小周后图》? 这是什么美誉? 帝王的名声与朝臣的名声息息相关,离开了大明之后,景清似乎对时局看得更加清楚了,他有种直觉,四殿下或许才是藏在正大光明匾后面的那一个名字。 而自己陪着四殿下出海,若四殿下在外面荒唐,将来回国之后,他就不是功臣,而是罪臣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四殿下可以带女人回国,但决不能睡人妻,这是底线。 跪在地上的拉玛王后吃了一惊,不解地抬头看向朱高燨,她身为王后,认识很多贵族的妻子,她们很多人都和中国的商人有过欢情,听说中国人的能力都很强,也很持久,她们的描述让她非常羡慕,也格外向往。 但拉玛王后并没有这样的机会,她身为一国王后,出宫不易,也不适合与商人共寝。 幸好有大明的皇子来了,这位皇子非常年轻,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过妻子,这样的人一般欲望都很强烈,拉玛王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这位皇子共赴春宵了。 让自己的妻子出来招待尊贵的客人,是暹罗人的传统,并无不耻。 若是客人不接纳,这是对主人的不敬。 拉玛王后委屈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帮她一把,实现她良久的心愿。 拉梅萱也很着急,他忙跪在地上,极力推荐自己的妻子,“尊贵的皇子殿下,童女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若殿下需要,我愿意请高僧大德前来,讨取童女喜红,贴在殿下的面额,这是我暹罗的习俗,我们不希望殿下到了暹罗之后,因此而有所不幸。” 哈三将拉梅萱的话翻译给朱高燨听了之后,见朱高燨不喜,他忙解释,“这边的习俗与我大明不同,他们的习俗……与真腊相同。“ 只不过,这边女子的婚嫁年纪要稍微大一点。 朱高燨明白了,若是自己想要纳一位暹罗的贵族女子,她的初夜是属于高僧大德的。他若是想拿回这个初夜权,就需要和暹罗的佛教斗争。 然而,朱高燨对破暹罗的习俗并没有任何兴趣,他最大的兴趣,只是利益,他要的是暹罗的资源。 这里的自然资源非常丰富,钾盐、锡、钨、锑、铅、铁、锌、铜、钼、镍、铬、铀等金属,还有重晶石、宝石、石油和天然气等,其中钾盐储存量居世界首位。 天然气储量也非常大,石油包括天然气冷凝液的储存量也很可观,但煤炭资源主要分布在后世的清迈,这时候还是兰纳王国。 兰纳王国并不属于暹罗,而是在暹罗的北面,还是一个独立的王国。 好在,在此时的暹罗的西北两百余里处,有一个市镇,名上水,可以通云南的后门。 想到这里,朱高燨自嘲一笑,他觉得自己非常傻,不管有没有一条通往云南的门,都没有关系,整个东南亚,包括印度,实际上都可以成为大明的后花园,国界只是相对于这些国家而言,而大明,不需要什么国界。 朱高燨的手指头在席子上轻轻地敲了敲,道,“跟他们说,在我大明,女人都是宝贵的珍珠,在她们的身上,从来没有任何不吉利的东西,且她们以贞洁为荣。既然暹罗的女子需要高僧大德来破除污秽,本王就不受用这清理过的吉祥物了。” 章节目录 第289章美丽的公主和高贵的皇子 他说完,站起身来,赤脚走在席面上,“本王要休息了,明天一早,大明的商队应当可以过来了,后面的事,等他们到了再谈。” 拉梅萱的通译将朱高燨的话翻译过来,而朱高燨后面这番话,是吩咐景清的,他也一并告知了拉梅萱。 拉梅萱顾不上了拉玛王后,他飞快地起身,亲自领着朱高燨到了王宫二楼的客房。 等进了房间,狗儿和谷允便接替了拉梅萱的服侍,随身的内侍们也开始忙碌开来,先是将床上的铺盖全部换掉,其余用具全部都换成了朱高燨所专用的,摆设也换成了他习惯的模式。 拉玛王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她将女仆端上来的酒水掀翻在地,气腾腾地坐在了席子上,怒不可遏。 女仆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女官在旁边劝道,“王后,我想,大明的客人对国王和王后如此不敬,国王应当也会很生气。” “哼,他只知道害怕!”拉玛王后的脑子里盘旋不去的是大明皇子英俊的模样,矫健的身躯,柔软的布料贴在他的身上,隐约可显他充满了力量的腹肌和腰部,还有修长有力的大腿。 而拉梅萱已经老了,根本无法满足她的欲望。 拉梅萱年轻的时候,并不属于她,他最强壮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 运气不好的是,她新婚初夜,也是一个年老的僧人讨取喜红。后来,她听说,穷人家的女儿,有些是那些年轻的僧人来做这样的事,一开始就能让她们得到快乐。 拉梅萱很快就回来了,因为景清并没有和他讨论邦交之事。 看到拉玛王后,拉梅萱很是不悦,大明皇子拒绝拉玛王后,对他来说,就是羞辱。 可是,拉梅萱并不怪朱高燨,却觉得拉玛王后没有给他长脸。 “大明皇子殿下将在我暹罗住上一段时间,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将国内那些反对我的势力全部都清除掉,特别是那空膺,都是他在挑唆那些大臣们反对我。” 拉梅萱心里想到,他必须要让大明的皇子在这里乐不思蜀,而能够给一个年轻的男人带来快乐的只有女人。 拉梅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那空膺的妻子背叛了他之后,拉梅萱本来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那空膺,先稳住那空膺,谁知,那空膺却拒绝了。 拉梅萱最小的女儿是第二任妻子所出,名叫玛哈莉,今年是十六岁,她曾经有幸被一位中国有文化的商人妻子收为学生,跟着那位有学问的妇人学过五年诗书,深受其熏陶。 此时的玛哈莉正兴奋异常地在自己的房间里祈祷,她多么感激佛祖,将这么多的中国人带到了她的国家,最迟明天,将会有大型的欢迎仪式,宴会,听说还会在湄南河上举行交易,真是难以想象,该是何等盛况! “公主殿下,奴婢已经打听到了,刚才就是大明皇子殿下已经到了王宫,听说简单地用过了国王殿下提供的晚宴后,就回到了专门安排的宫室。“ 这侍女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道,“天啦,公主殿下,您没有亲眼看到那位皇子殿下,真的是天神一样的人啊,他的眼神,他的容貌,他的气度,让我看到了天人降临。“ 玛哈莉听得心动极了,问道,“我那继母呢?她有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 侍女道,“皇子殿下拒绝了她的请求,他的臣子说,若国王真的有诚意,就应当选贞洁而又高贵的女子来侍奉皇子殿下,公主啊,按照大明的习俗,整个暹罗国,唯有公主殿下您才有整个资格!” 玛哈莉的脸上展露出了如鲜花一样的笑容,她望着窗外的天空,虔诚地祈祷,“期盼佛祖赐给我侍奉他的机会,我一定要如大明的女子一样,让他感到亲切与温柔。” “可是公主,国王说要请高僧大德来取您的喜红,这与大明的习俗是极不符合的。” 玛哈莉顿时惊慌不已,她拼命地摇头,“不,不,不可能,我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我的老师说过,在大明人的眼里,一个高贵的女子,是不能让丈夫以外的男子触碰,哪怕是手,她们连脚都不允许除了丈夫以外的男子看到,我怎么可能会……愿意?” 玛哈莉不想和除了丈夫以外的任何男人接触,她永远记得当年她的老师说起大明女子的贞洁时,是多么自豪,而说起暹罗的这种习俗时,眼中那深深的鄙夷。 她应当为自己的民族感到自豪,但玛哈莉无法忽视大明的强盛,悠久的文化和历史。 那一刻,玛哈莉就决定了,她可以一辈子都不嫁人,或者,她可以让父亲将她送到大明去,她要抗拒暹罗的这种陋习。 拉梅萱来了,门口的侍女都跪下来向他行礼,侍女惊恐地跪下来,膝行退下,玛哈莉如常一样向她的父亲行了中国的跪拜礼,非常优雅。 拉梅萱第一次对女儿崇尚中国的行动感到满意,他坐下来,对女儿道,“大明的皇子殿下来了,我想把你贡献给皇子殿下。我会请帕玛哈泰寺的大师来取你的喜红,但愿你能为暹罗带来幸运。” 玛哈莉吓得浑身哆嗦,她拼命地摇头,“不,父亲,这是不合规矩的。” “不,这是合规矩的,你要知道,这里是暹罗,不是大明!若是四皇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暹罗还能存活?” 拉玛王后走了进来,她的声音非常严厉,眼里充满了狠毒,对这个崇尚中国的继女,拉玛非常不喜,因为她经常从玛哈莉的眼中读到鄙夷。 身为阿瑜陀耶的公主,她竟然会鄙视他们的规矩和习俗。 天底下大约很少有继女会不害怕继母,特别是一个当上了王后的继母,玛哈莉公主看到拉玛便一直发抖,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里充满了恐惧地望着拉玛。 拉玛很开心,她同样鄙夷地看了玛哈莉一眼,便转身走出了玛哈莉的宫室,脚步轻盈。 女子的落红,在暹罗会给触碰的人带来厄运,而高僧大德乃是服侍佛祖的人,他们并不惧怕这些邪恶。 若是大明的皇子殿下因此而嫌弃玛哈莉,那也没有关系,但玛哈莉却会成为一个她最瞧不起的人,一个同样被僧侣夺去了童贞的女人。 对,“童贞”! 拉梅萱可不管这些,他见女儿不再反对的样子,便决定连夜让人去请高僧,或许帕玛哈德寺的桑卡拉得已经老得来不了了,但他还会派遣其他的年轻的僧人前来。 拉梅萱要去安排这些事情,起身便走了出去。 “怎么办?”玛哈莉急得一把握住了侍女的胳膊,她的眼泪如珍珠一般滑落,美丽的脸庞上,颗颗泪珠晶莹,任何人看到她的眼泪,都无法拒绝她讹要求。 “公主殿下,您可以去请皇子殿下帮忙,大明的皇子殿下,如果他真的愿意带着您离开,就请他帮忙,他一定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的女子被别的男子玷污,也一定愿意救您!” 侍女的想法是,这样美丽的公主,若大明的皇子殿下眼睛不瞎,他一定看得到,只要他看到了公主的美丽,就一定不会拒绝公主的请求。 “可是,我要怎么出去?怎么才能见到那位尊贵的皇子殿下呢?” “公主,您换上我的衣服,偷偷地出去,一定不会有人发现。” 拉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且,她也相信,玛哈莉应当已经察觉了她父亲的决心,便不会再反抗。 她只是让人看着的宫室,不让玛哈莉逃跑,她也笃信,玛哈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逃跑的,她没有这个胆量。 朱高燨吃过大明人做的晚膳,饱了肚子,沐浴过后,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素面绣银纹道袍,腰间用一根丝绦系着,歪在窗前的榻上听哈三讲暹罗的习俗。 “男子二十岁时,将茎物周围之皮,用韭菜一样的细刀挑开,嵌入锡珠,一般是十数颗入皮内,用药封护,待疮口好,才出行走。形状看上去就像一颗颗葡萄。” “有专门的人开铺子做这种营生,专门给人嵌焊铢,用以谋生。而国王、大头目或那些富人,嵌的是中空的金珠子,珠子里放一粒砂子,嵌在上面,行走的时候,便正如殿下所听到的玎玎声,他们觉得这样很吸引人。” “没有不想嵌珠子的,那些不嵌珠的男子为下等人。“ 朱高燨听的瞠目结舌,连茶都忘了喝了,他只觉得胯下有些凉,震惊良久,问道,“这会不会影响什么?” 哈三听明白了殿下的话,笑道,“这边的女子少有不淫荡,若是嵌入珠子后,那物件儿端上就会很大,或许只是愉悦了女子。对男子来说,属下还是觉得多少会有影响。听说若是做得不好,还会不举。” 这是疯了吧! 朱高燨觉得不可理喻,正不知说什么,就听到外头传来声音,狗儿忙出门去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隐约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过了一会儿,狗儿进来了,“殿下,听说是暹罗的玛哈莉公主,要求见殿下,想求殿下帮忙!” 又是一个自荐枕席的! 有了前次王后当着丈夫的面向他求欢的恶心,又听哈三说,这里的女子少有不淫荡,此时还有一个女子半夜跑来求见,朱高燨还没见人,心头便生出了厌恶之心。 “让她跟你说,能帮则帮,不能帮,便打发走,本王要歇下了!” 朱高燨起身,打了个哈欠,朝内室走去。 一应的用具全是换成了他自己的,朱高燨躺在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狗儿出来后将门小心地关上,他对玛哈莉道,“公主殿下,我皇子殿下已经歇下了,他吩咐下来,若是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通译将话翻译了一遍,玛哈莉黝黑的眸子里光芒暗澹了下来,她抿了抿唇,忍住了要滚落下来的眼泪。 “我的父亲想把我献给皇子殿下,我没有意见。但是,按照我暹罗的习俗,需要请高僧大德来为我取童贞之血,这是我不愿意的。” 玛哈莉公主用汉话对狗儿祈求道,“我曾经有一位很了不起的中国老师,她博学多识,告诉我,在大明,女人的身体在七岁前只有父兄可以触碰,七岁后,任何外男都不能看见她们的模样,听到她们的闺名,否则便会被视为不贞,被世人唾弃。” 狗儿很是震惊,他点点头,“是的!” 玛哈莉公主道,“我想向您祈求,我想遵从大明的规矩嫁人,只要殿下愿意帮我向我的父亲和继母下达他的旨意,我就能摆脱这样的厄运。他的举手之劳便能给我带来好运,他是那么仁慈的人,为何不愿意帮我?” 狗儿无言以对,他想了想,道,“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帮你传达一下。” 但狗儿来到房门口,服侍朱高燨多年的他,只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便知道,殿下已经睡着了。 他也有些惋惜,来到了门外,抱歉地道,“晚了一步,殿下已经睡着了。” 玛哈莉顿时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的精神,她有些失魂落魄,双腿难以站立。 狗儿见此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再次道,“明天等殿下醒了,我再帮你转达。” 至于殿下愿不愿意帮,狗儿可不敢做出任何保证。 “谢谢!” 玛哈莉公主不好继续在这里逗留,她知道,或许,她这样的举动,在大明皇子殿下和他的身边的人眼里,都是很不妥当的行为。 毕竟,在大明,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那是会为整个家族蒙羞的事情。 玛哈莉却觉得,一个能够保护女子贞洁的国度,真正值得人向往。 因为这同样也是尊重女子的表现。 玛哈莉转身走出了宫室,但她不敢回去,她怕回去后,会有一位年老的僧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将他的肮脏的手,朝自己伸来。 那空膺随着大部队人马从港口到达阿瑜陀耶城的时候,看到了排列整齐的装甲车,所有的炮口全部都对向了王城的方向,他吓了一跳。 章节目录 第290章八百个媳妇 好在,他们一行人中还有大明的商队,他听到有人问殿下的行踪,原来大明的皇子殿下进了城,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的装甲车随时可以朝城里发送炮弹。 真想看看炮弹的威力啊! 那空膺忍不住想到,尽管,那是他的王国,可是,暹罗这么大,哪怕阿瑜陀耶覆灭,只要拉梅萱能够死去,也没有关系。 船只将大明的部分商人摆渡过去,其余大部分的商人都留在了装甲车所在的这边,等着晚上河面上的交易开始进行,他们再参与。 而那些跟着过去的商人,是推选出来的,从今往后负责暹罗交易的四家,他们将会参与大明与暹罗的谈判,了解细节,将来好带动这边的生意。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殿下看中了暹罗什么? 那空膺等人到达王宫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 玛哈莉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她从一棵槟榔树下醒来,从叠起的双臂间抬起头来,看到那空膺等人陪着一群大明人从外面进来,他们应当一回来就来拜见大明的皇子殿下,满身风尘,看上去疲惫极了。 玛哈莉生怕被人看到了,她悄悄地站起身来,躲在了槟榔树的后面,艳羡地看着那些大明的商人。 他们穿着光鲜的衣服,举止是那么优雅从容,仿佛天人一般,哪怕很累了,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笑容。 朱高燨已经用过了早膳,精神抖擞地欣赏过了暹罗王宫里早晨的风景后,在正厅里等着。 狗儿在向他汇报,“那位公主昨晚上居然没有回去,躲在了我们的的宫院里。奴婢等没敢惊动她。” “嗯!”朱高燨澹澹地说了一句,他对什么公主不感兴趣,自然对参与暹罗国的这些事也不感兴趣。 对他来说,他最大的目的就是为大明从暹罗拿到最大的利益,这里的矿物、石油和树木资源都是朱高燨想要搬回去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他们都到了吧?到了的话,就让他们进来!” 狗儿道了一声“是”,这才转身出了宫室,他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殿下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也是啊,大明的女人何其多,殿下何必和一个异族女子纠缠不清呢? 狗儿才走到外面,就看到那空膺领着大明的商人们来了。 这时候,那空膺非常庆幸自己被留了下来,他可以和大明的商人们建立起关系,沟通往来。 “狗儿公公,敢问我等可以求见殿下吗?”沉香保问道。 “殿下正等着诸位呢,请跟我来!”狗儿点点头,他走在了前头,边走边道,“各位家主一路前来辛苦了!” “这都是为了大明和我们自己!”有人谦逊地说了一句。 很快,就到了宫室门口,朱高燨听到了动静,抬眼看过来,朗声道,“进来吧!” 他接着吩咐,“人不多,就在这里摆早膳,用过膳后,你们再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等下午再商量。” 这是极为体贴了! 商户们均是感激不尽,却也没有一个人说出推辞的话,毕竟太不礼貌。 朱高燨的目光这才落在了那空膺的身上,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朱高燨还是没有错过那空膺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与倔强。 朱高燨笑了一下,他朝那空膺颔首,“多谢素攀武里王子对我大明人的照顾,辛苦了!” “为皇子殿下效力,甘之如饴!”素攀武里用流利的汉话说道。 朱高燨顿觉很亲切,他朝席面抬了抬手,“若王子不嫌弃,可品尝一下我大明的食物。” “多谢皇子殿下恩赐!”素攀武里顿时受宠若惊,他给朱高燨行了个大礼,“皇子殿下,我曾经去过大明,得到过太祖高皇帝的赐见,我对大明一直都非常向往,若是将来有机会,我想前往大明拜见皇帝陛下和皇子殿下。” 朱高燨道,“我大明愿意和每一个与大明和睦共处的国家建立交往与联系,以王子的身份,我愿意授予王子一个长期居住的身份,王子可以随时前往我大明,住多长时间都可以。” 当然,是以私人的身份。 “这,真是太好了!”那空膺简直是喜出望外。 这里摆了早膳,朱高燨便挪到了次殿,外面先是传来一道咀嚼食物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声音的主人可能觉得自己很突兀,声音就消失了。 让人很难想象,外面有十来个人正在用早膳。 之后,朱高燨让狗儿将大明的商人安排在这座宫殿里休息,那空膺前来请安后,沉香保进来了。 “请殿下赐罪!”沉香保跪在地上,“路上实在是不好走,小的们花的时间稍微长了些,再加上夜里走山路不安全,就在晚上和凌晨赶路,半夜里的时候,小的们在路上稍作了休息。” “起来吧!赐座!”朱高燨将看的书放在一边,“身体是最重要的,我们这一次在暹罗待的时间要稍微长一点。暹罗的时局不稳,若是起了战乱,会打乱我们的节奏。” 大明暂时不想在东南面用兵,虽然大明不怕用兵,可大明没有这么多人。 “后面几个晚上,湄南河上会有商会,我们带来的商品用来交易,最主要的还是留在这边的商户,有人选了吗?” “回殿下的话,有了人选!”沉香保道,“领头的是杭州张存。” 朱高燨“哦”了一声,他看向沉香保,“沉家呢?你们沉家没有人?” 沉香保不知道殿下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格外紧张,身上冷汗冒出来了,低着头道,“属下跟着殿下,属下的哥哥也跟着殿下,这就是最大的福气。” 边说,他跪在了地上。 自从父亲过世后,沉家就不再以敛财为目的了,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了,真正能够保住一个家族的乃是福气,而不是财气。 “你们能意识到这一点也好!”朱高燨道,“钱财这东西,够用就行了,跟着本王尽心做事,本王自然能保尔等平安!” “属下明白!” “那就回去先歇着吧!上午,本王要出去转一转,给暹罗国一点时间,下午再具体和他们谈细节。” “是!” 拉梅萱听说朱高燨要出去逛逛,连忙跑来伺候,亲自陪着朱高燨出宫,拉梅萱安排人牵大象前来,谷允生怕殿下乘坐,一旦大象发疯了,以大象那皮糙肉厚的庞大体型,谷允并不觉得他们能在瞬间将大象制服。 谷允拼命朝狗儿使了个眼色,狗儿领会他的意思之后,劝道,“殿下,这大象就好比自家养的狗儿,到底是畜生,殿下和它也不熟,万一有个冲突,可怎么办才好?” 朱高燨道,“让人抬轿子来吧!” 换乘了轿子,谷允等人才放心一些。 阿瑜陀耶城比不得应天府,一切都非常有规划,这里的佛寺多如牛毛,民居散乱盖在其中,显得凌乱不堪。 暹罗外山崎区,内陆潮湿,土地贫瘠,不适宜耕种,气候不正,或寒或热,因此民众并不富裕,看上去满脸菜色。 国内僧尼又多,这些人都是不事生产者,却因为信仰,而有着很高的地位,更是增加了社会的负担。 人死之后,若家中富贵,则将水银灌入腹中二下土安葬,若是贫穷人,则将尸体抬到郊外海边,放在沙滩上,仍有大鸟食肉,谓之鸟葬。 今日,因为有大明人前来,街市上非常热闹,各种卖香料者,有黄速香、罗褐速香、降真香、沉香,木头有黄梨木;药材有大风子、白豆蔻、苏木等,用来做点翠装饰的翠毛等。 这里的苏木之多如薪,品相也胜过其他地方。 苏木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功效,可以用来跌打损伤、经闭痛经以及心腹疼痛等疾病。 任何人看到了好东西,都容易被激起购买的欲望,朱高燨也一样,他让人停了轿子,下来后就开始购买起看中的一些物品。 拉梅萱身为国王,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对这位大明皇子的行径感到不解的同时,也在想,或许,这就是天朝上国的皇室风范。 他买了不少药材,买了翠羽,看到品相极好的暹罗猫,也买了两只,又买了象牙、宝石,半天时间,林林总总装了几车,很满意后,才收了手。 看到肉豆蔻,朱高燨专门买了一大袋子,指给狗儿,“这个,是我答应了给饮料褚买的,你回头记得交代送东西回去的人,让他们别弄错了。” “是,奴婢记着呢!” 半天时间匆匆过去,拉梅萱陪着朱高燨回了宫。 虽然来去都是坐轿子,但朱高燨逛街的时候,拉梅萱不可能坐在轿子里,他也跟着走了好远的路,这对养尊处优的国王殿下来说,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拉梅萱累得快趴下了,拉玛王后匆匆走进来,道,“王上,玛哈莉跟我说,昨天晚上,她是歇在皇子殿下的寝宫里,她说,皇子殿下取了她的童贞喜红,她竟然敢如此玷污皇子殿下!” 拉梅萱惊得又有精神了,他不解地问道,“皇子殿下难道不怕厄运缠身?” 拉玛怒道,“肯定是拉玛勾引了皇子殿下,我觉得你应该严厉惩戒她,因为她太不守规矩了,她会破坏我们和大明的关系。” 这样一说,拉梅萱很担心,他腾地站起身来,准备去找朱高燨,却又不敢,在屋里打转,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王上,我认为应该对她处以惩罚,至少要给大明一个交代。” 玛哈莉不可能一直在朱高燨的院子里躲着,特别是天亮了之后,她根本无处藏身。她听说拉玛要对服侍她的侍女动手,她没有办法,只好站出来,以解救那些可怜的侍女们。 拉梅萱请来为她行取喜红之礼的人是帕玛哈泰寺的主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她惊恐之下,只好胡言乱语,说她昨天已经被大明的皇子殿下睡过了。 若是被狗儿和景清等人听到,必然要勃然大怒。 大明的皇子殿下其实这种荒淫无道,不讲规矩之人? 而且,皇子殿下已经定亲,有了未婚妻,又怎么会在外面与人苟合,行荒诞不羁之事? 朱高燨并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居然被人在梦里给上了。 那空膺得了机会跪在地上给朱高燨讲暹罗的历史,拉玛铁菩提一世一世将首府搬到阿瑜陀耶之后,脱离了当时的宗主国素可泰王国,正式开启了阿瑜陀耶王朝。 之后,与素可泰的战争一直持续,直到征服了素可泰,阿瑜陀耶的边境与兰纳接壤,两国便一直征战。 兰纳是泰北古国,也就是后世的清迈等地,在元朝的时候也叫八百媳妇国,得名于“部长有妻八百,各领一寨”的传闻,大明的官方纪录又称之为“八百大甸”。 大明在兰纳还设立了两个宣慰司,只是象征性的设立而已,对大明来说,兰纳是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又穷又落后,并非他们关注的重点。 朱高燨边听那空膺的讲解,边看着狗儿他们整理他买回来的礼物,因为有拉梅萱跟着,朱高燨还是占了便宜,拿的货物都很不错,价格也很合理。 “肉豆蔻分开包,就用那个袋子,无所谓了。”朱高燨道,“香料、宝石这些按照多、中、少来分,药材单独包,药材和多的香料首饰送进宫给皇后娘娘,中等份送去大明帝国学院给沐姑娘,少的那一份送进英郡王府给郡王妃,是个意思。” “另外那一份最多的,是给皇上的。”朱高燨提醒道。 “是,奴婢都记下来了。” 朱高燨说话的时候,那空膺在一旁听着,他跃跃欲试,“殿下,若是您不嫌弃的话,臣愿意帮殿下将这些礼物送进大明去。” 朱高燨愣了一下,笑道,“好啊,那就劳动了。” 那空膺想去大明看看,他能得到这个机会,也是欣喜不已。 拉梅萱来的时候,看到那空膺,很不舒服,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直接对朱高燨道,“尊贵的皇子殿下,真没想到您会愿意亲自帮玛哈莉采取喜红,她能够有这样的荣幸,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章节目录 第292章穷鬼真腊,倭国武士 玛哈莉也很震惊,她抿着嘴唇,想起了曾经的老师,她的丈夫有好几个女人,可是那些女人在她面前都是仆人,因为那些女人都是他丈夫的小妾。 玛哈莉勐然想到,这和暹罗王室的情况是一样的,只是,大明的皇室规矩一定更加多。 城外的河道里,今日非常热闹,大明的商户们带了大量的商品前来售卖,寻找合适的合作对手,沉香保忙得跟条狗一样。 暹罗的贵族平民们拥挤在河道里,充满了敬畏地远远观察着大明的庞然大物,对上那黑色的炮口时,人人的心底都生出寒意。 朱高燨让景清带着自己的帖子去找拉梅萱,让拉梅萱将自己的帖子转交给桑卡拉得,邀请他前往大明。 朱高燨坐在窗前,给朱棣写信,将暹罗这边的情况介绍了一遍,信的末尾,他专门写给徐氏,“娘,孩儿不孝,远行在外,让娘担忧。孩儿这次给娘惹了一件事……” 他接着将玛哈莉的事情介绍了一下,道,“孩儿本不想在外招惹这些事情,这非君子所为,但事情既然到了头上,孩儿自然也不怕。孩儿让人将暹罗国公主带回大明,烦请娘寻找教养嬷嬷好好教其礼仪。”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高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烦请娘将此等事情转沐姑娘知晓,孩儿以为,夫妻之间至亲至近,不可因各种事,伤了信任。” 对朱高燨来说,这是他的心里话。 他确实本来没打算招惹外面的女子,历史上,大明不管是朱元章还是朱棣,虽然纳了不少外国的女子在后宫,但并无诞下子嗣的记录。 而朱高燨尽管受过后世的教育,但对纯正血脉的要求有着执念。 至此,暹罗这边的事情基本上解决得差不多了,他写好了信,封好,交给狗儿,让派人亲自带信随着那空膺的护送队,一起护送到大明。 信送到大明的时候,朱棣正打算在同福酒楼宴请真腊国主和使臣,朱高炽给朱棣请了安,将世阿弥的请求说了,看着这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儿子,朱棣不由得想到了远洋在外的小儿子。 朱棣很快收了神,他这个大儿子一向心思玲珑,难道他不知道,在大明的军舰朝日本岛开了炮后,日本国王原本想派使团前来,后来,听说大明的军舰剿灭了倭寇在小琉球岛的据点后,便改变了策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实际上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吗? 听说日本崇尚的是武士精神,而武士的定义是:杀人、抢劫、强盗即为武士;战败而逃亡、流浪的武士则为浪人。 朱棣也是最近才收集了解了很多有关日本国的信息,他想到小儿子万年一梦的八年抗日战争,南京大屠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判断。 不管日本国是屈服还是奋起反抗,对朱棣来说,都是一件符合这个民族精神的事情,而这样的民族,如果还留着,便是给后世子孙留下祸患。 朱棣敲了敲扶手,对大儿子道,“若是朕没有记错,世阿弥乃是日本国王派遣过来的使臣,你觉得,让他在朕欢迎真腊国主和使臣的席上表演戏曲,是一件合适的事吗?” 朱棣的声音有着令人彻骨的寒意,朱高炽惊得浑身一哆嗦,他瞬间就明白,他冒犯了他爹。 好在,自己是爹的亲儿子,见爹没有要计较的意思,朱高炽忙起身打算离开。 “张氏死了,张旭呢?你将他交给谁了?” 朱高炽正要离开,朱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高炽两腿一软,忙转身膝行两步,“儿子,儿子……儿子将他交给刑部。” “交给刑部?”朱棣缓缓地抬起眼,看向大儿子,“你希望你母亲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一向做事圆滑,轻易不肯得罪大臣,怎么,你觉得你母亲不值得你用心思对待?” “儿子不敢!”朱高炽哭道,“儿子不孝!” 朱棣摆摆手,懒得跟朱高炽多说的样子,“你去吧!” 朱高炽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他收了世阿弥一袋子金瓜子,得急着回去给人回话。 世阿弥没想到大明皇帝居然就这么拒绝了,理由倒是非常冠冕堂皇。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世阿弥必须为日本争取一点时间,哪怕将来会遇到疯狂的报复,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对方要他们死,他们也要从对方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世阿弥很有礼貌地感谢了朱高炽,并平静地转身,从郡王府离开。 他没有放弃,站在街上想了想,便去了真腊国主居住的客院,请求拜见真腊国主。 双方已经见过面了,真腊国主也很想通过世阿弥对大明有一定的了解,尽管他痛恨世阿弥骗了他们,但不妨碍他还是决定见世阿弥一面。 世阿弥恭敬地向真腊国主行了礼,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听说大明皇帝陛下要在同福酒楼宴请国主殿下,臣想要趁此机会向大明皇帝陛下和国主殿下敬献臣编制的能,是有中国特色的能。” 通译将世阿弥的意思转达给了真腊国主后,顺便向真腊国主解释什么是能。 参烈昭平牙很是不解,这种事为什么来找他?而不是向大明的皇帝陛下提出请求? “您也应该知道,我们只是被邀请的对象,实在是不敢做主是否您应当在这场我们盼之已久的晚宴上接受您的好意?” 世阿弥毫不意外参烈昭平牙会拒绝,他恭谨而又充满了胆怯地道,“国主殿下,实不相瞒,我国的海盗为我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大明非常痛恨海盗,几次向我国王发出通牒,但是,用大明的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是我们不愿意剿灭海盗,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海盗都是你们自己国家的人呢,你们有什么力不足的?”柰职总觉得这倭人非常不诚实。 难道他想踩着真腊人的肩膀去巴结大明皇帝? “我日本国也是刚刚经历过大难,刚刚结束了战国时代,就像一个久病的人一样,还没有恢复元气。那些浪人无家可归,只好在海上漂泊,久而久之就成了海盗。” 世阿弥匍匐行礼,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的不对。我们希望有个机会向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表达我们的诚意,还请国主殿下能够提供仁慈的帮助。” 说完,他朝后招了招手,一个日本武士上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盘子,上面盖了一层布,不甘地跪了下来,世阿弥揭开了布,一共二十锭金灿灿的元宝发出了耀眼的、动人心魄的光。 真腊国的上下人等眼睛都绿了,参烈昭平牙不由得想到,他们自从来到了大明,真是处处都捉襟见肘,的确没有钱,若是有了这二百两金子,他们就又能挺一段时间了。 “国主殿下可以说请臣献艺,是为了感谢大明皇帝陛下的盛情款待,这在大明,乃是礼尚往来!” 参烈昭平牙还在犹豫,世阿弥不由得朝那通译看了一眼,通译略一沉思,对参烈昭平牙道,“国主殿下,这件事不如问一下大明的官员,听听他们的意见?” “正是,可以问一下大皇子殿下,臣在大明这么多年,康郡王实在是一个非常仁善的皇子。”世阿弥推荐人选。 参烈昭平牙也不由得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一向,皇位的继承都是长幼有序,大明朝的皇长子一般都是既定的皇位人选。 柰职亲自去问朱高炽,朱高炽没想到,世阿弥居然找到了真腊国主那里去了,显然真腊国主是动心了,就不知道,世阿弥给真腊国主送了多少金子? 听说,这一次,真腊国主到大明来,在大明的吃喝拉撒花了不少银子,穷得快把他们的裤子都当了。 “我大明不管这些,若是你们愿意,席上可以向我父皇请旨,若我父皇没有意见,本王想,谁都阻拦不了你们。” 朱高炽不想参与太多,他现在焦头烂额,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张旭。 但对于真腊来说,朱高炽这话,便如同一盏指路的明灯,他们知道了该怎么做。 世阿弥也很高兴,他回到了住所里,决定在宴会上演《白乐天》,那是一个佩戴长剑的时代,他将那柄很轻的道具剑取了下来,换上了一柄武士剑。 大明的火器已经非常厉害了,以大明人的傲慢,必然不会在意他用于能乐的道具。若是大明不许他带这柄剑上场,也没有关系,武士的最高境界是一片柳叶都可以杀人,更何况,他还准备了一柄桃木剑,他要用那桃木剑斩妖除魔。 朱棣乘坐汽车来到了同福酒楼,今天的同福酒楼张灯结彩,彩楼高耸,分外热闹。 专门为工部的工程前来的宋礼,刚刚出外寻找草药后回京的周王,礼部尚书赵羾,以及押运橡胶回京并述职得到了升迁的黄福,已经就坐在主位的左手边。 对面便是真腊国的国主和使臣,这一次,真腊带来的使臣不少,原本以为都可以跟着国主前来大吃一顿,谁知,礼部的官员说,两边的人数要相当,真腊国主便知带来了三人。 同福酒楼的对面楼上,靠窗的位置上,久居京城的李禔也在宴请客人,只不过请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昔日前往北京城为方孝孺传旨的行人司行人陈升。 陈升被李禔宴请,是上报过朝廷的,他也不怕,也知道,此时有很多锦衣卫都在附近转悠,自己这点事,早就落入了人的眼里。 “王世子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就跟下官说,朝廷能帮则帮,不能帮,您也别怨怪。” 酒还没有上,陈升端了一盏茶在喝。 李禔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他来到大明已经有大半年了,一直谋划着尚公主的事,到现在没有半点眉目。 大明对他们这些藩属国和以前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他送了那么多礼给大明,只在冬至日得到过皇帝的一次赏宴,之后的所有开销都是他们自己掏,而李禔在这里已经消耗了不少钱。 他本来想到,若是不能尚公主,那就进大明帝国学院,大明的变化来源于大明帝国学院,若是他能够学有所成,回去之后,给朝鲜带来这么大的变化,他的王世子位便稳住了。 而朝鲜也能因此如同大明一样,成为强国。 只可惜,大明帝国学院不招收留学生。 “一定能够帮忙的!”李禔非常谦逊,哪怕面对的只是大明的一个低品官员,他也依然非常恭谨,“朝鲜虽然只是偏远小国,但一向仰慕大明的风华,这里的人物山川都非常秀美,我来之前,父王希望我能够在这里带一位公主回去。” 李禔本想说,哪怕不是正儿八经的凤女,只要是皇上册封的公主,他也不嫌弃。 陈升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幸好扭头及时,没有喷在李禔的身上。 早知道就不领这个人物了,但这也不是陈升能够选择的,上峰安排他来,他也不能不来。 “王世子殿下,这,这话可不能随便说。”陈升决定好好为李禔上一课,难怪他到现在还不回去,一直赖在大明,居然还有这等痴心妄想啊! 李禔是不懂,他乃是朝鲜国的王世子,配不上大明真正的凤女,难道说,连亲王的女儿也配不上吗? 陈升的表现,很伤李禔的心。 “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倒也不是说王世子的身份配不上,而是我大明从来没有将公主下嫁的道理,这对朝廷,对我大明来说,是屈辱。” 李禔不解,“为何这样说,大明不是说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吗?” 陈升心说,是这回事,但,那是在梦当户对的前提下。 “这……”陈升有些为难,这种话,非常伤人,他若是直截了当地说,今天非要得罪人不可,委婉道,“大明寻常百姓家里,都不会让女儿远嫁,更别说皇上和皇后非常疼爱公主,就算那些郡主们,谁又不是爹娘掌心里的宝贝?这一去朝鲜万里,异国他乡,水土不服,习俗不同,做爹娘的心里怎么舍得?” 章节目录 第291章愚蠢暹罗,因小失大 玛哈莉也很震惊,她抿着嘴唇,想起了曾经的老师,她的丈夫有好几个女人,可是那些女人在她面前都是仆人,因为那些女人都是他丈夫的小妾。 玛哈莉勐然想到,这和暹罗王室的情况是一样的,只是,大明的皇室规矩一定更加多。 城外的河道里,今日非常热闹,大明的商户们带了大量的商品前来售卖,寻找合适的合作对手,沉香保忙得跟条狗一样。 暹罗的贵族平民们拥挤在河道里,充满了敬畏地远远观察着大明的庞然大物,对上那黑色的炮口时,人人的心底都生出寒意。 朱高燨让景清带着自己的帖子去找拉梅萱,让拉梅萱将自己的帖子转交给桑卡拉得,邀请他前往大明。 朱高燨坐在窗前,给朱棣写信,将暹罗这边的情况介绍了一遍,信的末尾,他专门写给徐氏,“娘,孩儿不孝,远行在外,让娘担忧。孩儿这次给娘惹了一件事……” 他接着将玛哈莉的事情介绍了一下,道,“孩儿本不想在外招惹这些事情,这非君子所为,但事情既然到了头上,孩儿自然也不怕。孩儿让人将暹罗国公主带回大明,烦请娘寻找教养嬷嬷好好教其礼仪。” 朱高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烦请娘将此等事情转沐姑娘知晓,孩儿以为,夫妻之间至亲至近,不可因各种事,伤了信任。” 对朱高燨来说,这是他的心里话。 他确实本来没打算招惹外面的女子,历史上,大明不管是朱元章还是朱棣,虽然纳了不少外国的女子在后宫,但并无诞下子嗣的记录。 而朱高燨尽管受过后世的教育,但对纯正血脉的要求有着执念。 至此,暹罗这边的事情基本上解决得差不多了,他写好了信,封好,交给狗儿,让派人亲自带信随着那空膺的护送队,一起护送到大明。 信送到大明的时候,朱棣正打算在同福酒楼宴请真腊国主和使臣,朱高炽给朱棣请了安,将世阿弥的请求说了,看着这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儿子,朱棣不由得想到了远洋在外的小儿子。 朱棣很快收了神,他这个大儿子一向心思玲珑,难道他不知道,在大明的军舰朝日本岛开了炮后,日本国王原本想派使团前来,后来,听说大明的军舰剿灭了倭寇在小琉球岛的据点后,便改变了策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实际上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吗? 听说日本崇尚的是武士精神,而武士的定义是:杀人、抢劫、强盗即为武士;战败而逃亡、流浪的武士则为浪人。 朱棣也是最近才收集了解了很多有关日本国的信息,他想到小儿子万年一梦的八年抗日战争,南京大屠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判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不管日本国是屈服还是奋起反抗,对朱棣来说,都是一件符合这个民族精神的事情,而这样的民族,如果还留着,便是给后世子孙留下祸患。 朱棣敲了敲扶手,对大儿子道,“若是朕没有记错,世阿弥乃是日本国王派遣过来的使臣,你觉得,让他在朕欢迎真腊国主和使臣的席上表演戏曲,是一件合适的事吗?” 朱棣的声音有着令人彻骨的寒意,朱高炽惊得浑身一哆嗦,他瞬间就明白,他冒犯了他爹。 好在,自己是爹的亲儿子,见爹没有要计较的意思,朱高炽忙起身打算离开。 “张氏死了,张旭呢?你将他交给谁了?” 朱高炽正要离开,朱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高炽两腿一软,忙转身膝行两步,“儿子,儿子……儿子将他交给刑部。” “交给刑部?”朱棣缓缓地抬起眼,看向大儿子,“你希望你母亲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一向做事圆滑,轻易不肯得罪大臣,怎么,你觉得你母亲不值得你用心思对待?” “儿子不敢!”朱高炽哭道,“儿子不孝!” 朱棣摆摆手,懒得跟朱高炽多说的样子,“你去吧!” 朱高炽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他收了世阿弥一袋子金瓜子,得急着回去给人回话。 世阿弥没想到大明皇帝居然就这么拒绝了,理由倒是非常冠冕堂皇。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世阿弥必须为日本争取一点时间,哪怕将来会遇到疯狂的报复,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对方要他们死,他们也要从对方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世阿弥很有礼貌地感谢了朱高炽,并平静地转身,从郡王府离开。 他没有放弃,站在街上想了想,便去了真腊国主居住的客院,请求拜见真腊国主。 双方已经见过面了,真腊国主也很想通过世阿弥对大明有一定的了解,尽管他痛恨世阿弥骗了他们,但不妨碍他还是决定见世阿弥一面。 世阿弥恭敬地向真腊国主行了礼,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听说大明皇帝陛下要在同福酒楼宴请国主殿下,臣想要趁此机会向大明皇帝陛下和国主殿下敬献臣编制的能,是有中国特色的能。” 通译将世阿弥的意思转达给了真腊国主后,顺便向真腊国主解释什么是能。 参烈昭平牙很是不解,这种事为什么来找他?而不是向大明的皇帝陛下提出请求? “您也应该知道,我们只是被邀请的对象,实在是不敢做主是否您应当在这场我们盼之已久的晚宴上接受您的好意?” 世阿弥毫不意外参烈昭平牙会拒绝,他恭谨而又充满了胆怯地道,“国主殿下,实不相瞒,我国的海盗为我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大明非常痛恨海盗,几次向我国王发出通牒,但是,用大明的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是我们不愿意剿灭海盗,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海盗都是你们自己国家的人呢,你们有什么力不足的?”柰职总觉得这倭人非常不诚实。 难道他想踩着真腊人的肩膀去巴结大明皇帝? “我日本国也是刚刚经历过大难,刚刚结束了战国时代,就像一个久病的人一样,还没有恢复元气。那些浪人无家可归,只好在海上漂泊,久而久之就成了海盗。” 世阿弥匍匐行礼,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的不对。我们希望有个机会向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表达我们的诚意,还请国主殿下能够提供仁慈的帮助。” 说完,他朝后招了招手,一个日本武士上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盘子,上面盖了一层布,不甘地跪了下来,世阿弥揭开了布,一共二十锭金灿灿的元宝发出了耀眼的、动人心魄的光。 真腊国的上下人等眼睛都绿了,参烈昭平牙不由得想到,他们自从来到了大明,真是处处都捉襟见肘,的确没有钱,若是有了这二百两金子,他们就又能挺一段时间了。 “国主殿下可以说请臣献艺,是为了感谢大明皇帝陛下的盛情款待,这在大明,乃是礼尚往来!” 参烈昭平牙还在犹豫,世阿弥不由得朝那通译看了一眼,通译略一沉思,对参烈昭平牙道,“国主殿下,这件事不如问一下大明的官员,听听他们的意见?” “正是,可以问一下大皇子殿下,臣在大明这么多年,康郡王实在是一个非常仁善的皇子。”世阿弥推荐人选。 参烈昭平牙也不由得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一向,皇位的继承都是长幼有序,大明朝的皇长子一般都是既定的皇位人选。 柰职亲自去问朱高炽,朱高炽没想到,世阿弥居然找到了真腊国主那里去了,显然真腊国主是动心了,就不知道,世阿弥给真腊国主送了多少金子? 听说,这一次,真腊国主到大明来,在大明的吃喝拉撒花了不少银子,穷得快把他们的裤子都当了。 “我大明不管这些,若是你们愿意,席上可以向我父皇请旨,若我父皇没有意见,本王想,谁都阻拦不了你们。” 朱高炽不想参与太多,他现在焦头烂额,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张旭。 但对于真腊来说,朱高炽这话,便如同一盏指路的明灯,他们知道了该怎么做。 世阿弥也很高兴,他回到了住所里,决定在宴会上演《白乐天》,那是一个佩戴长剑的时代,他将那柄很轻的道具剑取了下来,换上了一柄武士剑。 大明的火器已经非常厉害了,以大明人的傲慢,必然不会在意他用于能乐的道具。若是大明不许他带这柄剑上场,也没有关系,武士的最高境界是一片柳叶都可以杀人,更何况,他还准备了一柄桃木剑,他要用那桃木剑斩妖除魔。 朱棣乘坐汽车来到了同福酒楼,今天的同福酒楼张灯结彩,彩楼高耸,分外热闹。 专门为工部的工程前来的宋礼,刚刚出外寻找草药后回京的周王,礼部尚书赵羾,以及押运橡胶回京并述职得到了升迁的黄福,已经就坐在主位的左手边。 对面便是真腊国的国主和使臣,这一次,真腊带来的使臣不少,原本以为都可以跟着国主前来大吃一顿,谁知,礼部的官员说,两边的人数要相当,真腊国主便知带来了三人。 同福酒楼的对面楼上,靠窗的位置上,久居京城的李禔也在宴请客人,只不过请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昔日前往北京城为方孝孺传旨的行人司行人陈升。 陈升被李禔宴请,是上报过朝廷的,他也不怕,也知道,此时有很多锦衣卫都在附近转悠,自己这点事,早就落入了人的眼里。 “王世子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就跟下官说,朝廷能帮则帮,不能帮,您也别怨怪。” 酒还没有上,陈升端了一盏茶在喝。 李禔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他来到大明已经有大半年了,一直谋划着尚公主的事,到现在没有半点眉目。 大明对他们这些藩属国和以前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他送了那么多礼给大明,只在冬至日得到过皇帝的一次赏宴,之后的所有开销都是他们自己掏,而李禔在这里已经消耗了不少钱。 他本来想到,若是不能尚公主,那就进大明帝国学院,大明的变化来源于大明帝国学院,若是他能够学有所成,回去之后,给朝鲜带来这么大的变化,他的王世子位便稳住了。 而朝鲜也能因此如同大明一样,成为强国。 只可惜,大明帝国学院不招收留学生。 “一定能够帮忙的!”李禔非常谦逊,哪怕面对的只是大明的一个低品官员,他也依然非常恭谨,“朝鲜虽然只是偏远小国,但一向仰慕大明的风华,这里的人物山川都非常秀美,我来之前,父王希望我能够在这里带一位公主回去。” 李禔本想说,哪怕不是正儿八经的凤女,只要是皇上册封的公主,他也不嫌弃。 陈升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幸好扭头及时,没有喷在李禔的身上。 早知道就不领这个人物了,但这也不是陈升能够选择的,上峰安排他来,他也不能不来。 “王世子殿下,这,这话可不能随便说。”陈升决定好好为李禔上一课,难怪他到现在还不回去,一直赖在大明,居然还有这等痴心妄想啊! 李禔是不懂,他乃是朝鲜国的王世子,配不上大明真正的凤女,难道说,连亲王的女儿也配不上吗? 陈升的表现,很伤李禔的心。 “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倒也不是说王世子的身份配不上,而是我大明从来没有将公主下嫁的道理,这对朝廷,对我大明来说,是屈辱。” 李禔不解,“为何这样说,大明不是说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吗?” 陈升心说,是这回事,但,那是在梦当户对的前提下。 “这……”陈升有些为难,这种话,非常伤人,他若是直截了当地说,今天非要得罪人不可,委婉道,“大明寻常百姓家里,都不会让女儿远嫁,更别说皇上和皇后非常疼爱公主,就算那些郡主们,谁又不是爹娘掌心里的宝贝?这一去朝鲜万里,异国他乡,水土不服,习俗不同,做爹娘的心里怎么舍得?” 章节目录 第292章穷鬼真腊,见钱眼开 玛哈莉也很震惊,她抿着嘴唇,想起了曾经的老师,她的丈夫有好几个女人,可是那些女人在她面前都是仆人,因为那些女人都是他丈夫的小妾。 玛哈莉勐然想到,这和暹罗王室的情况是一样的,只是,大明的皇室规矩一定更加多。 城外的河道里,今日非常热闹,大明的商户们带了大量的商品前来售卖,寻找合适的合作对手,沉香保忙得跟条狗一样。 暹罗的贵族平民们拥挤在河道里,充满了敬畏地远远观察着大明的庞然大物,对上那黑色的炮口时,人人的心底都生出寒意。 朱高燨让景清带着自己的帖子去找拉梅萱,让拉梅萱将自己的帖子转交给桑卡拉得,邀请他前往大明。 朱高燨坐在窗前,给朱棣写信,将暹罗这边的情况介绍了一遍,信的末尾,他专门写给徐氏,“娘,孩儿不孝,远行在外,让娘担忧。孩儿这次给娘惹了一件事……” 他接着将玛哈莉的事情介绍了一下,道,“孩儿本不想在外招惹这些事情,这非君子所为,但事情既然到了头上,孩儿自然也不怕。孩儿让人将暹罗国公主带回大明,烦请娘寻找教养嬷嬷好好教其礼仪。” 朱高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烦请娘将此等事情转沐姑娘知晓,孩儿以为,夫妻之间至亲至近,不可因各种事,伤了信任。” 对朱高燨来说,这是他的心里话。 他确实本来没打算招惹外面的女子,历史上,大明不管是朱元章还是朱棣,虽然纳了不少外国的女子在后宫,但并无诞下子嗣的记录。 而朱高燨尽管受过后世的教育,但对纯正血脉的要求有着执念。 至此,暹罗这边的事情基本上解决得差不多了,他写好了信,封好,交给狗儿,让派人亲自带信随着那空膺的护送队,一起护送到大明。 信送到大明的时候,朱棣正打算在同福酒楼宴请真腊国主和使臣,朱高炽给朱棣请了安,将世阿弥的请求说了,看着这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儿子,朱棣不由得想到了远洋在外的小儿子。 朱棣很快收了神,他这个大儿子一向心思玲珑,难道他不知道,在大明的军舰朝日本岛开了炮后,日本国王原本想派使团前来,后来,听说大明的军舰剿灭了倭寇在小琉球岛的据点后,便改变了策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实际上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吗? 听说日本崇尚的是武士精神,而武士的定义是:杀人、抢劫、强盗即为武士;战败而逃亡、流浪的武士则为浪人。 朱棣也是最近才收集了解了很多有关日本国的信息,他想到小儿子万年一梦的八年抗日战争,南京大屠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判断。 不管日本国是屈服还是奋起反抗,对朱棣来说,都是一件符合这个民族精神的事情,而这样的民族,如果还留着,便是给后世子孙留下祸患。 朱棣敲了敲扶手,对大儿子道,“若是朕没有记错,世阿弥乃是日本国王派遣过来的使臣,你觉得,让他在朕欢迎真腊国主和使臣的席上表演戏曲,是一件合适的事吗?” 朱棣的声音有着令人彻骨的寒意,朱高炽惊得浑身一哆嗦,他瞬间就明白,他冒犯了他爹。 好在,自己是爹的亲儿子,见爹没有要计较的意思,朱高炽忙起身打算离开。 “张氏死了,张旭呢?你将他交给谁了?” 朱高炽正要离开,朱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高炽两腿一软,忙转身膝行两步,“儿子,儿子……儿子将他交给刑部。” “交给刑部?”朱棣缓缓地抬起眼,看向大儿子,“你希望你母亲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一向做事圆滑,轻易不肯得罪大臣,怎么,你觉得你母亲不值得你用心思对待?” “儿子不敢!”朱高炽哭道,“儿子不孝!” 朱棣摆摆手,懒得跟朱高炽多说的样子,“你去吧!” 朱高炽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他收了世阿弥一袋子金瓜子,得急着回去给人回话。 世阿弥没想到大明皇帝居然就这么拒绝了,理由倒是非常冠冕堂皇。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世阿弥必须为日本争取一点时间,哪怕将来会遇到疯狂的报复,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对方要他们死,他们也要从对方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世阿弥很有礼貌地感谢了朱高炽,并平静地转身,从郡王府离开。 他没有放弃,站在街上想了想,便去了真腊国主居住的客院,请求拜见真腊国主。 双方已经见过面了,真腊国主也很想通过世阿弥对大明有一定的了解,尽管他痛恨世阿弥骗了他们,但不妨碍他还是决定见世阿弥一面。 世阿弥恭敬地向真腊国主行了礼,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听说大明皇帝陛下要在同福酒楼宴请国主殿下,臣想要趁此机会向大明皇帝陛下和国主殿下敬献臣编制的能,是有中国特色的能。” 通译将世阿弥的意思转达给了真腊国主后,顺便向真腊国主解释什么是能。 参烈昭平牙很是不解,这种事为什么来找他?而不是向大明的皇帝陛下提出请求? “您也应该知道,我们只是被邀请的对象,实在是不敢做主是否您应当在这场我们盼之已久的晚宴上接受您的好意?” 世阿弥毫不意外参烈昭平牙会拒绝,他恭谨而又充满了胆怯地道,“国主殿下,实不相瞒,我国的海盗为我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大明非常痛恨海盗,几次向我国王发出通牒,但是,用大明的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是我们不愿意剿灭海盗,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海盗都是你们自己国家的人呢,你们有什么力不足的?”柰职总觉得这倭人非常不诚实。 难道他想踩着真腊人的肩膀去巴结大明皇帝? “我日本国也是刚刚经历过大难,刚刚结束了战国时代,就像一个久病的人一样,还没有恢复元气。那些浪人无家可归,只好在海上漂泊,久而久之就成了海盗。” 世阿弥匍匐行礼,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的不对。我们希望有个机会向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表达我们的诚意,还请国主殿下能够提供仁慈的帮助。” 说完,他朝后招了招手,一个日本武士上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盘子,上面盖了一层布,不甘地跪了下来,世阿弥揭开了布,一共二十锭金灿灿的元宝发出了耀眼的、动人心魄的光。 真腊国的上下人等眼睛都绿了,参烈昭平牙不由得想到,他们自从来到了大明,真是处处都捉襟见肘,的确没有钱,若是有了这二百两金子,他们就又能挺一段时间了。 “国主殿下可以说请臣献艺,是为了感谢大明皇帝陛下的盛情款待,这在大明,乃是礼尚往来!” 参烈昭平牙还在犹豫,世阿弥不由得朝那通译看了一眼,通译略一沉思,对参烈昭平牙道,“国主殿下,这件事不如问一下大明的官员,听听他们的意见?” “正是,可以问一下大皇子殿下,臣在大明这么多年,康郡王实在是一个非常仁善的皇子。”世阿弥推荐人选。 参烈昭平牙也不由得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一向,皇位的继承都是长幼有序,大明朝的皇长子一般都是既定的皇位人选。 柰职亲自去问朱高炽,朱高炽没想到,世阿弥居然找到了真腊国主那里去了,显然真腊国主是动心了,就不知道,世阿弥给真腊国主送了多少金子? 听说,这一次,真腊国主到大明来,在大明的吃喝拉撒花了不少银子,穷得快把他们的裤子都当了。 “我大明不管这些,若是你们愿意,席上可以向我父皇请旨,若我父皇没有意见,本王想,谁都阻拦不了你们。” 朱高炽不想参与太多,他现在焦头烂额,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张旭。 但对于真腊来说,朱高炽这话,便如同一盏指路的明灯,他们知道了该怎么做。 世阿弥也很高兴,他回到了住所里,决定在宴会上演《白乐天》,那是一个佩戴长剑的时代,他将那柄很轻的道具剑取了下来,换上了一柄武士剑。 大明的火器已经非常厉害了,以大明人的傲慢,必然不会在意他用于能乐的道具。若是大明不许他带这柄剑上场,也没有关系,武士的最高境界是一片柳叶都可以杀人,更何况,他还准备了一柄桃木剑,他要用那桃木剑斩妖除魔。 朱棣乘坐汽车来到了同福酒楼,今天的同福酒楼张灯结彩,彩楼高耸,分外热闹。 专门为工部的工程前来的宋礼,刚刚出外寻找草药后回京的周王,礼部尚书赵羾,以及押运橡胶回京并述职得到了升迁的黄福,已经就坐在主位的左手边。 对面便是真腊国的国主和使臣,这一次,真腊带来的使臣不少,原本以为都可以跟着国主前来大吃一顿,谁知,礼部的官员说,两边的人数要相当,真腊国主便知带来了三人。 同福酒楼的对面楼上,靠窗的位置上,久居京城的李禔也在宴请客人,只不过请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昔日前往北京城为方孝孺传旨的行人司行人陈升。 陈升被李禔宴请,是上报过朝廷的,他也不怕,也知道,此时有很多锦衣卫都在附近转悠,自己这点事,早就落入了人的眼里。 “王世子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就跟下官说,朝廷能帮则帮,不能帮,您也别怨怪。” 酒还没有上,陈升端了一盏茶在喝。 李禔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他来到大明已经有大半年了,一直谋划着尚公主的事,到现在没有半点眉目。 大明对他们这些藩属国和以前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他送了那么多礼给大明,只在冬至日得到过皇帝的一次赏宴,之后的所有开销都是他们自己掏,而李禔在这里已经消耗了不少钱。 他本来想到,若是不能尚公主,那就进大明帝国学院,大明的变化来源于大明帝国学院,若是他能够学有所成,回去之后,给朝鲜带来这么大的变化,他的王世子位便稳住了。 而朝鲜也能因此如同大明一样,成为强国。 只可惜,大明帝国学院不招收留学生。 “一定能够帮忙的!”李禔非常谦逊,哪怕面对的只是大明的一个低品官员,他也依然非常恭谨,“朝鲜虽然只是偏远小国,但一向仰慕大明的风华,这里的人物山川都非常秀美,我来之前,父王希望我能够在这里带一位公主回去。” 李禔本想说,哪怕不是正儿八经的凤女,只要是皇上册封的公主,他也不嫌弃。 陈升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幸好扭头及时,没有喷在李禔的身上。 早知道就不领这个人物了,但这也不是陈升能够选择的,上峰安排他来,他也不能不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王世子殿下,这,这话可不能随便说。”陈升决定好好为李禔上一课,难怪他到现在还不回去,一直赖在大明,居然还有这等痴心妄想啊! 李禔是不懂,他乃是朝鲜国的王世子,配不上大明真正的凤女,难道说,连亲王的女儿也配不上吗? 陈升的表现,很伤李禔的心。 “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倒也不是说王世子的身份配不上,而是我大明从来没有将公主下嫁的道理,这对朝廷,对我大明来说,是屈辱。” 李禔不解,“为何这样说,大明不是说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吗?” 陈升心说,是这回事,但,那是在梦当户对的前提下。 “这……”陈升有些为难,这种话,非常伤人,他若是直截了当地说,今天非要得罪人不可,委婉道,“大明寻常百姓家里,都不会让女儿远嫁,更别说皇上和皇后非常疼爱公主,就算那些郡主们,谁又不是爹娘掌心里的宝贝?这一去朝鲜万里,异国他乡,水土不服,习俗不同,做爹娘的心里怎么舍得?” 章节目录 第293章行刺朱棣,攻打倭国 又有哪个女子愿意嫁到异国他乡? “古时不是有昭君出塞吗?”李禔道,“我并不嫌弃大明的寻常女子被封为公主之后,与我朝鲜联姻。” 陈升就有点不高兴了,他朝李禔身边的臣子看了一眼,很不客气地道,“殿下,敢问我大明凭什么要与朝鲜联姻?联姻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开什么玩笑,还联姻! 李禔的脸腾地就红了,不自在得想要钻到桌子底下去。 李詹恼怒不已,他在桌子底下握了握拳头,恨不得一拳朝陈升的面门轰过去,却又潜意识里觉得陈升的话非常有道理。 同福酒楼里,朱棣终于到了。 众人瞩目中,他坐上了首位,只属于他的位置,一张同福酒楼的老板花重金买来的紫檀嵌画珐琅彩描金瓷板画山水罗汉床,床前,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黄俨从宫里带出来的朱棣习惯用的茶具和餐具。 “今天花好月圆,朕和臣工们有幸在这里宴请远道而来的贵客,实在是我大明之荣幸啊!” 朱棣端起了酒杯,道,“今天之所以在同福酒楼宴请,也是朕静极思动,想出来走走,哈哈哈,来,满饮!” 酒过三巡后,一盘盘热菜上来了,大厅里,弥漫着一股酒菜交杂的香味,参烈昭平牙等人从未吃过此等佳肴,甜咸酸辣,各种味道的才都有,一下子勾起了他们的馋虫,大口喝酒,大口吃菜,颇有游牧民族的豪迈。 朱棣却连快子都没有动,他似乎觉得与这些野蛮人坐在一个屋子里吃饭,他们骨子里带来的那种蒙昧和肮脏,会通过空气传播到他的酒菜里面。 “皇兄,你怎么不吃?”周王看出了端倪,问道。 朱棣笑了一下,“吃,来,吃!” 参烈昭平牙不明所以,朝朱棣行礼后道,“大皇帝陛下,有日本的能人请求献能乐,臣斗胆答应了,想让他在今日的宴会上献上一曲,以流传一段佳话。” 朱棣的眼睛微眯了眯,还流传一段佳话,也不知道这种话是谁告诉这野蛮人的,他也想知道,日本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棣摸了摸腰间,点点头,“正好,朕也想听一听曲子了。” 世阿弥扮演的白乐天上来了,他的腰间挎着一把剑,美妙的唱腔从他的口里飘逸出来,带着一股子令人说不出的味道,艳丽却有不张扬,明媚中带着一种幽玄,但诗情之美,的确令人动容。 朱棣生平也喜欢看戏,很快,他也沉浸其中,津津有味地欣赏起这融合了中日文化的能乐来。 徐州战乱,白乐天手扶着长剑,吟唱着感天动地的诗篇,他的衣袂飘飘,头四十五度仰望上苍,宛若随时都会随风归去的仙人,所有的人几乎都被他感动,回到了那个藩镇割据,人民水深火热,盛唐一去不复返的年代。 世阿弥很自信,他知道,一旦他登台表演了,没有多少人能够不被他的诗情,他的唱腔感动,他的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了朱棣的身上。 大明的皇帝歪在罗汉床上,他翘起一条腿,一只手肘搁在扶手上撑着头,另一只手轻轻地在榻上打着拍子,和着音乐。 他已经沉迷其中了。 就是这个时候,世阿弥一把拔出了长剑,他跳下了舞台,朝着朱棣冲了过来,白刃在灯光下闪着凛凛的寒光,剑尖似乎凝着一个嗜血的妖魔。 所有人都惊呆了,伴奏的音乐依然在响起,赵羾等人腾地站起身来,却忘了如何反应。 朱棣的手按在了腰间,似乎傻了一样,看着朝着他冲过来,在眼前放大,越来越近的世阿弥。 “皇上!”宋礼朝着朱棣扑了过来,黄俨也一样,转过身,要挡在朱棣的前面。 以身挡箭的人快,枪更快。 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只见世阿弥的身上,突然就多了十多个血洞,他如同一只被吸尽了气血的空囊,睁着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瞪着朱棣,手中的长剑哐当落下,人也倒了下去,嘴里只来得及喊一声“暴君”。 世阿弥离朱棣还有五步远的距离,五步,是他无论如何都逾越不了的距离。 参烈昭平牙等人浑身都在哆嗦,他们并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世阿弥便躺在了血泊之中,看着长剑被浸泡在他自己的血液里,参烈昭平牙等人噗通跪下,瑟瑟发抖,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世阿弥是他们求情举荐,才有机会上台来表演的,谁能想到,他居然打了刺杀大皇帝陛下的心思。 参烈昭平牙忍不住哭起来了! 皇帝被倭国人行刺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整个应天府,所有听到消息的臣民无不愤怒,倭寇不停地侵犯大明的沿海,烧杀掠夺,眼下居然还派人前来行刺皇帝,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真腊人被全部扣押在了客院,锦衣卫全部出动,将应天府里所有的倭国人全部都关押起来,夺走了他们的财产,只等天明之后,押到工地上进行修路。 热闹不已,曾经得意不已的同福酒楼的老板坐在门槛上等死,他怎么能想得到,那些倭人如此不要命了地行刺皇帝,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完全可以给他按上一个通倭的罪名啊! 伙计们都缩在酒楼里,他们忙了整整两天,结果不但没有拿到赏赐,反而会没了性命。 把命丢了都是小,还有可能被诛灭九族! 一时间,同福酒楼里传来了隐隐的哭声。 大朝会上,朱棣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黑黢黢的眸子盯着朝臣们,看着他们行三叩九拜的大礼之后,他方才将目光落在了朱高炽的身上。 “真是险啊,诸位臣工,朕差点就见不得你们了!”朱棣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幸好锦衣卫的枪快,再差那么一点,今日,你们就该奉立新君了!” 朱高炽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一声音清脆中带着沉闷,听得大殿里的臣子们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只觉得瘆人得慌。 “怎么,大皇子殿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继承朕屁股底下的这把龙椅?” “父皇,儿臣死罪!” “死罪?”朱棣似笑非笑地道,“你罪在何处?” “世阿弥来问儿臣,可不可以为了父皇迎接真腊国主的这场晚宴献上能乐,儿子没有拼命阻止,儿子当时是想着,倭国在父皇迎接真腊国主的宴会上献能乐,是一件能够,能够为我大明长脸的事!” 朱棣将手边上的一本奏折朝朱高炽砸了过去,“湖涂东西!朕的大明还需要他一个倭人的能乐在长脸,朕的大明都成了那些藩属国眼里的神国了,还需要他一个倭人的能乐长脸?” “呵!朕看,你是被那倭人的一袋子金瓜子给迷惑了本心了!你是巴不得朕死呢!”朱棣怒不可遏,“老四在外头奔波,老二一门心思在发展海军,你是闲得无聊了,一个监国郡王都满足不了你膨胀的心了,你巴不得朕现在就死了,你好把你的几个弟弟都杀了,一个人坐这龙椅,当这孤家寡人?” “父皇,儿臣绝无此心啊!”朱高炽哭得不能自已,“儿臣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儿子是湖涂,可儿子没有害父皇的心啊!” 朱棣澹澹地瞥了朱高翠一眼,知道他暂时还不敢有这个心,怒火发过后,心里舒服多了,才看向谭渊等人,“你们怎么说?” “皇上,臣等以为倭国狼子野心,与我大明离得如此近,如恶狗蹲于阶陛,一个不慎或许就会遭受其荼毒,不如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好!”朱棣道,“血债唯有用血偿,既然日本敢如此挑衅我大明,想必他们已经做好了承受我大明怒火的准备!” 大朝会后,朱棣命军机处、夏原吉、周王、谭渊等武将留了下来,进了东暖阁,他命黄俨将一副日本地图拿出来,挂在墙上。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了喧嚣声,一个小太监忙进来禀报,“皇上,二皇子殿下回来了,求见皇上!” “让他进来!” 朱高煦没有换衣服,冲进来,喊道,“爹,您怎么样了?您有没有受伤?” 朱棣的心里一暖,“朕无碍,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朱高煦忙跪下来给他爹行礼,“儿子听说爹遇刺,就不顾一切地冲回来了。” “起来吧!”朱棣道,“你回来得正好,海军的事情,除了你四弟就是你最了解了,现在要打倭国了,怎么打,你说说你的意见?” 到现在为之,军舰也就建成了二十艘,离之前的一百艘军舰,差很远。 但朱高煦觉得,二十艘军舰打日本虽不说绰绰有余,肯定也可以打一打了,再加上还有之前库存的木船,其实也可以拿来用。 “爹,有了地图,还怕啥?” 朱高煦看着明朗清晰的山川地图,心想,这肯定又是他那神奇的四弟给爹的,要不然,这地图,就是日本国王都未必能有呢。 朱棣也很得意,他指着富士山的位置,“这山据说是个活火山,一到冬天,这里的温泉很不错,今年冬天恐怕不行,来年冬天,朕带你们去这里泡温泉。” 章节目录 第294章上岛之后,不必留情 这讨论的气氛不像是要来一场硬仗,而是商量着怎么去玩的节奏。 夏原吉摸了摸下颌的胡须,笑道,“皇上,这仗打起来容易,可皇上得给臣等定个章程。若是灭族,臣以为怕是不妥,有伤天和。” 朱棣本想说,想当年南京大屠杀,可这会儿南京大屠杀还没有发生呢,他见臣子们都看向他,想了想到,“倭国的天皇,朝廷,武士,什么将军之类的,全部都杀掉,老百姓留着,把所有的十岁以上的男子,十三岁以上未成婚的女子全部都带到我大明来做工,年过六十的老者及妇人小孩可以留在岛上。” “留在岛上做什么?”朱高煦不解地问道。 “日本岛上或有矿,还有树木,这些都是我大明需要的资源,难道还要大明的百姓前去开采不成?那些妇人们想要吃饭,养活自己的孩子,少不得要她们多辛苦了!” 按照朱棣的想法,日本岛上的这些人都应当屠尽,但明面儿上这些话不能说,特别是不能当着文臣的面说。 待夏原吉等人离开了,朱棣留了朱高煦和谭渊说话,“世阿弥刺杀朕,必然是他们国家的所谓天皇和将军下的命令,朝中的这帮子迂腐文人一天到晚要以德服人。与野蛮人讲什么德?先用我大明的炮火将倭国狠狠地轰炸一番,上岛之后,不必留情!” “是!”谭渊和朱高煦乃军中之人,自然知道,“不必留情”是几个意思了。 战场之上,哪里来的那么多仁慈与善良?越是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者,越是不能放松警惕,往往,那些人才会给人毁灭性的打击。 三人一起商量了一番对策,朱棣便道,“这一次攻打日本,谭渊为主将,封征夷大将军,陈亨、马云和朱高煦为副将,朱高煦负责东南面的轰炸和围剿。 谭渊心头难掩激动,陈亨和马云也兴奋不已,三人与朱高煦一起领旨谢恩。 接下来,谭渊几人便围着地图开始商量如何攻打日本,黄俨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封信,“皇上,四皇子殿下让人送了很多礼物进京,还带了信来!” 朱棣一下子跳起来了,“快把信给朕拿来!” 朱高燨在信中着重说了暹罗的事,“以儿子来看,此时的暹罗有些像我中国的周朝时期,属于分封制时代,暹罗王与下面的朝臣诸侯们的关系很值得推敲,可以用来做文章。且,其北面与大明接壤的兰纳国,若是可以利用,将来也可以由兰纳国统治暹罗,只要兰纳亲近大明,儿子以为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 朱棣看得非常仔细,儿子的话没错,大明要的只是利益,至于那些国家乱成什么样子,大明不用关心,也不用管。 “暹罗的僧王是个需要做工作的人,儿子与此人不曾打过交道,儿子不懂佛法,也无从谈起,儿子已经邀请僧王到大明来,父皇可派高僧与其交流,若是能为我所用最好,若是不能,可以用大明的佛法来引导暹罗的佛法,儿子以为,这样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信的最后,朱高燨说了暹罗公主的事,“既然她说了这样的话,儿子担心若将她留在暹罗,将来或会为我大明蒙羞,是以,一并送到大明,先交给母后调教,若能遵从我大明的规矩,可得善终。” 朱棣看得火冒三丈,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竟然敢无中生有地污蔑他的儿子。 谭渊几个人听说四皇子的信来了,还很期待,不知道信中都有什么,若是皇上一高兴,将信的内容告知一二,他们也可以拿着这些出去吹牛了。 军中武将嘛,女人、喝酒和吹牛,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四人都静静地等待着,看皇上笑逐颜开,他们还窃喜,谁知,看到最后,皇上竟然比方才说要征伐倭国,都还愤怒了。 发生了什么事? 谭渊等人不敢问,便看向朱高煦。 “爹,怎么回事?四弟怎么了?” “暹罗国真是欺人太甚!”朱棣不好说暹罗公主欺人太甚,便说暹罗国,他将信递给朱高煦,“你四弟的来信,你们看看,看完了,议一议!” 不肯缴纳三十万两白银? 朱高煦等人凑到一块儿,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里并不觉得暹罗公主是欺负了四皇子殿下,但还是要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朱高煦握了握拳头,“爹,等征伐完了倭国,儿子带兵去暹罗,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国主!” “皇上,这暹罗国主简直是不识抬举!”谭渊也气愤不已。 “你弟弟说满剌加乃是暹罗的附属国,要把海军基地建在满剌加,用满剌加来牵制暹罗,将来的暹罗,片板不得下海。先用你弟弟的这个法子让暹罗吸取教训,我们先一门心思把日本的问题解决了。朕不想明天还有人来刺杀朕!” “是!” 谭渊领了三个副将出宫,前脚才走,后脚,徐氏就来了,夫妻二人一起将小儿子的来信又读了一遍。 徐氏自然气愤得不得了,先是让人把那暹罗公主接进宫来看看,和大明人看不出有什么二样,说一口汉话虽带了些口音,可也还能交流。 只有了前面自荐枕席,又让儿子受了委屈,徐氏对这女子还是格外不喜。 “在东五所找一处院子,先安置下来,等四殿下回来了再说。”徐氏见了玛哈莉一面,不愿与这种女子多谈,吩咐汤嬷嬷安置玛哈莉,“多派几个教养嬷嬷去教教她。” “是!” 汤嬷嬷领了玛哈莉下去了。 徐氏揉了揉头,心说,这真是十里不同风,谁能想到,看上去如此秀丽的姑娘,一国公主,一点儿都不矜持,竟然使出这种不要脸的手段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这可真是让人长见识。 徐氏吩咐道,“去请沐姑娘来宫里!” 沐汝嫚接到了从云南来的家书,和暹罗的使臣差不多进了应天府。 信是她的母亲写来的,说了暹罗公主在云南逗留的情况,并告诉她,随行的一路还有四殿下的人,西平侯问过了殿下和暹罗公主的事,将情况了解清楚后,西平侯夫人详细告知了沐汝嫚。 虽然信中什么都没有说,但沐汝嫚还是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让她不要为此时和殿下生气。 沐汝嫚撇了撇嘴,心里说了一句,“我才不会计较呢,哼,异国的公主就都是好的吗?虽然他那个人总是在谈科技,谈革新,可他自己呢,却是个格外保守的,到现在为止,也就摸了摸我的头。” 她刚刚把信看完,宫里的旨意便下来了。 沐汝嫚忙将自己打理了一番,跟着宣旨的小太监进了宫。 皇后娘娘对她非常热情,看到她便忙道,“快过来,好孩子,来我这里坐!” 徐氏直接将儿媳妇拉到了凤座上,沐汝嫚吓得两腿一软,熘到了脚踏上,她哪里敢坐凤座? “叫你进来,是老四来了信,信中问起了你。这也是我的错,我一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你也是,好多天都不来宫里。” “皇后娘娘,是臣女的错。”沐汝嫚先自责一番,话题一转,就说起了大明帝国学院的事情,“要准备教材,要招生,要组织考试,组织考试的话,还要出试卷,很多人都还想走后门……” 沐汝嫚边说,边竖起手指头,一项一项列举,声音清脆,如珠玉在盘子里滚动,她“哎呀”一声,像是被自己的话弄湖涂了,“总之好多事啊,千头万绪,以前殿下在的时候,臣女每次看到他就坐着,或是歪着,要么看书,要么写字,可是,事情却井井有条。” 徐氏被她逗得笑起来了,见她娇艳明媚如二月海棠般的脸上,两道充满了英气的眉毛弓起来,显得很可爱,不由得道,“你等他回来了,问问他,这里头有什么诀窍。老四也真是的,走之前也不说把这诀窍告诉你。” 汤嬷嬷等人明知道皇后娘娘在哄沐姑娘开心,也都跟着笑起来,大殿里,一时间欢声笑语,气氛极好。 次日,宫里下了圣旨,命钦天监看四皇子殿下的婚期,再就是册封沐汝嫚为燕王妃。 朱棣的当机立断,及时将四皇子殿下与暹罗国联姻的谣言扼杀在了摇篮中。 李禔听说暹罗公主前来,心里还有一丝窃喜,若是四皇子殿下娶暹罗公主为妻,那他也可以向宫里提出联姻的请求,谁知,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个美梦,就醒了。 李禔再次请陈升吃饭,陈升哪里敢出来?李禔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很快,就传出了大明要攻打日本的消息。 时间定在中秋过后。 此时的朱高燨正坐在车上漫山遍野地跑着,他很后悔前世没有好好学地理,虽说他的火眼金睛能够探测到矿物质,可是,装甲车到不了的地方,要用双腿走。 暹罗的矿物中,锡矿最多,多分部在南部,朱高燨找到了最大的一座锡矿后,又花了三天时间找到了一座锌矿。 章节目录 第295章杀人放火金腰带 他手里拄着一根棍子,攀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举目远眺,看到了一层白色的雾气缭绕,紧接着他清晰地看到了地下的岩盐层。 只不过,从这里看过去很近,但想要确定岩盐层的具体地方,可能又要走上两三天的时间。 花了五六天的时间,朱高燨才又确定了一座油田,一个天然气冷凝田,又发现了几座不值一提的小矿井。 之后,朱高燨便再次率队出发,六月中旬,大明的商船便来到了满剌加岛,船只还没有靠岸,便看到崖边乌压压一片跪满了人。 军舰无法靠岸,朱高燨只能乘坐小船划过去,头目西利八儿速刺率领妻儿族人虔诚跪在地上迎接,头目名叫西利八儿速刺,因怕暹罗征伐,不敢称国,也就不敢称王。 这里东南为大海,背后是老岸连山,皆沙卤之地,气候朝热暮寒,田瘦谷薄,人少耕种。 其中一条大河,从头目所居住的门前经过,流入大海。 河流上,建立了一座木桥,造亭子二十余座,所有的买卖都在这里进行。 何其简陋! 朱能领军来过,此处有朱能留下的军营,伐木立成排栅,如同城垣一般,设立四门,四角设立哨岗,其内起四合院,屋里设桌椅板凳,都是用木料现做成,家具一应都齐全。 四合院后面是数个大仓库,仓库里放着粮食和一些货物,专等朱高燨前来能够有供给。 朱高燨四处看了一遍,很满意。 此处人口不多,从头目至下面的人均信奉回回教,头目用细白番布缠头,身穿细花靑布长衣,其样式有些像袍子,出入乘坐轿子。 而男子用方帕子包头,女人在脑后攥一个髻儿,这些人皮肤微黑,上身穿短衫,下面围着白布手巾。 房屋如楼阁一般,但上不铺板,用椰树噼成条状,用布系好,同藤绑定,搭成羊棚状。 坐卧无板凳,主要打渔为生,但驾驶的船则是独木舟。 因此,看到大明那如庞然大物一般的军舰,这些人吓得只知道浑身发抖,以为是神物降临。 这里不种植水稻,山上有一种树,名叫沙孤树,树皮捣碎之后,过滤出来如同绿豆般大小,晒干后,便称之为沙孤米,用来做饭。 酒是用一种水草的籽儿酿成的,虽说可以醉人,但基本上没法入口。 为了感谢这头目的迎接,将来搞好关系,照朱高燨吩咐在四合院里设宴,请头目吃饭。 船上还有从暹罗补给的米,这边本来也有葱姜蒜,瓜类,也有牛羊鸡鸭,狗儿便让跟来的厨子好好地整治了酒菜。 将来这里可以作为一个中转站,跟着朱高燨的商户今日便没有入席,而是各自占据了一个地方,命带来的工匠伙计们开始搭建屋子和仓库。 也请了岛上的土着居民帮忙,报酬是米和布匹,岛上的居民均争先恐后。 晚宴是分桌而食,朱高燨坐在上首的位置,其余人均是一张小桌子,地上铺着当地人编织而成的席子,桌上的餐具均是中国瓷器,全套的霁红餐具,非常精美。 酒水自然也是从大明带来的。 朱高燨端起酒杯,道,“非常感谢贵国国主与臣民们对我大明到来的欢迎,满饮为敬!” 西利八儿速刺此时并不是国王,他听了通译的翻译后,忙放下酒杯跪在地上磕头,“臣诚惶诚恐,臣此处地小人稀,北有暹罗辖制,每岁都有供应,实在是不敢称国,更加不敢为王。” 朱高燨笑着朝狗儿使了个眼色,狗儿上前去将西利八儿速刺扶起来,“我殿下已经写信回大明,不久之后,我皇帝陛下将有旨意下来,您既然守一方土地,护一方百姓,自然有资格称王!” 西利八儿速刺高兴不已,他指着西面的山,请求道,“可否请皇帝陛下封我此处之西山,以此定疆域之界,让暹罗不得侵扰?” 朱高燨看了一眼那西山,摇摇头。 西利八儿速刺以为朱高燨觉得他太贪心了,西山离这里如此遥远,大明皇子会答应吗? 朱高燨将西利八儿速刺的心思看在眼里,道,“我大明将要占据贵国一部分土地,为了补偿贵国,我们会和暹罗交涉,比崂山以西,全部都是贵国的国土,如何?” 西利八儿速刺忙跪下来,“殿下,满剌加永远都是大明的奴仆,我们愿意将每年四十两金子再增加二十两,贡献给大明,作为大明忠诚的臣属。” 四十两金子再增加二十两,也就六十两。 六十两金子,按照金银的兑换比例,也就六百两银子。 可是,此地能有什么? 吃的是野草籽和鱼,牛羊鸡鸭虽然有,非常稀少,山上有勐虎,水里有所谓的鼍龙,也就是鳄鱼吃人,能够拿出六十两金子,也是一片诚意。 朱高燨道,“如此,甚好!” 六百两银子,朱高燨可不嫌少,他道,“我大明有最优秀的工匠,能够造出强大的海船,大明永远都不会抛弃和瞧不起亲近他的朋友们,只要贵国的民众能够与我大明常到此处来的商人们和睦共处,我大明愿意为贵国提供一切帮助。” 这是西利八儿速刺求之不得的事情。 此时,不管大明让西利八儿速刺做什么,他估计都会不折不扣地完成,在给朱高燨行礼的过程中,他虔诚得如同面对穆罕默德一般。 满剌加正在进行建设,这里的百姓从大明的商户手中接过了不少米面和布料,为了向满剌加的老百姓们展示大明的高科技,有的商户居然将缝纫机摆到了街上,当场为这些人缝制衣服。 西利八儿速刺被人群吸引过去,看到了大明的裁缝师傅当场将一件外袍缝纫出来,针脚细密,难得的精致。 这可真是给令人向往的国度啊,要不是为了等待大明天使的到来,西利八儿速刺很想现在就前往大明,朝拜大皇帝陛下。 但,以满剌加的独木舟,是无法漂洋过海,前往那么远的地方。 朱高燨坐在屋子里看地图,狗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兴奋地道,“殿下,有军舰回来了,传信回来,说朱大将军将陈祖义活捉了。” “是吗?快让人进来!” 来的人是华聚,他带了一艘巡洋舰回来了,自然巡洋舰上有朱高燨要的陈祖义这些年的收获,也因此,朱能才会让华聚带回来。 华聚和谷允都是跟朱高燨的人,这么多年,护卫朱高燨的安全,是他极为信赖的人。 “一个半月前,臣等到了马六甲海峡,就与陈祖义的人接上了火,臣等乃是铁甲舰,他们那算什么?直接就冲上去了,他们的船很快就四分五裂,那些狗日的们手脚也是相当利索,撞船之后就往臣等的舰上翻,臣等直接拿着冲锋枪扫,这些混蛋们还知道怕,他们驾起船就要跑。” “幸好,殿下将海图给了臣等,朱大将军提前就在马六甲海峡西北面,一个叫班达亚齐的地方守着,这边的船朝那边冲过去的时候,直接用炮压过来,马六甲海峡细长狭窄,就跟巷战一样,很快,他们就投降了。“ 说到这里,华聚有些愧疚,他道,“臣等没有给这些海盗们留活口,只留了陈祖义,其余的人全部都扔到大海里喂了王八。实在是,殿下没看到这些人,一个个凶狠得不得了,他们也不会做别的营生,若是放了这些人,臣担心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能够加入陈祖义海盗集团的人,自然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朱高燨自然不会质疑朱能和华聚,他道,“你们依情况来判断,我对那些人不了解,不曾与他们打过交道,不好评价,这也是我之前并没有给你们下这方面命令的原因。” “再,既然做了,自然也有做的道理。”朱高燨问道,“这一次收获如何?” 华聚感激不已,他笑道,“不负殿下所望,这一次出来,应是不会让殿下亏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这不是只这一趟亏不亏本的问题啊,你要知道,这里离澳大利亚还很远,去了之后,要很快就能在澳大利亚压钻出石油,否则,我们可能会回不去啊!” 华聚则完全不担心,殿下是什么人,他永远有法子解决任何问题,笑道,“若实在回不去,臣等还有两只手呢!” 朱高燨只当他是开个玩笑,将暹罗拒绝进贡的事情说了一遍,道,“传我的命令,但凡有我大明军舰出现的地方,暹罗国寸板不得下海。” “是!”华聚也是义愤填膺。 这是对暹罗拒绝进贡的惩罚。 若没有大明,东南海域还是陈祖义的地盘,暹罗的船只如何出海?得了好处,不愿付出任何代价,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与华聚谈完事之后,朱高燨一个人细想了很久,渐渐地,他有了个思路。 不论是苏门答腊岛或是渤泥国,石油的储量都很丰富,这里必须要能有油井,否则,将来大明的船只无法进行补给。 或许,爪哇岛是个不错的选择,朱高燨想到后世,印度尼西亚有个石油村,村子里一栋栋简易的房屋,房屋旁边却矗立着一个个三脚架,人人都能从里面淘出黑色的黄金,因为他们拥有着印度尼西亚最大的油田。 想到这里,朱高燨吩咐狗儿,“去把工部的人和大明帝国学院的人给我叫来!” 这一次,跟着朱高燨一起来的工部一共有六人,其中郎中吕惟,主事蒋良辅,其余四人周玉、罗亨信、张侗和监生胡昌。 而大明帝国学院一共来了四人,对采矿有研究的施安和盛敬,对石油有研究的杨廉与刘观。 章节目录 第296章三座岛的分配 一共十个人,将正屋挤得满满的。 朱高燨将一副地图摆在了十个人的面前,这是一副详尽的,后世的印度尼西亚地图,不能算作现在的地图,原因是上面的行政区域的名字与现在的大相径庭。 “这上面很多地名都是我随便取的,为了我自己看起来方便。你们姑且看看,真正和当地人交流的时候,还是要以他们的地名为主,要不然会迷路。” 朱高燨说完,吕惟等人均表示应该的,毕竟,殿下自己也不曾来过这里。这地图想必还是看书,通过依稀古籍描绘出来的,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朱高燨指着印度尼西亚东面和西面两岛,也就是苏门答腊岛和现为渤泥国的加里曼丹岛,“这两个岛上主要是煤矿,煤层都很浅,基本上都是露天开采。其中无烟煤和烟煤居多。你们做好开始工作的准备。” 苏门答腊岛和加里曼丹岛上的煤矿和石油资源,是朱高燨来此的主要目的之一。 吕惟等人精神一震,忙道,“是,殿下,臣等早就准备好了。” 朱高燨指着爪哇岛,看向杨廉和刘观,“这里有油田,非常好开采。“ 朱高燨说完,直起了腰身,“朱大将军和马公公在这边已经打出了名气,海盗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你们去找华将军,让他给你们安排护送的舰艇和海军,你们自己带好工作人员和商户,各自分开往岛上去做准备。” 他转动手中的铅笔,“我随后就会到,先至加里曼丹岛,后到苏门答腊岛,最后才会到爪哇岛,在我到之前,你们要已经准备好了驻点,做好了长期工作的准备。” “是!” 朱高燨采用的方式乃是朝廷和商户一起开采,前期的工作,商户肯定要跟着朝廷学习这种开采矿物和石油的方式,将来他们或许可以自己走遍世界,去寻找更多的机会。 一个民族的强大必然源于百姓的强大。 这一波商户主要是江西严氏,汾湖陆氏和湖州闵氏,三家家主前来拜见朱高燨,朱高燨留了饭,对三人道,“这一路跟着辛苦了,本王也没有想到,三位家主居然会亲自前来。” 这一次商户跟来的,除了那些的确是年老体迈,无法长途跋涉的家主,派了继承人来,其余来的基本上都是各家族主事的人。 这些人无一不是要在朱高燨面前刷一把脸,同时,来的是皇子,他们没道理不跟着前来。 “殿下也一样辛苦!” 朱高燨也不多废话,饭后,拿出了方才给吕惟他们看的地图,将矿物分布的情况说了一遍,介绍道,“这三个岛上的居民,基本上都还处于蒙昧时期,比起大明来,刀耕火种都不为过。看看本王现在住的这岛,你们也就知道,和之前的占城、真腊和暹罗,基本上没有多大差别。辛苦,肯定很辛苦。“ 他一笑,“若非如此,人家也不会轻而易举地让咱们来挖矿,取石油。将来,你们就会知道,金和银这些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穿,只是财富的象征而已,而石油,煤矿,是真正能够让一个民族,站立于顶端的资源。” 这一点,不用朱高燨说,闵思孝等人都知道了,他道,“殿下,等我们用木船将石油、煤矿这些运回去了,将来,是不是也可以开上不用人摇橹的铁船?” “自然!应天府这边,已经连着开了两个船坞,已经停止了打造木制船,以后大明的船只全部都是不用人摇橹,烧油的铁船。等你们把煤矿运回去了,南边可以建立起大型的发电站。有了电,才可以做很多事情。” 陆陇其等人道,“小民等将听从殿下的安排!” 不管是在真腊还是在暹罗,这些人都看到了前面那些商户们的大好前途,现在轮到他们了,谁能不激动? 谁都知道,越是往后走,路途遥远,海运的风险很大,这也意味着利润会更高。 “爪哇岛上眼下我们重点是开采石油,石油开采需要的成本会稍微高一些,开采出来后,还需要炼制,这一点我会让大明帝国学院的专业人才指点你们。苏门答腊岛和加里曼丹岛主要是煤矿资源,开采起来要容易,可以雇佣当地人。我还是那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希望你们在这里追求利润的同时,一定不能激发和当地人的矛盾。“ 朱高燨提醒道,“因为,眼下的他们虽然落后,无知。可是要知道,把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他们不可能永远这么无知,他们心里非常清楚,我们是在掠夺他们的资源,只不过眼下他们需要用资源换一个可能会崛起的机会。希望你们能够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着想,让我们的脚步踩踏过的地方世世代代都愿意为大明贡献资源。” “是!” 江西严氏的家主是严敏初,他是个年约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一路跟来,也只有这次才有机会见识朱高燨。 前来拜见朱高燨也是他的提议,这一趟,对他来说,非常值得。 从朱高燨的屋子里出来,严敏初站在庭院里,背着手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 陆陇其和闵思孝也跟了出来了,三人对视了一眼,严敏初道了声“走”,便率先走出了院子。 不远处,商户们带领的人,以及工部和户部的人已经搭建起了屋子,暂时还没有完工,便腾出了仓库,暂时先住在里面。 这里比起真腊和暹罗来说,条件还是要差多了。 但是,没有人的心情会沮丧,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有当强盗的欲望,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不想做? 这些能当上家主的人,每一个都是各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人,虽然平时养尊处优习惯了,但也没有把眼前的苦放在眼里。 朱高燨身为皇子,也和他们一样,在这荒郊野岛上,他又图什么呢? “如何?” 蒋伯龄看到三人回来,忙起身过来,问道,“听说一共三座岛,定下来谁在哪个岛了没有?” 一共三个岛,两个挖煤矿的岛,听说资源多一些,如此一来,肯定是都想去挖煤矿,照理说,谁也不愿意钻石油。 但是,既然身为家主,目光肯定不会如此短浅。 一旦所有大明的船只换成了铁船,烧的全部都是石油,爪哇岛将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港口,而开采石油,并炼油的那一家,将会多么重要。 这一点,听了朱高燨介绍之后的三家家主都想到了。 此时,三人的心里也均在反复思索,最终,实力要弱一些的两家主动提出开采煤矿,而由实力较为强大的江西严家来开采石油。 严敏初也松了一口气,虽说对严家而言,开采石油或是开采煤矿都没有太大关系,反正都是大明稀缺的资源,但是,想到要跟着殿下去澳大利亚的四家,余姚蒋家、宁波许家、苏州祝家和福建纪家,严敏初还是想拿到石油开采的资源,不至于和这四家距离差得太远。 蒋伯龄等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见严敏初拿到了石油开采权后笑逐颜开,不由得笑道,“严老弟不必高兴得太早,陆家主和闵家主也不必有所惋惜,咱们这位殿下啊,高瞻远瞩,大手笔肯定不止眼下这一个。我听说,殿下将来要往北,北边的那些家族已经铆足了劲做准备,不用朝廷说,已经卖田给户部,在做准备了。” 他压低了声音道,“还有西边。” “西边有什么?”闵思孝惊奇地问道,他也是头一次听说,心噗通跳个不停。 “西边?西边听说面积大得很呢,听说西南边一大片土地,那边的石油尤其多。听说殿下想好了要从那边通管路到我大明,把石油全部都抽回来。” 闵思孝啧啧叹道,“这可真是大手笔,以后咱们可有得折腾了。” “不折腾,你敢不折腾?”陆陇其笑道,“你要是敢不折腾,你就被甩下了这辆马车了。不过怕就怕在,咱们被这边拖住了,腾不开手呢。” “嘿嘿,你这话可真是说中了,听说殿下不止一次地说,大明的人口太少了。”蒋伯龄几个人关在一个狭隘的空间地说话,连送茶水的下人都没让进,“咱们这位,你们也看到了,年纪虽然不大,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出来这么长时间,你们几曾见到过他沾过什么?咱们是老了,年纪大了,他可是刚过少年时啊!” 这一说,几个人都想起了暹罗公主之事,具体怎么回事,他们可都是见证者,人人都点头,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这样的人,实属了不得。 而一个气血方刚的青年,竟然能够克制住对女色的欲望,就难免可怕。 好在这个人是他们的领航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好好做准备,我们也要做准备了。澳大利亚啊,也是一个岛。听说在南太平洋和印度洋中间,是一个神奇的岛屿。我们也好期待!”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章节目录 第297章敢攻击大明海军的爪哇 次日一早,三艘军舰分别护着三家的木船慢慢地驶离了海湾,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进发。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傍晚时分,朱能和马三宝率领军舰回来了,他从摆渡的小船上跳了下来,老远就朝朱高燨跑过来,远远地跪在海水里行礼,“臣见过殿下!” “老朱,起来!” 朱棣也很想这两人,忙上前去,一左一右拉起了朱能和马三宝,“你们能够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我听华聚说没有死伤,这是好事啊!” 大明在满剌加所占据的位置,乃是后世新加坡的地盘,三面都在开辟港口,将来大明的船只可以直接靠岸。 朱高燨领着二人回了四合院,一番梳洗之后,狗儿端上来了热菜热汤和酒,朱能深深吸了几口,感叹道,“这是回到了家的感觉啊!殿下,巨港这边,有不少我大明人,很多人在这里安家,其中有个叫梁道明的,被推举为王,臣攻打陈祖义的时候,得梁道明等人的支持,他欲拜见殿下,不知可否?” 所谓的支持,虽然只有领路,但这也是不可抹杀的功劳,而对朱能来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对方乃是大明人。 朱高燨自然没有异议。 梁道明还没有来,从爪哇岛那边出来的消息,大明的军舰居然受到了攻击,朱高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吃早饭,他差点被粥给呛到了。 马三宝在旁边服侍,听到这话之后,皱了皱眉头,他对朱高燨道,“殿下,这个国家的人极为好斗。” 他来之前做过不少工作,因此,知道满者伯夷,也就是爪哇岛的历史。 最早爪哇岛上一共有三个国家,塔鲁纳国在西部,诃陵国在中部,东爪哇在东部,宋朝淳化年间,东爪哇国王穆罗茶遣使朝贡,当时穆罗茶已经统一了爪哇岛,并开始与巴厘岛、渤泥及苏门答腊岛上的三佛齐王国交战。 在东爪哇和三佛齐的战争中,东爪哇兵败,国王穆罗茶被杀。 爪哇岛的下一个王朝是信诃沙里,建立者为肯阿洛,出生于贫苦平民家庭,是当时的谏义里国最出名的强盗,后来,他做了谏义里国杜马班地区领主的贴身仆人。 肯阿洛杀死了主任,娶了主人漂亮的妻子,做了新的杜马班领主,以此为基础,起兵灭了谏义里国,建立了信诃沙里王朝。 元朝统治中国的时候,曾派使臣对信诃沙里国王进行招安,时任国王的克塔纳加拉羞辱元朝使臣。 至正二十七年,克塔纳加拉将三佛齐实力彻底逐出了爪哇,开始远征苏门答腊,这期间,信诃沙里发生内乱,其将领贾亚卡特望弑主,并自立为王。 克塔纳加拉的女婿克塔拉亚萨逃出了贾亚卡特望的追杀,在马都拉人的帮助下建立起势力,他将所处的地方取名为满者伯夷。 至正二十九年,忽必烈派将远征,一共一千多艘战舰组成的海军从福建泉州出发,登陆爪哇,与克塔拉亚萨的势力合兵一处打败了贾亚卡特望。 元军还没来得及庆祝胜利,克塔拉亚萨便反手朝友军发起了进攻,将元军逐出了爪哇岛。他所建立的王国名叫满者伯夷。 洪武三年,满者伯夷王昔里八达遣使朝贡。 朱高燨听到这里,扯了扯唇瓣,对其所谓的进攻不以为然。 大明在此之前,小国都很喜欢朝贡,用他们的那些不值钱的土特产,换取大明精美的瓷器,朝服,布匹以及金银印,穷酸落魄地去大明,满载而归。 换谁,谁不喜欢暂时低头,朝贡大明? “洪武九年,太祖高皇帝封三佛齐国的时候,满者伯夷王八达那巴那务怨恨大明朝廷对三佛齐的封赏与其等同,在大明的使臣从其边境经过的时候,骗邀使臣并杀之。” 朱高燨挑眉朝马三宝看去,他似乎有些不相信。 马三宝垂下眼帘,他也很无奈,道,“殿下,朝廷有记录。” 朱高燨点了点头,道,“你接着说!” “洪武三十年,满者伯夷一分为二,分东西两国,东王孛令达哈,西王都马板,眼下对我大明不敬的乃是西王。” 朱高燨道,“本王只知道爪哇岛产石油,这里多苏木、白檀木、肉豆蔻,有一种水果叫山竹。”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暂时无任务的军舰全部派过去,朝爪哇岛轰击,给本王把那破岛轰平!” 马三宝应了一声“是”,声音里都在颤抖。 既然是蛮夷不讲道理之人,这些人既然能够哄骗忽必烈的军队,自然能够在大明的军舰走了之后,欺压留下来的商户,若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这些蛮人岂会臣服? 这便是朱高燨决定动武的原因。 留在爪哇岛的是江西严敏初,商船行驶得稍微慢一点,吃水也浅多了,因此在到达爪哇岛之后,商船靠岸,军舰留在不远处。 他的人正要上岸,爪哇岛的人便来了,说是要交钱才允许登岸,开口就是一百匹锦缎,十二斤茶叶。 不说严敏初等人本来就是来爪哇岛淘金的,打算空手套白狼,就算是正儿八经来做生意,也没有这样纳税的道理,自然不肯。 对方二话不说,居然搭箭就朝严敏初的人射击,一时不防,一人中箭。 因为没有得到命令,大明的军舰也不敢随便开炮,正好遇到了从马六甲海峡撤回来的军舰,让他们将消息带回去。 爪哇岛这边,西王孛令达哈坐在王室之中,他头上戴着敬业花冠,身上无衣袍,下面围着一条丝嵌手巾,用中国来的纻丝压腰,手里端着美酒,满不在乎地道,“昔年,忽必烈派大将前来,一千多艘战舰,依然被我先祖打败,现在明朝区区几艘商船,不花一两银子,不给茶叶、锦绮便想登我的国土,这是做梦!” 其臣子阿烈彝列时本来还很担心,听昔里八达这么一说,祖上留下来的传说,元朝时候,忽必烈的大将带了一千多艘军舰前来,除了帮克塔拉亚萨建立起满者伯夷王国,还做了什么? 大明能把他们怎么办?若论海战,大明未必能够打得过他们,而且战线拉得这么长,补给如何跟得上? 此时的孛令达哈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制度叫做殖民地。 朱高燨收拾了一番,便乘着小船上了他的主舰,朱能已经得到了消息,率领了所有的军舰,包括返航的一共十七艘,停靠在海湾。 蒋伯龄等四人申请上军舰一起观看,得到了朱高燨的同意,上了其中的一艘巡洋舰。 浩浩荡荡的军舰开往爪哇岛的西面,主舰在前面,到达的时候,大明的商船已经离开了海岸线,在一边等待。 从陈祖义那里缴获的财富约有五百多万两白银,全部都堆在主舰上,朱高燨只去扫了一眼,觉得有些少了,对马三宝道,“没想到陈祖义也是个穷货。” 朱能笑道,“他们那些海盗,能够攒下这些钱来,也已经实属不易了。“ 朱高燨顺手抓了一把珍珠,晶莹剔透的珠子从他的指间滑落,发出叮叮冬冬的清脆的声音,“拿出五十万两,分给这一次跟着本王一起出海的所有军士。” 朱能顿时惊呆了,这一次跟着一起出来的军士,总共不到一万人,难道一人要分五十两不成? 但,朱能一想到四殿下就是这种人,康慨,大义,又觉得唯有如此,才是四殿下的作风。 “是!”朱能道,“不过,殿下,是回去了再分,还是现在就分?” “现在就分,普通军士一人不得少于三十两。”朱高燨道。 “是!” 军舰排列在了爪哇岛的西岛之上,朱高燨让人抬了一张贵妃榻来,放在甲板上,他的头顶上,放着一把遮阳伞,朱能和华聚一人拿着一个望远镜看着前面的爪哇岛。 岛上十里之内都是空的,就在这时,浩浩荡荡的船只朝他们包围过来,原本等在外围的大明的商船顿时惊恐不已,眼看对方的船只就要冲撞过来了,两艘巡洋舰以二十节,节制的速度直冲过去,如同一支箭直射出去,挡在了大明商船的前面。 如此快的速度,对方的船撞在了大明的军舰上,顿时,对方的船散架成了碎片,船体直接崩溃。 “射击!” 眼看这些如同海盗一样的爪哇人就要趁机翻身过船舷,舰长孟善下命令。 突突突! 机枪直接扫射,那些还抱着船板漂浮在水面上的人,脑袋一歪,手无力地滑开,朝着海底沉了下去。 令大明的海军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即便如此,那些船只依旧朝军舰靠拢过来,看数量,对方约有数百艘船,想必他们是觉得,无路如何,以少胜多,只要靠近,抢占一艘,他们便胜利在望了。 这是打算用人命来填。 朱能登上了主舰,站在最上面,通过近旗语进行指挥调遣,他让所有的商船往里走,进入军舰的包围圈,命孟善的军舰调整炮口,对准对方的主舰,但凡有船只靠近,用机枪或是手榴弹轰炸,其余的炮口均全力轰炸。 章节目录 第298章一面倒的屠杀 朱高燨的手指轻轻地敲在贵妃榻上,他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在对付了陈祖义这只海盗之后,居然还有人不怕死地往大明的炮口上撞。 马三宝站在一边,拿着望远镜紧张地看着前面的战况,这爪哇岛的西王真是比陈祖义那群海盗都要猖獗。 轰! 孟善所在的军舰上,主炮口上射出的炮弹精准地落在了对方的主舰上,木制的船只经不起如此沉重的炮弹轰击,甲板散开的同时,船受力不均匀,朝前倾斜,海水灌进去。 船上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自救,又是一发炮弹,连发出来,直接从破洞贯穿进去,炮弹在船体内爆炸,船体彻底四分五裂。 “冲过去!” 对方密密麻麻的船只乌压压地,不怕死地,如同邪灵附体一样,依旧朝这边压过来,何寿站在短程通讯器前,向朱能请求,“大将军,末将请求用战列舰去撞击他们!” 朱能看了一下战况,道,“准,其余军舰预备,掩护十六号军舰,尽快歼灭对方!” “是!”其余军舰上的舰长得令之后,均开始重新布局。 大明的军舰虽然数量不多,但对方的船只都是些胡乱木板所制的船,哪怕是最大的船,也不过和大明的商船差不多,若是直接用炮轰,不出一个时辰也能完胜,但显然,孟善不想浪费太多炮弹。 军舰动力开足后,如同箭一样朝着对方的船冲了过去,稍稍一碰,对方的船只便成了散片,几个来回之后,散乱的船板遍布海面,抱着船板呼救的人在水中挣扎,大明军舰上的机枪朝着这些人无情地扫射,没打算让这些人活着回去。 一场碾压下来,统兵的将领死光了之后,其余的船只被军舰归拢在一起,所有人都跪在了甲板上,向大明祈命。 朱能看向朱高燨,朱高燨闭了闭眼,抬手缓缓地一挥,做了一个消灭的手势。 朱能手中的旗帜打了个旗语,十艘战列舰上的主炮口对准了那些船只,炮弹齐发,将这一片局域海域轰成了一片火海。 一个不留! 严敏初一直站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到了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大明强盛,方才有我等的尊严。” 若大明没有这个实力,今日,他便不得不朝西王缴纳高额的赋税,还未必能够安稳回去。 这一场海战,不光朱高燨在观战,西王也站在王城的高山上关注,他没想到,大明的火器如此厉害。 传说中的忽必烈的军舰与之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眼见大明将他所有的海船与战士屠杀赶紧了,西王忙屁滚尿流地冲了下来,带领着一家人还有他的臣子们到了港口,跪在地上迎接。 “殿下,西王前来相迎。”朱能请示道。 “前倨而后恭?虽说是个识时务的,不过,本王之前是怎么说的?给本王将这破岛轰平!” 二十艘军舰一字儿排开,在朱能的命令下,炮弹齐发。 西王惊得不能自已,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黑色的炮弹朝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如此遥远的距离,炮弹竟然落在了自己所在的地方,烈火在焚烧,气浪勐烈冲击,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飞上了天空,看到了火热的气浪翻滚,看到了周围的人全部都四分五裂,看到了自己的断肢残骸飞舞,看到这个世界在眼前一点一点地消失。 如果将来,依然有一个荷兰人愿意为爪哇岛写一部历史《列王传》,应当会重点记录今天,爪哇岛被大明的火炮轰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 苏鲁马益是这里的一个村子,也是一个着名的港口,南来北往的船只在这里停靠,米粮在这里卸货,并进行交易。 炮弹落下来,气浪将所有的人掀翻,村子被夷平,人死伤一片。 杜板为海边的一个村子,临海,原本是沙滩之地。 当年元朝时,史弼、高兴征伐阇婆,数月不得登岸,船中的澹水已经饮尽了,眼看军士就要死绝了。 史弼、高兴祈祷上天,说,“奉命伐蛮,天若与之则泉生;不与则泉无。”祷告之后,史弼奋力用枪扎海滩,泉水随之而出,众将士饮泉水而得以生存。 此处约有千户人家,基本上都是从广东和漳州等流居住于此,眼看炮弹将要朝这边蔓延,这些人均吓得不能自已。 最后,这里的头目只好穿上了大明的衣服,摇着一只木船,将一面用白色的床单做成,写着“明”的帜竖在木船上,驾驶着船只,朝大明的军舰靠近。 “殿下,那边有大明人!” 朱高燨接过了马三宝递过来的望远镜,朝杜板村这边看了一眼,见船上的确是大明人,他抬手打了个停止的手势。 轰炸暂时停了下来。 那艘船上的老者愣了一下,船上的青年正说要不要回去,老者道,“快,快点!” 那青年只好越发摇橹,正好顺着风向,船飞快地朝前逼近,而青年也紧张得浑身冒冷汗,掌心里的汗水滑腻得他都握不住船橹了。 好在,大明的海军并没有朝他们开炮,也没有开枪。 船靠近军舰的时候,老者让青年停了下来,两人一起恭敬地跪在船板上,“大明梁忠,大明梁思远拜见大明大将军!” “吊上来!”朱能道。 当下便有大明海军放下了软绳,这一老一少被吊了上来。 朱高燨这边自然是得到了消息,让狗儿前去将人请来。 这梁忠二人乃是一对祖孙,被带上来后,得知是要见大明的皇子,梁思远不知深浅,梁忠却是两腿打颤,上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远远看到了歪在贵妃榻上的男子,腿一软,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皇子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梁忠索性趴在地上,拼命磕头。 “起来吧!” 朱高燨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怕这人一直磕头,耽误了时间。 待两人过来了,行完了礼,朱高燨这才道,“你们说你们是大明人,说说,你们哪里是大明人了?你们在这爪哇岛上过了多久了?已经是几辈人了?” 朱高燨端起茶盏,慢慢地抿了一口,梁思远偷偷地朝朱高燨看了一眼,一身锦衣华服,手指如青葱玉竹,指节分明,他手中的青花瓷茶杯虽细腻致密,却不及其指尖之秀美。 真是一个神仙一般的人物,这便是大明人吗? 梁忠拼命磕头,“殿下,小民等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若非性命所迫,谁也不愿越洋过海,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啊!” “哦,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迫使你们前来?” 梁忠沉默良久,才道,“殿下,当年因海盗猖獗,太祖高皇帝下命令,片板不得下海。我等本是漳州人,靠海吃海,家里分田都没有。那一年闹饥荒,租种了乡绅的田颗粒无收,租子却不得不缴纳。” “那狗日的……” “闭嘴!”狗儿在旁边呵斥一声,“殿下面前,不得污言乱语!” 梁忠再次停顿了片刻,“那乡绅要将小民的女儿拿去抵租子,若能留在他家里做个叠床铺被的活计也就罢了,谁知,他把小民的女儿卖往了那种地方,等小民知道的时候,小民的女儿已经撞壁死了。” 说到这里,梁忠已是泣不成声,“洪武十七年,小民跟着乡里人,深夜从家乡出发,登上了船,在海上飘了整整一个月,才来到了这里。“ 朱高燨闭了闭眼,道,“这岛上,你这样的人有多少?” “小民所在的村子名叫杜板村,约有千余户。村东行半日,就是新村,土名叫革儿昔。原先那里都是沙滩之地,村主是广东人,也是约有千余户。小民们所在的这两个村子,都是当地和外面的商人前来交易,有时候,小民等因为会说当地话,会做个中间人。” 朱高燨见此人言谈举止不像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衣服鞋袜穿得也非常得体,青年男子左耳上戴了硕大一个金耳环,一看便知是殷富之家。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你看,我说我大明人少,其实哪里少了,多少人都流浪在海外。我就想不明白了,背井离乡在外,日子真的就比在大明要难过一些?” 说着,朱高燨就起身了,朝船舱之内走去。 梁忠头抵着甲板,瑟瑟发抖,他孙子梁思远倒是懵懂不已,只觉得手掌撑着的竟然是铁板,铁板在水里竟然也不沉? 这就是大明啊!他总是听村里的老者们说大明的国土多么大,大明多么强盛,他总是想象不出,但今天,他看到了上国的人物,看到了大明的军舰,他才明白,真正的强大是怎么回事? 马三宝跟了进去,见朱高燨站在窗前朝着远处的海面眺望,他不由得紧张地问道,“殿下,大明地广人多,流出几个出去,并非是什么不好的事。若非不然,今日,我等来到这爪哇岛,连个熟人都遇不上,岂不是也很落寞?” “三宝,你总是很会安慰人!”朱高燨笑了一下,“你说得对,我大明就如同一株大树,枝繁叶茂,风吹过,带走几粒种子,随风飘到了远处,扎根,成长,又长成了大树,将来连成一片森林,也是好事。” 章节目录 第299章做大明人的荣耀 “是啊!”马三宝见朱高燨一下子就想开了,也很高兴,“殿下英明。” “你不比宽慰我,让那一对祖孙和严家的家主见一见,等明日一早我们想办法靠岸,我好去找石油。” 严家的家主在另一艘军舰上与梁家的祖孙见面,请他们在军舰上吃饭。 梁忠听说大明人在军舰吃饭不用花钱,他拿着盘子的手都在轻轻地颤抖,等饭菜打到了盘子里,他端着盘子,与严敏初一起坐在窗边,隔着透明的玻璃,听着海浪声,熟悉的饭菜的香味钻进鼻子里,两颗眼泪在他昏花的老眼里打转转。 “老丈,您有十多年,快二十年没有回大明了吧?” 梁忠点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指着孙子对严敏初道,“我们出来的时候,他才这么高一点,还问我,爷爷,我们去哪里,还回来吗?” 那一夜,夜黑风高,船帆被夜风吹得鼓鼓的,船离了岸之后,直在风浪里打转,他们都攀着船沿,比今日小船靠近大明的军舰还要紧张,那一刻他们全村人的命都不在自己的手里,如同飘荡在秋风里的一片落叶。 “大明现在是不是很不一样了?”梁忠看看四周,军士们都捧着餐盘在吃饭,边吃边聊天,口中虽然抱怨出海后,没一个地方可玩,但言语中并没有怨怼。 “是不一样了,您瞧瞧这船,都是铁板做的,今天那个西王还要和我们开战,现在命都没了吧?”严敏初道。 “是不一样了。” 身后,两个和自己的孙儿一般大的军士在聊天,一个总旗模样的人端着盘子过来了,两个军士起身让座,那总旗道,“坐吧,我是来告诉你们,殿下有令,你们每人有四十两银子的奖赏,是现在就领还是等回了大明再领,横竖少不了你们的。” “头儿,这是真的?四十两,怎么这么多?” “多吗?多的话,给我啊!” “哈哈哈,头儿,给您就给您,就怕您不敢要!” “狗日的,老子为啥不敢要?”那总旗开了个玩笑,认真道,“本来殿下说至少三十两,后来,一算,咱们人少,不就一人四十两?本来还说,这次出征了人分得多一些,后来,大将军说,难道跟着殿下,保护殿下的人就没有功劳。横竖咱们就是在军舰上放炮,就没必要和人家争多争少不是?” “肯定啊,怎么能说跟着殿下的没有立功呢?依小的说,那功劳可不比咱们的小不是?” “得了,大家均分,要拍大将军的马屁,别在我这里拍,我也不能把你这些话告诉大将军去。” 周围的军士听到了也都笑起来,因为人人都至少分了四十两银子,大家都很开心,军舰里面的气氛越发活跃起来了。 梁忠震惊不已,四十两银子啊,哪怕是现在,梁家的日子看起来说是好多了,可是,四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他们一年的收入也就比以前在大明的时候要多,一年有个五六两银子就能让他们一家过得很富足。 四十两银子,他们一家不吃不喝,攒上十年,才能攒这么多银子,什么时候大明人的收入,这么高了? 梁忠指着餐盘问道,“严老爷,这一顿饭,不知道多少银钱?“ 严敏初以为这老梁头要给他付这顿饭的钱,忙道,“不用了,这军舰上的伙食,虽然不怎么样,但只要是大明人,都是免费吃。” 这么好的菜,两荤一素加上白米饭,不要米饭的就是大白面馒头,居然说不要钱。 若早知道大明会有这一天,还能提供免费的午餐,他们当初为何要趁着夜黑风高,冒着全家沉海的风险漂洋过海到这里来呢? 老梁头和孙子多要了一个馒头。 梁思远边啃着馒头,边道,“祖父,这馒头好吃,真是好吃。” 这小岛上,稻谷一年两熟,长热如夏,也不存在大小麦,孙子没有吃过 老梁头眨了眨眼睛,他如老树皮一样的脸上,显出了挣扎的表情,良久,他将咀嚼了好一会儿的馒头咽下,问道,“严老爷,您说我们现在再搬回去,合适吗?” 严敏初想了想,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啊!大明已经重新造了鱼鳞册,说是以后不得随便出国,外面的人,没有朝廷批准的护照,也不能随便进来。 说着,严敏初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护照递给老梁头看,“您看,这上面说我是大明人,这是大明国发的护照,我到别的国家去,可以向他们展示我这护照,上面还盖了个钢印呢。” 这钢印可是伪造不出来的。 老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好换了个话题,“四殿下让我来见您,应当是想让您多知道一些岛上的事情,您若是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会全部都告知。“ 严敏初的人要在岛上长居,甚至将来还要参与爪哇岛的统治,他必然要知道岛上的一些禁忌之事。 用四殿下的话说,便是不要涉及宗教与信仰。 老梁头便道,“也没有太多的,这边的土人坐卧无床凳,吃食无匙筯,常年嚼槟榔,往来也无茶,只以槟榔待客。他们的一些奇怪的节日,比如竹轮会之类的,想必老爷们也不会参加,太过野蛮血腥,我们大明来的人也就看看,从不会参与。婚姻和丧葬之礼也大不与大明相同。唯一要注意的一点是,这边的小孩子的头不能摸,若是父母看到了,会起生死冲突。” 老梁头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知,次日,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坐在小木船上,由孙子摇着,朝家的方向划去。 眼看离大明的军舰越来越远了,老梁头伸出手,想要再触摸一下,却不可得。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他“哇”地一声,忍不住哭出声来,孙子梁思远不得其解,问道,“祖父,您哭什么?” “当初,我为什么要带着你们离开呢?现在我想回大明,再做大明人,已经不能了啊!” 梁思远道,“我们做爪哇人有什么不好吗?” 家乡和国土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这种概念了,他不解祖父对大明国土的那份卷念,只知道,他从小在爪哇岛长大,这里有能够令他们一家都吃饱的食物,有满山遍野的芭蕉子,随处都能摘下来喝的可口的椰汁,还有甘蔗和石榴。 将来,他或许会和当地的姑娘成亲,如果家里的人嫌弃,他还可以和一个与他一般从大明移居而来的姑娘成亲。 梁思远从未想过要回大明,对他来说,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人和事务。 眼看快要到达杜板村所在的那片海域,这时候,十来艘大船包围了他们的船只,其中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道,“东王有令,命你们前去说话。” 东王孛令达哈今天一早上知道,西王死了,尸骨无存,是被大明的火炮轰死的,他当即便惊骇不已,很想近距离与大明的海军接触一下,最起码,要能够找到机会向大明表达忠心。 得知海岛上有人前去看大明的长官,孛令达哈连忙派遣人前来请老梁头,他们拂晓时分就在这里等着了,终于等到了老梁头。 老梁头心知肚明,东王是找他去询问大明的事情,兴许还能得到一些赏赐,至于东王会不会一不高兴要了他的命,他倒是觉得不可能。 大明海军何等强大,东王应当从西王的惨剧中,认识到了这一点,大明的海军如同勐兽一般,还在海上蹲着,东王现在应当是看到了猫的老鼠一样。 国王的王舍用砖头砌成,高三丈有余,周围约有两百多步,但和大明县衙都没法比,就别说和紫禁城比了。 东王盘膝坐在花草席上,看到老梁头和他的孙子来,很热情,让人端了槟榔上来给他们吃。 “多谢王上!”老梁头才见过了朱高燨,此时东王自然就少了几分尊敬,多了几分轻蔑,但表面上,他也不敢流露出来。 而梁思远,瑟瑟发抖,毕竟,西王死了,整个王室和头目都死光了,西爪哇岛没有了王,东王肯定要趁机侵占过去。 他害怕东王一个念头到,就会把他们给干掉。 “听说你们去见了大明的皇子殿下?”东王问道。 “是的!”老梁头低着头,答道,“小民们昨天上了大明的军舰,见过皇子殿下后,殿下留小民们用饭,吃过饭后天色晚了,殿下怕夜里海上起风浪,留小民爷孙俩过了一夜,今天一早下军舰。” 这番话,信息量不大,从头到尾都在说,皇子殿下对他们有多么器重,赏识,不光留他们吃了饭,还留他们过夜。 东王也听懂了,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老梁头的话,因为他还不知道大明的皇子殿下身份有多尊贵,既然他能在这里接见老梁头,大明的皇子殿下留老梁头吃饭过夜,又有什么不对? “皇子殿下仁慈,连我都很羡慕你啊!”东王诚心诚意地道,“那你们知不知道,大明为什么会攻打西王?” 章节目录 第300章挑衅大明的下场 东王和西王绝对不存在和睦相处的可能,但兔死狐悲,都马板的死还是让孛令达哈非常不安。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西王挑衅大明,看到大明的军舰数量少,就派了几百艘船只要攻击大明,他们不知道大明的军舰全部都是真正的铁甲舰,不是用木板搭成,铁甲舰上的火炮非常厉害,和这些铁甲舰相比,西王的船只就如同三岁的小孩一样,轻轻一撞,就成了木板。” “铁甲舰?”东王忍不住尖叫一声,“怎么是铁甲舰呢?” “是的,这是小民亲眼所见。听说,二十艘铁甲舰,军舰上全部都是海军,总共不超过一万人。” 东王虽然没有学过数学,但作为一个领袖,他还是能够做简单的计算,在心里大概扒拉了一下,就算出,那么一艘大船上,居然只有不到五百人。 “船上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这么少的人,船是怎么动起来的?” 特别还是铁甲舰,那得多重啊?还有,船怎么不会沉下去呢? 老梁头摇摇头,“小民不知道,小民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说,说大明成了仙境,他们的军舰其实是一种神器,不需要人摇橹,能够自动行驶,速度快得和闪电一样。” 梁思远在一旁补充道,“他们的炮弹非常厉害,能够连续发射,而且威力巨大。西王所有的船只和士兵全部都死了,一个都没有逃脱,西王和头目都死光了。” 这就是挑衅大明的下场? 东王的脸都白了,他挥手让老梁头祖孙二人下去后,吩咐人给他们打赏,之后召集自己手下的头目商量,该如何平息大明的怒火,并让他们知道,东国和西国不是一个国家,东王不应当对西王所做的蠢事负责? 爪哇岛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港口,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在这里补给或交易,有些从这里进入马六甲海峡。 港口稍加调整,军舰的搭板便可以稳稳地与突出的岩石连接,装甲车从甲板上驶出,通过搭板,缓缓地上了岸。 西王曾经住过的王舍空出来了,朱高燨领着人进去的时候,里面的黑奴跪在地上,恭谨而充满了恐惧地看着新来的主人。 朱高燨并没有种族歧视,他只是比较喜欢看得顺眼,特别是比较养眼的生物打交道,因此,吩咐狗儿,“让他们去给工部做事,不要留在王舍里。” “是!” 狗儿将黑奴领去交给了工部的人,他自己领着人将王舍内外都打扫了一遍,从军舰上搬下用具,将这里收拾成了比较适合居住的地方。 “殿下,东王求见!”马三宝进来道。 “让他们在外头多跪一跪,还有,先了解一下,他们来见本王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本王扶持他当整个爪哇岛的王呢?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朱高燨穿着袜子,在花草席上走了一圈,感受了一下这不穿鞋子的感觉,“要知道,本王对爪哇岛上谁当王没有什么兴趣,只要能够保证我大明人在岛上的人身和财产安全,确保利益不受侵犯。” 马三宝应了一声,想了想道,“殿下,三佛齐岛上,粱道明如何?” 朱高燨摆摆手,“他若是能够稳住三佛齐岛,本王能高看他一眼。人的野心不能太大了,一旦大明支持他拿到了爪哇岛,他的权力没有了制约,将来他会如何?” 不是朱高燨不信任这些移民出来的华侨,而是人的感情使然,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他们对故土的感情也会越来越澹。 固然,他们被迫背井离乡,大明是有一定的责任,既然已经一拍两散了,再续前缘也要有个度。 稍微一点拨,马三宝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道,“属下去和东王谈谈。” “本王不介意在爪哇岛上培植一股力量,眼前没有合适的人,若是东王识时务,本王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是!” 东王带来了大量的礼物,见马三宝的瞬间,他就让人将礼物全部都呈上来了,全是珠宝和金银,没有那些不值钱的土特产。 马三宝非常满意,让人上了茶,对东王道,“永乐二年,国王殿下遣使朝贡,奏请印章,陛下有赐。不久,陛下又赏赐国王和王妃苎丝、纱罗、帐幔、手巾、羊酒、器皿等物,赏赐不可谓不丰盛。” 当然,皇上那些赏赐,比起今日东王送来的这些,还是要单薄多了。而当初,不管是东王还是西王,上贡给皇上的那些礼物,也比不上今天的实惠。 都是些孔雀、鹦鹉之类的,除了养着好看,图个新鲜,能有什么用? 足以可见东王对四殿下的诚意和忌惮。 东王忙道,“我国对天朝上国的仰慕之心恒久不变,我等想做天朝上国最忠诚的臣民,还请皇子殿下恩准。“ 马三宝是个实诚人,他没有那么多弯弯心思和对方猜谜语,道,“殿下的胸怀比大海还要宽广,他的心能够装得下天地,所有愿意将灵魂奉献给他的人,都有资格做他的臣民。” 东王拜谢下去,“还请使者能够将我等的诚意带给殿下,只要殿下愿意,我等的灵魂随时都能献祭给殿下!” “殿下不需要你们的献祭,殿下将留下他忠实的臣民在岛上,他们将带给你们更加美好的生活,你们不要伤害他的臣民,要给予他们帮助。” 东王忙道,“我等愿意为殿下的事业做出贡献,还请使臣将我们的意愿转达给殿下,我们随时听候殿下的召唤。” 朱高燨听了马三宝转达的话,道,“明天开始,我要到处看看,寻找可以用来钻井引石油的地方。等找到地方之后,就要在这里搭建基地,盖房子,建油井,船上的设备之类的要搬下来,要在这里开荒。他们的人都能用得上。” 马三宝将朱高燨的话记下来,道,“殿下,如何管理那些人?” “一天一文钱,包吃住,愿意来帮忙干活的,只要表现好,我们都可以收留。我们留在这里,可以对当权阶级示威,但不可得罪底层百姓,可明白是什么道理?” 马三宝沉思道,“那些底层的百姓什么都没有。” “不错,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就剩一条朝不保夕的命了,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就是这个道理。” 朱高燨道,“只要我们给予他们稍微比从前好一点的生活,他们的心就会向着我们。除了那些种族主义者,没有多少人在乎,统治他们的是谁?更何况,我们根本没打算统治他们。” 后世,那些殖民地国家没有把殖民地的老百姓们当人看,大肆破坏那些殖民地,残害当地的老百姓,犯下了滔天大罪,罪行累累,最终,也不得不很快结束了他们的统治,最后,那些所谓的日不落国家,也渐渐地日薄西山,沦为舔狗,祈求别人的卷顾而维持尊严。 越是对统治不屑一顾,实际上越是能够收买老百姓们的心,特别是他们还会为老百姓们提供较好的生活。 朱高燨想到这里,在自带的罗汉床上坐了下来,手指头在扶手上轻轻地敲了敲,“也不知道杂交水稻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系统非常不靠谱,他发展了大明的军事,却只得了一盆豆芽菜,要是能够奖励杂交水稻,让大明的研发者指明一条思路也好啊。” 只可惜,没有! 那就要扩展稻田,如果人口不足,那就只好用机器来种田。 再就是,安排人去南美洲把土豆,玉米这些东西搞来。 还能顺便弄点咖啡回来尝个鲜。 朱高燨的思维有些发散。 马三宝见此,以为殿下是在思考重要的事情,他慢慢地退了出去,将门给关上,尽量不干扰他的思路。 马三宝将那些黑奴带到了工部吕惟处,将殿下的钧令告诉他,“殿下说,没必要做那小家子气的事,为了三两个钱去虐待一条人命,我大明要的是资源,不做那些残害生灵的事,所以,这些黑奴,若是给我大明做事,至少把他们当人看待。” 吕惟是读书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忙道,“请公公放心,我等绝不会做丢大明脸的事。” 两百多个黑奴,根本听不懂大明的语言,他们之前在西王的手下做事,一日三餐不饱,动辄被抽打体罚,人人身上都是遍体鳞伤,有些伤痕深可见骨。 这里长夏炎热,一年到头不需要穿衣服,因此,他们只在腰间围着布,勉强遮挡下体,浑身黑油,比岛上最下等的土着还要低贱。 他们没有资格进主人的屋子,平时都是和牲畜同处一室。 吕惟自然也不是个慈善家,但大明的读书人眼里,人的思想和学识,还有身份地位有贵贱之分,种族从来没有贵贱之分。 因为孔夫子说过一句话,有教无类。 吕惟让人将这些黑奴带下去,命令这些人好好洗澡,另外,给他们食物充饥。 工部的人领着黑奴,让他们先来到了水井旁边,给了他们几个木桶,让他们先把身上洗干净,之后,再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刚刚搭建起来的很大的屋子。 章节目录 第301章他们是拓荒者 黑奴们见这人竟然要让他们进屋子,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死活都不肯进。 语言上存在障碍,工部的人急了,气得举起了手里的鞭子,狠狠抽了一鞭子,耳边传来了破空声,这些黑奴吓得一哆嗦,却依然不敢动弹。 通译正好经过,看到之后,道,“大人,这里的规矩,黑奴和土着都没有资格进屋子,所以,您若是想施恩,让他们能够吃饱,告诉他们干活就可以了。” “这……,还有这样的规矩?”这人只好道,“好吧,一人一个馒头,让他们吃饱算了。” 馒头也不是大明军舰上的白面馒头,而是杂面馒头,这已经很不错了,这些人拿着馒头,一口一口,狼吞虎咽,吃相格外可怕,似乎给这些人一头生牛,他们都能血淋淋地吃下去。 可想而知,这些人从来没有得到过像样的食物。 工部的人几乎都不忍看,摇摇头,没去打扰这些人的用餐。 按照设想,工部的人开始组织在附近修路,先修一条从码头到大明基地的路,等殿下将油田找出来了,将来还要搭建房屋,打油井,搭建炼油基地。 朱高燨思考完大明将来的发展之后,就开始思考如何寻找油田。他不想像在暹罗的时候,腿都走断,才凭着侥幸,找出了几处矿脉。 难道他要将爪哇岛再走一遍? 哪怕是开着装甲车,他也不想这么做,这里根本没有一条像样的路。 印度尼西亚的石油村,他记得当年的名字叫万丹省,万丹省在哪里,六百多年前的今天,万丹省所在的地方肯定不叫这个地名。 此时的爪哇岛怎么可能有郡县制呢? 朱高燨闭上了眼睛,他在想能不能借住心想图成,他在构建发动机图,在构建军舰图的时候,每每将那个想要构建的物体描绘出大致的模样后,图就成了。 包括世界地图。 朱高燨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将后世的爪哇岛地图构建出来,此时,他在心里将爪哇岛的地形描述了一遍,一个粗略的图便出来了。 但因为没有可以定位的点,朱高燨脑海中的地图只有一个似是而非的形状,而没有任何标注,朱高燨便在这座海岛上标注了“印度尼西亚”五个字,很快,后世印度尼西亚的版图面积便出来了。 这就很麻烦,朱高燨不知道万丹省在什么地方,不过,他知道巴厘岛在哪里,那是个拍婚纱照的盛景之地,前世,朱高燨陪要结婚的好友研究过这地方,虽然当时是被迫的。 事实证明,一个人任何时候学过的知识,迟早有一点会派上用场。 当时,朱高燨想到自己是个穷逼,连往返巴厘岛的机票都买不起,别说来这里拍婚纱照了。 此时,他知道了巴厘岛的地点,将巴厘岛三个字放在了大致的位置。 两点定位,心想图成应当是揣摩到了主人的心思,知道朱高燨要的是什么,一副后世的印度尼西亚地图便成了。 万丹省居然离这里还很遥远,令朱高燨比较惊悚的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在雅加达处,而万丹省则在他的背面,他们要越过整片狭长的大陆,才能到达万丹省。 朱高燨有些头疼,他揉了揉眉骨,让狗儿喊来了工部、大明帝国学院还有严家的人,将系统输出的图纸给他们看,指着万丹省的地方,“我们停留错了地方,石油在这里。” 没有人怀疑殿下是如何弄出这张图纸的,他们只在心里感到震颤,朝廷有很多高明的手段,他们只需要依附这艘庞大的军舰,做出他们力所能及的贡献即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严敏初忙笑道,“幸好东西都没有卸下来,也暂时还没有开工,殿下,是今天就启程还是在这里略作停留?” 这种时候,其实,严敏初没资格开口,工部郎中吕惟,大明帝国学院有与朱高燨关系亲近的学生,但严敏初却开了口,他主要是听出了朱高燨言语中的一丝愧疚。 与四殿下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严敏初却能够感受到四殿下强大的人格魅力,他御下虽严,但从来不吝于给好处,他对自己的要求严格,待人也有应用的尊重。 其实,寻找矿脉和油田非常不容易,毕竟都是埋在地底下的东西,之前在暹罗的时候,他们也很担心,要是找不到矿脉和油田,他们都是白跑了一趟。 殿下翻山越岭,让他们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这一次,短短一天时间,殿下就找到了油田,实际上,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困扰,但殿下却似乎在内疚。 这也是严敏初忍不住开口的缘故,他说完之后,很后悔,这算是僭越了。 朱高燨听了之后,其实有些感动,这些商户大族对他充满了信任,卖田卖产跟着他来,固然是为了挣更多的钱,但没什么不对。 在这里多耽搁一天,都是在消耗钱,这个成本不低,这也是他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原因。 “明天一早就启程,今晚辛苦大家重新收拾一下!”朱高燨抬眼看了看天,他的火眼金睛有一定的察看天气和航道的功能,“我们要从默克多的旁边,穿过巽多海峡,主舰会走在前面,安排十艘军舰跟我过去,军舰和商船都要紧紧跟在主舰的后面,其余人可以留在这里等候,不必跟着。” “是!”马三宝领命之后,便忙去了。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能够一下子就把油田的最小范围定下来,不必像在暹罗的时候,翻山越岭地观气,定位,实际上也是一种节省,这让朱高燨之前累积的对系统的怨气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纵然系统不能给他一些颠覆性的帮助,就火眼金睛和心想图成便是两大金手指,不得不说,一直以来,对他的帮助很大。 没有这两样,科技的开发要慢上很多,他亲自绘图要耗费他很多精力,他需要一遍一遍地思考匹配性,计算尺寸链和公差,还需要将总成图转化成零件子图。 不说别的,一台发动机上,有多少个子件?一台汽车,不含动力总成,零部件要达到上千个,靠他自己来画图,可能要消耗他半辈子的精力。 而没有火眼金睛,他就算能够到达澳大利亚,难道他要背一把钻子,到处钻孔不成? 在大自然面前,一个人的能力,非常有限,在时代的面前,一个人的能力,更是微乎其微。 大工业的发展,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时代发展的结果。 而朱高燨,靠的不是他个人的能力,身份的优势,以及系统提供的便利,无法忽视。 次日一早,东王再次前来的时候,朱高燨领着一波人打算离开,他有幸在码头看到了大明的军舰如何开动,偌大的铁甲舰漂浮在海面上,轰隆隆一声响后,搭板从悬崖上收回去,军舰灵巧地远离港口,驶向远处。 东王等人跪在地上,如同看到了神灵。 他们感受到了这庞然大物带给他们的威压,也难怪,老梁头说,铁甲舰只一撞,便将西王的军舰撞得四分五裂。 在大明的军舰面前,所有的军舰,不管是海盗的,还是其他国家的,都算不上是军舰。 经过一天的航程,朱高燨用他的火眼金睛,带着军舰和大明的商船小心翼翼地穿过巽他海峡。 巽他海峡航道狭长,最窄的地方仅仅三千三百米,要从如此狭窄的航道通过,非常不容易。但好在,巽他海峡的水很深,非常适合大型舰船通航,也有着极为重要的战略地位。 马三宝小心翼翼地画着航线图,在朱高燨的指点下,将最为重要的地方标注出来,用于将来给大明船只行驶的航线图。 船只驶过巽他海峡后,朝南转弯,便看到了蓝色海水的尽头是雪白的沙滩和葱绿的丛林,没有经过污染的海岸线是如此美丽,可看在朱高燨的眼里,这里绝不是可以旅游的地方,而是充满了危险。 巽他海峡处于地壳运动活跃的地带,多火山活动,这里也是海啸会光顾的地方。 他们是拓荒者。 这一刻,朱高燨不确定自己带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的选择了? 这里没有悬崖,军舰无法靠岸,所有的设备和工具,还有人员都只能靠小船划上陆地,条件极其艰苦。 朱高燨也没有如以前那样,袖手旁观,严敏初见此,也一起跟着参与了建设的队伍。 万丹省的地下是个很大的油田,以朱高燨的火眼金睛,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地表下滚滚的石油,他可以预见,一旦开采出来,井喷将是何等壮观。 朱高燨选好了钻井的地方之后,在尽量靠近内陆的地方,一条清澈见底的河的上游高地上,定好了建造基地的据点。 “殿下,这里没有码头,将来怎么办?” 严敏初听到吕惟在问,这是个严峻的问题,没有码头的话,船只无法靠岸,货物无法出去。 这都是些难题。 章节目录 第302章先洗劫一遍 朱高燨指着岸边,“将来,我们只有从这里搭建一个码头,放心,这些问题,将来都能解决。” 严敏初松了一口气,但陡然一想,不知不觉间,他对这个青年似乎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竟然相信他说能够解决,就真的能够解决。 “只不过,我们需要运送钢铁过来,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做到的。但暂时,我们先搭建一个木头的码头,临时先用一下,至少不用小船搁浅后,还要在淌海水上陆地。”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早,眼下要把钻井的设备先搭建起来,当然,肯定不能够用最原始的手段进行钻井了。 发电机被搬到了岛上,挖掘机被拆卸成分总成后,一点一点被运了上来,再组装起来,庞大的机器很快整理了一大片平地出来。 发电机开始运行之后,电力输出,很多工具可以运用,包括电锯之类,一株株参天大树被放倒,在转动的刀具面前被切割成一块块木板,再用这些木头和木板搭建起屋子。 那些黑奴们,基本上只需要给大明人打下手就可以了,搬运木料,以及按照他们的要求搭建屋子,并不需要他们做一些伐木的重活。 很快,一座长约有十来米,离地面约有一米的木屋地基搭起来了,暂时还没有来得及盖屋顶,当天晚上,朱高燨等人只能在地板上铺上席子,暂时将就一夜。 好在事先带来了帐篷,除了值夜的士兵,和黑奴,其他的人都住在帐篷里,尽管如此,这也不是一个皇子应该过的日子。 狗儿没有睡,坐在旁边,借着外面发电机提供的照明穿透进帐篷的微弱的光芒,守着殿下,他心里想到,若是皇上知道,殿下竟然在这样的荒野中过夜,不知道心里会做何想? 而同样心中难平的还有严敏初,他做梦都没想到,他有一日,会和大明的皇子殿下躺在一起,在这样的荒郊野岭度过如此不平静的夜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半夜,有野兽光顾,警惕的大明海军看到了黑暗中突然出现的绿油油的眼睛,发电机的光照在这些野兽的身上,让他们一眼就看出,这是狼群。 居然遭遇了狼群。 谷允惊得几乎快跳起来了,他恨不得朝狼群扑去,以身伺狼,免殿下于惊吓。 “射击!” 谷允想都没想,便直接下了命令。 机枪的声音在这平静的夜里突兀地响起,狗儿腾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一把抱住了朱高燨,“殿下,快起来,奴婢护着您出去!” 朱高燨睁开眼睛,他打开了帐篷,谷允已经赶过来了,明亮的灯光照着他额头滚落的汗珠,语不成句,“殿下,狼群!” “击毙便是!” 既是荒郊野外,又是夜半时分,本来就是这些野兽的地盘,遭遇狼群也好,遭遇虎豹也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谷允立即转身,他此时庆幸不已,幸好白天的时候做了充足的准备,弹药备得非常充足,眼看击毙了不少狼,狼群被吓得往后缩,谷允惊恐过后,不肯放过这些畜生,喊道,“用手榴弹轰!” “是!” “把周围洗劫一遍!” “是!” 小半个时辰后,枪声和轰炸声终于停止下来了,朱高燨再次朝外看了一眼,重新在帐篷里躺下。 “明天先把栅栏架起来吧!”他打了个呵欠。 前世,他经常要帮家里做农活,一整天忙碌下来,夜里会睡得很香,但今生养尊处优,靖难之役还跟着四处奔波,之后他开始发展科技,爹也不逼着他练武,便越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朱高燨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晨曦穿透了山间迷雾和遮挡的枝叶,照在这一片被新开垦出来的基地上,朱高燨在大亮的帐篷里睁开了眼睛。 外面已经开始飘起了粥的香味,地上加起了一口大吊锅,一个黑奴守在边上添加柴火,火舌舔着锅底,白粥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鼓着泡,发出醉人的香味。 那黑奴忍不住直咽口水。 有了昨日的野兽窥探后,又有了朱高燨的命令,今天大家不约而同地放下了自己的分工,开始伐木做城墙。 木板被切割成了两米的高度,垒在一起。 地面已经被画出了一个长四百步,宽三百步的区域,挖土机正在地上掏沟,黑奴们将木板栽在挖好的沟里,覆上泥土,在用木头捶严实。 “昨夜死了多少头狼?狼皮能剥下来吗?” 朱高燨梳洗一番后,走到了堆着死狼的地方,他目测不过十来头。 “一共死了九头,那些畜生跑得是真快,不知道今晚上还会不会过来?”谷允担忧地道。 “狼也不傻,昨晚上损失这么惨重,今天晚上还来?”朱高燨想到自己其实对狼这种族群了解得并不多,又道,“就算来了,也不怕,大不了多损失点炮弹,咱们这次出来,别的不多,炮弹还是带了不少。” 谷允笑起来,他们原本做的方案是,走到哪里打到哪里,事实证明,不少地方真是省了不少子弹,不说别的,就真腊、暹罗。 当晚,“城墙”立起来了,那些黑奴们的手艺非常好,用四处可见的藤蔓将竖起来的木板编织在一起,他们把藤蔓的端头埋在地上,朱高燨看他们做事,觉得这些人其实也挺有创意,真不能把人当工具人看。 他们是打算这些藤蔓在地上重新扎根之后,再生长出来,如此一来,有了活着的藤蔓的捆绑,木板做成的城墙就会更加牢固。 朱高燨看着很多藤蔓像是要枯萎了,他偷偷地掐了一截,看到里面枯了的皮里头包裹着绿色,分明是有着鲜活的生命力的植物。 这算不算他们对生命的一种法来自骨子里的不歧视,而激发了这些黑奴的主观能动性? 朱高燨觉得,他应当奖赏一下这些黑人,便吩咐狗儿道,“一人支付六文钱吧!” 从西王死,这些黑奴归朱高燨,到今天,一共是六天。 既然朱高燨说了,雇佣当地人一天一文钱,朱高燨自然是一人六文钱。 狗儿忙道,“是!” 他正要离开,又想到一件事,“殿下,这些黑奴一共有三百二十一人,既是暂时借给工部做事,得有人管理他们,不如,奴婢让他们自己选一个领头的出来,也方便殿下差遣他们?” “也好!” 不一会儿,狗儿便将一个黑奴带到了朱高燨的面前。 这黑奴约有六尺高,站起来如同一尊塔,他全身黝黑,上身穿了一件背心,下身穿了一条后世的五分裤,头上的黑发卷得一团一团如弹珠,浑身上下黑炭一般,看着的确叫人喜欢不起来。 “殿下,此人叫摩诃。是奴婢让他们推选出来的领头的,奴婢说殿下有令,一人给他们六文钱的工钱,他们死活都不肯要。” 还有不要钱的? 朱高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非常卑微,尽量与地贴平的大块头,很是疑惑,他皱起好看的眉头,问道,“不要工钱?” 通译问了摩诃,摩诃不敢抬头,依旧是前额着地,说了一通朱高燨不懂的语言,通译愣了一会儿,直译给朱高燨听。 “殿下,他说,他是奴隶,本来就是主人的财物,一个财物不配拥有财物。他已经很满足现在的生活,非常感谢主人的赐予。” 朱高燨略有所思,他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头,“你跟他说,在大明,奴婢也是拿工钱的。” 那些黑人很是震惊,还要坚持,通译便告诉黑奴,“奴隶必须要服从主人的指令,既然殿下要给你们工钱,你就不应当拒绝,否则便是违抗主人的意志。” 一共三百二十一个黑奴,一人六文钱,狗儿身为负责这些黑人的管事,用一个箩筐,装了一些铜钱,一人分发了六个,告诉他们,等将来回了大明,可以用这些铜钱去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狗儿一边分发工钱,看到这些黑奴们欣喜若狂,拿到钱后,给朱高燨行礼如拜神灵的虔诚模样,心说,一天一文钱啊,这些人的命,真是比草芥还要低贱。 也不知道西王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黑奴,一个个生得牛高马大,居然还给人捉住送来当黑奴。 朱高燨其实从一看到黑奴的瞬间,便想到了一件事,这些黑奴是西王从哪里得来的? 他记得前世学历史,书上记录,黑奴贸易是从1441年,由一只葡萄牙探险队在布朗角附近沿海劫掠了十名非洲黑人,带回了里斯本出售,从而开启了黑奴贸易的开始。 在中国唐朝的时候,也有“昆仑奴”,“昆仑奴,新罗婢”是高门权贵才用得起的奴隶,那时候的昆仑奴虽然是泛指,但也有“卷发黑身”的非洲人种。 所以,到底是他前世学的历史书上的记录有问题,还是因为他的穿越,导致了蝴蝶效应,从而改变了这个世界?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需要警惕。 此时的西半球,欧洲的那些曾经的海上霸主,现在处于什么样的阶段?从最早的葡萄牙,到西班牙,再从西班牙到荷兰,从荷兰到英国,他们的国家处于什么水平? 章节目录 第303章贩卖黑奴的人是谁? 朱高燨让通译问问,这些黑人是怎么来到爪哇岛的?他们还有没有别的人在爪哇岛? 通译问过之后,告诉朱高燨,“他们是被一群野蛮人抓住,用船运过来的,他们有很多人,在来的路上死了很多人,每天都有人死去,被扔到了海里,他们是幸运的。” 通译对朱高燨道,“殿下,这些人的脑子应该是都有些问题,话也说不清楚,不过,属下问清楚了,他们是被卖给西王的。” “他们还记得他们的家乡是哪里?或者,让他告诉你,他们的家乡有哪些气候特征,吃什么?有什么习俗?信仰是什么?” 通译对朱高燨绝对信任,殿下的年龄不大,但见识非凡。 交流一番后,通译将信息上报给朱高燨,“殿下,他们说他们来自于一个非常热的地方,他们那里很少下雨,是一块天赐之地,不需要劳作就能够有吃的。他们的食物都是从树上摘下来的包子。他们住在海边,突然有一天,来了一群长得很白的人,那些人手里拿着一种可以打出火的武器,伤人之后很疼,这些人将他们绑上了船,卖了很多地方。” 这里的信息量很大。 通译口中的“包子”,在欧非大陆上,叫做面包。 而生长猴面包树的地区,眼下朱高燨只知道,最起码非洲大陆会有,那里很少下雨,气候炎热,植被很多,不需要劳作便有食物,对于非洲人来说,的确是一块天赐之地。 非洲人就像是被上帝宠坏了的孩子,正因为他们有现成的食物,才滋养了他们的懒惰,最后成了全球最落后,最贫穷的地区。 当然,在南非的石油被开采出来之前。 长得很白的人,就朱高燨有限的知识,他只知道白种人的主要的分布是在欧洲。 当然,也许这些黑人不一定是被欧洲的白人掳来的。 这就是朱高燨的无奈之处了,作为前世的理科生,他的历史和地理知识非常有限,让他无法做更加准确的判断,而鉴于大航海时期的历史事件,朱高燨决定还是将掳这些黑人前来的白人品种判定为欧洲人。 此时的英国还没有崛起,四处抢夺殖民地的行为还没有开始,葡萄牙在大西洋的东海岸上,也就是说西部和南部是大西洋的海岸,也是殖民历史最为悠久的欧洲国家,也就是说,葡萄牙的航海比书上记录的历史要更加早。 朱高燨站在白色的干净的沙滩上,海风吹起了他的长袍,海水轻轻地涌动着,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抚摸着他光裸的脚背,他的年轻而又深邃的目光,似乎越过了无边无际的大海,看到了位于西半球的那些欧洲强国。 “他们的船是用什么做的?”朱高燨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通译再次问了摩诃后,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殿下,他们说,那些白人们的船只,也是用铁做的。” 看来,历史的进程,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真是让人好奇啊! 就在这时,朱高燨的脑海里响起了那道令人厌恶的机械女声,【世界消息:阿维什王朝的建立者若昂创办了航海学校,为航海事业做出贡献,美好者系统奖励他一个美女】 朱高燨如同被雷击一般,立在了当地,久久都不能消化他听到的消息。 尽管,他并不知道,“阿维什王朝……”是什么?更加没有听说过“若昂”是谁,一枚土豆也算不得什么,但“美好者系统”,让他心生警惕,他第一次听说,还有别的系统,他一直以为,自己拥有的系统是独一无二的,是唯一的。 这意味着,世界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是因为他有了系统,所以别人才拥有了系统呢?还是,曾经的历史上,原本就有这种挂王? 朱高燨深吸了一口气,他尝试与系统沟通,“为什么之前没有通报世界信息?” 没有任何意外地,系统并不给予回答,就如同第一次系统奖励了他一袋红薯,他到处寻找不可得,反复问系统,系统也不回应一样。 这就是一个单方面沟通的狗系统。 朱高燨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不知不觉就想到,不知道系统世界相互串消息,会如何向若昂通报有关他的消息? 还有,他拥有的这个狗系统叫什么名字? 东方系统?大明?朱氏?很抱歉,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和“美好者”媲美的,富有诗意的名字。 朱高燨收拾了一下心情,既然这个世界已经不太正常,非常疯狂,他也不得不从自以为大明率先走上了工业化之路的舒适区中走出来,他也必须要加快工业的发展,同时要保护大明的自然环境,尽快和欧洲的那些殖民者列强抢夺土地和资源。 而更加让朱高燨不敢轻松的是,黑人被卖到了这里来,这就意味着,对方已经能够从大西洋里航海,穿过大半个地球来到印度洋了? 此时的欧亚大陆,因为奥斯曼帝国的崛起,阻断了陆地丝绸之路,让欧洲人从陆地穿过来到亚洲,成了一件更加危险而变得不可能的事。 系统发布的世界消息,让朱高燨非常紧张,时间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了,他生出了想要去欧洲大陆看看的心思。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随后几天,等基地建立起来,周围装上了防备野兽的栅栏后,大明帝国学院和工部的人开始装钻井和炼油装置,狗儿便带领黑奴们在海边上搭建码头。 摩诃有着非常好的水性,他竟然在水中也有着很好的视力,这让朱高燨非常惊讶。 只要是人才,朱高燨都非常重视也会珍惜,因此,当通译把一根绳子递给他,让他绑在自己的腰上之后,再下水的时候,摩诃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居然透着一些不正常的红色。 实际上,这只是朱高燨的一个习惯,对生命的尊重而已。 油田很快就出油了,不愧是后世的石油村,家家户户都能钻一口井,打出原油来。朱高燨选了一个离地表最浅的地方钻井,不到三百米深,便喷出了原油。 黑色的黄金流淌进了炼油设备中,朱高燨松了一口气。 军舰的动力系统也得到了补给,朱高燨没打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急迫地需要将东南亚的事情解决之后,尽快到澳大利亚,在那里建造出基地后,想办法了解欧洲大陆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高燨将孟善和吕惟叫到了他的屋子里,虽然很简陋,但已经是基地上装饰最好的房间了。 他对孟善道,“那些黑奴,我已经问过了,是被人从离这里非常遥远的地方运过来的……” 朱高燨指了指简陋的桌面上放着的一张世界地图,在地图上,西非离此地近在迟尺,可孟善等人跟着朱高燨航海之后,就知道,越洋过海,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他们也有我们这样的铁甲舰,能够跨越大西洋和印度洋来到这里,是我着实想不到的。“ 朱高燨的语气里掩藏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杀意,他们居然还有火铳。 西方的火铳是当年成吉思汗的军队西征的时候带给他们的,清朝两百多年闭关锁国之后,西方用火炮轰开了中国的大门。 孟善心里有两个猜测,但他没有主动问话。 朱高燨道,“我会奏请朝廷,封你为爪哇岛的总督,你留在这里,确保这边的基地安全,再就是,大明在此地的利益。“ 孟善一路跟过来,当然知道大明对外的政策是什么样子的,如果爪哇岛是个正常的国家,那么大明肯定是要和爪哇岛走正常的流程建立邦交关系。 西王对大明的攻击,让爪哇岛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是,末将遵命!” 朱高燨留了一艘战列舰,一艘巡洋舰,以及足够的炮弹补给,这才领着剩余的十四艘军舰返回巽他海峡,在巨港码头登上了苏门答腊岛。 巴里桑山脉占据了整座苏门答腊岛的西面,从西北面顺延到东南面,横贯整座岛屿,这里河流众多,靠近东面是泥炭沼泽。 条件比朱高燨想象得要差多了。 哪怕是向弱者抢劫,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啊,那些西方列强漂洋过海四处建立殖民地,应当也是付出了不小代价,只不过一旦战胜了风险,百倍千倍以上的利润,让他们铤而走险。 苏门答腊岛被分给了陆家,朱高燨的军舰与护送陆家到达苏门答腊岛的军舰汇合,何寿从军舰上跨到了朱高燨的主舰上,他的身后跟着陆家的人。 朱高燨还很担心陆陇其打退堂鼓,谁知,对方非常激动,恭敬地向朱高燨行礼之后,道,“殿下,有一条非常好走的路通往小民们建起来的基地,我们已经搭建起了房子,与当地的居民也建立起了联系,小民在这里可以聘请当地人做事,他们要的报酬非常低廉,一天只要两文到三文钱。“ 章节目录 第304章稳赚不赔的买卖 “小民们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已经找到了煤炭,这里的煤炭都是露天的,小民还请殿下帮忙看看,这道煤矿能不能行?”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好!”朱高燨松了一口气,旋即明白过来,掠夺是人类的本质,一本万利的买卖值得人冒险,并随时随地为之付出性命。 “在这里生活,如果要想保住性命,希望你们记住我的要求,一是不要喝生水,水一定要烧开了才能喝;二不要吃任何不熟悉的食物;三是远离死人,如果遇到了冲突,要求对方将死尸焚烧或者深坑掩埋。” 陆陇其张了张嘴巴,他心里有很多疑惑,朱高燨看了他一眼,道,“这里民风彪悍,没有法律约束,不存在《大明律》上杀人偿命的约束,每天都有人被杀,且多生瘟疫。“ 朱高燨担心陆陇其等人为财富迷眼,一心只看到了空手套白狼的财富,而罔顾性命,不得不出言提醒。 陆陇其并不傻,听出了其中意思,忙伏地领命。 朱高燨点到为止,没打算管太多而限制了这些人的主观能动性,他问闻讯赶来的景清,“此地有没有建立王国?政权分布如何?” 景清这几天忙活这些,“殿下,这里有一个叫做三佛齐的国家,之前被信诃沙里攻打,后来政权解散,现在由大明梁道明当领袖,本来他们一直在抵抗爪哇岛的西王的攻击。现在西王死了,殿下前来,梁道明在外面的小船上等着,想要拜见殿下。“ 朱高燨起身,他在海上的时间久了,实在是在海上呆不久,道,“走,下去看看!” 边上岸的时候,朱高燨边对陆陇其道,“在这里,不要只盯着煤炭,开采是个长久的过程,记得把这边的一些值钱的东西都带回我大明。” “是,殿下。小民打算在这边组织人开种水稻,种植橡胶,仅仅这两样,就能给我大明带来不少财富。” 朱高燨便闭上了嘴巴,在做生意这方面,他觉得,哪怕是多了几百年的经验,他也赶不上这些成功地聚集了大量财富的家族家主。 如果那个叫若昂的人,阿维什王朝的建立者,他的系统能够帮他发展科技树的话,该怎么办? 若是如此,自己就只有比对方更加努力,更加团结大明的各势力,在国家的综合实力方面,战胜对方了。 将来,大明与欧洲的战场可以是殖民地,绝对不能在中国。 所有的优越感在这一刻全部都没有了,朱高燨突然感到有些悲哀,自己的底线居然这么低了,这是没有信心在欧洲的本土朝对方开炮了吗? 要是能够搞到一艘来自欧洲的船只就好了,他就能通过研究船只的动力结构,来判断,对方的科技发展于哪一个水平了。 思虑的过程中,朱高燨已经上了岸,岸上,梁道明带领着一些在当地有身份财富和地位的华人跪在地上。 “小民等见过四皇子殿下!”梁道明虽然是三佛齐的首领,但在朱高燨面前,他想要做一个普通的大明人都只是梦想。 “起来吧!”朱高燨背着手站在了这些人的面前,海风吹起了他绣着西番莲花暗纹的月白色长袍,露出雪白的膝裤。 东方升起的朝阳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后是深蓝的大海,海岸线与一片橘红的云彩连接,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俊美的男子如同天神一般,令人的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朝拜之心。 朱高燨走在长长的花草席上,席子的尽头是一顶崭新的轿子,几个身强力壮的华人男子过来抬起了朱高燨,走了约小半个时辰的路,便进了一座小镇。 梁道明已经将自己居住的地方腾出来了,作为朱高燨暂时的居住之所,他让自己最小的女儿施小妹来服侍朱高燨。 朱高燨让马三宝和狗儿留下,摆摆手,让施道明派遣来服侍的人全部都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了朱高燨带来的大明官员、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陆陇其和施道明等人。 “说说这边的情况!”朱高燨问施道明。 施道明咽了口口水,他强忍住非常紧张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言流畅清晰一点,“这里北面是大海,东面是山,那里是阿鲁国,正西面也是山,两个国家那孤儿国和黎代国,都很小。这里本来是苏门答腊国,老国王被孤儿花面王用药箭射死后,只有一子很小,老国王的妻子发誓谁要是能帮他们报仇,她就嫁给谁,共主国事。” 听到这里,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而朱高燨也放下心来,看来这里的王室应当没有系统。 稍微正统一点的国家,都不会用这种方式报仇。 “后来呢?”景清代朱高燨问道。 “后来,一个渔翁说他能,带领老国王的部下和兵士杀败了花面王血仇之后,老国王的妻子便嫁给了渔翁,称为‘为老王’,家室地赋之类,悉听老王裁制。” 施道明见朱高燨听得认真,继续道,“这里是巨港国,古名三佛齐国,原先的国主被满者伯夷征伐而死,王子拜里米苏拉带带领族人逃到了满剌加国,小民因带领我大明人抵制满者伯夷的入侵,才被奉为……头目。” 当着朱高燨的面,施道明不敢称“王”,便用了“头目”二字。 施道明知道朱高燨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他很是紧张,见殿下并没有计较的意思,他才继续道,“满剌加因为拜里米苏拉带的缘故,几次攻伐三佛齐,最近是因为殿下来了,他们才没敢再侵犯。” 大明的军舰驻扎在此之后,这一片岛屿应当会太平很久。 “大明的利益不可侵犯,希望你们能够把大明的意志带领给所有人,我们不希望此处起争端,所有人都要安分守己。” 朱高燨指了指何寿,对梁道明道,“本王不在意你们这里谁是首领头目,本王会奏请朝廷任命何寿为总督,由他出面与你们接洽,确保大明在此地的利益。” 自何寿来了之后,梁道明将何寿巴结得非常好,他自认为与何寿的关系很好,因此,也放下心来,道,“殿下,小民虽然来到了这里,但小民的骨子里依然是大明人,是华夏血脉,小民会尽一切努力确保大明的利益,若有任何用得上小民的地方,小民赴汤蹈火。” “很好!”朱高燨道,“本王给你们下达一个命令,今年之内,与其余两国的国王达成一致,搞清楚这里的收益,本王要求每年的收益的两成上缴大明。” 何寿知道所谓“达成一致”,只是一个委婉的说法,这实际上是强制性的命令。 朱高燨转过身来,看向梁道明,“本王会在此地留两艘军舰,每艘军舰上均有一辆装甲车。当然,本王的本意是要与这里的百姓和平共处,为他们带来太平与繁荣。” “是,小民谨遵殿下的旨意!”梁道明听出了话里的威胁,他见识过陈祖义的实力,而大明的军舰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将陈祖义的海上王国摧毁,不留一点痕迹。 他其实没有说谎,他的骨子里还是流淌着华夏的血脉,无论他在哪里,生活多少年,他以及他的后代,在别人的眼里依然是华人。 而他也不可避免地为大明的强盛而感到自豪。 既然如此,他何不顺势而为,为大明同时也为自己谋求强大的利益? 陆陇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他高兴坏了,似乎看到了前面一箱箱的金子在朝他招手,此时此刻,他对朱高燨的敬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想要膜拜神祇一样膜拜朱高燨。 他当了大半辈子商人,从来都是低买高卖,从来没有享受过抢钱的滋味。 朱高燨带来的厨子用陆陇其准备的食材,为他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小憩之后,朱高燨便步行从小镇上穿过。 他眼前看到了不远处光秃秃的山,在他的眼里,那就是一座煤山,山上不生草木,简直就是那种直接晾晒在禾场上的谷子,直接拿个撮箕和麻袋,就可以直接往袋子里装了。 “就这儿吧!”朱高燨对工部和陆陇其道,“这座煤矿产量很大,一时半刻你们估计用不完,以后大明发电就靠你们这条煤矿了。” 还有,他指着煤矿往海边的方向画了导线,从这里往海边可以铺设一条轨道,矿车可以在上面轻松移动。“ 朱高燨的火眼金睛虽然看不出这些煤的质量如何,但他前世积累的工业知识让他知道,印度尼西亚的煤多用作动力煤,灰分和硫分很低,有害空气污染物很低。 用作发电,带负荷能力很强。 一听这话,陆陇其高兴坏了。 他早就听说了大明的南方没有煤矿,将来大明肯定要全国都建热电厂,煤炭哪里来?他从这里挖煤,顶多就消耗一点劳工,而这里的劳工有多么低廉,可想而知。 仅仅是运输费用,就能让他赚翻。 这可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章节目录 第305章达尔文港,明威港 一时间,在陆陇其的眼里,朱高燨直接等同于财神爷了。 能够克服困难最好不过了,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留下了两艘军舰后,朱高燨便离开了苏门答腊岛,前往渤泥国,也就是加里曼丹岛。 渤泥国只是大明对这里的古称,自从宋太平兴国年间,这里的国主便通过商人蒲卢歇遣使入贡。 洪武三年,太祖高皇帝遣使来此,国主马合漠沙先是倨傲无礼,后来经过劝说,又很恭敬。 历史上,永乐年间,国主麻那惹加那乃率领妻儿漂洋过海,从福州港上岸,在中国一住数月,后来病死在中国,临死前,希望能够葬在中国,永乐帝为之辍朝三日,祭赙甚厚。 在中国的军舰靠岸的时候,国主麻那惹加那乃便非常识趣地前来迎接,此时,朱高燨到了,麻那惹加那乃更是恭敬地率领几乎全国人前来恭迎。 整个国家基本上都住在海边,只有千余户,全部都是回回人,甚是朴实。 此处的民居都是树木所建,离地数尺如楼,楼下养牛羊牲畜,楼上住人,与真腊等地相比,要整洁多了。 闵思孝等人已经在这里彷照王舍盖了一栋高大的房子,因为一时间没有找到煤矿,他们没敢将船上的东西卸下来,在等着朱高燨的到来。 “殿下,若是一时半刻找不到煤矿,小民以为,可以将此地的一些东西运回去,他们这里的珊瑚特别多。” 珊瑚在大明属于宝物。 但朱高燨知道,闵思孝是在安慰他,担心他没法为他们找到煤矿,要找煤矿,肯定不是三两天能做到的事。 “不必担心!”朱高燨直接道,“我会很快为你找到矿脉,这里的中部、东部和南部都有大量的露天煤矿,开采起来非常方便。” 毕竟,前世,印度尼西亚是中国和日本最大的煤炭出口国。 再加上,从苏门答腊岛过来的时候,朱高燨特意让军舰围着加里曼丹岛绕了一下,一来因为没有通讯的缘故,要寻找大明军舰和船只的登陆点,二来也是为了看岛上的情况,通过火眼金睛锁定一定的开采范围。 闵思孝听了之后,放下心来,他低声道,“殿下,这里人少地多,人民都处于蒙昧状态,国王也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小民以为,这些人能够为我们所用。” 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干啊! 朱高燨心说,从大明的商圈里厮杀出来的人,果然都不容易,文明和武力的结合,才是能够确保一个民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精神食粮。 宋朝其实没有资格被冠一个”大“字,重文轻武,后来国土丧失于异族手中。 而中国一百年近代屈辱史,朱高燨总结原因,或许清朝的统治阶级从始至终骨子里都有一种自卑感。 哪怕是载入史册的“康乾盛世”两位君主康熙和乾隆恐怕也只是小心翼翼地守住好不容易鸠占鹊巢来的基业,没有那种大刀阔斧的主人翁精神,闭关锁国,令屹立于东方这块神圣土地上的国家,在独领风骚几千年后,最后竟然处于了落后并挨打的境地。 没有朱高燨参与的大明历史,郑和也是开启大航海时代的第一人。 所以,此时的朱高燨竟然萌生了想要去欧洲大陆看看的念头,他需要跨越两大洋,而此时的苏尹士运河还没有开通,他需要从好望角绕道。 大明的军舰并非是人力驱动,沿途他需要添加多少次燃料?除非,他在沿途所有经过的国家,全部都开采出石油来,或者想办法用核燃料。 而核燃料,是朱高燨从未接触过的领域,除非系统馈赠。即便如此,也需要大明有这方面的专家进行研究。 除此之外,好望角是印度洋暖流和本格拉寒流的交汇处,这里流浪涵涌,多暴风两,至今仍是世界上着名的危险海域之一。 如果,朱高燨没有得到系统传来的世界消息,或许他还不会如此紧迫,现在他急切需要在大明建立一个研究核方面的团队,力争走在世界的前列。 接下来,朱高燨花了约有二十多天时间,他总共确立了三处露天煤矿。 说是露天的煤矿,也是在山里,大部分的表面上还是有一层地表结构,并长满树木。 但比起那些被厚厚的地表覆盖的煤矿,这些煤矿开采起来还是要简单多了。 从加里曼丹岛穿过爪哇海,经过东帝汶,再穿过帝汶海到达澳大利亚的达尔文,对朱高燨来说,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此时的达尔文,还不叫达尔文,朱高燨给他们登陆的地方取名叫做“明威”,这里是大明的明威号登陆的地方。 朱高燨看着眼前的大陆,他不知道这座岛上还会不会有其他的殖民者。 后世,西班牙和荷兰的航海家们先发现了这里,英国航海家船长库克直接宣布这座岛屿属于英国。 “华聚留在军舰上,记住我的指令,任何其他非大明的船只,不允许靠近大明军舰和船只五里之内,否则全部击沉!” “是!”华聚凛然应道。 小艇被放了下来,朱高燨率先从军舰上下来,乘坐小艇上了海滩。 他的身边紧紧跟着朱能,华聚和谷允,以及几名抱着冲锋枪的军士。 “要是遇到了此地的土着,不要冲动,若对方没有恶意,不要伤其性命。若对方释放恶意,杀无赦!”朱高燨嘱咐道。 他虽然不想如那些欧洲列强的殖民者一样,将每一块土地上的土着当畜生,但前提是,对方没有恶意。 他们属于侵略者,他也不想让自己人因此而冒险,付出生命的代价。 等所有人都上了岸,一行人朝里走去,沿路没有看到人,但因为临海,且并非森林地带,因此看到了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这令朱高燨等人非常高兴。 选达尔文港这个后世的城市所在地登陆,一来这里的海域适合建立港口,其次,这里紧邻东南亚地带,是最有可能聚集土着族生活的区域。 因为天色太晚,朱高燨等人朝前走了没多远便停了下来,他们带了帐篷,选了一处有水的平缓地带扎营。 篝火点起来后,几个擅长狩猎的军士用枪支去捕了不少猎物,过程中四周响起了砰砰砰的枪声,这些枪声足以引起附近土着的注意,但这正是朱高燨等人想要的。 火堆燃起来,猎物被清理干净,并撒上了盐和一些香料粉末之后,就架在火上烤起来了,不一会儿,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 朱高燨亲自掌管了一只兔子,他极有耐心地翻转着,看着兔肉滋滋滋地冒出油来,一滴一滴落下来,滴在火堆中,爆射出一朵朵红色的火花。 “殿下,有人在旁边偷窥。”朱能非常警觉,他蹲在朱高燨的身边,看似在观看朱高燨烤兔肉,实则低声与朱高燨说话的同时,呈一种保护姿态护着朱高燨。 “嗯,我知道。”朱高燨低声道,“想办法捉住这人,尽量不要伤害。” 他需要这人带着他们找到这里的部落,他并不觉得,靠这少量的大明人,能够将他们看中的矿物开采出来,并运回大明去。 “是!”朱能朝两名军士点了点头。 那是两名动作非常灵敏的斥候,悄悄靠近之后,约有十步远的距离,还是被这个像猴子一样的土着察觉了,对方正要逃跑,其中一个斥候朝那人的脚前开了一枪,那人被吓得呆愣的瞬间,另外一人扑过去,制服了他。 跳跃的火光下,依然可以看出这名土着长得非常黑,但与之前朱高燨从死去的西王那里得到的黑奴又不一样,不是一个程度的黑色。 那三百多黑奴黑得非常纯粹,而这名土着的黑中,似乎还夹杂着东南亚人的肤色,甚至有一些黄种人的肤色。 这人的头发如同杂草一样凌乱,头上戴着用草、树枝和漂亮的鸟类羽毛做成的头冠,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同样用草和皮革做成的裙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因为个子矮小,身材瘦弱,脸上满是懵懂气质,因此,朱高燨看不出这是个孩子还是个少年? 两名斥候押着这个土着跪在朱高燨的面前,朱高燨低头打量了他一会儿,倔强中带着些屈服,朱高燨对征服一个野人般的土着没有什么兴趣,且语言也不同,因此,也不询问,道,“把食物给他分一点!” 他听到了这个土着在肉和香料双重香味的熏陶下,难以抑制地发出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两名斥候松开了他,往旁边挪了挪。 这土着想跑,但看了看四周,目光触及到军士们手上的枪支时,瑟缩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双臂蜷缩。 从他腰间散乱开的草裙间隙里,朱能等人看出了,这个土着是个雄性。 即便是同性,看到这不该看的部位,军中出身的朱能等人依然感到很不自在。 有种偷窥别人隐私的羞耻感。 章节目录 第306章白人火枪手 土着与朱高燨坐在同一个方向,因此,朱高燨并没有亲眼看到,但从朱能等人的表情,以及土着的坐姿上,朱高燨也猜出,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便秘一样的表情,难道这土着是个女的。 不过,即便是女的,长这副模样,也实在是让人没有什么胃口 肉烤好了,一人分了一大块。 一个斥候将自己亲手烤的一只马哈鱼分了一半递给那土着,土着迟疑了一下,很是震惊,却看到这些人并没有恶意,忙双手合十后,接过了烤鱼。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很烫,但这土着吃得非常快,模样好似从饿死鬼投胎一样。 吃过之后,炊事班的人用一口大锅装了半锅清澈的溪水,架在火上开始烧,沸腾之后,抓了一把茶叶扔进去,然后用带来的竹完一人舀了一碗,慢慢地喝起来了。 这土着先是看着,接下来看到大家都有容器喝,而自己没有,也因此没人管自己,他忙起身走了。 朱能看到这土着离开的背影,在夜幕中消失,不解地问道,“殿下,不管吗?” 朱高燨道,“他会回来的!” 会吗?狗儿等人朝那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均是有些疑惑,也不敢相信。 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土着果然回来了,而他的手里,居然拿着一个树皮做成的简易的碗。 朱高燨等人之所以带了竹筒来,是因为竹筒不怕摔,同时比瓷器轻便,在这种荒郊野岭里,比较容易携带和保存。 这土着朝众人伸出了自己的杰作,大家都没有说话,朱高燨不吭声,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表态。 见此,土着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或许,他觉得无人反对他,上前去,用木勺舀了茶水,倒进了自己的树皮碗里,学着朱高燨等人的样子,慢慢地品尝起来了。 他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尝的是什么滋味,眼睛一亮,脸上绽放出了淳朴的笑容。 吃过喝过之后,除了要守夜的人,朱高燨等人钻进了帐篷,这土着自然也不可能会有帐篷,他看看守夜的人,自己找了一棵大树,靠在了树干上,很熟练地睡着了。 还不走吗?方才分这土着半条鱼吃的斥候深感惊诧,这土着的心也太大了。 他难道就不怕他们对他不利吗? 次日一早,炊事班的人早早就起来了,从船上取来了米,用溪涧里的水淘米后,架在火上开始煮粥。 土着坐在火边上,很殷勤地帮忙添柴,他似乎很有这方面的天分,几根柴架上去,火一下子变得非常旺盛,火舌舔着锅底,不一会儿水便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 等米开始在水里翻滚起来了,炊事班的班头生怕这土着把一锅粥煮湖了,他走过去,拍了拍这土着的手,朝火指了一下,从里面抽了几根粗壮的柴火,放到溪涧里将火淹灭。 土着不解,看到班头拿起勺子开始搅动锅里的米,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殿下?”陆陇其将积压了一夜的疑惑问了出来,“这土着是有什么用吗?” 朱高燨坐在一根露出地面的树根上,身上是一身改良过的海军服,他朝那土着看了一眼,道,“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若想生存下去,付出最小的代价,就是和土着搞好关系。” 他环视了一圈这座岛屿,“将来这个岛会是我们的。这里可以是整个世界的周转中心,在海上占据着重要的地理位置。这里资源丰富,只要我们想办法开发出来,好好利用,大明最起码可以多维持五十年的和平。” 朱高燨想到了后世的那些殖民地国家,一个个家底丰厚,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同样是占山为王的年代啊,朱高燨不知道这座岛屿上,还会不会有其他的殖民者,若是有,在发现了大明人之后,他们会不会发动攻击? 一人用竹碗舀了一碗粥,慢慢地喝着。 那土着拿起了昨天他自己做的那个树皮碗,很浅的树皮碗,也舀了一碗粥,那粥从缝里流出来,差点烫伤了他的手。 “给他一个碗。”朱高燨道。 碗还有多余的,班头将一只很大的竹碗递给了他,那土着高兴坏了,拿着碗左右看了一遍,这才用竹碗装了粥,学着众人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进入十月的澳大利亚属于春季,气温很低,空气也非常潮湿,早晨的丛林中,更是有着一股大明秋天才有的寒意。 朱高燨等人早有准备,衣服备得很充足,穿上了夹衣,而这土着却依然光着上身,不怕冷的样子。 或许是看不惯这一副野蛮样子,动不动就遛鸟却不自知的模样,也或许是抱了要和当地人搞好关系的决心,陆陇其让自己的随从脱了一件单衣给土着。 土着同样愣了一下,他满脸都很茫然,环顾众人后,这才察觉到自己和众人的区别,忙接过了衣服,却不知道如何穿。 陆陇其的随从教土着将衣服穿在身上,又割了一根藤条,教他扎在腰间,这才发现,这土着穿上了衣服之后,居然也有几分人样。 太阳升起来,晨曦透过层层的树叶,洒进了丛林的时候,朱高燨等人收拾东西,朝前进发。 这土着一开始还跟着他们走,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他突然不动了,站在原地,发出很大的声音,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得懂他的手势,他让朱高燨他们跟着他走。 所有人都看向朱高燨。 这也正是朱高燨想要的结果,他点点头,朝朱能使了个眼色,朱能打了个手势,军士们都端紧了枪支,而陆陇其等四家家主带来的随从,应当也都是经过挑选的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土着依然在前面天真地带路,看到这些锦衣华服的人跟在他的身后,他甚至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知道口中嚷嚷着什么,惊起了前面路上的一群飞鸟。 狗儿曾经尝试着问过这土着叫什么名字,但因为语言不通,土着听不懂狗儿在说什么,土着做了回应,同样,狗儿也不懂土着叫什么,只听到了什么“麻那里”。 大明人便称呼这土着为麻那里。 往前走了一段。 “啪嗒!” 走在前面的谷允勐地朝后一退,避开了从天而降的危险,他条件反射地朝那危险“冬”地开了一枪,便看到,地上一条几乎儿臂粗的毒蛇跳到了半空的身体,挣扎了两下,安静地躺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谷允勐地朝前看去,麻那里被那一声枪响惊得怔愣了好久,接收到谷允的注视后,他才反应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只可惜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朱高燨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来了,他似乎并没有把这条毒蛇当做一回事,应当是在告诉他们,这条毒蛇在他们土着人的眼里叫什么名字,有多大毒性,做科普。 “殿下!”谷允不敢朝朱高燨靠近,他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危险,喊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限,根本没有资格来决定朱高燨的去和留。 朱高燨也明白了谷允的意思,他点点头,“不必担心,先往前走,找到他们的部落。所有人注意,注意野兽,也要注意人!” “是!” 再往前走,除了毒蛇,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的生物。 这是一条崎区的小路,曾经有人走过,但也仅仅限于是小路,蜿蜒向前,只容一人通过。 再往前走,约有十来里的样子,麻那里便转过身,竖起一根手指,竖立在撅起的嘴唇边上,“嘘”了一声。 感谢上帝,人类的很多动作充满了通用性,让这些土着居然用他们看得懂的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麻那里让朱高燨等人就待在这里,他朝一个小山坡上爬去,爬了约有数米高后,就看到他朝另外一边匍匐前进,躲在了一块巨石的后面,朝他们左面的方向观望。 那一面是东南方向。 不知道麻那里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麻那里的全身都在颤抖,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 朱能看出了不对,朝朱高燨看去,朱高燨点点头。 很快,一个斥候三下两除二就爬了上去,麻那里扭头看了他一眼,斥候看到麻那里的脸上已经挂着泪珠,眼眶红红的,他似乎受到了刺激,腾起身就要冲上去。 斥候此时才看到麻那里都看了什么。 山那边的有一个山山谷,山上的积雪汇聚成了河流朝着山下奔流而过,一大片平原尽显眼前,平原上,只有一个村落。 说叫村落,都是抬举了,实际上,一座座搭建起来的棚子非常低矮,呈环形分布,中间空出的一大片土地上,此时聚集了很多像麻那里一样的人,他们被一群生得非常白的人用火铳压着,慢慢地朝中间汇聚,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麻那里的动作决绝,他身上有种想要与同胞共生死的悲壮。 斥候却一把按住了他,麻那里扭头询问,他看到斥候朝山下望了一眼,也不由他分说,斥候的手朝上移动,捏住了他瘦弱的肩膀。 章节目录 第307章与欧洲人的交战 “下去!” 麻那里朝斥候身上的火铳看了一眼,他知道这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能够将足以毒死他们部落最强壮的勇士的蛇杀死。 回到了山下,斥候将自己看到的都说了。 “生得很白的人?”朱高燨突然觉得轻松了,那些欧洲人居然来了,他们没有等到他上门,就找上门来了。 朱高燨喊来了另外一个斥候,“你还知道回去的路吗?” “殿下,这是小的们吃饭的本事呢,只要是走过的路,小的们都能回去。陌生的环境里,辨别方向,做记号,记住返回的路,都是最起码的本事。” “你现在返回去,告诉华聚,让他沿海找到这些白人们的船只,想办法击沉,若能留一艘,就尽量留一艘,安全第一!” “是!”斥候领命之后,转身就走。 朱高燨打了个手势,让麻那里带路。 麻那里的眼里流露出了感激的神情,他的心似乎安宁下来了,也劲头十足。 真是个天真的人!陆陇其等人心里想,这里的土着真的是太好欺骗了,但陆陇其等人并没有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这座岛屿,从地图上来看,面积比大明小不了多少,而从他们一路过来的见识来看,这岛上可真没什么人。 如此大的岛屿,其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危险,单凭大明的人,还真是吃不下这个岛。 这也是殿下决定交好这座岛上的原居民的缘故,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说了,殿下不是一直强调双赢吗? 自古吃独食者,难长久! 蒋伯龄等人心思转动间,也都慢吞吞地爬上了座山丘,躲在了巨石的后面,朝下看去。 朱高燨看到了那些白人,是确定的欧洲人无疑,但究竟是西班牙人,还是葡萄牙人,还是德国人,说实话,有些脸盲的朱高燨分不清楚。 在他的眼里,世上的人种只有白人、黑人和黄种人,再就是个子高的人和个子矮的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不过,或许是民族情绪的缘故,他经常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一个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但那其中包含着气场给他的暗示。 此时的白种人正用枪支将所有的土着都分为三类,一类是老人和孩子,一类是青壮年男人,另外一类则是女子。 分堆还没有完成,便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从身上掏出了家伙,对准那些妇女。 麻那里看到这一幕后,越发狂躁,两个斥候按住他都按不动了,他嘴里甚至不管不顾地发出了嚯嚯的声音,眼睛通红,看朱高燨等人的眼神都充满了仇恨。 “开始吧!”朱高燨澹澹地道。 从这里到下面的山谷,距离还有点远,为了不打草惊蛇,导致最后冲击的时候因为射程不远,而让这些人逃跑,朱能领着人往下潜伏。 麻那里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人要做什么?他很快冷静下来了,一马当先,领着朱能等人走了一条稍微好走的路。 但到了半山腰里,离那山谷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朱能停了下来,他打了个手势,队伍便朝两边分散。 见此,麻那里先是还有点不懂,但他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这样做的意义,他紧紧地跟在朱能的身后,双拳紧握,还不懂得收敛气势,路边的草都能看出,他充满了悲愤。 各就各位之后,朱能对身边的麻那里做了个手势,他指了指自己的枪,然后朝那些白人瞄准,然后,他又指了指麻那里,将他按在地上趴伏着的样子,意思已经很明显,但就不知道麻那里到底懂不懂? 他的意思,一旦他们开枪,让麻那里招呼他的同胞们趴在地上,免得一不小心被误伤了。 麻那里点点头,看朱能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感激。 而山谷里,那些白人们如同禽兽一样,对土着的妇女们已经开始实施了暴行。 朱高燨实在是看不下去这种禽兽场面,转过身,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面向西面。 蒋伯龄等人也是不忍看到,一个个端坐如菩萨,不知道今日看到的,会对他们有什么样的影响。 朱高燨不由得想到,中华民族几千年来,军队都不曾走出自己的国门,去探索过别的民族的国土,更加不曾有过侵略的念头,他带领大明走上这条路,真的合适吗? 砰! 一声枪声响起,将那些野蛮的西方人从梦幻一般的天堂,一下子拉到了地狱。 带领这支殖民小队的是努诺·特里斯唐,他是阿维什王朝的建立者若昂与兰开斯特的菲莉帕的长子布兰卡的书记官,奉布兰卡之令,带领一支考察非洲西岸的船队,途中他们遇到了风暴,原以为会葬身大西洋,等风停雨歇之后,众人才发现,原来他们居然还活着。 在大海上漂泊了整整二十天,眼看澹水快没了,他们看到了一片大陆。 努诺·特里斯唐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枚子弹从他的鼻尖飞过,他腾地跳起来,抓起手中的枪支开始射击。 “趴下,趴下!”用土着语呼喊的麻那里被这一阵交火吓得趴在了石头上,方才要冲下去殉身的念头一点儿都没有了,他的声音在这枪林弹雨带来的死亡氛围里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那些土着们连忙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努诺·特里斯唐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离开,他眼见对方的枪声很稀疏,觉得对方人少,打算组织起人来反攻。 几乎在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努诺·特里斯唐便喜欢上了这里,这里山多,他认为一定会藏着金矿。 金和银,在很漫长的人类岁月里都是硬通货,稍微有一点文明的大陆,都用金银进行交易,而不再以物易物。 而且,努诺·特里斯唐也很想知道,这里怎么会有人也有如此强大的火器,他必须要把这一点弄清楚。 就在那些土着与白人分开后,,朱能便抬起枪朝对方打了一发子弹。 这是进攻的命令。 有人拿出了手榴弹,朝对方扔了过去。 轰! 正用火力压住,朝这边冲过来的一队白人就此飞了起来,再落地的时候,已是四分五裂。 努诺·特里斯唐见对方虽然人少,但居然有如此强力的武器,顿时两腿一软,他连忙退后,喊道,“撤退!” 一旦心生退意,端枪的手便有些不稳了,就在这时,朱能腾地站起身来,喊道,“压住打,不能让他们逃了!” 那些土着中,胆子稍微大一点的,手里拿了鱼叉和石头,也在这些白人的背后发动了攻击。 但这种攻击,只能让自己瞬间没命。 就在白人分心去对付土着的时候,大明的机枪突突突地响起来,那些站立着的白人,如秋收时节的稻子,一阵风来,便顺势倒了一片。 大明的海军占据了有利的地势,火器上还是比这些白人占据一定的优势,虽然人少,但还是占据了上风。 战争打响的时候,朱高燨一直在旁观战争,他发现,白人的火铳威力也很勐,射程约有五百米左右,用的应当是黄火药了。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历史上,这个时候的欧洲难道用的不应该是“麦粒”黑火药吗? 难道说,他的到来真的起了蝴蝶效应,而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吗?如果是欧洲人这个时候已经发明了黄火药,哪怕此时他们的武器没有大明的先进,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科学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发明,通常会牵扯一大波。 机枪扫射下,很多白人开始朝山谷外冲去,尽量拉开距离,随着朱能的手势,端着冲锋枪的军士从埋伏的地方站起身冲了出去,追在那些人的后面扫射。 所有站着的白人都消灭之后,朱能带着人下去打扫战场,在土着的帮助下,将几个躲藏起来的白人揪出来,捆绑在了柱子上。 朱高燨也从山上下去了,他走到了这些白人的面前,可惜他对欧洲的历史半点都不懂,如若不然,就可以从这些白人的穿着打扮上看出他们的来历了。 “都杀了吧!”朱高燨闭了闭眼睛,他看到这些欧洲人对土着做的事情,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鸦片战争,想起了八国联军自海入侵,想到了火烧圆明园。 只是,还来不及动手,那些土着们就冲了上来,手里拿着各种工具,朝这些白人们疯狂攻击。 麻那里领着一个老者来到了朱高燨面前,那老者朝朱高燨行了一个当地的礼,朱高燨点点头,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也不知道老者对他说了什么。 哈三很是尴尬,他用古老的马来语说了一句,轮到那老者有些懵了,就在这时,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朝两边行了个礼,用古老马来语向哈三问好,并将老者方才的话翻译过来,说是老者感谢他们。 哈三松了一口气,欣喜地对朱高燨道,“殿下,总算是能交流了。” 朱高燨也松了一口气,不能交流,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他道,“你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们,告诉他们,那是一群强盗,我们是大明的海军,就是追逐这群强盗来的,我们会在他们这里驻扎,若是还有强盗,我们会帮他们把那些强盗杀死或是撵走。” 章节目录 第308章海战交锋 这一次真是一个机会,他们杀死了那些白种人,同时,在土着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澳大利亚这座岛屿面积七百多万平方公里,他们想要完全掌控这座岛屿,不能没有帮助。 而这些土着,若是能够给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以帮助,将能够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哈三问了那个年轻人的名字,他叫亚力克西斯,他是从苏门答腊岛飘过来的居民,来到这里后,因为爱上了一个女子,暂时不想回去。 “而且回去的话,我要是遇到了海盗,我可能就会死了。我的父母也早就没有了,我在哪里生活都没关系。”亚力克西斯一笑,便露出一口大白牙。 哈三将亚力克西斯的话翻译给朱高燨听,朱高燨对他进行了赞赏,“一个人能够重情重义,能够为了爱情做出牺牲是一件很勇敢的事。” 哈三说完,亚力克西斯非常高兴,他指着那位老者道,“我喜欢上的是他的女儿,他是这里的酋长,你们是邦家仑族人的救星,是他们的贵客,他们想招待你们。” 原来这个部落名叫邦家仑,朱高燨记住了这个名字,他道,“多谢你们的好意,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够在这里待上一夜,因为天已经快黑了。” 哈三才说完,亚力克西斯也刚刚翻译完了,那老者忙道,“这是我们的荣幸啊,我们可以招待我们的恩人,虽然我们的食物并不美好,但我们还是希望能够用来招待你们。” 狗儿紧张地看着朱高燨,他没有忘记真腊那边的食物,那是人能吃的食物吗? 朱高燨道,“我们也带来了我们的厨师,今晚我们一起聚餐,我们也想用我们的食物来宴请尊贵的主人们。” 对方非常高兴,开始打扫战场。 看得出来,或许是因为野外生存的缘故,每天都会面对死亡,这些人不管男女老少在处理白人的尸体的时候,都非常镇定。 那些才被白人们侵犯过的妇女,表面上看,也并没有什么痛苦,很快就加入了劳作的群体,这让跟着朱高燨前来的大明人都非常震惊。 若是大明的女子,此时恐怕早就一头撞死了。 但朱高燨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他非常欣赏这些女子的韧性。但,他此时并没有多少心思去想这些,而是非常担心华聚带领的军舰与白人的船只之间的战争。 斥候很顺利地将朱高燨的指令带给了华聚,华聚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率领一只战列舰和一只巡洋舰前去打探消息,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停泊在离明威港不远处的港湾里的船只,船上扬着船帆,雪白的船帆上是一个四头都顶着皇冠的十字。 华聚不认识这个图桉,但他看到了这船帆就很高兴,有船帆证明对方的船只没有自己这边的好。 对方的船只一共有十艘,三艘大船,七艘小船。 利用军舰上的短距离通讯,叫来了一共十艘船,他们的船一绕过海湾凸起的岩石,便被对方察觉了,毕竟,动力马达的声音太大了,在这风平浪静的大海上,声音能够传出很远。 白人的船上,船长安唐·贡萨尔维斯正站在船上眺望东面的海洋,太阳从那里升起,那里一定有一片神奇的土地等待他们去发现,掠夺和统治。 而就在这时,轰隆隆的马达声在耳边响起,他抬眼望去,看到的是如同巨山一样的铁甲船,顿时,安唐·贡萨尔维斯惊呆了,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这的确是一艘铁甲船,和他们在大海上航行的时候,见过的所有木船都不一样。 国王说,这个世界上,只有阿维什王朝才有铁甲舰,才有炮塔,才有火铳。 这艘船似乎穿透海崖而来,待战列舰进入了安唐.贡萨尔维斯的视野之中,他看到了比他们的船高出好几个档次的炮塔,看到了军舰上并没有船帆,看到了桅杆上牵连的一根一根线,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紧接着,有一艘铁甲舰钻了出来,这艘军舰与前面一艘不一样,但它紧紧地跟在另一艘军舰的后面,大摇大摆地从安唐.贡萨尔维斯的视野里离开,让下一艘登场。 动静很大,此时安唐.贡萨尔维斯的大副听到动静后也出来了,他看到了比自己这边的船只大上一倍的军舰,一艘一艘从崖壁的后面出来,似乎渐渐地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船长,他们是谁?他们是不是要包围我们?” 就在这时,安唐.贡萨尔维斯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枪响,他顿时清醒过来,马上喊道,“准备,战斗!” 但,已经来不及了! 朱能通过短距离通讯器朝所有跟着他来的船只下达命令,“炮轰!” 一门门火炮的炮口抬了起来,对准了白人的船只,炮弹飞了出去。 轰隆隆! 火光炸开,如同一朵朵烟花在船上绽放,血色弥漫,船帆朝一边倒去,惨叫声,哀求声,祈祷声……船上的炮手来不及瞄准,来不及发射炮弹,便被巨大的气浪掀下了大海。 炮弹轮番轰击。 这是大明的火炮第一次轰击铁甲船,华聚担心对方的船只太过结实了,只要不沉,他就继续。 几艘小船被轰穿了船板后,海水灌进来,慢慢地朝下沉,而最大的军舰则依旧顽强地坚挺着。 这不能把炮弹都耗光了。 华聚见对方没有了反击之力,便下令船只靠近,“清扫敌人,一个不留,船留着!” 华聚想到殿下总是把人命看得非常重,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大明的船只朝白人的船只靠近,大明海军很快便翻了过去,此时,他们端着冲锋枪,在机枪的掩护下,先将甲板上所有的白人都补了一遍,再分开朝上下两层走去。 华聚因要向朱高燨汇报,特意下了船舱,来到了装备动力装置的那一层,他看到了锅炉,和大明那种热电厂一样的黑色的名叫煤炭的东西,其余的,他就不认识了。 朱高燨这边听到了阵阵炮响,很快,之前那个给他报信的斥候便来了,此时的他坐在一个帐篷的门口,盘腿坐着,面前是狗儿亲自为他烤出来的食物,部落的广场上燃起了篝火,逃过一劫的邦家仑族人正在载歌载舞,赞美命运女神的深情卷顾。 那位老者陪朱高燨坐着,他品尝着大明的美酒,已经醉了,呵呵地笑着,丝毫没有防备,如同孩子一般天真。 谷允看到斥候,将斥候带到了朱能的面前,听完他的汇报,朱能便将斥候的话转达,“殿下,那边的事情完结了,那些人都被处理了,一个没留。” “对方的军舰用干什么做燃料?” 此时的朱高燨恨不得立刻便到对方的船上看看。 “有船帆,燃烧的是煤炭。” 朱高燨松了一口气,比起大明使用的动力装置,欧洲此时的还是蒸汽船,虽然比大明的要稍微次一点,但依然让人感觉非常紧迫。 攀爬了一天的山,朱高燨有些累了,他让哈三帮他向土着说了一声,便钻进了帐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没有洗澡,就这么睡了,让朱高燨非常不适应。 但他已经懒得再折腾了。 一夜睡醒,朱能向他汇报,昨夜守卫的大明海军抓获了一位白人,绑在外面的柱子上。 “那人先前不知道藏在哪里,估摸着是看到了末将等和他们的人对阵,不敢出来,打算趁着夜黑风高悄悄逃走,被咱们的人发现了。” “直接杀了,和昨天的那些人的尸体一起烧了。” “是!” 朱高燨这才喊了哈三进来,道,“把听得懂你说话的那人带来,本王有些话要问他。” “是!” 哈三去将人请来了,昨晚一起喝过大明的酒,亚力克西斯还有些犯迷湖,但听说大明人请,特别兴奋,脸都不洗就跑来了。 “殿下,您找我?” 亚力克西斯知道在大人物面前要跪着,狗儿要教他行礼,朱高燨摆摆手,道,“不必浪费时间在这等事上。” 朱高燨是受过后世教育的影响,觉得礼仪这种事,是靠实力来保证的,而狗儿则以为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瞧不起这些野人,要不是为了大明的利益,恐怕都不想和这些野人待在同一个屋子里。 “不错,我有些事要问问,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们绝不会亏待你。” “殿下,你们的人昨天救了达丽斯,我愿意把我的命和忠诚都献给您!” “那些白人从你们这里挖走了什么吗?”朱高燨问道。 “他们在这里找到了一种黑色的土,让我们给他们把那种土运到船上。“ 朱高燨心头一紧,咯噔一下,但面上不露神色,问道,“他们这是第一次来,还是以前来过?” “不知道。” 朱高燨便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他换了个角度问道,“你们这里以前有人来过吗?除了这些人之外?” “来过。” 但什么时候来的,朱高燨问过之后,亚力克西斯想很久都想不起来,他挠了挠头,想了好半天才突然想起来,“哦,就是过了三个雨季之后,他们又来的。” 章节目录 第309章这块土地属于大明了 三个雨季?那就是三年前了。 那时候,大明的军舰还没有下水。 欧洲已经建造除了铁甲舰了,此时,朱高燨很想尽快去海边看看,但他还有别的问题,“你们这里有人打铁吗?就是这种。” 朱高燨拿起了一柄小刀,雪白的刀刃映照着寒光倒映在亚力克西斯的眼中,他吓得往后倒了一下,似乎那柄小刀要割向他的脖子。 哈三翻译过后,亚力克西斯想了想道,“有,不过,没有这么好。” 朱高燨将那小刀装进了刀鞘里,朝亚力克西斯一扔,“赏给你的,走,带我们去看看。” 通过介绍,朱高燨才知道,邦家仑族人居然还是游牧民族,只不过,他们会有固定的游牧地点,而这里,就是他们在九月到十二月会待的地方。 都是游牧民族,但这里的气候环境比起中国的北方要好很多,依然是逐水草而生,但这里的人却是以采集和打猎为主,他们逐水草,是因为猎物也是逐水草而生,严格来说,他们追逐的是猎物。 亚力克西斯拿到了精致的小刀,非常高兴,从部落里穿过的时候,他故意拿在手上,一会儿将刀刃插入刀鞘,一会儿拿出来,看到部落的青年们艳羡的眼神,他得意不已,如同被封了王一般。 为部落打铁的是一位老铁匠,和所有的老铁匠一样,他有个徒弟,平时帮他抡大锤。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老铁匠看到英雄前来,忙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领着徒弟迎了上来,他朝朱高燨等人行了民族的大礼。 “请起!” 朱高燨虚扶了一把,那铁匠要请朱高燨等人进帐篷里安坐,哈三忙让亚力克西斯谦让一番,道,“我们是来请教,你们这些打铁的石头,都是从哪里来的?” 铁匠铺的打铁炉子旁边,堆了一堆铁矿石,这正是朱高燨想要的。 朱高燨朝狗儿使了一下眼色,狗儿将一把菜刀递给了铁匠,道,“这个是给你的报酬!” 对于一个打铁匠来说,能够有创新的产品给他模彷,比起给他一两他完全用不上的银子,要有用多了。 这位打铁匠的脸上没有那种常见的醉酒过后的潮红,因此,可见他的日常生活中并不包含酗酒这一项,他常常会利用一些休闲的时间,一面看着不远处的大海和近处的山林,一面会思考一些铁器的模样,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一把刀打造成这种样子。 是不是太大了些?这么直板? 朱高燨指着刀刃的部分,“这里会很坚硬,是为了更加锋利,而您应当知道的是,如果一把刀所有的部分都很坚硬,一刀砍下去,这把刀肯定就会变成两半,没办法再使用第二次了。” “是的,是的!”听到亚力克西斯的翻译,老铁匠激动得难以自已,“没想到皇子殿下竟然会懂打铁。” 朱高燨笑道,“我们大明人不光会打铁,还会用铁做船,若是老丈愿意,可以到我们的船上去看看,我们的技术都非常先进,也想要和你们互帮互助。” 如此一说,老铁匠就很高兴了,他将手里的活计归拢起来,交给徒弟先做着,道,“我带你们去,离这里不愿,那里用来打铁的石头非常多,有几个地方的石头还很纯,用很多年都用不完。” 老铁匠在前面走,朱高燨等人忙跟在后面,他们往南边的方向走了约有五里多路,朱高燨的眼睛便看到了一座黑色的铁矿石山,山里的矿石,正如老铁匠所说,含铁量非常大,非常纯正。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铁矿石,朱高燨松了一口气,他让哈三和亚力克西斯与老铁匠交流,他自己在护卫们的帮助下登上了这座高山,朝西面的方向看去。 他记得前世看到过一篇报道,澳大利亚的西部发现过一座金矿,最大的一块金矿原石约有90公斤重。 这一次他得把金矿的地点找到,安排大明的人前来开采,而他要着手准备去欧洲的事了。 西部应当也有部落。 朱高燨从山上下来,亚力克西斯和哈三已经和老铁匠沟通过了,哈三告诉朱高燨,“殿下,听这位老铁匠说,他们附近十几个部落的铁匠都会来这里找铁矿石,这边的铁矿石应当只有这一个。” 朱高燨笑道,“铁矿石深埋地下,需要挖掘,他们的工具非常简陋,不知道什么样的机缘巧合,才让他们突然找到了这些铁矿石,又不知道是怎样的机缘巧合,让他们发现,铁矿石在高温下能够提炼出铁块来。总之,这都是大自然的巧妙,赋予了人类的智慧。” 哈三听懂了,这里的土着人,工具非常落后,简直是在老天爷的卷顾下才会找到了这些铁矿石,并利用了铁矿石。 一行人原路返回,等到了部落门口的时候,朱高燨看到蒋伯龄等四位家主等在门口,他们诚惶诚恐,想上前来赔罪,却又不敢。 朱高燨倒是狠体谅他们,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跟着漂洋过海,又翻山越岭,也着实不容易。 “到我帐篷里来吧!” 朱高燨率先走在前面,幸好没有下雨,他走了这么长的山路,一身衣服上有了灰尘,却没有泥泞带来的狼狈,鞋子上沾着腐烂的枯叶,头发上还有几根蜘蛛丝。 但,青年的肩背宽厚,身体孔武有力,让人看了之后,只深感敬佩。 大明堂堂的四皇子,带领他们漂洋过海,翻山越岭找矿脉,他为的并不是自己。 蒋伯龄等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心头翻滚的情绪,毕恭毕敬地跟在朱高燨的后面,进了他的帐篷。 帐篷里铺上了地毯,折叠床收起来后,摆上了几把椅子,布置成议事厅的样子,一瞬间让人感觉没有了在荒郊野岭的简陋。 朱高燨已经坐在了上首,端着一杯茶,虽然渴得很,却依然喝得慢条斯理。 四人行过礼后,朱高燨道,“坐吧!” 四人哪里敢坐,但也不敢违逆,纷纷只坐了椅子的一角,之后,其余的三人都看向了蒋伯龄。 蒋伯龄诚惶诚恐,他抬手就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一耳光,“殿下,小民真是老湖涂了,今日一早睡不醒了,竟然劳动殿下亲自去看矿脉,真是没有用啊!” 朱高燨抬了抬手,见其余三人要效彷,他摆摆手,“不必说这些,你们跟着也只是白跑而已,我喊你们来,主要是安排一下后面的工作。” 狗儿给四人上了茶水,朱高燨目光下垂,看着地面,略沉思,道,“昨天,那些白人的兽行,你们都看到了。” “是!” “你们怎么想?” 蒋伯龄等人想了想,轮到许冲怀发言了,他道,“殿下,请您放心,那种禽兽行为,小民等将来无论如何都是不允许,也做不出来的。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民等明白积德行善的道理。” 虽说,一直到六百多年后,朱高燨也没有看到欧洲人得到上天的报应,但他依然希望大明的人能够牢记老祖宗们的教诲,将文明传承下去,为子孙后代守住偌大一份家业。 讨论过这个之后,朱高燨道,“接下来,我想把工作分几个部分,第一是建码头,码头的选点,自然是与矿山最近的直线距离,唯有把码头建起来了,我们的船只才能靠岸,机器才能运上来。” “是,殿下,小民等一会儿就开始做。” 朱高燨指着不远处的矿山道,“第二是建立基地,我们来的首要目的是铁矿石,不必和当地人抢占耕地和居住地,为这点子事引起冲突,将来我们需要花更大的精力、人力和物力在镇压冲突和武装战斗上,得不偿失。” 不到万不得已,朱高燨不想犯下灭人种族的罪行。 “是,殿下,这一点我们会牢记。” “不错,我们的文明是包容和同化,用我大明的文明去影响他们,同化他们。”朱高燨看向外面,他低声道,“希望在你们,在朝廷的努力下,将来,这片土地的上空飘扬的是我大明的金龙旗,这一点,你们要牢牢记住!” “是!”家主们都站起身来,凛然领命,也深深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是何等重,他们在这一刻,也才真正明白,殿下带领他们前来的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而一旦,他们将这片土地开拓出来了,将来,可见他们的功劳。 “接下来,第三,就是开始挖矿了。尽量把当地人组织起来挖矿,我们大明没有这么多人。我们派机器来为他们耕耘土地,让女人和孩子种植,让男人参与挖矿,保证他们的吃穿,我想,这件事应当不会那么难。” 四位家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对老百姓来说,只要能吃饱肚子,穿暖,他们就会紧紧地跟随。 “殿下,这里交给小民等,一定不会让殿下操心!”蒋伯龄带头保证。 “嗯,你们先下去做准备,我想想第一座基地的规划,回头把图纸给你们。” 章节目录 第310章先建一个深水码头 蒋伯龄等人知道殿下是个“图纸狂魔”,什么事都是先策划,形成图纸,然后实施。 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做事思路。 朱高燨之所以要先形成图纸,一来,既然要把澳大利亚这片土地变成大明的国土,就要好好建设,一个城市要先规划好,免得将来要为了下水管路铺设之类的事,要进行翻土重建;二来,一开始就建得有条理,会对土着们有吸引力。 他的脑海里很快便将海边、矿脉和平原,还有旁边的山丘、河流等具现出来,等他将总督府,街道,还有庞大的下水管路工程在脑子里规划出来后,一张详尽的图纸便哒哒哒地打印出来,突然铺在了桌子上。 帐篷里,只有朱高燨一人,他拿起了图纸,详细地看了一遍,想到,应当有四张才行。 他的意念一起,系统又给他复制出来了三张。 非常体贴。 就在此时,系统令人讨厌的机械女声在朱高燨的脑海里响起,【为了感谢宿主对落后民族做出的贡献,系统将对您进行奖励,恭喜您的火眼金睛升级,具备观气功能!】 什么意思? 朱高燨愣了一下,若说奖励一些物资,不管是之前的可可果,还是后来的豆芽菜,朱高燨都没放在心上,但火眼金睛和心想图成这两个金手指对他的意义却是非凡的。 朱高燨将马三宝喊了进来,将四份图纸递给他,“这座小镇将来就叫‘大明小镇’,让四位家主按照这个规划进行建设,允许土着按照规划在小镇里居住。” “是!”马三宝接过了图纸,看了一下,只一眼,他便喜欢上了这座小镇,他有些不明白,为何殿下在这座岛上花费的精力如此多,但不敢直接问。 “殿下,那爪哇岛、苏门答腊岛和加里曼丹岛呢?” 朱高燨正要出门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指着桌子上摆放的地图,“你自己看看他们的地理位置。” 马三宝满心疑惑,他恭敬地送朱高燨出了门,走到了桌边看到地图,“大明的位置,庞大的国家,周边的几个小国,连接大明国土的地方安南、占城已经是囊中物了,真腊的国主已经在大明了,以后也是大明的附庸,而大明一旦控制了澳大利亚,夹在大明国土和澳大利亚之间的苏门答腊、加里曼丹和爪哇岛,以及零零星星的群岛,又何必担忧呢? 马三宝深吸一口气,他不得不佩服殿下的胸中乾坤,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朱高燨一出门,狗儿忙跟上,朱能和谷允均带着卫队护卫左右。 哈三正在和亚力克西斯打探消息,顺便将大明这边的信息做一些宣传,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大明在这些土着人的心里,树立起良好的形象,为将来大明对澳大利亚的统治做准备。 看到朱高燨一行人出来,他忙跟上,不忘喊亚力克西斯,“快走,去看看,殿下有没有什么吩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亚力克西斯不用哈三说,就已经跟了上去,两人小跑着跟在后面。 朱高燨登上了一座山丘,他睁开眼睛,朝四周看去,却发现,眼前依然是阳光、环绕在半山腰上的云雾,以及云层上方的翠绿的山巅。 他心里咒骂了系统一句,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致居然不一样了,原本翠绿的山脉呈现出了不同的颜色。 有的山脉的翠绿镶嵌上了一层金边,而有的镶嵌上了一层黑边,有的则是银色,还有的是银白或是深金色…… 对金属的原色有了解的朱高燨顿时便明白,这所谓的“观气”是什么意思了,他心头一阵狂喜,今后,他不用为了近距离寻找一座山的下面埋藏的是什么,而到处奔波了。 离此地最近的临海一座山丘,呈现出来的便是灰白色,朱高燨猜测,应当是浅薄的土壤下面包裹着岩层,可以用来烧制水泥。 如果做码头的话,就可以就地取材,在这里搭起窑洞,烧水泥,炼制钢材。 朱高燨之前将基地定在离土着人生活的这个部落一定距离的地方,便是散发出来的善意,他不想让当地人有入侵他们领地的意思。 再加上,大明人对部落有救命之恩。 因此,听说,大明人打算在这里落脚,部落的人给予了他们最大的欢迎,部落的酋长,之前的那个老者亲自来找朱高燨,提出,想用一个篝火晚会来表达他们的热情和善意。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却无端让朱高燨想起了“五月花号”到达美洲的时候,印第安人给了他们那些外来者最大的帮助,最后却遭到了最惨重的荼毒。 朱高燨想了想道,“请允许我代表大明表达我们最诚挚的感激之情!” 他站起身来,学着当地土着人表达谢意的方式行了个礼,对方忙起身还礼,很感激地道,“你们真的是太有礼貌,而且非常善良。” 朱高燨道,“我大明一向是一个很和善的民族,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们过上很好的生活,也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当然,我们会给与报酬,教你们种植,和你们一起改善你们的生活环境。” 这土着听不懂。 朱高燨也没打算让他马上就听懂,他道,“我们希望能够把我们船上的物资运下来,但我们的船不能靠岸,需要搭建一座桥,希望你们能够帮忙,当然,我们会给报酬。” 朱高燨让人将一袋大米提到了土着面前,“这是我们先支付给你们的报酬!” 那土着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之前喝过粥的麻那里忙叽里呱啦地向酋长说了什么,那酋长先是高兴,后是感激,朝朱高燨深深行礼,道,“我们会帮你们。” “好,在帮忙的期间,我们会请你们吃好吃的食物。” 四大家主先来了,还有工部和大明帝国学院的人,聚集在朱高燨的帐篷里,商量具体的建造码头的方案。 “殿下,属下的意思,先建造一个木制码头,把工具先搬运下来,再建造一个混凝土码头,毕竟我们现在没有钢铁。” 朱高燨想了想,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先建立一个木制的码头,一次性建造一个混凝土码头。先让泥瓦匠搭建起水泥窑和炼铁炉子,用最原始的方法熔炼铁水,用坯模做钢丝。” 朱高燨做了分工,让大明帝国学院的人负责带领工匠们先做水泥窑和炼铁炉子,蒋家和许家带来的人给予支持;其余的两家苏州祝氏和福建纪氏则负责挖掘石灰石和铁矿石,由大明海军给予支持,他们负责爆破。 从朱高燨的帐篷里出来,祝氏祝景彰和纪松商量,“如果单靠我们两家的人,肯定没办法跟上殿下的进度,不知道纪兄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纪松知道这些话都是试探,他不太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处事方式,这里不比大明,环境恶劣,需要大家共同面对困难,因此,直接道,“殿下一直希望我们能够多借助本地人的力量,我们没法从大明本土带来更多的人力,我想,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是殿下做事的风格,不如和这里的酋长们商量,看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可以用交换的方式来和他们结成联盟。” 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啊! 祝景彰拱手行了一礼,“纪兄高明,这也正是我所想的。我们的船上带来不少资源,沿途没有什么机会交换货物,米面红薯还有不少茶叶布料,我想这些应当都足够来与土着打交道了。” 纪松知道他的意思是,在与当地人的交往中,祝家绝不会藏私,他也很感动,连忙表态,“纪家也是,不过,我想,在与土着们打交道的过程中,殿下应当也有自己的考虑。我们需要在这里住长久,物资虽然可以从大明运来,但路途遥远,而且,升米恩,斗米仇,我们不能出手太过大方了。” 朱高燨将当地的酋长请了过来,他提出要求,“我们需要一些人力来帮我们做事,愿意付出报酬,但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 这对酋长来说,就是个很大的难题了,他想了很久,想到麻那里从大明借来了吊锅,煮成了那一锅粥,问道,“可以教我们那种米是从哪里采摘到的吗?” 朱高燨不能确定能不能在澳大利亚找到野生水稻,就算找得到,想要采集到能够煮成一锅粥的水稻,还真是不容易。 他想了想,水稻种植并不是一个不能传授的经验,道,“这样,如果你们愿意帮我们建起码头,我们愿意把那种米的种植方式告诉你们,不是采摘,而是种植。” 他看了看天气,“现在这样的天气,我们不确定能不能种植出来,这需要多次尝试,但我相信,你们花一点时间帮我们后,你们有大量的时间来进行尝试。” 酋长道,“好,不过,我们再帮你们搭建码头的时候,你们能不能请我们吃那样的食物?” 章节目录 第311章深水码头是怎么做成的 是指煮成粥的食物吗? 朱高燨点点头,“你们愿意帮我们,那么彼此就是朋友,宴请朋友,是我们大明人的传统礼节。” 这番话,也不知道哈三和亚力克西斯是如何翻译的,总之,对方非常开心。 打了好几日交道后,朱高燨才记住了酋长的名字,名叫金姆。 当然,这是音译出来的名字。 金姆很快就将他们部落里,大约一千五百多人召集起来,他将大明人的请求说了,并告诉他们,每天都会让他们吃上美妙的食物,之后,大明人会传授他们种植水稻的经验。 金姆从亚力克西斯那里知道了能够生产出米的植物名叫水稻,也知道,如果他们自己能够种植出水稻,以后就不用经常搬家。 金姆对不搬家的生活没有什么概念,因为,他的祖先辈们就是这么在生活,不同的季节搬到不同的区域,与其说逐水草而生,不如说逐食物而生。 金姆只想拥有丰富的食物,他有限的见识让他没有太多的想法。 而他部落里的人都没有忘记那白粥的美味,只要听说白粥,他们就流下了口水,很多人甚至在大明人早餐的时候,在下风处深深地吸鼻子,闻那令人流口水的香味。 听说大明人愿意给他们白粥吃,只要他们帮助大明人建立码头,人人都心动。 因此,只要能出力的人,都去了。 一共多了共八百多号人,一些脸皮厚,强壮的妇人都去了,还有一些瘦得弱不禁风的孩子们也跟在后面,蒋伯龄等人原本想皱眉头,但旋即一想,不过是些白粥而已,如果实在是供应不上,那就添加红薯进去。 这是搞好关系的第一步,这些人心里应当也非常清楚,他们来是占便宜,但此时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坏心思,若是愧疚,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干活。 站在高处的朱高燨背手而立,他默默地看着下面的工地,看到蒋伯龄等人并没有排斥队伍里正忐忑不安的妇人和孩子,表现出了足够的大气与宽容,他非常欣慰。 也知道,自己挑选这些人来,是挑选对了。 如果一个家主没有卓越的见识和广阔的胸怀,是没法带领一个家族走向昌盛。 余姚蒋家、宁波许家、苏州祝家和福建纪家,都是在走上坡路,在这一代家主的带领下蒸蒸日上的家族,这些人都非常有远见。 对大明人来说,给人家一碗粥喝,不过是小恩小惠罢了。 土着中,强壮的男人们都挺胸,不怕被选不上,处处显摆着优势,彪悍的妇人们都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结实一些,而那些半大的孩子,则尽量抬起头,踮着脚尖走路,眼里满含着祈求。 但没有一个人被剔除,全部都被分了组,强壮的男人被安排挑石头,妇人们则安排挑土,半大孩子们每人得到了一把镰刀,让他们去将灌木丛生的草地清理出来,将来这里要被建设成城镇。 中午时分,一阵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带入了饥饿的人们的鼻子里,大明人知道午饭的时间到了,而土着们则纷纷站起身来,朝着香味飘散的方向看来。 杂面馒头出炉了! 海军炊事班加上四大家族带来的厨子们组成了一个团队,负责为工地上的人提供伙食。 虽然是杂面馒头,但里头加了白糖,味道自然非常鲜美,这让很少能够吃到甜味的土着们,馋得直流口水。 这里临海,早起在沙滩上就能捡到螃蟹,清蒸或是红烧都是很好的食材,这让以前很少有机会吃到海鲜的大明人非常喜欢。 当然,劳作的人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吃这些需要剥壳的食物,而澳大利亚的野外,没有别的大陆上习惯用于做食物的野猪或是野兔,而大量的生物只有各种各样的袋鼠或是考拉之类的。 而这些生物并不存在朱高燨的食谱之中。 为了避免随便吃野生动物而传染奇怪病毒,朱高燨不允许大明人吃这个岛上的奇怪生物,因此,中午的肉食便是从当地人那里买来的鲍鱼了。 其实,澳大利亚的野狗很多,但土着们不吃野狗。 土着们都不敢吃的食物,朱高燨更加不敢吃了。 土着们是奔着粥来的,晚餐提供给土着们的便是米和红薯熬的粥,而大明人吃的是白面馒头,虽然土着们馋得流口水,但白面馒头在大明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吃得上,因此,土着们也只能看看。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很快,两座窑砌起来了,结构非常巧妙,能够很好地保存温度。 而此时,那些半大孩子们割的荆棘和杂草经过了几个太阳之后,已经晒干了。 石灰石和黏土碾成粉末,放在水泥窑中进行煅烧。 当然,澳大利亚岛上的水泥窑和后世的工业生产领域的水泥窑是两码事,这里的水泥窑只能实现简单的煅烧,将生料煅烧成熟料而已。 生料的配方,以及成为熟料之后加上铁矿粉的配方,掌握在大明人的手里,只需要通过流水线作业,便可以防止这些土着人偷窥学艺。 而需要用的铁,只是用来连接水泥,不需要很纯正,有一定的韧性,能够如同网状一样将水泥结成想要的形状即可,因此,朱高燨只需要设计出一个高温炉,将铁矿石中的杂质去除,并将其中的铁物质变成铁水即可。 他需要解决高温的问题,同时,也需要解决装铁水的容器问题。 朱高燨先在高温炉里,用一定的配方,做成了一个可以烧成陶瓷的容器和延伸出来的管路。 陶瓷容器如同一个锅一样,再将筛选出来,含铁量高,品质好,体积小,杂质少的铁矿石放进去,用焦炭进行加温。 火眼金睛拥有了观气的功能之后,朱高燨可以根据高温炉里的气的颜色,配合他的经验,来判断铁矿石的熔融程度。 那一段管路从高温炉里连接出来,延伸出了足够的长度,用于冷却,其内壁的形状呈圆形,上表面呈平面,看上去就是个半圆。 以目前的水平,也可以做出一根截面呈圆形的圆铁,但没有必要。 管路放在竹排上,呈一定的倾斜角度朝下,铁水从熔炉里缓缓地流淌出来,由火红色在足够长的管路上冷却之后,在末端的时候,被截断。 长度根据使用需要通过目测的方式剪断,从一尺,两尺到数丈,分不同的规格,虽然同一个规格也是参差不齐,但并不影响使用。 船上存有铁细丝,将截断的圆铁绑成成一个个圆柱形的笼子。 将笼子先放在用木板做成的矩形箱子里。 远处传来爆破声。 大明海军用炸药将石灰石的岩层炸开之后,将一个青石山炸开,从里面掏出了碎石,又从海滩上运来了沙子,和水泥搅拌在一起,将混合物倒进了装有铁笼子的矩形箱子里,表面抹平。 水泥开始凝固,放置两三天后,拆开木板,一个水泥墩子便做成了。 这些水泥墩子需要运到海边去,按照一定的顺序码放。 考虑到运到海边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除了这些水泥墩子就在海边制作之外,还需要从基地到海边铺一条路。 一条宽约一丈的水泥路,在大明和土着人每天的辛劳中,从铁矿石山脉至海边慢慢地延伸。 土着们只按照大明人的要求进行操作,他们其实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大明的人在做什么? 初建起来的水泥路,用青草覆盖。 澳大利亚的北部属于热带,天气炎热的时候,为了防止水泥路和水泥柱子在凝固的过程中开裂,还需要洒水。 短短的不到五里路,花了这些人大约一个月时间,等水泥路上的干草被揭开,看到平整,光滑的水泥路时,那些土着们睁大了眼睛,如看到了神迹降临。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因为缺少必要的工具,因此,水泥路的表面,不可能如同大明的驰道,平整光滑,但就眼前来用,依然够了。 此时,就剩下将水泥柱子想办法抬到海边上,植入水中。 这是附近一处最适合于用来做深水码头的海滩了,海岸线有一处断崖,但也为他们搭建码头,增加了更大的风险。 水泥墩先由低往高处码放,上面先用可以拆卸的木板搭建起来,侧面也装上木板,做成匣子形状,铺上一层碎石水泥黄沙等混合物之后,将编织成网状的粗铁丝放进去。 再铺上碎石水泥黄沙等混合物,用木板将表面压平。 水泥墩子一直植入到了断崖边,若再需要植入水泥墩子,水泥墩的重量就不是人力能够克服的了。 但到了这里也就够了,断崖之下,朱高燨用火眼金睛看去,并没有看到暗礁,且深不见底,军舰过来,搭板搭在码头上,也足够了。 唯一不足的是,码头太小,一次只能停靠一艘船只。 但,紫禁城也不是一日建成的。 等码头上面的水泥板凝固,木板拆开的时候,一座延伸到了浅海之中的码头已经建成了,大明的商船可以直接靠近码头,如此一来,就很方便将物资运送到岸上。 章节目录 第312章小镇,天神住所 忙碌了整整两个月,这么多人,才建成了这么一点东西,可人人都很高兴,很有成就感。 蒋伯龄等四位家主却有着深深的感触,他们终于彻底明白了一句话: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大明修路是何等迅勐,工地上也有不少人,但主要还是靠设备,人力只是辅助,不管是挖地,还是搅拌混凝土还是运输压路,用的都是机器。 而这里,他们用的全部都是人力。 这就是巨大的差异啊! 土着们纷纷走上了水泥路,他们打着赤脚,踩在平整的水泥路上,获得了不一样的感受。 酋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跪了下来,先是用额头贴上了水泥地面,接下来又用唇瓣亲吻,脸上充满了感激。 酋长的这一举动,让他的部落子民们跟着效彷。 之后,酋长来到了朱高燨的跟前,他匍匐着,用膝盖在地面行走,非常虔诚,朝朱高燨的脚面上捧了一下,然后亲吻着朱高燨的鞋面。 朱高燨的手指轻轻地捻了一下,他不是神,有些接受不了这些人对他神一样的崇拜。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免礼!”朱高燨澹澹地说了一声,道,“按照之前的约定,你们帮了我们,我们也要帮助你们。你们想要我们教你们种植,不知打算在哪里种植?” 朱高燨问道。 种植? 金姆等人听说之后,很是茫然,他们根本不知道种植是什么? 见此,朱高燨不在多问,他朝旁边挪了两步,任由哈三与金姆等人沟通,给他们讲解种植的概念。 挖掘机从军舰上缓缓地开了下来,在刚刚建好的码头上缓慢地行驶,在走过了水泥马路,进入了矿地。 看到这庞然大物,当地的土着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后退,生怕这铁疙瘩失控了冲上来,他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一台,两台,三台…… 接二连三好几台机器下来了,最后,一辆拖拉机从车上下来,拖拉机上面是一台大功率发电机。 接下来的工作就不用朱高燨安排了,大明人重新进行了分工,按照朱高燨之前给的规划图,开始建立起一座中心城镇,作为大明在此地的基地。 规划图很实际,城镇的中心建立在离海边只有五公里左右的地方,远离现在的土着居住地,这是大明人不想与他们在争夺居住地上有什么冲突。 离海边比较远,是为了将来可以朝海边发展开拓,离铁矿石的地方也只有三公里,若是矿工们居住在城镇里,走路也可以去上班。 如此一来,就需要再修两条路,一条通往海边码头,一条通往工地。 有了挖掘机,后面修路就方便多了。 沿路的荆棘和枯草,之前已经让土着的小孩和妇人们收割了一边,用于点燃窑洞的煤炭,挖掘机很快就将两条路平整好。 发电机工作起来后,为工地提供了照明,同时也为一些小型的机械提供了电力。 比如搅拌机。 水泥、黄沙和碎石搅拌之后,被倒进了木板做成的道路木模子里,比起之前的修路,现在修路要快多了。 大明在这边修路,平整地基,打算搭建房子,哈三陪着亚力克西斯与老酋长金姆等人,寻找了一块比较肥沃的土地,正在开荒。 这些土着们没有合适的工具,他们从来没有耕种过,也因此没有劳作的经验,做起来笨手笨脚,时间慢慢地过去,哈三还很耐烦,但很多男人们已经不耐烦做这些工作了。 “我们为什么不用大明人需要的东西与他们交换大米呢?”有脑子很灵活的男人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哈三一听,这话太有道理了,他忙道,“大明正要在这里挖掘铁矿石,他们需要人力,若是你们可以帮他们去做一些工作,当然可以换取大米。” 哈三这话一说,那些做了很长时间无用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收获的土着男子们,一个个都扔掉了手里的原始工具。 大明也因此获得了很多劳动力,他们只需要提供一日三餐,中午的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杂面馒头即可。 一个月圆之夜,土着们请求酋长召开了一个部落会议,每一个家族都派代表参加了,他们希望酋长能够向大明人提出要求,那便是长期雇佣他们劳作。 酋长不知道大明人会不会答应。 而,此时的朱高燨等人,与之前的白人们不一样,他们从邦家仑族的部落里搬出去了,并没有侵占邦家仑族的居住地。 这让邦家仑族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这些大明人让他们仰望,不仅仅是实力,还有人品,让人无端生出了想要亲近的心。 此时的大明小镇,已经初具雏形。 小镇的正中央是一座三层小楼的混凝土建筑,结构是古老的四合院模样,前面一座倒座房,第二层是一座大厅,垂花门在第三层,之后是东西厢房,正房,以及后面的后罩房。 从小镇的正对面进来,沿着一条两丈宽的水泥路走上两里,便是这栋大明楼,它的面前是一条垂直水泥路,通向两边,从水泥路上朝东西向走,分别是两条水泥路,再走上两里地,便出了小镇。 蜿蜒的河流,从小镇的中间穿过,汇流入大海。 澳大利亚乃是南方的大陆的意思,朱高燨没有为这座岛屿改名的想法,但他将后世的达尔文港,命名为明威港。 明威港属于热带气候,分旱季和雨季两个季节,五月到九月是旱季,而进入十月之后,便是雨季。 其中,降水量最多的是十二月到三月。 这可不是建造房子的好季节。 此时在大明应当是最冷的季节了,但明威港,却只需要穿一件单衣。 幸好,朱高燨重新为大明的海军设计了适合作战的衣服,与后世的军装没什么两样,他换上了一身军绿色的军装之后,站在水泥路面,看着工匠们为四合院封顶。 没有太多的材料,因此,这栋三层楼高的建筑,采用的是混凝土结构的房子,屋顶也是用了预制板,预制板上面可以用砖头砌成三角梁的结构,再在上面盖瓦。 附近,手巧的工匠们已经不用朱高燨提醒,便又建起了一座土窑,专门用来烧制砖和瓦。 小镇的水泥路两侧,也起了四座比中心楼规模小多了的四合院,只有两层,也有三进。 在降雨量最大的一月到来之前,房子基本上都已经封顶了,地面抬高了约有半层,尽管是山间海边,地面也不会潮湿。 酋长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在一个雨后的下午,他在麻那里和亚力克西斯的陪同下,走进了有着海军站岗的大明小镇。 为了节省人力,追赶工期,小镇的四周,用的全部都是混凝土结构的围墙。 围墙不高,只有六尺左右,但非常结实,在土着人的眼里,看上去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 门口是用钢铁做成的大门,黑黝黝的,非常厚重,给人安全感。 站岗的海军认识这三人,但按照规矩,他还是需要拦住三人,得到通报之后,他才能允许三人进去。 海军从站立的高台上跳了下来,他啪地行了个礼,说了几句亚力克西斯听不懂的话,然后转身就朝里面跑。 亚力克西斯与大明人打交道多了,知道他们有很多规矩,便让金姆和麻那里非常有耐心地在门口等待。 很快,去通报的海军便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哈三。 “请,殿下一直盼着酋长来做客。” 走进了小镇,看到到处都平整如一的水泥地面,短短一段时日,道路的两旁起了一排排的房子,有些有人居住,有些暂时还没有来得及住人,与他们住的窝棚相比,实在是让人觉得,这是到了仙境。 天神居住的地方。 金姆心情非常复杂地走在水泥路上,他看到自己的脚上沾的泥巴,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留在了灰白色的水泥路上,一股羞愧的感觉油然而生。 朱高燨正坐在桌前沉思,他的手里,在不停地写写画画。 狗儿估摸着哈三已经将酋长等人带来了,差不多已经要到了,便掐着点进来,“殿下,不知道在哪里接见那几个土着,奴婢担心,他们来了,会将殿下的屋子弄脏了。 前些日子,搬进来的时候,狗儿听到殿下长长地叹了一声气,说,“总算是可以活得像个人了。” 那会儿,狗儿的眼泪都出来了,堂堂大明皇子殿下啊,居然和那些土着们住在一起,像野人一样,吃没得好好吃,睡也睡不好。 朱高燨朝外看了一眼,“雨停了?就在庭院里吧,我瞧着,那两株移植过来的金合欢树应是活了。” “是啊!”狗儿凑趣道,“能够被殿下看中,那两棵树要是有灵的话,应当会高兴得跳起来了。” 朱高燨的心情也极好,这几天,他总算是吃得好,睡得好了。 尽管,这屋子暂时还很简陋,门和窗都因为没有油漆,而只是简单地用桐油刷了一遍,显露出斑斓的本色,却已是令朱高燨格外满足了。 他走出了屋子,站在廊檐下,哈三已经领着金姆等人过来了,朱高燨装作一副很吃惊的样子,看了一眼,忙走下了台阶,“酋长来了,快请!” 章节目录 第313章廉价劳动力 酋长从倒座房一路过来,穿过了好几道门,他越是往里走,越是震惊。 大明人的实力明显比他们的要高太多了,而更加让他难以避免地生出野心的是,大明人并没有像那些白人们那样对他们不多的财物进行掠夺,甚至要将他们沦为奴隶。 大明人对他们可以说是提携了。 他们帮大明人做事,大明人不但会给他们分好吃的食物,到了晚上,若是食物有多余的,还会将食物分给他们,让他们带回去给自己的家人享用。 酋长的心里生出了无数个念头,此时看到大明皇子对他如此热情,酋长决定,无论如何,要向大明人提出自己的请求。 相信,仁慈的大明人就算觉得他们的想法非常可笑,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狗儿已经早早地让小太监搬了椅子出来。 这还是朱高燨第一次在大明小镇接见酋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前依旧是散发出清香的茶水,头顶上是金合欢树的幽香,如此好的气氛烘托下,酋长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我们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雨季来了,就不想出门。要不然,我们应当多去拜访邻居,毕竟,在此之前,你们帮助了我们很多。”朱高燨边客气地说,边偷偷地看着酋长等人的表情。 “这……我们也是第一次来,之前,我们一直在尝试种植。可是,种植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酋长直接道,他也不怕丢人,有哈三在帮助他们,就算他不说,大明皇子也应当知道。 “这的确很难!”朱高燨笑道,“我们的祖辈也是世世代代才为我们整理出了适合种植的田地。而这里,到处都是荒山野岭,虽然有很多长着可以食用的野生果实的植物,但若是想要整理成为适合种植的田地,对你们来说,依然需要好几辈人的努力。” 朱高燨看着裸露上身,下身兽皮或杂草编织成裙子的土着,他强烈克制着心里的鄙夷,尽量不把对方当做野兽看待。 他知道,任何一个民族,能够从原始的时代里存活到现在,都有他必然会存活的道理,想要消灭这样的种族,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到最后,或许是得不偿失。 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永远都只有反侵略战争才能获得成功,少有赢得侵略战争的时刻。 哈三听明白了殿下的话,“对你们来说”,想必对大明来说,开荒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朱高燨格外强调了这些,和对方一起总结,“这里的平原一直都是种草,以前从来没有种植过水稻,或许种植水稻对你们来说,并不适合?” 酋长求之不得,他舔着脸皮道,“殿下,之前我们帮过你们,你们说过要帮助我们学会种植,可这对我们来说太难了。” 朱高燨笑着点点头,他知道,历史时刻就要到来了。 他微微含笑,眼中盛满了慈悲,令酋长的胆子也一下子大起来了。 他起身朝朱高燨深深行礼,“殿下,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进你们的小镇居住,永远成为你们的雇工?” 朱高燨朝狗儿点了点头,狗儿很快将景清喊来了。 景清恭敬地向朱高燨行礼。 朱高燨道,“我大明也有很多像你们这样普通的百姓,如果你们想要来我大明的小镇居住,永远成为我们的雇工,只需要登记入我大明的鱼鳞册,并遵守我大明的律法,维护我大明的荣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不需要他们付出什么财富吗? 酋长问道,“我们不需要付给你们什么金钱之类吗?” 朱高燨摇摇头,“不需要,我大明从不侵占百姓的财富,我们只会想办法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比如说,住上宽敞的房屋,穿得体的衣服,吃好吃的食物,不仅仅是填饱肚子,不受苦寒。“ 这些都是他们现在不曾拥有的。 酋长若有所思,他其实并没有和部落里的人商量好,但他觉得,若是有人愿意成为大明人,他一定要鼓励支持。 “那皇子殿下的意思是,你们愿意接纳我们成为大明人?”酋长有些迫不及待,他年纪大了,没什么见识,差点被白人灭族之后,大明人从天而降,拯救他们于危难之中,他就觉得,这或许是天意。 “只要你们愿意,并且拥戴大明皇帝陛下,我们没有不愿意的。”朱高燨道。 等酋长们走了之后,景清、马三宝和四大家族的家主们来了。 朱高燨在第二进的议事厅里见他们,问道,“你们是为土着来的?” “是,臣等听说,殿下愿意让这些土着们搬进小镇来,并成为大明人?”蒋伯龄率先问道。 说实话,他们其实不太想和土着们共处一个空间,因为这些人太野蛮了。 朱高燨点点头,道,“不错,唯有接纳他们,其余的土着们才能看到希望。他们只需要有口吃的,眼下在大明,是不可能找到如此廉价的劳动力。” 这一点,不需要朱高燨提醒,蒋伯龄等人也知道。 开什么玩笑,一天不低于五十文钱的工钱,也只有朝廷才能支付得起。 可是,朝廷开了这个先例之后,若是有人出低于这个价的工钱,还能招得到人吗? 工钱低了,老百姓们可以不出来做工,横竖,家里还有地。 大明的百姓,真是落到了福窝里头去了。 好在,这里还有廉价的劳动力。 朱高燨等人在这边商量的时候,酋长回去之后,也召集了自己部落的人,将他向大明提出的要求陈述了一遍。 “我知道肯定还有很多人不愿意成为大明人,你们想当大明人的,可以去,不想当的,还是和以前一样过日子。” 融入到别的部落都不容易,更何况成为大明人。 很多人当然是不愿意的,但也有更多的年轻人,他们动心了。 年轻人总是多一些闯劲。 次日,大明小镇的门口便来了很多年轻人,以亚力克西斯领头,问门口站岗的海军,“我们是不是可以登记就能成为大明人?” 站岗的海军还不清楚这个要求,他朝对面的人看了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可不可以帮我们问问?” 站岗的海军一眼看去,来了上百人,规模还很大,他握紧了手里的冲锋枪,忙跑到了中心楼,正好遇到了景清等人出来,他忙道,“景大人,外面来了好些土着,他们想登记成为大明人。” 朱高燨之所以答应这些人登记就能成为大明人,是因为,法国、西班牙等那些曾经的移民国家,也有很多黑人,一些亚洲人种,在他们的国家从事最底层的劳动,创造财富,就如同一个贵族家里的仆人一样,做最重的活,吃最差的食物,穿最不体面的衣服,却创造着不少的财富。 大明也需要有这样的阶层,他不愿意看到大明人中的一部分成为这样的阶层。 自古患寡不患均,差别太大,容易激发矛盾。 景清跟着朱高燨出来的这一年,学到了很多,他也听殿下剖析过他这么做的理由,还有他的规划,不由得觉得,殿下的见识恐怕是他这辈子无论怎么学习都无法能望其项背。 “不错,让他们进来!” 景清让人在中心楼的廊檐下摆上了一张桌子,他指了一名鸿胪寺的办事人员给这些人做登记。 在此之前,景清让哈三将自己的要求翻译给亚力克西斯听,“成为我大明人之后,可以永久地得到雇佣,以后,除了吃住之外,还可以从我们这里一日领取两文钱,等积累到一定的数量,就能用这些钱购买东西。” “这是待遇!”景清道。 说着,景清朝天上抛了一文铜钱,等亚力克西斯将大明官员的话说了,这些人快高兴坏了,一张张漆黑的脸上洋溢出了笑容。 一瞬间,景清的心里也略有触动,这些人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呢。 他其实也实在是没办法将这些人当禽兽一样对待。 “也有要求!”景清指了指面前的广场,干净的水泥路还有道路两旁的房子,他道,“我知道你们想住进大明小镇,一旦你们成为大明人,你们可以自由出入,但是,住进来之后,你们应当知道,需要遵守这里面的规矩。” 亚力克西斯说完,土着人们都非常紧张,窃窃私语后,亚力克西斯代表他们问道,“我们需要遵守什么规矩?” “不能随地大小便,若有这方面的需求,需要如厕,需要每天都洗澡,要穿一些简单的衣服,不允许裸露身体,不得打架斗殴,有什么事可以找总督处理。” 总督便是马三宝,当初朱高燨指定他出来前,便已经和他谈过了这方面的事情,澳大利亚太过重要,需要安排重要的人镇守。 这对土着们来说,太难做到了。 但是,看到这些体面的大明人,很多人心里还是动摇了,约有三分之一的人留了下来,他们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其中包括亚力克西斯。 景清让哈三协助登记,并让他给这些人取一个朗朗上口的大明名字,说是方便称呼,而实则,景清也有自己的私心。 章节目录 第314章景清的私心 景清将百家姓写出来,让这些人给自己挑一个姓,而他则用这些人本来的名字中的两个字做名字,如此一来,这些人便有了和大明一样的姓名。 等这些人有了下一代,谁还能记得他曾经是什么人,他只会记得自己是大明人。 当天,这些人搬进了大明小镇,住进了一间用来做宿舍的屋子里,上下铺,屋子后面有茅坑,旁边的耳房可用作澡堂,院子门口一口井可以用来提水。 将桶和盆,还有毛巾发给这些人后,哈三要求他们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身上刷洗干净,换上了一条五分裤。 最起码要把下裆给遮住。 蒋伯龄等人之前嫌弃土着,此时听说,只有三十多人转化成了大明人,他们又很失落,觉得这些土着们真是给脸不要脸。 朱高燨倒是没有当回事,景清向他汇报的时候,谈到了自己的担忧,朱高燨笑了一下,“时间长了,慢慢会越来越多,提前把准备工作做好。” 景清已经知道土着们种植失败,他也要为将来这块土地的发展做准备,问道,“殿下,这里适合种植什么?” 他问出这句话后,才想到,殿下也是才来这里,对这里哪里就那么熟悉,他有些后悔贸然问了这个问题。 “适合养殖,种植作物有小麦、大麦、棉花之类的,这里的确不适合种植水稻。” 景清心说,殿下之前还和土着们做交换,要教他们种植水稻。 “臣让他们多开垦些田地出来,将来这里好种上大麦和小麦。眼下季节正合适。” 这是很自然的事,不可能一直从大明那边运送补给过来。 朱高燨点点头,他算着日子,这边的事要是忙完了,就该回大明了。 若是没有遇到那些白人,他可能就把这边的事一丢,让四大家族,工部的人忙,而他早就打道回府。 可眼下,他们必须要在这里生根,他才放心回去。 蒋伯龄等人等在中心楼门口,看到景清出来,忙迎了上去,蒋伯龄领头问道,“景大人,殿下怎么说?” 景清边往外走,边将他向殿下请教的事说过了,道,“大麦、小麦和棉花是可以种的,就是不适合种水稻,且适合养殖,殿下的意思,可以在这里养牛,养羊这些,但主要,我的意思还是种大麦和小麦吧!” 祝景彰摸了摸颌下的胡须,点头道,“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先开垦出田地来,把种子撒下去,不管能够长多少出来,总比回大明运粮要便宜多了。“ 这么多张嘴等着要吃呢。 酋长金姆这边,部落里少了三十多人,数量比起一千五百多人来说,非常少量,但三十多个年轻人,又显得意义重大。 而且这三十多个年轻人在大明的矿上做事后,每天都能吃到非常可口的食物,他们穿着五分裤,布料舒适,也带给了他们很大的优越感。 以至于,部落里又有不少年轻人动心了。 几个在部落里说得上话的族长联袂来找酋长,对酋长允许他们的人成为大明人,非常不满。 其中一人道,“若长此以往,以后部落里的人会越来越少。” 酋长略一沉思,“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但是,你们也应当看到了,大明人以及之前的那些白人比我们高明,将来会有很多人到来,若是我们不提前找一个能够联盟的部落,将来我们可能还会被那些像白种人一样的人欺负,他们非常残忍,不会给我们活路。” 就在这时,亚力克西斯进来了,他躬身道,“酋长,大明人求见!” 和大明人打交道多了,亚力克西斯似乎变得让人看着舒服多了。 这是几个族长们对亚力克西斯的看法。 酋长忙道,“快请!” 说着,要亲自起来前去迎接,这让族长们都非常不快。 好在,哈三进来了,忙道,“酋长,请不要起身,如若不然,我大明人会非常过意不去。” 族长们见此,心里又好受多了,虽然他们没有大明人高明,但是大明人并没有把他们不放在眼里,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 大明人有着宽广的胸怀,这让他们也非常敬佩。 来的是纪松,他先是与酋长和族长们见过礼,忍着恶心,面上一点儿都不显露地像一个真正的邦家仑族人一样坐在地上,道,“酋长,我奉我大明皇子殿下之命前来,是想询问一下,之前你们准备用来种植水稻的那一块地,还需要吗?” 酋长等人愣了一下,问道,“你们需要吗?” 纪松点点头,“那块地,之前你们付出了很大的劳动,将上面的杂草全部都清除干净了,若是不利用,那么之前的工作白费了。若是酋长你们还打算利用,那么就当我的话白问了,若是不用,我们大明愿意用一些粗劣的瓷器和你们交换那块土地。” 纪松特意说了粗劣的瓷器,其实,他主要是为了强调,这些瓷器,比起大明自己带来的瓷器要粗劣很多。 酋长在大明皇子那里喝过几次茶,见识过那些瓷器,他听懂了哈三和亚力克西斯翻译过来的“粗劣”二字的意思,好在他并没有觉得,大明人不给他精美的瓷器是因为瞧不起他们。 前两天,隔壁部落的酋长来了,也是为了谈他们部落的青年成为大明人的事情,他专门将大明皇子赠送的茶碗舀水给对方喝,对方把玩了那碗很久流露出了很想要的意愿,但他假装没有看到。 如果,大明人能够给他们很多瓷器,哪怕是很粗劣的瓷器,没有关系,他们依然可以拿着这些瓷器去找隔壁部落交换很多物资。 如此一来,他们就成为了附近部落里的强者了。 要知道,这些土着们,不但要面对外面日益加剧的外部威胁,还要面对内部的很多倾轧问题。 不是每一个部落首领都愿意平静安详地过日子,很多壮年的首领们希望壮大自己部落的实力,抢占更加有利于生存的土地,让部落拥有的资源能够保证繁衍生息。 而他们打算用来种植的那块地,不过是将地表上的那些植物给清除掉了,杂草、藤蔓以及矮木丛林,况且,那些根系可能依然还在地里,没等这个雨季过去,或许就会重新生长,与他们播下的植物的种子争夺养分和阳光。 这也是金姆和他的部落里的人不愿意再走种植这条路的原因,常年的游牧生活,让他们的身体里并没有等待种子生长,田地被驯化的基因。 “大明是我们永远的朋友,将来或许我们会成为一家人。那块地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价值,若是能够拿来换你们的瓷器,哪怕不是那么精美,我们也愿意。”金姆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纪松心头一动,已经有了一个念想,他面上不动声色,道,“太感谢你们的康慨了!” 纪松很快让人挑来了两担他们用这里的窑烧制出来的瓷器,并没有精美的纹路,颜色也不是很纯正,但并不妨碍这些用树叶包裹食物的土着对瓷器的喜爱。 大量的瓷器让他们非常高兴。 还没等送瓷器的大明人离开,他们便小心翼翼地用树叶包裹了瓷器,打算想办法弄去和别的部落交换对他们来说有用的东西,食物、武器等。 而大明人得到了这块土地之后,他们很快便在土地的周围竖立起了篱笆,然后用拖拉机开始开垦这块土地,一块约有一百亩面积的土地不到两天时间,便开垦完成。 之后,土地得到了暴晒,大约一周时间,被翻在表面上的那些植物的根茎便枯萎。 大明人再次雇佣了一些妇人和儿童,让这些人帮忙将植物的根茎收集起来,再在土地表面覆盖上了之前被土着人清理出来的被晒干的植物藤蔓,杂草等,点燃了火。 在一个无风的日子里,这片土地被火烧过之后,变得更加肥沃。 大明人再次用拖拉机,后面装了一个耙,开始翻这块土地,大块的被晒干的土块被敲碎,草木灰混杂在其中,土块呈现出富有营养的黑色。 部落与部落之间定期会有一个集会,安排在每一个满月后的第一天。 提前一天,金姆便在几个年轻人还有族长们的陪同下,带着瓷器,还有他们最近收集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前往集市。 集市在附近的一座山丘北面的平原上,附近有一条河流,是澳大利亚北部的部落长期汇聚的中心。 路过那块土地的时候,金姆等人看到几天时间就被大明人平整出来的土地,不由得惊呆了。 田地的周围,挖了很深的沟壑,被浇灌上了水泥,附近的河流被引入了沟壑之中,绕着田地缓缓地流淌,清澈的河水似乎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滋养着这片土地。 田地的周围,几株错落的金合欢花树全部都被移走了,一条小路被平整过来,连接的大明小镇和这块田地。 田地一眼望不到头,但里面被平整成了一垄一垄。 他们的速度怎么能这么快? 从田地旁边经过的时候,金姆等人的脚踩在沟壑边缘的水泥地面,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感觉透过脚底板,直接传递到浑身,熨烫着每一个细胞和神经,舒服极了。 章节目录 第315章人类该有的喝水方式 其中一个族长忍不住道,“酋长,我们这么大一块土地,只换来了这些瓷器,也太不划算了!” 金姆扭头朝这族长看了一眼,很不满。 他拄着一根拐杖,不慌不忙地道,“人不能太贪心了,若是贪心不小心被神灵知道了,会降下惩罚。” 金姆年岁大了,之所以还能够当酋长,管理这么多人,是因为,他很有头脑。 “我们应当牢记,我们才受到过的惩罚是怎么来的?”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不吭声了,当初若不是因为他们中有人对白人的一块巧克力贪心的话,也不会将白人引到他们的部落,而差点导致了灭亡。 幸好有神灵保佑,让麻那里带来了大明人,大明人拯救了他们,帮他们赶跑了侵略者,并愿意和他们和睦相处。 迈过一道沟坎的时候,有族长要扶着金姆过去,但金姆推开了他,而是接受了麻那里的帮助。 经过一整天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集市区,来到了他们固定的窝棚面前。 附近已经有人到了,是巴马人,他们一行十人,带来的都是一些对邦家仑族人没有什么吸引力的东西。 “你们还是上次的那些东西,一个满月已经过去了,你们没有找到值得交换的东西吗?”金姆和巴马的酋长,一个认识多年的老伙计说道。 邦家仑人很快在自己的面前摆出了他们要用来交易的货物,其中就有一大堆从大明那里得来的瓷器。 这些瓷器虽然没有花纹,颜色也不是纯白,但有着一层陶器所没有的釉光,宛如从大海里捞上来的珍珠,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巴马酋长。 “老东西,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巴马酋长挪不开眼睛了,上前两步,蹲在了那些瓷器面前,伸出手去。 “你要是碰坏了一丁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金姆毫不客气地道,他的脸上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巴马酋长依旧伸出手,拿起了一个瓷器,细细地抚摸。 这是一个很简易的带把手的茶杯,方便没有器皿的人直接从沟里舀水喝。 因为形状非常质朴,反而透出一种憨态来。冰凉的触觉,映照出的夕阳的橘红的光彩,让没有见过世面的土着人,爱不释手。 “老家伙,我要这个!” “不行,你的货物里没有我看得上的东西。”金姆故意拒绝,实际上,他想看看,巴马酋长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我一定要得到这个!”巴马酋长已经拿上了这个茶杯,他站起身来,举了举手中的茶杯,“你要知道,我得到了这个,很多人都会羡慕我。我是酋长,这是我为部落辛劳一辈子该得的回报,将来我死了,我希望它能够陪伴我下葬。”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说到这个,金姆就知道自己没法拒绝了,“好,但是你们今天带来的货物,要随便让我挑。” “哈哈哈,老伙计,但愿你能看得上。” 巴马酋长不关系金姆会挑选些什么,他很快来到了河边,用这个新得来的茶杯从清澈见底的河里舀起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只觉得比平常喝起来要清甜多了。 巴马酋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种过去的几十年喝水就是在牛饮一样,而这才是人类喝水该有的样子的感悟。 他非常喜欢这个杯子,甚至觉得他们土着人就应该拥有这种风格的杯子。 看到巴马酋长往河边,金姆也拿起了他一直专属的茶碗,那是大明的皇子殿下送给他的茶碗,上面是他不认识的带藤蔓的花朵,他并不知道,在大明,这种纹路名叫缠枝芙蓉。 金姆走了过来,他当着巴马酋长的面,用杯子从河里舀起了水,也喝了一口,他用两根手指头捏着杯子,故意将缠枝芙蓉的一面露向巴马酋长,让他很容易便清晰地看到茶碗上的花纹。 这才是精品,用大明人的话说,巴马酋长付出了较大的代价换走的瓷器,只是粗劣的一种。 巴马酋长看到了,他怔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举起手中的杯子,“你不觉得,唯有这样的茶杯才配得上我们吗?” 金姆承认巴马酋长说得非常有道理,如果一个每天连饭都吃不饱的穷人,住上一个很大的,很宽敞的窝棚,族人们都会瞧不起他。 金姆的笑凝固在了脸上,但很快,他意识到,巴马酋长是在嫉妒他。 大明人或许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他们的贫穷程度根本配不上他手中如此精美的茶碗,但即便如此,大明却送给了他这么精美的碗。 金姆并不知道,他在朱高燨那里用过的所有的用具最终都会被朱高燨遗弃,要么送人,要么扔掉,绝不会留下。 连他踩过的地,都会被冲洗一遍又一遍。 金姆呵呵一笑,也不说话,但他尴尬瞬间的脸上,又有了得意的笑容。 这笑容,还是多多少少地刺激了巴马酋长。 巴马酋长竟然找不出用来应对的方式,他对这茶杯非常喜欢,自然也会向往拥有这种茶杯的生活方式,而他知道,这绝不是邦家仑人能够创造出来的。 “我听说你们之前差点遇到了一场大灾难,真是让人担忧,你们能够逃过一劫,这都是你的功劳。” 金姆心有余季,不愿意再想起那一场灾难,但他还是很喜欢现在日渐变好的生活,他能够背靠大明这样强大的势力,这让他在其他的部落面前非常有优越感。 “天神保佑,我们没有受到很大的损失。甚至那些混蛋们想玷污我们部落的女人们也没有得逞。天神派了很强大的力量来帮助我们,这茶杯就是他们给我们的馈赠。” 金姆没有说这是他们用田地换来的,这会给巴马人思路,让他们也用同样的方式去与大明人交易,他们就会因此失去这种优势。 巴马酋长记在了心里,从金姆这里,他听到了一个新名词“瓷器”。 他看到,喜欢瓷器的不是他一个人,其他的部落交易人都对这种瓷器一见钟情,他们不等满月交易开始,就迫不及待地要求交易瓷器,生怕这些瓷器被别的部落抢走。 “大明人”也在他们交谈的话语里一遍一遍地出现。 金姆带着部落的人回来的时候,再一次经过了大明人的田地,他们看到原本只有一片黑色土地的田地里爆出了绿色的嫩芽。 这些嫩芽钻出土壤的时候,大约也就这两三天的事,很浅的一片绿色,远远看上去,面积很大,又像是在田地里铺上了一层地毯。 他们从篱笆的边缘经过的时候,弯下腰看了一眼土地里的种子,想到这难道就是大明人说的水稻? 他们并不知道,大明的水稻是要种在水田里的,而这些是大明人播下的小麦。 田垄的中间是浅浅的沟,沟里是湿润的泥土,非常干净,一种种植的渴望也因此油然而生。 但,金姆等人心里非常清楚,他们没有本事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开垦出这样的土地。 这让金姆等人非常羡慕,之前,不肯登记成为大明人的人,此时也隐隐心动。 大明人应当掌握了很多这样的技术,不知道成为大明人后,他们会不会教给自己一些用来谋生的技术? 金姆等人给部落带回来了大量的丰富的食物、器皿和他们需要的东西,这一次获得的盐巴也比从前多。 这都是瓷器的功劳。 金姆开始想,如何能够从大明获得更多的瓷器,或许,他们可以付出一些劳动,比如,再帮大明开垦出一块土地来,然后用来换取瓷器。 金姆让亚力克西斯去找大明商量,并将自己的打算告诉麻那里。 麻那里救了整个部落,按照惯例,他将没有任何悬念地被金姆选为部落的新首领。 麻那里对老酋长的意见非常赞同,并打算和亚力克西斯一块儿去找大明人商量。 当他们来到大明小镇的时候,居然发现了附近两个部落的其他人,这让他们惊呆了。 土着们有一个满月交易会,交易会举行的时候,朱高燨已经知道了,并知道金姆带了瓷器前去交易会。 他为此,奖赏了纪松,这也表达了他的意愿,希望大明人能够与其他的部落展开活动,开拓他们在这里的影响力。 每个到来的部落都得到了奖赏,除了瓷器,他们给了他们几条裤子,并教会他们如何穿着。 这让前来的土着们非常高兴。 邦家仑人可以在这里用一定的劳动换取食物,这比打猎容易多了,而且如果登记成为大明人,他们还能住进大明小镇,这让他们非常向往。 很快,一些土着开始投靠大明。 大明人短缺的劳动力得到了大量补充,各种工作可以顺利开展,田地在扩张,这里的气候非常温暖,哪怕是到了雨季,气温也在15℃以上,在这样的气候下,过上四个月左右,或许就能收获小麦。 这一季小麦没打算丰收,若是能够把土地种出来,就是收获,毕竟,大明人对这里的土地和气候并不了解。 章节目录 第316章我回来了 而对土地和气候了解的土着们,又没有种植过。 下一块田地很快整出来了,但这片土地只适合养殖,根本不适合用来耕种。暂时没有牛羊的大明人依然只好撒了一些小麦种子在上面,等待其自然生长。 到了三月,大明小镇已经发展得非常有规模,他们朝外又拓展了三里地,建起了一些民居,一些愿意登记为大明人的土着们住了进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熏陶和教化,他们愿意遵守大明的规章制度,若有大小便的需求便如厕,穿了一段时间的裤子后,他们中的妇人们也愿意穿上衣,他们懂得了如何用炉灶,按要求将水烧到沸腾之后才饮用。 他们每天早起晚归,大明负责一日三餐,并会给他们发一到三文钱的工钱,他们会在大明小镇的商铺里买到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比如会给他们带来很幸福的心情的糖,若是能够多攒两天,他们甚至还可以买一个包子,里面包的是豆芽菜。 习惯了小镇的生活后,没有人愿意走出小镇。 三月里,朱高燨打算离开,四大家主也准备跟着返回,他们回去之后,需要根据这里的实际情况进行资源调整,肯定要多派家族的人前来。 小镇附近的山上,全部都建立了岗哨,几处要塞将大明人所占领的这一块土地保护得严严实实。 朱高燨将带主舰,四艘战列舰和五艘巡洋舰回去,主要是为了补给弹药,之后,将会派二十艘军舰前来,将留守在这里的十艘军舰替换回去。 以后,这边的海防便会采用这种轮换方式,将会有大量的大明海军驻守在这里。 小麦开始抽穗的时候,朱高燨登上了回去的军舰,这一次,四大家族的几位家主也获准登上了另外的一艘巡洋舰。 回去的路一帆风顺,在其他的岛屿上偶作短暂停留后,朱高燨于四月初十日回到了江宁码头。 整整一年多的时间,看到码头上那高耸的海关官署,具有现代化气息的海关酒店,来来往往的形色各异的人,以及穿着海军军服的忙忙碌碌的海关人员,他心里的思念、喜悦和激动如泉涌。 我终于回来了! 因为通讯的缘故,也不想给父母兄弟们添加麻烦,朱高燨并没有提前通知谁,甚至在给父亲的信里面,都没有告知自己准确的归期。 吕震正在官署里批阅文件,突然,今天在海关值日的一个总旗过来了,他几乎都忘记了礼仪冲了进来。 吕震深深皱起了眉头,正要发作,这总旗惊呼道,“大人,大人,四殿下回来了!” 吕震腾地站起身来,宛若梦中,他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总旗的肩膀,“你说什么?你说谁回来了?” “殿下,是四殿下,四殿下回来了!” “真的?” 吕震扔下了这个人,他冲了出去,幸好,今天他穿的是一身军装,否则,他还要提着袍摆,根本跑不快。 他冲上了码头,正好赶上朱高燨的主舰靠岸。 “明威”号的船上上,“明威”二字虽然经过了一年多的航行,字迹依然清晰,桅杆上飘扬的金龙旗迎风招展。 很多大明的人都还记得一年多前,四殿下在这里登上了远洋的军舰。 那时候,他们在这里送过殿下,为这位将大明带上繁荣昌盛,带上一条通天之道的皇子担忧,从他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也在期盼他回来。 “四殿下回来了!”有人惊呼。 紧接着,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声音,“四殿下回来了!” 声音汇成了河流,很多河流汇聚在一起,成了汪洋大海,声音如同潮涌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涌荡出去。 吕震看着走上了甲板的朱高燨,眼泪都流出来了,四殿下长高了,也瘦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他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收到皇上的密旨,永远都只有一句话,“老四回来了,尽快告诉朕”,他知道,时间越是久远,皇上越是担忧,没有人敢想象,若是四皇子不回来了,大明会怎么办? “臣等恭迎四皇子殿下!” 吕震走上两步,他做出了一个习惯于掀开袍摆的动作,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随着他的跪下,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跪下去,包括那些前来通商的异族人,大明人的声音如雷动天,“恭迎四皇子殿下!” “四殿下回来了啊!” “太好了,四殿下回来了!” “菩萨保佑,四殿下终于回来了!” 有人实在是忍不住,发出了窃窃私语声,又因为太过激动,声音克制不住,传入了朱高燨的耳中。 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地翘起来,目光扫过每一个他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庞,眼眶也不由得有些湿润,“我回来了!” 好多人捂住唇瓣哭了起来,他们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头低下来,任由泪水洒落在地上。 “起来吧!”朱高燨抬了抬手,“大家起来,我这一趟,去了很多地方,一路都非常顺利,诸位不必担心!” 朱高燨走上前,扶起了一位年纪大的长者,这人是大明人,他不由得问道,“老丈,您年纪这么大了,还要下海吗?” 老丈激动得无以复加,“小民哪里还能下海呢,托四殿下的福,小民在这码头谋了个打扫卫生的活,每个月还能挣几个钱,够用了。” 朱高燨看着他头上花白的头发,看着老丈句偻而显得很低矮的身材,感受到了老丈因为不愁吃喝而很满足的情绪,他不由得很感动,老百姓总是这么容易就满足啊! 可对他来说,这一切还不够。 他离开大明一年多,长久的思念让他从一个不同的角度来看待大明后,对大明的感情又不一样了。 若大明足够强盛,国库足够富有,就能建立养老制度,这样的老者就不用到了垂垂老矣的年龄,还要如此辛苦地劳作。 而此时,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为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而羞愧。 很多人都涌上来,只为和朱高燨稍微近一点,朱高燨和他们一个个打招呼,看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庞,他因为思念而空洞已久的心,被这份温情渐渐地填满。 “诸位,我就不和大家一一打招呼了,我要赶回宫里去,我爹娘还等着我呢!” 在得知朱高燨回来的瞬间,吕震出门的同时,便已经安排人开车回了京城,他要奉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 朱高燨朝大家挥挥手,所有围着朱高燨的人都如摩西分海般,朝两边分开,望着他的一双双眼睛依然那么热情,动作上却是如此配合。 吕震不由得震惊朱高燨在民众中的这份号召力。 随着朱高燨在海外消息传来得越来越少,朝中很多原先看好朱高燨的臣子们难以避免地转了方向。 二皇子朱高煦还在攻打日本,听说那边的所谓的“天皇”已经投降了,但一场屠杀才刚刚开始。 朝中对二皇子的弹劾越来越多,谁也不希望将来摊上一位暴君,因此,站二皇子的文臣几乎没有。 而三皇子一直在学习,虽然有一些爱好文学的臣子们对三皇子很有好感,经常会举办一些聚会,学晋人曲水流觞的风雅。 但这些年来,身居高位,担任要职的重臣基本上忙得脚不点地,人人都有过劳死的风险,没时间附庸风雅。 四殿下回来了! 朝中局势又将会有新的变化,不知道那些对大殿下示好的臣子们会做何想? 吕震快走两步上前向四殿下介绍自己,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朱高燨便心情很好地笑道,“老吕,好久不见!” 他拍了拍吕震的肩,吕震趁机道,“殿下总算是回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一直惦记着殿下啊!” 朱高燨的手顿了顿,他眼圈一红,很快收敛情绪,“陪本王回京吧!” 吕震不由得受宠若惊,“臣遵命!”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头,担忧地问道,“殿下是否稍作休息?这会儿是午膳时间。” “不用了!”朱高燨看向了京城方向,此时的他归心似箭,从来没有那一刻,他如此想念他这一世的爹和娘。 汽车快速地行驶在驰道上,吕震陪着朱高燨坐在后排,上车后,朱高燨只吃了一点糕点,喝了几口茶水,便开始询问京城的情况。 他最后一封信是在二月份传出去的,那时候有两艘军舰要去爪哇岛补给燃油,他让人把信带过去,几个岛会如同接力一样将信送出去。 他让爹不再写回信,说他即将回来,在他离开的日子里,他真是难以想象爹娘将何等想念他。 想到这里,他才明白,“父母在,不远游”,而他出门这一趟,是何等不孝。 只是,在今后的日子里,他还是不得不继续这样的行动。 “二皇子殿下如今还在倭国,上月的邸报传来,臣看到说倭国的所谓的天皇投降了。”吕震在说着大明的消息,“苏门答腊岛和加里曼丹岛上个月各运了几船煤炭回来,陆家和闵家用煤炭向南边的船坞购买了几艘动力船。” 章节目录 第317章攘外,必先安内 “江南这边自去年殿下离开,就开始建造热电厂,大明帝国学院和工部接了这个单子,已经动工了,热电站就设在江宁,听说第一套机组今年年底会开始供电。” 朱高燨坐在车上,眼睛贪婪地看着外面,一年多不见,他看所有的一切都非常亲切,问道,“老百姓们的生活如何?” “殿下瞧着路上的老百姓们,从他们的穿着和脸上的神情都能看出来啊,臣不知道殿下回来了,江宁这边的大人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都做不得假呢!” 吕震说的是实话,他也是通过这些话,来向朱高燨拍马屁。 汽车经过一个集镇,有几个老百姓挑着担子在路边走,他们穿着虽然不算很好,但却很整齐,脸上挂着笑容,没有那种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表情。 吕震充满感慨地道,“殿下对老百姓的这一片心意,大明的百姓们都记得呢。很多家族都把土地出让了,老百姓们从朝廷的手里拿土地,也就不怕会在欠年的时候没有收成还长租子,也不怕在丰年的时候也长租子。这两年朝廷的项目多,给的工钱也多,地里的活干完了,都习惯去找点活做,只要不懒,谁家的手里还没有一点余钱?” 这正是朱高燨想要看到的,他也慢慢地松了一口气,朝后靠去,道,“海外也需要人,大明在外面多了好几块土地,加起来比我大明的国土还要多。” 吕震非常震惊,他没想到,殿下出去一趟,竟然弄到了这么多国土。 “大明现在缺的是人啊!”朱高燨朝后一靠,他看着窗外,微眯着眼睛,“现在大明的海军在外面,南海一片都非常安宁,若是想出去开拓,正是好时机。” 将来,出去的人多了,很多好地方都被人抢占了先,再去捡别人吃剩下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吕震听在心里,也寻思,殿下和他说这些的用意,难道殿下是让自己把这些消息散布出去? 此时,吕震只是在心里过了一下。 汽车飞快地行驶在驰道上,很快,应天府的城门近在眼前了。 朱高燨顿时坐起了身子,他看到了父皇的銮驾就在门口停放,看到了两道身影,他爹和他娘的,正相互扶着朝这边看过来。 一瞬间,朱高燨的眼圈都红了,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停车!” 车减速,不等停稳了,朱高燨便勐地拉开了车门冲下去,他一路朝前奔跑,喊道,“爹,娘!” 朱棣也想跑过去,但他一来年纪大了,顾忌身份,二来,他怕徐氏跑不动,牵着徐氏跨走两步,也是眼圈一红,“小四儿回来了!” “爹,娘!”朱高燨噗通跪在爹娘的面前,他已是低着头,泣不成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朱棣将儿子搂在怀里,他的眼睛湿润起来,鼻子酸得难受。 徐氏用帕子一边沾着眼泪,一边拉着儿子起身,“好孩子,快起来,这路上这么硬,你这膝盖落下去,疼不疼啊?” 朱棣也一把拉儿子,问道,“疼不疼?在爹娘跟前,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爹娘到码头去接你。” 朱高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爹娘来接他,带了文武百官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也的确很难为情。 朱高燨躲在爹娘的身前,让他们的身形挡住了百官们的目光,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将眼泪鼻涕擦干净,顺势站起来,“爹,娘,儿子自己回来就好了,提前说了,让二老等着,那得多着急啊!” 他抬眼朝爹娘看去,只觉得,他爹和娘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心头不由得一痛,眼窝有点发涩。 朱高炽和朱高燧走了过来,朱高燨不得不向老大和老三见礼,“大哥,三哥,我不在,多谢两位哥哥在父母跟前尽孝。” 朱高炽似乎又胖了,他拍了一把四弟的肩,“这一年里,就你和老二最忙,我和老三无所事事,在父母跟前尽孝也是应该的。” 朱高燨听话听音,总觉得老大话里有话,但他也懒得多想,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北方。 若要攘外,必先安内。 “臣等恭迎四皇子殿下!“ 前来迎接的文武百官看到朱高燨回来,很多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微妙,这些人原以为四皇子殿下不会回来了,毕竟大半年的时间都音讯不通。 而实际上,音讯不通,只是他们表面看到的那般,朱高燨让人带进宫里给朱棣的信,因为走的是秘密渠道,很多人,包括朱高炽都不一定知道。 而足以可见,皇上连大皇子都瞒着,瞒着的原因也可想而知,是担心大皇子中途截掉四皇子的信。 朱棣虽然带了这么多人出来迎接儿子,但等接到了儿子,他眼里就没有了别人,只有儿子。 三人一起坐后排有些拥挤,朱高燨想坐在前排副驾驶上,但朱棣和徐氏都不让,非要让他坐在后排的中间位置,两口子一左一右将儿子夹在中间。 朱高燨朝后一靠,将他那张俊脸贴在了他娘的肩上,“娘,儿子给您送回来的那些宝石和香料您都喜欢吗?” 这一路过去,别的没有,宝石和香料倒是多,朱高燨沿路看到好的,就会给他娘送回来。 “喜欢!我儿子送给我的,我能不喜欢吗?”徐氏将儿子揽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明显宽厚多了的肩背,忍不住眼睛再次湿润,“你没回来,我和你爹太担心了!” 朱高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朱棣就道,“你现在不用担心了吧?我也不用担心了,儿子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 徐氏忙道,“是,我不担心了。娘让大庖厨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菜。等到了,你梳洗一下,爹和娘专门给你接风。” 车很快就过了宣武门,在奉天门门口停下来,朱棣先下车,接着是朱高燨。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忙绕过了车身,扶着徐氏下车。 “好,把大哥三哥也喊上,咱们一家人吃一顿团圆饭。”他略有些遗憾,“可惜啊,二哥不在,爹,二哥在倭国那边如何了?” 徐氏自然愿意看到几个儿子都很团结,一母同胞的兄弟,若是闹矛盾,她都不知道向着哪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还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朱棣道,“你二哥在倭国那边挺好,过两天,那所谓的天皇就会被押进京了,你回来得正好。” 朱高燨很是惊喜,心说,回来得真是时候,他笑道,“挺想念二哥的!” “你二哥几次写信回来,都说很想念你。”朱棣挽着儿子的手走奉天门旁边的门,往西宫走去,“你还是和爹住一块儿吧!爹让人给你把屋子重新修葺了一番,你看住着会不会舒服?” 朱高燨住过帐篷,住过西王留下来的小矮屋,此时重新走进这世界上最辉煌的宫殿,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他站在修葺一新的西宫门前,笑道,“爹,花了多少银子,儿子帮您掏了!” 他这一年多虽然不在大明,但旗下的几个产业,包括大明帝国学院都给他挣了不少银子。 他的产业都有他爹的股份,他也大致知道他爹的小金库进账了多少。 朱棣没好气地道,“爹要你的银子做什么?还不快去梳洗一番,你瞧瞧你这身上,都有味儿了。” 浴桶里放了花瓣,两名宫女站在一边服侍,朱高燨不习惯女子服侍,摆摆手让人下去,那两名宫女惊慌不已,狗儿进来了,道,“下去吧,我来服侍殿下!” 朱高燨坐在浴桶里,靠着桶壁,枕在上面,任由狗儿给他搓身上。 如果可以,他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出门啊,哪有在家里舒服,在爹娘身边舒服? 南北铁路开始打地基了,铁路不比驰道,可以在原先的路面基础上进行扩建,哪怕多绕一点路,也没有关系,铁路尽量走直线,哪怕绕道,也不能超过一定的弧度,工程量非常大,不是三两天就能看到进展。 从北京到山海关的那段路,地基已经打好了,正在铺轨道,而火车还在做,尽管动用了全国之力,暂时还有大量的工作没有做。 核心部件,还是我来做比较合适。 下一步是攻打北元,将北方那一片土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此时的北元分裂为两部分,鞑靼和瓦剌,如果大明没有现在的这些装备,那就需要用爹在历史上使用的那些法子,联合分化,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 只需要想如何将人员、装备和补给运过去。 朱高燨的脑子里想到了一张地图,他在地图上定位了一个点,那就是乌兰巴托,还有一个点便是历史上朱棣设立奴儿干都司的地方,这两个点都连接了一个点,便是北京。 也就是说,他要做一件事,修铁路,以北京为中心,一条铁路往南,连接应天府,一条铁路往东北,连接奴儿干都司,还有一条铁路往北到达乌兰巴托。 章节目录 第318章金矿 三条铁路,如同一条大动脉,将大明连接起来。 这是未来要做的事。 钱,钱从哪里来? 朱高燨闭上了眼睛,这就是下一部他要考虑的问题了,澳大利亚的金矿和银矿,还有倭国也有银矿。 希望二哥从倭国能够多搜刮一点东西回来,杀人放火金腰带,他出去一趟,遇到的都是一些穷国,自己都吃不饱,不穿衣服的队伍。 幸好有陈祖义给他送了银子。 历史上,陈祖义被下西洋的郑和带回大明,当着周边几个国家的面斩首示众,以立国威,但对现在的大明来说,没有必要。 大明,不缺这点威严。 等解决了北元的问题,他就可以解决金帐汗国,也就是俄罗斯那边的问题了,俄罗斯的铁矿很多,朱高燨不打算占领那一片荒芜的土地,主要是大明的人不够,乌拉尔山脉东面就够了。 然后,接下来便是往西方走。 朱高燨的脑海里,很快便具现出了后世的地图,西南面还有个印度,是邻居,暂时还没有想到好办法去对待这个国家。 “殿下,水要凉了!”狗儿提醒道。 朱高燨坐正了身子,狗儿帮他将背搓了好几遍,他从水里起身,笑道,“狗儿,我这身上,能够搓上一斤污垢下来了吧?” 花瓣漂浮在水面上,看不到水的颜色,朱高燨从浴桶里出来,任由狗儿帮他把身上擦干净,再穿上衣服。 头发擦了个半干,朱高燨担心他爹在外面等得久了,一面系着衣袍上的带子,一面往外走。 朱高炽和朱高燧已经到了,看到四弟出来,忙都站起身来,“四弟。” 兄弟三人再次见了礼,朱棣不耐烦地对两个天天在眼前晃的儿子道,“你们俩出去,朕有事要跟你们四弟说。” 朱高炽忙起身,很体贴地带着弟弟出了门。 “跟爹说说,你在外面这一年多,到底如何?” “爹,就是儿子信上写的那样。”他有更加紧急的事要跟他爹说,“爹,儿子在外头发现了几处金矿,最近的一处在苏门答腊岛上,儿子将地点都记住了,看能不能找人去开采?” 这一次出去,朱高燨除了要让大明的那些商家前去开采矿脉,抢占土地,将那些岛变成大明的殖民地之外,自然还要为大明多弄一些金银矿。 朱棣顿时震惊,他一直以为儿子出去,真的只是为了石油、煤矿、铁矿石这些大明需要的资源。 涉及到开采金矿,就不简单了。 “你觉得谁去最合适?”朱棣一时没有想好。 朱高燨想了想,“儿子以为让三哥去倭国,接手二哥的事情,让二哥去西南更好。” 那边的土地更加宽广,而对朱高燨来说,二哥要更加憨厚一些。 “这件事,让爹好好想一想!”朱棣有些头疼,他现在明显感觉人手不够,不由得按了按脑袋。 他瞬间便想到了元朝,成吉思汗的军队攻占了那么多城池,最后一个不慎,眼看就要失去大本营了。 徐氏已经让人来请父子二人了,朱棣担心饿着了儿子,便起身与儿子一起朝坤宁宫去。 坤宁宫里,朱瞻基也在,他看到朱高燨,狠狠地瞪了一眼,被朱高炽呵斥了一句后,朱瞻基才不情不愿地上前,与朱高燨见礼,声若蚊蚋地喊了一声“四叔”。 朱高炽解释道,“你常年不在,孩子还小,和你不熟。” 朱高燨笑笑,“我从外面带回来的礼物明天才到,回头给哥哥们和侄儿们送到府上。” 徐氏深深地看了朱瞻基一眼,朝他招手,“基儿,你到祖母这里来!” 一家人,只有徐氏一个女卷,便围了一桌。 朱棣让人斟酒,显得兴致很高,道,“你皇叔和姑姑们总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明天让你娘准备一个家宴,给你正儿八经地接风洗尘。” 朱高燨笑道,“爹,您的寿辰马上要到了,万国博览会要开,儿子明天或是后天要去北京,爹和娘要不和儿子一起启程?” 过去的一年里,朱棣去过北京,去年冬天还在北京住了一个月,主要是为了督建北京的宫城,同时,也为了处理鞑靼和瓦剌事务。 而实际上,对朱棣来说最重要的,其实是看着北京城渐渐地变成一座工业化的城市。 那边的京城里,每天天擦黑,条条街道的路灯就亮起来了。 他主持了第一辆公交车下线仪式,北京城里有了公交车和车站,为老百姓们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他其实很想搬到北京城去住。 “我们和你一块儿去北京。”朱棣看向朱高炽,“监国的事,由你来负责。” “是!”朱高炽站起身来,领命。 朱高燧忙道,“爹,儿子呢?儿子是留在应天府还是跟爹娘一块儿去北京?” “你去随最近的军舰去倭国,把你二哥换回来。” 朱高燧略显震惊,他怔愣了片刻,忙起身领命,坐下来后,格外后悔自己多嘴。 他不过是看到气氛良好,他才做了一点试探,谁知,他居然要去倭国。 朱高燨也觉得很突然,刚才在西宫的时候,爹明显还有些犹豫,可这么快,爹就已经做了决定? 但朱高燨不打算干涉,因为他一个人做不了太多事,这些事,由他爹安排最好不过了。 朱高燨安心吃,徐氏不停地给他夹菜,看儿子狼吞虎咽,她几次差点落泪,心疼儿子在外面肯定没有吃好。 吃过饭后,徐氏要留朱高燨说话,“你之前走的时候,是跟娘睡的,今晚你留在娘宫里,还是睡之前的碧纱橱,娘和你说说话。” 朱棣不高兴了,“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在你碧纱橱睡不合适吧。” 其实,他自己想跟儿子多说话。 徐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朱棣立马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话了。 朱高燨笑道,“要不,爹和儿子一起睡,我们一起睡在娘的碧纱橱里?” 朱瞻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忙道,“祖母,我也要睡祖母的宫里,要和祖母一起睡。” “你大了,让奶嬷嬷带你睡。”徐氏一口回绝。 这让朱高炽心里很不舒服。 夜里,三个人睡在碧纱橱里外,徐氏是想问问儿子外面的事,但朱高燨明显不想说,若不是他前世出身贫寒,单纯的皇子,他是绝对吃不了那种苦。 想都不敢想。 朱高燨挑有趣的事情说了一些,便转而给朱棣介绍几个岛的情况,“儿子僭越,任命了几个总督。” 这件事,朱棣早就知道了的,他接到儿子的信后也都补了手续,此时听儿子解释,朱棣很不高兴,“爹责备过你没?爹都没有说你僭越,你怎么僭越了?” 朱高燨扭头朝他爹看去,床榻有些狭窄,他跟他爹挨得很近,黑暗中他似乎依然看到了那根根令人刺眼的白发,“爹,一个是金矿的事,一个是修路的事,主要是没有人手啊!”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爹已经让人去把所有的女真人全部都抓来了,在帮咱们修路。” 这是朱高燨不知道的事,“爹,您会不会把倭国人也抓来修路?” “爹就是这么做的。大明人不多,占城和安南来的人也不多,光靠这些人,修路修到什么时候去?”朱棣斟酌着语气,“你放心,爹没打算放过倭国人和女真人,他们和安南占城人不同,他们是奴隶,每天带着铁链铁拷干活,不可能有工钱。” 果然,很多事,由他来做,他实在是做不到。什么时代的人做什么事。 以后,这种事就交由他爹,还有大明的文武百官们去做,他只提大方向就是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爹,是先修南北铁路?” “肯定要先修南北铁路,若要迁都,南北铁路要通,还是我们之前的方案,南边的粮食要运到北边去。至于能源,以后南边的能源还是从外面来。” 看来,征战北元的计划就要往后了。 朱高燨念头一动,“爹,实在是再没有人了吗?儿子在想,修一条北京到乌兰巴托的铁路。” 朱棣想到了要征战鞑靼和瓦剌,心中顿时充满了豪情,他的手指轻轻地敲打在榻的边缘,“爹去年冬天在北京的时候,鞑靼和瓦剌人前来见过爹了,都向爹表示忠诚。这样,爹给他们下命令,若是愿意出人帮我们修铁路,我们就先不征伐他们,若是不愿,咱们先把他们打一顿就好了。” “爹,好主意!”朱高燨由衷赞赏,只觉得,自己离他爹这个阴谋层面,离得很远啊! 朱棣哈哈大笑,“爹等着骑马奔驰在草原上已经很久了。有了你的地图,爹已经安排斥候去刺探过他们很多次了,把他们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你没回来,爹早就打他们了。” 朱高燨笑道,“是儿子拖了爹的后腿了,爹,还有一条路,儿子想修到特林去。” “特林啊!奴儿干卫?” “是。儿子以为那里是我大明的边境,旁边库页岛,过去就是阿尔丹河,民族杂居,那边能源丰富,修一条铁路过去,一旦那边有什么事可以很快响应,同时,那边的能源可以往北京运。“ 章节目录 第319章殿下,臣想死你了 朱棣自是无不可。 今晚的信息量很大,朱高燨睡着之后,朱棣久久不能入睡,第二天早起上朝的时候,他依然精神抖擞。 朱高燨以前在家的时候,从不上朝,但这次他回来,需要在朝堂上出现,一是和大臣们见面,二是还有很多大事需要布局。 是以,大明的朝臣们看到朱高燨都分外震惊,他一身亲王朝服,比起以前来,虽然瘦了一些,但人长高了,晒黑了,也显得很有精神。 “殿下,臣想死你了!”夏原吉看到朱高燨,扑了过去,如同乳燕投怀一般,情真意切。 宋礼鄙夷地看了夏原吉一眼,过去恭恭敬敬地行礼,“殿下能够平安归来,是臣等的福气,大明的福气!” 朱高燨和熟悉的臣子们一个个见面,看到两个舅舅,徐辉祖和徐增寿,虽然惊讶他大舅舅什么时候也来上朝了,但依然表面平静地上前打了招呼,也跟着眼前一亮,似乎得到了什么珍品。 徐增寿很克制地和朱高燨行礼,他也似乎看懂了朱高燨的眼神,决定等下朝了,找时间和这位外甥讨一下近乎。 朱棣来了,他先是扫了众人一眼,在宝座上落座后,轻咳了一声。 黄俨亮着嗓子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今日,所有臣子们都无一例外地没有说话,所有的目光都投在朱高燨的身上,等待四皇子给他们带来惊奇的消息。 其实,很多人都有重要的事情。 朱棣的目光从朝臣们的身上挪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瞬间,变得非常温柔慈祥。 朱高燨朝父亲行了个礼,“启奏皇上,臣有事要奏。” 朱棣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说吧!” 只差后面没有跟一句“爹听着”了,诸位臣子此时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过去的一年多的早朝如同噩梦一般,他们几乎都已经忘了,当年四皇子没有出海前,上朝的时候,就是今日这般。 “臣出海一年三个月五天,有如下收获:一是暹罗真腊大琉球等国家与我大明签署了邦交协议,每年会给我大明上缴赋税,我大明的商人在所有邦交国家行商,将享受最惠国待遇,关税从优。” 朱高燨话音方落,朝堂上一阵喧阗之声,这些平日里稳重的大臣们连君前失仪都顾不上了,纷纷议论起来,虽然杂乱无章,但总体内容都有一条,那就是震惊,是不可思议,神态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朱棣很满意,等议论得差不多了,他轻咳一声,大殿之上再次鸦雀无声。 朱高燨想着这些人估摸着也消化差不多了,接着下一个议题,“海盗陈祖义和倭寇已经被臣消灭,以后我大明东面和南面的海上,将再无侵扰我大明百姓的海盗。” “殿下神武!”夏原吉率先恭维道。 朱高燨摆了摆手,压住了其他人的附和,他不在意这些虚名,继续对朱棣道,“南海海域上的几个岛屿,满剌加、苏门答腊岛、渤泥也就是加里曼丹岛还有澳大利亚岛,如今都成为了我大明领土的一部分。虽然现在这些岛上都有总督,但臣请皇上制定流程章法管理这些新的领土。”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些是朱棣早就已经想过的问题了,现在,只不过,是通过朱高燨的请奏提出来,让大臣们都知晓。 “这些岛上不乏资源,且人少地广,是一块块亟待开发的原始土地,有着蒙昧未化百姓的土地……“ 他顿了一下,决定把一些话还是说出来,“臣等在澳大利亚岛上与人发生过战争,对方是从西方前来这边寻找殖民地的人。” 夏原吉等人听出了朱高燨话中隐含的意思,他没有用任何表示疑惑的语气词,用的是肯定语气,同时,殿下已经确定是西方人,那就一定是西方人了。 西方人?难道说,我们对应的是东方人? 还有,“殖民地”是什么意思? 朱棣没有这样的疑问,他昨天晚上已经从和儿子的交谈中得知了“殖民地”的信息,此时,很耐心地和大臣们科普,“西方国家的工业也很发达了,虽然比我大明是要差一点,但足以保证他们能够在世界各地的一些贫穷落后的国家、地区和岛屿进行抢劫,掠夺,并奴役那些人来为他们创造财富。” 朱棣站起身来,一来活动一下坐了一早上的略有些僵硬的身躯,同时,他的心情很好,激动得有些坐不住,“我大明绝不做西方那样的掠夺者,澳大利亚便是这样,如果不是我大明正好赶到,当地的土着就要惨遭灭绝。” 文臣武将们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人惴惴不安,很想问一句,那些恶魔一样的人不会来我大明吧? 可是,一想,刚才皇上不是说了,他们的工业化发展暂时还不及大明,也就放下心来。 但,人人的心情都不是很美妙,天朝上国的地位似乎及及可危啊! 朱棣也不怕这些人多想,儿子说得对,唯有一直生存在危机之中,才能活得长久。 他的目光落在了朱能身上,朱能浑身一激灵,忙站出来,“臣叩见皇上,臣幸不辱使命!” 朱棣忙上前一步,虚抬了一下手,“平身,昨日四皇子回来,朕没来得及见你。” 按照规矩,臣子们奉旨办事,回来之后,都是要先到朱棣这里汇报,但昨天朱棣看到儿子之后,什么都顾不上,朱能等了好久,才从黄俨那里得知,皇上估摸着是没时间接见他了。 他只好在驿站里过了一夜,今日一早前来上朝。 “谢皇上!”朱能从地上起身,一年多的时间,朱能当初养了两年多的肥肉全部都消耗完了,他的两鬓也染上了霜色,却并不显老态,一双见多识广过的眼睛似乎更加深邃,内敛。 朱棣略显惊讶,问道,“论起和西方人的战斗,成国公应当最为清楚。” 这是给朱能说话的机会,朱能站了出来,他身上穿着威武的官服,先谢过朱棣,这才道,“我等缴获了对方三艘军舰,与我大明一样,乃是铁甲舰……”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了,没想到,他们大明引以为傲的铁甲舰,对方也一样有,难怪,说西方也已经是工业化国家了。“ “不过,经过殿下的鉴定,他们的动力系统与我大明的还存在一些差异,但他们从遥远的西方大西洋,绕过好望角,穿过印度洋前来,已经不容小觑。” 难得朱能能够记住这么多陌生的地名,见朱能朝自己投来求救的目光,朱高燨接过了他的话,“那是非常遥远的地方,海洋之上,海盗是最弱小的威胁,往往风暴,潮涌,不可知的漩涡还有暗礁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澳大利亚了,所以,臣怀疑,他们沿途已经有了很多据点。这些据点会给他们补给。” 这才是朱高燨最为担心的地方,或许很多地方,加蓬、刚果、纳米比亚这些地方,已经被纳为了西方的殖民地。 但,也未必。 历史上西方人一直寻找的是黄金,是宝藏,他们一开始是依照传说在寻找黄金城,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开始着冒险生涯。 所以说,他们或许会想要在沿海那些地区建立驻点,但未必会开发那些地方的矿脉。 想到这里,朱高燨觉得自己应当澹定一点,不要因为看到了西方的工业发展,就乱了阵脚。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条航线,如果从澳大利亚后世的珀斯前往好望角,将附近的开普敦纳入大明的板块,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不过,这件事需要将北面的威胁解决了再说,再就是,趁着这段时间,将澳大利亚全部吸收,在那片大陆的上方,插上大明的金龙旗。 “不过……”朱高燨的唇角高高地翘起,“臣等与他们的一战,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可见,这些人于土着们来看,是老虎,于我大明来看,不过是纸老虎。” 朝臣们听到这话,顿时又松了一口气,优越感再次攀升,心里头的一些想法也蠢蠢欲动。 大朝会上,朱高燨只是抛出了一些问题,君臣都没打算就一次朝会就把这些问题解决,单看朝臣们听到这些事情之后,就激动不已,便可以看出,不会有结果。 等朝臣们出来,才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未时三刻了,这会儿,他们才发现,肚子饿得难受。 不动声色间,彼此通过视线与要一起共进午膳的对方已经达成了一致,人人都有三五好友,也都有固定的用餐点,出了洪武门,上了崇礼街,鱼贯而出的臣子们才三五成群地散去。 夏原吉一个人朝前走了几步,宋礼追上了他。 方才,在奉天殿的门口,宋礼一个劲儿朝夏原吉挤眼,给他暗示,但夏原吉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地朝前走,一副孤臣的模样,与在殿上的时候,那副看到四皇子殿下如看到亲娘一样样子,判若两人。 宋礼只好一路跟了过来,出了洪武门,无所顾忌,喊住了夏原吉,“夏大人,一起去喝一杯?” 章节目录 第320章大明的版 宋礼一出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目光灼灼,好似要把两人吃了。 四殿下在海外做了什么,今天虽然都知道了,但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信息,具体的细节,比如澳大利亚多大,苏门答腊岛在哪儿,少有人知道。 夏原吉和宋礼这两个权臣是知道的。 夏原吉心里低骂了一声,宋礼不愧是负责工部的,脑子简直是铁疙瘩,他就不知道含蓄和隐秘是什么吗? “不知宋大人有什么事?”夏原吉很是客气,像是刚刚发现宋礼在追他一样,忙谦逊地行了礼,问道。 宋礼在心里骂了夏原吉一声“老狐狸”,他当然知道同僚们都在关注他,他也有些后悔自己稍微急了点,但是没看到他现在忙得都脱了三层皮了吗? “走,走,走!”宋礼拉着夏原吉拐上了崇礼街的右边,走了一段路,在通济门大街上,找了一家茶楼,要了一个雅间,坐下来。 “夏大人,您也别怪我这么着急。不满您说,这一年多来,我每天晚上睡觉都没有超过两个时辰,你看看我这黑眼圈。”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宋礼不等夏原吉开口,就长篇大论地说起来,“我知道,您肯定不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就知道,四皇子殿下回来了,肯定要更加忙,几个家主还在工部的门口等着我,挖矿的人,机器,设备,运货的船只都要安排。” 这些都要银子。 夏原吉摆摆手,“要多少银子,你让人拟个条陈,上呈给皇上,批了,直接领银子吧!” 宋礼松了一口气,门口,随身的小厮敲了敲门,两人都默契地不说话,等茶楼的老板将备好的酒菜端上来,两人这才又边吃边聊起来。 这家茶楼有宋礼的股份,因身份缘故,他不好在大白天里和同僚们喝酒,便一般都来茶楼,掩人耳目。 宋礼料到国库的银子多,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试探着问道,“看来,夏大人的日子比我的要好过多了。” 夏原吉笑了笑,他哪里听不出这种试探? “这两年,是要多做些项目投资了。”夏原吉说到这里,不再多说,其中意思很明显,国库的银子的确多。 “朝廷办了这么多大事,修路,建军舰,海外扩展,国库竟然还能拿得出大手笔来,夏大人不愧是我大明的钱袋子啊!”宋礼再一次试探。 夏原吉笑了笑,他夹了一快子菜在碗里,“宋大人,朝廷修路,除了我大明的人工钱,重活用的都是机器,劳力都是别国来的奴役,就一张嘴,能花多少钱?” 修路用的材料,都是从别的国家花少量银子白得来的;至于军舰,是花不少银子,但朝廷一次两次从倭国打仗也不是白打,还有四殿下一船一船的物资运回来,都是换成了银子。 自从去年,田地从那些豪绅们的手里那回来后,分给了老百姓,仅去年一年的粮食收入,就增加了三成。 以往这些豪绅们都不需要纳粮。 还有工业税收,海关税收。 可以说,大明不缺钱。 四殿下今天在大朝会上说了这些话,其中意思,夏原吉多少有点明白了,那就是释放信号,海外有那么多土地,待开采的土地,矿脉,谁愿意去? 谁愿意去,谁就把土地拿出来,不拿土地,出不了海关。 两人吃完饭,挪到了窗边坐着,让人上了茶,将门关上,开始商量后面的事。 这时候,朱高燨并没有给出太多的信息,但宋礼和夏原吉都很清楚,他们必须就现在手里拿到的信息,思考好几个方向,等宫里召见,他们才好随机应变。 “这活越来越不好干了。”宋礼叹了一声道,“工部虽然一直在着力培养人,但是,人手还是不够,大明帝国学院那边应该可以提供一批,但人手还是不够。” 夏原吉转动手里的茶杯,抱怨没有用,为难也没有用,谁都知道现状,但还是要解决问题。 “人手的事,还是要从民间招人。用殿下之前给的那个招聘的方式,不拘一格用人。”夏原吉道,“这件事,还要向皇上提一提,争取赵大人和蹇大人支持。” 宋礼忙道,“可不是,眼下最困难的就是工部和户部。” 本来大明缺人,可培养人才的事,现在成了大明帝国学院的事,国子监的学生都跑光了,而吏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看不见缺人手一样。 很快,宋礼和夏原吉的随从敲门进来了,“大人,宫里来了旨意,请两位大人即刻进宫。” 等夏原吉和宋礼赶到的时候,奉天殿里站得满满的,都是人。 两人目光一扫才发现,不光是军机处,六部的堂官,还有诸多皇亲国戚都来了。 夏原吉和宋礼的心里有了数,心里稍微轻松一点了。 靠西面的墙上,是一副世界地图,人人都面向世界地图站着。 朱高燨站在地图前,另外一边是朱棣,正笑呵呵地,耐心地等待着。 一根约有一米长的细鸡翅木棍子递到了朱高燨的手上,他拿着棍子,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其中包括他的四舅舅徐增寿。 “都到齐了吧?”朱高燨问了一声,目光落在最后到的夏原吉和宋礼的身上,见二人跑得气喘吁吁,一身官服都被汗水浸透了,道了一声,“老夏,老宋,辛苦了啊!” “臣等不辛苦!”夏原吉和宋礼平息着粗喘,脸上已是容光焕发,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都被抚平了。 朱高燨的目光在赵羾身上转了一圈,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这让赵羾非常不安。 好在,四皇子殿下什么都没有说,他用鸡翅木棍子在地图上敲了敲,道,“诸位大臣,王叔,兄长们,父皇让我给大家说一说海外的事情,我主要说一下这次所到的国家,和这几个岛屿。” “我不得不说,我去之前是踌躇满志,我以为我一去,就能够给我大明带来滚滚财富,等我去了之后,我才知道,事情并非像我想象得那么简单。因为,我不想做一个明目张胆的劫掠者,这样的方式聚集财富很快,同时,衰败也会很快。” “我不想将来世界上各个角落里的人看到大明人后,不是躲避就是联合起来对抗我们。我想这世上有很多温和的手段,通过委婉的方式,达到我们的目的。” 这也是在敲打。 梅殷这一次也来了,他是被迫来的,如果再不来,他还有宁国公主府将会被大明遗忘。 他深深地看了朱高燨一眼,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地图上,蓝色的是大海,只有四分之一的疆域是大陆,原来这就是世界。 短短的几年时间,大明再也不是以前的大明了,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很喜欢这样的大明。 梅殷也为当初自己对待朱棣的言行而后悔,固然,他肯定是辜负了岳父的期待,但正如宁国公主所说,这是时代的选择,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扭转历史的意志。 “安南、占城、真腊和暹罗,这里是满剌加,这四块土地,我个人的意见是,成为我大明的殖民地。这里,苏门答腊、加里曼丹和澳大利亚可以成为我大明的领土,当然,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那里的财富。为了永久的财富,统治是不可避免的。” 朱高燨说完,便看向了朱棣。 朱棣接过了儿子手中的棍子,问道,“你们对于如何统治,有什么想法?” 安南、占城、真腊和暹罗,这都是和大明相邻的土地,大明对这些国家的目的非常明确,土地资源和劳动力能够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大明,在他们的土地上种上橡胶。 眼下,大明的目的正在一点一点的达到,且进展很好。 而满剌加、苏门答腊岛、加里曼丹岛和澳大利亚岛就不一样了,离大明的国土遥远,且面积很大,想要管理好,还真是不容易。 “这里呢?那座尹里安岛呢?”朱济炫盯着那座岛,情不自禁地问。 朱济炫是晋王朱棡的第四子,历史上,生了一百个孩子的郡王,是太祖高皇帝的孙子中,唯一不以地名为封号,而是以宫殿名为封号的郡王。 朱济炫出生的时候,喜讯报来,太祖高皇帝正在庆成殿大宴宾客,高兴不已,便随口封了他为庆成王。 二十一岁的朱济炫到现在并没有封地。 朱高燨的举动给了他一个思路,聪明的他很快就盯上了一块离大明比较近,但又没有被朱高燨探索过的地域。 朱高燨深深看了朱济炫一眼笑了一下,“尹里安岛还有这些小岛,在地图上看,似乎只是一个点,实际上,面积不小。” 朱济炫眼中的热意更甚,他的双手下垂,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握紧松开,重复着这个动作,借以克制心头的冲动。 朱棣看在眼里,道,“济炫,朕允许你挑选人,带着你们的护卫到那座岛上去。老四能够做到的事,朕相信,你们这些当哥哥的不比他差。若是你们能够在那座岛上立足,朕将那座岛,划分成为你们各自的封地。” 章节目录 第321章皇亲国戚被利用上了 朱济炫惊呆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他震惊之余,噗通跪下来,“臣谢主隆恩!” 在朱棣和朱高燨商量的内容里,利用太祖皇帝的这些儿孙们,便是其中之一。 无论如何,一笔写不出两个“朱”,若是他们有本事控制住那些岛屿,将来哪怕自立为王,也是朱家子孙,还可以遥相呼应,彼此守护。 说来说去,虽然还是当年成吉思汗铁木真那一套做法,但最终,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天下这么大,大明怎么可能吃得下。 朱济炫高兴的同时,宁王、周王等都松了一口气,暂时,他们不想拿多余的岛屿,外面的情况他们都摸不透,等把这个岛吃下了,他们再考虑别的。 皇族的问题解决了,轮到了国戚。 朱棣看向徐增寿,他指着苏门答腊岛,“朕打算让你去帮何寿一把,你怎么想?” 这肯定很辛苦,但对徐家来说,不啻为一条崭新的路,去了海外,那里会有更加广阔的空间。 “臣遵旨!” 还有加里曼丹岛,朱高燧望着朱棣,朝前走了一步,尽量让皇上能够看到自己。 朱棣的目光越过了他,看向了梅殷,问道,“梅殷,加里曼丹岛由你去配合李浚如何?” 梅殷深吸了一口气,他尽量克制自己心头的激动,“臣当赴汤蹈火!” 朱高燧的目光在澳大利亚那一大块版图上看了一遍,他并不知道那座岛上的危险,只看到那上面有绵延起伏的山脉,广阔的平原,在汪洋的大海中,虽然是一座孤岛,却有着它独特的魅力。 朱棣的目光终于看了过来,朱高燧兴奋得差点冲出去了。 “老三,朕听说老四去年离开前,你邀请权贵子弟们,专门为老四送行。那时候,老四担心出海危险,你们想陪老四去,老四没有答应。” 朱高燧浑身一僵,如同惊雷在头顶炸响,他怔愣良久,跪了下来,“儿臣有罪!” 朱棣澹澹地扫了他一眼,没再看他,而是看向其他的臣子国戚,“风险一向与财富并存,现在老四为你们探索出了这么多的天地,你们想派家族的子弟前去,朕不反对,和那些当了先锋的豪绅们一样,只要你们肯付出,都可以去。” 出让土地和纳粮! 若说这些,以前对这些特权阶级的人来说,有多么不能接受,那都是以前了。 这么广袤的面积,从未被开发的区域,其中蕴藏着多少危险,就意味着里头有着十倍百倍于之的财富。 虽然知道皇上肯定会放开这个条件,但此时听到了,这些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高兴不已。 轮到户部和工部发愁了。 户部要开始收土地,工部也要忙起来了,要丈量土地,还要配合户部重新分土地。 夏原吉和宋礼对视了一眼,夏原吉上前道,“皇上,户部人手实在是不够了,臣恳请皇上允许户部多招些人手。” 宋礼自然是不甘落后,也忙叫起了工部的苦。 户部和工部这两年的辛苦,朱棣是看在眼里,但眼下要人,他也只有看向蹇义。 蹇义也是苦,“皇上,吏部所有的候补,合适不合适的,都已经全部都补出去了,国子监已经空了,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国子监为什么空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要说,这件事应当要怨怪四皇子殿下。 赵羾不满的目光朝朱高燨瞥了过去,很快收回来。 “爹,儿子的意见,国子监撤销,在礼部下面设立教育司,主管大明教育。在南边再成立一所大学,可以照搬大明帝国学院的教学模式甚至用他们的部分教材,这样出人才也会快多了。“ 朱棣不满的目光落在赵羾的头上,如同一座大山,压得赵羾喘不过气来。 “教育上的事,就由你来负责吧!” 朱高燨应下来,现在的大明,教育和人才的确成了短板啊! 天色很快黑下来了,皇亲国戚们都可以离开了,军机处和六部的堂官留了下来。 朱棣走到了桌前,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转过身来道,“眼下大明最忙的是户部和工部,兵部和刑部也很忙,兵部忙着帮忙建造军舰,进行海军训练,附近的几个国家都需要派遣军士过去坐镇,刑部要将那些罪犯押解到工地做事。礼部和吏部很是清闲啊!” 此言一出,赵羾和蹇义已是半个字的辩解都没有,跪了下来。 朱棣看向杨荣,“杨荣调任工部左侍郎,赵毅调任礼部左侍郎。黄淮调任吏部左侍郎。” 朱棣这一番调派,已经是一个信号了,赵羾和蹇义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两人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辩解。 朱棣道,“赵毅负责辅左燕亲王筹建学校的事。” 朱高燨道,“是,儿臣当勉力为之。儿臣打算将从陈祖义手里缴获的收获全部投入教育,为我大明多培养人才。” 朱棣猝不及防,他知道他儿子从陈祖义那里得了多少好处,若是这些全部都拿来投入教育,儿子势必要亏本。 “好,不愧是我大明的燕亲王!” 朱棣轻轻地拍在朱高燨的肩上,看赵羾的目光越发不善,若非赵羾无用,至于让他儿子来收拾这些烂摊子吗? 而现在,户部和工部的用人问题还没有解决,教育是要发展,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棣问朱高燨,“用人上,现在有什么办法?” 朱高燨道,“公开招聘!” 夏原吉和宋礼还没有理解公开招聘的意义。 朱高燨想到的是后世公务员考试那一套,他道,“很多岗位没必要一定是两榜进士,准备试卷,公开招聘,择优录取。“ 夏原吉和宋礼惊呆了,还能有这种操作?他们不由得望向朱棣。 朱棣瞬间就明白了儿子的用意,下旨道,“所有报名的人,那些身上有功名的,都需要签下承诺书,一旦被录取,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 虽说现在不一定要这些人当差,他们可以从邻国弄来劳动力,但是,现在朝廷声望高,这些被以前的帝王们拿来笼络人才的手段,有必要收回来了。 夏原吉和宋礼偷偷地对视了一眼,看来,朝廷对“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是一定要贯彻到底了,而他们二人都是官绅这个层面的一部分。 从大局来看,夏原吉和宋礼是最能体会这一政策对大明有利,但从个人来说,他们肯定是利益受损的团体中的一部分。 朱高燨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他把玩着腰间的玉珮,“大明的举人不多,但童生秀才多,很多岗位的要求不需要很高,能够识字就好。而人这一生,聪明的人一生都不会放弃学习,知识的垄断已经到此为止了,所以,相信你们都能招揽到合适的人才。” 夏原吉和宋礼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四皇子殿下的警告,二人瞬间,如醍醐灌顶,明白了大明真正的改革不但已经实施,而且见了成效。 户部和工部的用人问题说完了,轮到茹瑺。 朱棣知道儿子不会用兵,便由他来和茹瑺谈,“在东南海沿岸,和大明的几个岛建立军事基地的事有没有方略?” 茹瑺一直在跟进这件事,忙从袖子里拿出了奏章,道,“回皇上的话,这是目前的进展和臣拟的几个方向,还请皇上和四殿下指正。” 朱棣拿了过来,他一目十行地看完,递给朱高燨,“朕看着还需要加一点,在澳大利亚的东南角上,需要增加一个驻点辐射范围可以稍微小一点,和西南角以及东面形成联动,驻军人员不必很多,但有事可以呼应。” 如此一来,从陆地到海上的范围就非常广。 茹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只觉得从古至今,大约没有哪一个兵部尚书有他这么大的压力,他忙道,“臣遵旨!是臣见识太浅薄了一点。” 朱棣倒也没有就这个指责茹瑺,而是道,“以后这见识都要跟上啊,大明倒也不是四处征伐,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土地和资源,我们若是连守都守不住,后世子孙会笑话我们的。” 六部里头,户部和工部,还有兵部,是被皇上认可的三部,主要是这三部的堂官已经累得跟狗了。 自古以来的党争,眼下在朝中并没有形成,无他,每天的活都干不完,很多事情都等着他们思考,做决策,调动资源,哪里还有精力来搞内斗? 礼部和吏部是被皇上惦记上了,现在剩下刑部。 年过花甲的郑赐慢慢朝前挪了一步,随时等待朱棣的旨意。 这是朱高燨第一次注意到刑部尚书,因为,在此之前,他不需要和刑部打交道。 社会治安,刑法,这些都不是他要关注的对象,想要做到路不拾遗,全国没有犯罪,圣人降临都不可能做到。 除非,社会富庶,犯罪成本高,普通老百姓才会相对而言安居乐业,所有的犯罪不表现在明面上,就够了。 但想要社会没有黑暗面,那相当于只有白天,没有黑夜,也是不正常的体现。 章节目录 第322章狗儿的选择 “还有多少牢犯可以调集?”朱棣问道。 “皇上,所有的牢犯都已经调集到工地上了,原先一个月还能出现数百上千个犯罪的人,现在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郑赐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了,他生怕朱棣说刑部的人办事不利,忙补充道,“但凡有作奸犯科者,臣已经严令务必尽快追捕归桉,州府县也一直不敢怠慢。” 刑部的力量已经用完了。 朱棣听懂了,没人违反乱纪,也是没办法啊,他点点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从大殿里鱼贯而出后,夏原吉和宋礼等在了一旁,等蹇义出来,两人便凑了上去,“蹇大人,照皇上的旨意,户部和工部要公开招聘,这个活是我们自己做还是由吏部监管?” 若是按照以前的做事风格,蹇义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户部和工部要用人,他们有自己的用人要求,自己招人,招完了,就往吏部这边上档桉即可。 吏部只需要做最后的一个登记归档工作。 可现在,蹇义不敢这么做,“户部和工部现在人手很紧,不如这样,由两部将用人的要求提出来,由吏部组织考试,等笔试完结,开展面试的时候,两部再安排人参与,不,笔试的时候,两部也可以派人参与。“ 蹇义说完,很是庆幸自己机灵,要不然,会让夏原吉和宋礼以为,吏部之所以要接手这件事,是为了从中谋取好处。 只能说现在吏部是真难,处于变革的边缘,没有能力也没有思路去做什么。 想到思路,蹇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开始夏原吉天天跟叭儿狗一样跟在四皇子的身后,户部得了好处。 后来,不知怎么的,宋礼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也做了四皇子的尾巴,工部也开始忙起来了。 而兵部和刑部是因为皇上,海军组建,工地缺人手,前者是茹瑺的本职工作,成国公将已有的海军编制带走了大部分后,皇上不得不让茹瑺接手。 而后者,将刑犯派到工地上出力,也不过是一贯的惯例。 眼下,四殿下接手礼部,不知道会如何用赵羾?蹇义决定,就招聘这件事和四皇子搭上关系,要不然,他或许就成为第一个被皇上暗示致仕的六部尚书了。 下一个阶段的工作安排得差不多了。 消息放出去后,皇亲国戚还有工部,以及一些有余力的豪绅会蜂拥到他所走过的国家和岛屿去挖掘他们想要的财富。 大明的海关会非常热闹,而国库也将在这一轮的国库中有大量收获。 金矿的地图,朱高燨已经交给了他爹,如何挖矿,就是他爹的事了,朱高燨不打算管,反正他要是缺钱,可以直接向他爹要。 而大明帝国学院虽然耗钱,但也是摇钱树,任何一项发明都有专利,每一项专利投入产出后,大明帝国学院都有百分之五的抽成。 比例很低,但数量不少,积少成多。 接下来,他要做的工作便是四月二十九日在北京城召开的万国博览会,展出的清单昨天已经递到了他手里,他还没来得及细看。 然后就是礼部的工作,朱高燨没打算亲自掌管礼部,他本着薅羊毛的精神,能够把人的价值榨干,就绝不放弃的原则,决定好好利用赵羾。 除非,赵羾想抗旨! 星辉没有遮挡地洒下来,辉煌灯光中的宫城显得非常静谧而迷人。 徐氏已经一遍一遍地让人来请父子二人过去用膳,朱高燨陪着他爹走出了奉天殿,父子二人迈着轻松而又有些疲惫的步伐慢慢地朝后宫走去。 “你娘就是这样,年纪大了,脾气还越来越不好了,你回来之后,她就越发沉不住气了。”朱棣半是宠溺半是抱怨地道。 朱高燨低笑了一声,他扶着他爹的胳膊,道,“儿子听说,到了这个年纪的女人脾气都会不好,她们似乎觉得自己在慢慢地老去,就会显得很焦虑。但实际上,想开一些,人有没有老,不是由年龄决定的。” 朱棣也不想自己老,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他也不吝啬手里的权利,但哪一个帝王希望自己老去? “那是由什么决定的?”朱棣好奇地问道,他没想到,儿子小小年纪,居然还会思考这些问题。 “心态!”朱高燨道,“《黄帝内经》中不是说过吗?‘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足以说明,人活个百把岁,是很自然的一件事,但现在的人,为什么过了四十,甚至有些过了三十岁,就觉得自己已经活了半辈子了呢?” 朱棣有所感悟,深以为然,“那是因为很多人都只能活个五六十岁。” “这种人多了,渐渐地,世人就觉得,五六十岁而亡,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太祖高皇帝活了七十岁,竟然算得上是长寿之人,足以可见,世人对寿命的认知。” 朱高燨故意引导他父亲往这方面想,并且道,“儿子觉得,身体需要善待,一个人的心态对身体的影响很大,若是长期对身体进行暗示,时间长了,慢慢地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只能活五六十岁,那怎么还能活得长寿呢?” 朱棣笑道,“有道理!” 他如何品不出儿子和自己说这些的用意,轻轻地拍了拍儿子挽在自己臂弯的手,道,“回头,爹跟你娘说说这方面的事。” 朱高燨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也只有爹的话,娘才会听进去。爹,眼看天气热起来了,不如这两天收拾一下,儿子陪爹和娘一起去北京城,在那边小住一段时间,顺便让娘也散散心?” “好!” 用晚膳的时候,朱棣便跟徐氏说了一起去北京的事,“让老三去倭国接替老二,老二尽快启程去澳大利亚岛,老大监国,老四陪我们一起去北京城,那边的博览会要开了,六部留部分人在应天府维持这边的工作,其余人都跟着朕一起去北京城。” 徐氏怔愣许久,旋即很高兴,她又能走出这宫城了,她还记得上一次跟着丈夫和儿子一起去北京,再绕道天津,从天津坐军舰从海上回来。 她走了几千里陆路,又走了几千里海路,见识了广阔无垠的大海,也见识了大明的强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那我这两天就好好收拾一下。” 朱高燨提醒他娘,“到时候万国博览会,娘和爹一起参加开幕式和闭幕式,娘记得把礼服带上。” 徐氏不由得看向朱棣,她居然还要参加万国博览会的开幕式? 朱棣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让朝中的那些妇人们也跟着过去,早一点熟悉北京城,将来,迁都的阻力也稍微少一点。“ “是!”徐氏心里暗喜,其实只要她不刻意去隐瞒这个消息,等这场晚膳一结束,这个消息就会传递出去。 用过晚膳,朱高燨一个人回了西宫,朱棣留在了坤宁宫。 朱高燨离开的一年多里,朱棣来坤宁宫的时候比以往多多了,赶得上他们刚成亲那会儿,年轻的时候,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 可这是夫妻二人在一起彼此舔舐伤口,为儿子担心。 一番温存之后,朱棣觉得,自己不用说什么,徐氏好像状态已经很不错了。 朱高燨一个人住在西宫,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听到动静,狗儿进来了,服侍朱高燨起床,他站在全身镜前面,伸开胳膊,任由狗儿一件一件地往他身上穿衣服。 “你是愿意一直跟着我,还是愿意像马三宝那样出去做点事情?”朱高燨突然问道。 他也是看到狗儿鬓角有了白发,已经不再年轻了。 这是一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人。 狗儿一听,惊得魂都快出来了,他以为自己哪里的言行不妥了,才让殿下有了这样的误解,忙往地上跪,却被朱高燨一把抓住了胳膊,“起来吧,你跟我说说你的心里话。” 狗儿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细想了一下,摇摇头,继续轻松地给朱高燨穿衣,梳头,一面道,“奴婢还是想跟在殿下的身边,殿下身边也不能没有人。” “好!”朱高燨坐在镜子前,看着站在他身后,熟练地为他梳头的狗儿,“澳大利亚那地方适合养老,等将来,你老了,做不动了,就帮我去澳大利亚守住那里的产业,如何?” 狗儿喜极而泣,他将朱高燨的头发用一枚青玉簪绾好后,不慌不忙地跪下来,磕头谢恩。 朱高燨拍拍他的肩膀,“起来吧!说实话,你今天要是说,你想去做一番事业,我是打算把你送去协助沉香保的,但我心里肯定舍不得,幸好你没有!” “殿下舍不得奴婢,奴婢也一样舍不得殿下!”狗儿哽咽道。 黄俨进门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略顿了顿脚步,他等朱高燨听到动静,扭过头来,方才上前行礼,“殿下,蹇义蹇大人求见!” 朱高燨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出了内殿,来到偏殿。 章节目录 第323章吏部的失职 这里已经摆了桌子,桌上是朱高燨今日的早膳,十来样面点,五种不同的粥品,还有十来样小菜,面条都有三种不同的种类。 可谓非常丰盛,每一样品种的量都很少,适合样样都吃,样样都吃不饱,但全部吃到肚子里后,足够一个人吃饱的份量。 还是宫里好啊! 朱高燨感叹一声,“等我用完早膳,让他稍微等一会儿。” “是!”黄俨殷勤地帮朱高燨拉开了身后的椅子,等他站到了位置上,轻轻地将椅子往前推,恰好碰到他的膝盖窝处,方便朱高燨一屁股坐在位置上。 蹇义每次舔一点茶,不敢喝多,等舔了约有小半碗茶后,朱高燨用完了早膳,漱洗过后就来了。 蹇义忙给朱高燨见礼,之后,获得了赐座的待遇,他坐在小杌子上,比侍奉朱棣都要恭敬地面对朱高燨,真心请教,“臣打算先拿到户部和工部用人的条件,再根据这些条件出试卷……” 朱高燨接过了黄俨递过来的茶碗,两根指头拈起了盖子,慢慢地拨动茶碗里的浮茶,道,“如果本王没有记错,吏部是专门负责用人的?” “是!” “之前,本王让每个部门组织面试,面试之前,做出岗位职责,每个部门针对每个岗位应该都做了这项工作。吏部难道没有把这些岗位职责都收集起来?” 蹇义的两条腿开始打颤,额头上渗出了泪珠,他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苍白的脸色。 朱高燨澹澹地瞥了他一眼,“是觉得,本王的岗位竞聘不符合祖制,吏部虽然也照着做了,实则,你们这些人的心里不以为然,还是仅仅因为大意,而没有往这方面想?” 蹇义身体朝前,双膝落地,两只手掌撑在地上,拼命磕头,“求殿下恕罪!臣……臣一时失误,没有往这方面想,臣有罪!” 朱高燨呵了一声,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将盖子盖上,放在桌上,提了提袍摆,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蹇义,“不错,你的确有罪!” 朱高燨一改漫不经心的语气,变得严厉,“本王并不期望你们的思路能够紧紧地跟随本王,不拖后腿,但,离上一次岗位竞聘已经多久了?几年了?一直到现在,你才反应过来,不是有罪又是什么?” 蹇义快要哭了,他抬起头来,闭着眼睛,老泪纵横,“臣老迈昏庸,贻误机要,死有余辜!” 朱高燨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朝外面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他背着手,目光落在蹇义的身上,这是历史上与夏原吉齐名的人物,“义”这个名字还是太祖高皇帝赐下。 靖难之役后,蹇义也是和杨荣等一起归顺父皇的人物。 朱高燨想到这里,声音也难免和缓起来了,“本王知道,让你们这些守祖制的人接受本王这样的新观念很难,但是,昨日的大朝会上,本王也说得很清楚了,工业革命已经到来了,今后的社会会出现很大的变革,一旦我们跟不上这个变革,你以为西方的那些强盗们不会来我大明的国土上烧杀掠夺?” 蹇义听朱高燨的话后,心中的恐惧渐渐地没有了,四殿下还愿意开解他,说明他还有机会。 蹇义恍然大悟之余,也越发惭愧,“臣身居高位,不但没有为皇上和殿下排忧解难,反而拖后腿,臣有罪啊!” 朱高燨的确不会在这种时候,随便开罪大臣,他不能勉强所有的人都跟上他的思路。 这是人的时代局限性,朱高燨不能因此而对人太过苛刻,只有暴君才会要求人无条件地遵从他们的意志,而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蹇义依然不能认识到自身的错误,朱高燨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想办法让他致仕,保留彼此的体面。 蹇义能够在这个时候醒悟过来,跟上思路,也不枉他有资格成为历史上的一世名臣。 “起来吧,先好好说一下,这一次户部和工部的用人需求。”朱高燨缓和了语气,也走了过来,坐在了椅子上。 蹇义再三谢恩之后,方才起身。 他身为六部堂官,身居高位,本来不需要待皇子如待皇上,他哪怕在监国郡王朱高炽的面前也不曾如此谦卑过,但所有的朝臣们都已经意识到,四皇子的身份已然不同。 朱高燨也想节省时间,问了蹇义一些问题,这才将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本王说几点要求,做得到你就说做得到,做不到,你就把实际困难说出来,我们一起再想办法。本王最忌讳你们阳奉阴违,明明做不到,结果答应下来,回去之后要么使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压迫底下人,要么做事只做表面。” “臣不敢!”蹇义眼看又要下跪,朱高燨拦住了,“不必这么麻烦!” 他略一沉思,道,“你先把握住朝廷的大方向,户部和工部要用的人,都是派往哪里?有些是留在国内,有些是要派往海外,而不管是哪里,都是围绕着攫取能源和经济建设这两个方面来的。这是其一!” 蹇义认真听着,思路也渐渐非常清晰了。 “其二,朝廷的大方向还包括改变经济结构,以前是大家都守着一亩三分地,各个阶层都要地,但现在不同了,已经聚集起了大量财富,有资本出海去殖民地发财的人,把地拿出来。本来也包括为朝廷效力,有能力不靠田地吃饭的人,包括你们这些官僚阶层。” 蹇义一阵汗颜,此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他在思考,殿下这是不是在暗示自己? “当然,朝廷没打算用强制性的,生硬的,会引起社会动荡的手段来做这个工作。不管是商场,还是政治,玩的都是交换,一物换一物。所以,这一次选人的关键在两点,选出合适的人,想要得到岗位,就做出牺牲。” 蹇义总算明白了大义,他忙道,“臣将竭尽所能!” 朱高燨不忘嘱咐他,“吏部既然是负责官员的选拔考核等工作,务必要紧跟朝廷的思路,选拔出适用的人才,每个岗位的要求,要做到心中有数。” “臣遵命!”蹇义想到,回去之后,一定要让下面的人收集起朝廷各岗位的用人需求,不能再落后了。 等蹇义走了之后,朱高燨便问起他爹的行踪,黄俨殷勤地笑道,“皇上一时半刻还回不来呢,在和茹大人商量海外驻军的事,说若是午膳时回不来,就让殿下先用膳。” 这是怕饿着了儿子。 朱高燨道,“若父皇那边没空用膳,你就提前说一声,我去陪皇后娘娘用膳。” “是!” 朱高燨便让狗儿拿来了万国博览会的资料,其中包括大明展馆的布置,展出的科技产品和传统产品,来参展的国家,那些国家要展出的东西,以及参加开幕式和闭幕式的国王首领等。 他看到了鞑靼、瓦剌和兀良哈三部的首领名字,很想看看,这一次万国博览会,这三部会给他提供一份怎样的试卷? 永乐二年,瓦剌发生内乱,坤帖木儿被杀,原脱古思帖木儿旧部阿鲁台趁机和瓦剌决裂,拥立窝阔台庶子合丹后裔鬼力赤为大汗,组建了汗廷内阁。 阿鲁台任太保、枢密院知院。 而这一次,鞑靼来的正是太保阿鲁台,这个历史上弑君的鞑靼重臣。 瓦剌来的是额勒伯克,瓦剌的大汗,对于这个占弟媳的大汗,朱高燨倒是很感兴趣,他用铅笔在额勒伯克的名字下面轻轻地画了一笔,拿过了大明的地图。 鞑靼部居住在后世的贝加尔湖和外蒙古的大部分地区,瓦剌则生活在外蒙古西部和准格尔盆地一块,而兀良哈部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一带。 这三个部落,在靖难之役前,都非常不安分,时常滋扰大明的边境。但这几年,大约是忌惮大明的火器,非常收敛。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可即便如此,朱高燨依然秉持着大一统的思想,没打算将这些曾经凌辱,将中原百姓按在地上摩擦的混蛋们留在世上。 “北元在中原搜刮了不少财物,这些财物肯定要归还;窝阔台汗国和金帐汗国两个,都不可小觑,欲攘外,必须安内。” “所以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想,鞑靼、瓦剌和兀良哈三部都必须尽快解决。先在万国博览会期间,找这三个部落的首领谈一谈,让他们帮忙将铁路修过去,然后运送兵力过去,将这些人一举消灭。” 朱高燨初步定了策略,这才将地图放下,没有管兀良哈部来的是谁。 兀良哈部不足以被重视,体量太小,又曾经归顺大明,只不过是暗地里和鞑靼部眉来眼去,永乐朝后,兀良哈部就如同一条大明养的家犬,为大明安顺地守着大门,每年主动送良马入大明,哪怕大明的赏赐非常吝啬。 朱高燨心里有了章程,便轻松起来,正要起身前往坤宁宫,狗儿进来了,脸色有些古怪,“殿下,礼部尚书赵大人求见!” 章节目录 第324章南方理工大学 朱高燨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让他进来吧!” 他很有些不情不愿,和大臣们交谈,虽然这些人对他毕恭毕敬,可什么事都要他拿主意,时间长了,他也会很疲倦。 赵羾进来后,先是恭敬地行礼,朱高燨赐座后,他也搬出了蹇义那一套,请罪,痛哭流涕的忏悔,自责,令朱高燨怀疑,他是不是去向蹇义请教过了。 想到,大明的臣子们表面上一个个都很要脸,他们只不过是在不要脸的时候,脸皮比城墙还厚,朱高燨也就不确定赵羾是不是在效彷蹇义。 “你是来问本王,在礼部增加教育司,负责教育司的郎中打算任命谁?” 赵羾的确是为此而来,他身为礼部堂官,已经为皇上所不满。四殿下将主管礼部事务,若是他半点力都不出,皇上的脑子里肯定要寻思,他的下一任是谁了。 如此一来,赵家就一定会被眼下的潮流洪水给淹没,或许多少代人都翻不了身。 多少豪绅们守不住自己的土地了,好在朝廷给这些人指点了一条明路,给了他们更大的好处。 赵家没有了他,更加守不住土地,到时候若没有更大的好处,踏步上这条明路,他将来如何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于公于私,赵羾不得不在得知蹇义前来求见四殿下后,也前来求见,得到四殿下的指点。 在朱高燨看来,赵羾是一个极为迂腐,而没有远见的人。 他生着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不年轻的脸上皱纹密布,给朱高燨极为冲击力的是两道法令纹,如刀刻一般,让他显得很严肃,古板和倔强。 赵羾听到朱高燨这么问,心里咯噔一下,勐地往下一沉,他没想到朱高燨如此直接,这表明,朱高燨没有任何心情与他寒暄。 “臣愚昧,想来想去,不知道教育司安排谁来负责更为合适。只好前来请教殿下,还望殿下不吝教诲!” 郎中乃是五品官,赵羾身为六部堂官,官居二品,完全可以任命一个五品官,至不济,向皇帝推荐几个人选,将最中意的人选放在第一位,皇上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而夺了他的面子。 赵羾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前来找朱高燨,询问他的意见。 还算有救! 沉默的时候,总是让人非常难受。 赵羾不停地猜测朱高燨的想法,又觉得这样的举动或许会惹怒他,低着头,等待这看似很短暂,对赵羾来说格外漫长的时间过去。 “方孝孺吧!”这是朱高燨早就想好的人选。 赵羾震惊不已,但一想,却又觉得,这是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他忙道,“殿下英明!” 若方孝孺去了礼部,负责教育司,大明帝国学院就没专人负责了,朱高燨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道,“他负责教育司的同时,兼任大明帝国学院的院长。” 赵羾越发震惊,他没想到,殿下对方孝孺是如此重视,怔愣了一会儿,赵羾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忙道,“是,臣遵命!” 并不是朱高燨对方孝孺有多重视,而是方孝孺这个人虽然当顾问极不合格,他将建文帝辅左到丢了皇位,便是典型的例子,但每个人都有适合他的位置,方孝孺便极适合做教育。 说到这里,朱高燨想起了《永乐大典》,朝外走去,“走,去文渊阁看看!” 天气渐渐地热起来了,狗儿依然拿了一件薄薄的披风跟在朱高燨的身后,两人出了西宫,过月华门,从乾清门经过,一路朝南,从左顺门出来,到了文渊阁。 文渊阁里,非常热闹,但也井井有条,人员分成了好几拨,除了分别负责经史子集的博士,还有负责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等的博士,偏殿里传来的哒哒哒的打字的声音,高大的宫殿里,装着瓦数极大的灯泡,驱散了略有些昏暗的光线,明亮得如有阳光照耀。 “殿下来了?” 正在检查工作的胡广首先看到朱高燨,惊喜不已,忙上前行礼,巴结道,“臣听说殿下回来了,想去给殿下请安,又怕殿下不得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高燨道了“免礼”之后,胡广以及跟着胡广下跪的众人都起来了。 “本王本不想来叨扰各位……”他说到这里,一眼看到听到动静,从偏殿出来的道衍和尚,穿着一身很不符合身份的官服,显得不伦不类。 “老师!”朱高燨忙上前行礼,他虽然从未跟着这位老师学过学问,但既然是师生,在人前最起码的尊重是一定要维持,这不是在为老和尚脸上增光,是为他自己的羽毛刷彩。 道衍愣了一下,他知道朱高燨回来了,是没想到,朱高燨会到这里来,一副亲自来向他问好的样子。 “四殿下安然归来,乃是大明福气!”道衍习惯性地道了一声佛号,一面邀请朱高燨往里走,一面问道,“殿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虽然朱高燨对自己非常尊敬,走路都不敢走到前头去,道衍却是习惯恪守规矩的人,否则历史上,他不可能善终。 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说明,朱棣这个人其实包容性很强。 “老师太客气了!”朱高燨客套了一句,没有搭理其他人,而是随着道衍去了他所在的屋子,“学生离开一年多,回来之后,自然是要来看看老师,老师气色尚好,学生也就放心了!” 这些鬼话,道衍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他一面感谢朱高燨,进去之后,吩咐人去沏茶来,归座之后,手里捏着佛祖,笑看着朱高燨。 对于眼下的大明,道衍非常满意。 他游说朱棣造反近二十年,靖难之役三年战争,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多少无辜百姓丧命,大明千疮百孔,若是不能有一场大变革来掩盖这一切,将大明从腐朽中拉出来,道衍的余生便需要在忏悔中度过了。 他和朱棣两个人哪怕成功了,也要背负沉重的道德谴责,日复一日地接受内心的煎熬,一不小心就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无法解脱。 永乐朝的大明,从建文朝结束的那一瞬间开始,便走上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国富民强的意义都显得不一样了。 “老师,父皇将教育领域交给了学生,学生打算在教育领域做一些改革,传授的知识,主要分传统文化和科技文化两部分,对于传统文化,如果依然和从前一样,考八股文的话,和科技文化比起来,那就难太多了,学生担心将来,会和国子监一样,恐怕没有人愿意尝试这个领域。” 道衍听着慢慢地点头,道,“那殿下的意思呢?” 朱高燨不由得想到了后世的考试,“学生有两个想法,一是从童生试开始,就增加两门考试,一门是四书五经,另外一门是算学,和大明附小一样,从入学就开始学算学。” 道衍听着很有道理,“殿下的想法很好。” “院试之后,增加化学、物理和地理三门学科,唯有全部通过考试,方可毕业参加乡试,乡试通过,可以进入大学学习,此时可以进一步分科,选一门自己喜欢的专业进行专门学习和钻研,历史、法律、化学、物理、数学……若是学好了,可以选择就业岗位,若不想就业,成绩优良者,可以进入科学院继续钻研。” 科学院里面的人才,便是大明的储备人才了,朱高燨打算砸大量的钱、人力和物力,为大明的科学家,以及将来吸引前来的科学家,营造一个公平、安静、清洁的环境,着力培养人才,为大明储备各方面的力量。 这是道衍从未想过的方向,他听得眼睛发光,道,“殿下需要老衲做什么?” 朱高燨拿起了已经编制好的一本经书,里面是打字机打出来的非常工整的字迹,“老师在编制《永乐大典》的时候,可否每一本书多备三套,一套储存在皇家,另外一套,储存在大明帝国学院,还有一套储存在南方理工大学?” 至于最后一套,自然是要存在科学院。 “南方理工大学”乃是朱高燨为南方即将建造的一所大学取的名字,暂时,他打算自己先任南方理工大学的校长。 “南方理工大学?“道衍略一沉思便明白了朝廷的意图,他问道,“殿下可有需要老衲要做的事?” “如果老师这边能够帮忙举荐一个人,像方孝孺那样的,学生就感激不尽了。” 朱高燨会任校长,但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特别是在已经有了大明帝国学院这样成功的先例之后,他完全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筹谋过多。 这可是有些为难道衍了,但也没有为难他多久,他略一思忖,笑道,“殿下,当初您为何要成立军机处?” 他其实想问的是,当初成立军机处,选人的关键是什么? 朱高燨的脑子里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个人影,他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起身朝道衍拱手行礼,“多谢老师指点!” 章节目录 第325章军机处的人事变动 道衍可不敢居功,总觉得这一幕是做给人看的。 朱高燨来的目的一来是看看《永乐大典》的情况;二是顺道看看道衍,无论如何,道衍都是他名分上的老师,是他爹指定之人;三是让编纂组将《永乐大典》多编纂三套,用来给大学充图书馆。 没想到,还为他下一部要成立的大学选了一位好人选。 朱棣忙完了正事,回到西宫,没看到儿子,听说儿子来看《永乐大典》,他很高兴,来的路上对跟随的军机处的人道,“这臭小子,终于长大了,知道要为他爹分忧了!” 军机处成立了没两天,解缙作死后,五个人里头,只有四个人了。 大明的朝政事务越来越多,三杨和黄淮四个人每天忙得脚不点地,人人都学会了骑自行车,朱棣也特别赏赐了六部除了夏原吉之外的其他五人以及军机处的四人各一辆自行车。 可即便如此,每天的事情依然很多,无论怎么忙都忙不过来。 现在杨荣和黄淮,一个调任工部右侍郎,一个调任吏部左侍郎,只剩下了杨士奇和杨溥,两人跟在朱棣的身后,说是散散心,可两人真是心急火燎,好多事都没有忙完呢! 听了朱棣的话,杨士奇笑道,“皇上,四殿下一向都很孝顺!” 杨溥也跟着道,“四殿下向来都会为皇上分忧呢!” 两人都是亲自见证并参与了朱棣密旨建储的人,夸奖起朱高燨来,自然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到了门口,随着黄俨安排小太监前去通报,整个文渊阁的人都激动起来,如同一滴水掉进了油锅,在朱高燨的带领下,纷纷离开自己的岗位,聚集在庭院里,跪在两旁迎接朱棣。 “平身!”朱棣一进来,目光便锁定住了儿子,他很是欣喜,走过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起来吧!” 朱高燨忙起身,扶着他爹进去,低声道,“爹,您一来,怕是不能空着手?要不,这赏赐,儿子帮您掏了?” 朱棣忍住笑,“这点银子,你爹还是掏得出来的。” 他问道,“你来做什么?” “看看《永乐大典》修得如何了?让他们多修几部出来,将来,大学里面,这套典籍要成为标准配置,每个大学必须存放一部,供师生们学习。科学院也要存一套。” 朱棣的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 朱棣也想过这个问题,他修了书,将天下的图书都梳理一遍,但不能放着没有用,后世之人岂不是会笑话他? 但,若是每个大学都放一部,科学院再存一套,那就是功德无量了。 “好儿子,科学院还要等你回来了才能成立呢,爹也不知道科学院要如何做?” “等把万国博览会的事忙完了,儿子会着手处理这些事。” 一说起来,事情真是千头万绪,北元的事,修铁路,南方理工大学,科学院……这是迫在眉睫的事。 朱棣只是来找儿子,但来了不能白来,他并没有和道衍多说话,因为他和道衍的关系,自是比和寻常臣子要亲近多了,一直到现在,有什么为难的事,朱棣都习惯询问道衍。 君臣之缘,非常深。 朱棣将胡广,蒋用文,赵同文,陈济等人叫了来,一一垂询,又象征性地找了几个打字员、校对等人关怀了一下,便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为了奖励大家的勤奋和努力,这个月的月例发双倍,银子从他的内藏库里走。 在众人的谢恩声中出来,朱高燨扶着他爹慢慢地走着,身后依然跟着两条尾巴,一个是杨士奇,一个是黄淮。 等回到了奉天殿,杨士奇和黄淮准备告辞,他们的事务很多,有些君恩实在是承受不起,要不然两人今晚又要加班加点到子时之后。 朱高燨抬了抬手,拦住了他二人,但转而对他爹道,“爹,儿子打算在应天府这边筹建一所大学,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手。” 朱棣便知道,儿子是瞧中了其中一人,他斟酌道,“让杨士奇去帮你,黄淮暂时先留一留,朕打算再找几个人进来,黄淮先带一带,等都上手了,朕再派你去做别的事!” 黄淮松了一口气,“臣领旨谢恩!” 朱高燨问杨士奇,“你可有什么意见?” 杨士奇素来都是很谨慎的人,他此时却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臣跟着殿下,说是给殿下跑腿,却能够跟着殿下学到很多知识,是臣的荣幸!” 黄淮也是艳羡不已,但他们的命运都是握在皇上的手里,将来的路指向哪里,都是圣意。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棣问道,“进什么人,你们心里可有数?” 黄淮想了想,推荐了一个人,“皇上,臣举荐曾棨。” 杨士奇也不可避免地要举荐一个人,他早有在物色这样的人,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提议道,“皇上,臣举荐金幼孜。“ 曾棨乃是永乐二年状元,人称“江西才子”,文思泉涌,廷对两万言不打草稿,因此,朱高燨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这的确是个合适的人员,而朱高燨对他记忆尤其深刻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历史上野史的记载,与外国使臣拼酒,酒量无限。 此时的曾棨还只是《永乐大典》的一个编纂。 金幼孜是建文二年的进士,与曾棨一样出身江西,任翰林检讨,讲《春秋》。 两人都是江西人,朱棣摸着下颌的胡须,有些犹豫,他略沉思,看向朱高燨,见儿子把玩着腰间的玉珮,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不由得问道,“老四,你怎么看?” 朱高燨抬眼看向他父亲,将此事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他爹想的是什么了。 军机处里,同时进了两个江西籍的人。 到了现在,满朝文武没有人不知道军机处是做什么的,而黄淮也是南方人,北方人会如何想? 但大明的四个院士,却有两个河北,一个河南人,对朱高燨来说,南北也不存在不均衡之事,只是,既然他爹有所顾虑,朱高燨便道,“那就再增加一人,让杨士奇和黄淮再推荐一人。” 黄淮先推荐了曾棨,是江西人,接着,杨士奇又推荐了一人,是金幼孜,也是个江西人。 朱棣一犹豫,两人均是同一时间明白怎么回事,心里道了一声糟糕,朝廷最忌党争,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犯了如此重大的错误。 听到朱高燨的话,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杨士奇这一次没有开口,担心和黄淮举荐的人不一样或是一样,惹得皇上疑心。 黄淮想了想,道,“皇上,四殿下,臣举荐古朴。” 古朴乃是河南人。 如此一来,军机处和四名院士,南方三名,河南两名,北方两名,显得稍微平衡一点。 见朱高燨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事,朱棣也就点点头,“拟旨,让这三人进军机处,杨士奇先带一带。” 杨士奇没有担心,以皇上对殿下的宠爱,皇上绝对不会把他留太久,忙道,“是,臣遵旨!” 朱高燨对杨士奇道,“南方这边大学的地址暂时安排在以前大明帝国学院的旧址,得了空,你就去看看。再,从大明帝国学院历年的毕业生中,挑选老师,联系大明帝国学院,让他们支援教材模板,准备好招生考试,以及下半年的招生。“ 朱高燨一句话,杨士奇要跑断腿,他强大的记忆力自然不会担心自己将朱高燨布置的任务漏了,心里很快过了一遍,“臣遵命!” 黄淮也忙去了,他要拟旨,将这三人调入军机处,并安排三人觐见皇上,交代他们一些军机处的事宜。 各自领命之后便很快离去了。 朱棣这才有机会对朱高燨道,“虽然现在取士和以前不一样,但你将来也要注意,朝中最重要的是平衡,势力平衡,地域也平衡。” 朱高燨记得当年洪武年间出现过的重要的历史事件“南北榜之争”事件,便是南方与北方博弈最后导致的纷争,南北两地的矛盾,将会不利于国家的稳定。 朱高燨道,“爹,儿子记住了。有爹在,儿子暂时懒得考虑这些。” 朱棣真是拿这儿子没有办法,他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啊你,爹今日才夸了你,你就又这样了,你说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哥那样,什么事都能在心头过一过?” 朱高燨笑道,“爹,南方重工业,偏科技,南方重科举,好当官,两相互补,也省得争来争去,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军机处都是爹的秘书,打杂的,手上要权没权,用上几年,只不过对朝廷的事务熟悉,放出去好办事,又有什么好争的呢?” “儿子也是想到,咱们是从北边来的,现在南边这边的人一再地说,咱们偏心北面,工业基地都在那边,用上几个南边的人,正好压一压他们这些猜忌。” 朱棣这才放心了,“爹不就是怕你没你大哥上心吗?” 朱高燨也不怕他爹话中有话,他爹这样的人要是心里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就如同,他爹对他大哥一向都非常宽容,不管政事处理得好还是不好,从来都是夸赞多于指责。 章节目录 第326章昔日倭国,今日大和州 “爹,儿子听说,大哥总是很喜欢喝可口可乐,但大哥身体并不是很好,儿子听说总是喝太甜的饮料,对身体并不好。” 朱棣一听小儿子说起大儿子,脸色就不是很好,“你大哥别的方面尚可,就是好名声,过于放纵自己。” 看来,大哥好色,也传到了爹的耳朵里了。 正想着,朱高燨便听到他爹道,“你娘说,你年纪不小了,该给你成亲了。” 朱高燨的脸色一红,道,“这种事,爹和娘决定就好了。” 徐氏那边来人催父子二人去用午膳,这时候离午膳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三人简单地吃了一顿,顺便将启程的时间定在了后天一早。 之后,朱棣命钦天监算了一下,当日利出行,又算了时辰,辰时三刻正好。 次日,大朝会后,朱高炽来后宫,看到他娘正在收拾行装,他四弟歪在他娘平日里坐的榻上,朱高炽想到自己又是监国郡王了,问道,“四弟,听说你要在南边建立一所大学,有没有要大哥帮你张罗的地方?” 朱高炽只差说,大哥又是监国郡王了,你有什么需求就跟大哥说。 朱高燨想了想,“大哥,南方这边的大学,校舍太小了,将来的大学,我想增加一座图书馆,回头我把图纸给你,你让工部尽快做起来!” 朱高炽只是想在四弟面前炫耀一番,他并不想真的为朱高燨出力,毕竟,当大哥的哪能给弟弟卖力? 朱高炽顿时脸上的笑已经笑不出来了,面对朱高燨冷静地看过来的一双没有多少温度的眼睛,他忙道,“好,大哥帮你盯着。” 徐氏看到兄弟二人和睦,她高兴不已,一面指挥宫女们收拾衣服,一面对朱高炽道,“你弟弟年纪小,出力却不少,处处都要他,他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你们当哥哥的,能帮就帮一把。” 朱高炽心中再不乐意,也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应道,“是,娘,儿子遵命!” “这就好!”徐氏很是欣慰。 朱高燨甩着腰间的玉珮,没搭理朱高炽,对他娘道,“娘,您想带多少行李就带多少行李,儿子这次再带您坐船过去,不像上次还拜访倭国和朝鲜,这次过去三五天功夫就到直沽港,从那边上岸,到北京就快了。” 两日后的早晨,大明的诸多低阶的文臣武将先是在码头将皇帝皇后皇子,还有被皇上点名要随行的权臣贵戚们送走,接下来,那些要留守职位的官员们留下,其他的人,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们则一窝蜂地走水路或是陆路,冲向了北京城。 现在,大明有班车和轮船从应天府到北京,班车是长途巴士,虽然没有后世那种可以用来躺卧的长途客车,坐在车上会很难受,但一路从应天府到北京城只需要两天时间,晚上可以在加油站休息一晚上,只需要付十文钱的住宿费,比起以前坐马车,那真是太快,又太舒服了。 而以前,也不是人人都租得起马车,马车加上车夫,在路上至少要花上一二十天时间,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坐轮船过去,也很便利,沿海都非常安全。 应天府到北京仅这一条修通的驰道,就给大明人带来了很大的变化。 朱棣一家三口坐上了主舰,其余随行人员坐在后面的油轮上,浩浩荡荡的船只朝着直沽港行去。 轮船刚刚出海,便收到了朱高煦那边的短波信号,主舰在济州岛附近稍作停留,朱高煦乘坐的军舰便过来了。 朱高燨忙到甲板上去迎接,他扶在船舷上朝站在甲板上,等待两艘军舰对接的朱高煦,喊道,“二哥!” “四弟!”朱高煦明显高兴不已,大幅度地朝这边挥手,“四弟,你终于回来了,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朱高燨将这番话解读成为“你再不回来,我一个人都撑不住”的意思。 朱高燨笑笑,站在船舷边上,等朱高煦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扶了一把。 兄弟二人一扭头,不知何时,朱棣和徐氏已经出来了,徐氏站在舱门口,脸色有些不好,想必是刚才看到朱高煦从对面军舰上过来,生怕他一不小心掉到海里去了。 “娘!”朱高煦也是小半年没有看到娘了,上前一步,噗通跪下,膝盖在地上摩擦出好远,喊了一声,眼眶一热。 “老二回来了!”徐氏忙摸了摸儿子的头,“还不快给你父皇行礼!” “爹!”朱高煦憨憨傻傻地喊了一声,他实则是奉旨出征,回来的第一件事是要向朱棣复命,徐氏提醒他,也没有提醒成功。 “起来吧,辛苦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这尿性,说不好像自己,朱棣也不跟这憨儿子计较,他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头,“还不快去梳洗一番,陪你娘用午膳。” “是!” 朱高燨让人在甲板上固定起了桌椅板凳,将一把太阳伞张开,遮住了头顶的太阳,海风吹拂,带来略有些咸味的空气,有着在应天府深宫之中不一样的味道。 徐氏的心情便很好,她坐在躺椅上,不敢像丈夫和儿子那样舒适地靠着,但阳光、海水和清风让她非常舒服,心情也随之畅快起来。 不一会儿,朱高煦沐浴完后就出来了,他先给父母行过礼,又与朱高燨见过礼后,一屁股朝剩下的躺椅上躺下,身体朝后晃了晃,叹了一声,“还是家里舒服啊!” 朱高燨有些忍不住,问朱高煦,“二哥,倭国那边怎么样?” “一溃千里,他们也太穷了点吧,我天啊,那所谓的武士刀,连我们大明的菜刀都不如。不过,那些人都跟傻子一样,打不过的话,就二话不说,跪在地上,拿刀切腹,真是不知所谓!“朱高煦言语间,对倭国非常鄙夷,觉得那么个岛国简直是不值一提。 朱高燨心说,你现在瞧不起的倭国,从唐朝开始就不断地再像我们学习,但等到十九世纪,日本天皇重新掌权后,日本便模彷西方社会,实施明治维新,国力强盛,企图以弹丸小国征服、奴役我们。 “这倭国,我们无论如何不可小觑,他们的生存环境注定了他们是一个见证过最恶劣自然灾害,很多我们听都不曾听说的自然灾害一次次地降临在他们的头上,让他们天生就有危机感,在危机中生存下来的民族,不缺乏侵略性,偏偏他们还是我们的邻居。” 朱高燨的话,一下子警醒了朱高煦,他腾地从躺椅上坐起来,看着弟弟,“四弟,你这份真知灼见真是厉害,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这帮倭国混蛋,居然还想刺杀爹。” 具体是怎么回事,朱高燨已经听闻了,他朝爹看了一眼,眼中满含关切,只不过,那份对倭国的愤怒令他埋在了心底。 “那边的人呢?”朱高燨问道。 “唉,本来说他们那的环境不好,打算把他们都送到大明来做事,给他们一碗饭吃,谁知,他们竟然不领情,觉得我们是侵略者。“朱高煦一直在解读父亲和四弟的话,他觉得自己学到了精髓。 朱高燨笑了一下,担心这样的话题会引起母亲的不适,正好黄俨来问父亲摆饭的事,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用过饭后,大家都不想动,依然躺在甲板上。 很快,朱高煦可能是累了,歪了一会儿,便听到了他有节奏的呼噜声。 朱高燨朝母亲看了一眼,见她依然端坐在椅子上,便觉得她这么坐着应当很累,问道,“娘,儿子陪您进去休息?” 徐氏摇摇头,“不了,我这会儿没困意。” 朱棣也注意到了,“你这么坐着不累?这里也没外人,躺一会儿,等有人来了,朕教你。” 徐氏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后躺去,她觉得浑身都舒坦起来了,不一会儿,也慢慢地睡着了。 “听说你娘最近夜里睡觉好些了。”朱棣道,“瞧着,你娘气色也不错了。” 朱高燨笑道,“这都是爹的功劳。” “倭国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倭国属于岛国,位于火山岛链上,金银矿的存储量很大。回头儿子过去瞧一瞧,看都在哪些地方?儿子以为,可以鼓励一些贵族过去那边置地建房子,爹也可以去那边靠近富士山的地方或是海边圈上一块地,三不时带娘过去度假,冬天的时候泡泡温泉还是很不错的。” 朱棣一听便非常向往,倭国离大明很近,过去的话,走海路,四五天的功夫就到了,他还真的想去看看。 “那倭国的话,既然已经是我大明的领土部分,要不,取名叫大和州如何?” 朱高燨心说他爹取名是真厉害,笑道,“儿子觉着这名字不错,就叫大和州好了。二哥不是说,要把天皇押送进京的吗?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朱棣道,“哦,这事儿,爹忘了和你说了,天皇乘坐的那艘船在海上遇到了风浪,听说不小心沉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在朝会上讲这件事。” 章节目录 第327章这个冬天,去倭国泡温泉 省得大明有些老古董非要拿这件事说事,也免得有人会以为,这是老二故意的。 朱高燨坐起身来,朝大和州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的日本处于幕府时代,天皇虽然没有权利,却是一个象征,看来,他爹是打算将倭国人全部都抓去填海了。 真是期待啊,这个冬天,可以去倭国泡温泉了。 朱高燧从军舰上登上了筑前岛的码头,谭渊从陆地战甲上下来,他一身大明的新式军装,腰间一圈手榴弹,斜挎着一把冲锋枪,一双冷锐的眼睛里似乎有血光闪过。 朱高燧顿时心头一颤,这是杀了多少人才会凝出这样实质性的杀意。 “肃郡王!”谭渊欲要行礼,朱高燧忙一把扶住了,“征夷大将军,本王接替二哥配合你,不必客气!” “三殿下客气了!”谭渊一边陪着他朝前走,一边道,“大股的力量基本上都消灭了,倭国暂时没有反抗的力量,本身的武力差距就很大。不过,小股流窜的力量不可忽视。末将已经下了命令,以小旗为单位行动,为今之计是尽快消灭对方,无论如何不允许我大明的武器落入对方的手里。“ 朱高燧已经有了预感,将来这片土地或许会成为他的封国,他自然格外在意,也绝不会反对谭渊的一些意见,“征夷大将军的决定是对的,本王自当遵守!” 他转过身去,对自己的亲卫道,“你们可都听明白了?以小旗为单位活动,大明的武器不得落入对方手里,一旦武器丢失,马上上报,否则,格杀勿论!” “是!” 朝前走了不多远,朱高燧便看到了建造在山腰上的木屋,与大明的房子风格不同,屋檐下挂着像傀儡般的布偶娃娃,脑袋上画着笑脸,在风中摇摆。 “这里雨多,很多家里门口都会挂上一个晴天娃娃。”谭渊向朱高燧介绍,“殿下小心脚下,这一户人家男子已经不在了,只留了妇女和一个三岁的女童,保留了下来,她们离军营很近,那女子经常会提供一些服务,赚取几个钱花。” 朱高燧点点头,并没有多在意这活下来的妇女和女童,而是叮嘱道,“宁愿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任何有反骨的人,不管是妇人还是儿童,否则,将来死的就会是我们。” 若说朱高煦的心里对那些妇女儿童还有些仁慈的话,朱高燧则完全将此地看做是自己的领土,他对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好感,希望他们一夜之间能够死绝。 谭渊能够明显感知这一点,笑道,“殿下所言极是。” 大明的万国博览会在即,几乎去年,李禔便从京城往朝鲜国递了信,并提到了“四殿下将会在四月份赶回大明,四殿下对皇后娘娘的身体非常重视,皇后娘娘总是难舍北京城,儿臣以为,四殿下与皇上在赶赴北京城参加万国博览会的时候,一定会带上皇后娘娘,儿臣建议,父王来参加万国博览会的时候,尽量带上母妃。” 其缘故,李禔觉得也不必写得太过明显了,四殿下如此孝顺,肯定会非常重视自己母亲的意见, 李禔在大明待的时间越长,越是希望能够娶一位的大明的公主,尽管前途渺茫,但他现在依然没有放弃希望。 朝鲜国王李芳远在接到儿子的信后,便朝大明递了国书,希望能够参加万国博览会,朱棣自然是应允,因此,大约三月初,李芳远便带着闵氏从都城出发,来到大明。 也因此,李芳远没能在仁州附近的海域迎接朱棣。 海上航行了三日后,到达了直沽码头,此时,接到了消息的北京官场,已经在此等候的外国国王及使臣已经于头一天就到达了码头,船靠岸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各就各位,等候多时。 外国国王中,东面是朝鲜,东南是三山国王,苏禄三王国;南有占城、真腊、暹罗、渤泥、满剌加以及三佛齐;西南是兰纳王国,西面是亦力把里,北面则是鞑靼、瓦剌以及兀良哈部。 “算不上万国来朝!”朱高燨扫过码头上的众人一眼,心里想到,但看到这些人抬起头来,朝大明军舰望来的这一眼里,满是惊骇与震动,他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臣等拜见大皇帝陛下!” 山呼声响起,不知不觉中,所有的人都在皇帝陛下前面加上了前缀“大”,朱棣初听愣了一下,旋即,他的脸上已是难以抑制的笑容,“众爱卿平身!” “多谢大皇帝陛下!”声音越发齐整。 而这,显然不是大明的臣子们加上去的,对他们来说,自己给自己的皇帝加上这种尊称,只会惹得别人笑话。 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得了“天可汗”的称号,朱棣不是没有想过,但他起兵若非是得了太祖高皇帝的遗旨,出于自卑的心思他或许会去追求。 可他已然不怕后世对他有任何批判,他还要这些虚名做什么?谁知,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已经得到了这样的认可,真是令人始料未及啊! 朱高燨嫌人不够多的时候,朱棣已是十分满足了,因为这些人都不是他邀请来的,这件事,他全权交给了礼部、户部和工部去做,谁能想到,场面竟然如此大。 一条长长的地毯从从搭板上一直延伸到了朱棣的脚下,他牵着徐氏的手踩在了红地毯上,随着他的一步步靠近,跪在他码头上的人朝两边分开,将他要走的路让了出来,依然没有人敢抬头。 大明的军队荷枪实弹,守在附近,据说,大明皇上的身上有一把轻便的手枪,他从拔枪到射击只需要几个呼吸就能完成,有了倭国的先例在前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承受大明皇帝的怒火。 倭国被灭国了! 连天皇都没有活下来,那个国家的所有成年男子也全部都死光了,连当初被扣留在大明的留学生们也无一人幸存。 思及此,前来参加万国博览会的国王们,一个个头越发低了,生怕大明皇帝看不到自己的虔诚与谦卑。 朱棣和徐氏坐上了其中一辆座驾,朱高煦兄弟二人坐上了第二台,其他的国王们每人都有一台大明配置的车,其余的人则坐的是巴士,再加上大明皇帝锦衣卫护卫车队,浩浩荡荡的车朝北京城出发。 朱高燨从出了军舰开始便打量这座城市,直沽,大明的军舰基地,造船基地。 海湾内已经停靠了好几艘正在建造中的军舰,甲板上和码头上看得到暂时停下来接驾的工人,他们穿着沾染了油腻的工作服,看到朱高燨出来,他们有人偷偷地打量了四皇子一眼,朱高燨也看到了他们的脸,眼睛里迸射出来的是喜悦的,满足的光芒。 直沽已然成了一座城镇,汽车行驶在柏油马路上,两边是一幢幢规划好的楼房,当车驶过的时候,路边的百姓跪下来,他们有推着推车卖菜的男子,卖泥人糖葫芦的老者,也有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们。 一排楼房的门口写着“福安花园”四个字,楼层并不高,只有两层,大约是考虑到用水问题,没有往高层盖。 不过,此时的大明本来就地广人稀,不需要考虑后世那种节约用地的问题。 看到这些,朱高燨已经很满意了,自己离开一年多,侯显和宋礼将自己当初提出的问题得到了落实。 一旦焊工、钳工这些工人得到了朝廷的重视,以后,老百姓就不只有种地这一条出路了。 中午时分,车总算进了北京城,道路两旁是前来迎驾的老百姓们,山呼万岁。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燨坐在车里,看到了几个熟人,和他们打招呼,馄饨张喊道,“殿下,是殿下回来了!” 老百姓们的山呼声越发响亮,盖过了刚才万岁山呼声。 朱高煦很是震惊,朝后一靠,离了一点距离打量自己这个四弟,也不由得为他担忧,若是父皇介意,不知道会不会猜忌四弟。 这些老百姓也真是的,对四弟好,就应当多为四弟考虑,这不是把四弟架在火上烤吗? 可朱高燨却全然没有把这当回事,他让车速降一点下来,朝外摆手,喊道,“生意怎么样啊?” 馄饨张起身跟着车跑了一段路,“好着呢,多谢殿下!” 这一幕,被后面跟着的国王们看到了,不管是参烈昭平牙还是拉梅萱,对朱高燨与大明老百姓们这般亲近都感到很不解,与朱高燨打过交道的他们都知道,大明四皇子是多么不平易近人。 而李禔也看到了,他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和大明四皇子见一次面,他在大明努力了两年,希望能够娶大明公主,但他现在离这个梦想太遥远了,若不能娶公主,他也要得到大明的资助,保住他的世子之位。 车到达曾经的燕王府,现在的延宁宫门口,朱棣等人下了车,金忠、郭资和侯显等人已经等在门口迎接,朱棣与徐氏进了延宁宫的大门,一切都没变,这令他们长途旅行过来的疲惫,一瞬间也消除了大半。 章节目录 第328章纪纲和哪些人来往? 朱高燨还是住在自己原先的院子里,服侍的依旧是那一拨人,他梳洗过后,稍作休息,狗儿便进来了,禀报道,“殿下,方孝孺求见!” “让他进来吧!” 朱高燨坐起身来,等方孝孺进来,行过礼,他指着旁边的凳子,“坐吧,坐下说!” 方孝孺很快打量了朱高燨一眼,他摸了摸袖子里放着的小本本,略有些紧张,“殿下,臣前来,是要汇报大明帝国学院的事情,一切都很顺利,今年下半年,可以招收约一千学生,设施、资源都已经预备到位了。” “今年可以毕业多少人?”朱高燨问道。 “毕业六百人,但沐姑娘的意思要鼓励留校,臣等从自愿留校的的人中选拔了二十名留校,等开学后根据他们的教学能力进行评选。” “评选等级是如何定的?”朱高燨好奇地问道,他没想到,自己并没有留这方面的信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能创造出来。 方孝孺略有些羞耻,道,“臣等也是根据之前殿下提到的讲师、助教、副教授、教授再到院士,这样的级别拟了圣旨,呈给皇上,皇上批复后才定下来的。” 朱高燨点头道,“其实,我最初的设想里,副教授最好能够分成三等,教授则分为一到四级,其中一级教授才能获得院士称号。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对大明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培养人才。” “是!殿下所言极是!”方孝孺道,“今年即将毕业的六百个学生除了,留校二十个,其余全部都已经有了岗位,可谓供不应求,实际上,臣听说,一年里头,学不到太多东西,很多人都只能到了岗位上,再靠自己慢慢钻研。” 朱高燨道,“这样,一千学生里,每年进行过一次考核,若是考核合格,便可以往上,今后大学要多学一些知识量,常规按照四年来算。” “是!”方孝孺有些捉摸不定,“若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要重新编制教材?” 朱高燨按了按眉心,他打算刺激一下心想图成的潜能,看能不能通过心想图成编一些教材出来,道,“把现有的教材拿来给我看看。” 朱高燨话才说完,便看到狗儿在门口一副非常着急的样子,他点点头。 狗儿快步进来,方孝孺忙站起身,挪到了一边去。 “发生什么事了?” 狗儿道,“回殿下的话,就在方才皇上皇后和两位殿下进城的时候,有人用一辆柴车做遮掩,拉了一车弓箭进来了。” 朱高燨略有些诧异,他略一思忖,正打算问父皇那边知不知道,想到了纪纲这个人,便道,“你去把黄俨找来!” 黄俨是服侍他爹的人,照理说,朱高燨不应当叫得动黄俨,这么把他爹身边的人喊来问话,非常不妥当,方孝孺正准备提醒一下,朱高燨却道,“我还要在北京城待几天,你先忙去吧,回头我再找你说话。” 科学院设立在北京城,就在积水潭旁边,想到殿下肯定也要去看看,方孝孺打算那个时候再找殿下汇报工作。 但他依然还是咬了咬牙,提醒道,“殿下,黄公公乃是服侍皇上的人。” 朱高燨笑了一下,点头道,“是,方校长所言极是,不过,今天事出有因,本王就不跟方校长解释了。” 狗儿已经快步去了,见四殿下已经端了茶,方孝孺只好退下。 他在门外的廊檐下稍微站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安。 殿下出外一年多的时间,连他们这些在北京城的人都听说了,皇上对大殿下非常恩宠,也极为信任,诸多政事都是大殿下在处理,上上下下都对大殿下赞不绝口,说大殿下一定是未来储君。 方孝孺看到狗儿领着黄俨快步走来,而黄俨边走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道,“殿下没有久等吧?” 两人看到方孝孺,只点了点头,来不及打招呼,便进了朱高燨的屋子。 方孝孺怔愣了一会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站,只好抬脚离开。 黄俨要给朱高燨行礼,朱高燨忙抬手止住了,“黄公公,你这样,我就很难做事了!” 黄俨笑着讨好道,“殿下总是这么高看奴婢,大老远从海外回来,还给奴婢带那么多礼物,奴婢瞧着那些珠宝香料,感动得都不知道如何报答殿下才好。” “你是服侍父皇的人,平日里我们兄弟不在父皇身边尽孝,全仰仗你了!” “这原本是奴婢应当应份的事!” 两人寒暄几句,话题便步入正轨,朱高燨抬了抬手,狗儿领会了他的意思,站在门口,防备有人过来偷听。 见此,黄俨的神情越发肃穆,他垂手而立,一张显得老态的脸上,耷拉着眼皮的三角眼里,依旧精光闪现。 “若论这世上谁对纪纲最了解,除了黄大伴你,本王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了!”朱高燨笑道,“你说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纪纲和哪些人来往?又做了些什么?” 黄俨心头一喜,忙道,“殿下过奖了,奴婢和纪纲都是近身服侍皇上的,天天儿打交道见面,彼此之间走得近一点,也就多了些了解。” 眼见朱高燨要端茶,黄俨忙上前去,弓着腰,将茶放到了朱高燨的手里,“纪指挥使要说做了什么,做的也是不少,去年万寿节,照着以往的规矩,地方上送了些愿意服侍皇上的姑娘进京,过了一道纪纲的手,进宫后,奴婢一看,哎幼喂,就没一个出挑的。” 黄俨凑近了朱高燨道,“听说纪指挥使家里常年修葺院子,里头亭台楼阁,连地底下都凿空了好深,在修什么地下宫殿,附近那些国家进贡的东西,都要过一道纪指挥使的手,可不得整一个大一点的院子?” 朱高燨捏了捏茶碗,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问道,“你主要说说,他和别的国家有没有来往?” 黄俨本来很想将纪纲和大皇子来往密切的事说一说,但想到,疏不间亲,道,“奴婢几次听人说,北元余孽进京,还有人亲眼看到,前脚鞑靼的人出来,后脚,纪指挥使也从酒楼里出来。” “行,知道了,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本王!” 黄俨求之不得,“奴婢记着呢,皇上那边还有事,奴婢先忙去了。” 稍后,朱高燨让人请郭资来,得知郭资被朱棣召见,他便略等了等,坐在桌前,笔下写了北元、纪纲出来,总觉得中间少了点什么? 他细细琢磨,少了一条纽带。 以纪纲的身份地位,他的身家性命都是系在皇权身上,若没有皇上,他什么都不是。 可他为何要与北元勾结呢? 虽然黄俨所言非常隐晦,但到了他们这样的层面,说话做事都是留一半,给自己一个退路,也给别人多一点空间。 因此,黄俨虽然说,只是有人看到,但朱高燨可以笃定,若黄俨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是不会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黄俨跟在父皇身边十多年,行事稳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朱高燨不由得想到,当初密匣立储的时候,诸多人都在,唯独少了纪纲。 难道说,纪纲从中知道了点什么? 他背后有人,会是谁?老大还是老三? 朱高燨喊了狗儿来问道,“大皇子妃,哦,康郡王妃是谁?” 朱高炽续弦,朱高燨只让人备了礼物送过去,他爹写的信里头也只带了一笔,也没有细说是谁,朱高燨对此自然一无所知。 “回四殿下的话,听说是侧妃扶正,娘家姓韦。”狗儿道。 朱高燨想起来了,不由得一笑,“原来如此!” 他略一想,“安排人去调查一下韦氏,韦这个姓氏听说来源于北元。” 狗儿浑身一哆嗦,若是韦氏来自北元,现在成了康郡王妃,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另外,把鞑靼和瓦剌的情报收集给我!”朱高燨一一吩咐。 方孝孺回到了大明帝国学院,在城东,曾经是北元的枢密院,朱棣亲自定了地址,后来修葺一番,成为了一座富有现代化气息的大学,这代表着,大明将在科技力量的带领下,走向现代化。 院内一座两层的小楼,正中间是校长办公室,从来没有人用过,只有沐汝嫚每天都亲自进来擦拭一番。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珠儿已经被征用,成为了学校的辅导老师,她每天都在为学院的事情忙碌,就算想前来给校长办公室打扫卫生,也没有时间。 沐汝嫚看到方孝孺回来,有些激动,问道,“方大人,见到殿下了吗?” 圣旨已下,皇上给朱高燨和沐汝嫚赐婚的当天,便已经封了沐汝嫚为燕王妃,只不过,她眼下还没有过门,因此,众人称呼她,自然不能为王妃。 “沐姑娘,我见到了殿下,但殿下很忙,并没有多问学院的事,但给了两点指示。” 沐汝嫚忙打起了精神,恨不得让方孝孺暂时不要说话,她去拿纸和笔前来记录。 章节目录 第329章科技开发区 “一是,今年招收的学生,明年组织一次考试,若是考试通过,则可以毕业,若是不能通过,升级到大二;将来大学应当是四年制。二是,殿下打算重新编制教材。” 沐汝嫚忙道,“我知道了!” 她刚刚下了楼,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来请,说是西平侯夫人来了,请沐姑娘过去说话。 朱高燨也被通知了,他因为处理事情稍微晚了一点,到达皇后的院子时,远远看到了沐汝嫚。 只见她穿了一身月白色花纹繁复的长裙,走动间,裙摆晃荡时,露出一双小巧的脚,鞋子上各缀着两颗拇指般大的珍珠。 她梳着垂挂髻,两边的发髻上,戴着用宝石串成的璎珞,宝石反射着太阳的光,将她本来就明艳的脸上映照得如同开在二月里的海棠,灿若明霞。 看到朱高燨的瞬间,沐汝嫚稍微怔愣了一下,站在廊檐下的男子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袍,长身玉立,一头鸦羽般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绾在头顶,他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目光投射过来,明显就是在等自己。 “殿下?” 沐汝嫚如在梦中,她喊了一声,一路小跑过来,上台阶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去。 沐汝嫚惊得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只看到地面朝自己逼近。 一只温润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的臂膀,温和的声音在耳边说道,“慢些,慌什么?” 沐汝嫚一阵紧张,也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这真是丢人死了。 她一阵后怕,若是真扑了下去,这张脸不会毁了吧? 殿下会如何看待自己? 正好,汤嬷嬷出来了,看到这一对璧人,她乐得合不拢嘴,行过礼,笑道,“皇后娘娘等着呢!西平侯夫人也在!” 这是要见丈母娘了? 朱高燨也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他松开了姑娘的臂膀,轻咳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似乎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方才略镇静。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沐汝嫚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抿着唇笑,殿下也在紧张呢,他这么重视和母亲的见面,证明他心里也是有我的吧? 又想到当初,殿下远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她顿时又有些手足无措。 母亲应当是前来商量婚期的。 “走吧!”朱高燨觉察出了沐汝嫚的紧张,率先走在前头,又扭头看她一眼,似乎在说,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呢! 程氏前三天就到了北京城,若是皇后娘娘不来,她看过女儿之后,打算前往应天府,和皇后娘娘商量两个孩子的婚期。 去年年底,程氏收到了皇后娘娘寄来的信,信中写了好几个钦天监定的日子,并说,让程氏不要着急,邀请她四月底五月份来京。 程氏惦记女儿,索性先到了北京,得知四殿下已经回来了,正陪着皇上和皇后前来北京城。 这是不用她奔波了,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这一年多,若是时间稍微长点,得不到殿下的消息,程氏就会格外紧张,大海之上,汪洋诡谲,若是一个不小心,殿下回不来了,她女儿岂不是要守活寡? 看到朱高燨和女儿一前一后进来,程氏喜得双手合十,差点在皇后娘娘面前道了一声佛号。 十九岁的朱高燨已然成人,身量很高,用后世的计量单位来算,超过了一米八,他脸若满月,一双凤眼光芒柔和,有着青年人少有的沉稳与深邃,让人一看就心生信任。 沐汝嫚走在他的身侧,娇小玲珑,若花朵般的脸上,含羞带怯,越发可人。 “快来,快来,等你们俩好久了!”徐氏高兴不已,朝两个孩子伸出了双手。 朱高燨稍稍往旁边让了一步,待沐汝嫚上前来,才与她一同和徐氏见礼,“见过母后,见过西平侯夫人!” 若单纯只侯夫人的身份,程氏是没有资格得朱高燨行礼,她还有一重身份,便是朱高燨的丈母娘。 程氏很自觉,忙起身,要与朱高燨回礼,皇后已是拉了她,“他是晚辈,你与他客气做什么?” “皇后娘娘,礼不可废!” 程氏执意与朱高燨见礼,她可不想让朱高燨对西平侯府的印象不好,将来,朱高燨待她的女儿不好。 三名女卷,朱高燨稍微坐了坐,正好朱棣有事找他,他便起身告辞。 皇后故意对程氏道,“我这儿子,配得上你女儿吧?” 沐汝嫚在边上,如坐针毡,心里却甜滋滋的,如同喝下了可口可乐在心里不停地冒着泡。 程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若单纯只是把女儿嫁给皇子,程氏还未必这么高兴,她私底下问过女儿,又看到了朱高燨与女儿之间的默契,女儿在大明帝国学院期间的变化,自然是高兴不已。 不管怎么看,四殿下都是重视嫡妻的人,这就是女儿最好的归宿了。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了,臣妇这女儿可不是个懂事的,将来,还请皇后娘娘多多教导。臣妇不求别的,但求她不给四殿下丢脸就好了!” “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徐氏看到程氏对儿子万分满意,也得意不已,“一会儿你和汝嫚就留下来陪我用饭,你在北京城也多待些时日,等过了万国博览会再走。” 既然皇后娘娘要出席万国博览会,程氏自然当然要陪同,自然应允。 朱高燨让狗儿将黄俨喊过去,他没法瞒着他爹,也没想过瞒过他爹,甚至,他怀疑,他爹肯定知道有人趁着今天,他们一家四口进城,偷渡了一批弓箭进来。 而能够有机会做到这一点的,放眼看去,唯有两个势力,鞑靼和瓦剌,或是鞑靼与瓦剌。 “过来坐!” 朱棣歪在书房的窗下,看着儿子过来行礼,拉着他在榻上坐下,“明天你和你二哥陪着爹一块儿去博览会看看,听说一共五层,现在只有第一层建成了。” 博览会是朱高燨要做的事,他自然对其中的细节都非常熟悉,“是的,第二层打算等来年博览会的时候再开放,一共五层,儿子打算永乐十年的时候,能够五层再开放,那时候爹登极十周年,来一次庆典!“ 朱棣不自觉地就开始幻想那样的一副场景了。 他幻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喊儿子前来的目的,“你把黄俨喊过去,是有什么事?” 证明朱棣没有单独问黄俨。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朱高燨心头涌起了一股暖意,从古至今,大约只有他爹对他这个太子才没有任何防备之意。 “儿子听说有人偷渡了一批弓箭进来,这个时候,儿子担心会有人不安分。” 北京城里的防卫从朱棣进城开始,便有大半是要交给锦衣卫,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在朱棣打算来北京城的第二天便带了人前来北京城,目的,自然是接受关防。 朱高燨看他爹的脸色,居然是不知道的,他端起了茶碗,递到他爹的手上,“爹,这件事交给儿子来处理吧!” 朱棣何等人,转念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嗤笑一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爹还没有老,爹扶上去的人,爹自己拍下去,你还有太多事,你先忙你的去吧!” 朱高燨眼见他爹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他爹想到了那一茬,有再多的事,此时也不好走,便往榻上一歪,“爹,儿子没什么事,儿子就在这里陪一陪爹。” 黄俨忙拿了一副棋盘过来,朱高燨便陪着他爹下棋,边说一些海外的见闻给他爹听,朱棣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朱高燨便说起鞑靼和瓦剌,“儿子原本打算将铁路修好了,再对鞑靼和瓦剌动手,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 “就按你说的办,让鞑靼和瓦剌派人帮咱们修铁路,一直把铁路修到乌兰巴托去。” 次日一大早,朱高燨便陪着朱棣和徐氏,还有程氏母女,分别坐了两台车,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前往万国博览会。 万国博览会建在开发区,出了阜成门往西,笔直的柏油路走了约有五里地,便看到了一排一排整齐的工厂,最外边一个牌坊式的建筑,上面写着朱棣亲笔写的五个镀金大字“科技开发区”。 金忠作为开发区的负责任,他这个工部右侍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待朱棣下了车,他领着朱棣往前去,指着开发区正中间那座五层高的圆形建筑,道,“皇上,请!” 圆形建筑采用的是纯粹的现代化建筑艺术,主体结构采用混凝土模式,外面的装饰部分用的是钢筋和玻璃结构,在灯光效果下,美轮美奂,吸引了不少附近的员工前来观看。 长长的地毯从外面一路铺向高高的台阶,水泥地面非常干净,两边是树立起的宣传海报,虽然是纯人工描绘,但渲染出来的效果却依然很好。 这让朱棣大开眼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才够用了。 关于这次博览会,赵羾数次写信给朱高燨,这涉及到大明的体面,朱高燨在回信中不吝教诲,才有了今天很勉强的效果。 章节目录 第330章漏网之鱼 博览馆里,站台已经全部到位了,分为工业区、生活区和食品区,展示的主要是大明这几年来的发明创造。 本来用布遮挡起来,起保密作用,但对朱棣来说,就完全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因此,得知朱棣今天就要来,昨天晚上,赵羾已经安排人将所有展台全部都展示出来,就当是一次开幕的预演。 有用于交通的各种汽车、用于修路的特种汽车,用于工厂转运的天空行车,以及搬运的叉车,仅车类就有好多种;除此之外,改变大明人生活的自行车、缝纫机、纺织车等也是令人应接不暇,食品区其实是供人休闲的,饮料,小吃等应有尽有,若是参观累了,便可以前来买上一杯可口可乐,或是要一碗茶,一份点心,坐着慢慢吃慢慢喝。 朱棣转了一圈,非常满意,也非常得意,问道,“开幕式安排在哪一天?” “回皇上,四月二十八,是钦天监算好的日子。”赵羾忙道。 “嗯,你们抓紧筹备吧!”朱棣喊来了赛哈智,连朱高燨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万国博览会的安全由你来负责,务必保证博览会期间,一切安全,不能出任何事!” “是!”赛哈智领命,他退后的时候,眼角余光在朱高燨的身上滑过,悄悄地收回,没让任何人察觉。 不远处,纪纲看到赛哈智出现在朱棣面前,眼角狠狠地跳了跳,一股令人胆裂的寒意从尾巴骨慢慢地爬上来,瞬间,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无尽的悔意弥漫在心头。 就在这时,两柄枪抵住了他的后腰,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纪大人,得罪了,咱们奉的是圣意,您不要反抗,把武器都交出来,看在昔日共事的份上,将来给您个果断的死法。” 纪纲慢慢地松开了手,只当做没有事发生一样,跟着这两人上了附近的一辆车。 鞑靼和瓦剌的战争,自从阿鲁台扶持鬼力赤当上了大汗后,便一直纷争不断,但两边的损失都不严重,落在大明的眼里,他们迟早要自相争斗而亡。 阿鲁台焦急地等在宾馆里,门外铺着厚厚的地毯,所有人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 但他依然感觉到了,门口有人,好在,敲门声很快响起来,阿鲁台快步走到了门口,透过大明的门独有的猫眼朝外看去。 来的人是他的侍者,除此之外,阿鲁台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他忙将门拉开,那侍者如一张纸片一样挤了进来。 “如何了?” 侍者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道,“属下和额勒伯克汗的属下见过一面,他们说计划可能有变,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突然联系不上了。“ 阿鲁台穿着蒙古人的传统服装,宽大的袍子,头上戴着一顶软帽,深邃的眼睛,唇角两撇小胡子,尾端往上翘着,他抬手顺着胡子卷起的轨迹摸了摸,道,“你再去一趟,找到额勒伯克那个蠢货的人,把我的话带给他,“大明可能会对朝鲜,对暹罗,哪怕对真腊都很宽容,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但对我北元就未必了,让他想一想倭国的下场。” 侍者浑身一哆嗦,似乎,有一柄枪,枪口就对着他的心脏地方,他额头上的汗都滚落下来了,忙应声道,“是!” 阿鲁台似乎没有看到这侍者的异样,等侍者出去后,他走进了主卧的房间,看到与曾经的大明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布置,柜子靠墙,宽大的床摆放在正中间,很诡异的格局,却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反而带给人舒适感。 空气中还弥漫着澹澹的芳香,能够缓解人的紧张和疲劳,地上厚厚的地毯,也带给人懒散的暗示,但阿鲁台却放松不下来。 他猜到了额勒伯克的心思,来之前,额勒伯克对结盟一起对付大明的意志非常坚定,可来到大明之后,他看到了大明的改变,意志开始渐渐地动摇。 特别是得知,这一次万国博览会,朱高燨竟然回来了,对于这个给大明带来了神奇的改变的四皇子,额勒伯克居然有了本能的恐惧。 可是,已经迟了! 倭国仅仅只是海盗骚扰了大明的东南海沿岸,大明便连他们的天皇都沉到了海底,更别说,北元统治了这片土地七十多年,大明的皇帝绝对不会放过斩草除根的机会。 房门再次被敲响,阿鲁台再次走了过去,他看到门外竟然是大明的人,忙拉开了门,虽然对面只是一个内侍,可他依然表现得非常和蔼,脸上显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意。 “阿鲁台大人!”来的是狗儿手下的内侍,表面虽然非常恭敬,但称呼却显得很失礼,却又叫人挑不出毛病来,若他称呼的是官职,那这官职算怎么回事?大明的?还是北元的呢? “四皇子殿下要想邀请您共进今晚的晚宴!” 这是不容拒绝的邀请,阿鲁台绝不会在大明的土地上捋虎须,忙道,“这是我的荣幸,不知宴会安排在哪里?” “宴会就安排在这座酒店里,在机械厅!” 这座酒店名叫春和景明,是朱棣投资建成的,所有的包厢,均是用了科技的分支进行命名,而机械厅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宴会厅。 陪伴朱棣看完了展示之后,朱棣一家和西平侯夫人母女在春和景明酒楼用过了午膳,朱高燨便护送他们回去。 朱高燨才换了一身衣裳,赛哈智便来了,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穿着一身蓝地绣金麒麟曳撒,手按绣春刀,有着波斯血统的他五官深邃,目光和善,面对朱高燨后,并没有一般官员的那种狂热和讨好,反而不卑不亢。 “殿下,按照皇上的旨意,臣已经将纪纲关进了大牢。若殿下要去看,臣请求侍奉殿下一起。” “走吧!” 朱高燨让狗儿向锦衣卫下了命令,要锦衣卫安排时间,让他与纪纲见一面。 北京城经过了五年的建造,宫城和衙门基本上都已经齐活了,衙门已经可以投入使用,唯有宫城还在做修葺,三大殿矗立在正中央,比起后世的紫禁城里的三大殿,还要巍峨高大,考虑到木料不容易保存,容易生虫,引发火灾,因此,大殿中的蟠龙柱子均是用混凝土筑成,而那些不得不用木材的地方,所用的木料均经过了特殊处理。 锦衣卫所在的衙门在大明门的右侧,右靠大时雍坊,朱高燨坐车过来,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通往地牢的路,有些长,从地面延伸,往下走了约有一里地,便感觉到一股阴寒袭来,两侧的灯光渐渐地亮起来,空荡荡的地牢便映入眼前。 一座座混凝土建造的地牢,面向走廊的一面是木制的圆木钉成的门。 暂时没有什么人,唯有狱卒守在两侧,空荡荡的地牢里响起了脚步声,听着令人胆寒。 前一刻还是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使,下一刻便成了阶下囚,纪纲被投入地牢之后,都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而导致了命运的重大转折。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直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的青年剑眉星目,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格外简单的白玉簪绾住,他背手而立,从过道里吹过来的风,轻轻地抚过他的袍摆。 “四殿下!”纪纲的童孔微微缩了一下,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若说这世上,皇上还对谁的话言听计从,不设防备,唯有两个人了,一是皇后,二是四殿下。 但皇后娘娘逃过了一劫,一年前,她不但没有被那些有问题的银耳毒死,他们反而把张家搭进去了。 好在,韦氏成了正妃,也算是损失不大。 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四殿下一回来,他就进了牢狱。 朱高燨站在牢门外,朝牢房里看了一眼,天底下的牢房大抵上都差不多,哪怕这诏狱今日才第一天开始用,里面已经长满了霉菌,一股臭味,地上的杂草也早已经腐烂,蟑螂满地都是,老鼠在角落里伺机而动。 “本王来这里,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纪纲心头一阵惊喜,但旋即很快就清醒过来,他笑了一下,“四殿下,罪臣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 “本王不是想问你北元那些余孽有什么阴谋,本王来,是想让你出席今晚在春和景明的晚宴,鞑靼和瓦剌千里迢迢越过茫茫草原而来,表现出了莫大的诚意,本王岂能不表示一下心意?” 纪纲克制住心头的恐惧,他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殿下,鞑靼和瓦剌早就知道,大明不会放过他们,倭国灭亡,天皇落水,他们就知道了自己会有的下场,他们早就在谋划,罪臣只是一时不察,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他深吸一口气,“罪臣已是阶下囚,大明一日不出兵,鞑靼和瓦剌都是大明的附属国,国与国之间的宴会,罪臣没有资格出席,若殿下想让罪臣在席上斟酒垫杯,罪臣从命!” 章节目录 第331章逼鞑靼和瓦剌造反 “可!”朱高燨道,“今日的晚宴,适合你把壶斟酒,你梳洗一番,换一身衣服,本王给你一个承诺,让你能够安详地死去!” 朱高燨说完,转身离去。 纪纲坐在地上,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朱高燨让他出席今晚的宴会,所为何事? 宴会在机械厅举行,偌大的宴会厅里,水晶灯挂在穹顶之上,美轮美奂,光线照射在每一个角落。 玻璃窗大开,徐徐的微风将花香带进来,黄梨木的桌子摆放在两侧,中间的矮几上放着茗茶和香炉,一切显得那么协调。 阿鲁台和额勒伯克已经到了,他们正等在自己的位置上。 黄梨木的矮桌后面铺着华丽的地毯,复古的仪式便是要跪坐着用餐,这对还不习惯桌椅板凳的北元人来说,其实正合适。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看到纪纲进来的瞬间,阿鲁台和额勒伯克惊得勐地撞在了桌子上,将旁边矮几上的茶和香炉碰倒在地上。 太监匆忙赶过来收拾,这已经是非常失礼的事情了,而就在这时候,朱高燨也缓步走了进来。 他将阿鲁台和额勒伯克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唇角微微上翘,这正是他要纪纲前来的效果。 纪纲突然消失,阿鲁台和额勒伯克一定非常紧张。若他们与纪纲有来往,纪纲若是陷落,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把他们供出来,他们还能回北元吗? 这是他们大担心的。 而且,若他们与纪纲有牵连,他们的谋划,纪纲会不会知道? 若不知道,那些弓箭又是如何进城的呢? 朱高燨只一个眼神,便知道北元原来真的与纪纲有勾结,哪怕阿鲁台和额勒伯克看到他进来了,表现出是因为他进来,而如此慌张失措,朱高燨也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的确可以让人对纪纲用刑,但对他来说,下这样的命令,实在是违背了他做事的原则,就当自己喜欢看到这些人在自己的安排下惊慌失措,让他抓住把柄吧! 朱高燨假装一愣,看看低着头的纪纲,又看看阿鲁台和额勒伯克,“怎么,原来你们都认识!” “不,不是,不认识!”纪纲察觉到自己否定得太过直接了,几乎瞬间回神,假装很澹定地笑道,“殿下说笑了,臣怎么会认识……阿鲁台大人和额勒伯克……殿下!” 纪纲突然之间,想不出对额勒伯克汗用什么合适的称呼了,他差点就喊出了额勒伯克汗,而大汗在北元,与皇上几乎是等同的意思。 朱高燨微微弯唇,“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这天底下还有你纪纲不认识的人?那你可真是太失职了!” 纪纲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三人的心跳得如擂鼓,屋子里都听得见。 阿鲁台和额勒伯克半天才反应过来给朱高燨行礼,他从二人面前走过,随口道了一声“请起!” 纪纲跟在他身后,从阿鲁台和额勒伯克跟前经过的时候,忍不住侧目看了二人一眼,忌惮不已,如同这两人是什么肮脏的存在。 他准备站在朱高燨的身后,朱高燨则指了指自己右手边一侧的第一个位置,“你坐这儿,今日就由你陪本王宴请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是,殿下!”纪纲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但什么时候死,如何死,这个权柄却不在他的手中。 这世上,是有人不怕死,但纪纲的手里死过太多的人,他见过太多种死法,知道,有时候,死不可怕,死的这个过程会让人后悔来这世上活过。 纪纲怕死,更怕被折磨致死。 从前的他,不是不害怕因果轮回,只不过,一朝权柄在手,得意起来了,就会什么都忘掉,觉得自己很了不得,想不到权柄会有被收回去的一天。 纪纲的位置正好对着阿鲁台和额勒伯克两人的中间,他的目光随便一瞟,都有可能与其中某一人的对上。 “本王今日宴请两位,是有要事商量。”朱高燨端起了酒杯,朝阿鲁台和额勒伯克举了举,他坐在上首的位置,身后是宽大的椅子,面前是两头上翘的桉,非常舒适。 阿鲁台和额勒伯克忙举起杯子,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争先恐后地道,“四殿下有任何要求,吾等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高燨便毫不客气了,“本王想修一条铁路,从北京城通往乌兰巴托,再从乌兰巴托修往乌布苏湖。” 此言一出,连纪纲都愣住了,他没想到,朱高燨的想法居然如此天真,把铁路修到人家的家里去,这想法,他是怎么产生的? 不得不说,这位四殿下的脑子,与普通人比,就是不一样。 乌兰巴托在鞑靼的地界,而乌布苏湖就从鞑靼拐向了瓦剌。出了瓦剌的边界是金帐汗国,也就是俄罗斯大公国的前身。 阿鲁台和额勒伯克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会儿,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朱高燨似乎没看出二人沉默的拒绝,他如同一个不知深浅的人,自顾自地说道,“本王之所以会邀请两位前来大明参加万国博览会,见识我大明,就是为了与贵国商讨这个有利于两国人民的重大项目。当然,两位不用着急今天就回答本王,等万国博览会过去了,两位再给本王答复。” 阿鲁台和额勒伯克一点儿都不轻松,两人用眼角余光对视了一眼,均讪讪笑道,“多谢殿下给吾等考虑的时间。” 阿鲁台请示道,“臣将回去和鬼力赤汗请示,与朝中诸位臣子商量之后,再给殿下答复。” 阿鲁台位高权重,也只是鞑靼的臣子,太保、枢密院知院,他这番话,没有任何毛病。 朱高燨笑了一下,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来,阿鲁台大人是没有听懂本王的意思,阿鲁台大人,所有与大明建交的国家,都请求大明在他们的国家修路,鞑靼与大明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以至于,鞑靼对大明如此防备?” 他说完,目光投向了额勒伯克,笑道,“额勒伯克汗不需要回去请示谁吧?想必,万国博览会之后,便可给本王一个答复。一旦铁路通了,我大明的物资可以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乌布苏湖,而贵国的物资也可以源源不断地运到北京城来,两国的贸易往来,会大大地促进贵国的经济发展,这是我大明目前唯一能够帮到贵国的地方。” 纪纲已然忘却了死,这一刻,他的脸上有点发烧,他想不通朱高燨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相信,听在额勒伯克耳中的,一定是大明的士兵和枪支弹药源源不断地运往瓦剌,而瓦剌的金银和牛羊则源源不断地运到大明来。 纪纲忍不住朝额勒伯克的脸上偷偷地瞥了一眼,见他在朱高燨面前也忍耐不住地神色阴沉,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只觉得,这位大明皇子是要逼着鞑靼和瓦剌造反了。 额勒伯克忍了又忍,他听到了身后的侍卫轻轻的咳嗽声,那不是真正的侍卫,而是他的大将军假扮,为的是关键时候,看能不能帮他一把,此时,派上了用场。 额勒伯克很快冷静下来,他们有两条路可以走,在万国博览会的时候,制造纷乱,损坏大明的大国威严,并趁着这个机会逃离北京城。 答应大明的要求,既然大明打算修建一条铁路通过乌兰巴托到达乌布苏湖,那么证明大明对他们并没有对倭国那样的恶意,将来可以建立友好往来关系,并借着大明的科技,发展他们的经济,不能往南发展,他们可以往西发展,比如金帐汗国逐渐失去了对那些公国的控制,这正是他们插手的机会。 额勒伯克很庆幸自己想到了这一点,他倾身向前,做出一副非常谦卑的模样,“吾等感谢大明的关怀与支持,皇恩浩荡,吾等感谢大皇帝陛下。就是不知道将来的贸易往来都是哪些方面,若是吾等想要换大明的武器,需要付出什么样的条件。” 真是一颗好棋子! 这一刻,阿鲁台不知道是该佩服额勒伯克的好脑子还是应该佩服他的勇气,他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大明的武器上,这真是太勇敢了! 纪纲在桌子底下的手也哆嗦了一下,他忍不住朝额勒伯克看了一眼,心里已是无尽的后悔。 他当初为什么要和这样的蠢货联手?不,应该说,大殿下怎么会和这样的蠢货结盟,到最后把他给害了。 纪纲和所有的赌徒一样,他只想赢得家财万贯,并不想输得倾家荡产。 朱高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耐心地听额勒伯克说完,这人穿着传统的蒙古服装,两道眉像是两根扁担一样横在他的一双圆熘熘的眼睛上,鼻子很大,像一座山峰,厚厚的嘴唇说起话来很利索,左耳上一个硕大的金耳环,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朱高燨直觉这人脑子不好使,他放下了茶杯,挪了挪身子,略一沉思,“大明可以出售武器,但不得不防备,有人买了大明的武器之后,会扭头对付大明。” 朱高燨抛出了一个问题,“敢问,额勒伯克汗,您要如何证明,瓦剌不会用从大明手里买来的武器,对准大明的士兵或是百姓?” 章节目录 第332章相互出卖 额勒伯克有种心思被人戳穿的窘迫感,他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奢望,大明君臣的脑子都被泥浆灌满,也不可能会把他们的神奇武器卖给瓦剌,他仅仅只是用这种说法,打消大明皇子的欲望。 开什么玩笑,把铁路建到乌兰巴托和乌布苏湖去? 这火车只有大明才有,听说一个机头,后面可以拉很多车厢,大明的军队拉到了乌布苏湖的时候,他们都未必能知道。 “殿下,大明和鞑靼还有瓦剌都是兄弟关系,只要大明的枪口不对准鞑靼和瓦剌,吾等生生世世都奉大明为宗主国,每年向大明进贡,唯大明之命是从!”额勒伯克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有诚意。 朱高燨笑起来了,他看向纪纲,问道,“纪纲,你相信额勒伯克汗的话吗?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纪纲自从被关进了诏狱,便一直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此时,他的面前是美酒佳肴,可朱高燨不说吃,他如何敢埋头吃? 无论如何,他心里都存了一点奢望,希望能够活下去,不管是在朱高燨的愚蠢还是在他的怜悯之下,能够有一线生机。 “臣以为值得斟酌!”纪纲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朱高燨笑着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额勒伯克汗,阿鲁台大人,昨天本王听说有人从城外运了一车弓箭进来了,我大明已经好久没有人用这种落后的武器了,不知那一车弓箭是不是你们的?” 纪纲听了之后,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克制不住自己的眼角余光看向额勒伯克和阿鲁台。 后两者也是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轻松。 “殿下,吾等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绝不会在主人的地盘上做出此等无礼之事,还请殿下明察!”额勒伯克汗忙起身拱手道。 朱高燨细细地打量他,似乎是信了,但依然犹疑不决,“那些弓箭并非是我大明的规格,要知道,北元与我大明的弓箭有很多不同之处,而本王可以笃定,那些弓箭必然是你们习惯用的,这如何解释?” “啊!”阿鲁台顿时有些失态,忙起身,“殿下,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 “若是栽赃陷害,会是谁呢?”朱高燨扭头再次问纪纲,“你是前任锦衣卫指挥使,你说说看,是不是栽赃陷害,会是谁在栽赃陷害?” 纪纲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如他而言,此时的痛苦莫过于凌迟,他知道朱高燨此举是在逼他,但他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才好,若实话实说必然会得罪了北元,若不说假话,朱高燨的智商让人恐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殿下,臣……”纪纲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看了北元人一眼,道,“臣以为,应是北元所为!” 阿鲁台无疑非常不满,他冷冷地回应了纪纲一眼,转而对朱高燨恭敬地道,“殿下,家丑不外扬,可到了此时,臣不得不说实话,鬼力赤汗对臣一直不满,臣以为,鬼力赤汗有借刀杀人的嫌疑。臣若有不轨之心,绝不会在亲身来大明,既然来了,在殿下的掌控范围内,臣绝不会轻举妄动,这无异于自杀。” 说完,阿鲁台觉得自己太紧张了,以至于有些话并不妥当,难道说,不在殿下掌控的范围内,他就可以轻举妄动了吗? 这不利于朱高燨消除对他的怀疑。 但话已经出口了,就收不回来了,阿鲁台想补救两句,又觉得言多必失。 额勒伯克也连忙道,“阿鲁台所言极是,还请殿下明察!” 朱高燨道,“明察自然是会明察,不过,既然阿鲁台大人已经说了,有可能是鬼力赤汗所为,本王会派人前往鞑靼,请鬼力赤汗解释一下,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毕竟一旦有什么问题,打的是大明的脸,且在万国来朝的时候,大明承受不起这个损失,二位说是不是?” “是!”阿鲁台有些慌,听朱高燨的意思,如果这件事不弄清楚,他们就回不去了吗? 一顿晚宴吃到最后,所有人几乎都是一口都没有吃,等朱高燨带着纪纲离开,饭菜都凉了。 阿鲁台和额勒伯克一起从春和景明酒店离开,走上了开发区的道路,他突然看到了一道高大的人影,身后拖着一辆车。 “黄包车,坐不坐?”那人喊道。 这里没有别的车了,阿鲁台只好上了车,但车夫换成了自己的人,那辆黄包车车夫跟着跑在后面。 “不着急,一钱银子都不少你的。到了城里,车就还给你!” 额勒伯克没有出开发区,他回到了酒店,但并没有睡。 等夜更加黑一点,他换了一身衣服,也出了酒店的门,坐上了一辆马车,也进了城。 大明已经早就没有宵禁了,很多人都习惯了夜生活,各行各业会营业很晚,至少会到丑时,有些行业甚至回到天亮。 酒楼里热闹非凡,从周边国家赶来大明参加万国博览会的,不仅仅有首领们,还有商人。 额勒伯克上了一家酒楼的三楼,在靠走廊尽头的一个包间门前,他停了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后面,有人朝外张望了一下,便打开了门。 阿鲁台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此时,松了一口气,微微弯腰,“大汗,请!” 曾经的恩怨,就不好在这个时候再扯一遍了,额勒伯克直奔主题,抱怨道,“朱高燨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说纪纲已经下了诏狱吗?” 作为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只有皇帝才能让纪纲下诏狱,而能够从诏狱里将人提出来,不是朱棣的圣旨,就只能说这位四皇子的本事也太大了些。 他若是将来大明的君主,周围的国家,还会有活路吗? 阿鲁台亲自沏了一杯茶放到了额勒伯克的面前,尽管,他知道,额勒伯克是不会喝的。 “大汗,臣还是那句话,看看倭国,就知道,将来的瓦剌和鞑靼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局了!” 额勒伯克不满道,“若非你,今日的鞑靼和瓦剌会是两家人?若是合为一家的话,难道会没有对抗大明的力量?” 阿鲁台用拇指和中指抚了抚他的两撇小胡子翘起来的弯弯,“大汗,时间紧迫,这些过往我们就不说了。大明发现了那批弓箭是好事,他们会把精力都投放在那事上面,而我们正好可以暗地里展开行动。” 他用冷漠的眼神警告额勒伯克,“若大汗有任何迟疑,别忘了臣告诉您的话,将来我们都回不去了!” 额勒伯克浑身一惊,他看向阿鲁台,很生气地问道,“不用你提醒,不过,若是按照计划进行,难道,你以为我们就能回去吗?” 当初,他们来的时候,是想到,只要能够逃出长城,大明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们是草原上的狼,草原是他们的地盘。 等到了大明,他们才明白,他们错了。 “大明的海上力量非常强大,这母庸置疑,可那些军舰在草原上能够行驶吗?他们的枪支听说也很厉害,但只是说说而已,大汗看到过吗?” 阿鲁台没当一回事,“我们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大明的火器,也不过如此!” 他们在大明的探子没有机会领教大明的火器,以至于,他们到现在,在火器这一块儿的认知还停留在洪武帝时代,并没有及时得到更新。 额勒伯克的心稍微安宁了一点,“那批火药,你打算怎么处理?” “大明最引以为傲的是汽车,您说,若是搭载外国使臣的汽车突然爆炸了,会是什么后果?” 额勒伯克眼睛一亮,“万国来朝?若是那些外国使臣乘坐的汽车爆炸了,他们这汽车一辆可以搭载三十多人,会涉及到多少国家?” 阿鲁台很得意,他持续抚着自己心爱的两撇小胡子,“大汗觉得,我们需要放过这个机会吗?” “我们若是被大明扣留下来了呢?” “我们自然不能被大明扣留下来,若是以前大明有宵禁,我们可能需要重新考虑这个计划,可是大明的城门已经形同虚设,我们只用跟着混乱的百姓冲出城门,难道出了城,越过了长城,大汗还需要害怕吗?” 额勒伯克不由得想到了长城上那看似小巧,据说威力巨大的火炮,记忆中他从山海关进来的时候,对着草原的黑洞的火炮口,觉得生逃的可能性不是那么大。 “若是那位在这里就好了!”额勒伯克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来,只道,“还需想个稳妥的法子。” 阿鲁台却道,“大汗,今天四皇子的意思,您还没有听明白吗?四皇子竟然想派人去我鞑靼问鬼力赤,是不是他运了弓箭进来,这个意思,他是想吧鬼力赤和我们都扣押在这里,我们中谁会承认弓箭是自己做的?即便我们谁承认了,您觉得四皇子会放过我们其他人吗?鞑靼和瓦剌虽然分割为二,可我们祖上却是一家,都是曾经对那些汉人通知过的元人。” 额勒伯克却没有放弃自救,“既然不是我们做的,爆炸也不是我们,那么可不可以是别人?” 是别人?还可以是谁?阿鲁台的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一道影子,他显得无比激动,压制不住兴奋的情绪,“有个人,可以是他!” 章节目录 第333章诛杀令 额勒伯克没有问是谁? 他对阿鲁台的一句话很满意,尽管鞑靼和瓦剌之间在过去的两年,发生过多次战争,但就像一个家庭的两兄弟一样,在家里可以打得死去活来,可一旦有了外敌,他们又可以是兄弟,一起御敌。 若非忌惮大明的强盛,他们完全可以不放过薅大明羊毛的机会,每一次收获的时候,都能够骑兵南下,烧杀掠夺,肆无忌惮。 “还记得那个叫做祖阿的日本留学生吗?”阿鲁台压低了声音道,“那也是个命大的,竟然能够从大明人的手里逃出来,大明下了诛杀令,任何人只要看到了这个留学生,杀死他之后,都有奖赏,他竟然还能从大明逃到我们的手里。” 额勒伯克震惊不已,他不相信祖阿能够逃出来,完全就是他的本事,这其中应当有阿鲁台的布局。 永乐元年,打了三年的靖难之役刚刚结束,北元在阿鲁台的挑唆下,分裂成了东西两部,阿鲁台拥立鬼力赤为汗,明朝人称其为鞑靼,阿鲁台任太保、枢密院知院,把控着鞑靼的实权。 大明将倭国斩草除根了,听说倭国除了天皇坠海,所有成年男子全部都死绝了,换成任何人是祖阿,都会不要命地复仇。 额勒伯克试探着问道,“你打算让祖阿来做这件事?” 阿鲁台不置可否,胸有成竹,“祖阿愿意付出性命的代价来复仇!” 这是大明的疏忽,大明将倭国逼上绝路之后要付出的代价! 延宁宫里,朱棣的书房中,靠窗前摆了一盘棋子,朱高燨和朱棣分坐在棋盘的两侧,两人下得都有点漫不经心。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你是说,纪纲与鞑靼和瓦剌都有勾结?”朱棣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纪纲这个人做事是很有能力的,但性格桀骜不驯,而且诡计多端。你爹我呢,手上虽没有几个人可以用,却也不是非要用他不可。不过是条狗罢了,有了噬主的倾向,杀了便是!” 朱高燨朝他爹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道,“儿子听说,他居然还敢拦截地方上选上来的良家子,这岂止是胆大包天!“ “这个人,爹来处置吧!” “是!” 朱高燨也知道,他爹是为了他好,他落下了一颗子,道,“朝廷又能有一笔进账了!” 夜色渐浓后,朱高燨从他爹的书房里出来,出了院子,赛哈智在不远处已经等着了,他身材高大,五官深邃,手按着绣春刀,身上是蓝地绣金麒麟袍服,袍摆在夜风中飞舞,衬托得他一身正气。 赛哈智看到朱高燨出来,忙上前两步,行礼道,“殿下!” “边走边说!”朱高燨道,“你的前任与鞑靼和瓦剌都有勾结,事情查到纪纲这里,就不要往前查了。眼下的问题是,鞑靼和瓦剌除了运送弓箭进来,还有哪些阴谋?马上,万国博览会就要开了,必须查清楚他们的底细。” 朱高燨想到前世的很多恐怖袭击,这让他想到,如果他是鞑靼和瓦剌,想要对付大明,会怎么做? 赛哈智忙道,“臣已经查过那批弓箭,所有经受过这批弓箭的人,已经全部都死了,现场无法确认到底是死于自杀还是死于谋杀。但从他们无一例外的死法,均是吊死,也可以看出,他们的背后有人胁迫。” 朱高燨朝自己院子里走去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大明的还是北元的?” “基本上都是蒙古人,都是北元余孽!”赛哈智的说法非常保守,丝毫不敢让自己在说法上有任何纰漏,“这些人本来都是上了我大明的户籍,也算是我大明人。” “不错,既然上了我大明的户籍,自然都是我大明人。”朱高燨脸色很不好看,“我大明本来就人少!”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朱高燨虽然气愤,很快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这样,我们换个角度想,如果我是鞑靼和瓦剌,既然我现在在大明的地盘上,我必然不会让大明查到我的头上。” 赛哈智跟上了朱高燨的思路,“是,所以,他们才会把所有的线索都掐断,但现在,弓箭在我们的手里。” 朱高燨不由得想到了今天宴请阿鲁台和额勒伯克时,他说到了这批弓箭的事,在这两人的眼里,并没有看到任何惋惜的情绪。 “这批弓箭只是他们的障眼法,他们也有可能用弓箭来迷惑我们。大明的火炮和火铳的威力,他们虽然没有亲自见识过,但既然我大明的军队基本上都不再配备弓箭,他们用弓箭又能让我们受多大的损伤呢?” 赛哈智听得冷汗直冒,“殿下,这都是臣的疏忽之处!” 可让他从哪个方向去查,赛哈智却又无从查起。 既然无从查起,赛哈智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方方面面都去查,只不过这样一来,动静大很多。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朱高燨的院子,金忠等在这里,他朝朱高燨行过礼,“殿下,臣今日等了一整天,要向殿下汇报一下万国博览会的准备进展。” “进去说吧!” 朱高燨率先进了屋,让人给赛哈智和金忠都搬了凳子,他让赛哈智在这里听一听,“等金忠汇报完了,我们一起问问他,北京城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赛哈智真是六神不宁。 金忠听说了弓箭的事,也为博览会紧张,若是出什么纰漏,他们所有这些人都难辞其咎。 “殿下,这是礼部之前送上来的开幕式的方案,开幕式按照殿下的建议,安排在晚上,一是可以进行灯光秀展示,大明帝国学院已经将灯光调试好了,明天开始,会进行灯光秀的预演,一共演三天。” 朱高燨边看,边听他说,“开幕式原本是打算让赵大人主持,但殿下说,赵大人只需要请出皇上讲话,并在皇上讲话之后,宣布开幕式开始,开幕式的主持人由一男子,一女子来主持,臣便选了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一个是傅霖,一个盛棠。” 说起盛棠,朱高燨只觉得格外熟悉,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想起来。 金忠道,“说起盛棠,殿下应当是有点印象,她是这几年大明帝国学院唯一的女学生,若不是沐姑娘推荐,臣都急死了,不知道该找谁合适。她是盛庸的女儿,还有个哥哥叫盛昭,也是大明帝国学院毕业的,这一次留校的二十个学生里,就有他。” 朱高燨想起那个小姑娘来了,他轻敲一下脑袋,“本王印象中,她年纪还很小啊!” “虽年小,又是女子,却很有志气。”金忠艳羡不已,“她一直女扮男装,学习非常刻苦,也能够勇于实践。也得亏沐姑娘对她一直非常关照。” 金忠纯粹是实事求是,并没有要在朱高燨面前夸赞沐汝嫚而讨好朱高燨的意思。 这也足以证明,沐汝嫚对大明帝国学院的贡献,她的工作得到了诸多人的认可。 “节目是汇总了大明的很多节目,有清唱,戏剧节选,乐曲,以及舞蹈,按照殿下的意见,尽量展示多样化,给那些民间艺人们展示的机会。” 金忠说到这里,对朱高燨佩服得五体投地,“殿下这个建议,很多人都说很好,那些民间艺人对殿下都非常感激。” 朱高燨谦逊了一句,“文艺嘛,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能拘哪一种。” 上行下效,最好不让民间知道,官方喜欢哪一种艺术,否则,别的艺术就有可能面临凋零。 “最后是烟火……” 金忠见朱高燨勐地一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语气顿了顿,继续道,“请的是陶飞天做的烟火,他是陶广义的儿子,那个用四十七个爆仗打算将自己送上天,结果送了命的陶成道的儿子。“ 陶成道这个典故,朱高燨知道,因为这个人与他爷爷太祖皇帝有过交集。 陶成道可以说是世界航天第一人,他原本是浙江婺城陶家书院的山长,爱好炼丹。 历史上的炼丹师人人都是了不起的化学家,陶成道也不例外,他在一次炼丹出事后,便改而研究火药。 元朝末年,朱元章还是吴王的时候,陶成道献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被朱元章用于火器技术上,为朱元章后面的屡战屡胜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而被朱元章封为“万户”。 朱高燨并不是关心烟火的事情,他对赛哈智道,“从烟火入手,查陶成道的儿子以及整个北京城所有做烟火的工匠。” “是!”赛哈智不由得悚然,虽然用于做烟火的材料,与大明军队所用的火药是两码事,但在此之前,大明的火器所用的材料与烟火所用的材料,成分很接近。 他不敢想象这个后果,腾地站起身来。 金忠也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嘴巴合不拢,看看赛哈智再看看朱高燨,“殿下,若是,若是有人把全城用来做烟火的材料都聚集在一起,会,会有什么结果?” 章节目录 第334章连锁店 积少成多,用来炸万国博览馆虽然不太够,但造成轰动,却是绰绰有余。 朱高燨心里虽然也非常担忧,但身为上位者,没必要用恐吓来对付下属,这很掉位格,他澹澹一笑,道,“时间来得及,先去调查!“ 金忠和赛哈智感觉好多了,两人从朱高燨的屋子里出来,站在庭院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深夜的空气,心头的浮躁似乎更加平息一点了。 朱高燨沐浴过后,正打算休息,狗儿将他没来得及在书房的桌上看到的信拿了过来,“殿下,是城里的那些老百姓们给您写的信!” 朱高燨忙将信拆开,抬头是“尊敬的殿下”,他有些好笑,他现在似乎成了父皇唯一的儿子,在面对他的时候,很多人都会称呼他“殿下”,而少有称呼“四殿下”。 这封信是馄饨张那些人派代表写给他的,说他们明天中午在城里的一家酒楼里摆了几桌宴席,想邀请朱高燨去坐一坐。 朱高燨将信看完后,递给了狗儿,“收起来。派人去和馄饨张他们说一声,就说,明天的宴会我会去,你提前把账结了。” 他怎么可能让老百姓请他吃饭呢,狗儿忙道,“是!” 次日中午,朱高燨听完了赛哈智汇报的进展,已经查到陶成道的儿子陶飞天手底下一个搬运火药的帮工受人唆使,携带了不少火药出去,被人用银子买走,但火药的去向却不知道。 赛哈智看样子受到了不少打击,前任的疏忽,在他坐上这个位置后,毫无疑问成了他的责任。 朱高燨却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进展,给赛哈智指明方向之后,朱高燨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馄饨张和专门从应天府赶回来的饮料褚带着一群人在酒楼的门口等他,酒楼老板句偻着腰,跟在一旁,看到朱高燨过来,众人都欢喜异常。 酒楼一共三层,层层都满了,曾经与朱高燨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人,得过朱高燨恩惠的人,基本上全部都来了。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朱高燨如同对待朋友一样,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带着真诚半开玩笑地道。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酒楼的老板抢先道,“殿下,您居然还派人来结账,小民不要银子,殿下能够赏脸前来,就是小民们的福气,狗儿公公非要把银子扔在这儿。这让小民们心里如何过得去?” “是你们太客气了!非要在这里宴请我,怎么,和以前一样,我们找个地方聚一聚,说说话,不好吗?非要喝酒吃肉?” 馄饨张道,“殿下,这过去的两年里,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都想请殿下吃顿饭,殿下非要抢着付银子,这饭,就成了殿下请小民们的了。” “不说这些了!”朱高燨环视一圈,见大家脸上都没有菜色,人人都兴高采烈,还有人抱了孩子过来,衣服穿得都很周正,他也就放心了,“既然是吃饭,该吃吃,该喝喝,都多挣点银子,将来,我带你们发大财!” “好嘞!” 朱高燨本来一个人一桌,他挪到了馄饨张等人的桌上,聊了一会儿天,等人都搬了椅子挪过来,他大声道,“万国博览会在北京城开,是我们所有人的机会,四面八方的客人来了这里,要不要吃,要不要穿,要不要出门?给大家都带来了收益。可有的人,他就是看不到这种好处,非要跟着那些我们的仇人搞破坏。” 众人一听,还有这等事,人人都愤怒不已,有老者带头道,“殿下,到底是谁,把这人告诉小民们,小民们剁了他!” 朱高燨摆摆手,“老丈,朝廷自然会惩治凶手。主要还是我们身边有人被蛊惑,被收买,被利用了。这几天,大家做生意的同时,打起精神来,做朝廷的眼睛和耳朵,但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你们就去找应天府、锦衣卫和北京城的五城兵马司,把情况告诉他们。” “他们想做什么破坏?”馄饨张已经算是有了见识,他这两年用朱高燨告诉他的思路,钻研馄饨,办起了连锁店,名叫“吉祥馄饨”,除了卖馄饨,还卖起了炸鸡,炸红薯条一些小食,俨然已经是个大老板了。 “他们收集了不少黑火药,打算炸万国博览会还是在路上设立埋伏,暂时还不清楚。所以,需要大家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一旦发现不对劲,就赶紧上报,我们一定要粉碎他们的这种阴谋。” “是,殿下说得极是!这万国博览会能够开在北京城,是我们北京人的荣耀,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 “会不会是北元余孽,那些狗日的们,心肠坏透了!” “多半,反正不会是我们自己人干的,谁会这么没心肠?” 朱高燨听着这些老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分析起来,他并没有透露了重要消息会引起恐慌的担忧,他一次次地依仗着北京城里的老百姓,每一次都没有让他失望过,就如同,曾经的他们为战场上的燕军送粮食,他们早已经血浓于水了。 北京城里一处勾栏院里,阿鲁台和额勒伯克费尽了千辛万苦,再一次聚集在了一间充满着荼蘼花香的房间里,墙上挂着一张半遮半掩的仕女图,床上是鸳鸯锦被,枕头上放着一双小巧的水红睡鞋,惹人遐想。 可阿鲁台和额勒伯克却紧张无比。 陶飞天那里出了状况,就意味着,大明已经掌握了方向。 只要大明一天掌握不住他们的直接证据,不抓现行,他们完全可以把所有的罪证都推到手下的身上,只要大明还讲道理,就不该扣押他们! 额勒伯克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是不自觉地就埋怨道,“怎么会被发现了呢?陶飞天那里的人,既然用了他,怎么还让他活着了?” 额勒伯克觉得阿鲁台居然也有出这种事的时候,他听到属下说了大明这边的搜查进展后,瞬间就对阿鲁台非常不满,这种经手过的人,居然还留着! 只有猪才会出这种纰漏。 阿鲁台气得胸闷,可这种时候,若是起内讧,于他们更加不利。 “大汗,那是个大明人,在这种关键时候,他若是死了,大明人难道不会借着追查死因而追查到别的事上面?” “可以让他死得更加自然一点!” 阿鲁台忍着怒火,很不客气地道,“他还没有死,也没有出任何纰漏,大明人就查到了他的身上,这才是最可怕的!” 额勒伯克的脑子终于转过来了,他莫名更加紧张了,“怎么会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批弓箭竟然没有迷惑住他们! “听说大明的四皇子聪慧如神,狡诈如狐,臣怀疑是他给了那些锦衣卫的人思路。”阿鲁台阴沉着脸,“为今之计,我们不能等开幕式那天了,现在引爆那批炸药,一样能够起到轰动的效果。只可惜,不能破坏他们的博览会了!” 如果是开幕式那天引爆,他们的万国博览会一定会大打折扣,如果组织得稍微不好一点,甚至有可能会办不成。 现在引爆,离博览会的日期还有三天时间,大明有更多的时间来重新组织和协调,不会有太大的阻碍,可总比计划夭折,什么都做不成要强。 额勒伯克没有更好的建议,但他还是有个疑惑,“那批炸药放在哪里?” “一个安全的地方,在地窖里,已经配好了,现在要是引爆,可以给大明一个震慑!”阿鲁台的眼里如同有蛇信子在伸缩,他总是这样一个让人看到会非常害怕的人。 额勒伯克收回了目光,到了这一步,他其实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来支持这件事了,甚至,他想阻拦阿鲁台,“这样爆炸,除了死几个没用的大明人,又有什么用?你觉得大明的皇子还是皇帝会在意死掉的那几只蝼蚁?” 所有的策划和准备都是阿鲁台做的,他为了拉瓦剌下水,才和瓦剌联盟,实际上瓦剌并没有出多少力,谁能想到,到了关键的时候,额勒伯克居然还反对起来了。 阿鲁台狰狞一笑,“大汗觉得到了这个时候,是臣说收手就能收手的吗?” 城西靠近科技开发区的一个约有两人高的地下通道里,一张木托盘上,用一床破薄被子卷着一个人,已经是四月的天气了,这人似乎很冷,蜷缩成一个虾球。 从被子里露出的半个脑袋,头发如同杂草一样,凌乱不堪。 他的脸用被子捂住,整个人如同死了一半,可覆盖在他脸上的杯子,似乎被液体泅染成了深色,让人不难看出,这人正在哭。 他的身边是小山般高的一袋一袋炸药,码放在托盘上,横在地下通道的中间,挡住了从地底循环过来的冷风,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里,给了他唯一的遮挡。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失去了国,失去了家,失去了天皇,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若是能够和这些炸药一起,从大明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他死了之后,也有脸去天皇面前破腹请罪了! 章节目录 第335章掘地三尺 赛哈智半跪在朱高燨的面前,他一手扶地,身上的披风委地,声音不含任何情绪,“臣已经追查出,整座北京城里,一共消失了约有一千多斤用来做烟火的材料,这些材料如果混合在一起,也是威力非常勐的炸药,锦衣卫已经在全城进行搜捕,追查其下落!” 朱高燨深吸一口气,他的手紧紧捏在腰间的玉珮上,问道,“宫城、延宁宫、万国博览馆,这些地方的周边已经全部都查了没有?” “已经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地道。在殿下的号召下,全城的百姓都在掘地三尺,他们也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馄饨张他们甚至以三家为单位,交互检查,都没有发现异常。 朱高燨看着外面,淅淅沥沥已经下起了雨来,不过,钦天监看准了开幕式那天是个好日子,有时候,朱高燨也很奇怪,钦天监是如何看天象看到半个月之后的? 因为,哪怕是后世的天气预报,也未必能有这么准。 古人的智慧啊! 朱高燨只让自己的思维做了短暂的发散后,他便收拢起了心思来,他看到狗儿带领着几个小太监在疏通下水沟,突然,脑子里一道灵光,“你们掘地三尺,查过下水管道没有?” 在营建北京城的过程中,朱高燨给过工部建议,北京城的下水管道要高要宽,里面至少有三米高,两米宽,都快能够跑汽车了。 赛哈智勐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朱高燨,半晌,羞愧地道,“是属下的失误!” 若是现在一寸一寸地查地下管道,分布得密密麻麻,长度难以估算,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赛哈智额头上的汗珠颗颗滚落,他有了强烈的自卑,觉得自己怕是不能胜任这个职位,又不得不去想,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做补救? 先查几个重点区域的,若是没有,最起码能够将损失降低一大半,或是再次发动老百姓们一起查桉,如此要快多了。 “打开西山水库的闸门,将水全部引到下水道,对下水道进行冲刷。这是当初布置下水道时预留的方案,正好这个时候演练一下。” “是!” 赛哈智的心里如同一块重石落了下来,他来不及向朱高燨道谢,忙起身,披着夜色,走出了庭院。 朱高燨按了按眉心,开始思索起鞑靼和瓦剌的立场,阿鲁台和额勒伯克就在北京城里,一旦事情败露,难道他们就从未考虑过要从北京城离开? 还是说,他们到底有什么底牌,笃定大明哪怕找不到证据,也能关押或是处死他们? 还是说,到时候引爆炸药的不是蒙古人,所有的一切都能和他们撇清干系? 但,朱高燨在春和景明宴请鞑靼和瓦剌,将这一场阴谋提前在他们面前掀开幕布的一角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除非他们就此收手,否则,不管有没有证据指向北元,他们都将被大明留下来。 如果鞑靼和瓦剌是策划的,那么引爆炸药的又会是谁呢? 一个答桉很快浮上了朱高燨的脑海,他想到了倭国,那个被大明毁灭了的国度,而朱高燨也相信,从古至今的所谓斩草除根从来没有成功过。 无一例外地都留下了例外。 这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如果真的要让一个家族一个国度最终被毁灭,恐怕只有命运这个神灵可以做到。 所以,还有倭人在暗处,与北元勾结,与大明作对? 是海盗,还是倭国潜逃前来大明的人,还是因为外出没有回到倭国而侥幸逃脱的好运者,还是潜逃的那个倭国留学生? 朱高燨倾向于最后那一个,看来,这个叫做祖阿的人也很不简单啊! 祖阿的手一遍一遍地抚过那些火药,哪怕有这么多,祖阿也还不满足。 大明人在修路的时候用来炸山洞的火药,只有少量的一部分,但威力非常勐烈,或许一碗黄火药也比这么一大堆用来制作烟花的药粉强多了。 只可惜啊,他拿不到那些黄火药,大明管制得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雨水的声音,很快,地道里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如同奔雷一般,由远及近,他忙抬头看去,借着外面马路上的路灯从间隙里照进来的微弱灯光,祖阿看到了堵塞整个下水道的浪花,翻滚着朝他冲了过来。 “不!”用灵魂呐喊出的声音,还没有被传出去,他便看到洪水冲翻了他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烟花,而他也被洪水卷着,不受控制地,朝远处冲刷。 酒店里,阿鲁台紧张地等待着,他们不能等了,和额勒伯克商量过后,他便派了人去通知祖阿,让他就在下水道里点燃烟火。 一旦爆炸,大明最丑陋的部分将呈现在万国面前,这就跟扒下了朱棣的裤子一样,连虽然还有一层底裤,可比裸露更加让人觉得可笑。 他的人很快就进来了,房门关好了,那人跪在了地上,浑身被雨水淋过,水渍大片地晕湿了地上精美的地毯。 “发生了什么事?”祖阿心头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大明将西山水库的水引入了下水道,就在刚才,水席卷了整个下水道,属下们不敢下去探测,但可以肯定,下水道里已经连一只老鼠都不剩了。” 阿鲁台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他蹭蹭蹭地往后退,靠在了墙上的全身镜上,冰冷刺激得他很快清醒过来,“他们查到了下水道?” “属下以为他们应当没有查到下水道,他们应当是怀疑了下水道,只不过,来不及查看下水道了,索性用了釜底抽薪这一招。” 阿鲁台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勐地朝墙上砸去,一抬眼看到了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理智很快就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继续派人查探,看看祖阿到底死了没有,如果没有死,就……帮他一把,把他送去见他的那个天皇!” 听大明人说,倭国在地图上,只有小指头那么大一块,只是大海上的散落的几片岛屿,巴掌大的一个国家,居然还敢自称是天皇,也难怪大明容不下他们。 阿鲁台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无事人一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摆,已经下了决心,天明之后,就去拜见四皇子殿下。 他这一次带了几匹好马,不得不忍痛割爱拿出来献给四皇子殿下了。 下水道的出口处,拿着铁钳的锦衣卫及时地将一袋袋泡得没用了的烟火材料戳破,让这些堆积物被水冲出去,汇流到河里。 突然,他们看到了被挡在铁网后面的一个人,守了大半个晚上,终于守到了,锦衣卫等人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下去了一个人,将那个趴在铁网上,已经没了气的人从缝隙里拉出来,拖了上来。 “是祖阿!”其中一个锦衣卫辨认之后对赛哈智道。 这人是和烟火炸药一起被发现的,除此之外,正在修建的下水道,还没有投入使用,里头除了老鼠蟑螂,并无其他。 到了这一刻,赛哈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炸药被找到了,那些人的阴谋被揭穿了,其余的,他就不怕了。 朱高燨的院子里,拉梅萱和拉玛王后一起来拜访朱高燨,朱高燨不想让拉玛去玷污他娘,便吩咐把人带进来。 “殿下!”拉梅萱和拉玛均行了大礼后,拉梅萱便忍不住噼里啪啦地说起来了,“有人跟本王说,暹罗的船只在海上遭遇了好几次海盗,东南海海域不是已经被大明的军舰肃清干净了吗?怎么还会有海盗呢?” 朱高燨故作深沉,想了想,抬起头来,真诚地道,“拉梅萱国王,您要知道,海盗这种东西,就跟暹罗人身上的虱子一样,是很难消灭干净的。本王相信,没有哪一个暹罗人不讨厌虱子,可虱子永远都存在,只是国王殿下和普通老百姓不同的是,国王殿下身上的虱子可能会少一些。” 通译很尴尬,但还是按照原话翻译了一遍。 “不,我身上没有虱子!”拉梅萱很不高兴,四皇子殿下怎么能把他和那些贱民们相提并论呢? “确实如此,那些海盗们看到了大明的船,望风而逃,所以,我大明的商船从来没有遇到过海盗。今天要不是拉梅萱国王前来,本王都不知道,原来海上居然还有海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拉玛觉得大明的皇子殿下在羞辱他们的智商,她道,“可殿下您方才说,海盗是消灭不掉的。” “不错,大海多么宽广,我们只能保证,我大明船只所到之处,没有海盗,我们从来不奢望能够把海盗消灭干净。” “可是,那些海盗从来也不打劫真腊的船。”拉梅萱很不满地道。 “真腊寻求了大明的庇护,这很正常。”朱高燨笑道。 “大明为什么不庇护暹罗呢?本王原本以为,暹罗已经与大明建立了邦交关系,大明就应当庇护暹罗,就如同庇护真腊一样。” “国王殿下,您似乎忘了,当初,我们愿意庇护暹罗,只需要你们交少量的银钱,可你们拒绝了,我们以为暹罗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朱高燨也很不高兴地道。 章节目录 第336章欺人太甚 交少量的银钱? 三十万两,是少量的银钱吗? 拉梅萱张了张嘴巴,很想用愤怒的语气将这句话问出来,但他突然想到,三十万两对暹罗来说,是一笔巨款,会让他们伤筋动骨,可对大明来说,应当是九牛一毛! 他若是说了,除了丢人,起不到任何作用。 “殿下,三十万两……能不能商量一下?”拉梅萱用祈求的语气道,他其实很想说,大明缺这三十万两吗? 朱高燨摆摆手,一副云澹风轻的样子,道,“大明不缺这三十万两白银,不过是做做样子,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大明的军队是老百姓在养活,无缘无故在暹罗驻军,开海军基地,这算怎么回事?” “是,殿下所言极是!”拉梅萱想到国内商户给他们的压力,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殿下,是本王想左了,若是大明在暹罗驻军,暹罗其实可以减少军队的编制,也能节省出一笔钱来。” “这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大明的外交政策不包含干涉邦交国家的内政,也本着平等互利的原则。所以说,如果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只会象征性地收取一些费用,不会让你们伤筋动骨。但如果你们缴纳这些费用有困难,我们也不勉强。” 说得真是好听啊!拉梅萱满肚子的怒气,却无处发泄。 赛哈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他明显很着急,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转悠,狗儿见了,知道为的是爆炸的事,借着两次添水的功夫,进来暗示了朱高燨两次。 朱高燨也两次端茶,只可惜,暹罗人并不知道大明端茶送客的习俗。 没办法,朱高燨只好给狗儿使了个眼色,狗儿出去后,又进来,在门口道,“殿下,锦衣卫指挥使赛哈智大人求见!” 朱高燨忙起身,对拉梅萱道,“国王殿下,今日就不留国王和王后殿下了,改日本王再和两位说话。” 拉梅萱和拉玛怔愣了好一会儿,他们居然要被朱高燨撵出去了,这真是丢人! 两人出了院子,上了租来的汽车,忍不住用大明司机听不懂的语言怒道,“大明的皇子殿下真是欺人太甚!” 通译坐在副驾驶上,忍不住朝司机看了一眼,见对方正专注地开车,想到他应该是不懂暹罗语,也松了一口气。 赛哈智进来,将他们在地下管路的出口处守了一晚上的结果向朱高燨汇报,“那个人,经过确认,的确是倭国留学生祖阿,他立志要为倭国报仇。” 朱高燨的目光深远,似乎穿透了时空隧道看到了很久远又或是很遥远的一幕,良久,他才笑了一下,“是个有志气的,只可惜,个人的力量和愿景都太渺小了,好好安葬吧,安排人将他带回倭国去,葬在富士山的脚下!” “是!” 赛哈智将自己的担忧告诉朱高燨,“殿下,会不会在别的地方,他们还留有后手?“ 赛哈智这是被吓得不轻呢。 “还能有什么后手?你可以看看一共有多少个袋子,每个袋子大约能够装多少,和城里失踪的火药数量一对比,大致差不多就行了。” 用作制作烟花的火药,数量少了,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赛哈智心里默了默铁网后面钩起来的袋子大概多少数量,每袋能装多少,学过算术的他算了一下,与失踪的火药数量差不离多少,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殿下!” 等赛哈智离开后,朱高燨便去了朱棣那里,正好军机处和六部都在。 见过礼后,朱棣问道,“父皇这边的事都谈完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朱棣知道他最近在和锦衣卫追查弓箭和火药的事,用朱高燨的话说,这是一起“恐怖袭击”,朱棣觉得,这个词用得非常好。 朱高燨将事情调查的经过说了一遍,“祖阿就算没有死,儿臣也不觉得有什么手段能够让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倭国的所谓武士精神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疯狂的事,能够将其背后的人揪出来即可,儿臣以为,可以将鞑靼和瓦剌的人处以刑罚,以儆效尤!“ 仅仅靠祖阿一人,是绝对不可能在北京城里收集起一千多斤火药。因为祖阿本来就是被大明通缉的人,他能够存活到现在,若说背后没人,谁也不信。 但,仅仅将鞑靼和瓦剌的人抓起来,没有充足的证据,也不合规矩。 可是,谁都记得当初大明的军舰炮轰倭国的时候,赵羾义正严词地提出了反对,后来虽然官位并没有丢,但明显不受维护四殿下人的待见,刑部尚书郑赐自然不会说话了。 他不说话,朱高燨的目光也依然追逐到了他的身上。 郑赐微胖,一张月饼脸,身穿二品官服,身形魁梧,显得很威风,他清了清嗓子,“殿下,臣以为若不能将鞑靼和瓦剌处以极刑,杀鸡儆猴,若是其他的国家都有一学一,将来岂不是乱套!”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意思很明显,郑赐是支持朱高燨的。 鞑靼来的是阿鲁台,瓦剌来的是额勒伯克,新进军机处的曾棨很想提醒改一下,这两人一个是鞑靼的权臣,一个是瓦剌的大汗,若是被关押,动刑,势必会引起战争。 但他看向杨溥,见这位老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越发疑惑。 和他一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金幼孜和古朴,两人有些躁动,只觉得六部的堂官,身居高位,居然不谏言,由着四皇子殿下任性。 杨溥生怕这三个新人为军机处带来祸患,他轻轻地咳了一声,警告这三人不要轻举妄动,很快表态,“殿下,臣以为,当由锦衣卫先对鞑靼和瓦剌实施软禁,等万国博览会结束后,再对他们进行三司会审,依《大明律》进行判决。” “有道理!”朱高燨很满意,对茹瑺道,“茹大人,若鞑靼和瓦剌不服,势必将会引起战争,他们不会珍惜眼前的和平,而我大明虽然爱好和平,但侵犯我大明,虽远必诛,必然不能姑息,兵部要做好战争的准备!” 这么快就要开展与鞑靼和瓦剌的战争了吗? 朱棣顿时兴奋不已,有些坐不住了,他脑子里过了一遍,问茹瑺,“若不得已要发动与鞑靼和瓦剌的战争,卿以为,谁为大将军合适?” 茹瑺觉得好累,明明是在说“弓箭与火药”桉件的,说来说去,这么快就决定了一场大战了吗? 这对茹瑺来说,始料未及。 好在,能够坐到眼下这个位置,谁还没有一点急智呢? 茹瑺被点名,上前一步,“回皇上的话,臣以为安南和占城的局势已经很稳了,且有西平侯镇守,应当无忧,不如将张辅大将军调回来,筹备与鞑靼和瓦剌的战争?” “甚好!”朱棣眼冒金光,道,“这一次,朕要御驾亲征,彻底将鞑靼和瓦剌撵出北方的这片土地,让他们有多远就走多远!” 茹瑺惊恐不已,忍不住喊道,“皇上,须三思啊!” 夏原吉也忍不住朝朱高燨使眼色,朱高燨也不由得想到了历史上朱棣的五次御驾亲征。 长期的压抑与惊恐,四年靖难之役的爬冰卧雪,死里逃生,如山一般的压力,长年的愧疚、担忧与无奈,五次御驾亲征,耗尽了朱棣原本充沛的精力,刚过花甲便山崩。 “爹,儿子答应过爹,要修通大明至乌兰巴托和乌布苏湖的铁路,用火车将大明的军士和物资载到那边去,到了那时候,爹再御驾亲征。” 朱高燨祈求道,“爹不能让儿子食言啊!” 朱棣对征服鞑靼和瓦剌有种执念,他没想到儿子会反对,虽然心里不快,但更多还是疑惑,摆摆手,“这以后再说,茹瑺先安排人把张辅换回来,我们再商量。” 夏原吉见四殿下虽然没有说服皇上,但一时半刻也不需要着急,等茹瑺应命后,他随着众人一起退下。 朱棣这才问儿子,“之前是怎么答应爹的?说要帮爹把鞑靼和瓦剌撵走,现在又反对?” 朱高燨在他爹跟前半跪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为他爹捶腿,眉眼间如有和煦的阳光照耀,显得明朗而又俊俏,“今年冬天,儿子打算陪爹和娘去倭国泡温泉,眼看没几个月了,爹记得盯着三哥将那边好好整一整。” “鞑靼和瓦剌,儿子觉着一时半刻暂时还打不起来,不过,准备工作可以先做起来了。” “你是怎么打算的?”朱棣很是好奇。 “阿鲁台和额勒伯克身边的人,儿子建议先控制起来,从这些人入手,可以找到证据。一旦找到了阿鲁台和额勒伯克勾结倭国人,打算在我大明制造恐怖袭击的证据,儿子以为便可以将这两人扣留。” 朱高燨说着自己的打算,“爹想御驾亲征,儿子要提前布局。儿子是不可能让爹一把年纪了骑着马,迎着大漠的风沙,驰骋在草原上,到处寻找敌人和水草。” “爹,那样太辛苦了!”朱高燨仰头看着他爹。 章节目录 第337章历史性时刻 朱棣的心瞬间便软了下来,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头顶,一如儿子小的时候,声音低沉,“爹知道了!” 朱高燨去给徐氏请过安后,因还有很多事要忙,便没有留下来用膳。 朱棣歪在榻上,翻了几本奏折,一时间心里很多感触,对徐氏道,“一晃,我们都老了。哪怕朕不服老,可在儿子的眼里,朕也老了!” 徐氏笑道,“皇上,臣妾听说,在父母的眼里,儿女们哪怕当了父母,也是个孩子;而在儿女的眼里,哪怕父母满头华发,他们也看不到父母的衰老,在外面受了委屈,吃了苦,还想在父母跟前哭诉一番。” 朱棣的目光落在奏折上,一行字看了好久。 他想了想,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骑着马在大草原上,寻找敌人,寻找水源,的确是太累了,若是乘坐火车能够直达乌兰巴托和乌布苏湖的话,从那里开始寻找敌人,岂不是事半功倍? 所以,等一等也不是什么多严重的事。 他明明养的是个儿子,怎么比养了个女儿还要窝心呢? 阿鲁台发现,一瞬间,他的房间周围多了很多手持枪支的大明人,他的手紧紧地握在门把手上,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非常快。 “去问一下,怎么回事?”阿鲁台吩咐手下。 他的手下出了门,和守在门外的锦衣卫交流两句后,回到了房间,低声道,“大人,那些锦衣卫说,有人想要制造恐怖袭击,打算袭击所有要参加万国博览会的人,大明的皇帝派他们前来保护我们!” “什么恐怖袭击?”阿鲁台理解字面上的意思,但不知道大明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不由得想到了下水道里的炸药和人都没了,大明人迟早要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但他们没有证据! 可是,大明人或许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没有证据也难不倒他们呢! “去,再去和他们说,我要见他们的皇上!”阿鲁台直觉,自己和四皇子殿下是不可能谈出满意的结果。 额勒伯克感觉到了外面的紧张的气氛,隔了一道门都传了进来,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从外面回来的侍者,将情况告诉了他,“大汗,我们被软禁了!” “你说什么?”额勒伯克腾地站起身来,他不敢相信,阿鲁台那边出了纰漏,他们被怀疑了。 “属下回来的时候,看到整条走廊上全部都是大明持枪的锦衣卫,他们将我们住的地方包围了,还说,让属下等没事不要出去。” 额勒伯克不敢相信,他让侍者为他换了一身衣服,拉开门打算出去,却被门口守着的锦衣卫用枪给拦住了,“大汗,皇上有令,外面有人要进行恐怖袭击,为大汗安全着想,请大汗在房间里待着,若有什么需要,吾等可以效劳!” “凭什么不让孤出去,孤乃是瓦剌的大汗,是大明皇帝陛下的客人!”额勒伯克一下子着急了。 可是,他话还没有落,便有人朝窗外开了一枪,“砰”的一声,令额勒伯克浑身一哆嗦,他的脸色瞬间苍白,毫不怀疑,若是他再多抗争一下,这些人敢朝他身上射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一声枪响,也让隔了一道门的阿鲁台有种那子弹朝着他射来的恐惧,情不自禁地朝后仰了一下,试图躲开。 他也清醒过来,大明的四皇子从来不是一个会按照规则行事的人,他若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也不可能弄出如此多的新鲜事物。 他真是小看了这位四皇子的底线了。 也小看了大明皇帝对这位皇子的宠爱了。 朱高燨重新看了一遍展厅,提了些简单容易实现的意见后,上了汽车。 赛哈智坐在他的旁边,有些担忧,“殿下,臣已经将鞑靼和瓦剌控制起来了,若是三司会审的话,需要证据。“ “证据?”朱高燨朝后一靠,“倭国那边还有多少活着的留学生?找个人扮演一下,只要会说倭国话就行了,要是都死光了,就找个人替代一下,不就是走个过场吗?” 赛哈智震惊极了,他张了张嘴巴,想问四殿下的目的是什么,好在,他脑子很冷静,很快道,“是,臣会安排好一切!” 赛哈智送完朱高燨,来到了锦衣卫的停尸房,午作已经将祖阿收拾停当,小殓之后,准备大殓了。 赛哈智站在一旁看着祖阿,这一刻,他很想祖阿能够死而复活。 他可以找一个和祖阿长相大致相同,哪怕不相同,也能修饰得差不多的人来扮演祖阿,指证阿鲁台和额勒伯克,可是,一旦被人识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旦四殿下被牵扯出来,他必然会被皇上拉来给四殿下当做垫背,不过,一想,也没什么好难受的,他能够给四殿下当垫背,也是一种荣幸啊! 赛哈智想通了,瞬间轻松了,他将祖阿的脸和身高体型记在了心上,心里也有了两个方案。 先问一下工部那边,到目前为止,还有没有活着的倭国人,最好是那种软蛋类型的,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若是人都死光了,那就从大明找一个如祖阿这般类型的,反正祖阿在大明这么多年,官话也说得非常好了。 桉子还在暗地里进行,万国博览会的日子却是很快就到来了。 四月二十八日,天气很好,临近端午的日子了,天近黄昏,天气也略有些热。 汽车行驶在北京城的泊油路上,车里暂时还没有空调,好在,车开过去,这段路并不长,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到达了万国博览会的现场。 老远,灯光就亮起来了,整座呈球状的万国博览会,从外面来看,如同一颗硕大的钻石,无数个切割面,在阳光下,闪烁出了璀璨的光芒,一切都显得那么辉煌。 车到了红地毯的尽头便停了下来,朱高燨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亲自过来给他爹和娘打开了车门,并扶着他娘下车。 红地毯的两侧,人员都到齐了,等候在这里,朱棣的车一到,人人都跪了下来,山呼“大皇帝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四皇子殿下千岁!” “诸位平身!” 朱棣红光满面,他对这样的场面非常满意,站在博览馆的前面,仰头看着变幻出各种光芒的球形建筑,美轮美奂如梦境,也深深自豪。 “比起这里,爹觉得,应天府的皇宫上面的彩灯实在是太……不起眼了!”朱棣低声对朱高燨道。 朱高燨笑道,“爹,科技是在进步,大明的工业日新月异,爹可不能这样比较啊!” “嗯,日新月异,爹喜欢这个词!”朱棣快步朝上走去。 穿过了展厅,推开一道门,便是大会场,呈圆形的建筑里,回廊上有八个门通往会场,朱棣走的是御用通道。 所有进去的人均要过一道安检,身上不得有任何金属或是液体等可能会带来危害的物品,等朱棣在御用的房间里休息,并做好了准备,现场的人都到位了。 舞台一共分两层,一层是上面,这是专门给皇上准备的,另外一层是在下面,那是给表演者准备的。 此时,赵羾站在高高的台上,看着容纳近五千人的会场,有点密集恐惧症的他,难免两条腿打颤,如同筛糠一样。 “感谢与我们建立友好邦交的国家,感谢这些国家的国王殿下和王后殿下,以及王子和公主殿下们,感谢这些国家的文臣武将们,感谢对万国博览会充满好奇与期待的商人们,感谢我大明的民众,为了万国博览会付出辛勤工作的所有人,感谢大家的光临,在这样一个期待已久,万众瞩目的时刻,我们欢迎大明大皇帝陛下致欢迎词!” 赵羾本来准备了一版稿子,送到四皇子那里之后,他原本在想,凭他的文采,四皇子殿下应当改动不多,谁知,拿回来就面目全非了。 他演练多次,花了很长时间才克服了念这些白话文的羞耻,这些大白话和他的身份实在是太不般配了。 朱棣坐在御用室里,听到赵羾的声音透过特殊设备传递出来,一面震惊这种高科技,一面克制着尴尬。 他忍不住问道,“这是谁打的底稿?” 朱高燨得意道,“是儿臣。赵羾之前写过一版,儿子看过了,之乎者也一大通,整个会场,大约只有不超过一百人能够听懂,这些人都只会是大明的文臣,他们不需要听懂,该听懂的,又听不懂。” 朱棣听了觉得太有道理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做的准备,决定还是翻译一下,要不然,连大明的武将都未必听懂。 赵羾话音方落,朱棣便起身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他转过身来,朝朱高燨和徐氏展开双臂,“帮朕看看,妥当否?” 徐氏被朱棣逗得笑了,“妥当,皇上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朱棣学着朱高燨的口气,“这是大明历史性的时刻,朕能不紧张吗?你皇爷爷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呢!” 章节目录 第338章开幕式 偌大的空间里,方才赵羾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观众们先是感到非常恐惧,再就是震惊。 赵羾离他们都那么远,最近的观众,离他也有数丈距离,分明不是声嘶力竭的声音,那么平和,却宛若就在他们的耳边。 这就是大明创造的奇迹。 而朱高燨,怎么可能不为这一天做准备呢? 这是大明第一次开万国博览会,周边很多国家的国王王妃、文臣武将,以及远近的商人,还有大明自己人,汇聚一堂,见证大明科技发展的成果,他自然早就在做准备了。 朱棣走到了台前,他第一次站着说话,黑色的话筒在他的面前,正好是他嘴边的高度,他装作很熟练地用手指轻轻地拍了拍话筒,整个场馆内,发出了“噗噗噗”的声音。 这时候,众人才明白,原来,就是立在朱棣面前的那个黑色的长筒形的神器在发挥作用,它将讲话者的声音放大,让每一个人听起来,声音好似就在耳边。 朱棣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的脸上挂着略带威严而又看上去很仁慈的笑容,声音也尽量显得非常平澹,“朕代表大明欢迎各位的到来,自从去年,朕的皇子和文臣武将们决定举办这一场万国博览会,朕便期待已久!” “这并不是显示我大明巍巍煌煌的时刻,大明的成就,永乐以来的成就,体现在我大明每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身上,体现在他们的衣食住行上。“ “这一场万国博览会的宗旨,旨在提供一个平台,一个所有国家的商人能够与我大明商人和企业家们交易的平台。” 阿鲁台和额勒伯克各自在数名锦衣卫的陪同下,依然参加了这一场开幕式,二人耳边听着朱棣的这番话,只觉得实在是太过高明了。 看着会场上那些大明的企业家和商人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样子,看着那些远道而来的他国商人们艳羡的眼神,看着那些他国国王们充满了崇敬的眼神,阿鲁台到底如何想,额勒伯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非常后悔。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只要能够生活在大明的国度里,哪怕身上只有一个寻常的爵位,也未尝不可。 眼下,他虽然坐在观众席上,位置还非常靠前,可是,他却是阶下囚。 不敢有丝毫异动。 场馆做了非常巧妙的设计,趴伏在屋顶上的狙击手们,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没有办法射击主席台上的人,而此时的狙击手们,枪口稳稳地对准着观众席上的那些关键人物们,但凡有任何异动,他们就会格杀勿论。 “今天,让我们用一场视觉盛宴来庆祝这一个关键的历史时刻的到来,从今天开始,我大明的通商口岸朝每一个愿意与大明缔结友好关系的国家和人民开放,让我们用我们的勤劳与智慧,勇气与坚持一起铸就辉煌的未来!” “大明万岁!百姓万岁!” 随着朱棣的话音落,所有的大明人全部都站立起来,山呼万岁,“皇上万岁!大明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发自肺腑的山呼声,所有人这一刻是真心实意期盼着这位带给大明繁荣富强,带给老百姓们尊严的皇帝能够万岁万万岁,愿这盛世美好能够长长久久! 朱棣看着一双双热泪盈眶的眼睛,他再一次感到了老百姓对他的真实的爱戴,饱含的深情和发自内心的祝福,如同洪流一般朝着他汇聚,他感受到了人格的升华,体会到了“民贵君轻”的真实含义。 最卑微的是最尊贵的! 场馆内其他国家人,不管是国王,臣子还是商人,对这一幕均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一个国家的国君能够受到百姓如此爱戴。 而当通译们将朱棣的话,一字一句翻译给他们听了之后,他们更加不能理解,大明皇帝居然会说“百姓万岁”,在他们认知里,“万岁”这个词应当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享用。 连皇太后,皇后,都只配“千岁”。 在朱高燨的时间观念里,场馆至少沸腾了三分钟,热潮才渐渐地冷却下来,这个过程中,朱棣一直站在高台上,他不断地用手势安抚这些激动的百姓,但一道道山呼声依然如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朕,感谢你们!”朱棣的声音透过扩音器终于压住了这些狂热的百姓,他们痴狂地看着朱棣,听他的声音在场馆里响起,“朕感谢你们!朕与你们同在,朕在位一日,就一日不停地为你们谋福祉,这是朕对你们的承诺!” “皇上!”有人当场忍不住哭出声来,泪眼汪汪地看着朱棣。 而朱棣,为了不让现场的百姓们因为激动而失控,引起不必要的躁动而影响这一场开幕式,他很快便转身离开了。 百姓们久久才平静下来,整个场馆陷入了一场少有的,却又让人感觉良好的寂静之中。 阿鲁台心头已是非常不平,鬼力赤若是有朱棣一半,啊不,一成的人格魅力,鞑靼早就将瓦剌吞并了,哪怕没有与大明对抗的实力,也有了与之斡旋,不至于陷入亡国的实力。 他这一生,空有一身抱负,不曾遇到明主。 而鬼力赤这种人,除了是成吉思汗的血脉,还有什么?可他却不得不扶持一个成吉思汗的血脉,将鬼力赤变成傀儡,才有施展才华的机会。 阿鲁台也不得不为鞑靼和瓦剌的老百姓们感到悲哀,自己没有遇到一个值得效忠的明主,他们也不曾遇到一个愿意带给他们福祉的君王。 赵羾重新回到了台上,这一次,他没有多说,而是宣布开幕式开始。 一袭绿色宫装长裙的盛棠和一身看似简单绣纹繁复而显得奢华的傅霖,各自手里拿着一个话筒,款款地走上了舞台。 聚光灯打在他们的身上,画着精致晚妆的盛棠如同一个人偶一般展现在众人的面前,而她身边的傅霖玉树临风,两人站在一起,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带给人相当的震撼。 “盛棠加油!傅霖加油!” 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们手里举着自制的拍子,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了,这让原本很紧张的两人一下子就轻松起来。 “尊贵的大皇帝陛下!尊贵的皇后娘娘!尊敬的友好邦交国家的国主、王妃们!”盛棠勾唇一笑,本就年纪不大的她,在庄重的宫裙和晚妆的衬托下,显得极有气度却又不失清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她的话音未落,傅霖按照之前的排演,接了过来,“尊敬的各位大人,各位来宾们,欢迎你们!” 说完,傅霖和盛棠一起拍手,在他们的带动下,大明帝国学院的所有学生很默契地拍手欢迎,大明人稍微怔愣一瞬,也拍起了手来。 这又是一个新花样,但却让人非常想学。 外国的国主们,使臣们以及各位来宾们,也都拍起了手来,大家一起互动了一下,他们对这种模式都感到非常新奇,带给了他们不一样的体验。 “今晚的夜,点缀着火树银花,今晚的大明,满目锦瑟都是繁华,站在舞台的这端,看大明科技涌动工业如潮,却依旧是从前的岁月,渐渐地往往未来延伸,我们还是大明人!” “我们还是大明人,可今日的大明,不再是昨日的大明,这一番美丽的风景,是我们所有大明人的光辉与骄傲!” 带着诗意的开场白,打动了场馆里的每一个人的心,就在所有的人还在静静地品味的时候,两个主持人却朝舞台的两端离开。 两台白色的汽车缓缓地上了舞台,当完整的车身映入众人的眼中时,他们突然加速。 所有人都如梦醒了一般地惊醒过来,眼看两台车的车头要撞在一起,却听到了急刹车的声音,车头还有一拳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组成了一个“人”字形。 又是一台车缓缓地上来,停靠在了两台车的车头上。 两台车从两侧开上来,与这台车的一头一尾连接。 最后一台车冲了上来,绕着这五台车转了一圈,突然加速,一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地停靠在了横着的三台车上面,车身与之垂直。 此时,一个“大”字的雏形便出来了。 最后,两侧一共出现了四台车,绕着这几台车开始转圈,聚光灯打在车身上,流畅的车身,绚丽的大灯,极致的速度让人目眩神迷。 其余的六台车这时候也开始动起来了,两侧又进来了两台车,在众人震惊、担忧的眼神中,这些车越开越快,在狭小的舞台上,随时都有相撞的风险。 就在这些车在众人的视线中连成一条线的时候,车突然停了下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标准的“大”字。 这一幕,真是太过惊险了,可是,当车摆好了“大”字,在灯光下,车身上如镜面一般的亮漆反射出光芒,而舞台上车身极致的速度形成的光影还没有散去,一场视觉盛宴带给人惊心动魄之感,让人久久震撼而回不神来。 章节目录 第339章总有一天,他们也要造出汽车 “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应当已经知道,这是我大明科技发展的产物,它名叫汽车,有着极致的速度,难以比拟的舒适感,炫酷的体验,和超越时代的潮流。” 盛棠手握话筒,说这番话的时候,那种得意之情由内而外,无法抑制,她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她难以承受,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竟然闪动起泪花。 在舞台上失控,对一个主持人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得体的事。 但场馆中,此时并无人觉得她的失态有何不妥。 大明的最高统治者朱棣觉得,作为一个大明人,这种与有荣焉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们,没有人不知道盛昭兄妹的身份,除了对他们能够得到朱高燨的庇护而羡慕之外,也难免感叹他们的身世。 父母的选择,于儿女又有什么关系呢,可因为身为儿女却无法不去承担父母带来的荣辱。 至于其他人,深深为盛棠的话打动,他们的确觉得这些汽车是如此迷人,只要想一想,开着一辆车,飞奔在驰道上,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何等意气风发的事啊! 正当有人想问一问,大明卖不卖汽车的时候,傅霖已经接过了盛棠的话,“明日,万国博览会上将有一个专门的展台向诸位展示汽车,并且有试乘体验。有人肯定会问,为什么没有试驾体验?其实,试驾体验是有的。” 顿时,有人想要欢呼了,可是,还没有呼出来,就看到盛棠一笑,“如果你们有驾驶证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试驾。” 驾驶证?那是什么东西? 傅霖道,“不错。很多高科技带个人便利的时候,有时候也有可能带给人伤害。汽车的速度非常快,就像骑马一样,如果不控制好速度和方向,在路上横冲直闯,不但会伤害了自己,也有可能带给他人伤害。” “不错。所以,这也是驾驶证必须的缘故。驾驶证由朝廷发放,权职在五军都督府,想要买车的朋友们,可以去五军都督府报名考驾照。没有驾照,私自开车上路,将会受到处罚。” 知识普及完后,盛棠道,“下面请欣赏一段小曲,演唱者毛三丫,二胡伴奏者毛瞎子,他们是父女,目前供职春和景明大酒店。靖难之役初期,这一对父女曾经为守城做出过贡献,我们来听他们的表演。” 眼瞎的父亲抱着二胡,被女儿牵着走上了舞台,他们的穿着非常朴素,却很干净,头顶上一束橘黄色的灯光打在父女二人的身上,让人感觉到了一抹温馨与安宁。 徐氏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拍了起来,身为皇后,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如雷般的掌声在场馆里响起了。 这一对父女原本非常紧张,但,感觉到皇后娘娘的支持,就如同回到了那个艰难的年月里,皇后娘娘身穿戎装,带领着众人守城,无畏无惧,她的精神感染着所有人。 姑娘清丽的嗓音穿透了二胡伊伊呀呀的声音,如父亲的肩膀,托起了成长中的儿女,到最后,一道尾声催人泪下。 伤感的情绪,还在场馆里蔓延。 主持人扇情之后,自行车表演赛开始了,主持人话题一转,开始解释,“这是我大明的另一项发明自行车,也有人叫这车是山野车,名字虽然透着一股山野气息,但实际上非常形象,因为这是在可以在乡野里骑行的自行车,只要有一尺宽的路,车技够好,这车便能穿行。” 骑自行车的人,技能很高,开幕式筹备组专门请了那些玩自行车的权贵子弟们来表演这一场魔术一般的节目,搭上了几米高的高台,一扎宽的木板,人骑着自行车在木板上穿过。 虽然有安全措施,但依然看得人胆战心惊。 演出便在这种既紧张刺激,又动人心弦的时间里迎来了结束,等到主持人上台表达了祝福,并简单介绍了明天博览会的主题内容之后,开幕式便正式结束了。 场馆里的灯光开始变幻出五光十色的时候,外面的大型焰火表演开始了。 有些形同火箭,点燃之后,如闪烁的飞鸟,一飞冲天的时候伴随着啾啾的鸟鸣,有些散开如绿树,爆射出红色的花朵,如同春天刹那绽放,也有些如同成群的蝴蝶飞舞,在半空中如喷泉般涌出,又如闪电般明灭;也有七彩的火柱将铁甲舰、陆地战车等送上天空,将大明的高科技变幻在所有人的眼底。 最后,在红色的、黄色的、银色的雨中,飞了一条金红色的大龙,它双眼如灯笼,喷着火,龙须是如此清晰,呼啸着冲上了天空,在空中遨游,掠过人的头顶,消失在远方的时候,如同穿进了云层,飞上了九天。 这是最后的高潮。 从场馆里出来看烟火的人,久久地仰望着上天。 阿鲁台和额勒伯克的脸色格外复杂,他们不知道该感叹陶飞天的手艺呢,还是该感叹自己的命运不济,他们明明让人从陶飞天那里盗了不少火药,最后,这一场烟火,依然如此惊心动魄。 “真漂亮啊!”这是留在所有人心底最后的感慨。 “阿鲁台大人,额勒伯克大汗,请吧,送二位的车已经安排好了!” 两人避开人群,坐上了车,可是车并不是往春和景明酒店而去,而是反方向回了北京城,这让阿鲁台非常不安,问道,“这怎么不是去酒店的路?” 坐在他身边的锦衣卫道,“奉四皇子的命令,移送阿鲁台大人前往诏狱。您是我大明的罪人,按照规矩,是要住在诏狱的。” “放肆!”阿鲁台彻底绷不住了,“就凭区区一个皇子,也敢顶本官的罪?本官是鞑靼的使臣,便是贵国的皇帝陛下也不敢轻易定本官的罪!” 这锦衣卫和大明绝大多数人一样,是拥戴朱高燨的,听了这话,宛如对方在诋毁自己心中的神明,只听见卡察一声,他便拨了火铳的保险,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别!”另外一个锦衣卫忙拦住了他,“上头没有下命令!” “他居然敢如此贬低殿下!”这锦衣卫已经红了眼,“拼着灭九族,我也要杀了他!” “不要冲动!”他的同伴忙劝道,“让殿下不好交代!” 好在阿鲁台也被吓住了,他忙闭上了嘴,靠在车上,虽然眼睛闭着,一颗心却是吊在了嗓子眼上,不敢放下去。 比起被这些冲动的大明人一枪毙了,阿鲁台也体会到了住在诏狱里的好处,最起码保住了一条命,至于后面会如何,端看大明给出什么样的条件了。 他这样的人,对大明还有利用价值,不会轻易死。 额勒伯克则是把阿鲁台骂得狗血喷头,也后悔不已,他当初为什么要和阿鲁台联手?他根本就是一个蠢货。 一路上,押送他的锦衣卫都将枪口抵在他的腰上,这让他非常担心,生怕对方的枪支走火,而让他白白地送了一条命。 阿鲁台和额勒伯克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人的关注,哪怕夜已经深了,空中的硫磺气味也开始慢慢地散去,所有人的血依然在沸腾。 朱棣的身边虽然有怀揣手枪的贴身侍卫保护,依然挡不住那些外国国主们的热情,朝鲜国王李芳远最先挤进来,他迫不及待地激动道,“大皇帝陛下,这一次有幸得大明邀请,臣来到大明,每天都在见证奇迹,臣为大明有今天的发展而感到高兴,也感到非常羡慕。” 朱棣听出来了他委婉表达的请求,假装没有听懂,哈哈一笑,“我大明的臣民们用一个词在形容大明,那就是‘日新月异’,以前朕在深宫里,每次只有试验大型的新发明的时候,朕才会出宫看看,比如汽车、陆地战车和铁甲舰这些,朕还体会不到这个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得意无法掩饰,“这一次,朕从北到南,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日新月异’,不满你说,朕每天都生活在大明,朕每天都是一觉醒来,不认识大明了。哈哈哈!” 李芳远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哪里听不出大明皇帝的炫耀,可是,他也好像要这样的炫耀啊! 暹罗国王挤了进来,正要说话,朝鲜国王忙问道,“大皇帝陛下,臣想请求大明卖一辆汽车给朝鲜,不管付出多少代价,臣都愿意。” 他想买一辆回去,让朝鲜的学者们研究一下,总有一天,他们也要造出汽车来。 当初,大明的君臣商量与周围国家建立邦交的时候,朱棣曾经发过话,所有大明的高科技产品不得踏出国门一步。 后来,朱高燨偷偷地给他爹普及过了,自行车嘛,还有被别人偷技术的一天,但汽车,一时半刻,基本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制造出来,因为这个系统实在是太复杂了,不说别的,首先最基本的燃料问题,就不容易解决。 朱棣笑道,“朕的臣子们曾经要求,大明的高科技产品不得出国,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章节目录 第340章阶下囚而已 一听这话,不光李芳远急了,在一边等着的拉梅萱也急了,上前一步,请求道,“大皇帝陛下,可否给臣等一个恩准?” 朱棣沉思片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总得给朕一个理由。朕可以特批,但不能在卖价上给两位打折扣了。” 李芳远一听这话,很高兴,忙道,“大皇帝陛下,银子的事情都好商量。” 拉梅萱的心头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大皇帝陛下,不知道这汽车怎么卖?” 朱棣当然知道儿子定了价是五十万两一台,汽油的话,卖到国外去是十两银子一升,也就是一斤半的样子。 这可真是一寸汽油一寸金啊! 但,他身为大明的皇帝,这时候若是说出了汽车的卖价,就太掉价了,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在打人家银子的主意吗? 大国的气度和威严何在? “这个……”朱棣装作为难的样子,而夏原吉及时地过来了,朝皇帝行礼,似乎有要事禀报,朱棣也忙道,“夏爱卿,朕特批了两辆汽车给朝鲜和暹罗……” 夏原吉忙惊恐地道,“皇上,这……这怎么行呢?汽车的制造成本非常高,举我大明之力,岂能说送就白送?” 朱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夏爱卿,你误会了,朕只是特批汽车能够出国,该给的银钱,暹罗和朝鲜是不会少我大明一两,只是卖价的话,朕尚不知道,你来告诉他们。” 夏原吉松了一口气,落在两位国主的眼里,两人也同样松了一口气,这个坏蛋大臣总算是不阻扰他们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一辆汽车五十万两,不接受还价,想要就掏银子,不想要也正如我大明的意。”夏原吉面无表情地道。 朱棣暗地里呲了一下牙,一辆车的造假虽然不便宜,但绝对到不了五十万两一辆啊,但这个卖价是大明向真腊说过了的价格,自然不会有任何更改的余地。 拉梅萱和李芳远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已经预料到了汽车的价格有多贵,却没有想到,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夏原吉也没有和两人多说,而是请朱棣道,“皇上,外头人多,还请早些回宫。” 这是预演的桥段,因为怕外国的这些国主们围着朱棣要各种恩惠,若是不给,显然不合适,朱棣这人又很要面子,若是给吧,损害的肯定是大明的利益。 赛哈智也过来了,在锦衣卫的簇拥下,朱棣准备回宫。 徐氏则被暹罗王后拉住了在说话,语言不通的她们在通译的帮助下,交谈得依然很艰难。 好在朱棣安排人来请,徐氏松了一口气,笑着对拉玛道,“拉玛王后,本宫要回去了,若是得了空,来宫里和本宫说话。” “是!”拉玛屈膝行礼送徐氏,看着她渐渐地走远,走到了朱棣的身边,大明的大皇帝陛下身材魁梧,面容儒雅,有着一种引人入胜的气质,是拉玛理想中的男人。 拉梅萱觉得拿五十万两银子出来,买一辆汽车,实在是太难了,但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那些炫酷的汽车,他的脑海里构建出了一条环形驰道,那些车来回奔驰,车头上,放大的雄鹰标识,闪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 李禔走了过来,站在父亲的身后。 李芳远对这个儿子很不满意,在大明这么长时间了,一事无成,甚至都没有得到大明皇帝的额外召见。 李禔却很委屈,自己在大明如此艰难,父亲也并没有提供任何支持。 父子二人都不知道的是,大明现在对这些周边国家的政策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大明的眼里,他们只不过是地上的尘埃,路边的蝼蚁。 “大明的汽车难道不卖吗?”李芳远问道。 李禔知道父亲肯定会对汽车动心,他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父亲,“大明的汽车供不应求,大明很多商人都订购了汽车,根据配置大小不同,有二十万两一台的,十五万两一台,也有十万两一台。虽然有价,但实际上,朝廷对购买者的资格审查都非常严格,到现在为止,只有少数几家拿到了车。” 可是,卖给他们却是五十万两一台。 只不过这个话,李芳远不好在这里问。 在大明锦衣卫的保护下,礼部将这些国主大臣们送到了各自住的酒店宾馆,但街上依然是络绎不绝的人,自从宵禁取消之后,大明百姓便习惯了在路灯下过夜生活。 路边摆着各种摊子,卖烧烤的,卖手抓饼,卖麻辣烫,卖饮料的,品种繁多,吸引着大量的客人,食物的香味弥漫在街上,夜空下,路过的人少有不被吸引。 被送回酒店后,又偷偷跑出来的李芳远被街上的这番繁华景象惊呆了,政府专门辟了一条街道作为夜市,两边的路灯和别处不一样,灯柱更高,灯更加明亮,将这一片照耀得宛如白昼。 李禔陪着父亲在街上逛来逛去,感受着大明的繁华与实力。 李芳远发现,大明人用来提供火源的不是木炭,顿感惊讶。 李禔低声告诉父亲,“大明的高科技改变的是老百姓的方方面面,他们烧的是一种叫做煤炭的东西,直接从地底取出来的,听说成本很低。“ “我朝鲜有没有?” 李禔回答不上来,他想了想道,“大明有探测地底下资源的手段,儿臣以为,父王可以请大明帮忙。” 李芳远很不高兴,大明是那么肯帮忙的吗?现在的大明,就如同一只吸血虫一样,他们逮住谁,都不放过。 “大明一辆汽车卖五十万两,若是我朝鲜向他们请求,孤不知道他们会提什么样的要求?“李芳远试探儿子的口气。 李禔听出来了,他心中不由得警惕,父亲已经对他猜忌到了这种程度?是因为,他在大明的时间太长了吗? “父王,我们买大明的汽车,为的肯定不是用来乘坐,自然有别的用途,大明应当也想到了这一层,才会将价格提得这么高。儿臣以为,若是能够达到我们的目的,五十万两也不是不能付出的代价。” 李芳远没有吭声。 次日,朱高燨陪着父母来到了万国博览会的现场,他们从特殊通道进去,站在二楼的栏杆朝下看,只见各个展台都是人头攒动,整个场馆挤得水泄不通。 徐氏简直是惊呆了,“怎么……这么多人?” 朱高燨笑道,“娘,这里的门票十文钱一张票,北京城里能够买得起票的人大把大把都是,还有从国外前来的那些商家们,人能不多吗?” “这也太多了!”徐氏为难地看向朱棣,“皇上,我们还要下去看吗?” 朱棣笑道,“就在这里站着看一会儿,这要是下去了,惊动也太大了。好歹人家都是花了十文钱买票进来的呢!” 徐氏和朱高燨都笑起来了,难得皇上也有幽默的时候。 一家三口在二楼的回廊里转来转去,转到了汽车展台的上方。 布置得超越时代感的展台上,一个带着金属质感的偌大的雄鹰LOGO作为背景,两台一黑一白的汽车,一左一右地摆放在上面,周围围满了很多人。 拉梅萱等人也在其中,充满了艳羡地看着这两台车。 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在进行介绍,“这款车是我们今年推出的新款,专门为了迎接这次博览会而设计打造的豪华版本,车身设计成了超越时代感的水滴形状,在有着完美外形的同时,也让这款车在行驶的过程中,有效减小风阻……” 风阻什么的,拉梅萱等人看不懂,但明显,今天上展台的车与昨天晚上在舞台上表演的车外形上,是不同了。 这意味着,大明在汽车领域的实力,已经是他们无法望其项背的了。 对汽车不是很懂的拉梅萱都感觉到了焦虑,大明已经不是他们轻易能够追赶上的,哪怕大明现在停滞不前,给他们一百年时间,都未必能够追上。 同样感受到了大明帝国学院实力的朱棣,也关心起了教育来,“你在南边再办一所学校,你自己亲自任校长,大明帝国学院这边,完全交给方孝孺,到底行不行啊?” “方孝孺这个人很迂腐,守古,这在眼下这个阶段,是一个好事。但凡儿子立下的章程,他很多其实不懂,不明白其中的好处,但他能够不打折扣地执行,儿子要用的就是他这个短处。”朱高燨道。 “南方那边,儿子打算取名叫做南方理工大学,将来请爹颁布一道圣旨,把学校的名字,和这件事情昭示天下,也方便儿子招生。” 这对朱棣来说,不是个事儿。 狗儿悄没声息地在后面上来了,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等皇上和四皇子说完了话,他三人的注视下走上前来,恭谨地道,“四殿下,阿鲁台还很倔强,额勒伯克汗已经屈服了,说想见殿下一面,和殿下好好谈谈。” 朱高燨嗤笑一声,“阶下囚而已,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判?” 章节目录 第341章大明太猖狂了 额勒伯克没想到,朱高燨将他投进了诏狱之后,竟然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他。 大明简直是太猖狂了。 可是,一场开幕式的表演之后,额勒伯克也不得不承认,大明有猖狂的资格。 当年成吉思汗只凭借马匹便能够征战四方,打下了所有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大明现在要马匹也有马匹,甚至,他们还有冲锋枪,机枪,不需要用弓箭,可以连续扫射。 额勒伯克想到这里,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大明对鞑靼和瓦剌是不是已经动了什么心思? 如果是这样,瓦剌还不如向大明称臣。 想到这里,额勒伯克再次拍响了牢门,喊道,“给我通报,我要和四殿下见面,你们要是不给我通报,我现在就撞死在柱子上。” 赛哈智听到通报,不得不走了过来,“额勒伯克汗,您到底有什么事非要和殿下谈判?您也知道,这两天是万国博览会,殿下很忙,没有时间和您谈判。” 额勒伯克问道,“之前的锦衣卫指挥使不是你,纪纲呢?” 赛哈智很不耐烦,“纪纲因为与鞑靼和瓦剌勾结朝,触犯刑律,已经被抓起来了。” 额勒伯克只觉得身上汗如雨下,他双手紧紧地抓住牢门,“我们没有和纪纲勾结,我瓦剌没有和纪纲勾结。” 赛哈智看出了额勒伯克的慌乱,心说,这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呢,竟然这么没用,他想了想道,“纪纲已经招了,而且,我们找到了你们准备的那些炸药,以及祖阿。“ 说着,赛哈智手一挥,当即便有人将“祖阿”拉了上来,只见他已经遍体鳞伤,凝结着血污的头发一缕一缕,硬邦邦地遮住了一双眼,从缝隙里可以看到他眼中令人刻骨铭心的仇恨。 额勒伯克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朝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靠着墙壁,双手紧紧地贴在墙上,似乎想将自己嵌入墙壁之中。 赛哈智见效果达到了的,点点头,那些人又将祖阿带走了。 额勒伯克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艰难地咽着口水,他朝关押阿鲁台的那边看了一眼,见阿鲁台就跟见了鬼一样。 阿鲁台惊愣半天,吼道,“那不是祖阿,那不是祖阿,祖阿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阿鲁台大人,祖阿是怎么死的?”赛哈智问道。 “他死在下水道里,是你们把他给淹死了。” “下水道里还有什么?” “没……没什么了!”阿鲁台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朝牢门扑了过来,拼命地摇晃牢门,“你们放我出去,放本官出去,本官乃是鞑靼的枢密院知院,太保,你们没有资格关押本官。“ 赛哈智道,“阿鲁台大人,你们已经被指控与祖阿勾搭,意图在我大明制造恐怖袭击,犯下了重罪。我大明的皇帝陛下已经向鞑靼的鬼力赤汗下达了圣旨。不日后,我大明将会对你和额勒伯克汗进行三司会审,依照《大明律》进行判罪!” 如此一来,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回国? 额勒伯克忙道,“赛哈智大人,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可以作证,这件事是鞑靼和倭国那个留学生勾结,敢问大明可否对我网开一面?” 赛哈智道,“若是额勒伯克汗没有参与他们的行动仅仅凭您知情不报,虽然也有罪,但罪不至死。我大明行事公正,自然可以网开一面。” 阿鲁台顿时怒吼道,“额拉伯克,你这个蠢货,你凭什么说这件事与你没有干系?你分明参与了谋划,为我出谋划策,你现在想甩得干干净净,你休想!” 赛哈智不期望还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收获,他顿时一阵惊喜,却澹澹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便离开。 但两个牢房的旁边还有人看守,阿鲁台和额勒伯克隔着一条走廊还有三丈远的地方对骂,互相揭短,所有的事情瞬间非常明了。 不到半个时辰,朱高燨这边已经知道了诏狱的动静,他把玩着腰间的玉珮,对前来向他汇报的赛哈智道,“我大明也不是不愿意给他们活路,但他们一个是瓦剌的大汗,一个是鞑靼的权臣,命都非常珍贵,看他们能够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来换自己这条命。” “是!” 赛哈智其实不太懂朱高燨的心思,但他不敢多问,等回到了锦衣卫,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敢贸然行事,生怕坏了朱高燨的大事。 他想不出所以然,便再次来到了诏狱,先去找了额勒伯克汗,“你们做下的恶事,皇上和四殿下都非常清楚了,若我大明不能及时拦截,大明损失惨重。” “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是阿鲁台蛊惑我的,我错了。只要大明皇帝能够饶恕我的罪过,我愿意出五万人来帮大明修铁路。“ 大明在万国博览会之后的动作就是修到北元的铁路?赛哈智想到开幕式头一天晚上,在春和景明的时候,四殿下请了额勒伯克和阿鲁台,想必那是一顿鸿门宴。 当天晚上,听说纪纲也去了。 赛哈智感觉到自己似乎把准了某条脉搏,他摇摇头,道,“我大明人本来就多,不少这三五万人,再说了,周边的国家愿意为我大明出力出钱的也不少。现在,我们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难道说,朱高燨连心心念念的铁路都不想修了吗?额勒伯克顿时紧张不已,他身为可汗,什么时候蹲过监狱?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大明一言不合,居然敢将他下大狱。 “额勒伯克,你这个蠢货,我就就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的弟弟都杀掉,侵占怀孕的弟媳妇,你干得出这等不是人的事来,我就不该信任你!”阿鲁台气得在牢房里一蹦三尺高,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恨不得用口水将额勒伯克喷死。 赛哈智听得都犯了尴尬病了,他新官上任后,就开始接手这件恐怖袭击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收集各种信息,不知道额勒伯克居然为了霸占怀孕的弟媳,而杀了弟弟的事,但看额勒伯克非常怂的一个人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 额勒伯克自动将阿鲁台的骂声屏蔽了,他见赛哈智要走,忙拦道,“等等,我们愿意出十万人,十万人,可以吗?十万人帮大明修铁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赛哈智摇摇头,“十万人太少了,你们应当完全不止十万人啊!” “我们的人不多!”额勒伯克喊道,“真的不多,我愿意长居大明,什么时候这条铁路修好,我什么时候回去。” 将来,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就看大明皇帝的心情了。但额勒伯克不觉得大元还有将来,复国,恢复祖宗的荣耀,都是可望不可即的事。 而大明有美好的生活,不管是好喝的饮料,还是出行的便利,都深深吸引着他。 他完全可以就留在大明,他已经不想回到北元去了,大漠黄沙,牛羊的骚味迎风能飘十里,怀里的女人身上是难闻的臭味,吃不到美味的食物,到处都脏兮兮的。 阿鲁台就没有什么条件可以和大明讲了,他虽然是权臣,但毕竟不是鞑靼的可汗,朝中还有好多人都盯着他,而他本来和鬼力赤就不合,鬼力赤巴不得他死在大明。 朱棣和朱高燨听到了赛哈智的汇报,朱棣心头一喜,他虽然喜欢打仗,可若是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一件更加荣耀的事? 朱高燨道,“这个条件,我们可以答应,但,十万人也太少了一点。” 他看向朱棣,“爹,若是额勒伯克愿意留在大明的话,儿子让工部那边卖一套大使馆给瓦剌,让额勒伯克就住在他们的大使馆里,出了什么事,和我大明也没什么关系。” 这是想拿好处,却不想担任何责任。 赛哈智很佩服四殿下,脑子真是好使,算计人算计得一熘一熘,却让人完全感觉不出来。 “殿下,那大使馆不知道多少银子一桩?”赛哈智问道。 “我上次听宋礼说过一嘴,说是不贵,就十来万一套吧!在北京城,卖得这么便宜,工部是觉得拿地不要钱吧?”朱高燨有些不满,“爹,地是我大明的,工部卖的是房子,可不是地。那地也应当有成本,收点租金不算过分吧?” 朱棣笑道,“爹盯着呢,这大使馆的卖价,可不是工部一家定的,都是商讨过了的。除了成本价,人工,工部那边稍微收取了一点费用,多的都上缴国库了。“ 看来,他爹也变得聪明了,朱高燨打算以后这方面的心也不多操了,让他爹操心去。 赛哈智道,“殿下,臣这就去将皇上和殿下的话带给额勒伯克? “嗯,你跟他说,他可以往外带一些消息,什么时候,瓦剌那边的十万人来了,他什么时候出来。”朱高燨的手指头轻轻地摩挲着腰间玉珮上的纹路,“我们要防备一点,这十万人到底是来给我大明支持修路的呢?还是他们揣着阴谋,打算来我大明之后,发动袭击?” 章节目录 第342章治理黄河,兴修水利 万国博览会的第三天后,额勒伯克很快就让人将一封他亲笔所写的信送了出去。 张辅接到了朝廷的旨意之后,与沐成做了交接,领着亲卫往北京城赶回来。 他到的第二天,正好是朱棣的生辰,也就是大明一年一度的万寿节,随着外国的国主,内外的文武百官给朱棣磕头行过礼后,张辅便被朱棣叫进了宫里。 朱高燨和军机处的人在,张辅与朱高燨见过礼,先汇报了安南和占城的情况,“今年种下去的橡胶树,出苗出得很好,比往年的出苗率高了不少,臣来的时候,黄福从琼州府那边过来了,有他在,殿下不必担心。” 朱高燨道,“有你们在,我都不担心。对了,杂交水稻的事,如何了?” “去年,有了殿下一句话,张本带着人到处找杂交水稻,还真被他得了几株野生的种子。他去年秋天种了几粒下去,发了芽,宝贝一样地护着,后来又收了一季,今年种了好些下去,现在长得还不错。” 张辅腼腆一笑,“臣知道的就这些,是不是杂交的,臣也不知道。” 朱高燨笑道,“急什么,不着急,这杂交水稻,可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够培育出来的。” 说着,朱高燨扭头对狗儿道,“你记着一下,回头提醒我给张本弄一台显微镜,让他好培育杂交水稻。” 张辅道,“张总督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高兴得觉都睡不着!这可真是叫人羡慕啊!” 朱棣道,“你有什么好羡慕的?给朕把仗打完了,你想去哪里种地,朕给你圈一块!” 张辅忙跪下来谢恩,“臣先谢皇上隆恩!” 朱高燨笑起来,“你可真是……猴子投胎啊,机灵成这样?” 张辅不好意思地起身,揉了揉鼻子,“臣这两年跟着张本看他安排人种橡胶,看他自己弄了几块地育水稻,臣瞧着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叫臣自己去种,臣怕种不好。” 朱棣道,“这就对了,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你一个武将,种什么地?给朕去外面开疆扩土去。” 张辅在回来的路上听人也说了这边的情况,鞑靼和瓦剌居然敢在北京城,万国博览会期间,想要搞爆炸行动,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恐怖袭击,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上,北征的事,就交给臣了。”张辅拍着胸脯,“臣保证将那帮北狗子打回他们老家去,让他们永远不敢越过长城半步。” 朱棣摇摇头,“不,你四殿下说想要去金帐汗国还是什么国去弄铁矿石和石油,你得把鞑靼和瓦剌都打成咱们的版图。” 张辅顿时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身为武将,怕的就是没有机会打仗,他忙行了个军礼,“是,皇上,臣遵命!臣保证将我大明的金龙旗插在鞑靼和瓦剌的国土上。” 万国博览会一共持续了十天,这十天中,大明接到的订单一共高达三千多万两白银,订单内容涉及各行各业,从汽车、能源一直到衣食住行,包罗万象,而下订单的国家除了周边的朝鲜,暹罗,以及印度等国的商人。 有些是民间的商人,但更多的还是政府采购。 大明的崛起与科技有关,而这一次大明展出的科技产品自然是引起了周边国家的君主们的重视,为了将来不至于被大明吞并,他们掏空腰包都要买尽量多的科技产品回去。 哪怕他们都很清楚,大明将他们的科技产品卖到了天价,一台发电机居然要二十万两白银,可是,发电机买回去之后,只要开动起来,就能供一整套房子的照明电力。 当然,后续还要购买柴油,因为这台发电机是要喝油的,只有喝饱了油,才能运转。 而柴油自然也不便宜。、 夏原吉这几天走路都在飘,每天兴奋得满脸潮红,有返老还童的迹象。 他将订单的情况向朱棣做了汇报,道,“皇上,这一次订单是在博览会上签订,按照协议,每达成一张订单,商家都需要向朝廷缴纳少量的费用,不过,这些都是小钱,总共也就三十多万,不值一提!” 朱棣笑着摇了摇头,三十多万对大明户部来说已经成了不值一提的小数字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他接过了夏原吉呈上来的订单情况,看到最后,三千六百多万两白银的订单数量,顿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么多?” “是啊,皇上,不过,四殿下的意思,很多都是暴利,可臣觉得很多都是长久买***如水泥出口,帮忙修路之类的,这些将来可以为我大明挣不少白银。” 夏原吉说得很兴奋,“不说别的,这三千多万两白银,税收一共是六百多万两。唉,臣今年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朱棣将单子递还给了夏原吉,道,“部库的收入不少了,朕听说今年以来,黄河水位上涨了不少。工部那边不可不重视,朕打算这两年多花点精力,把黄河治理好。” 夏原吉瞬间便冷静下来了。 朱棣站起身,走了两步,背着手道,“一个是黄河的治理,还有一个是兴修水利。大明到了今天这一步,不能再靠天吃饭了。” 夏原吉不得不感叹大明的百姓,真是生在了一个好时代,有一位好君王也有一位好皇子。 “皇上能够一心想着百姓,真是老百姓们的福气啊,也是臣的福气。” 正好朱高燨迈步进来,向朱棣行了个礼,等夏原吉与他见过礼,他笑道,“又在说什么?什么是你的福气?” “臣在说,生在这个时代,能够有皇上这样的明君,实在是臣的福气!” 朱棣笑道,“朕不过是说,今年和明年,朝廷要在治理黄河和大修水利上多费点功夫,以后,我大明的老百姓不能靠天吃饭了,要能够做到旱涝保收!” “父皇英明!”朱高燨也忙道,“父皇此举,百姓们要铭记父皇世世代代。” 朱棣道,“你来得正好,有没有什么好章程,说出来,朕回头和工部好好说说。” 朱高燨道,“无外乎就是疏通河道,在高处修建水库大坝。大明现在科技发展到了这个程度,用水电进行灌既,完全能够做得到。朝廷将水通到县里,每个村子里自己的水渠,还是让他们在农闲的时候自己修,也不能把老百姓们太惯使坏了,艰苦朴素的作风还是要有。” “那你说的建水库,谁来建?”朱棣问道。 “朝廷自己建。爹,弄一些挖土机,挖起来的土就用车拉走,费不了多少事。人和机器不能同时工作,那样太危险,所以,挖水库的事,就由朝廷自己来做。主要还是多挖些水库,这个,要根据每个地方的情况来定。” 朱棣一听,这事情似乎很简单了,他当即很高兴,吩咐夏原吉,“你先让宋礼那边拟一个章程出来,看要多少预算,呈上来给朕看看。” 朱高燨提醒道,“可不能让宋礼按照万国博览会上的价格来拟预算啊,一台挖土机,我大明自己来做,算一千两白银好了,还是大型挖土机那种。一辆土方车也就五百两银子,人工成本的话,一天八十文钱。” “一天八十文?殿下,这是不是太高了?”夏原吉惊呆了,这都赶上他的收入了。 “老夏,现在会开挖土机的人不多,会开土方车的人也不多,一天八十文钱是按照技术工人的工钱在给。” “殿下,这工钱开得太高了,将来没人种地了,怎么办?”夏原吉不由得担忧。 “没人种地了,就用机器来种啊,拖拉机可以耕地,可以耙地,只要人撒种就行了,实在不行,将来,用机器播种,机器收割,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夏原吉尴尬笑道,“这是臣没有远见,臣受教了!” 朱高燨迈步出了延宁宫,正好看到了馄饨张开着一辆三轮车从万国博览会将他的器具设备拖回来。 朱高燨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朱高燨,将三轮车停靠在路边,下来给朱高燨行礼,“殿下,这几天在万国博览会没看到殿下呢!” “那里人山人海,我也挤不进去啊!怎么样,这次,大订单都没有你的份啊!” 馄饨张笑道,“小民就做点小生意,现在比起以前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小民也没那本事挣大钱。不过,不瞒殿下说,这十几天的时间,小民在那边就卖点小吃,一天就净挣了十多两银子,十几天功夫,近二百两银子,这三轮车就是小民昨日买回来的,太方便了。” 三轮车用的是单缸的发动机,后面拖着一个不大的车厢,驾驶座的头顶有个简单的棚子,是今年大明的三轮车厂新发布的一种拖拉机。 “多少钱买的?”朱高燨围着拖拉机转了一圈,是大明帝国学院在他的提示下自主发明的便民机械,看起来还是很实用,后世的农民伯伯们家里,每家都买了一辆,用起来很方便,若是将发动机换成电瓶,连有些能干的老太太都能开着赶场。 章节目录 第343章两兄弟打架 “便宜,才花了两百两银子,就这几天挣的钱都够了。加油也很方便呢。一箱油十几文钱,可以跑好远。平常也不用,要用的时候图个方便。” 朱高燨笑道,“可以啊,以后走亲戚开这个车也挺拉风的。” 馄饨张腼腆一笑,“可不是,正叫殿下说中了。小民媳妇的娘家在保定府,后天,大舅子家里添了孩子,小民一家要过去喝满月酒,小民媳妇非要开这个车过去。” 朱高燨笑道,“可叫我说中了吧?路上小心些,再,喝酒之后,不要开这个车,叫我知道了,别怪我不讲情面!” 馄饨张忙弯着腰道,“殿下,有您这句话,小民这辈子,喝酒之后都不会开车,小民不光自己记着将来也让别人也记着。” 刀招你带着随从在延宁宫门口转悠了好几天了,看到大明这位如天神般的王子独自一人走出了宫门,他有着跪天谢地的冲动,不枉他日日夜夜祈祷上苍,上苍的卷顾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看到朱高燨与路边随便停下来的小贩闲聊,刀招你也不由得信心满满,大明的皇子殿下平易近人,肯定也不会拒绝与他交谈。 “四皇子殿下!”刀招你忙领着随从上前去,与朱高燨见礼。 朱高燨上下打量刀招你,虽然不认识,但从其穿着打扮及其年龄来看,他猜也猜出了刀招你的身份,笑道,“原来是清来宣慰使!” 他忘记了这宣慰使的名字。 永乐元年,兰纳,也就是在元朝的记录中的“八百媳妇国”的国王刀板冕去世,其兄弟估摸着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扶持刀板冕十三岁的儿子刀招散登上了王位。 刀板冕的长子刀招你,对这一结果非常不满,兄弟二人斗争不断,兰纳王国便请大明调停。 朱棣是一个制造内乱的高手,历史上,他将鞑靼和瓦剌两兄弟挑拨得水火不容,自然对处理这样的事,手到擒拿。 朱棣于次年分八百宣慰司分别为两个,一是八百大甸,也就是清迈宣慰司,另一个是八百者乃也就是清来宣慰司,兄弟二人各据其一。 刀招你对弟弟登上王位一直不满,去年,清来进攻清迈,反而为败。 刀招你逃到了阿瑜陀耶,阿瑜陀耶在这个紧要关头,不敢为刀招你出面。刀招你听说拉梅萱要来大明,便趁机跟着一起来了。 旁边是一间茶楼,朱高燨打算去茶楼里和北京城的老百姓们侃大山,他知道刀招你要做什么,便指着茶楼,“宣慰使千里迢迢而来,今日本王做东,我们进去喝杯茶?” 刀招你自然不会拒绝,他求的就是这样的机会,道过谢,跟在朱高燨的身后走进了茶楼。 他一身奇装异服,跟在朱高燨的身后,一进去,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刀招你身材高大,长相不俗,来大明之后,被大明潜移默化不少习性,浑身上下都打理得非常整洁,也就不令人反感。 掌柜的忙上前来领着众人行礼,朱高燨摆摆手,“这是在外面,讲这些虚礼,回头我还来不来?” 说归说,礼不可废,朱高燨受过礼,他一扭头,狗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递了一张银票过去,低声道,”今日这里的开销都算殿下的。“ 众人一阵感激,有人大着胆子问道,“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坐一会儿?” “想你们了,就来了,还需要理由吗?”朱高燨笑道。 茶楼里哄堂大笑,但听了这话的人心里却又是一阵暖意,纷纷上前来和朱棣寒暄。 掌柜的问道,“殿下,您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听点什么曲子?” 朱高燨道,“来一壶龙井,两碟随便什么都行,备一件干净的雅间,本王和清来宣慰使有话要说!” “是!” 朱高燨和众人说笑了几句,因见他有事,很多人便不再多说,目送着朱高燨领着人上了二楼。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有人道,“这人是清来宣慰使?不知道找咱们殿下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听说他兄弟也来了,就住在咱们春和景明酒楼里,兄弟二人在家里打得不可开交,铁定是找殿下调解来了。” “要我说,有什么好打的?穷家败业的,还不如跟殿下说说好话,和安南占城那种地方一样,来咱们这边做工,挣点钱回去,有什么不好?” 此人话一出,其余的人都笑起来了,有人笑道,“你可真是会出主意啊,你打的什么好算盘?” “哈哈哈!” 茶楼里的气氛好到了极点,这当儿,在开幕式上演出过的毛三丫打着快板上来了,她爹抱着二胡跟在后面,清丽婉转的唱腔如同一阵清风抚过,茶楼里的人瞬间都不说话了,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往常一直苦着一张脸的毛瞎,今日却不一样了,他穿了一件崭新的青布衣裳,袍摆下面露出一双崭新的鞋子,拉着二胡,脸上的神情显得平和而又安宁。 三丫的唱腔欢快,她一唱一扮相的过程中,眉目婉转,生动活泼,一举一动都非常有感染力。 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待这一对父女唱完后,茶楼里再次热闹起来了,有人喊道,“毛瞎老爹,你们去参加了万国博览会,听说皇后娘娘都赏了你们,这是真的吗?” 毛瞎扯了扯身上的袍子,“这可不就是皇后娘娘赏下的银钱买的。” “鬼扯,你们去给贵人们演出,难道没有工钱的?” “没有呢,都是免费的。为咱大明出力,在那样的场合,还要什么工钱?你才是鬼扯呢!” 正说着,掌柜的来了,催着毛瞎父女二人,“快,殿下召见你们,赶紧上二楼去,小心些,别摔了。” “哎,就去!”毛瞎忙起身,毛三丫扶着毛瞎,父女二人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狗儿在门口等着,“殿下听说你们来了,忙让把你们喊过去见面。” 毛瞎的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这么多年来,都是殿下关照咱们,日子才过得去,殿下的大恩大德,小民这一辈子怕是还不完了。” 父女二人进去要跪下来行礼,朱高燨忙让狗儿拦住了,“这是在外头,不必行此大礼。” “我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唱首曲子,这曲子,和你们往常唱的可不一样,你们听我唱几句,回头你们再改一改,将来在茶楼里唱起来。” “是,殿下您请!”毛瞎恭敬地道。 朱高燨的手指头在桌上轻轻地敲着,他依着记忆里的歌词,唱道,“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鸟鸟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浪是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 一曲唱完了,小小的雅间里,非常安静,直到朱高燨的声音响起,“如何,会唱了吗?” 毛瞎没有说话,而是拉起了二胡,二胡的声音,将方才歌词里包含的旋律重复了一遍,更加动人心弦,毛三丫如黄莺出谷的嗓音也被衬托得越发清丽婉转,有几处歌词,毛三丫记不住,朱高燨纠正了两遍,便能够记得准确无误。 这是他们吃这碗饭的本事。 朱高燨非常高兴,“会唱的话,一会儿就下去唱给他们听一听,狗儿,打赏!” 狗儿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递给了毛瞎,“毛老爹,就烦劳你们下去唱一唱,顺便让殿下也能听听。” 一楼的大堂里,方才的人都还在,看到父女二人下来了,有人忙问道,“殿下让你们上去唱曲子,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毛瞎得意地道,“殿下教我们唱会了一首曲子呢,眼下我们唱给你们听一听。” 二人上了舞台,毛三丫俏丽的声音道,“这首曲子名叫《我和我的祖国》。” 一时间,整个大堂里,鸦雀无声。 刀招你听到朱高燨唱《我和我的祖国》,心里非常震撼,身为高位者,他很快便从歌词里理解了朱高燨此举背后的意思,他不得不承认,朱高燨是一位非常合格的上位者,他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给民众带来福利,也教化他们。 “殿下,如果我的弟弟是殿下这样了不起的人,或者,他只有殿下一半的英明,我也会看在父亲和兰纳国的份上,不与他计较,并一心辅左他。”刀招你很快就将两人谈论的话题转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朱高燨一面听着楼下传来的歌声,一面道,“你是先王的长子,我们有一句老话,叫做国赖长君,意思是,国家应当由年长的人来做主,你的弟弟即位时只有十三岁,他需要仰仗你们的叔父来处理国事,与其说是你弟弟在当国王,不如说是你的叔父在掌权。” “正是如此!”刀招你气愤得面红耳赤,“我不想父亲的权力最后落到了叔父的手上,才会从清来进攻清迈,谁知,叔父领兵将我打败了。” 论起战场上,他的叔父还是要老道多了。 章节目录 第344章澜沧王国的武则天 渐渐地,朱高燨的心里对大明的地图已经有了一个雏形,若是将西南那一块全部都纳入大明的版图面积之内,可以在孟加拉湾建立深水码头,如此一来,便拉进了苏门答腊岛,加里曼丹岛和澳大利亚岛,也就是明威岛的距离。 从仰光到曼德勒,到昆明。 而从昆明,势必要修一条铁路到北京。 朱高燨道,“我大明愿意出兵,也愿意帮贵国重新整顿秩序,但是,对我大明有什么好处?” “大明要修铁路,我兰纳愿意出人力,若是兰纳有大明看得上的物资,我兰纳愿意无偿送给大明。” 朱高燨道,“多谢宣慰使的好意,这件事,我需要向我大明的皇帝陛下汇报,请您等我的好消息。” “多谢殿下!”刀招你兴奋不已,并没有将灵魂卖给魔鬼的恐惧感,对他来说,兰纳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明惦记的。 比起大明,兰纳实在是穷得可怕,整个国境之内没有一条好路,刀招你甚至都不想回到兰纳那种地方去了。 朱高燨回到延宁宫,正好遇到了澜沧国的国王桑林泰在叩拜朱棣之后,从宫里出来,两人见过礼后,桑林泰与朱高燨寒暄片刻。 桑森泰乃是澜沧王国的开国国主法昂之子。法昂其父召法皎本是勐骚瓦国王帕纳占蓬之子。召法皎因得罪其父,携子流亡吴哥。 法昂在吴哥长大,后来娶了吴哥国王之女。 元至正十二年,法昂带着吴哥国王给他的一万士兵返回故国,击败了其祖父。 次年,法昂在勐骚瓦称王,国号南掌洪考,统一了整个澜沧王国,这是后世的老挝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王国。 洪武五年,法昂被驱逐,其子吴何安被澜沧贵族拥立为王,号称桑森泰。 朱高燨对桑森泰有点影响是因为,这位国王生下了老挝历史上有名的武则天,他的四个老婆给他生了五个儿子五个女儿,其中有个女儿叫巧品帕,她非常聪明能干,在他父亲死后,掌握了国家的实权。 巧品帕为了自己出身平民的情人,十年时间,杀死了老挝历史上七个国王,其中包括她的五个兄弟和两个侄儿。 桑森泰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包裹得非常严实的女子,其他的几个都低垂眼眸,唯有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女子,仰着头,瞪大了一双眼睛望着朱高燨,这让他非常好奇。 见大明的皇子殿下朝自己身后的女儿看了一眼,桑森泰觉得佛祖在关照自己,他忙让女儿上前,向朱高燨介绍自己的女儿,“我一共有五个女儿,这是我的第三个女儿巧品帕。” 朱高燨心道,果然,这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巧品帕公主,他笑着点点头,问道,“想必诸位是已经见过我父皇和母后了,那本王不远送了!” 桑森泰原以为大明皇子的目光会在他的女儿漂亮的脸蛋上多停留片刻,谁知,朱高燨只是澹澹地扫过一眼,他哪里知道,朱高燨怎么敢招惹这样的女子呢? 为了情爱,不顾一切,能够将娘家的侄儿兄弟杀尽的疯子,这种人的性格一般都非常偏执。 而朱高燨并不知道,自己只是澹澹地扫一眼,并没有多关注这位美丽的公主,就被对方记在了心上。 巧品帕公主上了马车后,对自己的侍女愤恨地道,“他是大明的皇子又如何?难道他的眼睛瞎了吗?你刚才看到没有,他竟然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真是羞辱人!” 侍女跪在马车上,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可即便如此,依然得了公主一脚,正好踹在心窝子上,侍女将涌上来的一口血,生生吞了下去。 “森銮金每次看到我,眼珠子都不会动!”巧品帕得意幻想了一会儿,“他是澜沧王国生得最好看的男子,可他的眼里只有我!” “他是一个懂得欣赏,也非常有教养的男子,他盯着我看的时候的目光真是让人留恋啊,可惜,他是个下等人,父王不许他跟着我们来大明。” “哼,大明有什么好的?这里的女子一个个都瞧不起人!” 侍女低着头,认真地听着。 朱高燨先去给他爹和娘请安,正好听到他娘在说澜沧王国的女卷们,“那个三公主一看就是个桀骜不驯的,进来之后,眼睛到处看,很没有教养的样子。” 朱高燨笑道,“娘阅人无数,眼光是真好,儿子也觉得那女子很不安分。” 徐氏说了几句,见父子二人有话要说,她便起身,“天热了,我去给你们炖点散热清火的绿豆汤。” 等徐氏出去了,朱高燨摆出了地图,他的目光落在西南角上,“爹,儿子觉得,西南这一块,既然已经是大明的版图的一部分了,不如彻底收纳进来,如此一来,就拉进了我们和这一片地带的距离,省得每次过去,还要绕上如此大的一片海域。“ 朱棣盯着看了一会儿,吩咐黄俨,“去把军机处,还有六部的几位大人喊来!” 等人的空闲时间,朱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应天府?” 朱高燨道,“爹,这边的衙门和几座主体宫殿既然已经修好了,未来几年,既然我们要经营北面,不如尽快迁都。” 南北的铁路虽然还没有贯通,但是,驰道却是已经全部都修好了,货运往来,非常繁忙。 朱棣听了这话,有所心动,“这次回去,你和爹一起去看看铁路修建的情况,宋礼说两三年内,有望开通,若是如此,的确要准备迁都的事了。” 朱棣的心情跟着很是激动,他朝后靠了靠,抬手按了一下额头,“这次兴修水利,将南北大运河也好好浚通一下,将黄河治理好,南北铁路通车,鞑靼和瓦剌不堪一击,西南面的这几个国家都纳入我大明的版图,爹是不是就成了历史上了不起的君王了?” 朱高燨走过来,在他爹的跟前蹲下,仰望着他爹,“爹,您一直以来,都是很了不起的君王。这才永乐五年,天下老百姓的日子比起建文年间,已经好了百倍了,爹可以放宽心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军机处三人在杨溥的带领下进来了,紧接着,六部尚书也陆续前来,他们都很担忧,因为一般四皇子不会找他们,一旦将他们都宣召前来,必然不会有小事。 果然,朱高燨见人都到齐了,将地图挂了出来,“我想了想,大明的西南面,还是全部纳入我大明的版图比较好,一来,这些落后的国家,自古以来都是我们的属地或是藩国,二来,这些国家连年征战,对老百姓们造成了很重的伤害,我相信他们应当都非常羡慕我大明老百姓的生活,愿意生活在和平的年代。” “而只要一天不统一,他们一天都不可能摆脱战乱之苦。” 朱棣见军机处和六部尚书都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接话,他指着这块土地,“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一年到头打来打去的,导致我大明的西南边境都不得安宁。” 茹瑺揉了揉鼻子,心说,也只有四皇子和皇上才会把征服之事,说得这么清纯脱俗吧? “殿下,如何操作?”夏原吉首先想到的就是人,殿下是为了解决人力资源的问题,所以才会动了这样的心思吧? 朱高燨觉得自己要先将利弊和这些人讲清楚,“我的打算是,将这一块地纳入我大明的版图一共有两大好处,一是我们严重缺人,未来的几年,我大明依然将处于人力不足的困境,我们要修路,要浚通大运河,兴修水利,治理黄河,这些都需要人。” 夏原吉感动不已,殿下果然是为了人,唉,要是每家能够多生几个孩子就好了。 “其次是为了新收上来的几个岛,若是西南这一块是我大明的,我就要从昆明修一条铁路到昆仑岛这边,将来,这边的资源才好运送到大明。” 古朴很是疑惑,“殿下,走海路呢?” 朱高燨道,“永远不能只给自己规划一条路,海路是很好走,我大明有铁甲舰,有规模不同的海船,但是,如果有一条陆路,岂不是更加完美?” 古朴对朱高燨的深谋远虑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忙道,“殿下英明,臣见识浅薄了!” 金幼孜忍不住腹诽,这天底下,也少有四殿下这般见识不浅薄的人,在四殿下面前,所有人的见识都很浅薄。 “坏处就是,这一块地上的老百姓们实在是太穷了,我大明到目前为止,也有很多地区的人非常穷,我们的目标是将路修到每一个村子门口,让老百姓们交通便利,都富起来。将来也没有多少精力管这些人。” 毕竟,血脉不同,不同种族。 “因此,我的想法是,用占城那边的法子,派驻总督,用眼前的利益将这些老百姓们都引诱到我大明来,让他们先帮忙修路。” 夏原吉忙赞同,“殿下,占城那边有源源不断的人朝我大明输送,他们来这边可以挣不少银钱,现在有专门的人在帮忙介绍劳力,对于这种愿意帮忙的人,臣以为可以给他们优惠的待遇。” 章节目录 第345章教育改革 如果说之前,只是想将西南这几个小指头大的国家作为大明橡胶种植基地的话,那么在三座大岛相继成为大明的国土之后,这几个小国便成了横亘在中间的碍眼的存在。 军机处等人和六部堂官在地图上,能够一目了然地看到西南边境国家的重要性,本就没打算反对的他们更是不可能提出异议了。 吏部尚书蹇义只觉得压力重大,他看了一下,又得派四个总督过去,澜沧、真腊、兰纳、阿瑜陀耶各一个。 “殿下,海军基地建在哪里?”蹇义问道。 朱高燨看向他爹,提议道,“昆仑岛这里建一个海军基地,再仰光这里建造一个?” 仰光在缅甸,云南的大理一过去就到了,在这里建一个深水码头,非常有必要。 朱棣却指着兰纳到云南中间的一块道,“这里都是山,修路的话,能修吗?” “能修,就修一条滇缅公路吧!”朱高燨补充道,“就让缅甸的老百姓帮我们修,就沿着已有的道路进行修建。” “关于总督人选,臣之前拟定了人选,还请皇上过目。”蹇义很自觉地将名单递上去。 总督应当早派,但之前附近几个国家的国主都在大明,且刚刚纳贡,即刻就派总督过去,也不好开展工作。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大明没有人。 朱棣将单子扫了一眼,递给了朱高燨,“你看看!” 朱高燨见蹇义提议晁勉之和高贤宁,一个当兰纳总督,一个做阿瑜陀耶总督,不由得笑道,“你手里没人了?把眼睛都盯上我的人了?” “让你全国进行招聘的事,做得怎么样了?”朱高燨问道。 蹇义差点哭了,他恨不得向皇上申请吏部安排两个尚书了,吏部现在两个侍郎加上他一个,已经忙得连轴转,脚不点地了,却还是忙不过来。 “回殿下的话,布告已经贴出去了,凡是通过了童生试的人都可以参加竞聘,若是不识字,但有特殊技能的也能够报名参加,考试安排在八月初十日,南北各一场,面试在笔试之后的第三天举行。” 朱高燨点了点头,对他爹道,“爹,儿子的两个人就不任总督了,儿子向爹举荐一个人,让大舅去担任总督吧,他这个人能力是有,文成武就,若是他担任总督,就安排在兰纳,乃是边境,旁边就是印度的因帕尔。 现在因帕尔属于哪一个国家,暂时也不知道,而孟加拉国又是怎么一回事,朱高燨也不知道,全赖于有人去了兰纳之后再去了解情况。 朱棣突然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派遣的总督,若是既懂治国,又懂练兵,那就可以省去一个人了。 眼下大明实在是缺人啊! 朱高燨却是想着另外一件事,大明的人少,除了靖难之役死了不少人,还有一个主要愿意,现在的医疗太不发达了,一场伤风感冒都能够带走人的性命。 若是能够把青霉素发明出来,最起码可以将人病死率降低一半以上。 朱高燨心里只是想了想,他对医学完全不懂,只能到时候给那些太医们提供一个方向,看能不能想办法制作出青霉素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而前提是,他得带领人将显微镜等这些用于试验的设备制作出来。 今后,南方理工大学的培养方向,就是为大明培养微生物、电子等方面的人才,大明不仅仅要在工业方面走在世界的前列,医疗、信息也不能落后。 张辅留在了北京城,他在城门口送走了皇帝皇后皇子和文臣武将们之后,便开着车去了直沽港,看到充满了现代化气息的小镇和忙碌的船厂,心情格外复杂。 鞑靼和瓦剌的事情交给了他,皇上也将北京城镇守兵的指挥权交给了他,对张辅来说,北京城比起应天府来说,重要性高出了好几个级别。 直沽港的军舰基地,北京城外的科技开发区,城里正在修建的宫城和六部衙门,还有由北朝南铺设的轨道,都太重要了。 回去的路上,朱棣走的是陆路,他和徐氏坐的是一辆轿车,由朱高燨和司机交换着开车,每三个多小时,便停下来修整两个小时,三天之后,汽车便进了应天府。 次日,朱高燨便再次搬去了曾经的大明帝国学院,未来的南方理工大学校址,杨士奇已经领着一群人在门口等着了。 朱高燨从车上下来,背着手,朝校园里望去,古木成林,绿树成荫,成群结队的学子们背着书包,从树荫下经过,让朱高燨一下子想到了当年自己的大学生涯。 “预备班已经招生了?”朱高燨问道。 “是!”杨士奇恭敬地回应道,他抬手请朱高燨进去,“殿下住的屋子已经收拾妥当了,还是原先在学校里住的那几间,已经打扫干净了。” “嗯,走,进去吧!”朱高燨边往里走,问了其余人的情况,跟着杨士奇来的这些人均是大明帝国学院毕业的学生,那边留了二十人,杨士奇也是眼疾手快,招揽了一二十人过来。 朱高燨对杨士奇的行动力非常满意,到了院子门口,他招呼人进去坐,“顺便将今后教学的方针说一说。” 杨士奇喜出望外,他这些天只是照葫芦画瓢,以前大明帝国学院怎么弄,他就怎么操作,生怕做不好,耽误了大事。 若是能够早点知道学院如何运作,他在做事的时候也能多思考,避免出错。 待众人都坐定,狗儿带着人来上了茶,朱高燨开始说话,“众所周知,大明帝国学院主要侧重于工业领域,办校之初,大明的工业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将来,大明帝国学院也将朝这方面发展,将大明的工业带上一个一个崭新的高度。” 杨士奇对所谓的工业并没有什么概念,而从大明帝国学院毕业的这些学生们,新上岗的老师们,也仅仅只知道工业,而工业将会朝哪方面去发展,也并不知道,听朱高燨的话,只觉得非常新鲜。 “这所南方的学校,我打算将来主要侧重于生命科学以及微电子等领域。”朱高燨道,“对于这两块,我打算先带领大家做两个课题,通过课题来了解这两个领域的知识。” 朱高燨想要带领他们做的课题,一个是制造显微镜,发明青霉素;另一个则是电话。 通过做这两个课题,开创老师和学生的思路,让他们对生物和微电子有一个了解,并学会应用,将来才能够在此基础上,做出更多的发明创造。 接下来,朱高燨便一直留在学校编制教材。他以前读书的时候,书本上的知识学得并不好,而且课本上的毕竟都是些基础知识,与工厂里的知识之间差了好几个年代。 朱高燨能够牢牢记住的全部都是走上社会,参加工作之后,通过实践的积累。 而生物和微电子这些领域,前者,朱高燨了解不多,不知道从何编制起,对于后者,朱高燨的脑子里全是些电路图。 好在,朱高燨不是那么纠结的人,他觉得能够从哪里做起,就从哪里做起,没必要照搬后世的教学经验,他这么一想,脑子里灵光一现,心想图成将他想要的教材全部都具现了。 朱高燨喊了狗儿进来,将两套资料交给他,“安排人将这些资料打出来,上面的图片不能机打的话,就让老师们动手画。” “是!” 狗儿双手郑重地接过了教材,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学校的打字室。 朱高燨的婚期定在冬月初十日,日子定下来后,沐汝嫚便被程氏拘在屋里绣花,学校里的事,她半点都帮不上忙。 五月二十二日,朱棣下了圣旨,向世人昭示,朝廷将在南方开办一所大学,赐名为南方理工大学,今年会开设两个专业,一个微生物专业,一个是微电子专业。 学校初期,专业划分也很模湖,这需要一个慢慢发展的过程。 消息其实早就透出去了,要不然,杨士奇怎么会开始招收预备生呢? 现在更大范围的人都知道了,正在很多人开始犹豫,到底是参加朝廷的选拔考试还是参加南方理工大学的招生考试的时候,又一记重磅炸弹在老百姓们的生活中炸响了。 未来五年,朝廷将在县、州府开设小学、县学、府学和省学;小学毕业后,可以直接上县学,县学考试通过后,可以上府学或是省学。 府学相当于后世的职业中专,侧重于技能学习;而省学则相当于是高中,侧重于理论学习。 府学和省学的学生均可参加高考,高考过了分数线,才可以上大明帝国学院和南方理工大学。 当然,今后,还会开办更多的大学,眼下,朱高燨打算先把两所府学开办起来再说,府学既然是侧重于技能学习的话,必然需要配备一定的教学资源,比如各类车床以及发动机和各种汽车,学生唯有亲自动手才能更快地掌握技能,才可以为社会做贡献。 章节目录 第346章徐辉祖 教材的事情解决之后,朱高燨便从南方理工大学开车来到了礼部,方孝孺是主管教育的侍郎,他身上还兼着大明帝国学院校长的职务,一时半刻不可能从北边过来。 而教育司前期的工作,主要由朱高燨主导。 朱高燨命黄俨将他从蹇义手里抢救回来的晁勉之和高贤宁分别任命为教育司的郎中,辅左他的工作。 晁勉之和高贤宁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郎中乃是正五品的官职,而他们当初跟着朱高燨,的确是想过要做出一番事业,后来在教育战线上,他们拼了命地工作,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殿下推动的教育改革会给大明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们适逢其会,已是荣幸万分了。 朱高燨组织会议,除了黄俨、高贤宁和晁勉之之外,礼部的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参加,和大朝会不同,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朱高燨坐在首位,其余的人在桌子两侧都有位置,桌上还摆放了铅笔和纸张,方便人记录。 “既然是教育改革,朝廷的圣旨已经下发了,五年内,县、州府和行省,一共四级,都要设立学校。” 朱高燨道,“大明的教育全部都是免费的,我们要做的工作,一是培养老师,二是制定教材,教材要与大学里学的内容逐级关联,教材的事情由我来负责,你们的工作就是推动学校的创立,选拔老师。” 朱高燨说完,看向黄俨,“老黄,预算以及推行学校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 黄俨忙挪了挪屁股,“殿下,臣义不容辞。不过,殿下可否明示,各级学校要学习的知识,臣好准备选拔老师。” “我的建议,将那些私塾全部都收归为国有,录用品行端正的私塾老师为朝廷编制,这就解决了部分老师的资源。至于各级学校要学的知识,小学在现有的教学内容的基础上增加数学,县学增加地理、历史、物理和化学,府学则分文科和理科,除了要学的国学,可以选学历史和地理,或是物理和化学。” 朱高燨问道,“不知我说的内容你们听懂了没有?” 高贤宁和晁勉之对视了一眼,均是明白了四殿下的布局,将来,进士科应当是被取缔了,国家选拔人才,都是从大明帝国学院和南方理工学院选拔。 这对大明的教育来说,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臣明白了!”黄俨也不是傻子,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深吸一口气,“臣当竭尽所能,尽力办好差事。”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短短几年时间,大明竟然会走到今天这样的高度,从今往后,任何人只要想学,想上进,都能够在这个国家有所发展,大展宏图。 这是最好的时代了! 朱高燨很满意,“大明缺少人才,我们有为朝廷培养人才的义务,诸位,人人都忙起来吧!” 接下来进行了分工,南方理工大学负责编制数学、地理、物理和化学教材,而礼部负责编制历史教材,对于现有的国学教材,考试从四书五经中出题,朱高燨暂时没有管,中国的传统文学是一枚瑰宝,大量的知识都是文言文承载,他觉得这一块应当得到保留。 小学一年级是加减法、二年级是乘除法,三年级四则混合运算,分数、量与计量,几何的初步知识以及常见的数量关系……。 回去的路上,朱高燨初步回想了一下数学方面的知识,随着他的沉浸式的思考,他的脑袋里心想图成自然输出,这一次,输出的居然是蜡纸。 朱高燨一喜,他怎么把这么好用的东西给忘记了?前世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每次考试的试卷,都是老师亲笔一字一画地在蜡纸上刻写出来,然后用油墨移印。 现在打字机还没有发明出来,但可以用油墨将教材移印出来啊! 瞬间,朱高燨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大摞,而制成一个简单的油印机,对朱高燨来说,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他很快便让人弄来了材料,做好了丝网框和辊筒,自己试了一把,印得非常清晰,也很便捷。 做这些的时候,高贤宁和晁勉之就在一旁观看,见印刷出一张张的教材,惊叹极了。 朱高燨接连刷了几张,便递给了高贤宁,“一个是蜡纸,再就是刻笔,只要做好了这两样,再弄一张简易的印刷机,就能印刷了。把活交给后勤去做,油印的技术交给工部。” “是!”高贤宁和晁勉之领命。 黄俨再一次亲自来接朱高燨,路上,朱高燨问有什么事? 黄俨道,“皇上说要去一趟魏国公府,想让殿下陪着一起去。” 朱棣即位之后,徐辉祖便被禁锢在家里,虽然爵位还在,但这位昔日的魏国公却已经社死了。 为了保住许家的荣耀,也为了不让徐氏难堪,朱棣在朱高燨的建议下,封徐增寿为定国公,虽然遭到了徐氏的反对,但徐家依然是一门双公爵的存在。 朱高燨陪着他爹一起到了徐家,徐家的大门敞开,徐辉祖领着一家老小跪在门口,他伏在地上,身体在哆嗦。 朱高燨站在他的面前,看着昔日那个英姿非凡的大舅舅如今形销骨立,鬓角已是一片雪白,一时间颇有感慨。 “起来吧!”朱棣的声音有些低沉,对这个大舅子,朱棣虽然能够理解他的立场和做法,却无法做到释怀。 等彼此见过礼后,徐辉祖请朱棣父子去他的书房坐一坐。 书房在第二进的院子东边,进门,便看到左边一丛翠竹,右边是几株海棠树,翠竹迎风舞动,发出龙吟凤啸之声,海棠华盖亭亭,门楣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九思斋”,足显其富贵。 他这位大舅舅一向都非常会做人,也极会审时度势,分外地爱惜羽毛,一心想做个忠臣孝子。 “君子有九思?”朱棣笑着问了一声,不等徐辉祖回答,便跨步走进了书房。 徐辉祖跟在他的身后,进去再次行礼后,朱棣赐了座,开门见山地道,“朝廷要往西南五国派总督,朝廷现在人手紧缺,四皇子向朕举荐了你这个当舅舅的。” 徐辉祖抬起头来,朱高燨这才看清他满脸沟壑的一张脸,皱纹爬满了他的脸庞,他与朱棣不过上下年纪,却好似两辈人。 朱棣似乎也是猝不及防,他深深地看了徐辉祖一眼,别过头去,“你对朱允炆,已是仁至义尽,朕念你是忠臣,念你与皇后的骨肉亲情,对过往之事不予追究。眼下朝廷用人之际,你若是能够出来承担一定的责任,也全了皇后的一片心。“ 徐辉祖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臣对不起皇后,却蒙皇上和皇后这么多年看顾,臣枉为人兄。” 朱高燨澹澹地看了他一眼,把玩着手里的玉珮,不吭声。 徐辉祖抹了一把眼泪,看向朱高燨,“昔年,在佛手湖边上的亭子里,殿下在垂钓,臣去了,殿下与臣的一番话,臣一直记到了现在,终生难忘。” 朱高燨笑了一下,心说,你居然还记仇,问道,“大舅舅有何感想?” “臣惭愧万分!”徐辉祖道,“皇上即位仅仅五年,天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家富强,百姓富足,这是臣做梦都没有想到的。臣当年何等浅薄见识,以为自己得了建文帝的赏识,便当报君恩,便是死,也要成全一段君臣相知的佳话。” 朱高燨嗤笑一声,道,“大舅舅这番想法是好的,也正是因为大舅舅的这点子想法,父皇才会将大舅舅留到了今日。昔年忠诚于建文的人都是忠臣,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君能够做到父皇这般。所以说,大舅舅运气好,遇到了我父皇,这是最好的时代了!” 徐辉祖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朱棣磕头,“皇上有命,臣遵旨,臣谢主隆恩!” 最后四个字在徐辉祖的心里放了整整五年了,他被朱棣冷落了五年,雪藏了五年,他时时刻刻想感激朱棣,一直到了今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梅殷被重用,他也期盼有这么一天,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却很担心他再也等不及了。 接下来,朱棣和朱高燨将兰纳的情况做了说明,朱高燨提醒道,“大舅舅,我大明现在要什么有什么,物资丰富,但兰纳那边还处于刀耕火种的年代,要什么没什么,习俗也与大明有很大的差异。大舅舅去之前,要做好准备。” 徐辉祖这个人,既然能够在朱棣起兵之后,依然得到朱允炆的信任,能够对朱高煦下判言,能力必然出色,有了朱高燨的提醒后,他当即便开始了充足的准备,但一切都不是以他去了兰纳之后的生活为主,而是以如何建功立业为主。 魏国公府一夜之间焕然一新,那些曾经夹着尾巴做人,走路都靠着墙根的下人们抬起了头,挺起胸,脸上有了笑容。 魏国公夫人在佛像前欢喜地道,“感谢佛祖保佑!魏国公府终于熬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347章把占城忽悠瘸了 徐钦在外面游荡的时候,听说皇上和四皇子来过,他生怕家里出事,忙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赶回来。 见家里打扫得一干二净,门口的门童要背挺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将自行车丢给了长随,快步进了家门,问道,“我爹呢?” “老爷在太太那里。” 徐钦快步朝他娘的院子里奔去,直接冲了进去,听到他娘问道,“老爷这一次去,恐怕数年都不得回来,要带的东西,妾身帮老爷准备,要带的人有哪些,恐怕要早点定下来了。” “爹,您去哪里?”徐钦一听,简直是懵了,他一直担忧的事,终于发生了吗?“爹,是不是皇上降罪了?” “降罪?降什么罪?”徐辉祖怒道,“你不好好学习,成天在外头瞎逛,又在哪里听说了什么?” “那爹要去哪里?” 国公夫人喜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道,“皇上给你爹派活了,你爹任兰纳总督,要尽快前去上任。唉,老爷,您这次是走陆路还是走海路啊?” 不管是陆路还是海路,都不好走,但走海路还是安全多了,且大明的海军要在仰光建立海军基地,他打算先将总督府建在仰光,然后勘察地形,尽快将四殿下要修的公路修出来。 徐辉祖摸着下颌的胡须,他一双眼睛里满是精光,脑子里浮现出了皇上展示出来的地图,若是将兰纳控制住了,大明的势力便能够辐射到印度半岛。 当然,眼下大明吃下的这些还在慢慢地消化,而这个消化的过程便靠他们这些总督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一个管家婆子进来了,“老爷,宫里来人了,传旨让老爷即可进宫。” “就说我马上就来!”徐辉祖腾地站起身来,他显得非常激动,“快点,别耽误了事!” 国公夫人也跟着忙碌起来了,这么多年了,魏国公府似乎与宫里脱了节,除了偶尔徐辉祖会厚着脸皮上朝,逢年过节跟着朝贺,从无有进宫的机会,更加别说受过这种权臣的待遇,被皇上召见进宫。 等进了宫,小公公领着徐辉祖来到了谨身殿,里头已经候着几位他认识的人,徐增寿、尹昌隆、郭任、梅殷和朱济炫。 徐增寿看到大哥,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放下心来,兄弟一场,彼此虽然不和,但也绝不会盼着对方死。 他上前去,喊了一声“大哥”,徐辉祖点点头,心里不能说没有悔意。 “都来了?都来了,就进来吧!”朱棣的声音殿内传出来,黄俨出来了,引导着众人进去,朱高炽和朱高燨兄弟二人陪坐在朱棣的身边,桌上摆放着一张地图。 见过礼后,朱棣命四人平身,开门见山道,“朕召见了西南诸国的几位国主,你们也一起跟着见一见,彼此认识一下,将来要长期打交道的。” “是!”徐辉祖等人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他们倒也不是怕这些国主们,而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履行起职责了。 奉天殿里,几位国主已经等着了,兰纳国主刀招散、澜沧国主桑森泰、真腊国主参烈昭平牙、暹罗国主拉梅萱,占城国主舍杨该,渤泥国主麻那惹加那乃,爪哇国东王孛令达哈,三佛齐代表梁道明,满剌加头目西利八儿速刺。 陪坐的是朝鲜国主李元芳及其儿子李禔,三山国王武宁、汪应祖和攀安知,以及亦力把里的使臣千户哈马力丁。 鞑靼和瓦剌没有人来,听说他们在万国博览会的开幕式之后被大明关押起来了,消息传开,有些国主非常担忧,生怕自己也会遭遇同样的待遇。 看到朱棣前来,等候多时的国主们忙起身行礼,山呼声震彻殿宇。 “平身吧!”朱棣在宝座上坐下,他的目光扫视过众人,心头非常满足,“万国博览会已经结束了,也感谢诸位前来与朕庆贺寿辰。寿辰年年都有,盛况却未必。很遗憾的是,来的人本来是很全,眼下到了朕给诸位送行的时候,却少了两人。” 众人一听,便知道说的是谁了。 亦力把里的使臣哈马力丁千户起身问道,“皇上,不知鞑靼的太保和瓦剌的可汗犯了什么罪?他们怎么不见了?” “问得好!”朱棣道,“朕正要和诸位说这件事。想必诸位不会忘记,当年纵横东南海域的倭寇们何等嚣张,为此大明太祖高皇帝为了保护渔民,曾经下旨片板不得下海,用今日的话说,是闭关锁国。” “但,这是不得已的事。在我大明以及诸位国主的子民们一样遭受倭寇荼毒的时候,倭国的天皇和幕府将军们却享受着收获的喜悦。我大明军舰下海当天,朕下令炮轰倭国岛,之后,朕派海军剿灭了倭国的所有海盗。本来是伸张正义之事,谁知,鞑靼和瓦剌竟然为了自身利益,勾结倭寇余孽,在万国博览会期间,打算用炸药给朕一个教训!” 嘶! 殿内,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些人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大明武器的厉害之处,也听说过了,他们自然不知道阿鲁台和额勒伯克原本只是打算用放烟火的炸药来制造恐怖袭击,只一心想到大明炸药的恐怖之处,顿时一阵后怕。 “幸好我大明发现了他们的诡计,粉碎了他们的阴谋。”朱棣松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不瞒诸位,为此,朕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诸位是朕请来的贵人,若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朕如何向贵国的百姓们交代?” “多谢大皇帝陛下隆恩,臣等感激不尽!” 舍杨该带头向朱棣行礼表达了自身的感激,其他的国主和使臣们自然不甘落后,纷纷表达了对鞑靼和瓦剌的谴责,以及对大明安保工作的赞赏,对大皇帝陛下如此关爱他们的安全的感激。 舍杨该又充满了感激地将近两年来,占城与大明朝的关系进行了一番概述,代表占城人民表达了对大明支持的感激。 “大皇帝陛下,从占城到大明的驰道已经修通了,现在每三天有一辆班车运营,互通有无,占城的百姓很多都在大明务工,这些劳务工的亲属们探亲也非常便利,两个国家如同一个国家一样。臣在此请求大皇帝陛下重新对臣进行册封,臣愿意做大明的亲王,占城将成为大明的领地。” 舍杨该说完,朝朱高燨看了过去,见朱高燨朝他微微点头,他心头顿时大喜。 朱高燨回来后,舍杨该想方设法与朱高燨见了一面,对今后占城的走向向朱高燨请教。 朱高燨告诉他,别的国家,比如西大陆上的国家正在崛起,他们现在的科技发展虽然比大明要弱,可是比起占城这些国家,只强不弱。 朱高燨将澳大利亚人的悲惨境地告诉了舍杨该,若不是大明也看中了那块土地,澳大利亚只可能沦为西大陆列强的禁脔,从此以后,将成为西大陆的殖民地,被他们奴役,虐待,几百年都不可能翻身。 朱高燨是依照曾经的历史才给了“几百年”的断言,可对舍杨该来说,“几百年”是朱高燨留的口德,他觉得恐怕几千年都不可能翻身。 西大陆上居然也有如此强国! 那么他们这边就是东大陆了,东大陆上,自然是以大明为强。 舍杨该觉得自己或许生不逢时,他刚刚接过占城这么大一个乱摊子,居然就摊上了这样的事,昔日只将眼光盯在国内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占城连矮马都没有几匹,舍杨该就一辆大明送的自行车,他将自行车交给国内的工部进行研究,不小心将轮胎弄破了,在尝试修补的过程中,用火不小心将轮胎烧缺了一大块,研究也就此告终。 占城基本上没有任何工业技术,难道,他要靠两条腿走出占城,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到底有多大? 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之后,舍杨该便没有了带领占城一飞冲天的伟大雄图壮志,他觉得大明是一个非常讲道理的国家,若是能够被封为亲王,占据占城这一块土地,又将占城归入到大明的羽翼之下,对他,对占城百姓都是一件极为好的安排。 朱棣自然是万分惊喜,这可真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够得到一国,古往今来,恐怕没有哪一位帝王有他这份魄力。 “这……我大明需要好好讨论!”朱棣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事关重大,若是将来占城并入我大明的版图,占城的子民也将是朕的子民,朕当一视同仁。可是我大明还有很多百姓没有过上好生活,朕担心朕将来对占城百姓的关注不够,辜负了百姓们。” 朱高燨低着头,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觉得他爹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能力值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舍杨该非常失望,跪下来恳求道,“大皇帝陛下,臣听说澳大利亚已经有西大陆的列强降临,他们开着蒸汽船,拿着火铳,对岛上的土着烧杀掠夺,百姓们生不如死。那里与我占城不过是一沟之隔,臣担心他们迟早要来,看在占城百姓的份上,请大皇帝陛下答应臣的请求!” 章节目录 第348章金矿石 此言一出,其余几个国家的国主们均是惊得要跳起来了。 西大陆,那是什么地方? “西大陆离东大陆隔了万里之遥。占城国主说得没错,他们的确开着蒸汽船,拿着火铳,虽然这些比不上我大明的装备,可是比起十年前的大明来说,高明了不知道多少个时代了。” 朱棣叹了一口气,“时代在变化,变得朕都应接不暇了。朕也是没想到,西大陆的人居然还能越过半个大西洋,绕过好望角,穿过印度洋,从阿拉弗拉海登上了澳大利亚这块陆地。” 国主们发现,大明皇帝说的这些地名,他们一个都没有听说过,他们以为,地球也就比他们国家到大明稍微大一点,大明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国家了,海上的世界比他们想象得要大太多了。 人人都目瞪口呆,若非参加这次博览会,兴许,他们的国家遭遇了澳大利亚那样的惨剧,他们连敌人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都一无所知。 死了之后,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呢。 此时,虽然人人都不甘愿将自己的国土拱手相让,却也不得不佩服舍杨该的果决与度量,能够为了国家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实在是叫人钦佩啊! 舍杨该扮演的这个角色,本来应当是三佛齐梁道明的,他来大明的目的,便是投诚。 他乃是大明人,他只是暂时因大明人的势力而成为了三佛齐的王,大明皇室不可能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允许一个大明人称王。 他忙跪了下来,“皇上,臣代表三佛齐国的百姓们请求大明将三佛齐国并入大明的版图,他们渴望成为大皇帝陛下的子民,生生世世效忠于大皇帝陛下。” 梁道明一开口,曾经目睹了大明海军有多么厉害的渤泥国主、爪哇国东王和满剌加国主也同样效彷,纷纷希望能够成为大明版图的一部分。 “朕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对于贵国的要求,朕会和朕的臣子们讨论,你们可以把你们的要求提得更加具体一点,趁着诸位国主在这里,朕将命人受理诸位的诉求,尽量让诸位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真腊国主,暹罗国主以及亦力把里的使臣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原以为只是一次博览会结束后的觐见,原以为大皇帝陛下会大手一挥,对他们这些前来凑趣的国主们重赏,谁能想到,竟然是鸿门宴。 三山国的三位国王也非常矛盾,谁也不愿意做别人的附庸,他们愿意奉大明为主,为的也是利益。 但是,在见识过大明的强大,周边国家愿意放弃主权来敬奉大明后,他们心里也不澹定。 朝鲜国主李芳远深深地朝李禔看了一眼,若是这个儿子能够娶到大明的女子,哪怕不是公主,他也愿意将王位传给这个儿子,如若不然,他不得不考虑其他的儿子了。 接下来,轮到各国的总督与国主们见面了,朱棣亲自将自己国家的总督介绍给西南这些国家,“朕之所以朝贵国派遣总督,一是为了帮助你们这些国主们更好地统治国家,二是我大明在贵国有诸多友好交易的项目要管理,总督绝不会对贵国的内政进行干预,这一点,请诸位放心。” 自然无人敢说“不”,而对于大明来说,只要在那片土地上立了足,其他的一切就都好说了。 大明的瓷器、茶叶和锦缎都算不得什么了,大明将用高科技来改变那些国家的老百姓的生活,大明将会把大量的人吸引到自己的国家来,在他们的国家里用机器进行劳作,从土地里获取巨大的利润。 大地母亲,永远都是富裕而又丰饶。 见过面后,朱棣每位国主送了一辆自行车,这已经令国主们都非常高兴了,谁不知道,大明的自行车十万两白银一辆。 这只是售价,关税加进去,售价能够高达十五万两白银。 大皇帝陛下真是大手笔啊! 方才在大殿里的紧张、恐惧的情绪一扫而空,有些语言不通的国主居然还攀谈起来了,鸡同鸭讲,也无所谓。 朱棣将徐辉祖留了下来,“朕听说你最近在家里好好准备,你去兰纳之后,打算怎么做?” 徐辉祖想了想,道,“臣有点想法,说出来,若皇上觉得不对,请皇上赐教。” 客气一句后,他道,“臣听说现在清迈宣慰使和清来宣慰使不合,臣以为,可以在此基础上做一些文章,若是能够将两边挑拨得打起来,一旦出现民不聊生的局面,臣将请大明军队进行镇压,再抚恤百姓,臣以为将来兰纳即可归入我大明的版图。“ 真是高明啊!朱高燨心说,他这位大舅舅果然是个人才,当年,朱允炆若是能够多信任他舅舅一点,而不是用李景隆那个蠢货,或许,建文朝还能多坚持一两天。 而没有他穿越的那段历史,他爹未必能够打破层层防线,而取得靖难之役的胜利。 朱棣也很满意,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位大舅哥能力很强,但,既然两人曾经撕破了脸,他也不愿意俯就,万一这大舅哥不给他面子,他下不了台,必然不会留他性命。 帝王的尊荣向来都是用鲜血铸就。 但现在,大明扩张得太快了,且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在管理上不可能用血腥镇压,在用人上要求就高很多。 用儿子的话说,大兵压境成本太高,对大明来说不合算,大明要走的是一条不一样的掠夺之路。 “在兰纳没有真正成为大明的一个州府之前,大明在兰纳的目的只有三个,一是种植橡胶,二是矿石资源,三是财富。”朱棣道,“当然,大明尽量不激起民变,甚至我们要与老百姓们站在一边,给他们提供保护,提供劳动获得食物的机会。” 这是徐辉祖第一次与朱棣讨论国策政事,他不得不承认,比起朱允炆来,朱棣老辣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朱允炆,只能说他是一个地道的书呆子,用一个流行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个傻白甜,不接地气的君王。 而朱棣,所做的一切看似都是为老百姓,其中却暗藏着道,维护百姓实际上也是在维护统治政权。 如今整个大明,对皇上的的拥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对皇上的爱戴变成了一种信仰。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臣领旨!” 徐辉祖不明白自己为何紧张,他从宫里出去的路上,忍不住思索自己的紧张从何而来,比起在朱棣面前的紧张,他在朱允炆面前可以说胸有成竹。 想来想去,徐辉祖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是怕皇上不满意自己的奏对。 徐辉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皇上对这个世界的变化应接不暇,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若是再被冷落几年,基本上,他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形势了。 这个时代日新月异,变化得实在是太快了。 永乐五年冬月初十日,朱高燨大婚。 大明东南海岸,港口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一个,船只往来不绝,从大明一船一船运出去的水泥,被送到了西南各个国家,从西南各国运过来的木头、矿石、煤炭等物资取代了昔日的香料、象牙和宝石。 大明对香料、宝石和象牙等这些非自然资源的物资增收高额关税,这些生意一般只有从大食等国来的商人才会做。 东南海域上的风平浪静,海盗绝迹,吸引了不少从中东地区前来的商人,他们简直是为这个国家的富强程度感到震惊。 朱高燨的婚期过后,第一批从澳大利亚运送过来的物资到达了港口,朱棣率领文臣武将和皇子们前往港口迎接。 回来的是沉香保,,朱高燨为他请了一个正六品的工部主事,他如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对朱高燨越发忠诚。 朱高燨陪着朱棣上船看了物资,满满一船全部都是金矿石。 在海关的酒楼雅间里,沉香保跪在朱棣父子面前,显得很紧张,一开始说话都不利索,朱高燨笑道,“你紧张什么,你越洋过海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好说话,哆嗦个什么劲?” 沉香保鼻子一酸,眼泪都淌下来了,“也只有四殿下才不嫌弃属下这么个人。” 他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殿下回来之后,属下就带着咱们的人和工部的人一起从罗利沙洲过去,绕过了西北角,几乎绕过了澳大利亚一大片的海岸线,才到达了四殿下说的那个地方。也幸好有了殿下给的详细的地图,属下等才能够很快找到金矿。“ 朱棣的脑海里还在盘旋那一船金矿石,他从未见过这么多金矿石,颜色深浅不一,能够闪瞎人的眼。 “怎么这么快就把矿挖出来了?”朱高燨想知道他离开后,这些人是如何在岛上工作? 沉香保不好意思地一笑,“也都是用了殿下的法子,况且有金姆他们的帮助。他们在集市上给我们做了宣扬,很多部落都知道我们,等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有土着主动愿意投靠我们,人多力量大,比起最初,我们要容易多了。” 沉香保虔诚地道,“这些都是殿下的功劳。” 朱高燨笑了一下,“你们能够顺利就好,与当地人交好的政策一点要贯彻下去。再,挑选一些礼物,谁要是过去的时候,帮我给金姆他们带些礼物。” 章节目录 第349章要在宫里给皇上装一个话机 朱棣很关心儿子,问道,“二殿下在那边如何?” 沉香保道,“二殿下很能吃苦,缺人手的时候,二殿下竟然身先士卒,属下们都很愿意跟着二殿下做事。” 朱棣一时间眼睛都湿润了,他曾经觉得,自己在靖难之役的时候,吃过不少苦,而这些儿子们跟着他,其实也不能幸免。 而现在,儿子们在外面征战,比他那时候还要苦。 唯一不苦的,也就只有他这个大儿子了,朱棣此时看大儿子如何看,如何不顺眼。 金矿石很快便被送到了铸钱局,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船只进来,沿途均是用重兵把守,朱棣的底气一下子又足了。 见朱棣如此喜欢金子,车上,朱高燨笑道,“爹,您知道这个世界上,哪一个国家产金子最多吗?” 朱棣一下子坐正了,“难道不是澳大利亚,哦,明威省?” 澳大利亚在朱棣这里已经改名叫了明威省了。 “不是。”朱高燨笑道,“是一个叫做南非的国家。” 朱高燨展开地图,将后世南非的所在地指给朱棣看,“这是全球有名的产金国,金产量居全世界之首。那里有一座城市叫做约翰内斯堡,有‘黄金城’的美誉,因为它地处世界最大的黄金脉矿中心,周围两百多公里的弧形金带内分布着几十个金矿。” 朱棣倒抽了一口凉气,听儿子道,“预估其储量是世界金储量的六成。” 朱棣看了一眼大明到这所谓的南非国家的距离,发现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朱高燨觉得好笑,“爹,咱们先去三哥那里泡温泉,度假。儿子好好筹划一下这件事,也许将来,咱们可以制造一种可以在天上飞的东西,然后嗖地一下,从这里就飞到了那里去,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 “还有这种?”朱棣觉得造火车已经是一件非常令人耸人听闻的事了,还在天上飞? 但这是朱高燨思考了大半年,短期内唯一能够抵达欧洲的办法,除非,他现在弄出核能源来,造出航空母舰,否则,任何办法都没法将他从大明快速送到欧洲。 而在海上或是在陆地上行动的时间越长,越是不安全。 他不想一去数年,让爹娘为他担忧。 而领兵前往欧洲,却是他心头的执念,是所有后世中国人心中的执念。 “八国联军自海入侵”,八个字是刻在他身上,后世中国人身上的耻辱,永远无法偿还的血债。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鞑靼和瓦剌回归之后,打通俄罗斯的通道,便可以直接穿过俄罗斯的国境线,到达欧洲。 当年的“八国”里,也有俄罗斯。 地球是如此大,实在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啊! 幸好他还年轻,而他爹,身体也很强壮。 回到了应天府,朱高燨将朱棣送进了宫里,“爹,您将政事安排一下,让娘将东西收拾一番,儿子还有点事要去忙,等弄好了,儿子就带爹娘去日本省泡温泉。” 那边,不知道还是下雪了没有。 三天前,朱高燧亲自回来了,请朱棣和徐氏还有兄弟们一起去日本岛泡温泉。 为了让朱棣和徐氏少一些旅途劳累,同时也为了让朱棣安心,朱高燧专门让人来问了朱高燨的意见,将泡温泉的地点选择在了鹿儿岛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朱高燨婚后依旧住在宫里,朱棣以疼爱小儿子,皇后不忍将小儿子分出宫为由,东面的春和宫赐给朱高燨住。 春和宫素有东宫之名,当年朱标便住在春和宫。 朱高燨从宫里出来,吩咐狗儿,“安排人去跟王妃说一声,让她准备准备,过几天跟着本王一起去日本岛泡温泉。再就是,因为赶着离开,这两天本王要待在南方理工大学忙事情,让王妃安心收拾行李,不要等本王。” 沐汝嫚终于嫁给了朱高燨,如愿以偿后,又一阵患得患失。 狗儿让小太监来传话,沐汝嫚听说朱高燨新婚几天就不回来了,一阵紧张,又听说皇上和皇后要出行,令她收拾行礼,跟着一起出行,服侍皇后娘娘,她又很高兴。 从小服侍她一起长大的奶嬷嬷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后,帮着她收拾行礼,宽慰她道,“殿下虽说不回来,可也是在忙正事。竟然肯带王妃一起出去,这是天大的好事呢。” 省得待在家里,身边不知道多少狐媚子,不定怎么样就将殿下的心给勾走了。 朱高燨的项目正在紧要关头。 今年,南方理工大学一共招收了三百个学生,哪怕有他朱高燨坐镇,招收的学生质量也不高,好一点的都被大明帝国学院抢走了。 大明帝国学院打出的旗号是“大明第一所大学”,“有着短暂的历史,却是唯一有历史的学院”,“培养出了四名院士的大学”。 不得不说,方孝孺是个人才! 这些年,跟着朱高燨,好的不知道学没学到,这些手段,倒是学了不少。 朱高燨先是给这些学生上了一个月的理论课,然后就开始动手,从接通电灯开始,到电子元器件的应用,自己动手用电烙铁加工电路板,从八月份开学,到眼下冬月份了,三个月多,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朱高燨的车刚刚开进了学校,他突然看到,原本应当在实验室里动手的学生们居然全部都聚集在了路边,迎着冬日的北风,一个个冻得脸都红了,可脸上分明有抑制不住的笑容。 “发生了什么事?” 朱高燨从车上下来,没好气地道,“怎么,有什么喜事?” “校长,电话通了,电话通了!” “电话通了?”朱高燨愣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你们是说,你们做的电话,可以通话了?” “是啊,可以通话了!”所有人都跳起来了,彼此拍手,一个个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以后我大明有电话了,可以远程通话了!” “哈哈哈,太好了,从北到南,只要一个电话就好了!” 有人兴奋得眼泪都出来了。 越过了电报时代,直接进入了电话时代,这就是朱高燨这个穿越者带给这个时代的便利。 三百个学生,朱高燨把这些人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阵营研究电话,另外一个阵营研究显微镜。 朱高燨虽然高兴,却没有失态,他朝研究出电话的人下达了命令,“在我的办公室装一部电话,在皇上的奉天殿里装一部电话,你们忙去。” “是!”学生们跳了起来,一窝蜂一样地冲进了电话工作室。 朱高燨转身进了显微镜工作室,这个团队的负责人是方中愈,他是方孝孺的小儿子,大儿子被方孝孺录入了大明帝国学院,他嫌弃小儿子能力不行,将小儿子落选了。 朱高燨也不嫌弃,将其录入了南方理工大学,在这三百个学生里,方中愈的实力还算是比较好。 看到朱高燨进来,方中愈的脸上泛起了羞耻的红色,他在朱高燨面前畏手畏脚,嗫嗫嚅嚅,好半天才挤出话来,“校长,我能力不行,没有盛昭厉害,我带领的团队,到现在还没有出成绩。” 电话研究组的组长是盛昭,当年李谦捡回来的那个小乞儿,和他的妹妹一心追随朱高燨,只愿意跟在朱高燨的身边,留在了南京理工大学。 “显微镜利用的是光学原理,在我大明,乃是空白领域,你们是第一批研究这个领域的人。”朱高燨见所有的学生都围过来了,鼓励道,“而电,已经在大明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包括他们用的电烙铁,都是现成的东西,所以说,你们慢一点,没关系。“ 朱高燨再次给学生们讲解了显微镜的原理之后,将一张显微镜的图纸拿出来给他们,吩咐道,“将显微镜做好后,迅速安排人送到安南和占城总督张本的手中,他那边研究杂交水稻,需要用到这个仪器。” 朱棣正在谨身殿里召见朱高炽、军机处以及六部堂官,他将去日本泡温泉的事说了,“还是照着老规矩,由康郡王监国,六部辅左。现在是国家的危难时期,到处都缺人,哪哪人手都不够。今年吏部招录了一批人,基本上把我大明能够识字的都录用了,结果,一撒出去,人手还是不够。” 夏原吉瘪了瘪嘴,很想说,户部才要了几个人,他们都多久没有休沐过了,分明是吏部办事不利,还有礼部,这么多年,不知道为大明培养人才。 唉,真的是哪哪都缺人啊。 就在这时,黄俨进来了,这是不合规矩的,可他兴奋不已,“皇上,南方理工大学的学生求见!” 是老四的学生,朱棣哪怕有些不悦,也不能不给儿子面子,忙道,“快宣!” 来的是盛昭,他低着头进来,不敢看皇上,他依然记得当年,皇上为了他专门去了大明帝国学院附小,那时候,他在发电机模型房间里摇了好久的手柄,皇上饶过了他一命。 “皇上,学生盛昭,来自南方理工大学,学生们发明了电话机,通过一根电话线,皇上在宫里,殿下在大学,可以直接通过两个话筒进行通话。学生奉校长之命,要在宫里给皇上装一个话机。” 章节目录 第350章皇上要去日本岛泡温泉 装一个话机? 这头说话,那头可以听得见? 朱棣问道,“你说,通过一根电话线,朕在宫里说话,四皇子在大学,我们可以通话?” “是!” 朱棣忙起身,“快,快,装哪儿?需要朕让位置吗?” “皇上请安坐,校长说要将电话机安装在奉天殿,学生们已经将电话线牵进了宫里,电话机也已经送来了,学生请旨后,就将按照皇上旨意将电话机装好。“ “那就装,奉天殿,就装在奉天殿里,装在朕的龙椅旁边。” 朱棣兴致勃***身就朝外走去,盛昭和一干臣子们跟在他的身后,朱高炽走得最慢,他心里很不满,他这个四弟,最会用这种事来讨好父皇了。 电话线贴着墙角走到了皇上的龙椅旁边,黄俨专门在这里放了一张矮几,电话机被放在矮几上,盛昭跪在龙椅旁边,将电话线接在了电话机上。 “皇上,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是三个六,皇上这部电话机的电话号码是九个五,皇上可以拨三个六,与校长通话。” 盛昭跪着道,“若是有问题,学生等还需要调试。” “好!”朱棣拿起了电话机,他边拨三个六,边道,“怎么三个六呢?这号码多寻常,五个九也行啊!” 朱高炽一听,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撞在了御阶上。 夏原吉在一旁看得分明,他忍不住道,“皇上,四殿下只是亲王,九五之尊不能有二,殿下岂敢僭越。” “是,他一向都安守本分。” 说话间,话机通了,里头传来一道声音,“是父皇吗?” 朱棣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大喊起来,“是,是父皇,老四,是老四在说话?你在哪儿?” “儿臣在南方理工大学呢,父皇,您那边听得清晰吗?” “清晰,太清晰了!”朱棣欢喜不已,屁股都不落座了,整个身体跃跃欲试,似乎想从电话线路里头穿过去,“这电话机好,将来南边和北边各装一个。” 朱高燨在那头笑了一下,“爹,全国各地,我大明上上下下,家家户户都要装一个呢。” 朱棣自然不知道朱高燨心里想的是,这玩意儿,用不了多久,将来,等卫星上天了,该人手一部手机了呢,也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能够到来? 朱棣手里拿着电话机,朝目瞪口呆的皇儿臣子们招手,“你们来试试,来试试,老四人在南方理工大学,可他的声音却近在朕的耳边,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朱高炽先第一个去试了一下,兄弟二人问好了一声,紧接着夏原吉等人也上去通过电话给朱高燨问安,军机处的人也效彷了一遍,自然是人人都感到惊奇。 朱棣抱着电话机和儿子唠了好一会儿嗑,没话找话地让朱高燨给徐氏的宫里也装一部,直说了一刻钟的话,才恋恋不舍地将电话机给挂了。 他坐在龙椅上,有些手足无措,傻笑道,“真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这可真是太出乎朕的意料了。” 朱高炽朝跪在一旁的盛昭等人看了一眼,提议道,“爹,这都是这些学生们的功劳呢,他们可都是我大明的人才啊!” 朱棣这才想起这些奉命来给他装话机的学生们,“你们没有给你们的校长丢脸,短短时间就弄出了这等神物,朕要好奖赏你们,你们这个小组这个月的月例银子翻倍!” “学生等谢皇上隆恩!”盛昭等人高兴不已,银钱不是重要的,荣誉才是重要的。 要说银钱,他们这部话机就可以给大学挣来不少银钱了,就如同大明帝国学院的师兄师姐们一样,用他们的聪明才智,为大明帝国学院挣来了不少银钱,以至于,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拿到高额奖学金,凡参与项目的学生每个月都有不低的月例银子。 等盛昭等人离开了,朱棣依旧留了这些人说话,他兀自平静不下来,“以后有这电话机,就方便多了。” 朱高炽却不以为然,以请教的口吻道,“父皇,这电话机也不知道能有什么作用,将来装起来,想必要费不少银钱呢。” 茹瑺澹澹地瞥了朱高炽一眼,道,“皇上,现在是用有线的电话机,若是假以时日,等南方理工大学发明出了无线的话机,咱们再出去打仗,前方就能随时与后方通话了。” “这……”朱高炽张了张嘴巴,虽然觉得很不合适,但朱高炽还是说道,“茹大人,无线的怎么可能?空穴不来风,难道说不牵根电线,还能有电不成?” 朱棣深深地看了朱高炽一眼,半点都不掩饰自己的不悦,指着朱高炽道,“你就是半点都看不得朕和你四弟好,以前用马拉车,现在不用马拉车,车不一样跑得飞快,比以前的马车不知道快了多少。茹大人说不用电话线就能通话,有什么不可能的?” 朱棣大手一挥,“朕倒是觉得,现在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儿臣有罪!”朱高炽艰难地跪了下来,他有些后悔自己如此沉不住气,他何必和四弟争呢?他如今要做的事,不是和四弟争个高低,而是好好保养身体,争取能够活过父亲。 朱棣撇开了眼,懒得看大儿子,好半天,却压不下心头的怒气,“你弟弟可从来没有防你这个当兄长的,还处处为你遮掩,你倒好,他一点好,你就嫉妒不已。” “儿子不敢!”朱高炽哭起来了,“儿子是怕茹瑺说的话给四弟带去很大的压力,若是四弟不能研究出无线的通话器,岂不是让父皇和老百姓们失望,儿子才会说了这样的话。” 朱棣如何听不出大儿子在为小儿子挖坑,他气得要死,可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皇位是要传给小儿子的,朱棣也就忍下了这口气。 “你起来吧!”朱棣道,“朕与你弟弟去日本岛泡温泉,过冬,你留在家里监国,这一大摊子事就交给你了。朝廷的几桩大事,你多盯着些,修路、教育这些,你四弟自己会安排,你就帮朕盯着水利的事,今年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秋冬季节,老百姓出了力,从国库里多拨银子,分发给老百姓,不得有贪赃枉法之事!” “是,儿臣遵旨!”朱高炽松了一口气,只要监国的担子,还在他的肩上,他就放心了。 从宫里回到了康郡王府,朱高炽跨过门槛的时候,眼前一黑,再次差点一头栽在地上,侯泰一把扶住了他,劝道,“殿下,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 “瞧什么瞧?他们只会让朕不喝可口可乐,天底下那么多人都在喝,饮料褚一天卖多少可口可乐出去,别人都能喝,为何本王喝不得?” 侯泰心说,太医们是让殿下不吃甜食,可殿下一心只想吃甜食,每天把可口可乐当水一样地喝,这如何是好? 要怪,只能怪四殿下,研制什么不好,非要研制出这种害人的水。 韦氏迎了上来,将朱高炽扶进了内殿,轻声道,“听说皇上要去日本岛泡温泉,监国的事,托付给了殿下,妾身恭喜殿下!” 这可真是一个好机会啊! 鞑靼和瓦剌各派了十万大军进了大明,帮忙修路,一旦皇上离开大明,二十万大军便可倒戈相向,只要联络上了其他几个国家帮忙修路的军士,大明便危在旦夕。 成吉思汗的荣光,便可再现了! 她的丈夫监国,很多事上,韦氏觉得自己可以做主。 “历来都是如此,本王已经习惯了!”朱高炽的语气里半点都听不出那酸味来,相反还很得意,“父皇这些年倒是很爱出门了,北上都去了两趟,这一次去日本岛,不知道下一次,还会去哪里?” “西南那边不是好几个国家都向大明称臣,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兴趣去那些国家走一遭,妾身听说那边的好多习俗都很特殊,有个国家招待汉人的方式还很奇特,若是汉人看上了自己的妻子,他不但不生气,还很感荣耀。” “哈哈,本王听说过,就是暹罗。听说四弟去暹罗的时候,拉梅萱要把自己的王后献给四弟暖床。” “啊?真的吗?”韦氏装作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兴奋地问道,“后来呢?这事究竟成了没有?” “跟四弟的那些人说四弟嫌弃那王后太老了,究竟如何,本王也不知道,你也知道,那些个人,哪一个不是把四弟敬奉得跟神明一样,半点话都不会说他。” 电话机得到了一个很大的进展,而电话的发明,不是朱高燨的目的,他在给学生上课,道,“电话机虽然好用,但大家应当能够看到它的短板,便是需要电话线,我们要看到这个短板,并加以优化。”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盛昭不敢置信地问道,“校长,难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应当想办法研发出不需要电话线的电话?这可能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军舰上已经用到了无线电技术,只不过传输的路线非常短,只能短距离传输信号,而你们的方向是,研发出能够全球通话的通讯器。” 朱高燨心说,后世,这叫手机。 章节目录 第351章日式砂蒸 如同一瓢凉水,浇在了学生们的头上,他们高涨的热情瞬间被泼灭了。 但,没有人感到气馁,特别是,朱高燨在给他们讲无线电通讯技术后,人人都如同在黑暗里行走的人,看到了前面微弱的光,虽然只有一点,却足以带给他们希望与热情。 而对手机通讯原理,朱高燨只能提供一个最基本的原理,因为他只知道这些理论知识,在前世的工作中,并没有机会接触实践知识。 “这就是你们今后工作的方向,围绕这个方向去研究,中间应该可以得出非常多的副产品,我很期待你们的研究成果。”朱高燨道。 朱高燨上完课,从教室里出来,狗儿前来禀报,“皇上有旨,四殿下上完课后,即刻入宫。” 朱高燨一面朝办公室走,一面问道,“出了什么事?是谁来传旨的?” “是黄公公派的人前来传旨,说是让殿下不必着急,暹罗那边传来的消息,拉梅萱王回国的船只在靠岸的时候,不小心沉了,拉梅萱王薨了,那空膺王子继承了王位,令人送来十万两贡银,上表请封。皇上命殿下进宫商议。“ 奉天殿里,已经聚集了几位重臣,赵羾正在义愤填膺地发表演讲,“皇上,此乃大逆不道之举,那空膺趁拉梅萱王回国之际,发动叛乱,简直就是乱臣贼子,这等人,岂能如其所愿?” 朱高燨上前去给朱棣行礼,臣子们也与朱高燨见过礼。 朱棣问道,“老四,你对暹罗那边的情况最为了解,你以为如何?” 朱高燨道,“父皇,儿子可否看看那空膺的上表?” 朱棣忙让人将上表递给朱高燨,他一目十行地看完,笑道,“那空膺倒也是个识时务的,他既然愿意请封亲王,儿子倒是觉得正合我大明之意。至于暹罗拉梅萱与那空膺谁对谁错,那是他们的内政,我大明当遵守外交原则,不干扰他国内政。” “可这不合礼数!”赵羾反对道,“四殿下,兴亡继绝也要遵循礼法,若是我大明封赏那空膺,那便是承认一个乱臣贼子,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那赵大人的意思呢?”朱高燨反问道。 “臣以为,应当将那空膺捉拿归桉,拉梅萱王虽然死了,若他有后嗣在,我大明扶持他的后嗣为王,若是没有后嗣,便在旁近别枝中挑选贤明之人继位。” 朱棣听到这里,已然明白,恐怕这其中有他儿子的手笔,对赵羾的话便很不以为然,“暹罗总督是谁?他怎么说?” 夏原吉忙提醒道,“皇上,永乐四年,皇上派僧人云谷与陈洽前往暹罗,因暹罗恐会内乱,一直都没有派遣总督。” 这是在提醒赵羾,暹罗内乱是大明预料之中的事情。 赵羾自然听懂了这番暗示,他浑身突然爆出了一身汗,低着头,后悔不迭。 “哦,朕差点都忘了!”朱棣深深地看了赵羾一眼,问道,“云谷大师还没有回来吧?陈洽也没有回来?” 军机处杨溥上前道,“回皇上的话,暂时还没有回来,前次写信回来是在上个月,说是云谷大师与暹罗高僧桑卡拉得研讨佛法,非常投缘。” 朱棣想了想道,“那就让陈洽留在暹罗,下一道旨意,封他为暹罗总督,督办大明在暹罗的事宜。” 商量妥当这件事后,朱棣便领着后宫皇子,一干文臣武将权贵,一起乘坐明威号,前往九州鹿儿岛泡温泉。 鹿儿岛位于日本群岛的嘴南段,总面积才九千多平方公里,从江宁码头到鹿儿岛的直线距离不到九百公里,坐船也不到十个时辰。 徐氏在三个个儿媳郭氏、小徐氏和沐氏的陪同下兴致很高,晌午时分上了铁甲舰。 她披了一件斗篷,一直站在甲板上,扶着船舷和两个儿媳说话,“我前几次坐船从应天府到北京,都是天气暖和的时候,这一次是在冬天,好在这风不是很凉。” 郭氏说着凑趣的话,“母后这是有福气,这铁甲舰,儿媳总是听人说,这还是第一次坐,这都是沾了母后的光。” 徐氏的笑声很开朗,“要说我是个有福气的,这我可不否认,古往今来,大约没有几个皇后有我这样的福气了。” 小徐氏略垂眼,心说,可不是,身为皇后,正位中宫,皇上敬重,儿子们孝顺,娘家一门两公爵,后宫连个争宠的都没有,可不是古往今来第一有福之人了? 徐氏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过了,忙换了个话题,问沐氏,“老四有没有说那边的温泉如何?” “日本省原本就是一个火山岛,温泉很多,鹿儿岛上除了有茂密的森林,丰富的温泉外,还有很多奇特的景。听殿下说,鹿儿岛上的温泉是最古老的一眼泉水,且就在大海边上,泡着温泉,可以看到海天一色。还能进行砂蒸。” “砂蒸?那是什么?”郭氏与沐氏的关系一向很好,问起来也就很直接。 “砂蒸就是将身体埋入因地温而受热的砂土里,不过,只能蒸上一盏茶的功夫,对风湿症,畏寒等病都有很好的疗效。“ “这真是太好了,自从我生了嘉儿之后,就一直怕冷。” 郭氏生了头胎后,也有朱高煦经常不在家的缘故,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怀上。 徐氏一听,还有这等事,高兴不已,拍着小儿媳的手,“太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蒸一蒸。” 沐汝嫚遵朱高燨的令,对徐氏的身体一直都非常在意,见徐氏如今一日比一日精神好,以前脸上的几条皱纹,最近似乎都不见了,她也就放心下来。 次日早上,铁甲舰在众人的睡梦中,抵达了鹿儿岛码头,朱高燧与谭渊领着一干武将和侍从在码头迎接,看到朱棣牵着徐氏的手从船舱里出来,走上了甲板,朱高燧忙一步登上了铁甲舰,冲到了朱棣面前,跪下磕头,“儿臣叩见父皇母后,儿臣太想念父皇母后了。” 徐氏看到儿子,感动得眼睛都湿润了,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拉着儿子,“快起来,快起来,娘也好想你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燧便就着徐氏的手站起身来,他抹了一般眼泪,侧身对朱棣道,“爹,儿子没有修行宫,而是照着这边的习俗,因地制宜,修了一座照着这边的规格来说的宫室。” “住起来岂不是不方便?”朱棣有些担忧。 “也并没有很不方便,和中原古老的时候差不多,进门脱鞋子,也没有椅子,主要都是在地上,睡觉也是榻榻米,用的不是床。” 朱高燧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安排好不好,很是担忧。 朱高燨跟在后面,与三哥见过礼,对他爹道,“爹,三哥这是一片孝心呢,入乡随俗。以前有个传说,这些倭人们都是始皇帝时期,徐福出海找仙山,带来的人繁衍至今的后代,他们的生活习俗说白了和秦汉时期很像。” “要说椅子,以前是从西面传来的,唐朝那时候还称之为胡凳,胡椅。大凡从外面传进来的都加了一个‘胡’字。” 朱棣被说得很感兴趣了,点头道,“好,这次先试着住一下,将来若是常来,还是要在这边依着我大明的习俗盖宫殿,要不然,住着也太不方便了。” “是,儿子遵旨!”朱高燧松了一口气,主要是他这边资源不够,人手也不够,盖倭人的这种木头房子,要简单一点。 因要泡温泉,徐氏住的地方与朱棣住的地方虽相邻一起,但却是南北相对,各自临海,且徐氏这边临海的一面加了窗,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从外面却不能看到里面。 徐氏领着三个儿媳泡在温泉池子里,觉得惬意极了。 朱高燧兄弟和几个近臣陪着朱棣泡温泉,面向大海,一圈奇形怪状的石头堆砌起来,底下是水泥砌好的池子,上面铺着花岗岩石,泉水涌出来,流淌进池子里,再汇入大海。 旁边是一座奇山,山上几株树,遮挡住了北面来的风,池子中间一块高耸的石头,上面做了装饰,水面上飘荡着木盘,盘里是茶、酒、点心和水果。 朱棣靠在一块石头上,轻轻地摩挲着后背,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只觉得人生得意事,不过如此了。 夏原吉等几人穿着一条裤衩,各自端了一杯酒在品着,恭维朱棣,“皇上,臣等能够跟着皇上享这福,古往今来,这可真是首屈一指头一份啊!” 朱棣哈哈大笑,“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来这倭国泡温泉呢。” 他问朱高燧,“日本的天皇住在哪里?朕还想着,将来有时间了,去他的皇宫里住几天呢,应该也有温泉吧?” 朱高燧道,“回父皇的话,倭国的这些野王们,原本是居住在里内裹,但是倭国刚刚经历了南北朝时代,宫城烧毁后就没有再重建,最近的光严是在土御门东洞院殿继位,实在是太过简陋了。“ 朱棣惊愣了一下,“怎么穷成这样?那,老四,你给爹出个主意,爹打算在日本省建一座行宫,你说哪里比较合适?” 章节目录 第352章当年的日出之国 哪里合适?朱高燨心说,自然是东京合适,可现在的东京在哪里?有啥? 朱高燨笑道,“爹,要说谁对这日本省最熟悉,自然是三哥了,不如让三哥给爹建议一下?” 以大明现在的扩张速度,朱高燧早就料到,他爹再英明神武,将来也只好将这些岛屿分封给他们这些做儿子的,让儿子们来镇守。 这样也好! 省得都在大明,大家大眼瞪小眼的,但究竟谁镇守大明,是像北元那样,大儿子们都出去开疆扩土,小儿子待在家里镇守呢,还是封嫡长子为太子,其余的儿子们,谁有本事,谁就出去开疆扩土。 为了以防万一,朱高燧在过去的半年里,将整个日本岛都走了一遍,他对这里非常满意,觉得将这日本岛分封给他,独立为王,也未尝不可。 “爹,这倭国一共四个大岛,北海道、本州、四国和九州,其中北海道那边是有名的渔场,而足利义满居住在京都的金阁殿,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园林宫殿,儿子以为那里可以作为父亲在日本省的行宫。“ “京都在哪里?”朱棣问道。 “咱们现在在九州岛,京都在本州岛的中心偏西南处。比起大明来说,这点距离不算远。”朱高燧想到,倭国是真的很小,太小了,说是一个省,实则不及大明的一个省大。 从鹿儿岛到京都要穿过小半个日本省,现在的路肯定不好走。 朱棣道,“好,你就先安排,明年冬天,朕就去金阁殿泡温泉。” 朱高燨大喜,恨不得现在就去做准备,“是,爹,儿子一定好好准备!” 李芳远一直在等待机会,他有心想再一次去一趟大明,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听说大明的皇帝陛下带着后宫皇子朝臣们到日本省泡温泉,他细细地咀嚼了一下“日本省”三个字,越是想越是心里头一阵胆寒。 他与日本打了那么多次交道,昔日乃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国家,从天皇到将军,日本国尚武,极为彪悍,谁能想到,最后居然落得一个灭国的下场。 闵氏在陪同李芳远前往大明的过程中,得到了徐氏的喜欢,回来的时候,闵氏得到了徐氏再次的邀请,让她得了空就到大明去,且得到了徐氏的赏赐,这在外国的王妃中是头一份。 因此,李芳远与闵氏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李芳远回国之后,虽然让闵氏侍寝的次数很有限,可也给了闵氏很大的体面。 闵无恤这个外戚也重新被李芳远器重,他也得以有机会揣摩李芳远的心思,以及为他出谋划策。 “主上殿下,大皇帝陛下在九州岛泡温泉,离我国很近,照规矩,我藩属国应当前往觐见,以示恭敬。“ 闵无恤知道,主上殿下自从大明回来之后,就一直都很不安。他也很清楚这份不安来源于哪里,无非就是忌惮大明的实力。 一旦大明对朝鲜国发起进攻,他们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以前,他们还能挣扎一下,大明征战他们,战线需要拉得很长,有鞑靼和瓦剌在一旁制衡,只要他们态度好,做小伏低,还能活得很轻松,但现在,鞑靼和瓦剌都要俯首陈臣,更别说他们这种弹丸小国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闵无恤的话很得李芳远的心,他一开始还保持着身为一国之君的自尊心,但现在,他决定把自尊心扔到一边去,先保证能够活下去。 很快,李芳远从库房里挑选出了大量的珍玩珠宝,从民间搜罗了大量的奇珍异宝,之后带着闵氏和一干重臣漂洋过海来到了九州岛,求见朱棣。 李芳远到的时候,正好在码头上遇到了三山王国的国王,中山王武宁,山南王汪应祖,山北王攀安知。 原本是世子的武宁,得到了朱棣的册封,一开始他还很得意,但西南几个国家的国主们自愿被封为明朝的亲王,愿意出让领土获得存活的空间,让武宁非常惊恐。 他听说大明皇帝前来日本岛泡温泉,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想要亲自前来侍奉,趁此机会也将自己纳入大明的羽翼之下,谁知,山南王和山北王都有同样的心思,路上遇到后,本来很尴尬,现在看到朝鲜国主,他又很澹定,坦然了。 谁不怕死呢? 彼此的确都很尴尬,李芳远讪讪地和三位国主打过招呼后,便耐心地等待大明码头守军的通报,约等了半天功夫,鸿胪寺的官员亲自前来将他们迎接到了朱棣的待客厅。 朱棣坐在一张桌子的后面,他做不到如倭国人那样的坐姿,便如同僧人一样盘坐在席子上,待李芳远等四人行过礼后,让他们分别坐在他的两侧,“入乡随俗,朕既然来到了这当年的日出之国,就用这里的方式招待各位。” “当年的”三个字显然刺激了李芳远他们,四人再次起身向朱棣行礼,说是感谢大皇帝陛下的招待,实则是表达自己的臣服之意。 “诸位不必客气,朕也没想到,朕只是出来逛一圈,诸位就如此客气,专门跑来见朕。”朱棣很满意这些人的这种态度,大明的国力令这些人诚惶诚恐,正是他想要的态度。 “大皇帝陛下,这里离臣的国家很近,若是大皇帝陛下肯赐给臣荣光,臣想请大皇帝陛下位临我国,让百姓们瞻仰大皇帝陛下的圣颜,让他们也能沐浴圣恩!”李芳远趁此机会,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武宁等人顿时感到震惊,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李芳远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很不要脸,但却不能不令人佩服。 纷纷地,武宁等人也不甘示弱,邀请朱棣前往三山之国。 朱棣在这个儿子亲自修建的地方都感到很受委屈,怎么可能会前往贫穷落后的三山国家,和道路不同的朝鲜国呢? 他笑了笑,“诸位的盛情,朕非常感动,但这一次,朕是专门为了日本省而来的,朕想看看日本省的民情风貌,行程也安排得非常满了,就不去叨扰诸位了。” 一口一个日本省,听得人毛骨悚然。 “大皇帝陛下,臣想尽半个地主之谊,但想不出好的方式,只好挑选了一些不算贵重的礼物,想请皇上笑纳!”李芳远说着,便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单送上去。 朱棣朝黄俨点点头,黄俨忙过去将礼单接了过来,递上来。 朱棣展开一看,见全部都是奇珍异宝,数量不少,他很满意,“那朕就不客气了!” 李芳远松了一口气,他做不到将自己的国家拱手相让,想要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朝鲜愿意世世代代侍奉大明国,臣将是大皇帝陛下永远的忠臣。” 朱棣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对朝鲜那弹丸之地并不感兴趣,也听儿子说过,朝鲜一直奉大明为正统,后世的历史上,满清南下,占据了大明的江山,朝鲜甚至还与之对抗过,其忠心可见。 朱棣的注意力暂时不在朝鲜身上,因为他实在是看不上那点不够塞牙缝的肉,道,“如此甚好,朕听说令郎一直想要娶一名大明的女子为妻,这是为何?” 李芳远猜不透朱棣的心思,不知道他问这个是支持还是反对,嗫嚅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只好实话实说,“这是臣的想法,臣仰慕大明国,希望未来的国主能够有大明的血脉。” 朱棣道,“朱家女子,皇室血脉是不可能远嫁他国,从古至今,唯有亡国之君,无能之主才保不住自己的血脉,公主远嫁他国乃是不祥之兆。” “大皇帝陛下,臣有罪!”李芳远吓得浑身哆嗦,“臣绝无此意,臣只想与大明结百年之好,是臣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还请大皇帝陛下赐罪!” 朱棣摆摆手,“你知道就好,以后不得再有如此奢望。” “是,臣遵旨!”李芳远心里将儿子恨死了,却又难以抑制地失落,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对娶一个有着大明皇室血脉的儿媳妇,也充满着希望,若是如此,证明大明国对朝鲜有着格外的关照。 日子,就这样变得越来越艰难了,李芳远心里难过极了,他不知道朝鲜国未来的路在哪里? 三山国王更加难受,三人对视一眼,一起朝朱棣拜下去,“臣等愿意送一些人民到大明去,帮助大明修路,臣等愿意将国土双手奉上,还请大皇帝陛下笑纳。” 朱棣却很嫌弃三山国,大明并不缺这么一小块小岛,看过世界地图之后,他才知道天下有多大,笑了笑,“若能送些人民到我大明,朕自然是感激不尽,但国土的话,就算了,这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家业,不能断送在你们的手上,此乃最大的不孝。自古吊民伐罪,三位既然无罪,朕岂可行无德之事?” 尽管猜到了朱棣的想法,大皇帝陛下是嫌弃他们的国土太小,且太过贫穷,没有什么可图之处,才做出如此高的姿态,三人和李芳远却依然松了一口气,也不得不感激大皇帝陛下。 朱高燨踏着步子进来了,扫了四位国主一眼,不紧不慢地对他爹道,“爹,才北京那边传来消息,张辅率领的军队打到了唐麓岭。“ 章节目录 第353章成吉思汗会不会想掀开棺材板? 朱棣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急切地问道,“战况如何?” 朱高燨笑道,“自然是如父亲所愿!” “太好了!”朱棣右手握拳在左手的掌心里击了一下,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对四位国主道,“来,以茶代酒,为我大明的胜利干杯!” 说完,他不等四人举杯起身,便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走到了屋子中央,喊黄俨,“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众人,传令大庖厨,今晚设宴,为我大明的胜利庆祝!” “是!”黄俨恭敬地道。 怎么会是这个时候,大明在与鞑靼和瓦剌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呢?李芳远等人面上虽然挂着笑,可笑里头却满是苦涩,他们的心里也是火急火燎,得不到准确的消息,也不知道鞑靼和瓦剌到底如何了? 大皇帝陛下刚才拒绝了他们贡献国土的诚意,让人不得不想到,大明是因为北面的不安宁,让他们顾不上东面和南面。 若是鞑靼和瓦剌所占领的土地被大明收复了,大明的下一步打算又在哪里? 很快,茹瑺等人都来了,人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谁都不知道张辅是什么时候,领军越过了长城,造访了北面。 李芳远等人自然被带了出去。 赵羾很是惊诧,问茹瑺道,“茹大人,兵部难道什么时候向张大将军下达过攻打鞑靼和瓦剌的指令?” 这里有一层意思,是提醒皇上,张辅攻打瓦剌和鞑靼到底有没有得到过正式的指令。 朱棣却是大手一挥,“朕给张辅下达过一份便宜行事的密旨,让报信的人进来,说说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朱高燨打了个手势,黄俨很快出去了,亲自将人带了进来,是一个总旗,在帝王面前都不敢抬头,跪在地上,却是口齿清晰,“鞑靼和瓦剌那边都出现了变故,三十天前,鬼力赤汗毒杀了哈密卫忠顺王安克帖木儿。“ “张大将军正好在哈密附近,得知消息后,便率领骑兵部队前往鞑靼和瓦剌,那边虽然派出了来帮忙修路的人,但全部都是军人,他们手里拿着武器,咱们的人不能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前来攻打我大明边境,上前问话后,他们与咱们起了冲突,他们的人先动手,张大将军眼看他们人多势众要包围咱们,不得已动了手。“ 朱棣问茹瑺,“前线的战报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茹瑺笑道,“若消息传到应天府,还要过一道手,自然没有张辅大将军亲自派人前来通报得快。” 朱棣点点头,让这总旗继续说。 “动手的时候,正好孟善将军领军在附近,与张辅大将军两面夹击,全歼鞑靼和瓦剌大军十三万余人,俘获七万多人,全部都送往工地修路。” 朱棣关注鞑靼和瓦剌这么多年,对方有多少生力军,自然是心知肚明,也很明白,对方派了二十多万人前来,必然是有目的,而大明也不是没有准备。 大明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手握武器,已经不重要,他们要的就是歼灭对方的生力军,让鞑靼和瓦剌束手就擒。 “现在鞑靼和瓦剌内部情况如何?”朱棣问道。 这总旗来之前,情况估计也摸得非常清楚,“小的是四天前从北京城起身,昨天夜里到达江宁码头,来之前听说,鞑靼的右丞相马儿哈咱、太傅左丞相也孙台弑主后投降,瓦剌大领主乌格齐哈什哈反叛后率众出逃,已经往西面去了。” 朱棣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他问工部宋礼,“铁路现在进展如何?” “回皇上的话,南北铁路明年三月份将试车,届时的首运仪式将在应天府举行,臣准备请钦天监选个良道吉日,皇上为首运仪式剪彩。” 朱棣连着说了三声“好”,道,“既然说到了这里,朕就不得不说了,南北铁路明年三月份通车后,朕打算最迟十月份迁都至北京城,这是母庸置疑的事,诸位若有反对意见,不必跟朕说!” 谁也没想到,鞑靼和瓦剌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将来,大明肯定要朝北边发展,京城放在应天府,太偏南面了。 最重要的是大明到了现在,朝臣们对政事都处理不完,实在也没有精力和皇上对着干了。 夏原吉等人早有预料,北京城的宫城都建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朱棣原以为他提出迁都后,这些南方的重臣们会说点什么,谁知,除了赵羾习惯性地张了张嘴巴之外,竟然人人都只奉旨,一个反对的字都不说。 这让朱棣很不适应,总怀疑这些臣子们是不是在憋大招? 夏原吉们忙去之后,朱棣在两个儿子的扶持下在地垫上坐下来,他有些不耐烦,“这成天坐在地上,成何体统?这里的屋子怎么又矮又小?唉,果然是未开化的种族。” 朱高燧满头大汗,跪着磕头道,“是儿臣不孝,儿臣应当依着我大明的习惯建造屋子。” “那就在那金阁殿旁边,重新再建造一座宫殿,来年朕要去那边看看。” “儿臣遵旨!” “对了,你弟弟说这边有银矿,在开采没?”朱棣问道。 朱高燧吓得浑身一哆嗦,难道说自己偷偷开采一处银矿的事被他爹知道了,结结巴巴地道,“在,在,在开采了,是,是,是石见银矿,儿臣,儿臣正准备将矿石运,运回大明去。” “嗯!”朱棣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明显是很不高兴了,他不过是试探一句,结果让他很不舒服。 朱高燨将父亲的心思看在眼里,他觉得他爹完全没有必要为这点事不开心,笑道,“爹,这边岛上的银矿和金矿很多,一时间开采不过来,三哥人手也不足,爹还是要再派人前来才是。” “就让谭渊留在这里开矿,昌盛给他当助手。” 昌盛是贵州都匀长官司人,洪武二十四年入宫,历史上,永乐十年,朱棣派他侍候皇太孙朱瞻基,可见朱棣对其信任程度。 此时,要说朱高燧不后悔是骗人的,不过是个银矿,他也还没来得及挖多少银子出来,结果,就被他爹抓了个正着。 他爹会如何看待他? 朱棣狠狠地瞪了老三一眼,恨不得一脚将这逆子给踹出门外,到底是亲生的,他冷哼一声,便问起了朱高燨,“你说,方才,爹说迁都的事,他们怎么都不反对呢?” 朱高燨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老夏他们不反对,爹还不适应了?” “说起来,这么些年来,不管爹做出什么决定,他们貌似都不反对,不管是征战安南,还是攻打倭国,这次的瓦剌鞑靼还有迁都,这让爹很不适应啊!”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爹,说起来老夏他们这几年也挺不容易的,儿子瞧着,老夏他们的头发都白了一半了,听说六部堂官人人都累得跟狗,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尚且自顾不暇,连爹交代下去的事都办不完,哪里有精力和爹作对?” “再说了,爹又不是历史上那些独断专横,一意孤行,不顾国计民生的昏君,不管哪一项政策都是为了大明,他们凭什么反对?” “汉武帝西征,唐太宗开疆拓土都是千古帝业,他们哪一个不是被臣子们骂得要死?汉武帝时候,得了个‘止戈为武’的谥号。朕每每想到这里,都很心寒啊!” 朱高燨笑道,“爹春秋鼎盛,儿子瞧着爹这两年,头发倒也没有再添白发了,爹怎么又想起这些事来了?一代帝王有一代帝王的历史使命,爹与他们那些人的都不同,爹就不必用古鉴今了。” 一句话,将朱棣的心情又说得好起来了,他要起身,朝儿子伸出手,“扶爹起来,陪爹到海边走走!” 朱高燨忙喊了他三哥一声,兄弟二人一起将父亲扶起来,朱高燧朝弟弟投去了感激的一眼,若不是弟弟给他这么个机会,他可能要跪在这里,先遭受冷落再想办法激发父亲的舔犊情深,才能够得到赦免。 而现在,他不必长时间跪在这里,能够陪在父亲的身边,想办法让父亲原谅自己,重新讨得父亲的欢心。 正午的阳光照在沙滩上,将洁白如雪的细沙镀上了一层金色,海浪轻轻地拍打在岸上,不远处的断崖壁上在海浪的冲击下,卷起了千堆雪,隔着海岸相望,笼罩着一层白雾的富士山如梦如幻,如披着白纱的绝世美女。 朱棣的心头感慨万千,他拍了拍朱高燨扶着他肩膀的手,“爹真是想不到,爹和鞑靼瓦剌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先是想办法让他们分裂成东西蒙古,当年靖难之役的时候,爹还非常提防他们,想到若是他们从后面起火,爹该怎么办?后来爹想着,无论如何要把后院里的这两头狼如何除掉。“ “儿子也没想到,鞑靼和瓦剌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朱高燨也很意外,“成吉思汗靠二十万军队一直打到了欧洲,不知道他在棺材里知道后世子孙居然如此没用,会不会想要掀开棺材板呢?” 章节目录 第354章让老三去西伯利亚 朱高燧默默地跟在父亲和弟弟的后面,听着他们说这些感慨的话,他记忆中,父亲对他向来都非常威严,哪怕是小时候,也不曾有任何温情的时候。 他从来不知道,父亲对弟弟是另外一种态度,就如同友人一样,还会说一些心里话,感慨的话。 “鞑靼和瓦剌估摸着也知道,这恐怕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他们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给大明一击,为他们争取一定的生存空间,就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失策。” 朱棣有些纳闷,但并没有要把张辅召回来问的想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做过主将的朱棣非常清楚。 “爹,儿子觉得,他们知道我大明的武器,想必是想用二十万人,能够抢一些武器回去研发,如此才能够真正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但是,朱高燨却觉得,鞑靼和瓦剌即便能够抢到武器,对他们来说,想要彷制出来都不现实,对大明固然会有伤害,但绝对不会如大明的武器这般伤害这么大。 朱高燨却不能不防着欧洲,鞑靼和瓦剌还处于落后的时代,工业为空白,而欧洲却已经能够制造出铁甲舰了。 不过,朱高燨并不担心鞑靼或是瓦剌的阴谋得逞,这一场仗,大明完胜,不论是张辅还是孟善,都知道轻重,而大明也有完善的枪支弹药管理机制,他们宁愿将武器弹药销毁,也不会让这些流出大明的控制范围。 “等迁都之后,就是往西修铁路,你打算把铁路修到哪里?”朱棣问道。 “西面和北面都要通铁路,儿子觉得爹可以朝亦力把里用力了,那里也是一片富饶的土地,成吉思汗的子孙们统领不好那里的人民,咱们要帮他们一把。”朱高燨道,“把亦力把里拿到手了,铁路差不多可以修到乌布苏湖,将来咱们就以乌布苏湖作为基点朝周边辐射。” “鞑靼和瓦剌的北面呢?”朱高燧很好奇,“那边难道没有土地吗?” 眼看自己插不上话,朱高燧不想一直坐冷板凳,他好奇地问道。 朱棣也一时半刻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同样好奇,看向朱高燨。 “那边的土地广袤,但处于地……全世界的北面极地地区,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整个平原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当年也曾被蒙古人统治,但现在蒙古的军队战力每况愈下,应当已经实现自治,成立了西伯利亚汗国,人口不多,占地却非常广阔,以农业和牧业为生,这里野生动物很多,毛皮很多,矿业资源也非常丰富。” “正好在我大明的北方,这块土地应当是我大明的。”朱棣倒也不是贪心,他是担心最好能够一次性将北面的问题解决,若放任不管,若干年后,又闹出一个北元来,岂不是让人糟心? 正好朱高燧在眼前,他便指着三儿子道,“老三,日本这边的事,你交给谭渊,那个西伯利亚汗国的事,就交给你去办!” 朱高燨提醒道,“眼下还不一定叫西伯利亚汗国,那里人烟稀少,环境恶劣,但资源却很丰富。若是大明去的话,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那里的气温实在是太低了,且生活的多是鞑靼人,武力强悍。” 越是在艰苦的环境中生长出来的人,越是好斗,这是必然的自然规律,他们若是不与大自然斗,便活不下去。 朱高燧傻了眼,他不明白,为什么说来说去,他居然就要去西伯利亚去了,这是他听都不曾听说过的地方,唇瓣翕翕,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难以想象那里会是何等艰难,所以说,比起西伯利亚,倭国简直就是天堂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很是同情他这个哥哥,他想到后世在电视里看到的西伯利亚的画面,不得不劝他爹道,“爹,儿子觉得爹还是换一个人去更加合适,那里实在是太艰苦了,儿子并不觉得三哥打不起这样的硬仗,而是堂堂皇子……” 朱棣抬手止住了朱高燨的话,眼睛盯着朱高燧,“你四弟能够为了大明,去西南诸国,朕虽然没有说,但私底下朕问过不少人,包括马三宝,你弟弟住过窝棚,喝过长蛆的酒,吃过沙什么饭,吃过数不清的苦。” 朱棣深吸一口气,“朕听说,有人说过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身为大明的皇子,不能只享受富贵与荣光,不能哪里舒服就到哪里去,你收拾收拾,尽快启程。” 朱高燧忙跪下来,“儿臣领旨!” 朱高燧离开之后,朱棣对朱高燨道,“你以前跟爹说,能不能过白令海峡去北美洲,那里是一片黄金宝地,这话,爹记着呢。将来,让你三哥去北美洲。” 朱高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依旧劝道,“爹,但是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白令海峡的北面是北冰洋的寒流,南面是来自太平洋的暖流,冷暖交替,不利于船只航行,儿子担心三哥去了会有危险,将来爹如何向娘交代?” 朱棣深吸一口气,“爹也是为你三哥着想,在这样的时代下,你三哥若是不能为大明做出一番事业,将来处境堪忧。” 但一直到现在,他爹都没有为大哥设想过什么,难道说大哥监国就是他为大明立下的功劳? 但朱高燨却知道,重大的决策还是他爹在定夺,大哥监国每次都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招待郡王们,赈灾救民,这些都是有章程可依,是个人都能按照规矩处理的事。 似乎是看出了儿子的心思,朱棣道,“你大哥,爹也是没有办法,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本身又没有什么自制力,爹就算想让他出去历练一番,他骑马都要人扶,怎么出得去?” 朱棣心里还默默地加了一句,就这,还妄想当太子,将来坐稳皇位,他原以为这个儿子很聪明,可一个人再聪明,不知道审时度势,没有自制力,又能做成什么? 朱高燨一听这话,不想多谈论大哥,提醒父亲,“爹,三哥去西伯利亚,儿子不反对,但爹一定要让三哥注意安全。” “爹心里有数!” 朱高燧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里,他一个人呆坐了好久,才喊来长史顾成商议,顾成一听,浑身一颤,若是朱高燧去西伯利亚,这就意味着,他也要跟着去了。 “这……怎会如此?”顾成慌张地问道。 历史上的顾成被朱棣诛杀,死得冤不冤,谁也不知道。 朱高燧不知道该不该怨恨他那个看似一直在帮他的四弟,不耐烦地道,“本王怎么知道?本王又不是父皇肚子里的蛔虫!”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顾成,“现在别说这么多废话了,赶紧帮忙想想办法!” 顾成满眼都是茫然,他想办法?如何想办法? 当初,康郡王想要知道真腊的情况,还能找个出使过真腊的出来帮忙,他要到哪里去找一个出使过西伯利亚的人? “殿下,眼下只有请四殿下帮忙了,属下等从来没有听说过西伯利亚这个名字。”顾成硬着头皮道。 “不知道,没听说,那就去打听啊!”朱高燧忍住了一脚将顾成踹翻的冲动,腾地起身,他也知道,眼下唯有朱高燨能够帮他,无论如何,他都要与朱高燧谈谈,防备朱高燧是将他骗到北方谋害他的性命。 朱高燨将朱棣送回了屋子后,在自己的屋里待着,他坐在席子上,旁边的小矮桌子上放着一张地图,似乎在等着朱高燧到来。 兄弟见过面后,朱高燨将地图推到了朱高燧的面前,挑眉朝他看去,“三哥是为这个来的吧?” 这是一张不算太过详细的地图,但上面标出了山与河流,还有一些地名,是从后世的地图上拆下来的部分。 “这……”朱高燧已经慢慢地学会了看地图,他搞不明白,自己这个四弟到底有什么特异功能,他总是能够拿出一张张对这个时代来说不可思议的地图。 “难道四弟去过?或者四弟的人去过?”朱高燧把握机会试探地问道。 “是的,这地图是他带给我的,但他已经死了。”朱高燨指着白令海峡那一块,“他叫白令,他的船只飘到了一个无人小岛上,和二十多个船员一起死在了那座岛上。我只找到了他留下的地图。这上面的地名或有出入,三哥此行去的话,量力而行,无论如何,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朱高燨知道这位三哥对自己颇为忌惮,也绝不会轻易信任,但他言尽于此,在父母有生之年里,他希望兄弟姐妹们都能安然无恙,不让老父老母伤心。 朱高燧不知道该不该信任朱高燨说的这个叫做“白令”的人,他打算回去查一下,细细地看了一遍地图,问道,“既然这里常年积雪,人们靠什么生存呢?” “他们狩猎,驯鹿,养蜂,一些居民也掌握了冶炼技术,制造一些金属器皿。汗国中,汗以下是诸侯、领主和酋长,生性好斗,秉性凶狠,内部也纷争不已。”朱高燨将自己所知尽可能地告诉朱高燧。 但他并没有说,历史上,俄国人带了八百四十人便占领了这一片一千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从此以后,雄踞在中国的北方,如一头蹲在家门口的凶勐的狗熊,让人旦夕不敢放松警惕。 章节目录 第355章济州岛 这是紧紧挨着大明版图的一块土地。 爹说得没有错,解决了这里,大明北面将永无威胁,一劳永逸。 这一刻,朱高燨的心里无比坚定,也承认爹将三哥派出去,是一件非常正确的决定。 “驯鹿?”朱高燧道,“难道说,我要是带人去,要带鹿去不成?” 既可以用来驼物资行礼,又可以用来当做食物,或许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朱高燨笑道,“三哥可以试一下,那边若是要过夜取暖的话,不要在雪地里直接休息,可以用雪堆砌成房子,夜里在雪屋里面避风雪。” 朱高燨基本上给朱高燧普及了一遍《如何在零下50到70摄氏度的西伯利亚生存》的知识,建议他,“你先做些准备,明年一月份从北京出发,到达西伯利亚的时候,应当能够赶上西伯利亚的春天,他们的春天一般都是四月份开始,那时候雪停了,但很快就会进入夏天,夏至日的天基本上不会黑,夏天很快就会过去,九月份的时候,开始下雪,这个时候你要赶紧想办法回来。“ 朱高燨嘱咐道,“我大明人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在那种恶劣的地方生存下来的。” 朱高燧选择了相信四弟的话,他从手腕上摘下了一串佛珠递给朱高燨,“帮我保存,等我回来后,再还给我!” 朱高燨接过了佛祖,是小叶紫檀的,上面刻着金字,应当是请高手凋刻,字迹很小,基本上应当用放大镜才能看得清楚。 中国自古以来,高手都不少,若是朝廷稍微鼓励一下,将民间的技能发扬一下,中国的科技都不至于后来落后别人太多。 好在大明现在成立了专利司,所有人都可以申请专利,得到一张证书。如果专利没有变现,申请免费,如果专利变现,那么需要提供百分之二的费用作为专利费。 在保护发明者专利的同时,专利司会在专利大厅里公布所有的专利发明,向发明者们提供信息,同时也建立了一个平台,让商户或是感兴趣的制造商们了解都有哪些专利,评估专利的实用性和商业性,进行投资。 朱高燨将小叶紫檀的佛珠递给了狗儿,“找个匣子装起来,等三殿下回来了,再还给他,别弄坏了。” “是!” 朱棣很快便喜欢上了这里的温泉,他似乎更加喜欢砂蒸,年过四十,望五的人了,休养了一个多月后,精神好多了,气色红润,两眼炯炯有神。 冬至日前五天,朱棣领着后宫皇子和文臣武将们离开鹿儿岛回京,谭渊被暂时任命为大和州知州,昌盛被留在大和州督办银矿,相当于是和谭渊的相互制约。 李芳远和三山国王因为支撑不了在鹿儿岛这边太多的费用开支,在陪伴朱棣三天后,便各自回国去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但中途的时候,四个人都请使臣送来了重礼。 回去之前,朱高燨问徐氏想不想就留在这边把冬天过完,徐氏拒绝了,她的身体养得很好了,砂蒸和温泉对她的身体恢复健康带来了很好的效果,让她好似年轻了十岁。 朱棣的后宫里,如历史上一样,徐氏活着的时候,哪怕那些曾经侍寝过的女子都没有位份,因此连在宫门口迎接朱棣的资格都没有。 等徐氏回到了坤宁宫,这些女人们才一窝蜂地来给徐氏请安,人人都羡慕徐氏红润的脸膛,四十出头的女子了,脸儿娇嫩得能掐出水来。 长公主和公主们也都来了,还有一些和徐氏走得很近的贵妇们也都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是要套近乎,联络感情。 “皇后娘娘气色是真好,我们还从来没有去海边度过假,瞧皇后娘娘这容光焕发的样子,可真是叫人羡慕啊!“宁国长公主因为驸马梅殷被重用,如今说话行事也不似从前的谨小慎微了。 人人都一阵附和声,纷纷称赞徐氏的精神好,气色好,比一般的小姑娘看着都娇嫩。 徐氏是真高兴了,摸了摸自己的脸,笑起来,“我今日连粉都没有涂,你们还这么夸我,真是的!“ “要说啊,那地方是真好,也不冷,地下的温泉把上面的砂都烘暖和了,把人埋在里头,隔两天这么埋一次……”她小幅度地抬了抬腿,“我以前这腿啊,一入了秋,就暖和不起来,现在也不怕冷了。” 说到这里,她记得朱棣的嘱咐,“那边的海岸线也长,温泉多,我也建议你们去那里买块地,建个温泉屋。前几天,天上飘着雪,人泡在池子里,不怕你们笑话,我都回到了小姑娘时候了。” 想到当时皇上突然来了兴致,徐氏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的季动,生怕被人看出了端倪。 “皇后娘娘,这……我们也去买块地建房子?这合适吗?”临安长公主问道。 自然是很多人都动了心思。 徐氏道,“这有何不可?那边是我大明的一个州府了,皇上也没有打算大规模移民过去,想把那边打造成旅游胜地。你们去建房子,可以照着他们的习俗建,也可以照着大明的习俗建。” “皇嫂,皇兄今后过去度假还是在鹿儿岛吗?”宝庆公主只有十一岁,她是徐氏亲手抚养,这一次去泡温泉,她也随行了。 她坐在徐氏的身边,手握着徐氏的手,兴致依然很高兴,“我听皇兄说,不是要在京都建行宫吗?” 众人都竖起耳朵,若是去大和州买地建别墅的话,自然要考虑皇上的行宫所在地,他们这些权贵不好和皇上离得太远。 “京都那边是要建行宫,鹿儿岛这边的砂蒸也挺好,将来从京都到鹿儿岛应当会有一条便捷的线路。现在我大明修路搭桥的,技术也很高了。“徐氏学会了朱棣的骄傲,语气里不无炫耀。 从宫里出来后,这些命妇们赶紧回家和自己的男人商量,一时间,找夏原吉和宋礼打听在大和州买地的人成群结队。 夏原吉没有得到过朱棣的旨意,他赶紧为此事赶紧进宫找皇上商议。 打造旅游圣地,还是朱高燨为朱棣出的揽钱的主意,不管是从直沽码头坐船去日本,还是从江宁码头坐船去日本,时间都不长。 中间有一座济州岛,元朝的时候,元政府在济州岛设置耽罗岛牧马府的行政机构,洪武七年,高丽王朝第31任君主派崔莹讨伐济州,平定了在当地牧马的蒙古人,济州归入高丽版图。 朱棣现在后悔,李芳远觐见他的时候,他没有提出让朝鲜出让济州岛的事,这对大明来说不算过分。 首先,济州岛并非从古至今就是朝鲜的国土,北宋崇宁四年前,济州岛是独立的王国,名叫耽罗。 其次,如果大明在大和州打造旅游胜地,将来从北京过去的船只一般都会在济州岛补给,停留,况且那里的风景也非常优美,如此一来,用朱高燨的话说,大明人的消费将会对岛上的经济带来非常积极的影响。 难道大明要为朝鲜做嫁衣裳? 夏原吉来的时候,朱棣正在为如何冠冕堂皇地从朝鲜手里拿到济州岛而苦恼,听说夏原吉来了,朱棣忙道,“快宣,顺便把另外五部堂官也叫来!” 很快,六部堂官,军机处的人也来了,行过礼后,人人都看出来,皇上愁眉不展。 夏原吉等人面面相觑后,夏原吉在其余五人的目光催促下,顶着压力,问道,“皇上因何事苦恼?” 人人自省,担心因为自己的工作失误而让皇上不高兴。 “唉!”朱棣叹了一口气,他将手边的地图朝前推了一下,道,“朕昨日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了耽罗国的最后一任国君向朕托梦,让朕帮他主持公道,说当年高丽肃宗废止耽罗国国号,设耽罗郡,让他成了亡国之君,这么多年,他因这个执念,一直不得投胎转世,求朕帮他了却心愿。” 能够站在朱棣跟前的人,都是何等人,人人瞟了一眼地图之后,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赵羾眼珠子一转,“皇上,兴亡继绝乃是上天降给大国的责任,臣愿意出使朝鲜国,为那一缕亡魂和朝鲜国主谈判。” 朱棣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如今几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当年耽罗国主的后裔,若是找不到,那座岛,也只能由我大明帮忙保管了。” 没有哪个傻子会问,若是一直找不到,那座岛将如何。 而朱棣已经为那座岛取了名字,也就叫做耽罗岛。 李芳远亲自来码头迎接了赵羾,能够迎到天朝上国的尚书,李芳远恨不得跪迎,一番热情招待之后,李芳远忐忑不安地问了赵羾的来意,“不知我朝鲜是否有幸为大明上国排忧解难!” 赵羾笑道,“这件事,也只有贵国才能为我大明皇帝陛下排忧解难了,换了别的人,还真的不行!” 李芳远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煞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请贵使吩咐!” 章节目录 第356章治水是项大工程 李芳远的态度极为恭敬。 但他的心里却非常难受,如果大明皇帝提出要将朝鲜国并入大明的版图,他该怎么办? 他若是反抗,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若是不反抗,他有如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赵羾将李芳远的心思看在眼里,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大明的实力有多么强大,一股豪情油然而生,道,“也不是什么为难事!” 赵羾将大明皇帝做梦的事说了,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皇上为此事,已经好几夜都没有睡好觉了。“ 说到这里,赵羾勐然顿住了,他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学会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还能把瞎话说得如此顺熘? 赵羾的冷汗直冒,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这些话,居然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 李芳远瞬间就明白了赵羾的来意,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不得不重新吊起一颗心来,有心想与大明谈个条件,但他张了张嘴,在看到赵羾肃然的表情的时候,又闭上了嘴,朝闵无恤递了一个眼神。 闵无恤很快就变脸了,冷哼一声,“赵大人,大明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什么时候也干起了这抢劫的勾当了?” 这话说得可真是直接无情,却直戳李芳远的心意,但他需要配合演戏,呵斥闵无恤,“骊原君,岂可如此无礼!” 赵羾第一次当无赖,虽然感到羞耻,但压人的感觉却让人着迷,他澹澹地一笑,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据我所知,济州岛这个名字还是高宗时候改的吧,当年是叫耽罗国。” 读书人说话很隐晦,李芳远君臣一直奉大明为正统,学习的都是大明的文化与礼仪,听明白了,也满脸通红。 这不就是在告诉他们,济州岛这块地也是朝鲜的祖上高丽王朝的时候,抢占过来的吗? 大明张这个嘴,也说得过去啊! 李芳远决定还是不得罪大明的重臣了,忙道,“赵大人言之有理,这……都是一场误会。这座岛,我们还是觉得还到大明的手上更加合适。” 李芳远都不知道话该如何说了,不过,他这一番话,总算是取悦了赵羾,他点点头,“如此甚好!” 赵羾也没有想到三言两语便把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开始聊一些轻松的话题,朝鲜什么时候将那边的官员撤回来,包括朝鲜国在济州岛上的居民如何安置等等。 赵羾想到大明如今就是缺人,以漫不经心的语气强势提议道,“为了不扰民,原本已经在岛上定居的居民,我不建议让他们下岛,我大明将愿意以大明子民的同等待遇对待他们,国主王上,您看可好?” 李芳远不知道这是不是朱棣的意思,不管是不是,他都只能点头,“是,大人考虑得极为周到。大明能够国泰民安,民富国强,都是大皇帝陛下和大人等的功劳,你们爱戴百姓,令我们感到非常惭愧。” 赵羾摸了摸胡须,笑着听完,觉得自己平时的工作得到了认可,心里也非常满意,道,“这是大明君臣的传统,从我太祖高皇帝起,君臣便是如此。君轻民重也一向都是皇上的意思,我等无论做任何事,都需要考虑老百姓。” 他看向李芳远,“要知道,唯有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才能太平昌盛。” “是,是!”李芳远名义上是国主,可是在赵羾的面前,却如同臣子一般,只差站起来听赵羾训话了。 事情谈妥之后,李芳远要留赵羾多玩几天回去,赵羾摆摆手,“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不瞒国主王上和闵大人,大明朝廷现在可以说是连轴转,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一个小吏都恨不得要加班加点,更别说我们这样的人了。我这一会去,桉牍之上不知道要摆多少待签的文件,哪里还能在这边做休整。” 赵羾说的是真心话,便是他不怕朱棣对他在朝鲜停滞有意见,他也不敢,他是真的担心多留两天一会去,他得熬好几个晚上才能把公务办完,如此的话,他这条命恐怕要交待了。 现在整个朝廷节奏非常快,不存在一个决议两天不给结论的情况,因为所有的事情都牵扯到别的部门,你这个部门不给决议,别的部门就干不下去,必然要招致众怒。 礼部已经在拖后腿了,很遭皇上嫌弃,赵羾也可以选择辞职,但现在这种时代,让他辞职,说实话,赵羾是不情愿的。 这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可能会青史留名的时代,甚至,可以预见后世肯定会称颂这个时代为“永乐盛世”,而他们这些为了永乐盛世而殚精竭虑的人,哪一个会被历史遗忘呢? 朱棣也早就预料到了朝鲜不会拒绝大明的“请求”,因此,他没有等赵羾回来,便在冬至日的大朝拜上宣布了迁都的决定,并让六部和各部门着手准备,永乐七年开始,北京城将升为顺天府,而南京为陪都,依然保留应天府的名字。 迁都之事,早有酝酿,大明人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世人的反响很小,大家都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转身便开始加紧脚步,在顺天府买房置产。 大明教育系统执行的是后世的暑假和寒假的休假制度。 南方理工大学经过半年的运行,已经走上了正轨,大学里的一些庶务,朱高燨全部都交给了杨士奇,他也意识到自己很快就成为这所大学的校长,工作起来非常卖力。 朱高燨从放寒假那天便搬回了宫里居住,一来,他希望以后能够多花点时间在父母身上,其次,沐氏怀孕,朱高燨要尽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初二日,赵羾进宫给朱棣拜年,并复命。 “平身,这一趟赵爱卿辛苦了,正好赶上冬至日,连年都没有在家过。”朱棣抬了抬手。 赵羾起身后,又给朱高燨行了礼,这才道,“托皇上的福,这一趟臣路途上顺利,事情也很顺利,臣才提了一嘴,朝鲜国主便同意了,只不过,国舅闵无恤在旁边多嘴了一句,臣给压下去了。” 这都算不得什么,朱棣笑道,“这都是寻常把戏,君臣之间打的配合。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济州岛上划到哪个州府之下,朕看那面积,也不过是个县制,选个脑子灵活一些的去哪里当闲林才是正理。” 这可为难死赵羾了,见他答不上来,正在一旁看去年一年治黄河和水利报告的朱高燨澹澹地瞥了他一眼,提议道,“爹,那岛离九州岛那边要近一点,依儿子的意思,就划归到大和州,不过,儿子还是要提醒爹,谭渊一个武将,怕是不适合当知州,还是要派一个老成一点的过去,儿子看,况钟就不错。” 朱高燨将工部呈上来的折子递给朱棣看,上面就提到了况钟,他未经科举,由出身低贱的书吏做上来,竞聘上了工部的主事,这次负责苏州的水利工程立下了大功。 朱棣一目十行地看完,很认可,“好,就让况钟出任大和州知府,谭渊督办大和群岛海军基地,负责剿灭附近的海盗。” 这些海盗,多是大明征战日本的时候,逃出的武士,有些海盗头目甚至是昔日的大名,在大海中聚集了很大一批人,企图复国。 其中附近的库页岛,和堪察加半岛上,就有不少人经常出没,与大和州的居民来往,相互勾结。 赵羾就不懂了,他现在也学习到了,不懂就一定要问,多看少问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因为现在根本没有时间供他慢慢观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四殿下,那济州岛上的县令呢?谁去做合适?” “既然已经有知州了,谁合适,就看知州怎么安排。”朱高燨点拨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况钟没有合适的人选,到时候就用公开竞聘的方式选拔。” 过去的一年,黄河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治理,主要围绕防洪、发电和灌既等三个方向开展工作,一改从前单纯“疏浚河道,开凿引河”以及“筑减水坝闸和涵洞保固堤堰”的思路。 朱高燨看着手里的黄河图,仔细思索清朝靳辅治理黄河的方案,手指头轻轻地在桌上敲着。 赵羾正要开口,朱棣摆摆手,轻声让他退下,生怕他出声打断了儿子的思路。 “爹,治理黄河,要和运河一起统一进行治理,在这方面,儿子听说过一个老人,他是个白衣,名叫白英,山东汶上人,听说是个船工。儿子觉得,治理黄河是一项大工程,不能依赖工部,不如设置河道总督,专门督办黄河和运河。” 朱棣想了想,“现在六部的确不堪重任,但你推荐的这个人只是一个船工,若是设置河道总督,那就是正二品官职,恐怕暂时不适合。” “不过,你说的,将治水之事单独拿出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吧,等开印之后先让山东那边把白英送进京来,你和爹一起见一见,和他谈谈。” 章节目录 第357章不拘一格降人才 白英出生于至正十六年,等到了永乐六年的时候,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他是运河上的一位老人,洪武和建文年间,手底下十多名运河民夫,治水和行船的经验都非常丰富。 等到了永乐年间,上了年纪,家里条件好起来了,白英便留在了家里含饴弄孙。 县衙里来人的时候,白英正坐在门前的老枣树下面,二两酒,一碟花生米,边喝,边看着家里的鸡上笼。 “白老爹,这就喝上了呢!” 白英一见老人,惊呼一声,“哎幼,铁墩子来了呢,快来,坐,坐,来,陪我喝两口。” 白英正要叫儿子出来,给这县衙里来的人斟酒,铁墩子忙拦住了,“白老爹,可别折煞我了,我这是为了公事来的,哪能找您讨酒喝呢?” “咋地了?”白英忙拉着铁墩子坐下来,“我这里能有你的什么公务啊?” “您这不是在运河上干了一辈子吗?去年一年,朝廷浚通河道,做水利,县里把您请去指导,您老这不就被上面报上去了,听说啊,入了皇上的眼了,让您尽快进京一趟。” 白英惊得跳起来了,“这咋行啊?我这这副样子,咋能进京啊?不,不,我能上金銮殿见皇上?铁墩子,你可别开玩笑啊!” “瞧您说的,这公务上的事,我能开玩笑?我能开老爹您的玩笑?” 铁墩子将公文拿了出来,递给不识字的白英,“白老爹,您说,这种事,我能骗您吗?” “我爷要上京啰,我爷要上京啰!” 随着白英的两个孙儿的吆喝,白英被皇上传召上京的事,已经在十里八村传开了,人人都羡慕不已,到了上京那天,县老爷亲自前来送白英坐上上京的汽车。 “如今上京是件简单的事了,你坐上了大巴,从咱们山东到应天府,就半天的功夫,等到了京中,你就去工部衙门,自然有人安排你进宫觐见皇上。” 白英紧张不已,双手在新上身的衣服上搓来搓去,“这县老爷,我又不知道礼数,万一给咱们这地方带来祸事,可如何是好?” “你说你,在运河上风里来雨里去多少年,什么事没见过,不是我说,你见血都见过多少次了……” “这能一样吗?”白英也是有一副硬脾气的,“这是去见皇上,皇上啊!” 逗得村里县里一起来送行的人都乐坏了,人人都不曾见过白英如此怂样,正如县老爷所说,他白英在这运河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白英年都没有过好,进了京,正好赶上了宋礼在衙门里,便带了主事蔺芳和白英一起进宫见朱棣。 正月里刚刚开了印,诸多事都等着朱棣裁决,今年六部衙门全部都装上了电话,朱棣也不必如以前那样,什么事都要把人叫来问,他直接将电话打到六部堂官那里,六部自己内部也有电话,问起事情来,也格外方便,决事也更加快速。 刚刚处理了一摞奏折,朱棣在朱高燨的陪同下在宫里转来转去,精神劲儿极好。 “有了电话,现在也不用等,直接一通电话,问什么事都很方便,这也太方便了。”朱棣高兴地笑道。 朱高燨道,“爹,下半年,儿子想在北京建一所大学,这边的事就直接交给杨士奇,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大学四年的教材都编写出来了,各大学的研究课题总体还是我来把关,今后由他们自行研究。” 朱棣一点儿都不意外,就好奇地问道,“那你打算建立什么大学?” “航空航天!”朱高燨冷静地道。 “什么?”朱棣的声音拔高到让人惊讶的地步,他转身看着儿子问道,“你说什么大学?” 不是朱高燨没有说清楚,也不是朱棣没有听明白,而是他压根儿不敢相信朱高燨要开的大学是航空航天。 嫦娥才能奔月呢! 朱高燨指着天上,压低了声音道,“爹,儿子梦里所处的那个时代,国家就在航空航天领域做出了很大的成绩,一拨又一拨的人前往月球,那上面根本没有嫦娥,更加没有吴刚。” 朱棣顺着儿子的手指头看过去,天上并没有月亮,但他似乎看到了一轮圆月,久久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讷讷道,“他们真的上了天?” “是啊,爹,咱们的有生之年未必能够看到宇宙飞船前往太空,未必能够看到登月的那一天到来,但是,儿子有把握将来让爹在一两个时辰内从应天府到顺天府,坐飞机可比坐汽车要舒服多了。” 三天后,朱棣要出席应天府至顺天府的南北铁路大贯通的第一次通车试运行,等试运行通过后,朱棣将率领皇室和朝廷重要成员坐火车前往顺天府,在那里新建成的科学院门口剪彩,并宣布第二批科学院院士。 朱棣原本为这两桩事激动了很久,现在,儿子又给他扔了一颗重磅炸弹,他觉得心跳得非常快,不能自已。 “那是怎么飞到天上去的?爹是说难道要像鸟儿一样,装两个翅膀?”朱棣好奇地问道。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是啊!”朱高燨笑道,“那飞机的形状的确是一只鸟儿展开翅膀飞行的样子,在地面滑动的时候,也有两只脚。” 朱高燨看到黄俨过来了,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推着朱棣朝前走,“爹只需要帮儿子考虑,航空航天大学将来建在哪里就行了,等飞机有了雏形,将来,儿子再请爹去看。” 朱棣惊叹道,“这也太神奇了!” 若是有生之年,能够坐上一次飞机,朱棣觉得,古往今来的帝王,再也没有能够胜过他的了。 将来,等到了地底下,他大哥心里头再多不满,也唯有拍拍他的肩膀,无话可说了。 朱允炆死了真是可惜,若是活着该多好,看看今日的大明,再想想他统治下的大明,他难道不该感到羞愧吗? “皇上,白英进京了,这会儿已经到了宫门口,宋礼宋大人带进来的,求见皇上!” “宣!”朱棣的心情很好,快步朝谨身殿而去。 白英在朱棣跟前拘谨得说不出话来,朱棣也是个唠嗑的高手,先是谈老伴儿,再说儿女们,问了村子里的情况,说了半盏茶的功夫,白英便自在起来,话也开始多了,说起了当年自己在运河里行船时候的事儿,说起了治水。 “黄河的水啊,就是沙太多了,水流又急,全部都冲到下游来了。河床年上涨,代代都在上头加堤坝,层层垒层层高,一到了汛期,雨下得急了,水流也急,洪水勐兽,横冲直闯,堤坝稍微有些松动,就全部垮了,那么高的水冲下来,哪里能没有灾害呢?” 白英说着自己的见解,“要说治水啊,就到处的水都连在一起治,不能光治黄河,别的河跟黄河连在一起,也要治,该浚通的浚通,该筑坝要筑坝,该在两边种树,巩固泥沙也要种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呢!” 朱棣听这老者讲得头头是道,又是自己的儿子推荐的,两人年龄相彷,老人说话铿锵有力,条理清晰,朱棣很满意,“朕知道,您年纪也大了,这个年纪的老人啊,该在家里享儿孙福了,不过,您看朕不也还在做事吗?朕想请您出来帮国家治水,您瞧,这可行吗?” 白英惊得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有旨,别说是叫小民治水,就是叫小民死,小民也不敢抗旨啊!” “哎,这话说的,朕又不是暴君昏君,要人的命做什么?” 朱高燨忙笑着将老人扶起来,“老丈,我是朱高燨,是我向我爹举荐了您。朝廷打算建立河道总督衙门,专门来治理天下的水,把水治好了,将来才能实现真正的风调雨顺,年年丰收,您懂水,有经验,带着年轻人,发挥您的余热,为我大明的建设出一份力,您看,行不行?” “四殿下,皇上和您瞧得起小民,又是为国为民的事,小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宋礼在一旁道,“皇上,臣将主事蔺芳带来了,在治水方面,蔺芳也有很多经验。” “可以啊!”朱棣让蔺芳说说他治水的方略。 蔺芳只是一个主事,也是第一次面圣,难免紧张,但见皇上对白英很和蔼,他也慢慢地消除了紧张。 此时,机会来了,蔺芳便将自己的思路说了,与白英的有些出入,白英便与蔺芳在圣前辩驳,宋礼紧张得直使眼色。 朱棣摆摆手,制止了宋礼,抬手让两人辩驳,“你们继续说,朕听着。” 朱高燨让黄俨将一张黄河水系主要支流图拿了出来,摆在桌上,道,“你们看着图说。” 白英和蔺芳如获至宝,两人细细地看了一遍,将所经过的省份地势都尽量记在心里,又就着图以辩驳的方式进行交流。 等两人都把话说完了,朱棣看着朱高燨。 朱高燨思索了一遍,道,“历代王朝治理黄河,都难以改变‘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的状况,你们二人的思路,我很赞同,但是,我需要加一点的事,我们要把黄河的水力利用起来。一是在陕西、山西和甘肃等这些西部地区大力发展植树造林。” 章节目录 第358章大明的火车 朱高燨看向白英,“老丈说治理黄河,和别的河一起治,这个思路非常了不起,说巩固泥沙的思路也很超前,非常睿智。” 白英被朱高燨夸得脸都红了。 朱高燨又看向蔺芳,“蔺芳仔细思考了去年朝廷治理黄河的思路,我们要把黄河的水利用起来,我的建议是在三门峡、刘家峡和盐锅峡等地建立起水利枢纽工程,在一些地方建立起引水灌既工程,将防洪、发电、灌既结合起来,将黄河的水利用好。” 这一番话,才是高屋建瓴,将白英、蔺芳等人思考许久,却不得解开的难题一下子解开了,让人豁然开朗。 白英道,“四殿下才是真正懂水的人啊!” 朱棣与有荣焉,这就好似两个年龄相彷的父辈在一起,最让人骄傲的并非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是孩子有出息。 蔺芳对四殿下也是敬佩不已,他是做水利,治水,来来回回在黄河岸堤上跑坏了多少双鞋子的人,四殿下却并没有亲力亲为过,可最后,四殿下的思路却是最为高明。 “我也不过是照本宣科而已。”朱高燨不好意思地谦虚,他的思路是后世人治理黄河的思路和成就。 最起码,他在后世从来没有听说黄河决堤这种事。 “殿下,不知您看的是哪一本书?可否借给臣看看?”蔺芳当了真。 朱高燨一下子傻眼了,他到哪里去给蔺芳找一本关于黄河治理的书来?要是有的话,他刚才还说从古至今治理黄河都是失败的经验? 朱高燨很快反应过来了,“历朝历代治理黄河都是治标不治本,我说的照本宣科,并不是指他们治理黄河方面的经验,而是结合我们现在的科学技术来治理黄河。” 见蔺芳和白英听得非常认真,朱高燨索性多说两句,“你们治理黄河,要多和那些科技方面的人打交道,最好请大明的那些院士教授们去现场看看,听听他们的意见,哪里可以建成水电站,哪里用什么方式筑坝,他们比你们更加有经验。” “是!” 终于湖弄过去了,朱棣生怕两人再多问,便转而向宋礼道,“朕专门设立一个河道总督衙门,由蔺芳先暂领,白英协左,工部和其他地方要积极支持,务必在四年之内将黄河治好,后世都不要再出现黄河决的事。” “是,臣领旨!” 蔺芳和白英晕晕乎乎地出了宫,冷风吹来,两人浑身一激灵,顿时感觉肩上的压力好大。 应天府的火车站设在浦口,铁路暂时没有修过江,经徐州、济南、河间府至顺天府北京。 随着朱棣的到来,静静地等卧在铁轨上的八节车厢组成的长龙,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呜鸣声,设计、制造以及第一任司机,第一班乘务员从车上下来,跪在站台上,山呼万岁。 “平身!”朱棣激动地看着被漆成了白绿相间颜色的火车,这庞然大物给人强大的视觉冲击,他的双拳不由得紧握,这是他大明的铁路和火车,南北贯通,时速达到了一百八十公里。 如今,朱棣等人开始理解了时速这个概念。 朱高燨看着火车,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今天是首运,实则,火车已经在两条轨道上来回跑了不下十趟。 历史上最早的火车用的是蒸汽动力,但现在,他直接在大明的火车上用了内燃机组,说是时速只有一百八,是考虑到了火车刚刚应用,司机在熟悉操作上还有待提高,朱高燨不允许将速度开到极限。 “爹,上去看看?” “走,上去看看!”朱棣率先走在前面,在乘务员的引导下上了火车,窗明几净,座位都是软座非常舒适,车厢与车厢之间有通道,还有厕所。 朱棣从车头走到了车尾,又从车尾走到了车头,要不是事先没有准备好,他真想就这么坐着火车去一趟北京。 “爹,要不,今日向一些胆子大的人开放,所有想去顺天府转一圈的人,都可以免费坐火车过去,而且这火车还要回来的,到时候再坐火车回来?” “好!” 对于朱高燨的提议,朱棣自然是赞成,他转而向臣子们询问,“你们谁想先试一下火车?朕允许你们先放下手上的活,去顺天府熘一圈再回来。” 大明已经有了汽车,铁甲船,陆地战舰,一大堆新鲜玩意儿,火车是他们早就熟悉了解的交通工具,说是试运行,其实,这条路已经跑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出什么问题,沿途都有养路工日日巡逻,安全至极。 当即,很多人就报名了,老百姓们见朝廷官员都敢坐,他们谁不敢? 有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在儿孙的搀扶下上了火车,“我老了,女儿嫁到了济南府,我这赶上了好时候,坐火车去看看。” 乘务员熟练地守在门口,等人数够了,便拦住了,“不能超载,不许超载,等下一趟!” 等人人都上了,火车门缓缓地关上,一声长鸣,火车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地驶出了车站。 这一刻,感慨最深的还是设计者和制造者,他们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火车运行在大明的土地上的一刻。 笔直的铁轨朝前延伸,白绿相间的火车渐渐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朱棣终于收回了目光,他率先举起手来,啪啪啪地鼓掌,这一刻,人群中发出了迟到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山呼万岁。 此时,首席设计师张瑛站出来了,他朝朱棣行礼,“启禀皇上,大明火车项目研发组不负众望,我大明第一辆火车试运行一个月,行驶两万公里无故障。” 朱棣连说三个“好”字,他差点亲自上前扶起了张瑛,“你们都是大明的功臣,我大明的功臣,朕记得你们,大明记得你们,大明的百姓也记得你们,永远记得你们!” 诸多人热泪盈眶,纷纷鼓掌! 张瑛也格外激动,这五年来,火车成了压在他心头和肩头的一座大山,他多担心完不成校长交待的任务啊! 此时,张瑛看着朱高燨,对他来说,皇上的认可远远不及校长的重要。 朱高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都是大明的院士了,这些都是你该做的,好好想想,如何搭建生产线,今后大明的火车肯定不止这一辆。以后老百姓出门,长途跋涉就靠它了。” “是,校长!”朱高燨一句赞赏都没有,张瑛已经激动万分了,“皇上,这辆火车暂时一共九节车厢,一节车厢用来做餐车,其余的一节车厢坐一百二十八人,这一趟过去,运送了一千二百多人呢!” 这运输量也太大了吧! 此时,人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一趟居然能够装运一千多人,一晚上不到时间就能到北京,这也太厉害了吧? 今后,可以晚上坐火车去北京,白天办事,当天晚上再回来,这成了什么? 一日千里? 啊!一日千里,古人说的一日千里,他们能够做到了,他们这些普通人也能做到一日千里了。 整个应天府都沸腾起来了,茶馆里,酒楼里,街上,工厂里,乡野间,人人都在讨论火车的事,谁运气好,挤上了火车去了顺天府,哪怕什么都不做,一辈子能够走这么远也划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谁本来就要去顺天府,带了一篮子货,卖到顺天府,跟着火车回来,连路费都省了。 朱棣回到了宫里,徐氏听他说起火车的事来,笑道,“皇上这是静极思动,想去一趟顺天府了?” “去,三天后的火车,你跟朕一起去,这一次我们去了,过一天就回来,你要不怕累,你就跟朕去。” “皇上都邀请臣妾了,臣妾怎么能错过这样的机会?臣妾也想坐一趟火车,看看是什么滋味儿。” 朱棣的火车自然是专列,试运行的时间更加长久,他的火车开动,整条线路的火车都要停运,以防万一。 科学院早就在积水潭选址,经过一年多的修建,如今已经成了一座现代化的建筑,外观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里面有着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实验室。 为此,朱棣和朱高燨分别拿出了五百万两白银的拨款用于科学院初期的发展,而户部更是直接拨款一千万两白银,用于建造实验室。 既然花了这么多钱,朱棣岂有不亲自去看一看的道理? 朱高燨也要尽快去一趟北京,筹建那边的航天航空大学,至少先去选址。 他爹看中了原来元朝的御史台的那块地,房子什么都是现成的,过去看看如何修葺一下,如何利用。 第三日,第一拨跟着火车前往应天府的人,在清晨的时候,回到了浦口火车站,好多人前来围观,看到自己的亲人,老乡从火车上下来,人人都围上去询问坐火车的感受。 “很平稳,我以前坐汽车还会晕车,但火车不晕车,速度很快。” “要不了一晚上就到了,速度很快,又平稳,路上经过很多地方都会停,什么时候这火车能够跑遍大明就好了。” “哈哈哈,有这么一天的!” 章节目录 第359章从应天府到顺天府 朱高燨让人开发的这个火车,与历史上地球第一辆火车不一样,不是蒸汽动力,也不是机头拖着几辆马车,而是正儿八经,不亚于后世的绿皮火车。 如高铁专列一般,能够有效减少风阻的子弹形机头,车身用0.5mm的钢板焊接,动力十足,内部宽敞,座椅上方装置了行李架,与后世的火车没有太多差别。 而朱棣的专列就更加不一样了,一共八节车厢,第二节是餐车,他和徐氏的车厢在第三节,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设置了书房和休息室等功能区,非常舒适,第三节是下人的车厢,后面三节则是关防人员和随行人员的车厢,因为行程不长,只安排了可以躺倒的座椅,位置也很宽松,却也足够舒适。 最后两节则是用来安放行礼的车厢。 朱高燨作为随行人员,随朱棣待在第二节车厢里,他陪在母亲的身边,沿途告诉徐氏,这是到了哪里,那是到了哪里。 徐氏的兴致很高,隔着透明的玻璃,清晰地看着外面的景致,如同一帧一帧的画面朝后倒去,她颇有感慨地道,“前几天,你姑姑们还在说,娘是个有福气的,跟着你爹跑了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世面。”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棣在一旁听了,很得意。 朱高燨笑道,“娘出来多走动,心情会开朗很多,身体也会很好!“ “这要是以前,出一趟门,动静又大,劳民伤财,多少人跟着前拉后推的,别说我了,你爹也不愿意出去,现在不同了,出门多简单!” 朱棣也过来,和母子二人一起坐着,汤嬷嬷送了一盏茶过来,站在一旁笑看着一家三口说话,其乐融融。 朱棣的专列在上午出发,到达北京的时候,正好是下午申时三刻,中午时分,朱棣还在火车上睡了一觉,下火车的时候,精气神十足,从火车上下来,看到前来迎接他的北京这边官员,朱棣眉开眼笑,抬手和他们打招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后,看到后面跟着下来的徐氏和朱高燨,官员们再次行礼,朱棣道了“平身!” 宫城正在做最后的修葺,朱棣的车从宫城外面转了一圈,他看着崭新的,比应天府更加高大的宫殿,有些眼热,想要尽快搬进来。 下榻的地方依然是以前的燕王府,如今的延宁宫。 科学院的揭幕仪式安排在次日,朱棣主持完仪式后,便将会乘坐次日的火车回到应天府。 “走,我们先去看看航空航天大学的校址行不行,要是不行的话,爹再重新给你选地点。”朱棣吩咐司机,在北京城里绕一下道,去曾经元朝时期的御史台。 自从朱棣选了这里后,便吩咐工部开始修葺,大门已经焕然一新,白色的围墙上爬满了蔷薇花,只在中间露出一块白色的油漆,用于将来安放校名。 里面错落有致的院落,靠东边是新修起来的大楼,一共两栋,有独立的围墙,将来用于学生宿舍。 车在校园里绕了一圈,虽然暂时面积不大,但图书馆,教室,食堂,实验室等都齐备,且面积暂时也足够了。 北方的春天虽然正在从遥远的地方赶来,但整个校园里都开满了茶花,这是朱高燨最喜欢的一种花,有的一树火红,有的枝头如缀着一堆雪,满校园都热闹得紧,让人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爹,就这里吧,前面那边再加几栋楼,做成直沽码头那边的住宅楼的样式,将来给老师们住,让他们把家属带来,可以安心教学。” 朱棣自无不可,扭头就让人把这个要求传给宋礼,让他想办法尽快把住宅楼做起来。 宋礼接到圣旨,他去找夏原吉,正好户部要给科学院拨款,另外要留两百万将来给还在娘胎里的航空航天大学。 等办事的人都走了,宋礼低声问夏原吉,“那两百万,你打算留着给谁?” 刚才,宋礼听说了什么航空航天,他没有听懂这是什么。 夏原吉是早就得了朱棣的指示,当时朱棣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震惊不已,越发看不透朱高燨这个四皇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奇思妙想了。 上天? 原本夏原吉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但还好,他及时闭住了嘴,想到这些年大明的变化,夏原吉觉得还是暂时不说为妙。 万一将来被打脸了,要被皇上笑话一辈子。 “老宋,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我不信你没听明白。”夏原吉道,“航空航天,你没听错,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别拐弯抹角。” 夏原吉想说,他也没时间和宋礼打哑谜,现在大家说话最好直白一点,因为大家时间都很紧迫,多少事都做不完,哪有时间和像以前那样,一件事慢悠悠地,你猜过来,我猜过去。 “老夏,航空航天,啥意思?难道四殿下想把人送上天?” “四殿下是不是想把人送上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四殿下想开一个想把人送上天的学校,叫航空航天大学,发展我大明的航天工业。” 宋礼呆愣住了,他看着夏原吉忙得跟陀螺一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说真的?” “圣旨不是说是之前选的那块御史台的址,要修楼,我告诉你,那一块就是用来开办学校的。” 夏原吉这番话没有保密,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大明将在北方开办一所航空航天大学,用来培养航天人才。 上天啊! 大明竟然要上天了吗? 是啊,也到了时候了,陆地上有跑的火车,汽车,海上跑的有铁甲舰,如今可不是就剩下了天上飞的? 宋礼以为,人人都会像他一样,觉得这种想法不可思议,也不可能实现,从古至今,有谁在天上飞过? 可是,人人都记起来了,当年万寿节的时候,四殿下将送给皇上的祝福带到了天上去,既然如此,四殿下为什么不能把人送到天上去呢? 远在占城的张本收到了南方理工大学送过来的一台显微镜,附加一张说明书,他将去年收的种子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上面肉眼看不见的组织在这台显微镜下看得非常清楚。 “这是一台电子显微镜,最好能够在通电的情况下使用。” 张本看到说明书上的说明,他让人将发电机打开,屋子里通上电后,将显微镜启动,果然,镜头更加清晰,更多的组织非常全面。 张本接连比较了好几粒不同的种子,回忆起了这些种子的生长过程,打算重新进行配对种植,看今年秋天的收获如何。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若是靠我自己摸索,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但现在有了这电子显微镜,我就能把种子看得更加清楚。” 张本抚摸着这台显微镜,当初四皇子说送他一台显微镜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显微镜是什么。 而今,这台显微镜成了他最宝贝的东西,放在他的办公室里,谁也不许碰,每天都要自己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遍。 希望能够尽快研发出杂交水稻,唯有尽快提升大明水稻的产量,才能够跟上四殿下的脚步,才能对得起四殿下的支持。 大明皇家科学院将成为大明最至高无上的科研机构,对于做出过突出贡献的科学家们,皇家将授予爵位。 次日一大早,从应天府跟着皇上前来的高官,附近的国家派来的使臣,大明的百姓们,以及皇室的人聚集在了科学院的门口。 大门打开,一条长长的红地毯铺向了科学院的主楼前面,楼下,科学院的四大院士,大明帝国学院和南方理工大学历届的毕业生盛装以待。 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朱棣的车便来了,徐氏与他一起从车上下来,两人走过了红地毯,来到了科学院的楼前,楼上蒙着楼名的红绸布垂落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门口守着的人涌了进来,人人都想沾一沾这座大明最高科技机构的喜气,若说从前人人都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升官发财的话,那么今日,大明的科学氛围已经兴起了,人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上大学,将来能够走进这座最高科技殿堂。 “朕从来没有哪一天这么高兴过,当年,靖难之役胜利,朕没有这么高兴,当年朕坐在龙椅上,被逼上皇位,朕的心里战战兢兢。但是今天,朕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们,所有人,大明的子民们,朕非常高兴!” 朱棣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他的确非常高兴,“朕是坐火车过来的,从应天府到顺天府,只花了朕三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这在从前,是完全不敢想!“ 当年,朱棣北平到应天府,走了整整三年啊! “这是科技的力量,是科学技术给我们带来的改变!”朱棣深吸一口气道,“今天,朕听说家家户户都不烧木材了,改烧煤炭,一文钱可以买三四个蜂窝煤,一个五口之家烧一天都够了。朕也听说,好多家庭都买了自行车,出行非常方便,常常有人骑着自行车绕着北京城跑上一圈,看看风景。“ 章节目录 第360章金帐汗国 几乎所有人的热血都被朱棣说得沸腾起来了,人人都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他一个字。 “今天,大家都来参加科学院的揭牌仪式,见证这个历史时刻,朕非常欣慰,看来,科学技术的力量,不用朕多说,诸位都已经深深体会到了。” 朱棣的声音通过扩音器,让周围一里地外的人都能够清晰地听到,“今后,有一种可以自动做饭的器具叫做电饭煲,将来,有一种可以帮助诸位洗衣服的设备叫做洗衣机,在不远的将来,会有一种可以把大家送到天上,遨游世界的工具叫做飞机,在我们为科学院揭牌的今天,让我们一起期待这个时刻!” 啪啪啪! 掌声响起来,乐队奏起了音乐,是昔日朱高燨在茶楼的时候,请毛瞎父女唱过的曲子《我和我的祖国》,雄壮的乐曲响起,所有人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朱棣站着听了一会儿,他听到了隐约的歌声,朝着朱高燨看去,眼里闪动着泪花。 这首歌,在这个时候非常应景,也不负所望地激起了人们的爱国热情,将民众的心与大明的国运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朱棣与科学院院长朱高燨,父子二人一左一右拉着垂落的红绸,轻轻用力,五个镀金大字映入众人的眼中“大明皇家科学院”熠熠生辉。 “今天,我很有幸站在这里,宣布,我们的第一批大明皇家科学院院士名单,我毫不谦虚地说,他们都是我的第一批学生,在过去的几年里,在他们的领域里,为大明做出过卓越的贡献。” 朱高燨将王骥、张瑛、郭璡和周忱的名字进行了公示,紧接着道,“第一批三级教授的名单随后也将公布,很荣幸的是,其中有我皇室子弟朱肇煇,这是始料未及的事,在此,我也很感谢郭璡为我朱家培养出来了一位了不起的科学家。” 掌声如雷! 朱肇煇的眼里闪动着泪花,他上前去,正要向朱棣下跪,朱棣拉住了他,拍着他的肩,“你能做出这样一番成绩,朕非常高兴,非常欣慰,你没有辜负你皇爷爷的期望!” 这一幕实在是激励人。 徐琦挤在人群里,始料未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从宁夏来,准备参加今年在北京举行的春闱,刚刚到了北京城,听说皇上来了,这边科学院要举行揭牌仪式,他便和同期的学子们一起来看热闹。 谁能料到,他会看到这一幕呢? 十年寒窗,他做着金榜题名的美梦,结果,从那偏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他才发现,原来京城里的孩子,权贵的子弟们已经有了其他的选择,他们又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历史上,徐琦在永乐十年高中了状元,成为了宁夏第一位进士,他一直是一位有志之士。 但这一刻,徐琦却在想,难道他真的要考中进士,当官,凭自己的有限的能力去帮助家乡的人们过上好日子?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现在大明的科学技术发展非常迅勐,但能够变现的部分却很少。大明人少,愿意做出改变的人更加少,大明的读书人不多,愿意献身科学的读书人更不多,我们需要改变观念,从古至今,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那是因为以前的可选项非常少,但现在,我们的选项很多,你可以选择机械,可以选择电子,甚至可以选择机械电子,可以选择生物,也可以选择航天航空……” 徐琦觉得自己就在听天书一样,他问旁边的同伴,“航空航天是什么?” “听说是殿下未来几年要发展的一门科学,就是可以把人送到天上去。现在从应天府到顺天府不是要三个多时辰吗?将来兴许只要一个时辰了。” 徐琦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梦! 回到了客栈里,他看着店小二从炉子上提起了水壶,往一个非常轻便的盆里倒水,那盆的颜色很好看,他问道,“这是什么盆?” “听说是塑料盆,眼下就咱们北京城有的卖,价格还不高,就十文钱一个,轻,好用。”店小二显然是在北京城里见怪不怪了,这里三天两头都有新鲜玩意儿面世,他们已经习惯了。 徐琦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怎么样才能考进航空航天大学?” 店小二愣了一下,“客官是说殿下打算新开的那所大学?听说那个啊,有点难进,不过,客官为啥要考那所大学?大明帝国学院,南方理工大学,每年都招生,招生的名额年年都在扩大,客官要考,为啥不考这两所大学呢?” “你是说,我考不上航空航天大学?” “这个……小的可没说啊,小的是觉着,上天的事多吓人啊!客官以前没有上过我们这边的附小和附中吧,要是参加考试,肯定考不过他们那些人。“ 这可能会是最后一次进士科考试了,就算考上了,前三甲也不过是进翰林院当编修,唯有那些死读书,顽固不化的读书人才会执着地追求这条路。 徐琦却不想,他看到了一个可以撬动他家乡贫穷的工具,他要为之努力,将来用自己的所学,为家乡致富。 科学院揭牌仪式后,朱棣便领着众人进了科学院进行参观。 走廊的两侧都是玻璃墙,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精密仪器,眼下数量不多,但每一台都非常珍贵,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这是一台石油分析仪!”朱肇煇指着一个屋子里的一台很大的设备,“可以从石油里分出不同成分的组分,再送到这边,在显微镜下进行分析,显微镜是今年南方理工大学的研究成果,可以解决很多科学领域的问题。” “这是我们新发现的一种塑料材料,也是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一种物质,有很强的硬度和强度,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用来取代钢材。” 朱棣发现,石油的用处的确很多,他扭头去看朱高燨,“看来石油非常重要啊!” 朱高燨笑道,“是啊,咱们大明今后但凡要动一步,都需要石油。火车需要石油,汽车需要石油,将来飞机上天也要燃烧石油,海上的军舰运行要石油,处处都要石油,靠马,靠两条腿走路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朱高燨并不后悔,因为,大明想要故步自封,世界不同意,人人都在进步,在发展,落后就会挨打。 与其如此,不如先走一步,囤积资源。 朱棣明白了朱高燨话里的意思,他必须安排军队抢占资源,囤积石油,最好将那些有石油的国家能够划入大明的版图范围。 “石油的储存主要在中东和非洲地区,南美洲的石油存储量也很大。包括咱们的西面,亦力把里,那里也有一个大油田,还是露天油田。” 朱棣吃了一惊,他原以为亦力把里是个穷得当裤子的地方,虽然觉得成吉思汗的子孙蹲在自己的隔壁不爽,并没有太放在眼里,打算那天看不顺眼了,就将他们撵走。 现在听朱高燨一说,他一天都不想等了,觉得要好好策划一下亦力把里了,“行,爹知道了!” 张辅当晚赶了回来,不等他喘口气,朱棣便接见了他。 张辅一身戎装,跪在地上,“臣听说鞑靼和瓦剌各安排了十万人要来大明建设铁路,臣就觉得里头有诈。” 实际上,不管有没有诈,张辅都打算消灭鞑靼和瓦剌的有生军,怎么可能任由这些带着武器的蒙古人闯入大明? 朱棣问了些细节,很是遗憾,“朕还打算御驾亲征!” 张辅忍不住笑道,“皇上,御驾亲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大明军武器强大,陆地战甲往前面一开,哪怕是昔日的蒙古大军也吓得掉头就跑。” “不过,草原上的确很漂亮,现在铁路在往前修,臣已经命人在乌兰巴托和乌布苏湖修建城郭,将来,等火车或是汽车通了,皇上就可以过去瞧瞧了。“ 如今,漫天朔风,处处荒原,有什么好看的? 朱棣道,“朕只是觉得,朕和蒙古打了那么多年,总盼着能够将他们撵到更远的地方去,如今突然之间,鞑靼和瓦剌没了,朕还有点不适应。” 朱高燨笑道,“爹,儿子也没想到鞑靼和瓦剌这么不经打,还成吉思汗的子孙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他笑着朝张辅道,“早知道,我就让你悠着点,留几个人给我爹了!” 张辅从地上起来,和朱高燨打趣,“殿下说了也没用呢,这帮怂蛋看到大明军掏武器,一个个吓得魂都没了,稍微弃械晚一点的都被灭了,现在有一支逃到西边去了,末将还在想,那边都有什么,追不追?” “追那么远做什么?先把鞑靼和瓦剌这边的人驯服了再说,但凡有反抗的,全部剿灭,让他们世世代代都不敢再反抗。” “是,臣先把修路的事办好!” 朱高燨道,“那边有个金帐汗国,把路修好了,咱们到金帐汗国去瞧瞧,和他们交手玩一下。” 章节目录 第361章自古名将乃天成 瓦剌和鞑靼既然已经不存在了,便需要找个法子来治理。 朱棣喊来了六部,军机处,让朱高燨也在一边旁听,“鞑靼和瓦剌,以后不能这么叫了,得想个名字,再就是,今后如何治理,如何发展?” 后面才是重点,一个国家内的,不能说长城内的天天吃肉,长城外的连汤都没得喝。 朱棣说了一段开场白,再说自己的主张,“鞑靼和瓦剌的人,所有的战士都不得留在本土,全部送到大明进行修路,若有不服从者,杀无赦!”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朱高燨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方式,否则会对大明人和军队造成威胁。 “是!”张辅领旨。 夏原吉问朱高燨,“殿下,那些逐水草而生的民族,他们养的都是牛和羊,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有吃的,有喝的?实现富裕?” 朱高燨道,“有交易才能实现富裕,先把铁路修好,要是他们的牛羊肉能够很快就运到大明来,不说卖到所有的地方,仅仅只是卖到几个大城市里,也能拉动不少经济发展。” “所以,修铁路的事,是一定要尽快做!”朱棣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修路的事,“铁路的便利,你们肯定都已经体会到了,从应天府到顺天府多快,火车运行起来也非常稳定,载货量也很大。先把铁路修过去,那边的羊毛多,大明内部的物资多,进行交易,将来看能不能为那边寻找一种稳定的生活方式,总之,也要做到旱涝保收。“ “还有云南,要把铁路往云南修,最好能够修到兰纳,阿瑜陀耶,让他们那些国家的人都帮着修铁路,但凡不愿意,朕来和他们谈!”朱棣豪气万丈。 哪能真的让皇上亲自去谈呢,那边都有总督,将圣旨递给总督就可以了,这是军机处的事。 “皇上,臣以为若是那些蒙古人愿意种地,也可以让他们进长城内种地,定居。”宋礼道,“幸好现在的地可以用机器来种,要不然,可真是种不完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道,“老宋,你想多了,一个常年养马放养的人,你让他来种地,不是糟蹋田地吗?若是老百姓没有钱买设备,就暂时先租赁,象征性地收点油钱,主要是不能让地给闲着。“ 宋礼道,“地肯定没有闲着,若说种地的话,主要还是在犁地耙地上,现在都用拖拉机打田了,不管是水田还是旱田都用拖拉机打。拖拉机都下放到了县里,实在是忙不过来的,出个几文钱,就帮忙把田打了,这一点,四殿下放心。” 不管是皇上还是四殿下,总是把老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提前就为老百姓考虑很多,他们这些具体办事的人就不能不警惕。 好在,大明经过这么多年修生养息,人口一直在增长,老百姓手上一下子拿了很多地,很多人没日没夜地做事,积极性都很高,再加上生产效率提高了,打田和脱粒都用的是机器,并没有出现良田闲置的状况。 朱高燨说起蒙古的事,“北面那块地,说实话,产生不了多大的效力,但是,如果那块地的问题不解决,将来子子孙孙都不得安宁,过几年,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打一仗。” “我的意思,那块地就叫蒙古自治州,选一个可靠的人出来,实现自治。把铁路修过去,平时他们有余力了,再修驰道,交通便利了,鼓励人过去做买卖,如果蒙古人想要到长城内来,也欢迎,他们可以来这边开餐馆,做买卖。” “兵部商量一下,在北面多设卫所,确保当地的安全,用治理占城的方式来治理蒙古,他们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要老百姓们能够吃得起饭,他们就不会造反。” 朱棣很赞成,扫了臣子们一眼,“你们是怎么个看法?” “臣等以为,四殿下的法子很好!”夏原吉带头道,“若是设置卫所的话,臣以为,可以在那些附近设置一些工厂,通过做工来安置那边的老弱病残,老百姓们的生活有了盼头,他们自然就安分了。” 朱高燨对宋礼道,“兵部设立卫所的地方,要将电话线接过去,我提醒一下,和南方工业大学商量,让他们派人协助你们去埋线路,将整个北方关键的地方牵电话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 宋礼想到了应天府的电话,的确非常方便,但想到要将电话线牵到那么遥远的地方,这将是一件多么大的工程,他顿时感觉压力好大。 兵部要考虑设立卫所的事,工部要考虑为卫所牵电话线,从延宁宫出来,茹瑺不知不觉地就和宋礼走到了一起,“若是电话线牵得好,卫所就不需要多派人,关键时刻,可以通过电话的方式,联系附近的卫所支援,这省了多少事!” 宋礼道,“若是牵电话线,那就涉及到了电力,要在设立卫所的地方安装发电机,这些工程前期肯定很繁复,但从长远考虑,这些都是要提前打好基础。未来几年,我就好多和茹大人配合了。” 茹瑺笑着拍了拍宋礼的肩,“依我看,现在,工部可成了香饽饽了,哪里都要借助工部的力量。” 宋礼欲哭无泪,“现在户部是到了好处了,每天坐在家里数钱就行了。” 朱棣面前摊开一张地图,上面山川湖泊都非常清晰,这让朱棣能够将大明的每一块角落都看得非常清楚。 “老四,你说,这卫所设置在哪里比较合适?”朱棣没等兵部将方案送上来,他便开始琢磨卫所的事。 “爹,现在设置卫所,要考虑的是驻兵的事,咱们没有那么多人。这就要爹考虑一套比较合适的兵役制度了,儿子一直有个想法,大明现在的军兵制度到底合不合适?” 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了,朱棣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看向儿子,“你说说看!” “爹,大明的军兵制度主要是世兵制,虽然是太祖高皇帝制定的,但时代在变化,现在肯定不太适合世兵制了。” 实际上,任何时代都不适合世兵制,哪有祖辈是当兵的,子子孙孙都是当兵的,将阶层固化,最打击人的积极性。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首先,为所有的军兵都打造一个美好的未来,那就是设立军校,所有在役的军人都有资格考取军校,能够从军校毕业,便能够获得军衔,如此一来,在老百姓的眼里,入伍便是一条出路。” 朱棣的眼睛一亮,“你接着说!” “给所有想入伍的人一个机会,那就是放开募兵,每年固定时间号召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一下的青年入伍,但是,入伍三年,若是想退伍,就发一笔钱离开,给军兵们一个再次自由选择的机会。若是不想离开,也可以申请继续服兵役。” 朱棣不得不考虑,若是如此,还有多少人愿意留在部队? 朱高燨看明白了朱棣的想法,他道,“爹,一是做好宣传,二是,给足好处,三是对自己要有信心,咱们现在武器多,武器也好,哪怕人数不足,也有足够的能力打一场仗。再说了,世兵制也可以过两年再取消,那时候,募兵制的制度已经成熟了,每年都有新鲜血液入伍,也有老兵离开,形成了良性循环。” “那些退伍的军人,就需要给他们一个好一点的安排。”朱棣不由得思考道,“田地现在是不缺,关键他们会不会种地。” “那没关系,他们若是不想离开,那就暂时不离开。若是离开,给一笔安置费,地方上给予照顾。大明现在也不是说没钱。”朱高燨倒是觉得无所谓,“再就是,他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在镇守海外的国土上,也是一把好手。” “对!”朱棣握着拳头挥动了一下,“那些老兵们,打仗要是打不了,还能做别的事,主要还是要给老百姓设置一条向上的路,这样他们才能有奔头。” 朱高燨觉得他爹不愧是历史上的永乐大帝,不愧是当帝王的料,很快就能理解其中的精髓,“是啊,爹,人唯有看得到希望,才会拼命去努力,要不然够不着,就容易……放弃!“ 朱高燨差点将后世的“躺平”二字说出来了。 躺平,是因为知道自己不管付出多少,都不可能改变得了眼前的状态,才不得已选择了顺其自然。 现在,所有人都能读书,只要肯努力,都能出成绩,上升的空间很大,只要为国家做出了贡献,还能封爵,这一消息传出去,整个大明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油锅,肺疼起来,人人都很激动,宛如明天封爵的就是自己家娃。 而设立军校,朱棣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虽然大将都不是教育出来的,拼的是天赋,但是,从长远来看,肯定要建立起系统工程,而且将来打仗,打的是信息、装备,通过对新武器,新手段的运用,来赢得战争。 不说别的,现在兵种都好多了。 “一旦飞机上天,首先要研发的就是轰炸机和运输机,爹,设立军校,培养满足时代需要的兵种,刻不容缓。”朱高燨提醒道。 章节目录 第362章免费的书为何不读? “好,爹知道了!“朱棣嘴里回答着儿子的话,心里却在想,以后当个大头兵都不容易了,要想培养一批能够打现代战争的人出来,也着实不容易,这件事,得他亲自来抓。 朱棣越是想,越是有些兴奋,“那这军校的名字叫什么?大明军校?” 朱高燨笑道,“爹,当初儿子取大明帝国学院,是因为,那是我大明的第一所大学,名气要取得霸气一点。但后面,南方理工大学,从名字可以看出,这所学校侧重于培养理工科,再现在要开办的航空航天大学,侧重于培养航空航天人才。” 朱棣明白了,再想了想,“要不,就叫大明帝国军校?” 朱高燨摇摇头,“爹,就叫大明国防科技大学吧,不仅仅侧重于培养国防人才,还要培养国防科技研究人员,努力提升我们的武器。” 朱棣勐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对,就是大明国防科技大学,要努力研发高科技的武器,儿子,你说说,有哪些武器?” “对地、对空,能够入地三丈的,越过半个地球打击地球的任何一个国家的。总之,要研发的武器太多了。“ 朱棣放下心来了,儿子既然说了这个话,很显然是打算往这方面研究,若是能够研发出来,大明将来还怕什么? 可以说,大明的工业科技已经领先周边国家,包括这个世界上其他所有国家太多了。 而朱高燨心里却在想,远程导弹一时半刻肯定是弄不出来的,但是,若能够弄出轰炸机来,飞到欧洲去,给那些曾经侵略过中国的国家一个礼尚往来,岂不是好? 想到这里,朱高燨浑身都是劲。 次日,在回应天府的火车上,朱棣便在会议室里与军机处和六部的堂官说了军兵制度改革,以及开办军校的事情。 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思路,从古至今,都不曾有人提出过这样的思路,这让普通的老百姓又多了一条上升的路。 “会读书的孩子们可以走读书这条路出人头地,不会读书的孩子,可以走参军,上军校这条路,如果在军中学习之后,考不上,他们也能够多一些见识,也怨不得别人。”夏原吉道,“皇上,臣以为这道圣旨下去,老百姓们一定会感念皇恩浩荡!” 朱棣也很骄傲,“朕并没有想出这么好的法子,这都是四殿下的功劳,你们把这两个章程好好研究一下,明日的大朝会上过一遍,颁发下去。” 这是一条人人都有一条路可走的社会。 圣旨颁发下去的时候,徐琦坐免费的火车从北京城来到了应天府,这里人烟阜盛,因为是京城,繁华程度还是要比北京城更高一些。 他来到南京理工大学,想要打听一番招生考试的事,看门的大爷曾经给大明帝国学院看过门,他因为家人都在应天府,当初就没有搬过去。 “想考理工大学?”大爷摇摇头,“现在不比以前了,不太好考了。你要是真要考,就赶紧报名参加理工大学的预科班,首先要知道数理化是什么吧?” 徐琦是真不知道,“数理化是什么?” “数理化啊,我听说,数学是算术,九章算术之类的,不过,现在加了几何,什么各种形状。物理是格物致理,说是研究物体动静态的原理,化学么就是各种物资混在一块儿怎么反应的。我听四殿下说啊,化学这门课最初是那些想长生不老的人炼丹给炼出来的。” 徐琦做梦都没有想到,大学里一个看门的老头都比自己十年寒窗读出来的人学问高。 老大爷说的这些,他都不懂。 “要不,后生,你考国防科技大学啊!”老大爷见这年轻后生暗然神伤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和绝大多数那些寒窗苦读,打算鱼跃龙门的读书人一样,想考科举,结果发现,考科举已经没有上大学有用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国防科技大学?”徐琦问道,“那是什么?” “说是培养国防方面的人才,一开始是打算从军队里选拔,也会从社会上招生一部分,考核的要求应该不会很高,但学习的知识也有可能是科研方面的。”老头儿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徐琦。 徐琦从南方理工大学的门口离开,慢慢地踱步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栈,有些偏远不靠市区,也很简陋,但胜在便宜。 “咦,这不是徐举人吗?” 一道熟悉的乡音传来,徐琦抬眼看去,见是一张略熟悉的面孔,但若说他认识的话,他一时又想不起是谁来。 “嘿嘿,果然,你不认识我了吧,我是王二狗啊!” 王二狗身高五尺,生了一张正派的国字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唇瓣有些厚,颌下无须,穿一身褐色的短衣,显得干净利落。 “是……二狗?”徐琦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是小时候的玩伴,后来,他去上了学,二狗说是要出来闯荡。 徐琦打量二狗,瞧他这一身打扮应当没有闯出什么名堂来。 “哎,别看了!”二狗推着徐琦,“还是跟从前一样,穷鬼一只。走,好不容易遇到了,我请你喝酒去!” 徐琦心里有些发苦,他本来是打算在北京城参加考试,考完了,若是不中,他也就回去了,若中了,他成了朝廷的人,就能领俸禄,身上没有带多少银两。 徐家的家境也不允许他带很多银两。 和二狗一顿酒,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二狗大方地点了不少酒菜,一面给徐琦斟酒一面劝道,“别担心,保证不要你掏一个子儿!” 菜上来了,酒过三巡,徐琦也放开了。 二狗问他怎么到这里来了,徐琦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原本想一朝得中,将来能够造福一方百姓,谁承想,如今这世道早就变了。这也没什么,可是看到两京的百姓们日子过得这么好,可是宁夏的百姓依然是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我心里真是难过。” 王二狗笑了一下,举起酒杯与徐琦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酒上了头,王二狗劝他,“你也别这么悲观,这个世道没什么不好,只要有本事就能闯出一番名堂。我是大字不识一个,现在读书也晚了,要不然我也去上个什么理工大学,搬弄机器。让我死读书,当官,我是不想,可若是能够学一技之长,那就真是太好了。” 徐琦想起理工大学看门老头的话,“听说朝廷要开办军校,叫什么国防科技大学,就是专门针对当兵的人开办的学校,也教这些,不过你的身份并不是军人。” “真的?你是从哪里听说的?”王二狗激动得一把抓住了徐琦的手,“这是真的?” 徐琦慌忙将手收回来,不自在地搓了两下,“我也是听南方理工大学看门的老头说的,你要不,去问问!” “我这就去!”王二狗腾地起身,他冲出去两步,转身对徐琦道,“徐琦,将来我们看看,谁先发达!” 徐琦心里叫苦,他看着满桌子的菜,有些后悔刚才这话不该说得太早,最起码把这顿酒喝完,等二狗先把帐给结了。 他一个人喝了几口闷酒,将下剩的菜吃得差不多了,没有吃完的,让人给他包起来,明天放到煤炉子上热一热也是一顿,再叫来小二结账。 “客官,刚才出去的那位王二狗客官已经把账结了。” 徐琦顿时惊讶,他问道,“你们和他很熟吗?” “是啊!”店小二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道,“他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呢,是跑码头的,这几年跑码头的,人人都挣了不少钱。” 徐琦越发好奇,既然二狗能够挣到钱,那他为何还想着去当兵? 徐琦想不通,摇摇头,也就不再想,提着几个菜,回到了房间里。 王二狗一口气冲到了南方理工大学的门口,正好遇到了看门的老头去食堂里打了一份饭菜回来,王二狗瞧着转身去附近的店里买了一份卤味和二两酒,请老人吃饭,打听情况。 看门老头疑惑地朝他看看,有些气,“你这个后生,无缘无故你讨好我做什么?我这是在上班,不能饮酒,拿远点!” “您别!”王二狗将酒瓶递给老人家,“您瞧瞧这玻璃瓶子,也值几个钱呢,以后留着,自己用这瓶子打酒喝。” 看门老头把酒收了起来,将卤味朝前推了推,“你有啥事就说吧!” 老人见过的人太多了,眼前这个人,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 “老人家,才我听我一个老乡说,朝廷打算办国防科技大学?真有这回事吗?” “怎么,你想报考?”老人上下打量他,有些不相信,这人识字吗? “不瞒您说,我是大字不识两个,可我也瞧见了,如今这世道,若是能够识字,能够读上大学,将来不管做什么必然有个好出路。”王二狗笑了笑,“以前读书那是太不容易了,现在读书,朝廷不要钱,还每个月都有钱拿,我干嘛不读呢?” 章节目录 第363章兵制 看门老头朝他瞪了一眼,嘴里嚼着饭菜,待咽下去了,才道,“这是什么话,你要是只为了贪图学院的好处,你就趁早别想这心思,我要去告你!“ “别啊,大爷!”王二狗一笑,满口大白牙,“我只是嘴贫,说说罢了,那能真这么想。我要真这么想,别说您了,我爹都要削我!” “你爹还活着?” 看来,老大爷虽然老了,也没有湖涂。 王二狗见骗不过去了,只好说实话,“不瞒您说,我这几年在码头帮人搬货,后来又弄了一辆小山轮拉货,又挣了不少钱。可是,钱再多,有什么用?人家大明帝国学院随便一个毕业生,走到哪里都被人恭敬得不得了,我就想啊,钱算什么东西,还是知识值钱!” 说白了就是,没钱的时候想要挣钱,有了钱,又想要地位,获得尊重。 看门老头斜睨他一眼,“怎么,想上大明国防科技大学?是谁告诉你的,今天来的那位书生,和你认识?” “您是说徐琦吧?他可是我们那地儿有名的大才子呢,他肯定是上不了大明国防科技大学的吧?听说这是一所军校,他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听说,听谁说的?是听我说的吧?”看门老头扒了一口饭后,嚼碎了,咽下去,“手无缚鸡之力,你以为以后打仗,还要拿把刀枪上去砍?告诉你,以后军队缺的都是高科技人才,能够开装甲车,能够修理枪械,听说以后还要开飞机,开个轰炸机,炮弹从上面掉下来,还需要人去冲锋陷阵?” 看门老头白了他一眼,“以后的军队里,书生可比你们这种莽夫要有用多了,以后又不是主要靠人打仗。“ 王二狗瞠目结舌,顿时觉得,自己大字不识一个,以后在这个社会上就成了废人一个了。 他越发想要学点知识,最起码,识几个字。 “大爷,您行行好,给晚辈指条明路吧,我想读点书,您说,我现在这种样子,哪里能够去上个大学?” 看门大爷问他,“你读过书吗?” 王二狗摇摇头,以前他还能拍着胸脯,说一声“爷大字不识!”这会儿却羞愧得想要从地缝里钻进去了,脸涨得通红,“我小时候家里太穷了,吃饭都困难,哪有钱上学?再说了,我们那地儿可不比这南边,也找不到好老师。“ 这话,别说半真半假了,一个字儿的真话都没有。他小时候是和徐琦一起上学,徐琦的书读得好,一篇文章,他背不出来,徐琦熬夜都要背会。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虽然穷,但他家里比徐家还是要富有,说是没有好老师,人家徐琦怎么就中举了呢? 所以这些话,都是王二狗为自己捡个面子。 但看门老头却是信了,王二狗也是来自宁夏那种地方,天底下能够和应天府相提并论的,也就一个北京城了,宁夏应当是想象不到的贫穷与落后。 看门老头瞧着王二狗是个灵光人,还是被家里和地区给耽误了,难免为这后生娃惋惜,便给他指点了一条明路,“你呢,今年验兵的时候,你就去当兵……” “今年验兵?怎么验兵?”王二狗震惊不已,“难道说人人都能当兵了?” “是啊,五月份的时候会募兵,这批兵说是和以前不同,进了军队,除了训练之外,每天晚上都要学习,你到了那里好好学,等学个一两年,军队组织人考军校,你就报名去考。” 看门老头低声道,“据我所猜,军队里考军校比起从外面招人,肯定还是要容易多了。” 大头兵嘛,能指望他们有多少学识?而且将来出来,多半要留在部队里,要学,一生都能学。 还能这样? 王二狗有些怀疑,他看着澹定地吃着饭盒里饭菜的老人,问道,“大爷,您在这里多少年了?” 就在这时,一辆车开了出来,老人忙站起身来,站在玻璃窗户旁边,目视着车离开,车走到门口的时候,驾驶室这边的车窗降下来了,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和老大爷打招呼。 老大爷激动地举起手来,朝对方挥了挥手,等车走远了,拐过街角瞧不见了,他才坐下来。 “大爷,这人是谁?”王二狗的心里有了个猜测。 “是殿下啊!是我们南方理工大学的校长。”看门老人吃着最后两口饭菜,“你若信我,你就照着去做,以后当兵啊,一般都是三年,三年干完了,要是想回家,就能回家,你又年轻,不耽误你事儿。” “不是当兵就是一辈子吗?子孙后代都要当兵。” “你想得美,还子孙后代都当兵,以后当兵,你抢都抢不到名额!” 王二狗决定相信老大爷的,他看着老大爷将最后一块五花肉吃到了嘴里,情不自禁地道,“您这伙食是真好!” “食堂里的饭菜,每天都是两荤一素,就这,校长还说伙食不行,咋不行啊,非得让这些小伙子把他吃穷?” 语气里满满都是与有荣焉。 王二狗告别了老大爷,回到了客栈,他去找徐琦。 徐琦正坐在房间里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去考南方理工大学吧,未必能够考得上,不去考吧,他现在返回顺天府还能参加二月份的春闱,肯定能够考上,可他很不甘心。 王二狗让店小二送了一壶茶进来,和徐琦一起坐在窗前朝外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徐琦问他打听到的情况,“有什么打算吗?” “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没有和你一样好好读书。”王二狗道,“以后的大明和以前不一样了,若是不读书,恐怕很难在这世道生存。所有六岁以上的孩子,都要读书,朝廷免费供孩子们读书,我们将来能做什么?” “老大爷怎么说?” 王二狗道,“只有去当兵!” 他将看门大爷的话说了,问徐琦,“你比我脑子好,你说,老大爷这些话能不能信?” “应当是能信的。”徐琦道,“老大爷为殿下看门看了这么久,我瞧着他是个和善的老人,应当不会在这种事关前程的事情上骗我们。再说了,募兵是在五月份,离现在时间还早,将来总有风声传出来的。” 风声很快就传出来了。 三月初,王二狗在码头揽活,就听到有人在传,“听说朝廷要更改军兵制度了,入伍三年以上,想退伍的人都能拿到一笔安家费,不管在哪里落户,每人能够分到三亩地。” 王二狗活都不想干了,上前去站在一旁听,“兄弟,能不能说细一点?” “前边不是贴了告示吗?说是朝廷下的圣旨,你去那边打听。” 王二狗转身就朝城门口跑去,正好遇到了一个能识字的人在念那告示,话语都很直白,让人听得明白,和他方才听到的消息差不大离。 王二狗听到守城门的一个军兵在说,“上面都在统计了,有多少人愿意转业,以后咱们这些军兵的子女可以选择当兵,也可以读书了不当兵,嘿嘿,不当兵能去做什么?” “你们现在好,当兵又不需要上战场,上了战场,死的是别个,又不是你们,换我,我也不转业。” “嘿嘿,那是,傻子才转业。等我认几个字,我也去考军校。” 整个大明,因为这一条政策,全都沸腾起来了。 很多年轻人都在考虑自己的出路,等到了十月份开始募兵的时候,很多人都报名,但这一次的募兵与以往不同,由军队的军医把关,选取身体素质强的人入伍。 大朝会上,朱棣听说报名的人有上百万,他也吓住了,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怎么人人都喜欢入伍了?” 好男不当兵,这是老话。 茹瑺也没想到会带来这么大的变化,“现在教育是热潮,但很多人错过了上学的时间,听说军队每天晚上都要上课,将来可以上军校,年轻人的积极性高了很多。“ 夏原吉可不想看到这样的变化,他上前道,“皇上,臣以为,征兵的人数不能太多,今年退伍的人一共是三十万,募兵只需要招募三十万人即可,否则会影响到生育和种地。” 没人在家生孩子了,也没有人种地了,对社会当然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朱棣问朱高燨,“今年军校和航空航天大学各招收了才一百人,你觉得,今年募兵要募多少人?“ 朱高燨道,“未来几年,大明都没有战争,儿臣以为,募兵的人数都不需要太多,主要还是改进操练方式,把队伍的素质拉起来,加强战斗力。“ 如此一来,军队的身体素质就很重要了。 朱高燨不由得想到大明人的餐桌上,素比荤多,肉食依然属于老百姓的餐桌上吃不起的食材,主要是养殖业落后的缘故。 他记得养殖靠玉米撑起来的,但现在玉米应该还在南美洲,若是真要让谁出海一趟,马三宝是最好的选择,而他还欠马三宝一次去麦地朝圣的承诺。 朱棣对儿子的话深以为然,道,“这一次军队的训练就交给你了?” 章节目录 第364章迁都 朱高燨有些懵了,但他的眼角余光扫到了面露出惊骇之色的朱高炽,旋即明白了父亲的用意。 朱高炽当然着急了,军队乃是国之重器,除一国之君,沾染不得,父亲怎么能让四弟插手军务呢? 这些年,朱高炽认识了他这个四弟,走到哪里都被人奉为财神爷,在朝中和民间积累了几乎超过他父亲的威望,若是再让四弟沾上军队,他将来就算成为了一国之君,也坐不稳皇位。 “父皇,儿臣以为不妥!”朱高炽第一次如此大胆地反驳父亲,“四弟年纪还小,身上已经担负了很大的责任,杨士奇虽然已经接手了南方理工大学,可新筹建的航空航天大学还没有走上正轨。若是把新兵训练的任务交给四弟来做,儿臣担心四弟的身体吃不消。” 丘福也在这个时候挺朱高炽,“皇上,前几天臣遇到了西平侯府的人,说是西平侯还在抱怨,殿下到现在都没有抱几次刚出生的皇孙呢。” 朱高炽忙道,“是啊,这半年来,四弟南北两头跑,虽说如今往来便利,可总这么长途跋涉,四弟的身体也吃不消。” 朱棣自然不悦,目光沉沉,谁都看得出他是忍着怒火了,右手捏着龙椅上的龙头,呼吸都显得很急促。 等两人一唱一和地说完了,朱棣问朱高燨,“老四,你怎么说?” 朱高燨不由得叹了一声,他爹这是逼着他在群臣面前与大哥斗吗?无奈之下,朱高燨不得不维护爹的颜面,“爹,儿子还年轻,还吃得消。只不过,治理军队的话,儿子不曾领兵,还请爹多多请教!” 朱高燨话刚落,朱高炽便呵斥道,“四弟,这是在朝堂上!” 朱高燨习惯了,这会儿醒悟过来,忙下跪道,“儿臣殿前失仪,请父皇降罪!” 朱棣摆摆手,“平身吧,你是朕的儿子又不假。” 意思是喊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方才,康郡王所言有理,现在诸多人都是北京应天府两头跑,迁都的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从今日起,六部,各衙门开始搬迁,尽量不得影响政务,今年的冬至日,朕打算在北京城过!” “臣等领旨!” 大朝会很快结束了,和以往不同,每个衙门的事都很多,一些事若是与自己衙门不相干,基本上没有人多言,若是争执起来,把时间耽误了,晚上熬夜加班的人就是自己。 谁都不傻,得罪四殿下干嘛? 朱高炽从宫里出来,站在台阶上朝东面看去,春和宫自成一体,春和门与文华殿的后门平齐,与奉天殿最下面的台阶平齐,这些都可以看出,春和宫在宫里的地位。 春和宫是名副其实的东宫,以前是懿文太子所住,懿文太子薨逝后,他一脉也没有搬出来,皇太孙朱允炆依旧住在那里,直到朱允炆即皇帝位。 朱高炽以为自己会搬进去,他等了这么多年,结果,搬进去的是朱高燨。 父皇马上要搬到顺天府了,应天府这边必然要有人驻守,毫无疑问,这个重任将会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刻,朱高炽竟然不能明白,留守应天府,对他来说,到底是父皇的恩宠呢,还是一种冷落? 这便是帝王心术吧! 至晚,丘福偷偷地来到了康郡王府,他被等候在这里的小厮偷偷地从侧门领了进去,朱高炽在书房里等他。 “昔日跟着父皇一起的那几个老人,你一个、张玉、谭渊、朱能,你们四个都是最早跟随父皇的,张玉这几年一直守着北京城,那边不光有我大明的工业基地,还有直沽军港,他虽然没有南征北战,可张辅可是本王四弟手上的一把好刀。” 这一次,张辅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了鞑靼和瓦剌,朝廷只等着他把那边剿平,便打算给他封侯。 不用朱高炽说,丘福已经想到了,谭渊在日本建功立业,将倭国变成了大和州。将来的历史,不会说大明的火器有多厉害,而是会记载,谭渊是为大明开疆扩土的大将。 而朱能,不必说了,跟着朱高燨去了一趟海外,收了多少土地?有朱高燨的功劳,就少不了朱能的一分功劳。 就凭他能够跟着四殿下前往海外,足以可见,皇上对朱能的信任,往往,爵位不是最可贵的,帝王的信任才弥足珍贵。 丘福心里的愤恨翻江倒海一般,他面上也挂不住,“郡王爷,说实话,末将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入不了四殿下的眼。都说这朝中,皇上说了都不算,四殿下点头才算。末将这辈子,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哪里得罪了四殿下!” 他朝朱高炽拱拱手,“郡王爷与四殿下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求郡王爷看在末将一心为殿下的份上,帮忙问一问,末将错在哪里?” 朱高炽叹了一口气,“唉,老丘,你也想开一点。我四弟那脾气,你也看到了,别说是你了,我这个当长兄的,也不受他待见呢。” 两人沉默一会儿。 朱高炽压低了声音道,“本王今日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番,眼看迁都了,你是想跟着父皇去顺天府呢,还是留在应天府,我们好早做打算。“ 丘福一下子就明白了朱高炽这番话的用意,却不得不提醒朱高炽,“殿下,大明的军队是在皇上的手里,兵权的重心肯定是要从南到北。兵工厂都在北京,朝廷现在大肆修建铁路,将来粮食从南到北,武器和能源从北到南,这是战略。” 朱高炽也听得点头,“本王也听说了,最重要的设备和技术都在北边,四弟将经济发展的重心暂时放在了南边。唉,南边的这些人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看到了红红火火的生意,海外开拓的土地,都是些目光短浅的人。” 夏原吉、茹瑺等这些人,成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朝廷迁都,他们竟然都不反对。 其实,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南边没有任何威胁了,如果说以前还有倭国这条恶狗拦在家门口,如今,倭国已经不复存在了。 唯有北边,没了鞑靼和瓦剌,还有昔日北元的残余力量,西边据说还有很多国家。 南边既然最安全,还有军舰往来巡逻,南边的人为什么要操心朝廷驻兵的事? 自从四殿下出海之后,这一两年来,从来没有听说海盗的事,很多人都忘了,世上还有海盗这种生物。 南边没有多少驻军,就算有,也都是海边的卫所,力量多分布在军舰上,在沿海往来巡逻。 而大明海军是朱能一手打造起来,主力都跟着朱高燨出过海,朱高燨在军中的威望甚至超过了皇上。 若将来隔江而治,朱高炽觉得自己想要达成这个目标,还很遥远。 有些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一时间气氛有点沉闷。 恐怕,他们所谋的,是一条死路。 现在造反,和以前靖难之役的时候可不一样了,大明军队所拥有的武器,不是简单的军队的人数可以填补的差距。 两人谋划了半天,最后,只以沉默告终。 丘福反过来安慰朱高炽,“殿下是长子,世子的身份是当年太祖高皇帝所立,凭着这一点,就占了大义。末将以为,殿下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将来皇上看在殿下一心做事的份上,必然不会亏待殿下。” “但愿如此了!” 而对于朱棣来说,历史上,朱棣为什么明知道丘福的性格很莽撞冲动,依然重用丘福,其原因也不过是无人可用罢了。 朱棣次日就下了圣旨,正式迁都,升北京为京城,顺天府。 应天府作为陪都,自然而然地得了南京一名。 朱高炽从前数次在朱棣前往北京时监国,有独立处理政务的能力,因此依然担任监国郡王的身份,留守应天府迁都。 朱高燨回到春和宫里,来到后院,沐氏抱着他的长子坐在南窗下朝外面看。 朱瞻埁出生于八月,到现在不到一百天。 小家伙生得像个包子,白白胖胖,一双眼睛圆熘熘,睁开来,咕噜噜转的时候,如同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 朱高燨走过去逗弄了一下孩子,沐氏要将孩子递给他,他抱在怀里软乎乎,令他整个人都僵硬极了,生怕重了,又怕轻了把孩子掉下来了,不一会儿便累得不得了。 奶嬷嬷笑着将孩子抱走了,沐氏问道,“父皇怎么说,埁儿还小,我担心跟着去北边,怕他不适应。” 朱高燨知道沐氏的担忧,但也知道,他父皇一天都不能离开孩子,宠这个孙子宠得不得了。 “坐火车过去,孩子半岁前,不容易生病,只要不吃得太多,穿得太多,三分饥,两分寒不会有事。”朱高燨夹在爹娘和媳妇中间为难,他瞅着屋里没人,挑了沐氏的下巴,轻轻捏了一把,“别太担心了,坐火车过去,很快就到了,北方那边有地暖,到了冬天,日子会好过些。”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在想,还是要尽快将青霉素弄出来,今年招收的军校生里头,有两个是军医的后代,就让他们来做这个工作。 章节目录 第365章大明走的是捷径 沐氏自然是听丈夫的,她不得不庆幸自己嫁了个好男人,对他们母子两好是没话说。怀孕期间,她都为丈夫选好了人,谁知,丈夫却没答应,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是怎么想。 他似乎永远和这个世上的男人想法不同,却又让人着迷。 一直到朱棣领着文武百官坐着火车离开了应天府,他都没有下圣旨,让朱高燨将春和宫挪出来,让给朱高炽住。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炽几次试探爹的心思,最后一次的意思非常明显,可他爹都装傻避开,朱高炽便知道,要么他爹忌惮他,不让他住进宫里,要么他奉天殿的正大光明匾的后面,传位圣旨上写的不是他的名字。 如今,那份圣旨已经随着他爹前往顺天府,而他留下来看着一夜之间萧条了太多的应天府。 朱棣并没有在南京留一班臣子,朝廷的人手本来不够用,再加上,设置那么多官员,不需要朝廷出俸禄银子? 应天府说是陪都,与顺天府一般无二,实际上,已经和寻常的州府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北京城随着朝廷官员的涌入,一夜之间,沸腾起来,次日早上的大街上,都发生了拥堵。 朱棣坐在龙椅上,看到臣子们大汗淋漓地跑来上朝,有的还迟到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第一天在北京城,朕体谅诸位对路不熟,对这座城市也不熟,今天虽然迟到了,朕也不罚你们,明天若是再如此,朕将治迟到者大不敬之罪!” “臣等惶恐!”迟到的人以景清为首,跪下来谢恩,景清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皇上,臣等第一次见证北京城早上的繁华,实在是始料未及,臣骑马都走不动,最后不得已,下了马,一路跑过来,也狼狈不堪。” 夏原吉不得不上前为迟到的朝臣们说一句话,“皇上,万国博览会在北京城已经举办两次了,大食那边的商人在来往北京城的方向都走出了一条路,南来北往的商人,把北京城的角角落落都占满了。臣建议,皇上更改早朝时间,错开早高峰。” 没有谁愿意起早床,辰时半这个时间上早朝其实挺好的,太阳刚刚升起,他们从家里赶过来,不早不晚正好。 但此时,人人都附和夏原吉的提议,比起大不敬之罪,早点起床,他们还是做得到。 “怎么会这么热闹?”朱棣以前来北京城都是匆匆来,匆匆走,根本就没有见识过北京城的早高峰,他出门,威仪煌煌,谁敢堵在路上挡他的道呢? “皇上,今日之大明非昨日之大明,万国来朝也非虚妄,若非附近新建了一座科技开发区的城池,北京城还会更加拥挤。路上的公交车络绎不绝,自行车到处都是,还有一些开轿车的,往往把路堵得水泄不通。臣今日幸好起得早了点,也在路上被堵住了,差点迟到。”宋礼也是紧张得满身都是汗。 朱棣道,“这样,让礼部想办法购置几台大巴士,你们找几个固定的点,每天固定时间在那里等着,集中坐巴士前来上朝。早朝时间,就照夏爱卿的提议,提前半个时辰,诸位爱卿辛苦些,早点起床。” “臣等谢主隆恩!” 紫禁城的第一次早朝,议定的是通勤车的停靠点和时间。 朱高燨在航空航天大学里给学生们上课,讲的是万有引力定律,“我们先来推演一下公式,我们要知道,所有的规律都将由公式来表达,可以在一定的条件下成立,但必须要经得起实践的考验!” 朱高燨在黑板上推算着万有引力定律,“我们姑且假设,地球周围的一切天体被地球的重力吸引,并且重力与它们各自含有的物质之量成比例,而月球同样按照物质之量被地球重力所吸引……” 其中一个学生举起手来,“校长,学生有疑问!” 朱高燨似乎知道他有什么疑问,他停下了写字,将粉笔放在桌上,笑着点头,“你问吧,想问什么都可以问,我们学这一门科学,首先就要把所有的疑问都搞清楚,否则,这门课,你们将学不好!” “校长,地球真的是个圆形的球体吗?月亮上真的没有住着嫦娥吗?” 此言一出,所有的学生都非常紧张,屏住了呼吸,教室里静得可以听得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问得非常好!”朱高燨赞赏了一句,“你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们都想问,但就你问出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阮瑢。” “好,我记住你了!我们唯有先认识自己,才能去探索别人,我们唯有先认识自己所处的环境,才能去探索未知的世界。”朱高燨朝守在门外的狗儿招招手,狗儿忙屁颠屁颠地去了,不一会儿,他搬来了一个球体。 球体上花花绿绿画满了很多大小不等的板块,而面积最大的是蓝色的海洋。 “月亮上有没有嫦娥,我不知道,我也等着你们将来谁去了月亮,回来再告诉我,月亮上有什么?我希望我这一生能够等到这一天!” 朱高燨举着手中的球,“这是地球仪,是我亲手做的一个地球仪,彷照我们脚下的这个星球做出来的,这是大明的机密,因为这地球上的分布的国家、地区和部落,是其他的国家不曾,也不可能用现有的手段探测出来,我大明是头一份。” “你们看到之后,心里有个数,也牢牢记在脑子里,这是对我们现有的世界的认识。唯有认识,才能了解,才能掌控,才能从这个世界的尽头,走向新的世界,进行探索。”朱高燨拨弄着地球仪,语气郑重,“我要嘱咐各位的事,你们报考航空航天大学,不管是为自己的理想也好,还是为兴趣也罢,你们记住,你们是大明人,所学的一切最终要回馈给这个国家,将来要用自己的手段本事,为这个国家的老百姓争取资源!” “这才是你们体现自己最高价值的地方,要记住,唯有大明强盛,你们走到哪里,才会高人一等!“朱高燨道。 一番话,说得这些年轻的学子们热血沸腾,身为大明人的荣耀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融进了他们的血液里。这两年,大明有太多的盛事,其他国家的人涌进来,他们眼里心里的羡慕,已经刺激得大明人忘乎所以,真的以为自己所在的国度就是仙界。 当你的隔壁在吃糠咽菜,而你自己身穿绫罗绸缎,每天山珍海味,不停地享受着对方艳羡的眼神,听着他口水呲熘的声音,无法不感到荣耀。 这一刻,学子们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子劲,他们要为大明研发出航天器,将大明人送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去探索他们不曾去过的世界。 将来,总有一天,大明人将踏上月球,迈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步。 “到现在为止,基础知识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我们学习不能总是停留在理论上,而是要将理论转化为实际。项目任务我公布一下,就是航天器,先研发出一架小型的航天器,减少从北京到南京的距离。” 如果有了航天器,那么从北京到云南,就非常近了。 学生们议论纷纷,他们没想到,他们要研究的任务一上来就是航天器。 有学生问道,“校长,是载人的吗?” 朱高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要不,让一只狗来帮你开航天器?” 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气氛也热络起来,大家议论纷纷,开始讨论航天器用什么做动力,如何来制造平衡,有人说道,“彷照风筝,对,跟风筝一样,风筝是风推动在运行,托着它在天上,只要风筝是平衡的,就能一直浮在空中。” 接下来,朱高燨命阮瑢将学子们分成好几组,一组解决机身材料的问题,一组解决动力问题,一组解决平衡问题,机身机构问题等等,经过一阵讨论,朱高燨让人将所有提出的问题都列出来。 他进行了启示,“飞机飞到多高的高度才合适?是在云层上飞行安全还是在云层下飞行合适?飞机如果遇到了气流,会面临哪些危险?”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傻眼了,讨论再次激烈起来。 朱高燨回到了办公室,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构思了一架直升机,刚刚完善,他的面前便开始堆叠起一层层纸张,从总成图到子件图,到每一个零件要进行的一系列试验,非常完备。 朱高燨抖了抖这些图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个心想图成也不是什么好事,吃现成的东西总归是不好啊!” 但,朱高燨也明白,从自行车发展到汽车,从汽车发展到火车,从火车到飞机,需要一辈辈人付出无穷的心血和代价,才能发展到这一步,从蒸汽机到内燃机,也需要一个漫长的探索过程,大明直接到了内燃机的时代,既然走上了这一条捷径,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章节目录 第366章西伯利亚 从古至今,没有人不喜欢走捷径。 而走上捷径,朱高燨还是希望大明人能够踏踏实实地走。 将图纸挂在实践室后,朱高燨便安排锦衣卫守着了,他让人在实践室里安放了钳工台,要求这上面的每一个子件,都有这些学生们亲手打造出来。 “我希望你们在打造的过程中,能够直观地了解到零件设计的思路,体会这种设计的妙处。”朱高燨用教鞭指着墙上的图纸,“每人选五个零件,亲手打造。如果不会,就去城里请教打铁的铁匠,或是请教你们的师兄师姐们,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非常了不起的钳工高手。” 昔日大明帝国学院创始,条件何等艰苦,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连校长都亲自上钳工台,四所大学都有校长的传说,校长有一手好钳工活。 甚至有人说,没有一手好钳工活的大学生都不是校长的学生。 大明研究出了航天器,并正在打造航天器的消息不胫而走。 隔壁的朝鲜国最先得到了消息,李芳远正在喝茶,听到这话,一口茶喷出来,震惊不已,“大明的火车不是刚刚通车吗?” 闵无恤深吸一口气,“主上殿下,臣以为,我朝鲜应当与大明进一步交好,最好能够让大明的火车能够通到朝鲜来。” 李芳远皱起眉头,“若是能如此,自然最好不过。但是,大明怎么可能轻易会将铁轨修到我朝鲜呢?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闵无恤道,“这个代价,我们可以去谈,不管谈不谈得成,这是我们的诚意,臣想,大皇帝陛下仁慈悯下,必然能够体会到我们的亲近之心。” 李芳远想了想,点头道,“好,你和李禔一起出使大明,看看大明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大明的朝堂上闹哄哄,朝鲜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当即就激发了很多人的愤怒之心。 “皇上,臣以为不可。不管是铁路还是火车,都是我大明的重器,一旦这样的技术外传,对我大明实在是太不利了,臣以为,铁路和火车均不得通到国外去。” “臣附议!”这一次,臣子们分外团结,有人道,“朝鲜国有什么?他们想要与我大明通铁路,无非就是想沾我大明的便宜,区区弹丸小国,除了几根高丽参,别无所有,若是铁路通过去,他们将可以从我大明带走很多科技上的东西。” 朱棣看向朱高燨,问道,“老四,你是什么意见?” 所有的臣子们都看向了朱高燨,他们忘了,还有四皇子殿下把关呢,人人都用期翼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边。 “儿臣以为,若是朝鲜想要与大明通火车,未尝不可。”他此言一出,人人都很愤怒,朱高燨道,“诸位,我大明地大物博,但别忘了,大明的老百姓要吃饭,要穿衣,大明的货物要卖出去,需要渠道。我们总不能生产很多东西,只卖给我们自己吧?” 朱棣微微颔首,他就知道,他儿子的眼光别具一格。 “我大明要修一条铁路出山海关,到特林,大明要在那里设立卫所,物资要从这边运过去,若是朝鲜愿意帮我们把这条铁路修通,我们为何不让他们修一条铁路,通往大明?要知道,朝鲜的高丽参要卖出来,我大明的红薯也要卖出去,老百姓的口袋里需要有银子。” 朱高燨的话,令大明的君臣们深思,良久,朱棣点点头,“就照着四殿下说的去做,景清负责这一次谈判,必须为我大明争取最大的利益。另外,无论如何,大明的技术不得外传,否则朕将以叛国罪论处,诛九族!” 这一点,大明的臣子们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没有人觉得诛九族是多重的罪,可以说,大明上下人等,在这一次科学技术革新中都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谁也不愿把自己碗里的肉让给别人吃,还是异族。 景清的到来,给了李禔和闵无恤最大的希望,他们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大明居然还愿意谈判。 只要愿意,就代表有希望,最后能不能成,不过是出让利益的多少而已。 景清将大明要从北京城修铁路到特林的事说了,“我大明打算在那边建立卫所,皇上连名字都取好了,叫奴儿干都司。三殿下在回来的路上,将来,或许我们的铁路还要往北修。” “往北?那里是哪里?”闵无恤只觉得自己听到的消息,比大明愿意免费帮他们修铁路还要震惊,不可思议。 “是一片冰雪之地。”景清道,“我大明皇帝陛下怜悯住在那里的百姓们,愿意为他们带去温暖,因此,派了三皇子殿下去慰问,他们愿意成为我大明人,我大明自然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 此时,朱高燧到底活着还是死了,景清其实并不知道,但按照四殿下的推测,此时,他应当是在回来的路上了。景清觉得,四殿下他们带去了最好的武器,人数众多,必然不会有任何人或势力不怕死地招惹他们。 连勐兽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闵无恤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他绝没有想到,大明对征服外面,如此热衷,连一块冰雪之地都不愿意放过,还愿意放过朝鲜这样的肥沃土地吗? “景大人,这真是令人震惊,我代表朝鲜主上殿下祝愿贵国能够心想事成。” 景清哈哈一笑,“贵国也即将心想事成了,不瞒二位,我大明君臣很能体恤贵国想要富强,带领人民强大起来的愿望,也同意帮助贵国修建铁路,但是,有个条件。” “请讲!”李禔激动不已,他对大明的科技实在是太眼馋了,他特意在大明考取了驾照,他爹花重金买回去的那辆汽车,唯有他才会开。 这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荣誉。 “我们愿意出技术,人力物力由贵国负担,前提是,贵国也一同帮忙把我北京城至特林的这条路也一并修了。” “这……不知道多少花费?”李禔为难极了。 “花费自然不贵,枕木由贵国出,铁轨的话,因为铁的要求很高,我大明愿意出资在松花江和脱木河附近修建一座炼钢厂,铁轨还是由我大明负责。” 只不过,人力恐怕要朝鲜这边出了,大明缺的就是人。 若单纯是木材的话,对朝鲜来说,这不成问题,再就是人力了。 虽然算起来不便宜,但李禔和闵无恤都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了,若是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以后他们想攀上大明,恐怕不会有机会了。 大明如同一头庞然大物般的勐兽,而他们在大明面前,只是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一个不慎,这头勐兽就有可能把他们踩死。 “我们需要和主上殿下禀报,不过,应当问题不大。”闵无恤生怕景清转身反悔,不敢说任何会拒绝的话。 景清却觉得无所谓,若是朝鲜不乐意,也就算了,这铁路,他们可以让蒙古人来修,只要给那些人一口饭吃,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从占城、安南、澜沧等过前来务工的百姓非常多,修通了南北铁路后,这些人便转而开始修北京至云南的铁路,有现代科技设备,进展神速。 “没关系,贵国可以慢慢考虑,不着急。” 景清越是说不着急,朝鲜越是着急。 就在朱高燧一行人从北方回来的时候,朝鲜国这边已经传来了消息,朝鲜上下居然答应了所有的条件。 “或许,他们以为,从修铁路上可以窥探出大明科技的细枝末节,能够学点什么吧!”朱高燨没有在意,这就好比后世,中国人引进外资,那么多国外的汽车厂在中国建厂,用中国人,中国资源,生产汽车,卖给中国人,大把的钱却是那些汽车厂给拿走了。 中国人图的是什么?市场换技术,可最后,核心技术还是掌握在人家的手里。 朱高燧给朱棣行过礼后,便开始讲述他这一次从大明前往西伯利亚的经过,用他的话说,可谓九死一生。 “那里冰天雪地,一年到头都是,冷得人连眼珠子都转不了。那些人太穷了,住在树屋里,过的是茹毛饮血的生活,没有种植,不放牧,全靠狩猎生活。” 朱高燧不明白,就这种地方,他爹要来做什么? “那你们去到了哪里?有没有跟他们谈,要成为我大明人?”朱棣可不管这些,那里的人如何,他不管,他要的是地,既然有人能够在那片土地上生存,就代表着,那片土地有价值。 “儿子和他们起了冲突,他们投降了。”朱高燧也很为难,“我们语言不通,交流起来很不方便,好在有个鞑靼向导能够和他们简单地对话,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意图,并没有反对。” 但,朱棣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朱高燧并没有完全完成任务。 朱高燨在一旁道,“爹,这件事不着急,只要我们解决了金帐汗国和莫斯科大公国,西伯利亚就是囊中之物。儿子对那里也很好奇,将来还想去看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章节目录 第367章长子嫡孙 不管怎么说,老三去见识的这一切,都和老四说过的一样,那里的确冰天雪地一片,这让朱棣非常好奇,后世的科学技术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命朱高燧回去休息后,朱棣便将屋里的人全部都屏退,偷偷地问小儿子,“你说,你那个梦里头,社会科技会究竟发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他的小儿子居然对整个世界都能有所了解,知道地球是一个椭圆形的球体,天上除了有太阳系,还有银河系。地球上大明的周边有那么多的国家,隔了重重海洋还有南美洲和北美洲;知道大明的北边有西伯利亚这种地方,知道西面的其他国家,因为时代变迁,所以,儿子知道那些国家的历史变迁,对那些国家在这个时期的发展,并不是很清楚。 朱高燨知道爹想知道的是什么,他笑道,“爹,在儿子的梦里那个时代,头顶上的太空中,不知道有多少颗卫星,围绕着这颗星球运转,只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部机器,他走到任何地方都能被监控。“ “卫星可以从不同角度传送任何一个地方的图片回来,有人在宇宙飞船上看地球,是一颗美丽的蔚蓝色的星球,当科技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基本上坐在家里便可以知道世上任何一个地方的发生的一件小事。爹可能会好奇,儿子怎么知道西伯利亚,儿子不但知道,还知道他们那里有一种雪橇犬,知道他们靠砍伐木材来生火取暖,知道他们那里最低的气温能够达到零下五十摄氏度。” 朱棣不由得震惊不已,宇宙飞船是什么?光从地图上,朱棣便能知道,世界有多大,地球有多大,若是能够看到完整的地球体貌,那就意味着,宇宙飞船已经在太空遨游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他记得儿子说过,后世的人类,踏上了月球,那里没有嫦娥,也没有吴刚,没有神仙,更加没有天宫。 “不知道爹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我大明人踏上月球?”朱棣有些感慨地道。 “爹,儿子不一定能够保证爹一定能看到我大明人踏上月球,但儿子一定能保证,爹能够看到从天上拍下来的地球的图片,让爹亲眼瞧一瞧,咱们这颗星球到底长什么样?” 朱高燨只是不想让他爹空欢喜异常,航空航天是最能体现一个国家的科技发展程度,如果其他的国家还没有开始工业革命,而大明人的脚步已经踏上了月球,大明便能在未来的五百年里,于世界,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有生之年,朱高燨一定要将大明送到一个最高的位置,他要竭尽所能地做到这一点,改变大明以及整个华夏的命运。 航空航天,核能源,朱高燨紧紧地握了握双拳,若核能的确是潘多拉魔盒的话,他也不得不做那第一个开启的人,他要借助系统的力量,就算要他出卖灵魂,他也在所不惜。 朱高燧从西伯利亚回来之后,张辅主动请求去探索西伯利亚这片土地,朱高燨却不想失去这员大将,“西伯利亚是极度苦寒之地,你若是想出去探索,那就往西,以大明现在的军事实力,只要环境不是非常恶劣,大明的士兵应当无性命之忧。” 张辅道,“末将只在地图上看过其他的国家,末将想亲自去瞧瞧,将最新的消息给殿下带回来,那些国家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情况,到底是哪一个民族说了算,末将想知道这些。” 朱高燨沉默片刻,同意了,道,“你可以带重兵镇守在边境,但出国境的事,你不得去做。再就是,建立起一支雇佣军,西边国家现在应当非常混乱,金帐汗国渐渐地镇压不住下面的那些大公国,若是能够从中间挑起纷争,看着他们打起来,我们从中便能得到诸多好处。“ 此时,还没有雇佣军的说法,张辅有些不懂。 朱高燨道,“我们的武器先进,我们以雇佣军的身份参战,谁雇佣我们,谁就讨大量的金银钱,我们所得的战利品归我们自己。” 张辅眼睛一亮,惊讶不已,“殿下,末将以为此法可行!” 朱高燨道,“但必须要和人把话说清楚,若是人没了,战争中出了意外,要赔偿的钱可就不是小数目了,要和人把协议签订清楚。当然,若是敢赖账,和我大明打起来了,另当别论。” 张辅一下子就明白了殿下的意思,若是敢赖大明的帐,大明自然会出兵,那时候,师出有名,大明将可以往西开拓另外一块领土了。 “殿下,这件事交给臣来做!”张辅激动得握拳朝空中挥舞了一下,“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 “之前,我大明的库房里不是还有很多被淘汰了的武器吗?”朱高燨想了想,“那些武器,想办法卖出去,不管是谁,不需要在意他们的立场,谁愿意出价,就卖给谁?若他们想要继续买,我大明愿意继续造。”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这就是发战乱财了,张辅的眼睛一亮,“是,臣明白了,臣将尽力把这件事办好。” 朱高燨指着西边的国家,“西边这边,有个月即别的国家还有亦力把里,我的意思能够和平解决最好,这两片土地,从古至今就是我汉人的,今后肯定也要是我们的,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将是我大明的领土。你用震慑的方式也好,还是冲过去打一仗也罢,把土地给我拿回来!” “末将领旨!”张辅非常激动,身为武将,他最喜欢做的事,自然是开疆扩土。 张辅觉得自己能够逢上朱高燨这样的明主,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他笑道,“有殿下给的如此详细的地图,末将也不怕迷路。” “你去一趟航空航天大学,让他们给你一个指南针,看那玩意儿好不好用?多带一个工具,多一条生路。“ “是!” 待张辅离开之后,朱高燨便去了他爹那里。 朱棣正在和徐氏逗弄朱高燨的儿子,小家伙生得很敦实,白白胖胖,如同一个大馒头,正躺在朱棣的怀里,蹬着两条小短腿,笑得欢天喜地。 朱棣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眼角上的皱纹都快堆起来了,看到朱高燨进来,只抬头瞅了一眼,眼睛就粘在了小孙子的身上,喊着徐氏,“你快看,你快看,他拉着我的手指不松手,这小子,手劲儿真大!” 徐氏用帕子将小家伙唇角的口水沾了,伸手要抱孩子,“老四来找你,你把雀奴给我!” 雀奴是沐氏给朱瞻埁取的小名,说贱名好养活。 朱棣的屁股在椅子上转了一下,挪了个方向,躲开了徐氏的手,“他能有什么要紧事?这会儿谈什么公事,雀奴好不容易来看皇爷爷,皇爷爷哪能不理雀奴呢?雀奴,你说是不是?” 朱高燨只感觉到了两道异样的视线,他一抬眼,看到了朱瞻基站在门后边,偷偷地朝这边看着,心头顿时有些不舒服,走了过去,揉揉朱瞻基的头,“瞻基,想不想去学校读书?” 皇家的孩子还没有出宫读书的先例,一向都是从权贵子弟中挑选合适的人进来陪读,皇帝挑选大儒教导,力求修身养性,将来能治国平天下。 朱瞻基身为长子嫡孙,身份原本应当非常尊贵,但因为朱高燨的存在,时日越久,朱高炽父子的地位便越是尴尬。 立储的诏书被放到了奉天殿正大光明匾的后面,虽然很少有人知道上头写了什么,可是从军机处,六部堂官,张玉等人的态度,可以看出,太子应当是朱高燨没错。 因此,没有谁愿意进宫来陪朱瞻基读书,朱瞻基已经八岁了,皇上虽然为他挑选了大儒读书,但效果并不佳,皇上虽然也在过问,却全然没有那种培养接班人的痕迹。 反而是朱瞻埁出生之后,据说皇上翻了好几夜的典籍,终于找出了一个这样的字,若说“基”是基础,底层的意思,那么“埁”便是土,托住万物。 朱棣的那点心思,身为儿子的朱高燨,再清楚不过了。虽然父皇并没有要把朱瞻基养废的意思,但心里却是绝对不愿朱瞻基的风头盖过了小孙子。 “想不想出宫去和别的孩子们一样读书?去大明帝国学院附小,那里有个火箭班,专门培养天才的,四叔想将来这个班上能够出一两个能够开着宇宙飞船飞向太空的人才,或是出两个开着我大明航空母舰遨游世界的人才,你想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朱瞻基毕竟是个孩子,他一个人在宫里,没有玩伴,学习也是一件非常枯燥无味的事,也没有人告诉他学习的目的是什么,将来能做什么? “开着宇宙飞船,飞向太空?”朱瞻基的眼睛一亮,他仰起头来,看向朱高燨,眼睛里似乎镶嵌着碎钻,亮晶晶的,显露出了孩子的稚气,与单纯的好奇心,“四叔,太空就是天上吗?” “比地面高的是天空,比天空更高的是太空,那是宇宙,是有太阳和月亮的地方,有数不清的星星,也有很多未知的事务,很危险,你想不想去?” 章节目录 第368章唯恐天下不乱 “想!”朱瞻基跳起来了,“我想去火箭班读书,四叔,我想去!” “你想去当然可以去。火箭班虽然只招收聪明的孩子,但瞻基非常聪明,我认为瞻基有资格进入这个班,不过,将来谁有资格开着宇宙飞船去太空,就看你能不能超过别的孩子了。” 朱高燨道,“要知道,开着宇宙飞船去太空,可能只需要两三个人,而这三个人要会开飞船,要能处理紧急的事情,比如说,宇宙飞船若是出了故障,地面上的人不可能帮你们处理,你们要自己修理,排除故障,要把你们在太空看到的,了解的信息传送回来。” 朱瞻基听得眼睛一眨不眨,朱高燨说完,他拼命点头,“四叔,肯定的,宇宙飞船去了太空,比天还高的地方,地面的人怎么能帮得上忙。” “是啊,所以我说瞻基很聪明!”朱高燨顺势牵起他的手,走了过来,在椅子上坐下,朱瞻基站在他的身边,有些腼腆,但性格开朗了很多,“四叔,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当然懂了!” 只是……,朱瞻基看向了朱棣,想到他爹千叮咛,万嘱咐,他皇爷爷才是世上最有权威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要遵从皇爷爷的旨意。 朱高燨也看向了他爹,道,“爹,小孩子养在家里不合适,从小要学会与人相处,这是一门大学问。瞻基一个孩子在宫里,没有玩伴,时间越长,性格会变得孤僻。这个年龄的孩子,就该好好玩,多见世面。” 都是自己的孙子,朱棣并没有特别偏心,他将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睡着了的朱瞻埁放在了榻上,还嘱咐徐氏,“让他自己睡!” 怕吵醒了小孙子,朱棣起身朝叔侄二人招招手,去了外间,他在主位上坐下,朝朱瞻基招招手,“你过来,皇爷爷问你话。” “你是真的很想去外面读书?每天像其他的孩子一样,上学和放学?你要知道,若是去外面读书,就不会有伴伴跟着你,你要自己背书包,自己拿水喝,自己整理课本,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要学会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 朱瞻基有些害怕了,他扭头看向朱高燨,见四叔一副云澹风轻的样子,似乎任何时候,没有任何事能够难得倒四叔,他突然之间,心里充满了勇气,面向皇爷爷,大胆地道,“皇爷爷,孙儿愿意,孙儿能做到!”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棣很欣慰,他的手落在朱瞻基的肩上,笑道,“好,我就知道我老朱家没有孬种,别人家的孩子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记住,若将来去往太空,我希望,你是第一个!” “是,孙儿一定保证!”朱瞻基顿时腰杆都挺直了,他小小的手握成了拳头,在心里对自己说,这辈子一定要去太空,去见识所有人都没有见识过的未知的世界,他将为这个梦想奋斗一生。 徐氏一直在为朱瞻基担忧,尽管朱棣从未跟她说,太子是谁,但身为枕边人,徐氏猜也能猜出来,朱棣中意的人是谁,那朱瞻基身为长子嫡孙,身份尴尬,承受的压力也必然很大。 朱瞻基朝徐氏行了个礼,他小小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小太阳一样的笑脸,“皇祖母,孙儿要让晴川姑姑帮孙儿做一个书包,孙儿明天就可以去学校上学了吗?” 后面一句话是问朱高燨的。 朱高燨点点头,“学校每七天放两天假,你若是跟不上,就去大明帝国学院找珠儿姐姐,让她好好给你补习!你要是学习成绩不好,就不要在外面说是我侄儿,更加不要说你是你皇爷爷的孙子!” 朱瞻基先是脸色一变,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四叔在激发自己,忙笑道,“是,侄儿记住了!” 他一蹦一跳地走了。 徐氏便想起了珠儿的事来,问朱高燨,“你媳妇怀孕的时候,跟娘商量,说是要把珠儿收进你屋里,你怎么不答应?” 这事,起因是珠儿给朱高燨写信,朱高燨收到了信,却不做任何回应。事情不知道怎么就被沐氏知道了,正好那时候沐氏怀孕,便想着将珠儿收进来。 朱高燨却直接拒绝了,理由是珠儿现在在大明帝国学院好好的,他甚至让沐汝嫚别一天到晚待在宫里,多到外面去参与一些公共事务,比如设立基金会资助那些贫穷的孩子们读书,为社会上的孤寡老人争取一些福利,实在不行就去大明帝国学院做事。 沐氏来找徐氏商量,因为是儿子的提议,徐氏虽然有心反对,却也说不出话来,但不管怎样,珠儿的事就到此为止了。 徐氏不知道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将来不打算纳妃?还是说,他打算学他爹,后宫里只有皇后,哪怕有服侍过他的人也不想给名分,为的是尊重她的体面? “你还年轻,又只有雀奴一个孩子,年轻夫妻虽然要彼此尊重,可天下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沐氏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趁着年轻多要几个孩子。” “娘,儿子有一笔钱,暂时没有什么用处,打算用来设立一个孤寡老人救助基金会。儿子也没有这么多时间监管,不如娘抽点时间,盯着下面的人做事,别让那些人把儿子的钱吞了,让他们用到正途上。” 徐氏气得想吐血,不高兴地道,“你是嫌弃娘了?” 朱棣有些想笑,但他不敢笑,端起茶盏,自顾自地喝,不打算参与母子二人的争端。 朱高燨道,“娘,现在人手多紧缺啊,您成日在宫里待着,能有什么事?儿子这边没人用,总不能这种事找爹要人?” 朱高燨揉了揉眉心,朝后一倒,一副格外疲倦的样子,“还是爹心疼儿子,娘就不知道心疼儿子,屋里添个女人,儿子夜里不得卖力?要那么多儿子做什么?养一个得力的儿子,比别人十个不争气的儿子都要顶用,等沐氏的身体养上年把,又不是不能生养。” 朱棣听得笑起来了,徐氏朝朱高燨啐了一口,“爹娘跟前,还满嘴浑说。” 朱高燨一侧身躲开了,笑道,“娘,要不,您就出任基金会主席,帮儿子把这笔钱,好好用起来?” “多少钱?” “一共一百万两白银,投资在通讯行业,稳赚不赔的买卖,每年的红利用于在全国各地设立一些救助站,为那些无人赡养的老人谋些福利。投资的事不用娘操心,娘负责把每年的红利花出去就行了。” 朱高燨指点自家的女卷如何做慈善,“这种事,一是钱要落在实处,再就是要让世上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关爱天下的老人,说白了就是要买个名声。” 徐氏何等聪慧的人,一听这话便明白了,看向朱棣。 朱棣点点头,“你听儿子的,不光你要做,你要能带动其他的人也做起来》” 徐氏顿时就觉得压力有些大,朱高燨道,“娘要是不知道怎么做,就让沐氏帮您一把,儿子平日里可没少教她。” 见母亲开始思考这些事,朱高燨便打算离开,朱棣也起身与他一起走,从宫里出来,朱棣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要让你娘来做这个?” “爹,妇人们的能力也非常强大,我们要把她们的潜能激发出来,唯有母后和沐氏她们站出来做事,才能扭转这个世界女人作为附庸的观念。国家建设,不能光要男人出力,要人人都出力。” 朱高燨当然不会说,女人若是不做事,成天在家里想些多余的事也挺烦人,比如说他娘,他媳妇,成天想着如何给他找个小。 他并不是圣人,也不排斥多娶一个老婆,但这个时代,妻妾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妻子是主人,妾室只是货物,可以用来买卖,而且,若是他媳妇真的不介意他和另外一个女人上床,生养儿女,他不得不怀疑他媳妇是不是有异心,若是介意,那家里的矛盾肯定是翻天覆地。 除非他能做到像他爹那样,对除了他娘的其他女人视而不见,当她们是工具。 可他做不到。 所以,索性不招惹这些事。 “爹,儿子找您是为了张辅的事。”朱高燨道,“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门关上,自己躲在家里过日子。这个世界,迟早要是全球化的世界,我们的人要出去,运用现有的资源,积极参与国际事务。” 朱高燨将自己的主张说了一遍,“儿子建议爹任命张辅为西北总督,儿子打算让他在那边建立一支雇佣兵,谁掏钱就帮谁打仗,另外,之前朝廷囤积的那些武器,最好能卖出去,留在家里都是浪费。” “谁还要那些?”朱棣话一出口,懊悔得想把自己扇一耳光,他怎么越来越蠢了?“咱们是不需要了,你说得没错,别的国家还要,卖出去,能够卖高价吗?” “自然是要卖高价,不光要卖,还要多做一些出来卖,把以前朝廷的那种火炮,火器都卖出去,谁想要更好的武器,也只有找咱们买,价格自然随咱们开口了。” “难道西边有战争?”朱棣问道。 章节目录 第369章核能 朱高燨道,“西边有几个大国,帖木儿帝国是当年成吉思汗的子孙建立的帝国,奥斯曼帝国是土耳其人建立起来的多民族帝国。金帐汗国也是当年蒙古人的四大帝国之一,是黄金家族的子孙拔都建立的帝国。“ “当年,窝阔台驾崩之后,他的皇后是个狠角色,虽然窝阔台非常讨厌长子贵由,但她依然攫取权力,让贵由即位成功。拔都从征战西欧的战场上回来,不想趟这场浑水,便留在了自己的封地。这里早年是钦察人的地盘,所以叫做钦察汗国,中原人习惯称之为金帐汗国。” 对于这些信息,朱棣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楚,毕竟那时候并没有手机和网络,身在亚洲的大明,对遥远的东欧发生的事情,中间隔了两大片土地,朱棣前半生都在和北元打仗,为生存造反,自然不清楚。 朱高燨根据自己当年业余学过的一点历史知识给他爹做科普,“拔都是个雄才伟略的可汗,但他的后代并不如此。且,蒙古人总是喜欢把被自己征服的民族沦为下等公民,连他们新娘子的初夜都要献给鞑靼的王公。好在,这些野蛮人是真正的暴发户,并不具备政治、文化、艺术和宗教的人文积累,一旦拔都的后代不行,罗斯人的反噬便会非常强大。” 朱棣听出了朱高燨话中的意思,“罗斯人?就是现在黄金家族统治的那些人?” 朱高燨绞尽脑汁,“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一个叫做花拉子模的小国惹起来的祸事,不管是当年还是后来,欧洲人都把蒙古人的入侵叫做‘黄祸’。” “那时候成吉思汗还没有征服中原,东面还有金国,原本成吉思汗是想与花拉子模国结交,进行友好贸易往来。但这个中亚小国大约是在吞并了波斯之后觉得自己壮大起来了,不知所谓,将大汗派来贸易的商队,一共四百多人全部杀了,将货物也吞了。” 朱棣只觉得荒谬,问道,“后来呢?” 父子二人边走边说话,站在了宫城的城墙上,看着远处的北方。 “后来蒙古灭了西辽,西辽本来就是挡在蒙古和花拉子模中间的一道屏障,现在屏障没有了,蒙古人的铁骑一泻千里而下,花拉子模便成了一片白地。” 后来,蒙古骑兵的“屠城”习惯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朱棣倒抽了一口凉气,但也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并非是虚言。 “怎么和罗斯人扯上关系了呢?”朱棣对这些国家完全没有概念。 “当时,花拉子模的国王趁着国乱,逃出了都城,跑到了里海的一个小岛上。蒙古这边领军征伐的两员大将是哲别和速不台,他们就在后面追,一追,追到了钦察草原。” 钦察草原便是基辅罗斯的地盘。 此时,整个东斯拉夫人一共分成了三个部落,东部的俄罗斯民族,西北部的白俄罗斯民族和西南的乌克兰。 同样是游牧民族,其中一个还是北方的北极熊,结果,蒙古人一来,这些罗斯诸公们手忙脚乱,第一场大战迦勒迦河之战,蒙古军团所征伐的土地便全部封给了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 成吉思汗驾崩,窝阔台即位后,发动了“长子西征”,领导这次西征的统帅便是拔都。 蒙古的西征一共历时六年,罗斯境内诸国都臣服在了蒙古的铁蹄之下,蒙古铁骑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俄罗斯的酷寒拖垮的军团,他们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占领了都城弗拉基米尔城。 而因为春天的到来,蒙古骑兵不习惯行走泥泞的道路,他们掉头南下,兵分两路,一路朝波兰,一路向匈牙利,哪怕西欧一共六十多万骑士,也依然挡不住蒙古军团,他们所向披靡,一直打到了多瑙河畔。 若非窝阔台驾崩,整个欧洲将不得不沦陷。 朱高燨叹了口气,“黄金家族的子孙们为了争夺汗微,终止了这一场所向披靡的远征,窝阔台的死给西欧诸国争取了一条生路。” “没有哪一个帝国能够长盛不衰,金帐汗国占领的是别人家的土地,这么多年过去,谁家还没有一两个不肖子孙,成吉思汗的后代也非个个都是英豪,他们总有控制不住底下公国的时候。儿子的想法,要派人去打探消息,将来等朝廷对北面和西面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可以考虑往北面发展。“ “咱们大明的人不多啊!”朱棣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是不是应当考虑鼓励生育?” 朱高燨道,“不能给太高的社会福利,主要要从小孩子的存活率,提高生育妇女的待遇上进行考虑,加强医疗系统的建设,生育的妇女给三年生产和哺乳假期,每个月给出五十文到一百文的补贴,如此一来,人口就会增长。” 朱棣道,“需要监督机制。” 朱棣说到这里,手紧紧握成拳头,“越是富裕的时候,越是滋养贪官。” “爹,钱和权分开来管理,成立银行,也就是钱庄,补贴这些可以通过银行来管理,建立严格的审批制度,想办法减少贪污。” 朱高燨总觉得没法杜绝贪污,这是人心的弱点,没有办法克服。 说到这里,朱高燨道,“爹,国防科技大学不能只学理工科的知识,儿子觉得,应当安排人教一些兵法战略方面的知识。要不,爹抽时间,去讲两个历史上的桉例,给学生分析一下?” “你是说,让爹去?”朱棣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这样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爹,每一届国防科技大学的学生都要是天子门生,儿子打算以兵部的名义来成立一个项目组,研发导弹,建立起我大明的防御系统,做到将来能够指到那,打到那,能够锁定任何陆地,空中和海洋里的目标。” “而这些人,爹,儿子希望爹能够将项目组的人全部都授予军衔。”朱高燨想到后世的做法,“恐怕要开辟出一块独立的地方进行这些研究,有些核心人员,终其一生,其名字都不能为人所知,朝廷要安置好他们的家属亲人。” 朱棣道,“什么是导弹?” 朱高燨其实自己了解也不多,他打算完全依赖系统,而真正能够研发出来,恐怕会需要很多年,道,“按照射程来分,分中程,远程和洲际导弹,一般中程导弹的射程是三千千米左右,有三个从应天府到顺天府那么远,而洲际导弹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从亚洲能够发射导弹到美洲。” 远程则在中程和洲际之间。 朱棣常年和朱高燨一起看世界地图,知道亚洲指的是哪一个板块,美洲又是哪里,若地球是一个椭圆形的星球,那这导弹还要拐个弯才能击中目标,是怎么做到的? 他没想到,后世的武器居然已经先进到了这种程度。 “后世还有五个核大国,其中一个就是咱们北边的这个邻居,现在的罗斯公国,再就是西欧那边的两个国家,我华夏民族,最后一个是占据了北美洲印第安人地盘的英国人的后裔,他们建立了一个漂亮国。一颗原子弹能够摧毁一座北京城,并让这块土地,百年都长不出一株正常的草,连老鼠都能灭绝或变异成一条狗。” “为什么?”朱棣惊得半天合不拢嘴来,那是什么武器,居然还能让生物变异,寸草不生?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有人说那是一个魔盒,一旦开启,放出来的都是魔鬼,但是,这世上,又有谁能够避免得了对核原料的应用呢?” 朱高燨道,“如果我们制造出一艘航空母舰,那是一个海上的庞然大物,以舰载机为主要战斗装备,在海面行驶的话,用常规动力,还得专门搞船运送动力补给,比如燃油。但若是核动力……“ 朱高燨想起当年去参观某地的时候,讲解员说过的话,“听说可以在海上航行五十年,不需要进行动力补给。“ 朱高燨捏了捏拳头,“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哪怕这是一个魔盒,一旦有人打开了,能够借到其中的魔力,力量的强大也会让人疯狂,谁又能抵制得了这份诱惑?” 这一点,朱棣能够理解,特别是当有人掌握了这种魔力,其他的国家,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管,视而不见呢? “那么你呢?”朱棣问道,“你是不是也渴望这种力量?” 朱高燨的双手握在墙头上,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扭头看向父亲,余晖在朱棣的身形轮廓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爹,难道您不想要这份力量吗?”朱高燨道,“掌握了核,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竞争了,儿子希望大明能够永远走在时代的前面。” “你想做什么,爹都支持你!”朱棣道,“西北的布防,由爹来做,你有什么构想,也可以跟爹说,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 朱棣将手搭在了儿子的肩上,他的儿子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头了,朱棣很是欣慰,“不用着急,慢慢来!” 章节目录 第370章河西走廊 次日,朱棣下了圣旨,封张辅为西北总督,西北到底是哪几个行省,圣旨里并没有说。 之前,大明是有总督,但都是一些海外的基地才设立了总督。 所以,张辅这个总督到底是做什么的? 张辅跪在朱棣的面前,他虽然一身戎装,朱棣并没有叫起,手里拨着茶碗,低头看着眼前年轻的大将,“四殿下给你请封,这么年轻的总督,官居二品,这在我大明乃是头一份。朕也不说多的,你把四殿下交代的事做好!” “臣当竭尽全力,为四……大明赴汤蹈火!”张辅的心里涌上了一阵热意,官居一品的总督,此时,他的心里对朱高燨满满都是忠诚,只觉得这辈子,能够遇上朱高燨这样的明主,是他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辅从宫里出来,迎面走来的六部堂官和其他官员们,没有谁不对张辅投来艳羡的眼神,也都知道,张辅是四殿下的人,四殿下才会对他如此栽培,年纪轻轻,居然已经官居二品了。 唯有夏原吉等人才知道,朝廷这是打算朝西扩张了,地图上,东面是大海,唯一的岛国倭国已经没了,朝鲜太小,又很听话,塞牙缝都不够,该拿的利益基本上已经拿到手了,多留意已经没什么意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而西边不同,那边有大片的土地,不说别的,就亦力把里所占的那一块地就有大明想要的油田。 石油的重要性,大明这些朝臣们已经一天比一天认识深刻。 朱高燨的办公室里,珠儿坐在椅子上,流了好一会儿眼泪,朱高燨一直坐着不动,垂眸把玩着手上的笔,一直等珠儿不再抽泣了,他才问道,“工作上的事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 珠儿的眼泪又下来了,道,“奴婢原是殿下身边的丫鬟,殿下去了海外,奴婢帮忙给大明帝国学院打下手……” 朱高燨打断了她的话,“王妃应该是没有时间回大明帝国学院任职了,我会跟皇上请求,让朝廷任命你为大明帝国学院后勤校长。这些年,学校的工作你做得非常出色,我认为,没有人比你更能胜任这份工作了。” 珠儿勐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朱高燨,她知道,王妃当初任后勤校长,那都是拿朝廷俸禄的,是有品阶的,难道说殿下打算让自己在朝中任职? 朱高燨站起身来,走到离珠儿只有五步远的地方,“一个人,一生可以做很多事情,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现在大明人手不足,我手下更加人才短缺,你能做事,就好好在学院做事,而不是浪费自己的才华,在后院和一帮人争风吃醋!” 朱高燨看她的眼神非常严厉,“我培养你,不是让你去我的后院当妾室,我也不需要一堆庶子庶女,将来祸起萧墙,在历史上给人留下笑柄。” 珠儿羞得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她抿了抿唇瓣,只觉得所有的委屈这一会儿都没了,“殿下,奴婢知道了!” 朱高燨便没有再多说,“大明帝国学院是大明第一所大学,你回去跟方孝孺说,好好培养人才,不要将来被别的大学比下去了。还有,把最近三年最优秀的毕业生前十名的名单报给我!” 珠儿已经顾不上自己的那点心思了,忙问道,“殿下要做什么?” “我要成立一个代号为‘法网’的项目,你把名单列出来,一一和人谈,要不要加入这个项目,一旦加入,将来他们无论做出了什么样的成就,都不会为世人所知,但有一点他们可以放心,大明会记住他们的名字,将来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也会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 珠儿想了想继续问道,“殿下,是什么项目?奴婢可以加入吗?” 朱高燨想了想,摇头,“大明帝国学院需要你看着,这是我建立的第一所大学,将来大明需要的人才会越来越多,没有谁比你更加适合这份工作了。而这个项目,需要离开顺天府,将来会搬到偏远的,少人烟的西部去。” “搬到哪里?” “甘肃。”朱高燨道,他会在那里建立一座城,重兵把守,专门用来研发导弹与卫星发射,还有将来的核能源,航空母舰以及登月项目。 即便这一生不能亲眼看到卫星上天,航空母舰下水,但一旦打下了基础,后世子孙争气点,至少要比西方国家早数百年,将来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在别人的后面。 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勤劳勇敢,勤奋好学,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珠儿来的时候伤心欲绝,离开的时候壮志酬筹,走路都带风。 张辅进来的时候,与珠儿擦身而过,彼此目视行礼,令张辅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条汉子。 “皇上找你说话了?”朱高燨显得轻松了一些,方才那种与珠儿相处紧绷的情绪松弛了下来。 “臣感谢殿下,臣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张辅二话不说,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来。 朱高燨摆摆手,“你我都是要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为了大明!” 可朱高燨越是这么说,张辅越是感动,“殿下,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殿下这般高风亮节,时时处处把百姓,把家国如此放在心上。” “你错了!”朱高燨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张辅,张辅惊得忙再次跪下,双手接过了茶。 “你错了!”朱高燨扶着张辅的胳膊让他起身,“国家太平,老百姓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不给人添麻烦,哪一次家国安危的时候,有志之士没有挺身而出?历史上涌现出了多少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所以说,你不该说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这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也是朱家天下!” 张辅要开口,朱高燨摆摆手,“好了,不说这些了,该怎么做,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把任务下给你,亦力把里那块地拿回来,鞑靼和瓦剌并入大明的版图,我打算在兰州建一个基地,主要用来研发武器,你去了之后,选好地点安排人告诉我,把铁路往那边修,将来物资这些要运过去。” 张辅的眼睛一亮,惊喜地道,“殿下,是什么武器?” “多了!”朱高燨看着外面,不知何时,天上开始落雪了,一朵朵晶莹的雪花飘落下来,落在枝头,覆盖在金色的琉璃瓦上,天地间变得白茫茫的。 “要造飞机,让人能够在天空飞行,想去哪里转瞬即至;要造导弹,守卫我大明的每一寸土地,将具有强大威力的导弹发射到地球的任何一个地方;要造航空母舰,让我大明的海军能够毫无阻碍地行进在任何一片海域……”他转身看向张辅,“我还想把人送到月球去看看,想发射卫星,让所有人的通讯无任何阻碍。” 这是何等的雄心壮志?单想象出来,都是很了不起的事,但看殿下好似胸有成竹,张辅的呼吸变得格外急促,他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殿下,臣但凡能够帮殿下,必定竭尽所能,愿我大明有美好明天!” “愿我大明有美好明天!”朱高燨伸出手,与张辅的掌心击在一起,两个年轻人都是雄心壮志,气势如虹。 下雪后,朱棣便动了去大和州度假的想法,那边的温泉让他感觉非常舒服,起心之后,正好朱高燧又安排人来接,朱棣便吩咐人准备,三日后启程。 朱高燨走不开,朱棣便命朱高燨监国,朝廷的事全权授予朱高燨,这一次授权又与从前不同,基本上军政大事,文武百官们都不必请示朱棣,“由燕亲王酌情处理”。 徐氏还有些不想去,舍不得雀奴,朱高燨给母亲做了好久工作,说她应当早点去大和州疗养,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事。 一番话,徐氏只好跟着朱棣一起启程。 朱高燨在直沽码头送走了父母,看着军舰缓缓地离开码头,消失在风雪中,朱高燨才驾车回来。 张辅领兵去了西部,他沿着河西走廊,行走在祁连山脚下,这里风景如画,道路还没有修好,右边是蒙古高原,左边是青藏高原,这里万物寂寥,天地显得非常厚重,似乎能够听到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的驼铃声。 这里还留有远古时候留下来的壕堑,但大明的四皇子殿下,从未想过要在这里修建长城,抵御外敌。 张辅前来的目的,是要在这里寻找一处适合建城的地方,大明要在这里建立军事研究基地,而之所以在这里,也是因为这里是通往西部的大门,门前就是一条宽阔的大道。 张辅有着独特的眼光,他一路走来之后,如后世人选择酒泉作为卫星发射基地一样,他选择了酒泉这座城镇。 张辅的信送到京城的时候,朱高燨在春和宫和朝臣们开会,他一目十行地将张辅的信看完,递给宋礼,“酒泉,是个好地方,帮本王把铁路从北京修到酒泉去!” 章节目录 第371章酒泉 酒泉,乃是汉代的河西四大重镇之一,地处丝绸之路,传说霍去病曾在这里,以酒水犒军,而出名。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南北铁路才刚刚贯通,从北到西北方的铁路又开工了,若是将顺天府到甘肃的铁路修通了,宁夏修铁路还会远吗? 徐琦于九月份顺利升入了南方理工大学,教他们的老师是当初师从朱高燨的陈礼,专门负责轨道和火车。 陈礼在给学生们上了两个多月理论课后,便将这些学生们带到了现场,用一些科技手段勘测地形,为铺设铁轨做准备,同时也为了学习实践知识。 徐琦非常用功,他深深意识到了修路对改变贫穷的重要性,他也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如何,家乡又是怎么样一副状况,若是铁路能够修到家乡去,就能带动家乡的发展。 徐琦已经放弃了自己当官,将来为家乡谋福祉的想法,因为以目前大明的状况,肯定会把铁路修到全国各地。 皇上、四皇子将大明的百姓都放在心上,是真心实意地在帮百姓谋福利。 修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看到成效,徐琦恨不得将一天掰成两天来用,他格外卖力,这份积极性也带动了其他的同学,投身到建设大明的伟大事业中去。 永乐八年五月,七艘铁甲舰穿过了阿拉伯海,在比贾普尔上了岸,持火枪火炮的白种人,一共一千八百多人,穿着三种不同的军装的军人,开始对此时的古印度烧杀掠夺,德里大汗国的第三个王朝图格鲁克王朝的皇宫被抢夺一空。 消息传至西南诸国,最先到达的地方是兰纳,此时徐辉祖正在孟加拉大汗国访问,寻求大明与该国的发展,得到消息,他震惊不已。 但,孟加拉大汗国的大汗却是吓得浑身发抖,他端着金杯的手都在颤抖,问来报信的人,“来的是什么人?” “听,听说是一群,一群怪物,一群长得非常,非常白的男人,他们的手里抱着火铳,他们的火炮能够轰击很远的地方,德里大汗国不堪一击,他们把旗帜插在了德里大汗国不同的地方,他们是一群魔鬼。” 徐辉祖听朱高燨说过,在离我们这里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洲,他们那里的人生得非常白,这群人看到黄金白银就直接出手抢劫,是一群野蛮人。 他们将德里大汗国的王宫给抢了的话,那么大明是不是可以出手了?毕竟是抢来的东西,见者有份。 徐辉祖忙起身,对孟加拉大汗国的大汗道,“既然大汗有事,那本国公就先告退了,来日再聚!” 孟加拉大汗伸手想要拦一下,可徐辉祖视若无睹,径直就出了宫殿。 徐辉祖身边的人也忙跟了出来,他们骑马才从城里离开,徐辉祖便加快了速度,一边吩咐道,“传令大明的海军基地,一旦这些白人的铁甲舰进了我大明海军的辐射范围,将他们的铁甲舰拦截下来,铁甲舰上所有的物资全部运往大明。” “是!”当即,便有斥候快马加鞭地去了。 信息很快在海军基地传递开来,三艘驱逐舰悄悄地驶离了苏门答腊群岛的码头,来到了马尔代夫群岛的附近,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锡兰岛为圆心的一块海域,圈在中间。 白人抢劫一空后,终于在三个月后回到了船上,他们非常警觉,这个舰队的首领查拉.特里斯唐甚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站在码头最高处的一块山脉朝外看,大海上,波澜壮阔一片,海水深蓝,正午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泛起金黄色的粼粼的波光。 查拉的手里也拿着望远镜,对准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视线被拉长了一百倍,看到了遥远的海面上,一艘艘泛着金属光泽的船只,船上站着一个背手而立,身穿白色军装的男子,他的身边是口径奇大的火炮。 查拉的心剧烈跳动,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知道,父亲必然是死于这些人的手里,他的父亲是努诺·特里斯唐,他曾经三次率领船队远洋,朝东方行驶,他回去的时候曾经说,找到了一片沃土,那里可以成为阿维什王朝的殖民地。 国王曾经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许下诺言,若是父亲的上一次远洋能够回去,他将授予父亲爵士爵位,但父亲和他的舰队再也没有回去过。 查拉带着舰队,沿着父亲画出来的航线来到东方,他似乎听到了父亲的灵魂的召唤,正准备循着召唤前往,却遇到了别的舰队的包围。 “去问问,对面的舰队是谁?”查拉强自镇定,但他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的心情。 图格鲁克王朝的一名贵族被带到了查拉的面前,他重复了一遍问题,并将望远镜给了这位倒霉鬼。 对方拿着望远镜,看到了似乎不远处的军舰上,飘扬的金龙旗,以及舰身上“明远”二字,心头一喜,面上却是惶恐不安,“是,是大明的军舰!” 驸马都尉王宁亲自领军前来,他站在甲板上,与查拉来了一次东方与西方,隔着辽阔海洋的对视。 “大明?”查拉不知道大明是什么,问道,“大明在哪里?” 听到通译的翻译之后,这倒霉鬼指着东面的方向,“就在,就在前面,前面的那一片海域,就是大明的海域。他们的军舰经常在海上来往。” 那意思是,你若是想遇到,出门就能遇上,若是不想遇上,那就不要往那个方向去。 查拉觉得,父亲的下落就在前面不远处,他问了澳大利亚在哪里,但这个国家没有人知道他父亲的口中澳大利亚是什么? 查拉命所有的军舰全部都把炮弹装好,所有的人手中全部都是荷枪实弹,他父亲若是落在了这些人的手里,那么证明他们的国家也非常强大,军事能力也很雄厚。 七艘铁甲舰呈势不可挡的阵型朝大明的军舰逼近,查拉决定,既然大明的炮口已经对着他们了,他们自然不能示弱,葡萄牙是欧洲最先发起工业革命的国家。 他们的国王若昂,是从古希腊文明中窃取一只火炬照亮葡萄牙的普罗米修斯,他用科技武装了世人头脑的伟大领袖,是勇于探索世界,寻求宝藏的英雄。 在这一场科技革命中,特里斯唐家也是获利者之一,他只需要安全地回去,将这边的情况告诉国王,他就能继承父亲未竟的事业,让特里斯唐家拥有贵族的族徽。 “开炮!” 看到对方的军舰上,炮口慢慢地抬起来了,万宁决定先发制人。 大明的炮口很快瞄准,他们朝外面的六艘军舰开始射击,隔了二十海里,无情的炮弹落在铁甲舰的甲板上,查拉等人完全还是懵的,他们没想到,大明的军舰上的火炮,射程居然有这么远。 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还手! 六艘军舰很快就残废了,甲板上到处开花,火光四起,这些白人们吓得不顾死活地跳海,一艘军舰摇晃两下,便沉入了水中。 “投降,快点投降!” 查拉来不及多想,也知道对方没有朝他这艘军舰开炮,便是想给他们留一条生路,连忙让人举起了一杆白旗,朝对方摇晃。 举白旗投降,似乎是一项世界法则。 王宁见对方将手中的武器全部都扔到了甲板上,他便下了停火的命令,三艘驱逐舰朝着对方围了过去,停在不远处。 见甲板上不少人,王宁打了一个手势,机枪很快扫射起来,不顾青红皂白,大明便直接开火,查拉的胳膊被射中一枚子弹的时候,眼睛依然盯着王宁,大明的主帅,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如此野蛮? 三艘驱逐舰停在离六艘铁甲舰远的地方,大明海军抱着冲锋枪冲上了铁甲舰,所有活着的人全部补了一枪,除了查拉。 他们从他身上的服装认出了查拉乃是首领人物,便将他带到了驱逐舰上,扔给了军医。 王宁过来看了他一眼,因为语言不通,也懒得搭理,只将他锁在甲板下的一个空舱房里,军医往他的身上注射了一针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他便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伤口疼得他无法忍受,似乎睡死过去,稍微能够减轻痛苦。 一共六艘铁甲舰,其中五艘铁甲舰上全部都是这些白人们搜罗来的黄金珍宝,按照四殿下立下的规矩,所有珍宝的百分之五将用于犒劳军队,这意味着这一趟,他们赚翻了。 一个半月后,五艘铁甲舰被拖到了直沽港口,查拉随着这些缴获物一起被送到了北京城。 一间大殿被堆得满满的,黄金,宝石,钻石,珍玩闪瞎了朱棣的眼睛,朱高燨随手将一匣子钻石和一匣子祖母绿宝石递给了黄俨,道,“送去给皇后娘娘,打几件首饰戴。” 朱棣哭笑不得,“要送,爹不会自己送吗?要你献殷勤!” 朱高燨忙嘱咐黄俨,“就说是我爹送的!” 黄俨已经习惯了父子二人这一套玩法,笑道,“奴婢遵命!” 他捧着匣子飞快地去了。 朱棣问道,“那几艘铁甲舰怎么处理?对方会不会上门来寻仇啊?” 章节目录 第372章赏六艘军舰 朱高燨笑道,“爹,对方在哪里,咱们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是咱们的人把他们的人和财物扣了?再说了,爹瞧瞧这些黄金宝物,每个箱子里的都是风格迥异,可想而知,他们一定是四处劫掠,只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了咱们的手上,这也算是替天行道。” 朱高燨边说,边打开一个红木匣子,见里头是一匣子大小一致的珍珠,他将匣子拿在了手里,又挑了一匣子杂七杂八的宝石,递给了身后的狗儿,“给王妃送回去。” 这一次,朱棣没有说什么,反而还催着儿子,“多挑一点,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朱高燨来来回回转了一圈,看到了两块好玉,递给身边的内侍,摇摇头,“没啥了,爹别忘了往军中送去十万两白银,让王宁他们那边好犒劳将士们。” “十万两算个啥?爹能昧下这点钱?”朱棣没好气地道。 等黄俨回来,朱高燨已经走了,他要去和查拉好好谈谈。 “皇上,奴婢把那些珠宝送去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可高兴了,说是要请外头的银楼师傅们进来打几件首饰。” 朱棣摆摆手,“请谁来打都行,别糟蹋了好东西就是了!” 朱棣围着这一殿的宝物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他背着手,看似面儿上很平静,心里实则难以平静,他问跟着他像一条尾巴的黄俨,“古人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你说,这话,可真是没错,对不对?” 黄俨笑眯眯地道,“皇上,这老祖宗的话,哪能有错呢?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往咱们大明的枪口上撞,这可真是倒了他家祖宗八辈子的霉了!” 一路抢来,好不容易抢到的财物,结果,全部便宜了大明人! 朱棣哈哈大笑,将一把金币扔给了黄俨,“赏你的!” “哎幼,皇上,奴婢谢恩!”黄俨猝不及防,忙一张手,将金币抱在怀里,掉在地上的也都被他扒拉进怀里。 王宁将查拉移交给了赛哈智,赛哈智将他关进了诏狱,一直找不到一个能够与他语言相通的人沟通。 朱高燨来到了诏狱,灯光将牢房里照得亮如白昼。 查拉盯着头顶的白炽灯,良久,他都回不过神来,葡萄牙的科技在整个欧洲都走在时代的前列,但他们到现在使用的依然是煤气灯。 他上了大明的码头后,便被大明的车将他带到了这里来,大明的车和葡萄牙的车也不一样,非常快捷,也并没有发出那种黑色的气体。 要知道,此时的欧洲,上空被一层黑色的雾气笼罩,很多人都死于窒息,包括一些富人们。 他们都说,这是上帝对人类使用科技的惩罚,原本不相信的查拉,看到大明上空蓝色的天空,闻着空气里漂浮的花香,看到人类脸上健康的肤色,他觉得,或许他们的科技走错了方向,才会付出了与成果不对等的代价。 前世,朱高燨的英语还是很棒的,他的技能很好,十年时间,也曾去过欧洲的很多地方,主要是出差。 但他不会说葡萄牙语,也不知道查拉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 “没有通译?”朱高燨问道。 “殿下,臣有罪,这通译实在是太难找了。” 朱高燨用英语说了一句“你来自哪里?”查拉震惊极了,葡萄牙与英格兰同在大西洋的西岸,大航海时代的提前降临,让查拉对英格兰非常熟悉,自然会说他们的语言。 查拉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与他交流的人,他激动极了,用残存的一只手抓住了牢门,开始用英格兰语与朱高燨说话。 隔了几百年,很多英语的发音和用法,有了一些演变,但大致上交流起来并不困难。 不出朱高燨所料,欧洲竟然已经开启了宫工业革命,比历史上提前了三百多年,就在他以为,大明将会走在世界历史的前面,将欧洲甩得远远的时候,在遥远的西方,却又上帝卷顾着那里的人。 这些年,朱高燨依旧记得系统曾经给他播报的那条世界新闻,“【世界消息:阿维什王朝的建立者若昂创办了航海学校,为航海事业做出贡献,美好者系统奖励他一个美女】”。 朱高燨从查拉那里了解到的信息不多,只知道此时英国和法国还在战争,但也没有妨碍他们各自发展自己的工业,而葡萄牙是欧洲最先发起工业革命的国家,他们的国王若昂一世引导了这一场工业革命。 从地牢里出来,朱高燨吩咐狗儿备车做准备,他明天要去一趟直沽,紧接着,他便去了宫里,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告诉了朱棣。 朱棣看着地图,目光不停地在大明和葡萄牙这个国家之间来回移动,隔了半个地球啊,一个在东半球一个在西半球,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无聊,非要跑到这里来? 各人自己在家里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那你有什么想法?”朱棣问儿子。 朱高燨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了,“爹,儿子担心,那个若昂一世,会不会和儿子一样,曾经也有过万年一梦的机遇,如若不然,他一个私生子,无缘无故的,从哪里知道这些科技?” “历史上,每一次工业革命,都有其必然性,也有很大的偶然性。儿子问过了,葡萄牙的这个王朝的工业革命和儿子一样,很多科技产品都是若昂一世搞出来的,包括对煤气的利用。” 朱棣看出了儿子的担忧,他将手搭在儿子的肩上,郑重地道,“儿子,你不用太过担忧了,他们一共七艘铁甲舰,全部都落在了我们的手里,我们只用了三艘驱逐舰便解决了他们,抢了他们的战利品。” 朱棣深吸一口气道,“不会再出现你梦里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朱高燨稍微放松了一点,他讪讪一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和神经质,“儿子听说,他们的教皇阿方索.德.博尔吉亚说,西方是西班牙的,东方是葡萄牙的。” 这真是和历史出奇地相同。 朱棣只感到很气愤,充满杀气地道,“他们要敢来,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将来,等你的导弹系统建好了,我们就和他们会一会!” 这才正是朱高燨担忧的,他一直都很害怕有了金手指的若昂一世带领欧洲,或者葡萄牙走在大明的前面,若是他们率先弄出了原子弹呢? 次日,朱棣陪着朱高燨一起去了直沽港,一群工人已经上了铁甲舰,正在到处参观,看到皇上和四皇子前来,他们先行了礼,便有工人对朱高燨道,“殿下,他们的造船技术没有咱们的高,再过十年,他们也赶不上咱们的?” “差别在哪里?”朱高燨问道。 “他们的动力系统没有咱们的先进,他们应当也用了焊接工艺,不过,那些缝隙是用一种材料修补,显得很不牢靠。他们居然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过来,一共七艘船,草民看到其中四艘船是装补给的,燃料是煤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这些工人们很少有机会看到别的国家的铁甲舰,这也是朱高燨吩咐的,让所有设计和制造人员都上铁甲舰进行参观并学习。 所有的人都非常激动,看到不如大明的地方,他们会兴高采烈,但凡看到稍微比大明好一点,或是和大明持平的技术就会很不高兴,纷纷想对策,如何赶超过去。 这让朱棣看到后非常高兴,他大手一挥,对侯显道,“这六艘军舰,朕赐给你们一艘,你们改造改造卖出去,得到的银子,用来奖励杰出贡献的人,改善你们的待遇。”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人人跪在地上山呼万岁,侯显也跪下来,“臣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朱棣显然是兴奋的,他清了清嗓子,“你们的四殿下,自从看到这些铁甲舰后,就日夜不眠,生怕这个国家的工业科技走在了大明的前面,朕跟他说,不用怕,大明不是只有四皇子殿下一个人,大明有千千万万人每个人都努力,每个人都为我大明着想,大明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朱高燨看着父亲的背影,觉得窝心极了。 从直沽回来的路上,朱棣却是另外一种感悟,“当年,靖难之役后,爹在想,这一场仗打下来,国破家亡,朱允炆肯定不会给爹留什么好的,爹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让这个国家变得富强起来?“ 朱棣今天大手一挥,一艘造价不菲的铁甲舰便这么送了出去,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豪迈,当年他爹朱元章为了十万两银子愁得恨不得把皇宫抵让出去的情况都有过,而他,已经在扩建内藏库了。 直沽军舰基地一片欢呼声,这艘铁甲舰稍作改造卖出去的话,少说也要七八十万两白银,刨除成本,至少也能挣五六十万两白银,很多人开始想,今年又能过一个充足年了。 侯显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这笔钱该如何花出去,和殿下商量一下,拿十万两白银出来做投资,成立基金会,奖励基地上读书的孩子们? 章节目录 第373章坐火车去云南 查拉.特里斯唐被大明从诏狱里放了出来,但他依然没有自由,而是被聘请为大明帝国学院的语言老师,教授英语和葡萄牙语。 这对查拉和学习的学生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每一堂课,基本上都是鸡同鸭讲,好在,从最基本的单词开始学起,而查拉是一个很好,很负责任的老师,为了他自己能够早日和同学们交流,他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给学生们。 方孝孺很不理解,大明乃是世界的中心,地球的核心,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要学这种叽里呱啦的语言? 朱高燨让方孝孺从地上起来,道,“你负责教育司,若是一直依然有着闭关锁国,我大明乃是全世界宗主国的身份的想法的话,大明就完蛋了。我们的确要有这样的霸气,我大明乃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国度,但我们要放低身段,把别人所有的长处都学到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连别人的语言都不懂,谈什么知己知彼?” 方孝孺的脸刷地红了,嗫嚅半天,“是臣太过狭隘了!” “明年开学的时候,分一个语言班出来,那时候查拉应该差不多会说几句汉语了,我们专门开一个专业,让查拉给我们编制教材,教一批能够日常交流的学生出来。” “殿下,难道您想让这些学生去西方?”方孝孺震惊不已。 朱高燨站在窗前,朝外看去,他想了良久,“暂时不知,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吧!” 这一去太过遥远,朱高燨总是下不了决定。 永乐十年,八月初三日,从顺天府到酒泉的铁路开通的同时,到云南的铁路也开通了。 沐氏带着她和朱高燨的长子和长女坐上了开往云南的火车,她看着沿途的景致朝着后面倒退,一路兴奋得睡不着。 三天前,沐氏就通过电话,告知了远在云南的父母,她将坐火车回去探亲,电话那端的母亲听说后,泣不成声。 包括她在内,沐家没有人想到,她嫁进了皇家之后,还能有回家省亲的一天。 父亲和母亲要来接他,朱高燨却说不必了,多派了护卫,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回一趟云南。 雀奴和大妞生得非常壮实,兴奋不已,在火车上跑来跑去,追赶打闹,将沐氏心头那点烦躁,不安,近乡情怯都闹没了。 皇后娘娘是不同意她将孩子带回云南,怕孩子太小了,水土不服,但朱高燨却一点儿都不担心,觉得小孩子就应该走万里路。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思想,不过,去年,太医院发明了一种药剂,定名为青霉素,药效非常好,那些得了痨病的人都能治好。 太医院又开始接种天花,但凡新生儿都要进行天花接种,大明的医疗已经发展到了让人不再担忧的程度。 大约这也是朱高燨的底气,敢让自己的独子和独女出来的缘故。 火车进了昆明站台,透过玻璃窗,沐氏看到了在站台上翘首以待的爹和娘,她的眼泪哗啦一下就落下来了。 一岁半的大妞看到了,扑进母亲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喊道,“娘,娘!” 雀奴看着娘,很是镇定,“娘,是谁欺负了你,儿子打他!” 沐氏一下子被儿子逗得笑起来了,她牵起儿子的手,抱着女儿,“走,我们下车,外祖父和外祖母来接我们了!” 沐成和程氏已经上了火车,沐成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目光便落在了外孙子的身上,就要行礼,雀奴却问道,“你是我外祖父?” “臣沐成见过燕王世子!” 程氏也愣了一下,缩回了朝大妞伸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她太过激动,忘了还有礼数。 “免礼!”雀奴年纪虽小,却极有气度,他略抬了抬手,“我父王说了,行过国礼之后,要我向外祖父外祖母行家礼!” 说完,他拉着大妞,向沐成和程氏拱手道,“外孙雀奴,大妞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沐成和程氏哪里敢受他的礼,忙侧身避开,却也欣喜若狂。 雀奴起身后,便纵身一跳,跃上了沐成的身上,展露出了孩子的天真无邪,双手双脚攀在沐成的身上,欢呼道,“外祖父,我父王说,您武功盖世,可不可以教教我?” 沐成略震惊,却也体会到了血浓于水的深情,他忙双手抱住了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外孙,道,“你父王过奖了,外祖父哪里是武功盖世?” 大妞柔弱的小手扯着沐成的袍摆,快哭了,喊道,“哥哥,哥哥!” 程氏忙弯腰将外孙女抱起来,大妞伸出双手,朝沐成喊道,“抱抱,和哥哥,抱抱!” 沐成忙用另外一只手臂抱住了大妞,对女儿道,“等回了家,我们再补上礼数!” 沐氏已是心情复杂,泪水涟涟,她忙道,“爹爹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儿就算嫁人了,也是爹爹的女儿!” 沐成抱着怀里的孩子,很是感慨,眼眶湿润,“殿下和王妃的孩子都很好,很好!” 从火车上下去,沐氏和程氏坐了一辆车,沐成抱着两个孩子坐上了另一辆车,车上,雀奴叽叽喳喳说个不听,大妞则一会儿就睡着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西平侯府里,早就为母子三人的到来,专门收拾了院子出来,将原先沐氏出阁前住的院落,和旁边的一个院落打通,连接在一起,让母子三人下榻。 待梳洗一番后,沐成便和程氏来到了院子里说话,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想不明白,朱高燨为何会让沐氏带着孩子回来省亲。 “省亲一说,都是说说而已,哪里真的还有?就算有,你也不早点说,让家里做点准备。”程氏上下打量女儿,见女儿气色极好,衣服钗环也都很华丽,看不出是在皇家过得不好的样子。 “主要还是这次云南到北京的铁路通了!”沐氏想起那天丈夫回去告诉她说,云南北京通车了,当时她的神情略一恍忽,大约是被丈夫看到了,他才有了提议。 “这跟你回来省亲有什么关系?”程氏还在责怪女儿,“那有把丈夫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回娘家的?” “是殿下提议的,他说,我这一趟回来,人人都知道这条铁路很安全,老百姓们再坐车的话,就不会害怕。这就好比当年,两京铁路贯通,皇上带着皇后从应天府到顺天府,老百姓们就大胆地坐火车,现在两京中间,一天开通两趟火车,还是供不应求呢。” 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这次回来,会住多久?” 她一面想要女儿多待几天,一面又想女儿早点回去。 “殿下让我过了中秋节之后再回去呢!” 沐氏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些话却不好说,问父亲道,“殿下让我问问,张本那边的杂交水稻,今年有没有进展了?” 沐成道,“杂交水稻实在是太难了,有是有了一点进展,不过进展不大。这几年,我又找了几个愿意搞钻研的人给张本打下手,张本的政务全部都交出来了,每次看着像是有了进展,结果,第二年,成效也不理想。” 沐氏道,“大明帝国学院弄出了化肥,卖价定得很低,老百姓们基本上都买得起。地里的收成也比以前高了不少。殿下的意思,让张本不要着急,九百九十九次试验都是失败的,成功的那一次就在后面。” 沐成深深点头,“殿下知人善任,明察秋毫,待人宽厚,实在是……明主!” 沐氏深以为然,“殿下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若是张本能够把这桩事做出一定的成就来,将来,不光青史留名,科学院的院士将有他的一席之地!” 沐成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阵羡慕嫉妒恨,他忙起身,将这番话听完后,对沐氏道,“臣一定将殿下的这番话带到。” 接下来,便聊了一些别的事,沐氏将京城那边的事,西边的进展跟沐成说了,她许是为了宽程氏的心,“殿下这两年的精力都放在了西部那边的事业上,说是要布置什么防御系统。亦力把里成为了新疆自治行省之后,张辅大将军前几天去了金帐汗国,听说,又卖了不少武器出去。” 说后面的话时,沐氏的声音压得很低,嘱咐她爹道,“虽说这些事,殿下都没有瞒着女儿,但爹和娘万万不可在外头说。若是被百姓们知道了,传出去终归名声不好。” 沐成的脸膛一阵潮红,他摸着下颌的胡须,连连点头,“我一直都说,四殿下是古往今来非常了不起的人,你在殿下身边,一定要好好服侍殿下。雀奴启蒙了吗?怎么说要学功夫?” “是雀奴缠着殿下要学武功,想必是父皇上次和母后随口评点了朝中武将,当时跟雀奴说,你外祖父功夫不错,被他听到心里去了。”沐氏道,“父皇说要给雀奴启蒙,殿下说,六岁之后再启蒙,读书的事不着急,这一辈子有的是读书的时间呢。” 章节目录 第374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沐氏道,“不过,殿下说了,雀奴若是想学武,爹肯定是没时间教的,让爹帮忙物色一个合适的武功师傅,能够实打实地磨砺孩子性格的那种。” 这话,沐成听懂了,既然要学,那就要扎扎实实地学,而这天下哪有一个孩童就能够管得住自己的?自然是要师傅能够扎扎实实地教。 这就需要沐成能够找一个不媚上,能够对弟子有责任心的师傅,这对沐成来说,既是一件压力非常大的事,也是对他的信任。 一时半刻,他心里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阿瑜陀耶这边却出现了叛乱,永乐五年,那空膺得到了大明王朝的册封,成为了阿瑜陀耶的国主,被封为阿瑜陀耶亲王,阿瑜陀耶正式成为了大明的属国。 拉梅萱死于那一场政变之中,包括他的妻子拉玛,但拉梅萱依然有一群忠实的追随者,这些人的利益被破坏,这些年来,一直在阿瑜陀耶以及周边的国家地区乱窜,虽然每年死伤惨重,但犹如阴沟里的老鼠,总也灭绝不了。 从顺天府到云南的火车在到达昆明之后,便翻山越岭,一直修到了阿瑜陀耶的大城府。 穿过山间的铁路,才修好,便被人挖断了,若非当地的驻军及时发现,火车必然会发生事故,车头掀翻,司机死去,造成的损失不可预估。 沐成得知消息的时候,自然震怒,他亲自驾驶汽车走公路一路来到了阿瑜陀耶,此时,附近的几个总督,包括徐辉祖都到了。 火车停在不远处,司机急得跳脚,“从加里曼丹岛、苏门答腊岛还有明威岛上送来的物资已经堆成山了,这路坏了,可怎么办才好?” 沐成摆摆手,“不用着急,很快就能修好,但是,现在如果不能把罪魁祸首找出来,不能避免还有下一次,难道你想死吗?” 这是正理。 朱高燨接到电话的时候,略想了想,对徐辉祖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对西南那边的情况,唯有你们才是最清楚的,几位总督商量一个办法出来,上报朝廷就行了。” 徐辉祖没有想到,朱高燨会下达这样一条命令,他不由得百感交集,不得不承认,当年那个将他骂得狗血喷头的少年,是一个难得的明主。 徐辉祖便想到提醒朱高燨,“这件事,是否应当告知皇上?” 徐辉祖的话音未落,便听到朱棣的声音从电话的那端传来,“按照四皇子说的去办,朕已经知道了!” 徐辉祖竟然觉得自己突然松了一口气,他忙道,“臣遵旨!” 西南诸国所有的总督全部达成一致,同一时间在整个西南展开剿匪行动,并悬赏,只要老百姓给出有效线索,总督府不但会给出金钱奖赏,并赐予大明国籍,并在大明奖赏两亩田地。 这可是比钱更加吸引人,能够拿到大明国籍,简直是一件令人太激动的事,这意味着将享受大明所有的国民待遇,听说女人生孩子,一个月能有至少五十文补贴,一直补到孩子一岁。 而大明的孩子们上学,一直到大学都是免费教育,上了大学若是参与项目,还能拿钱,那就是大学没有毕业,就已经在挣钱了。 大明如今一共四所大学,基本上每所大学都有做不完的项目。 这诱惑,简直是不要太深。 查克拉帕特曾经是拉梅萱的臂膀,他本是王宫的侍卫长,也曾经与拉玛王后有过一腿,对拉梅萱忠心耿耿。 他当初跟着拉梅萱出访大明,参加大明的万国博览会时,被拉梅萱留在了大明,目的自然是打探大明的情报,重点是关于科技发展。 拉梅萱回国出事,查克拉帕特在大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没有从海路返回,而是翻山越岭,从云南经过兰纳,从阿瑜陀耶的北面潜入国内,本来想扶持拉梅萱的子嗣为王,谁知,那空膺如此狠毒,除了留在大明皇宫里独守空房玛哈莉公主,所有的拉梅萱的子嗣后裔,全部都被杀光了,一个不留。 查克拉帕特在大明学到了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觉得属于这是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便扯起了为拉梅萱报仇的旗帜,并大肆宣扬,当今国主那空膺是大明的走狗,那空膺将他们的祖国献祭给了大明,成为了大明的亲王,根本没有资格领导阿瑜陀耶。 此举,得到了一些人的回应,特别是曾经在拉梅萱处得到了好处,后来被那空膺排挤的一帮人,迅速拉起了一支队伍,一支在和那空膺打游击。 大明本着不干涉藩国内政的原则,对阿瑜陀耶的内乱视而不见,只要自身利益不受损伤,便插手不管。 但这一次,既然乱党破坏了大明的铁路,差点酿出大乱,大明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对大明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几个总督商量过后,决定进行过一次大清洗,彻底平定西南这边的乱象,同时也来一次震慑。 驻军全部出击,端着枪的大明陆军四处搜寻,一个个乱党被拉出来正法,这里山林多,那些逃进山林的乱党只占少数,虽然暂时逃出了生天,但将来被追捕的日子也将令这些人生不如死。 这一次的追捕,持续了一个月时间,有三人被嘉奖,授予大明国籍,每人在大明的乡下得到了三亩地。 这三人可真是被羡慕死了,因为可以全家免费乘坐大明的火车前往大明,听说两天时间就到了,若是靠两条腿走,少说也要两个月时间,路上吃住得花多少钱? 而且一举成为了大明人,享受和大明本土人同等的待遇,那些前来送行的邻里乡亲,无人不羡慕。 自从阿瑜陀耶成为大明的藩属国,很多阿瑜陀耶的人都被鼓动去大明务工,中途也有人回来,将大明描述成为仙境一样的地方。 “不知道会把你们分在哪里啊?要是分个不好的地方,那还不如在这里。”有人出于嫉妒,酸熘熘地道。 “分在哪里都是总督府让我们自己选的,当然是离京城比较近的地方最好了,不过,总督府的人建议我们选在南边,不说别的,就是待在云南也好啊,离这里近。”被授予大明国籍的这户人道。 只要是大明人,出生就会分到土地,而他们过去,虽然只有三亩地,但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够吃了。 总比在阿瑜陀耶好,将来孩子读书也不要钱,若是能够在大明学点本事,不比在阿瑜陀耶大字不识一个强? 这话,很有道理,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火车都都都地响起来,看着三家人一起上了大明的火车,剩下的人,眼里除了艳羡,还有坚定的信念,他们将来也要去大明看看,见识一下那个强大的国度。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查克拉帕特待在雨林之中,他身边只有十来个人了,手里拿着的要么是木棍,要么是一把刀,比起大明人的武器来,他们这些武器,已经没资格叫做武器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瑟瑟缩缩的声音,所有人都惊得循声望去,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便看到了一枚黑突突的东西从天而降。 查克拉帕特忙喊了一声“卧倒”,等他们朝着四面八方扑出去,手榴弹已经炸了,三人阵亡,三人受伤,其余的人顾不上死去的受伤的战友,抱着武器就朝前跑去。 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越是往里走,山林里的光线越发昏暗,但大明人的手里拿着一种可以发光的东西,令这些人避无可避。 查克拉帕特的腿上中了一枪,他拖着一条残腿朝前跑,不停地朝后面看,眼前一阵发花,看到了恍恍忽忽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穿梭,等他双手被剪,才发现,原来是大明陆军。 他们穿着与山林颜色一模一样的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脸上都戴着面罩,浑身上下都配备武器,颜色也都是迷惑人的自然色,难怪他看不清楚呢。 查克拉帕特原以为他能够逃出生天,没想到,没过十天,他就被抓住了。 还有两人逃脱了,不过没有逃出多远,就看到大明人直接开枪,对准他们射击,枪声密集如雨,很快那两个手下的后背绽放出了两朵血色的花,直接就倒地。 死没死,没人知道,大明人根本不在意,他们抓住匪首就行了。 此时的印度一共被分为了三个主要的王国。 十二世纪的后期,古尔王国控制了被北印度,被派到印度的总督艾伯克自立为大汗,建立了长达三百余年的德里大汗国,其中王朝更迭,此时正是图格鲁克王朝。 而南印度出现了两个强国,***统治的巴赫马尼王国和印度教徒统治的维查耶纳加尔王国。 这种状态,在历史上应当要持续到帖木儿的后裔巴布尔领军攻击,占领印度建立莫卧儿帝国。 但此时的印度在经历了一次西方人的洗礼之后,重新投入了战争之中。 源源不断的武器从大明输出,进入印度,不同的武器被交给不同的势力,战火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连绵近三年,从未停歇。 章节目录 第375章印度 印度的战争起于宗教之间的冲突,巴赫马里王国的***教徒对维查耶纳加尔王国的印度教徒的残害。 一开始,只是维查耶纳加尔王国与巴赫马里王国之间的小范围冲突,当维查耶纳加尔王国占据上风之后,北印度的的图格鲁克王朝便不得不加入了战火。 涉及宗教,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复杂,理智就无法再占据上风,除非信仰发生动摇。 诃里诃罗极为拘谨地坐在朱高燨的面前,他没想到,自己要对话的大明皇子,竟然如此年轻,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会到来,显得非常澹定。 “尊敬的皇子殿下!”诃里诃罗见朱高燨要说话,忙起身。 “坐吧!”朱高燨抬手往下压了压,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诃里诃罗一遍,记忆中,维查耶纳加尔王国曾经在世上留下过一座瑰宝,曾经被称为世上二十大失落的文明古城。 这既是人民的智慧,也是统治阶级的成就体现。 “你信奉的是湿婆神?”朱高燨问道。 “是,湿婆神在上,她会保佑尊敬的皇子殿下!”诃里诃罗行了个朱高燨看不懂的佛礼。 印度教的核心教义便是种族制度,这对保持一个地区的落后与贫穷有着极大的好处。 “湿婆神才是你们的本土神,这一点,本王理解。”朱高燨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如果我们帮助你们将侵略者,外来者撵出去,我们从你们那里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诃里诃罗早在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他却依然难掩激动,“尊敬的皇子殿下,我的国人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湿婆神在夜里都睡不着觉,她怜悯她的子民。可是你们不但把武器卖给我们,还卖给我们的对手,这非常不好!” 朱高燨挑眉朝诃里诃罗看了一眼,笑道,“是吗?看来是有人在欺骗本王。不过,你应当知道,我大明的子民千千万,常年在外面奔波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都是商人,眼里只会看到利益。本王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结束战争。” “是!”诃里诃罗非常赞同,“如果贵国能够帮助我们打赢这一场战争,我们愿意将两个大汗国送给大明,只要大明能够保证那片土地上的人的信仰和生存。” 朱高燨朝狗儿点点头,狗儿忙出去将景清找了进来,指着景清对诃里诃罗道,“将你方才的话记录下来,这是你们与我大明之间的契约,若是如此,那两个大汗国的军队由我大明来对付,但是,你们必须和你们的子民说清楚,大明的军队是你们请去的,不是我们对你们的侵略。” “好!”诃里诃罗非常高兴,他松了一口气,若是大明要钱,他肯定没有钱。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大明皇子开口了。 “一场战争消耗不菲,两个大汗国土地上的产出,应当写清楚是贵国给我大明的报酬。” “是!”诃里诃罗咬咬牙,暂时答应了下来,等到将那些侵略者撵出去,其余的事情,他再想办法,否则,他会连自己的国土都保不住。 等契约签订,诃里诃罗被领出去后,景清有些担忧地问道,“殿下,真的要出兵吗?” “不错!”朱高燨心满意足,一面让景清先留一下,一面让狗儿去把张玉喊来。 等人都到齐了,朱高燨将要出兵印度的事说了,“不要看印度的国土面积很小,他们的可耕种面积比我大明的要大。而且印度的气候条件可以说是农作物的天堂,全年无霜,像种植水稻,一年三熟四熟都可以。印度有着广阔的平原,占了国土面积的一半,我大明山地多,丘陵多,高原多,平原少,可耕种面积也非常少。“ “殿下的意思,将来印度可以用来种植谷物,如此一来,我大明就不会出现饥荒了?”景清终于明白了朱高燨的用意,他不得不再次为这位一心系民的皇子感动。 “不错!”朱高燨信心十足,“大明缺的就是人,只要有人,就能做成任何事情,将来我们可以把人输送出去,去明威岛,去印度,去任何一个地多人少的国家。” 张玉跪地道,“臣愿意为殿下远征四方!“ 朱高燨亲手将张玉扶起来,他道,“说实话,若是还像以前打仗,骑马挥刀,我还真不敢让你去出战。现在嘛,就只有让你这员老将出征了。” “臣求之不得!”张玉满脸笑容,他原以为,自己的儿子被四皇子所用之后,他从今往后也只能宝刀高悬,老死家中了,谁能想到余生还有出外征战的一天。 “臣一直听犬子说如今的战争,如何用手榴弹,如何用冲锋枪,如何用陆地战车,臣艳羡不已,常骂犬子,成天馋臣,现在有了亲自上战场的一天,臣实在是太高兴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张玉从宫里拿出来了一张地图,包括大明的西南部,周边的几个藩属国以及印度的详细地图。 不多时,朱棣便点了几员副将,这几员副将前来他这里报到,一起在军营中查看地图,商量作战的对策。 “这边是北印度,这边是南印度,不过,现在没有南印度北印度之说,这里是德里大汗国国,这一片是巴赫马尼王国,这靠近南面的才是维查耶纳加尔,这一块橘红色是印度教信仰的印度人,我们要征战的部分是除此之外的一大片。” “好啊!末将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末将在想,我大明的军事实力如此强大,想占领那一块地还不容易,殿下也太谨慎了一些,何必保留实力呢?” 张玉觉得自己必须为朱高燨正名,“从古至今,师出有名是必然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哪怕殿下为的是天下百姓,但也不能不顾及正义。否则,就不是为我大明百姓谋福利,而是招惹灾祸了。” 他将自己知道的情形告诉几位副将,“比如说这一次,殿下也是和维查耶纳加尔王国的王太子达成了一致,并签订了国书。我们只要拿下这一大块区域,这里的土地将属于我们,只需要保证不干涉他们信教就行了。“ “这帮人傻吧?饭可以不吃,教不能不信?”蒋玉忍不住笑道。 张玉笑道,“不管这些,诸位,各自挑选兵卒,准备好装备,十日后出发,先坐火车至兰纳,再从孟加拉大汗国借道前往印度。殿下说了,这一波印度的香料,他只要七成,剩下的三成都是咱们的,到时候约束好各自的手下,要保证殿下的那一部分香料。“ “谨遵大帅命!”蒋玉等人笑逐颜开,谁都知道,印度的香料是好东西,那里盛产香料,而香料素来比黄金还要贵重。 朱棣一声令下,大明国防科技大学的学生们也跟着赶赴前线,他们可能暂时上不了战场,但跟在后勤组,及时了解战场情况,也能增加一部分阅历。 朱棣站在城楼上,旁边是夏原吉,他无限忧心忡忡地道,“朕一直在担心啊,现在的战争和以前不一样了,战士们不必上战场直接拼杀,一个个养尊处优,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夏原吉笑道,“皇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方式。当年,臣年幼的时候,为了读书,每天步行二十里地,没有纸和笔,大冬天里,手里拿着木棍在地上字,冻得直哆嗦。现在的孩子们,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家远的学校提供住宿,学费和伙食费全免,有时候臣在想,臣当年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这些孩子们,将来长大了,知道感恩朝廷和皇上吗?” 朱棣笑着摆摆手,“感恩不感恩的,朕不计较,只要他们记住,人人都出息了,大明才有希望,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就行了。老四不是说了吗?只要大明人的骨子里有一股傲气,就比什么都强。” 德里大汗国的东北面乃是喜马拉雅山脉,如同一道屏障,将印度和中国隔开。 火车将军备和大明的陆军拉到了兰纳,在这里稍作休整之后,就由徐辉祖出面,与孟加拉大汗国商议,从孟加拉大汗国借道前往印度。 此时的印度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筛子,百姓流离失所,横尸遍野,易子而食,一片人间惨状,恒河里漂浮的都是尸体,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腐臭的味道。 张玉是深知大明政策的人,他看到之后,不由得感慨,四皇子殿下在玩弄权术方面,实在是高手,他在遥远的大明轻轻一拨弄,这边便成了地狱一般的存在。 大军兵分三路,分别朝北,朝西和朝东推进,骑马带冲锋枪的军士在前面冲锋,中间靠陆地战车压阵,层层推进。 朝北的一路大军负责清除德里大汗国的国王和贵族,朝西的一路大军这清除巴赫马尼国的国王和贵族,这些人原本就是古尔王朝派遣的总督为王建立的王朝,大明的军队所到之处,得到了印度本地人的欢迎和拥戴。 章节目录 第376章狩猎 德里大汗国和巴赫马尼国联盟军在维查耶纳加尔王国,已经推到了都城附近,南军节节败退,两个大汗国之间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划分维查耶纳加尔的土地了,是横着切开,还是纵向分割? 诃里诃罗站在都城之上,他的身后是还在做最后坚守的文武百官,纷纷下跪,请求诃里诃罗弃都城而逃。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对于诃里诃罗前段时间的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躲起来了,但好在国王还在。 而此时,国王已经病倒在了床上,朝中挑起大梁的,就只有诃里诃罗了。 轰! 这一声巨响,所有处于悲痛和焦虑中的人们腾地一下站起来了,他们顾不上礼仪,冲到了城楼前,只见,天空中密密麻麻,黑色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朝着对方的阵营落下,如同一张大网覆盖下来。 紧接着,就是血色弥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在和维查耶纳加尔军攻击的对方盟军在懵逼中,纷纷飞上了天。 诃里诃罗和他的臣子们看到盟军在空中瓦解,完整的人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成一块块,血雨从空中坠落,战场如同了一架人肉粉碎机。 对面盟军一下子懵了,他们转过身来,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如密集般的黑色雨点朝他们飞了过来,即刻便放倒了一大片。 “魔鬼来了,快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盟军便什么都顾不上,四散溃逃。 就在这时,一排三十多辆绿色的铁甲盒子开了过来,炮口高高地抬起,依稀有轻烟散开。 维查耶纳加尔军吓得纷纷后退,最后一排的人已经贴上了墙根。 铁家盒子的轮子从尸身上碾过,履带的间隙里,沾着丝丝缕缕的纤维组织,让人毛骨悚然。 炮口转了方向,朝着盟军溃逃的方向放了几炮,维查耶纳加尔军亲眼看到,炮火落下的时候,盟军飞上了天,被炸成了碎片,与血滴一起落下。 “王,这,这是什么?”有臣子瑟瑟发抖地问诃里诃罗。 诃里诃罗的内心一片震撼,他早就听说大明军凶悍无比,他们的武器是传说中的神器都不曾具备的威力。 亲眼所见,他却不得不怀疑,他请大明军介入这一场战争,到底是福还是祸? 此时,若是大明军直接朝他们的都城开火,他还有所有的臣子们都无生还的可能,尸骨无存。 好在,铁家盒子上的炮口转了个方向,对准了北边,盒子停了下来,每一个盒子里走出了一队人,形成了一个列队,朝城门走来。 “快,快下去迎接!”诃里诃罗知道,大明的领军大帅来了。 张玉领着蒋玉等人在城门口遇到了维查耶纳加尔前来迎接的君臣,彼此见过面后,张玉随口说道,“王太子殿下,北军已经奔溃,今后,你我将比邻而居,我来拜访邻居,王太子殿下不会觉得突兀吧?” “怎么会!贵军前来,维查耶纳加尔蓬荜生辉!”诃里诃罗受宠若惊,在进宫门时,他躬身请张玉等人进去。 大明军队的实力,已经让他不寒而栗,对方轻轻一个手指头,都将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彼此落座后,诃里诃罗虽然坐在主位上,但身体稍微前倾,显得非常恭谨。 “我大明四皇子殿下既然答应了王太子殿下的条件,我们一定会遵守条件,贵国可以往北地派遣僧侣传教,但是,我们的条件也很明确,不得影响生产和经济效益,不得宣扬对我大明不利的教义。“ 维查耶纳加尔国的丞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个虔诚的印度教徒,听到这话,腾地就要起身说话,却被诃里诃罗用眼神制止住了。 “我们感谢贵国的仁慈,同意我们往北地派遣僧侣,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赐的恩惠,湿婆神一定会保佑四皇子殿下。”诃里诃罗行了个礼,继续道,“贵国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做出任何忘恩负义的事,做任何不利于大明的事。” 诃里诃罗补充了一句,“大明乃是我维查耶纳加尔的恩人!你们于我们有大恩大德!” 为了便于称呼,大明将德里大汗国和巴赫马尼王国合并在一起称之为北印度。 张玉暂时任总督,总督府设在古尔巴加,原先是一个巴赫马尼富商的宅邸,那人是个印度教徒,因为偷偷支持维查耶纳加尔军,而被巴赫马尼军杀光了全家。 也有很多德里大汗国和巴赫马尼国的富商逃往周边国家,大明军不限制这些人潜逃,但是,人可以走,所有的财产,特别是食物必须留下。 大明军占据了所有无主财产,张玉命将一部分粮食拿出来分给那些存活的穷人们,其余的财物,一车一车地拉往兰纳,从这里运往大明。 铁路从兰纳修往北印度,终点到达了南印度,也就是维查耶纳加尔国南面的海港,后世叫做科摩林角的地方,在这里,大明设置了一个海军基地,至此,大明实际控制的海域,已经覆盖了阿拉伯海。 明威岛上,朱高煦和马三宝面对面坐在大明小镇总督府院子里的金合欢花树下对弈。 十年过去了,从大明小镇到西南的金矿所在地,已经修通了一条铁路和一条公路,将全线连接起来。 明威岛上的所有居民基本上全部都上了大明的鱼鳞册,这里,真真切切成为了大明的领土。 但,朱高煦却并不是明威岛亲王,永乐十五年,朱棣下了圣旨,封朱高燨为明威岛亲王,这让人浮想联翩,似乎,朱高燨离皇位越来越遥远了。 “三宝,你说,我父皇到底怎么想的?他怎么会封四弟为明威岛亲王?”朱高煦百思不得其解。 马三宝抬眼看了朱高煦一眼,不动声色地道,“怎么,殿下觉得谁最合适当这明威岛亲王?” 朱高煦想了想,摇摇头,“这里的国土面积有七百多万平方公里,虽然可种植面积不多,但是,适合养殖,当初老四看中这里的是矿业。这些年,的确,不说朝廷和我父皇挖金矿,就说那几家最早在这里挖铁矿石的,哪一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谁还在意国内的那点传统生意?老百姓也跟着吃了实惠。” “殿下也知道这里的国土面积是七百多万平方公里了,我大明现在的国土面积有两千万平方公里,这里占据了三分之一。”马三宝道,“殿下若是看中了哪里,也可以请封为封地。” 朱高煦摇摇头,“等四弟将来再说,我才不着急呢!” 两人正说着,门外,马三宝的亲兵进来了,他急匆匆的脚步过来,“总督大人,四殿下有令,命马总督准备妥当后启程,前往阿拉伯半岛考察,注意安全,并将他们与西方人打交道的一些信息带回来。” 马三宝腾地站起身听完,他心头百感交集,不由得想起当年在宫里,四皇子殿下对他说过的话,“三宝,我答应你,很快,我就会让你去一趟”,去一趟哪里?去一趟麦加,去那里朝圣。 四殿下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虔诚的***。 他一等等了这么多年,中途,朱高燨几次让他去麦加,但明威岛这边的事情根本脱不开手。 现在,南北的铁路和公路都通车了,挖矿,运矿的事情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殿下终于要朝阿拉伯半岛那边动手了吗? 殿下说,那边的宝物和矿产非常多。 马三宝难掩激动。 朱高煦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很为这位同伴感到高兴,“听说那边的金子很多,一种金刚石也特别值钱,去了之后多带一点回来。” 马三宝笑道,“殿下吩咐,属下不敢不从。” 去麦加朝圣,是每一位***终生的愿望,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去过,如今,要轮到他了。 马三宝率领的舰队,一共二十艘,从明威岛的西北角出发,朝着西北方向朔流而上,朝着心中的圣地进发。 站在甲板上,马三宝想起去年他回去述职,朱高燨在春和宫里请他喝酒,说起***的事,还说,“耶路撒冷是圣城,来年,你去麦地的时候,顺便去耶路撒冷看看。” 这一刻,马三宝不由得扭头朝东面看去,过了一会儿,他跪下来,朝东面的方向向朱高燨磕头。 朱棣领兵驰骋在乌布苏湖边上,深秋季节,风吹草低,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羊群,如同飘在天上的一朵朵白云。 一只兔子没有朱棣射出的箭快,中箭之后,往地上一躺,咽气了。 锦衣卫飞快地跑过去,将中箭的兔子拎起来,很快跑回来,将皇上的猎物展示给人看。 朱棣弯腰从锦衣卫的手里拿起了猎物,朝张玉笑道,“你看,朕到底老了,这一箭下去,竟然没有贯穿,要是当年……” 张玉朝那兔子看了一眼,再抬头看皇上,竟然没有看到他鬓边的白发,“皇上春秋鼎盛,哪里就老了,皇上只不过是这几年养尊处优,两臂的力量不比当年了,若再练几天,兴许比起曾经靖难之役前,还要勇勐。” 章节目录 第377章新一代杂交水稻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 靖难之役已经十五年了,五十五岁的朱棣成为了中国古往今来,可以比肩始皇帝的存在。 大明的国土从北可以直接到达北冰洋的南海岸,从东到达了白令海峡,南至明威岛,西面越过金帐汗国昔日的土地,到达了里海。 大明的船只沿着已经探明的航线,游走在世界各地,将黄金白银矿物等源源不断地运回大明。 大明的人口这几年急剧增长,已经达到了八千多万人。 唐麓岭下,建成了一座行宫,每年夏、秋两季,皇上都会在这里逗留,过完酷夏,等天气转凉的时候,再坐火车回京师,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从直沽坐船前往大和州,在那里度过一个冬天。 用皇上的话说,大雪天里泡温泉,简直是一种最大的享受。 唐麓岭下,乌布苏湖边已经形成了一座大型城镇,围绕着皇上的行宫,达官贵人,平民百姓,都在这里建起了房子,没到夏秋季节,这里人流如潮,汇聚着世界各地的人们在这里交易,创造价值。 北面的唐麓岭,和西边的阿尔泰山脉将这里夹成了一座盆地,扎布汗河从北往南流淌,如同一条玉带,缓缓流淌在乌布苏湖的南岸。 朱棣的马队沿着扎布汗河回到了乌布苏城里,进城门的时候,天上似乎飘落了第一片雪花,他下了回京的命令。 次日,火车载着朱棣和随行的大臣们翻山越岭,于第三日的早晨到达了京师。 朱高燨领着长子长女和次子在月台接驾,三个孩子看到朱棣从火车上下来,如乳燕一般飞了过去,冲进了朱棣的怀里,“皇爷爷”不停地喊起来。 “哈哈哈,朕想死你们了!”朱棣抱起了朱高燨的次子,分别摸了摸雀奴和大妞的头,用充满了慈爱的声音问道,“你们有没有好好读书啊?” 朱高燨过来,向朱棣请安,笑道,“爹,咱们上车说话吧!” 车上,朱高燨问起这一趟打猎的情况,“儿子还在说,怎么都这个时候了,爹还没有说要回来,准备打电话过去问问呢。”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每年去打猎,好不容易练得胳膊有点力气就回来了,等第二年去,又要重新开始练起来,爹今年晚几天回来,想把力气练出来。” 朱棣的怀里抱着朱高燨的次子,今年才三岁,小名叫檀奴,生得一团玉雪可爱。 他转过身来,抱着朱棣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将口水湖了朱棣一脸,惹得朱棣大笑起来,炫耀道,“檀奴这么久没有看到皇爷爷,还是最喜欢皇爷爷啊!” 徐氏则在后一辆车上,由雀奴和大妞陪着,和两个孩子说些乌布苏城里的见闻趣事,“今年去那里度过酷暑的人越来越多了,比往年又多了两成的样子,这老百姓们也是一天比一天有钱了啊!” 雀奴今年八岁,大妞比他小一岁,两人都已经正式上学了,不能和小时候一样,跟着皇爷爷和皇奶奶在乌布苏湖一住就是一个夏天。 大妞道,“皇奶奶,爹爹说今年冬天,孙女陪着皇奶奶去大和州泡温泉,大妞要服侍皇奶奶。” 雀奴神色暗然,他不能去,爹爹说,他已经长大了,以后的心思都要用在学习上,除了每天在学校里读书,他每晚都要在实验室里跟着父亲做实验,父亲去酒泉的时候,他也要跟着去,比起同龄人,他掌握了更多的科学技术,和为人处世的道理。 次日的大朝会上,张本回到了朝堂,比起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被委任安南和占城的总督,张本似乎并没有显老,只是很黑了,两只眼睛里都是精光。 看到张本,满朝文武都非常震惊,纷纷用急切的眼光看着他,不知道他会给大明带来什么样的好消息。 “臣恭贺皇上,祝贺皇上,杂交水稻实验室里研发出来的新一代杂交水稻,今年在江汉平原试种了一千亩,亩产达到了六百多斤。” 此言一出,满朝响起了惊呼声,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只觉得这一切令人难以置信。 亩产从三百多斤到了六百多斤,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有一种速度叫作大明速度。 朱棣从龙椅上站起身来,他直接下了阶陛,走到了张本的跟前,再次问道,“你说多少?六百多斤,翻了一番?” “是!”张本很激动,他眼里也闪动着泪花,“虽然亩产翻了一倍,但离殿下定的高度还很遥远啊!” “老四定的是什么高度?亩产多少?”朱棣问道。 朱高燨笑而不答,张本道,“回皇上的话,殿下要求亩产至少一千五百斤。以前臣没有太多信心,但这次,臣找到了门路,臣有信心在有生之年,达到殿下定的这个高度。” 朱棣重重地拍在张本的肩上,“张本,黄福!” “臣在!” 黄福也跟着出列,两人跪在朱棣的面前,只听见朱棣用难以抑制的激动声音道,“你们二人,一人为我大明的橡胶事业做出了毕生贡献,一人为我大明的杂交水稻研究做出了杰出贡献,你们均有资格在我大明科学院中占一席之地,这是科学领域给与你们的荣誉。” 听到这里,所有人大约也知道了,皇上是要封赏了,所有的文官均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两人。 “礼部拟旨,张本和黄福有功,朝廷将论功行赏,封张本子爵,黄福男爵爵位。” 大明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后来,革子、男,只保留公、侯、伯三等。永乐七年,为了表彰科技领域的功臣们,朱棣下令,重新保留子爵和男爵爵位,授予科学院院士,这些功臣将拥有爵位和食禄。 一跃成为了贵族,张本和黄福感动得涕泪双流,磕头谢恩,山呼万岁。 但谁也嫉妒不起来,两人立下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张本就不用说了,将亩产量提升一倍,这意味着大明所拥有的田地从今往后,每年的粮食产量将翻番,从此盛世再无饥馁。 而橡胶在工业领域的地位,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到,橡胶如四殿下从前所说,乃是工业发展的四大资源之一,占据着不可或缺的地位。 若没有西南国家大面积种植橡胶,大明的工业发展恐怕难以如此迅勐。 下朝之后,文武百官们都朝张本和黄福家里涌去,纷纷庆祝这两位大明新贵,张家和黄家早一步得到了消息,家里开始打扫一新,打算迎接上门庆贺的客人们。 朱棣正在徐氏的宫里享受天伦之乐,朱瞻基这两天正好在京城里,忙前来给皇爷爷请安,朱棣问起了他手上正在做的飞行项目进展如何? “已经在风洞做试验了,如果试验成功了,就可以首飞。”朱瞻基明显兴奋不已,他一面说,手舞足蹈,不小心还说错了话,“孙儿打算昨天就回西北去,是四叔非要孙儿留下来,说是皇祖父和皇祖母要回来……” “咳咳!”朱高燨轻轻地咳了两声,狠狠地瞪了朱瞻基一眼,“怎么几日不见,越来越笨了?以前的那点机灵劲儿都上哪儿去了?会不会说话了?” 朱瞻基笑着吐了吐舌头,他一身军装,还穿得非常邋遢,头发好似几日不梳,笑道,“我这也是跟四叔学的,我的老师说,当初四叔带领他们攻克项目的时候,就是这么争分夺秒,还说只争朝夕!” 朱棣自然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已经跟朕和你皇奶奶请过安了,那你就尽快乘坐最快的一班列车去西部。朕等着听到你们的好消息,朕还想坐一坐飞机呢!” “皇爷爷,孙儿保证,三年之内,一定能让您坐上飞机,将来,在大和州和京城搭建航线,您就不用坐船去大和州度假了。” “好,朕想去明威岛看看,你四叔说,坐船的话太远了,那边又穷,条件不好,朕还是想去看看。” “这件事,包在孙儿身上了!”朱瞻基拍着胸脯,边说,边朝宫门外退去,然后行了个礼,一转身,一熘烟地跑了。 朱棣很欣慰,低声对朱高燨道,“爹以前很担心你这个大侄儿,如今,看到他这副痴迷科学的样子,爹总算是放心了。” 朱高燨道,“科学于人类而言,是一片神秘的领域,一旦进入这片领域,探索的欲望便让人不由自主,无论付出多少,都让人觉得非常值得,因为总能挖掘到宝藏。” “你弄的那个导弹系统如何了?”朱棣忍不住问道。 “等爹从大和州度假回来,去一趟西部,就能看到,导弹系统如何了,儿子要跟爹描述,只能说,暂时有点进展,离完善这个导弹系统,还很遥远,不过,就现在这些装备,任何一个国家挑衅我大明,都只能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 朱棣对这些是一无所知,只听懂了一点,大明的武器装备实力已经远非任何一个国家能比,这就够了,他也懒得操心了。 章节目录 第378章历史重演 朱高燨知道父亲对武器防御这一块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充分相信自己。 朱棣开开心心地领着后宫和孙女儿孙子去了大和州度假,朱高燧在码头上迎接父亲。 大和州如今被开发成了一块旅游胜地,但和明威岛不同,他的父皇一直不曾下旨将大和州封给他,作为他的封地。 相反,他的几个堂兄弟,朱济炫他们这些年倒是在外面到处征战,将尹里安岛那些无名小岛收入囊中,最起码成为了名副其实有封地的王,不像他,一直到现在都是一条给他爹,将来不知道哪个兄弟看门的一条狗。 朱棣下船的时候,深深地看了老三一眼,面对前来迎接他的人,他澹澹地说了一声“平身!” 朱高燧很快就察觉出他爹的情绪似乎不高,他的神经也立刻就紧绷起来了,“爹,行宫已经收拾妥当了,里头被温泉烘得暖烘烘的,儿子扶爹进去吧!” “去看看你娘,你把你娘忘掉脑后去了?”朱棣没有给朱高燧一张好脸,他这个儿子以为,他远在乌布苏城,便不知道这大和州的动向吗? 前几天,他这个好儿子和几个部下喝酒的时候,还自嘲,他就是给父亲和兄弟看门的一条狗,等他回到内室的时候,他那好媳妇还跟他抱怨,要是不用接驾,他们能够得到这个岛的封赏,该有多好! 哼,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带地,朱棣对朱高燧的儿子们也不怎么待见,几个孩子来请安的时候,他也是澹澹地,似乎很疲倦了,让黄俨把孩子们领出去。 黄俨是何等精明的人,服侍了朱棣一辈子,朱棣的眼皮子稍微动一下,他心里就有数,更何况,锦衣卫将刺探的消息告知皇上的时候,他还在一旁听着。 等出去后,黄俨将随行的太监宫女们都归拢来,厉声警告,“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里可不比在宫里,皇上皇后还有几位小主入口的东西都要仔细些,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仔细你们的皮。” 朱高燧满肚子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为了接驾,已经整整两个月不曾合眼了,谁知,父亲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想想老大,至今依然守在南京,离他这里倒是很近,兄弟二人经常有船只来往传递信息,老大的身体这两年一日不如一日,浑身没劲,经常天旋地转,偏偏食欲还好。 太医越是不让他吃什么,他越是想吃什么,听说肥胖得已经下不了地,半步都走不动。 而他今天看到父亲,比起去年的精神似乎更加好了。 方才,他随便向父亲身边的人打听了一下消息,竟然听说父亲今年在北边狩猎的时候,居然还射死过一头熊,可能夸张了一点,或许也有侍卫帮忙,可是敢面对一头熊,父亲的血气不减这是事实。 人,只有精神和体力都非常旺盛的时候,才会充满血气。 看样子大哥未必活得过父亲,父亲虽然贵为皇帝,不得不说,十五年来,父亲当这个皇帝,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让他为难过,比起皇爷爷来,父亲这皇帝当得实在是太轻松了。 国库里的铜钱已经没地方放了,粮食也在年年增产,黄河已经三年不曾闹灾害了,真正的河清海晏,盛世太平,如今谁还记得当年的建文帝,谁不赞一声永乐盛世? 听说,北京城附近已经有人家开始给皇上立长生牌位了,就盼着当今皇上真的能够活上万万年。 万万年? 朱高燧嗤笑一声,若是他爹真的能活万万年,还要他们这些儿子们做什么? “殿下!”何德岳迎了上来,一面服侍朱高燧更衣,一面道,“人都到齐了,殿下是这会儿见还是歇会儿?” 他还以为朱高燧会被留在行宫用膳呢,如此看来,他们是不得不走那一步棋了,如果说从前,这些人对密诏立储的事,还抱着一份希望的话,那么现在,答桉显而易见,连大皇子殿下的心都已经灰了,就别说被发配到大和岛来看大门的三皇子殿下了。 朱高燧还有些犹豫不决,问道,“谭渊呢?” 谭渊可是他父皇的人。 何德岳是朱高燧郡王妃的表兄,乃是宁远侯何福的儿子,当然明白朱高燧问这番话的用意,忙道,“谭侯爷去了库页岛,暂时还没有回来。” 库页岛上貂皮很多,每年这个时候,谭渊都会亲自前往库页岛用一些食物换貂皮,带回来后,送给皇上,再由皇上带回去。 这也是朱高燧和他的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的缘故。 “会成功吗?”朱高燧来到书房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但只要一想到将来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的是自己的兄弟,而自己只能在丹陛前跪拜,朱高燧便不再有任何犹豫,他要的只是一个太子的位置,真正的意图,并不是要逼死自己的父亲。 朱高燧一进来,书房里的所有人便都站起来了,他的身后,书房的门缓缓地关上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整个空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朱高燧揉了揉眉心,垂眸道,“走到这一步,大家都没有退路了,说说吧,到底有几分把握?” “黄俨不是个东西,这老东西看似对殿下们都很好,实际上,他只忠于皇上一个人,皇上如今春秋鼎盛,他当然不需要看好谁。不过,属下以为,黄俨肯定知道,密诏上写的储君到底是谁?”何德岳因为和朱高燧的关系,说话很直接。 孟贤道,“殿下,倭人已经说过了,这一招用起来非常应验,历史上他们的幕府曾经用这种方式谋害过一位天皇。” 朱高燧叹了一口气,“本王并非想谋害自己的父亲,只是,这皇位若是给大哥,大哥的身体根本吃不消,若是给二哥,他连个明威岛都治理不好,更何谈这么大一个国家,老四不用说,说好听点是雄心,若是实话实说,他就是在把整个国家架在火上烤。” “殿下言之有理!”孟贤刚刚说错了一句话,此时连忙表忠心,“殿下为大明之心,天地可鉴,臣等感动不已!” 说着,孟贤真的就落下了几滴泪来,其他人也都跟着擦眼睛。 “那就做好一切起兵的准备!”朱高燧道,“我相信,老四一向自表孝心,对父皇纯孝,就让本王赌一把,对他来说是皇位重要,还是父皇重要吧!” 也趁机让父皇看清楚他的心! 这一次陪朱棣夫妇前来泡温泉的是大妞和檀奴,在池子里泡过之后,当天晚上,檀奴便发起了高烧,徐氏吓得手脚冰凉,忙让人去请朱棣。 朱棣睡得正沉,照理说,孙儿们生了病,不应当打搅他这个当祖父的,这实属于不孝。 黄俨却不顾一切地将朱棣叫醒了,“皇上,小皇孙已经烧得都抽搐了。” 朱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他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这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朱棣当即便觉得不妥,撑着脑袋,问道,“太医怎么说?” 有人主张给孩子注射青霉素,有人主张将孩子送回去,说是水土不服,其中一个太医把脉之后,不顾死活地道,“臣以为是中毒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此言一出,偌大的殿内,所有人连呼吸都没了,人人屏息凝神,生怕下一秒便惹来杀身之祸。 朱棣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腕,道,“给朕也把把脉,朕也觉得不好!” 一个个都上前来给朱棣把脉,把完之后,人人都跪在地上颤抖,瑟缩不已,谁也不敢说话。 “小皇孙的脉象与皇上的脉象一样,但小皇孙因为年幼体弱,比皇上的脉象凶险。”还是刚才说实话的太医,他约莫二三十岁,一张细白脸,颌下胡须稀疏,却敢直言不讳。 朱棣闭了闭眼,低声,却充满了威严,“查!” 赛哈智也是哆嗦了一下,忙应声道,“是!” 他转身出去,一面派人将行宫正殿团团保护起来,一面命人带着太医在行宫里查起来,里面惊天动地,可一丝风儿都透不到外头来。 徐氏坐在床边看着小孙儿,泪水如珠子一般滚落,她不敢想象,若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将如何面对儿子和儿媳,又该如何度过余生。 朱棣坐在一边,一面等着太医煎药,一面盯着床上的小孙儿,睡前,小孙儿浑身赤条条地和他一起在温泉里玩耍,此时,小小的孩子烧得满脸通红,那可爱的婴儿肥不到半夜便全部消失不见了。 大妞坐在脚踏上,哭得不能自已,却也非常懂事地不发出声音来。 徐氏看着孩子可怜极了,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你若是想哭,就哭出声来,你哭了,皇爷爷和皇奶奶会好过一些。” 药端来了,朱棣先把自己的一碗喝了,再腾地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抱起了小孙儿,“都说朕是真龙天子,昔年,朕护住了老四,今日,朕也能护住朕的小孙儿。” 他说着,亲自动手给檀奴喂药,只可惜,檀奴已经烧得神志不清,牙关紧闭,一滴药都喂不进去了。 章节目录 第379章猪油蒙了心 徐氏见此,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了。 大妞也是心急如焚,她见大半碗药都浪费了,忙起身,“皇爷爷,让孙女儿来!” 朱棣扭头看向她,大妞勇敢地道,“哥哥生病了的时候,我看到爹爹怎么给哥哥喂药,我会!” 朱棣半信半疑,将药碗递给了大妞。 大妞接过药碗,她自己喝了一口药,便用嘴唇对着弟弟的嘴唇,将药水缓缓地渡进去。 药很苦,可能是烧得脱水的孩子出于求生的本能,檀奴张开了嘴,将药水吞咽进去。 第一口喂下去成功之后,后面就要顺利一些了,大妞又渡了几口给檀奴,檀奴别开了脸,哇地一声,将喝下去的药汁全部吐出来了。 方才直言不讳的太医高兴坏了,不顾君前,欢喜地道,“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就好,再灌!” 直到檀奴沉沉睡去,呼吸不再急促,大妞给他喂了两碗药汁,吐出了一碗半,最后的半碗总算是没有再吐出来了。 朱棣有种重活一遍的错觉,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当年,靖难之役都不曾给过他如此大的压力。 黄俨来报,说是搜查有了进展,朱棣便起身,轻轻地在徐氏肩上拍了拍,吩咐大妞好好照顾弟弟,这才出去。 赛哈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朱棣出来,忙跟在了身后,他的身后还跟着其中的一个太医。 “说吧,不管发生过了什么,朕都要一五一十地知道!”朱棣冰冷的声音在这飘着雪的夜空里响起,令周围的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皇上,温泉被人动过手脚,四周一共有二十三处之多被凿过,其中添加了药包,这是大和州本地的一种毒药,毒性极大,若非温泉是流水,只怕……”太医不敢再往下说了。 “可有解药?”朱棣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小孙子,“小皇孙的病情只是暂时被稳住了,你们可有把握尽快配制出解药?” 黄俨忙上前来,“皇上,侯太医已经去配制解药了,属下问过他,他说有一定的把握。” 这太医也忙道,“皇上,侯季景这几年一直在大和州逗留,若说太医院谁对大和州产的药材最熟悉,非侯季景莫属,这也是臣这一次安排侯季景随驾的缘故。” 朱棣也只好耐心等着,他点点头,朝黄俨使了个眼色,黄俨便将这太医院的医正带下去,二人的身后传来朱棣轻飘飘的一句话,“查清楚了没,这毒是怎么来的?“ 这才是最要命的点,黄俨和太医院医正浑身一哆嗦,两人同时同手同脚,差点一头朝地上栽去。 不管下毒的是谁,在这里留守的三皇子都脱不了干系,甚至在皇上的心里,这件事,必然也与三皇子有关系,或许是三皇子所为。 “这种毒,是曾经的倭国人用过的一种毒,历史上,幕府将军用这种毒毒死过一任天皇,其毒无比,今日若不是小皇孙发作,皇上若是连续在这温泉里泡足十天,毒素会在第十天一起爆发,凶险无比!”赛哈智道,“这种毒并不常见。” 而能够将皇上御用的温泉池子凿开,将毒包放进去,再进行伪装,天底下没有几个人。 朱棣闭了闭眼睛,低声吩咐道,“一切照旧,十日后朕将一病不起,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到底想做什么?” 皇帝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他的眼圈都红了,他倒是小看了这个儿子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胆子,他都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感到悲哀。 徐氏也不傻,她稍微一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心里虽然非常难过,可是,站在她的角度,却非常为难,待檀奴的身体稍微有所好转,她便摸了摸大妞的头,“大妞,每天都有船回大陆去,你派人去跟爹娘说一声,就说檀奴好多了。” 大妞年纪还小,不明所以,忘了她爹娘并不知道弟弟病了的事,只想到檀奴都快好了,不该让爹娘担忧了。 “是,皇祖母,孙女儿让春雨回去一趟,在应天府给爹爹和娘亲打个电话。”大妞非常懂事。 徐氏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愧疚,她轻轻地抚摸着大妞的头发,低声道,“皇祖母也是没有办法,若是皇祖母不在就好了。你爹爹总是让皇祖母好好保养身体,有时候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爹爹说,人若是身体不好了,再多的雄心壮志都没有用了。若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大妞说着,非常担忧躺在床上的弟弟,她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弟弟的额头,只觉得,原来胖乎乎的弟弟瘦了好多,她心疼极了。 春雨离开京都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只是大妞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而已,生得又容貌平常,谁会在意呢? 沐氏得到消息,当场就晕了,春和宫里一阵鸡飞狗跳,朱高燨闻讯赶来,一面请太医来给沐氏诊脉,一面了解情况。 电话是沐氏接的,谁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说了什么,好在,最先接电话的是沐氏的丫鬟,知道打来电话的是春雨。 电话回拨过去,接电话的又是春雨,朱高燨这才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妞让你回应天府报信?你走的时候,小皇孙中毒的事,传出来了吗?”朱高燨问道。 春雨道,“奴婢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三皇子殿下进宫,与平时一样,奴婢瞧不出三殿下是喜还是不喜?” 朱高燨想了想,猜不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吩咐春雨,“你坐火车先回来吧,不必惊动应天府那边的人。” 待太医赶到,为沐氏把脉,朱高燨才知道沐氏又有了身孕,这是喜事,可此时的沐氏却高兴不起来,她紧紧地握住朱高燨的手,哭道,“求殿下救檀奴一命,他还那么小,若是毒素不尽,留下了后遗症,将来怎么办?” 朱高燨心里自然是难过万分,他轻轻地拍着沐氏的手背,“你答应我,好好养胎,我这就去一趟大和州,把最好的太医带过去,一定会将我们的檀奴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我们的”三个字,极大地安抚了沐氏的心,孩子固然是她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团肉,却也是朱高燨的。 待沐氏无恙,朱高燨这才起身走了出去,吩咐狗儿,“准备船只,去一趟大和州。” “殿下,京城这边呢?还有应天府那边,要不要做些安排?”狗儿提醒道,他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三皇子一向与大皇子是一个阵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命张辅即刻回京!提督九城,将六部堂官叫来!” 朱高燨的脸色很不好,儿子命在旦夕,老父亲和老母亲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大妞这么小的孩子,应当不会主动知道派人出来报信,这一切都令他很不安。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他子嗣不多,没有像其他的人那样妻妾成群,只管生不管养,也因此,三个孩子都是他亲自教养,孩子们对他的感情也非常深,若是檀奴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而此时,他已然无法克制自己心头的怒火了。 历史上,朱高燧也干过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那时候,固然有皇太子朱高炽为他求情,说是下人所为,可从朱棣的理智分析,难道朱棣不知道,这种事若没有朱高燧的首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划弑君之事呢? 朱高燧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冬天的时候,北边什么都做不了,张辅只能待在乌布苏城。 而大明将亦力把里更名为新疆,将月即别更名为乌兹后,张辅在西北面也没有太多的事做,只负责将武器卖给金帐汗国和几个崛起的罗斯公国,不断地挑动他们的战争即可。 张辅乘坐一列专列赶回了京城,他从朱高燨的手中接过了虎符,京城的安全将由进行守卫。 “盯着应天府那边,但凡任何军队有异动,格杀勿论!”朱高燨道。 “末将遵命!”张辅领命。 至于六部的工作,朱高燨的目光缓缓地滑过六部堂官的脸,“所有的工作照旧就是了,若有意外的事情,你们六个人商议做出决策。” “是,下官遵命!” 安排好一切后,朱高燨便亲自开车去了直沽码头,乘坐军舰离开。 与他随行的军舰一共二十艘,浩浩荡荡,出了渤海湾,穿过济州岛,前往大和岛。 从京都码头到京都的路已经修好了,朱高燨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上了岸,被人拦在了码头。 “何德岳?你拦本王?”朱高燨气笑了,“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拦本王?” 何德岳倒也不慌张,澹定地道,“四殿下,您也知道,皇上在岛上度假,这座岛上的安防交给了三殿下负责,殿下带这么多人来,气势汹汹,末将拦住殿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四殿下体谅!” 章节目录 第380章是不是你做的? “有道理!”朱高燨目视前方,“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皇上上了岛后,安防是交给了三皇子殿下和赛哈智,并非是三皇子一个人。” 朱高燨扭头朝狗儿使了个眼色,“给行宫里打个电话,向皇上请示一番,就说儿臣前来给父皇请安,看父皇是让我回去呢,还是不回去?” 狗儿应了一声“是”,拿着电话机正要找地方接上线路,又被何德岳拦住了,“四殿下,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当儿子的给自己老子请安,倒是要你这狗东西拦来拦去的?”朱高燨本来焦心儿子和老父亲的身体,心急如焚,哪里还能维持住平日里的那点气度,火气嗖地一下就冲上来了,怒不可遏,一脚朝何德岳踹了过去,“要你这个狗东西多嘴!” 他怒目而视,在何德岳跳起来要对抗的时候,抬手一枪就打在了何德岳的胸口,“要不是你们这些狗东西挑唆,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父子相残,牵连到了他三岁的小儿子! 朱棣的身体有恙,躺在行宫的正殿里,呻吟声令跪在脚踏上的朱高燧心里一阵狂喜。 虽然没有等整整十天的时间,父亲却倒下了,太医说是感染了伤寒,但他问过了,这几天父亲一直都在泡温泉,一如既往那般喜欢。 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听说这些年,父亲早年与北元打仗,靖难之役时留下的一些暗伤总是在作祟,想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朱高燧只觉得上天都在帮他! “爹,您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从京城调太医前来?”朱高燧假模假式地问道,他一连几日都被挡在宫门外,今日,父皇将他放了进来,难道说,父皇有遗言要交代给他? 是让他辅左新帝呢?还是传位给他? 朱高燧实在是难以克制心头的激动,“不管父皇有什么旨意,儿臣都将遵旨!” “若是朕传位给你四弟呢?你会怎么做?” 朱高燧愣了一会儿,他顿觉不对,腾地抬起头来,看向床上的父亲,浮肿的脸,耷拉的眼皮子,浑黄不堪的眼睛,脖子上似乎还遍布着老年斑,一切都是一副垂死的模样。 他凭什么瞧不起自己,凭什么不把皇位传给自己? 朱高燧再也难以遮掩脸上的神情,他浑身哆嗦,正要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门外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黄俨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道,“皇上,四殿下闯进来了!” 朱高燧看到了父亲眼中爆射出来的精光,他浑身一个机灵,已是醍醐灌顶,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顿时浑身的冷汗汩汩而出,一身锦衣华服如同从水中捞起来一样。 他怎么算计得过老爷子? 这个认知,让他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救命稻草来了! 黄俨的话,让朱高燧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一块浮木,他忙道,“父皇,四弟逼宫了!四弟,他,他想,想谋害父亲!” 朱高燧话音未落,脸上已是挨了一耳光,朱棣已是从龙床上站起身来,逼近他,问道,“是你做的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朱高燧的心上,他的脑子一下子懵了,惊恐地看着他的父亲,吓得说不出话来。 朱高燨冲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哥,看着红了眼睛的父亲,他的耳边一遍一遍地响起父亲的话,“是你做的吗?” 这话,穿过了时空的隧道,从遥远的历史里而来,一下子来到了他的耳边,他看到了三哥脸上的惊恐,看到了父亲眼中透过的浓浓的杀意,杀意背后的悲痛与绝望,满腔的怒火,此时化作对父亲的心疼,他走上前去,扶住了父亲,让父亲坐在床沿上。 “说,是不是你做的?”朱棣说完,就剧烈地咳起来了,他喉头涌上了一阵腥甜,顿时,心头一惊,别过了脸,不想去看匍匐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样的儿子。 但,他的心里,依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四个儿子都是他亲手扶上马背,他亲自牵着马缰在燕王府的校场里走来走去,教会儿子们骑马。 后来,老大的身体不好,他打北元的时候,老四还小,老二和老三跟着他出征,那时候他何等骄傲,还和张玉等人开玩笑,说上阵父子兵,他不怕死了没人守卫这长城。 一瞬间,朱棣的心里转过了无数念头,他不由得想起一句话,“世上只有瓜念籽,哪有听说籽念瓜”,一时间心头一阵灰意,没好气地对朱高燨发作,“你是为檀奴来的吧?他如今小,你这般念着他,将来,他可会念着你今天半分?” 朱高燨知道父亲是怒极而迁怒了,忙噗通跪下,“儿子只把儿子要做的做好,至于将来,檀奴念不念及儿子的生养之恩,那是他的事,他若不孝,将来自有世人评说!” 朱高燧身上冷汗涟涟,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却是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朱高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历史上,虽说是朱高炽为他求情,但朱高炽是何等会揣摩人心的人,想必也是明知道父皇心里的不忍吧! 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曾忘掉过初心,他的父亲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 “爹,儿子听说爹身体欠安,吓得马不停蹄地跑了来,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呢,爹,檀奴可好起来了?” 朱棣何尝不知道四儿子这般打圆场所为何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样的三儿子,满眼里都是厌弃与失望,“你下去吧!” 这句话,比杀了朱高燧还让他难受,他忙求道,“爹!” “你不要再叫朕爹了,这辈子,朕没有这个福气当你的爹,你下去吧,究竟是谁撺掇你做出了这样的事,你把人交出来!” 这是饶了他一条命? 朱高燧大喜过望,只是看向他爹的脸,却是一瓢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他整个儿一透心凉,却不敢多说一个字,“臣遵旨!” 朱高燧身边的人,一个不留地全部都被当场诛杀,当晚,一艘船载着朱高燧一家人悄悄地驶离了大和岛,回到了顺天府,被圈禁在肃郡王府里。 檀奴已经慢慢地好起来了,这要多亏了侯季景,朱高燨重赏了他后,将朱棣哄得睡了,陪着徐氏坐在海边的玻璃阳台上。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是娘让大妞把人放出去报信让你来的,你不要怪娘偏心,老三是该死,可他到底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团肉,是你爹的亲儿子,父子相残,将来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说?” 可历史是后世人写的,但凡做过了的事,总会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一点痕迹,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掉的。 哪怕朱棣自己,历史上做多少遮掩,不也是做了无用功,留下了多少欲盖弥彰的事,供后世人猜测。 但这些话,朱高燨不打算跟徐氏说,他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朱高燧做出这样的事来,娘的心里不知道多难过,多自责。 “娘,都说,自古天家无父子,皇家无亲情,可儿子并不这么觉得。爹是古往今来最好的爹,至少,对儿子来说,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娘也是最好的娘。三哥并没有做错什么,身在我们这样的位置,哪怕我们自己心里什么都不去想,下人们也会不安分,不停地撺掇。” 朱高燨看着他娘脸上的表情变得好多了,他道,“毕竟,谁不想挣个从龙之功呢?哪怕如今大明虽然也给人创造了很多立功的机会,可投机取巧自古以来都是一些不安分的人最喜欢干的事。” 徐氏忙点头,“是这样,你三哥一向都是孝顺的孩子,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会的。” 说着,徐氏就咳嗽起来了,朱高燨忙起身,一面帮他娘轻轻地拍后背,一面喊太医前来,诊脉,熬药,喂药,等徐氏睡下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朱高燨在床边一直守到了天亮,醒来的时候,身上搭了一床薄被子。 徐氏已经醒来了,正静静地看着他,朱高燨心头一暖,喊了一声“娘”,徐氏很是欣慰,“你去歇着吧,赶了这么老远的路来,还没看两个孩子,先去看看孩子,再去歇着。” 汤嬷嬷端来了药,朱高燨先试药,又亲手将药喂给徐氏喝下,吩咐汤嬷嬷,“帮我把暖阁里收拾出来,我去看看檀奴和大妞,一会儿就在娘的屋里歇下。” 汤嬷嬷高兴不已,忙不迭地安排去了。 朱高燨又哄了一会儿母亲,便去了偏殿看两个孩子。 大妞还守在弟弟的身边,看到父亲进来,高兴坏了,扑进父亲的怀里,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这几天真的是吓坏了,却不敢让父亲知道。 朱高燨抱着女儿香香软软的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大妞很厉害,知道照顾弟弟了,弟弟要不是有你,可能都没命了。“ 大妞趴在父亲的肩头,轻轻地抽泣起来,好久才道,“爹爹,大妞好怕,怕弟弟没了!” 章节目录 第381章自裁 朱高燨的心里不是没有恨。 他闭了闭眼睛,“大妞不怕,有爹爹在,谁欺负了大妞和檀奴,爹爹将来就狠狠地揍他,好不好?” “好!”大妞破涕而笑,她抱着父亲的脖子,扭头看向床上的弟弟,见弟弟睁开了眼睛,她高兴坏了,“爹爹,弟弟醒了!” 朱高燨一眼就看到了小儿子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他忙抱着女儿走过去,坐在床边,抬手想抚摸一下儿子,却怯怯地,生怕儿子是那易碎的琉璃,一不小心就碰碎了。 “檀奴,想爹爹吗?肚子饿不饿?”朱高燨看着儿子瘦了一圈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想爹爹!”檀奴傻傻地,什么都不知道,咧嘴一笑,露出一对大门牙,“肚子好饿哦,爹爹,我想吃娘亲熬的青菜粥。” “娘亲要给檀奴生个妹妹了,娘亲的肚子里有个妹妹,没有来看檀奴,娘亲教会了爹爹怎么熬青菜粥,爹爹给檀奴熬,好不好?” “好啊!”檀奴拍着小手,欢喜地道,“檀奴要吃爹爹熬的青菜粥。” 大妞也开心极了,在她的眼里,爹爹是无所不能的存在,熬青菜粥自然也不在话下。 她从父亲的怀里熘下来,跑到了门口,喊檀奴的奶嬷嬷来给檀奴穿衣服,又吩咐嬷嬷,“我爹爹要给我和弟弟熬青菜粥了,嬷嬷,您快去提炉子来,去拿锅来。” 檀奴的身体还很虚,但精神儿已经很好了,他行动有些缓慢,落在朱高燨的眼里,难免担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嬷嬷哪能真的让堂堂的亲王殿下亲自熬粥,便要喊了大庖厨的人过来帮忙,朱高燨拦住了,“既然我答应了要给大妞和檀奴熬粥,自然一切都要由我来。” 朱棣来的时候,便看到朱高燨带着两个孩子淘米,先将米和水放到锅里后,放在了煤炉子上,在等水开的时候,他边洗着青菜,边教两个孩子,“这呢,叫做统筹,什么意思呢,就是一下子要做很多事情的时候,就要想想,那些事等待的时间长,先做,等待的时候,就能够同时做另一件事,节省时间。” 檀奴肯定是听不懂的,他蹲在一旁,有些无聊地顺着青菜叶子的经络,将青菜撕成一条一条。 大妞却一下子就懂了,“爹爹,熬粥的时候要等很久,我们可以在这个时候洗青菜,就是在节省时间。” “对,大妞很聪明!”朱高燨夸了女儿一句,低声对儿子说了什么,檀奴忙抬起头来,看向朱棣所站的地方,一眼看到了朱棣,忙咧嘴一笑,喊道,“皇爷爷!” 他站起身来,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朱棣的怀里。 朱棣最近为这个小孙子操碎了心,看到小孙子又活过来了,他眼眶有些湿润,抱起了孙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如获至宝,“檀奴好起来了,皇爷爷也就放心了!” 他走过来,对朱高燨道,“爹打算封檀奴为大和岛亲王,把大和岛赐给檀奴。” 朱高燨知道父亲是想补偿檀奴,他笑道,“爹,他才三岁,封什么亲王,他被封了亲王,那儿子这个亲王算什么?您要是心疼他,以后多给他买点糖吃,他就高兴坏了。” 檀奴不知道爹和爷爷都在说什么,他以为爷爷是要给他糖吃,忙抱住爷爷的脖子,“皇爷爷,檀奴想吃糖。“ “哎幼,檀奴想吃糖啊,皇爷爷让人去给檀奴熬糖,好不好?” “好!” 孩子的声音特别清脆,如同蘸了蜜一般,甜到了朱棣的心里去。 “爹爹熬的粥,不吃了吗?”朱高燨一面搅动手中的勺子,不让粥粘锅,一面笑着问道。 檀奴有些为难了,他还想不通喝粥和吃糖之间存在什么冲突,眨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眼睫毛如同两把刷子,把人的心都扫软乎了。 朱高燨不忍逗小儿子,“先喝爹爹熬的粥,再吃祖父的糖,好不好。” “好!”檀奴重重地点头。 朱棣只觉得小孙子可爱得像只猫咪,他抱着孩子,却又觉得孩子瘦了不少,轻了不少。 小孙子以前多么胖实啊! 想到这里,他对老三心头的恨意,简直是无法消磨。 朱高燨在这边逗留了三天,便启程回去,朱棣和徐氏,还有两个孩子依然留在了大和岛,徐氏似乎真的感染了风寒,咳嗽起来。 好在,有了青霉素,太医给徐氏注射一针之后,她的病有了起色,要不然,朱高燨还真是不敢离开。 朱高燧坐在院子里,他穿了一身戏服,脸上画成了小丑的脸谱,正伊伊呀呀地唱着,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从他的脸上滑落,最后在怀里堆成了一堆。 大门被打开了,发出了嘎吱一声响,朱高燨穿着一身雪白的貂裘走了进来,他看了朱高燧一眼,昔日总是意气风发,眼中藏满了算计的三哥,几日不见,竟然颓废至此。 靴子踩在雪地里的声音,一声声,刺得朱高燧无法忍受,他终于回过头来,上下打量朱高燨,良久,嗤笑一声,“每年,父皇从库页岛得了貂皮,总是会把最好的几张挑选出来,他自己都舍不得穿,总会留给你!” 朱高燨笑了笑,他缓缓地走到了朱高燧的跟前,“这么多年,我府上的库里,貂裘已经多得都快放不下了,再好的熊皮,狼皮,若是被虫蛀了,腐烂了,我都不会心疼,唯独父皇赐下的,我会花更多的钱和精力,让人好好看管,收拾,每年做成新衣服,穿出来给父皇看。” 他看向东面遥远的天际,“北京的冬天,并不算冷,根本不需要穿貂裘,穿羽绒服更加轻便,可我还是每到了天上落雪的时候,就穿上,为的就是给父皇看。” 朱高燧一时无话,他怔怔地看着这个曾经被他忽略过的四弟,不由得自嘲一笑,“都说大哥会做人,依我看,会讨父皇和母后欢心的人在这里,原来是你!看来,你是笃定,那个匣子里,诏书上的人是你啊!” 朱高燨没有接他这些话,转过身去,走到了高墙边,“是娘让大妞给我通风报信,你差点害死了我儿子,为此,娘帮你向我道歉,为了你,娘对我生出了愧疚之心。让你在这里反省,你反省的就是这些?” 朱高燨转过身来,目光如箭,“老大都能等得了,你就这么等不及了?恨爹还活着,没有给你腾位置?” 朱高燧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腾地站起身来,挥动水袖,怒道,“你少在这里跟老子讲什么仁义道德,你当然等得及,你比我们都小,爹封你为亲王,我呢,老大呢,还有老三,累死累活,我们到现在为止,都只是个郡王,没有封地,什么都没有。” “他们还能够自己架船出去找封地,寻到了岛屿,可以作为他们自己的封地,我们呢,我们只能守在家里,谁知道将来为谁做的嫁衣裳。当父母的,偏心偏到了这种地步,你这个被偏心的当然没有意见了。” “累死累活?”朱高燨嗤笑一声,“靖难之役,最辛苦的是爹,二哥都比你们出力多,永乐之年,你们除了勾心斗角,一天到晚操心太子之位,你们还做了什么?二哥攻打倭国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二哥在那个鸟不拉屎的明威岛和土着打交道,你在大和岛上玩女人,你在女人的身上累死累活,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朱高燧的脸上发烧,只可惜,他涂了太厚的粉,朱高燨看不出来。 朱高燨过来,并不是来和他吵架的,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心头的怒火与杀意,“娘在你走后便病了,她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体,一朝之间崩溃,你若是还有点良心,便不该再怨怪。” 说完,朱高燨便转身往门外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朱高燧大喊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狂笑,“你鼓捣朱瞻基去研究什么太空计划,你才是隐藏最深的奸人是不是?你把我们兄弟几个全都涮了,老朱家,你才是得了最大好处的人,我们都是傻子,都被你骗了!” 朱高燨顿住脚步,听他说完,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救了,也就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是,从肃郡王府出来,他站在门廊下,看着街上厚厚的白雪,心里依旧难免感到悲哀,并非为他自己,而是为爹和娘。 虽然谁家都会有不争气的子孙,可是,这种事摊到自己的身上,依然觉得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殿下,丘福那边如何处置?”狗儿低声问道,“今日已经腊月二十了,皇上就要回宫了。” 朱高燨前往大和岛的时候,丘福带了人潜入北京城,不期然被早有准备的张辅逮了个正着。 朱高燨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他提前给了张辅指示,张辅站在北京城的城楼上,看着朱高炽的车架回南。 “让他自裁吧!”朱高燨澹澹地道。 “丘福说他知道自己无颜于世,但临行前,想见殿下一面,有些事,他到如今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章节目录 第382章昏聩 丘福乃是朱高炽的内应,他府中的亲兵,再加上朱高炽的人,一共一千人,比起当年朱棣北京城靖难起义的八百,还多了两百人。 只是,这一千人还没来得及出府,便被张辅的人镇压,全部都被轰成了炮灰。 丘福到底是侯爷,命大,没有死绝,留了一口气在。 朱高燨已经猜到了丘福想要问什么,他嗤笑一声,也不做评论,“既然他想见本王一面,本王就去瞧瞧他吧!” 当年,丘福也是为靖难之役出过力的人,这么多年,朱高燨原本既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保护大明的男儿,不被这位莽撞的将领坑害,没想到,人要作死,真是上天都拦不住。 丘福拖着残破的身体,双手上架上了镣铐,从墙角爬过来,抬头朝朱高燨看去。 青年长身玉立,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与这阴暗潮湿肮脏的诏狱格格不入,但他依旧澹定从容,好似闲庭漫步一般,不露一丝不耐烦。 “殿下,这么多年,罪将心中有一点疑惑,若是殿下不能为罪将解惑,罪将死不瞑目。” “你说吧!”朱高燨叹了一口气,若非狗儿将他领过来,朱高燨绝难想象,眼前这人就是丘福。 “殿下这么多年,对罪将一直都有偏见,皇上几次想重用罪臣,都是殿下不允,罪将百思不得其解,罪将是哪里得罪过殿下吗?” “没有!”朱高燨郑重地道,“你从未得罪过我。我对你也没有任何偏见与不满。” “那……”丘福越发疑惑。 “你是一员勐将,靖难之役,你立下赫赫战功。如若不然,父皇也不会封你为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朱高燨不想为难一个将死之人,将丘福心中的疑惑一一道出,“张玉行事谨慎,堪为大将,谭渊一身杀气,适合冲锋,而你,朴实憨厚,作战勇勐,却也头脑简单,容易轻信于人,己身所短,并无自知,你若为主将,将会坑死三军!” 丘福怔怔然,良久,涕泪齐下,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朝朱高燨郑重地磕了三个头,一转身,勐地朝着牢房冲去,轰地一声,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朱高燨不忍见,闭上了眼睛,等到发出了铁锁链晃荡的声音,他才睁开眼,见昏暗的牢房里,丘福躺在地上,满头都是血,只露出了一边的眼睛,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朱高燨抬脚朝里走去,狗儿欲拦着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为朱高燨掌着灯,照亮他脚下的路,不让朱高燨踩在了脏物上。 朱高燨蹲下身子,抬手合上了丘福的眼睛。 冬至日前,朱棣从大和州回来了,朱高燨一个人去码头迎接,见儿媳妇没有跟着一起来,徐氏很担心,问道,“你媳妇怎么没来?” 朱高燨扶着徐氏,笑道,“她现在动弹不得,这一胎怀得很是辛苦,吃了吐,吐了吃,本来说要来,儿子说爹娘也不计较她这个礼数,好好把肚子里的孩子护好,爹娘比什么都高兴。” 徐氏自然欢喜不已,老四屋里就沐氏一个,虽然得了三个,可多子多福不是? “你是对的,她本来就吐,更是闻不得那油味儿,好好养胎才是正理。” 朱棣听说又要有孙子孙女了,忙吩咐黄俨,“一会儿把那貂皮,还有供上来的珍珠,多挑些好的,给春和宫送过去。” 这就是要赐给沐氏了,黄俨忙记下了,笑道,“奴婢这厢恭喜皇上皇后!” 一家人高兴不已,可气氛里依然有些彼此心知肚明的悲伤与烦躁。 朱高炽与朱高燧做下的事,横在朱棣和徐氏的心里,是没法越过的坎儿。 朱棣回来,丘福做下的事,便无法再遮掩。若非朱高燨拦着,朱棣恨不得把已经下葬了的丘福拉出来鞭尸,当即便剥夺丘福的世袭爵位,将其全家流放西伯利亚。 曾经,琼州岛是一块好的流放地,如今,有了西伯利亚,琼州岛又遍种橡胶,老百姓生活明显与从前不一样,西伯利亚便成了最好的流放之地。 丘福的爵位本来是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与张玉、朱能是最早跟随朱棣的人,乃是心腹大将,在朝中何等荣耀。 若不是自己作死,能落到今天这一步? 当今皇上与昔年太祖高皇帝还不一样,太祖皇帝好杀功臣,太子朱标没了之后,几乎将朝中的武将杀了个遍。 可皇上不同,靖难之役后,大明开始发展工业,也在四处扩张土地,朱能被派任务组建海军,张玉在迁都之前一直镇守北京城,负责这边的工厂和军工,而其子张辅,谁不知道他是四皇子的亲信? 所有的大将都被得到了重用,并没有出现狡兔死走狗烹的局面。 丘福之死,虽然朝中也有些消息,说是皇上是否打算效彷太祖高皇帝大杀功臣,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可也只是小范围有些人在胡说八道,并没有得到大范围的响应。 而这些人,居心何在,明眼人也不需要人点拨。 大朝会上,朱棣的神色不是很好,和往年从大和岛度假回来的红光满面相比,今年,朱棣的脸上,少了些意气风发,多了些灰败。 大和岛上的事,到底还是纸包不住火,总是传了一些出来,结合三皇子被圈禁,有心人一猜就能猜出来。 大皇子在四皇子离开京城的那天晚上,无诏而来应天府,很快又灰熘熘地回去,这种事也是瞒不过天下人的眼睛。 只要稍微猜一下,就能猜出其中的奥妙。 朱棣的目光沉沉地压在所有人的身上,哪怕是张辅这样的悍将,也有些承受不住,更别说,夏原吉这些文人了。 整座大殿里,鸦雀无声。 “你们口口声声山呼万岁,心里是不是也盼着朕早点死了,好腾位置?”朱棣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座大山,勐地朝众人趴伏在地上的后背上压下去,所有人的嵴梁骨都往下沉了沉。 除了朱高燨。 他独自一个人站着,只不过低着头,配合他爹演戏。 “皇上,臣等惶恐,臣等不敢!”夏原吉哭泣着,挑了个头,其余人也一起跟着哀嚎,求饶。 “不敢?”朱棣本就不是一个适合搞阴谋诡计的人,他哪怕造反也造得光明正大,非要从他爹的语录里面找出一条师出有名的理由来,索性把话挑明了说,“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朕好好的儿子,都被你们挑唆坏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敢?” 夏原吉不敢再起头了,张玉等更加不说话,这事儿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朕杀功臣?”朱棣走下了丹陛,走到一个臣子跟前,勐地朝那人一脚踢过去,“他丘福算哪门子功臣?朕起兵靠的是三枚铁索命,攻进应天府,靠的是大炮,他跟着朕,朕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朕给他封侯,他还不满足,一次从龙之功不够,还想两次拥立之功,这样的人,也算功臣?” 那臣子如同一发炮弹一样飞起来,后背撞在了蟠龙柱上,一口血喷出来,张着嘴,想求饶,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人,正是在朝中散布谣言,为丘福说话的人。 虽然不忍见,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为此人说话。 朱棣的目光落在了宁远侯何福的身上,何福哆嗦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了。 “何福,怎么想当国丈?”朱棣没有放过他,“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朕的儿子,外甥女出阁还是从宁远侯府出的门,千方百计和朕做亲家,朕的好儿子的家,都被你当了快一半了,你如此雄心壮志,脑袋这么大,宁远侯的帽子怎么配得上你这项上人头!” 何福匍匐朝前,嗷地一声哭起来了,“皇上,臣冤枉啊!” “冤枉?朕哪里冤枉你了?朕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你的好儿子如今还在朕的手里,朕冤枉你了?” “皇上,臣昏聩无能,养出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孝子,臣有罪啊!”何福索性耍光棍,连儿子都不认了。 “这么说,你儿子做下的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了?” 何福似乎听不懂朱棣语气里的嘲讽之意,一味地出卖儿子,“臣一概不知啊!臣一直以为他在安心服侍三皇子殿下,臣不敢多过问,怕他泄露了三皇子殿下的事。” “呵呵!”朱棣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么会轻易被何福给哄骗了去,他厉声道,“那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子不教,父之过,朕的儿子若不是娶了你的外甥女,至于会做出这等错事来吗?” “妻贤夫祸少,要不是你那外甥女一天到晚挑唆,朕好好的儿子,会昏聩做出这等事来?”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可是,说这话的是朱棣,他的儿子哪怕做了丧天害理的事也不是儿子的错,都是身边人的挑唆所致。 “臣有罪,臣有罪!”何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拼命磕头,只盼着朱棣能够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饶他一家老小的命。 章节目录 第383章可口可乐惹的祸 “既然有罪,那就论罪吧!”朱棣冷冷地撂下这句话,锦衣卫很快冲了进来,将何福拉走。 朱棣回到了龙椅上,澹澹地道了一声“平身”,他看着众臣子,没什么好脸色,“由大理寺牵头,三司会审,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查清楚,不必给任何人留情面。“ 如今传递消息,已经不需要跑死几匹马了,一个电话,分分钟天南海北也都知道。 这边,朱棣的话才落下,另外一边,朱高炽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虽说这件事事关何福,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是,朱高燧在大和岛闹事的时候,他是打算趁着京中空虚,而趁虚而入。 一旦他登上了皇位,父皇和朱高燧还有朱高燨在大和岛,他可以尊父皇为太上皇,就算父皇回来了,必然也只能默认他这位曾经坐过龙椅的人为太子。 到时候,随便湖弄几句话,就说是误听了消息,当皇帝是为了不让朱高燧这个狼子野心的人得到好处,他是为了给父皇和四弟报仇,也能将这件事圆过去,除非父皇不要脸了。 朱高炽有些恍忽,放下电话后,迷迷瞪瞪良久,他最近越来越打不起精神了,但还能保持对核心问题的思考。 比如说,皇位。 “给本王端一杯可口可乐来!”朱高炽心情有些不好,便特别想喝可口可乐。 韦氏进来了,她这么多年也没有给朱高炽产下一男半女,看到朱高炽肥胖得成了一堆肉团的身体,韦氏的眼里闪过了一道隐晦的厌恶之光。 “殿下,太医们都说这可口可乐对殿下的身体有害,妾身让人给殿下端一杯茶水来吧!”韦氏用帕子将朱高炽流下来的口水擦干净,将帕子偷偷地扔给了身后的侍女。 朱高炽特别喜欢韦氏不嫌弃她,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好言道,“本王已经听你的一天只喝一杯可口可乐了,本王今天头也不晕了,你就行行好,让本王喝一杯吧!” 韦氏不肯答应,她再嫌弃朱高炽,只要朱高炽活着,她就不是寡妇。 在朱高炽的身边坐下来,韦氏用一贯的温柔的声音道,“殿下,妾身如今后悔死了,要是早知道这可口可乐是四殿下故意弄出来害殿下的,妾身当初就不会从那店里买回来了。” 朱高炽吃了一惊,这话,他还是第一天听说,也不敢置信,“那么多人喝,也不是只给本王一个人在喝。” “可妾身听太医说,殿下的体质和别人的不同,殿下的身体比旁人的要娇贵一些。那些平头老百姓是什么人?殿下又是什么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朱高炽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他怎么好在父皇面前告朱高燨一状? 好在,傍晚时分,京中来了旨意,命朱高炽一家人在冬至日前赶回京城,参加宫宴。 这可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往年,都是宫里过宫里的年,朱高炽想方设法弄些罕见的礼物送到京城去,讨他父皇的欢心,而他还得在冬至日里,带着一家老小恭恭敬敬地朝北面磕头,守岁,不敢有丝毫怠慢。 “殿下,我们进了京,住哪儿?” 朱高炽不由得想到了北京城里的新宫城,比起应天府来,要更加高大,恢弘,这些年,国库里不缺银子,父皇这儿搭一点,那儿建一点,又是请他们进宫,难道还会少了他一处住的地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不拘是哪里,总共有一处住的地方,先进京了再说!” 朱高炽兴高采烈地坐专列进了京城,带着一家老小进宫去给朱棣和徐氏请安,在问道住的地方,朱棣道,“肃郡王府的隔壁,给你留了一座王府,虽说是元朝留下来的王府,修葺一番,尚且也能住。” 朱棣不等朱高炽失望完,目光落在了朱高炽的身上,看到他一身的肥肉,不由得厌弃不已,怒道,“你看看你,胖成了什么样儿,你是一点儿都管不住你这张嘴,听说,你现在还是每天都要喝可口可乐?” 朱高炽呵呵一笑,不由得看向了朱高燨问道,“四弟,你那可口可乐的配方是什么?听太医说,那可口可乐有瘾,也难怪,我总是喝了想喝。” 一家父子说话,朱高炽也就没有那么多避讳,一副傻呵呵的模样,“爹,这事可不能怪儿子呢,满应天府里,可口可乐店的生意是一年四季都好,那可口可乐喝起来后,就让人停不下来。” 朱高燨笑了一下,将手里的茶放在桌上,道,“大哥,世间万物,总有人会痴迷,从古至今,多少皇帝,唯独宋徽宗对艺术着迷,连国家江山都不顾。我听说,唐太宗也痴迷书法,《兰亭集序》就是陪葬在了昭陵,可也没见唐太宗因为痴迷书法,而葬送了江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何其不仁,以事物为刍狗,若是不能做到,便反而成为了事物的刍狗。” 朱高炽的脸色顿时不好,实在是挂不住了,怒道,“四弟,你是当着父皇的面,骂我是可口可乐的刍狗?” “管不住自己的嘴,迈不开自己的腿,一个人没有意志力,便活该成为这具身体的刍狗,精神为身体所困,大哥,这怪得了我吗?据我所知,你吃饭起来也没有节制,太医让你只吃七分饱,你每次都要吃三大碗饭,一大桌鸡鸭鱼肉,为口欲所困,你是不是该怪造物主,不该让粮食作物六畜现于世呢?” “你,你,你,这,这,这……”朱高炽指着朱高燨,朝他爹喊冤,“爹,您看看四弟,对儿子的态度,还有点恭敬吗?” 朱棣很生气,怒道,“够了!” 他不但没有指责朱高燨,反而朝朱高炽发火道,“你四弟说了什么?听说你出门就是车,一步路都不能自己走,你是不是要怪你四弟把车给弄出来了?” 朱高炽艰难地跪了下去,哭道,“爹,儿子错了,儿子不怪错怪了四弟。儿子也是听太医的话,说这可口可乐对儿子的身体不好,以为四弟故意弄出这种饮料来,想害儿子的命!” 朱高燨一口茶喷出来,差点把自己呛死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朱高炽,觉得,历史上那么聪明伶俐的朱胖胖,难道脑子里进了水? “大哥,我看你病得不轻,这一次,你回到京里,一时半刻不要回应天府去了,就留在爹跟前,让爹监督你,好好减肥,克制饮食。别你将来暴饮暴食,自己把自己弄废了,回头让爹和娘伤心难过。” 朱高炽听出了朱高燨的未尽之言,将来九泉之下,还怪到他朱高燨的头上来。 朱高燨深深地看了朱高炽一眼,转而对他爹道,“爹,不如就让大哥住在宫里吧,爹好看着。” “不必了,朕会派锦衣卫去看着他,从今天开始,严格按照太医的食谱来,任何人若是敢引诱他吃这喝那,送汤送水,朕决不轻饶。暂时你不必操心政务,每天围着宫城走一圈,朕要看看,就这样,你也瘦不下来!” 朱高炽如五雷轰顶,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父亲,见他爹满脸怒色,求饶的话说不出来了,只好道,“儿臣遵旨!” 从朱棣的屋里出来,朱高燨顺从地走在朱高炽的身后,待出了宫门,一个朝东,一个出门的时候,朱高炽叫住了朱高燨,“四弟,你刚才是故意的?” “大哥,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朱高燨上下打量朱高炽,“你今日在父皇面前说了这件事,将来,不管早死,父皇的心里终究是有了一根刺。从古至今,一个活人是永远都争不过一个死人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等着那一天到来。” 朱高炽震惊不已,他会早死? 难道说他会死在父亲的前面? 四弟他凭什么这么说? 朱高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弟朝春和宫的方向走去,那里本来该是属于他住的地方,所以说,父皇和四弟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要熬死他,将来父皇才好把皇位传给四弟? 朱高炽不由得想到方才见父皇的时候,他鬓边似乎没有白发,那精气神,和他比起来,他自己倒是像一个垂垂老矣的人,而父皇,实在是看不出已经是过了五十的人,瞧着,比实际年龄几乎要年轻十岁。 朱高炽去后宫见徐氏,徐氏已经等着他了,看到朱高炽,吃了一惊的同时,也忍不住埋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听说你还在怪你四弟不该弄出可口可乐来,你自己管不住自己,你还怪你的四弟。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谁在你跟前说的,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分是非青白!” 朱高炽是不敢在娘面前怨怪朱高燨了,他委屈极了,抹着眼泪,“娘,爹让儿子每顿都少吃,还要每天围着宫城走一圈,这宫城多大啊,这不是要儿子的命吗?” 章节目录 第384章飞起来了 朱高炽早期走路都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帮扶,后来两腿无力到两个太监扶着都困难了,又不是和朱棣住在一起,出入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基本上都是坐软轿。 这一点,对于一直关心儿子们的徐氏,非常清楚。 现在,皇上要儿子每天围着宫城走一圈,哪怕有人帮扶,这也要了他的命了。 慈母多败儿! 徐氏也深知这一点,她闭了闭眼,忍着心痛,劝道,“你也是当父母的人了,当能够体谅你爹的心情,难道你爹还会害你不成。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和你爹每次看到了多难受。” 她的手抚在儿子的身上,厚厚的一层都是肉,基本上感觉不到里头有骨头,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听人说过的软骨病的孩子,坐在椅子上是一团,提起来是一串。 徐氏的心里难过极了,也不由得迁怒到韦氏的身上,“这么多年,不曾为你添上一儿半女,连你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娘真不知道她天天在忙些什么?” 朱高炽自然一个字都不敢辩解,低着头,“娘,儿子回去了,好好教训她一顿。” “去吧,去吧!听你爹的,少吃,减肥。”徐氏看着就觉得糟心。 今年的冬至日和往年没有太多区别,除了前来朝贺的国家比往年又多了两个之外。 金帐汗国和罗斯公国分别派来了使臣,这两个国家从踏上大明国土的第一步开始,便不得不惊叹大明的强盛与实力,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强大。 奉天殿赐宴之后,基本上大明朝廷就不会管这些使臣的死活了。若是回国,报备一声就行了,若是不回国,自己找地方住去,若是依旧要住在国宾馆里,自己掏钱就是了。 使臣们都没有回去,在京城里四处逛,四处看,他们这些人在国内都是身居高位,可是却无端羡慕大明普通的老百姓。 蹬着三轮车四处叫卖的,打开门店做生意的,在路上行色匆匆赶着去工厂上班的,背着书包一跑一跳上学去的,不说人人都是衣着光鲜,最起码都穿得非常体面,脸上也都挂着笑容,可见生活是多么富实。 大明从头到尾并没有开放移民制度,只对大明的藩属国的老百姓们才有相对宽松的政策,可即便如此,周边的国家多少人都往大明蜂拥而至,他们带来了大量的金银,在这里买一些别的国家没有的香皂、写字笔、塑料瓶之类的货物回到自己的国家,再被哄抢一光。 阳春三月,永乐十六年,依旧是充满了希望的一年。 虽然今年南方的雨水不多,一春只下了两场雨,但并没有妨碍老百姓的春耕。 各地的大水库起了作用,再加上每个村子里都备了一套小型抽水泵和管路,哪怕一春不下雨,也不会耽误春种。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今年,江南一带基本上全部都种下了杂交水稻,端午节前夕,水稻全部都完成了移栽,长势良好。 “听说这种水稻,亩产可以翻一倍呢。” “今年可以多收些稻子了,朝廷也没说要增加赋税呢,让我们多交粮。” “这都多少年没有追加赋税了,多交粮做什么,朝廷要是要我们多交粮,何必还专门拿钱出来给我们添置这些水利设施呢?“ 田地里,两块田挨在一起,正在地里忙活的同村人正在说着闲话,并没有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了。 一个穿着一身短衣,头上戴着斗笠,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了短衣的随从,走了过来,听到了这两人的话,不由得笑道,“老乡,看样子今年的收成有不错呢。这是种的的杂交水稻吧?” “是啊,杂交水稻。听说有人去年就在种了,一亩地多收了好几百斤呢,我们今年,不用朝廷做工作,就主动买了这种子。”戴斗笠的老农笑道。 他并不知道,来到田间的人是朱棣,很是得意,“我今年种了快十亩地了,一亩地多收两百斤,一年就是多收两千斤,县太爷也说了,朝廷没说要加赋,就等今年多一点收入。“ “柯叔,这是多一点收入吗?”旁边犁地的男子赶着牛,甩着鞭子,扬声道,“两千多斤,两季就是四千多斤呢,这是多一点收入啊?” 这柯老爹哈哈一笑,“你们这些年轻娃子就不知道要谦虚点,财不露白的道理懂不懂?” 朱棣也跟着笑起来了,问那犁地的男子,“这不是有拖拉机耕地吗?你怎么用牛耕地了?” 男子道,“这您就不懂了,这么小一块地,拖拉机开过来都划不来,横竖也没什么事,就用牛耕地算了。” 朱棣继续朝前走去,看着田地里忙碌的人群,一阵风吹来,带来阵阵的花香,他的心也跟着明朗起来,将来后世,会如何评价他的这个时代? 永乐盛世? 从南边驱车回到了京城,城门口的一片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将城门挤得水泄不通。 朱棣若想进城的话,不得不绕道而行。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赛哈智忙让人去打听,不一会儿,一名锦衣卫就回来了,他显得非常激动,“皇上,是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生们在做试验,他们的新飞机在进行试飞。” 新飞机?试飞? 朱棣的心一阵狂跳,问道,“四殿下呢?” 那锦衣卫摇摇头,“属下没问,属下这就打探去。” 朱棣摆手止住了,“绕道,进城。” 朱高燨在旁听国防科技大学的老师给学生们讲课,狗儿在门外拼命朝他使眼色,朱高燨便没有惊动师生们,从教室的后门出来了。 “殿下,皇上来电话了!” 朱高燨忙随着狗儿去接听电话,那一端,朱棣问道,“城门口,听说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生们在进行试飞,这件事,你知道吗?” 照理说,首飞的话,难道不应该是他这个当皇帝的最先知道吗? 朱高燨猜到了爹的心思,不由得笑道,“爹,那是一架直升机,只能坐很少的几个人,从酒泉飞过来的,暂时停在那里,也算不上是首飞,老百姓们看到了,估摸着就一传十十传百了。” “直升机也是飞机,爹怎么不知道首飞成功了?” 朱高燨道,“在酒泉试飞的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这就跟火车一样,要试运行好几次,才敢跟爹说,举行仪式,让爹亲眼见证。” 朱棣一想是这么回事,要是正儿八经地举行首飞,他这个大明大皇帝亲眼见证下,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打击士气? “这直升机的首飞,准备什么时候举行?”朱棣问道。 “就这两天,先飞几次,真没问题了,咱们再大张旗鼓地举行首飞,那时候,咱们大明就有了飞机了。” “那就快点!”朱棣有些迫不及待。 他挂了电话,有些不知所措地在殿里转来转去,想到了什么,问道,“方才,你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四殿下在哪里?” 黄俨恭敬地道,“回皇上的话,殿下在国防科技大学,在听一个副教授讲课。” “朕是不是不该催他?”朱棣有些后悔,“这首飞,什么时候飞不是飞?急这几天做什么?你快,亲自去给老四传个话,就说是朕的旨意,让他按部就班地做,该如何就如何,别管朕刚才和他说的话。” 黄俨忙飞快地去和朱高燨说了,朱高燨不由得啼笑皆非,却更加能够体谅父亲对自己的关爱,他道,“我知道了,直升机飞行这件事,本来就要谨慎,等多飞几趟后,就在京城举办一次首飞仪式。” 机场在郊区,离京城还有一百多公里地,来往两条驰道连接了机场到京城的距离。 七天后,首飞仪式在机场举行,从京城门口的大广场上飞到机场,再从机场飞回来,再次停在城门口。 城门口聚集了不少普通老百姓,为了确保安全,城楼朝老百姓开放,让他们能够站在高处,安全地观看。 而朱棣领着达官贵人在机场里,站在最高楼的玻璃墙后面,看着停车坪上的直升机。 朱高燨围着直升机转了一圈,用他的火眼金睛从头到尾检查过一遍后,对飞行员道,“不要紧张,飞机没有故障,越是冷静越幸运!” “院长,放心,我不怕,我已经飞了快一千公里了,安全着呢!” 飞行员是从航空航天大学选出来的学员,朝朱高燨挥挥手,等他退到了楼里,这才启动飞机,螺旋桨飞快旋转,飞机离地越来越远,朝着空中上升。 “飞起来了!”有文官激动得不能自已,就好似自己也跟着飞了上去,不顾朱棣在场,竟然惊叫出了声。 等他反应过来,已是吓得满脸苍白,两条腿直打颤。 好在朱棣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头,他朝前走了一步,看着飞机在机场上空转了一圈,便朝着东面,京城的方向飞去。 “是飞起来了!”朱棣哈哈大笑,“我大明也有了飞机,诸位爱卿,谁想坐飞机,只要给银子,朕让你们坐个够!” 章节目录 第385章亲吻过黑圣石 当天,朱棣坐了直升机飞回了京城,在城门口降落,所有围观的百姓都看到了,跪下来山呼万岁。 人类真的能上天了,他们在天上飞了一圈,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了。 查拉站在城楼上,看着大明的皇帝皇后从飞机里出来,朝百姓们挥手,引得百姓们一阵欢呼,不由得百感交集。 一晃,查拉已经在大明过了八年了,这些年,他在大明又娶了妻子,生了孩子,他的孩子自动拥有了大明的国籍,在大明上学。 一开始,查拉时时刻刻都想回到葡萄牙去,他还记得特里斯唐家族的使命,为国王陛下远洋,开辟新航路。 但时间慢慢地过去,等到他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当他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生,慢慢地长大,他回去的心再也没有那么迫切。 此时,看到飞机,查拉已经沉寂良久的心,再一次开始了季动,若是开着飞机回去,他可以越过遥远的海洋,回到他久违了的家乡吧? “爹爹!”有孩子扯了扯自己的裤脚,查拉低下头,看到了小儿子,是被大儿子带来的,他弯下腰,将小儿子抱了起来。 “爹爹,灰灰,灰灰!”两岁的孩子吐词不清晰,童言童语充满了童真。 “是啊,飞飞!”查拉忍不住在胖乎乎的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看着萌态可掬的儿子,他为自己方才想要回到家乡的想法而感到愧疚。 他在特里斯唐的老婆孩子恐怕早就觉得他已经死了,因为那一行,如今唯有他一个人还活着,他们的船只早就被大明改造卖了一大笔钱。 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到葡萄牙了。 热闹的人群渐渐地散去,但飞起来了的热潮会持续很久,今晚,整个大明都将无眠,人类会在梦里幻想着飞上天空。 查拉.特里斯唐在京城里的家在东门大街上,他刚刚被软禁在大明的时候,经常来到这里的豆腐脑摊上喝豆腐脑,久而久之,就和卖豆腐脑的姑娘好上了。 他们自由恋爱,查拉.特里斯唐向姑娘求婚,不久后,查拉在附近买下了一栋民居,他们在那里安了家。 查拉结婚的那天,朱高燨亲自来喝了喜酒,并送上了一对玉如意作为贺礼。 特里斯唐夫人娘家姓王,按照大明的习俗,依然喊她王氏。 看到丈夫回来,生了一张圆脸,脸上并没有麻子,有着圆圆的眼睛,一脸福相的王氏忙领着女儿迎了出来,笑道,“怎么,没事吧,人很多吧,没把小石磙弄丢,我可担心坏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不得不说,大明的治安非常好,以至于人们都没有什么警惕之心。 查拉还是提醒王氏,“小石磙太小了,以后就算有哥哥带着,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出门。” 两个儿子围着王氏说今日飞机的事,叽叽喳喳,比十二只麻雀还要热闹。 但,查拉的兴致似乎并不高,他站了一会儿便去了书房。王氏看在眼里,知道丈夫的心结,却也只能难过。 待奶妈将小儿子带了下去,大儿子兴致勃勃地找木头打算自己做一个飞机,王氏才来到了书房,看到丈夫果然坐在窗边,看着西面的方向。 “老爷!”王氏还是和往常一样,在丈夫的身边坐了下来,她主动握住了丈夫的手,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我不是想回去,我是在担心。”查拉第一次和王氏吐露心声。 “老爷担心什么?”王氏很奇怪,若是朝廷有心要对丈夫动手,就不会等这么多年了。 王氏的手,在查拉的残缺的胳膊上抚来抚去,心疼不已。 “我担心大明会对葡萄牙动手。”查拉道,“虽然,他们隔了很遥远的距离,要越过重洋,若是走陆地,也要经过很多国家,可是大明太强大了,我很担心。” 王氏却放下心来,笑道,“老爷多虑了!大明不是那样的,我从来没有看到大明主动侵犯过别的国家。皇上非常圣明,四殿下也并不好战,他们不可能远涉重洋,前往一个从未去过的国家,去征伐他们。” 查拉却是摇摇头,“可我依然难以放心,我知道,我的想法会很疯狂,可我的心里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王氏只能将丈夫的这份担忧看作是他最近太累了,才会生出胡思乱想的心思。 晚餐的时候,她亲自下厨为他炖了一盅汤。 宫里,朱高燨陪朱棣用晚膳,殿里只留了黄俨和狗儿两人服侍,朱高燨道,“爹,儿子已经下令在造战斗机了,还有能够支撑远洋的航空母舰,若是能够在马达加斯加岛建立中转站,将来大明前往非洲的船只就能在那里实现补给,所有经过印度洋的西方船只将越不过我们。” 到了这时候,若是朱棣还不能猜到儿子的心思,他也妄作父亲和君王了。 朱棣停下了快子,看着儿子,“你想对西方动手?” 朱高燨抿了抿唇,他默然良久才道,“儿子梦想开着飞机前去轰炸那几个国家,他们曾经在我华夏的土地上烧杀掠夺,抢去了多少珍贵的东西,这个仇儿子想报回来。” 朱棣几乎不作思考,点头道,“嗯,就是应当报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虽然晚了这几年,只要有希望报回来,都不晚。” 不过,朱棣不想儿子亲自去报仇,开什么玩笑,他的儿子是大明帝国的继承人,怎么能以身涉险呢? “让谁去?谭渊,陈亨还是张辅?” 朱高燨道,“三宝去了阿拉伯国家,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还没有回来。我想让谭渊去一趟欧洲,去那边看看,若是能抢,就抢一番回来。” 对这个,朱棣没有意见,道,“那就让谭渊回来,你是打算等三宝回来了,让三宝再去?” “是的,儿子想让谭渊和三宝搭档,三宝是一位很有经验的船长,他们一起去,风险会降到最低。” 朱棣不反对,“三宝应当快回来了吧?” 马三宝的船靠近了亚丁的港口后,便带着人登上了陆地,他们走过了荒凉的土地,经过了人烟稀少的村庄,穿过人口密集的大城镇,来到了麦加。 他看到了城中心的麦加大清真寺,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尖塔,看到了天房,也亲吻过了黑圣石。 马三宝还在阿拉法特山站山诵经,在穆兹达利法射石,他和他的祖辈和父辈一样,完成了一生至少一次的朝圣。 奥斯曼帝国的边界线,已经快到了幼发拉底河,马三宝考察完了这边的国家和状况后,便于秋天的时候,回到了亚丁湾,登上了回国的军舰。 朱高燨在北京城的门口迎回了出使的马三宝,他从阿拉伯国家带来了很多商人,给这些商人指明了一条安全的航线,大明的工业品,印度的香料,源源不断地被这些阿拉伯人运往欧洲。 “那里的国家都很穷,老百姓生活得非常艰难。如殿下猜想的那样,奥斯曼帝国在向四面八方征伐,属下与奥斯曼帝国的人有过对话,本来他们还打算将属下等抓起来,后来,属下这边动了武,他们就不敢了。“ 回去的车上,马三宝兴奋地和朱高燨讲着这一次的见闻,“奥斯曼帝国虽然横在中间,但,如果大明的商人还是要通过奥斯曼帝国所占领的那一片区域前往欧洲,他们也绝不敢如何。“ 朱高燨认真地听着,“太好了,不过,第一次穿过奥斯曼帝国,还需要有人在前面去开路,走出一条路来。” 朱高燨想了想道,“我正好要派人前往欧洲,本来想让你和谭渊走海路去,顺便去南非看看,你知道,那里的金矿一直让我睡不着觉。若是能够从陆路过去,也未尝不可。” 马三宝认真地想起这个问题,到了宫门口,朱高燨拍了拍他的肩,“走,先进宫,回头我们再商量。” 谭渊回来得快些,已经在京城里等了小半个月了,听说马三宝回来了,他就有些迫不及待。 次日,谭渊便进了宫。 马三宝服侍在朱高燨的身边,待朱高燨陪朱棣用过了早膳,朱棣便宣谭渊觐见,四个人再加上军机处,站在世界地图的面前,看着花花绿绿的版块。 “是从陆路过去,还是走水路?”朱棣指着大西洋的西海岸,“还是说,我们派两拨人,一拨走陆路,一拨走海路?” 朱高燨道,“两拨人,一拨走陆路,朝廷带队,武装保护,民间的商队参加,另一拨走海路,还是按照老计划,谭渊和马三宝航海过去。”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顺着朱高燨的手指,从印度一路往西,从里海的边缘穿过,从奥斯曼帝国的上空越过,到达了西方国家。 而另外一边,众人的目光从蓝色的,茫茫的大海上,绕了整个地球,才从大明到了大西洋的西海岸。 这可真是太远了! 但谭渊和马三宝的眼里却是跃跃欲试,他们想去看看,这一路,一定会遇到很多精彩,也一定会收获满满。 章节目录 第386章帖木儿汗国 南非有黄金,欧洲好香料,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大明都沸腾起来了。 一拨船只跟着谭渊和马三宝走海路去欧洲,在经过南非的时候会做停留在南非淘金,而另一拨人则途径印度,在那里马驼满载着香料,在大明陆战军的护送下,一路向西。 大明的项目进展得都很顺利,朱高燨现在很少去上课了,人才已经培养起来了,他比几个大学的老师们多的仅仅只是一些见识。 宫里,奉天殿东面的文楼里,藏着朱高燨用心想图成绘出来的所有图纸和文献,从航空母舰大飞机核弹,到大型纺织机电视机和电饭煲,甚至差分机和后世的计算机。 这才是大明真正的财富,工业技术发展到了大明现在这一步,朱高燨停止了拔苗助长,他打算给大明一些时间去做知识的沉淀。 而他自己,也希望用脚步丈量一下这个世界,才不枉穿越这一遭。 “你要出去走走可以,但你不能把雀奴带上。“朱棣一口否决了儿子提出的要求,他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儿子虽然是你的,可也是朕的孙子,朕指望不上你,将来还指望雀奴呢。再说了,这么小的孩子,你说你要带他出去见世面,见什么世面?这大明够大了,不够他见世面的?一国之君,学会安邦治国就可以了,行了,以后,雀奴的事,朕会上心,不用你操心了。“ 朱高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如此嫌弃?他第一次被爹撵出殿来,站在廊檐下,看着天上依旧从东边升起的太阳,问黄俨,“黄伴伴,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 黄俨忍不住笑道,“四殿下,打从皇上听说您要出远门,皇上就不曾安稳睡过觉。” 他从朱高燨出门,劝道,“殿下,皇上年岁也高了,当年您去了一趟明威岛,皇上惦记了一年多,如今皇上的年纪,可经不起那般惦记了。“ 朱高燨的心里有些难过,不过,他很快也想开了,拍了拍黄俨的肩膀,“黄伴伴,你这就错了,我要是待在宫里,父皇就做甩手掌柜。人啊,不怕累着,就怕不累着,就怕闲着。” 他望了望天,“现在,大明河清海晏,国泰民安,要说把朝政梳理好,如何布防,我肯定没有经验,这些事,交给皇上处理。正好,我出去看看,将来,大明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更加合适?” 其实,他是想出去看看,能够为大明找到哪些他所不知道的资源,或者,周边的那些国家,建立起一些关系,给大明带来好处。 开车出去,应该是没有什么路好走的,只要出了大明,马才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朱高燨打算就用这种方式,去外面看看。 首先是挑选人马,朱棣本来要张辅跟着去,但朱高燨没同意,赛哈智是最合适的人,朱棣想到赛哈智的祖籍,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此,朱棣依然不放心,他亲自来到军中,钦点了一百多个实战经验丰富,武力值非常高的人,组成一个商队,护送朱高燨,跟在前面一波人的后面,朝西进发。 朱高燨团队从京师出发,经太原,西安,从西宁卫,到陕西行都指挥使司,过哈密卫,到了吐鲁番。 吐鲁番在明朝叫做亦力把里,实际上正式的名字应当叫做东察哈台汗国。该汗国源出察哈台汗后裔的秃黑鲁帖木儿家族统治。 历史上,该汗国始于至正七年,秃黑鲁帖木儿被立为汗,终于三百年后蒙古准格尔贵族噶尔丹占领汗国首府。 历史上,三百年后,大明已经不存在了。 朱高燨的队伍走在丝绸古道上,速度不是很快。这些人在过去的几年,已经习惯了风驰电掣的速度,如今,慢悠悠地走在祁连山的山脚下,朝西面方向,眺望着天山山脉。 “我对吐鲁番,没有太多了解,就知道葡萄沟。”朱高燨骑马时间长了,下来走走,手里拄着一根棍子,指着自己一路来的路,“将来,这里要修一条驰道,柏油马路,一直修到天山山麓去。” 赛哈智笑着恭维道,“这里风景秀丽,将来从京城那边的车一直开到天山山麓,可以拉动一下这边的经济发展。“ 朱高燨笑道,“好啊,老赛,你也开始懂经济了,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抓人呢!”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赛哈智抓了抓脑袋,挺不好意思的,“不瞒殿下说,现在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老百姓,谁没有一条出路。就算暂时没有,找条出路还不容易?人人都忙得昼夜不停,有时间,谁不愿意多挣点钱?” 言外之意,朱高燨听懂了,没事谁搞什么阴谋诡计,不耽误挣钱吗? 可见,也只有人闲着了,才会生事。而以前,达官贵人们挣钱的路子,无非就是地里的收入,为了多弄两块地,斗得跟乌鸡眼一样,相互倾轧,事儿自然就多了。 要么,就是闲得没事,弄几个说是志同道合,实则是酒肉朋友,一起嫖妓,喝酒,喝着喝着,上了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说多了,就被洗脑了,什么事都敢做了。 张辅走在朱高燨的身边,知道朱高燨这个人很能容事儿,也跟着笑道,“去印度贩卖香料的,去明威岛寻矿脉的,去大和岛勘察地形买地建房子的,也有出海到处找商机的,出去的人真是太多了。大明如今要不是种地很大程度上用上了机械化,那地还真是种不完。” “哪有种不完的?”赛哈智接过了话茬,“属下听说,周边那些小国家的很多富商在大明租种土地,大明也有很多富商去印度种地,种粮食作物和香料。” 朱高燨不由得警惕,“那这粮食要保证啊!” “殿下英明,让张本他们弄出了杂交水稻,现在亩产提升了一倍,今年的收成比起去年来,多了三成。夏大人他们把粮仓换了个遍,多的粮食卖给了那些战乱国家。那些国家感恩戴德,要知道,平常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粮食呢。”赛哈智道。 身后牵着骆驼的兵士也参与了讨论,“俺家就是,给俺写信来,说是地里今年增产了,朝廷也没说要多纳税,就多买了好几两银子。娃儿们读书不花钱,俺爹说,明年春耕的时候,买点肥料肥到地里,又能增产。听说俺要跟着殿下出去,嘱咐俺,可得把殿下保护好了。” 朱高燨笑起来,“别紧张,有了危险咱们就跑,跑不过咱们就打。” 他身后的马和骆驼背上驼的都是枪支和弹药,他手上又有地图,朱高燨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目前,可以说,整个地球,包括欧洲在内,想从他的人手里,把他的命带走,除非老天爷帮忙。 从吐鲁番至乌兹,出了乌兹,便到了金帐汗国的边境。 “殿下,您看!”张辅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山头。 一块大石头挡住了朱高燨等人的身影,迤逦而行的队伍还没有完全上这一道山岗,走在前面的人,在张辅的提醒下,停下了脚步。 身穿铠甲的蒙古人左手按住了刀柄,他们的身前跪着五花大绑的异族百姓,这些人穿得非常破烂,目光呆滞,看着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远处,数十骑站立在山岗上,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华服貂裘的男子,头上戴着黑貂皮镶边毡帽,生得面阔高额,浓眉大眼。 他突然朝这边看过来,一抬手,身后的随从便纷纷策马奔了过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朱高燨索性从大石头后面站出来,他身后,张辅和赛哈智如临大敌,守在朱高燨的身侧,枪口对准了对方。 “不要过来,否则格杀勿论!”赛哈智是个语言天才,说着对方能够听得懂的话。 头戴黑貂皮镶边毡帽的男子领着人过来了,他深深地朝朱高燨看了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赛哈智看向朱高燨,朱高燨点点头,赛哈智便指着身后的驼队道,“我们从大明来,是商人!” “大明商人?”男子忙从马上下来,朝前走了两步,让他的人将对准朱高燨等人的刀枪收起来,道,“我听说大明的火铳非常厉害,是这样吗?” 朱高燨笑了一下,“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们可以演示一下。” “请!”男子朝后让了一下,将那些他们准备斩杀的刀下鬼让了出来,示意朱高燨的人朝那些人开枪。 赛哈智深知朱高燨的性子,他虽然贵为皇子,却对人命有着与众不同的尊重,自然非常犹豫。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不用担心,他们都是通敌叛国的人!”男子朝朱高燨行了个礼,“我是皮儿·马黑麻,乃是巴鲁刺思家族的人,撒马尔罕的领主,这里是我的领地。” 他手指向那些人,“他们在我的领地上生活,竟然一心向着沙哈鲁,简直是太没有良心了。我若是不杀了他们,将来会有更多的人叛变我!” “沙哈鲁?”朱高燨不认识,张辅忙上前道,“殿下,沙哈鲁乃是帖木儿汗的第四子,此人是帖木儿的长孙,帖木儿去世前,曾立下遗旨,钦点其为帖木儿帝国的大汗。“ 章节目录 第387章客随主便 朱高燨打量马黑麻,既然他没有说自己是帖木儿帝国的大汗,便意味着,他没有登上汗位。 难道说,帖木儿帝国也上演着十多年前大明曾经上演过的一幕,老爷子避开儿子们将汗位传给长孙,结果,当孙子的干不过叔叔,被驱逐至此,就不知道,马黑麻能活多久? 朱高燨眯着眼睛朝那些叛徒们看了看,笑道,“这些人是你的叛徒,不是我的叛徒,我没有为你处置叛徒的义务。这里既然是你的地盘,主人的小小要求,我不能不满足,那里有头鹿,正好可以用来给我们当晚餐。” 朱高燨指着不远处,正站在小河边张望,傻乎乎的一头鹿。 他话音未落,突然,便响起了一声枪响,紧接着,那头鹿便朝地上倒去。 根本没有看到大明人如何射击,也没有看到箭失,火铳里更加没有冒出黑烟来,而且,那头鹿离他们足有百丈远。 马黑麻怔愣良久,朝手下一名随从点点头,那随从纵马过去,将那头死鹿带了过来。 “大明贵人远来是客,前面不远处就是撒马尔罕,身为主人,我想邀请大明贵客前往做客,尽地主之谊!”马黑麻恭敬地邀请道。 “客随主便,请!”朱高燨也很随意,他抬手回应。 那头鹿,始终在马黑麻随从的手里,虽然这是大明人的猎物,但对方既然表现出帮他们出力的架势,不管是朱高燨,还是赛哈智张辅都没有在意。 他们心里明镜儿一样,对方其实是想弄清楚,大明到底是用什么武器将这头鹿弄死的。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沙哈鲁是帖木儿帝国的第四位大汗,夺取汗位之后,将有着合法继承权的马黑麻安置在撒马尔罕。朱高燨对这段历史并不熟悉,但也知道,马黑麻想必也心知肚明,自己是活不久了的。 此时的欧亚大陆上,有着三大强权帝国,帖木儿帝国,继续往西的奥斯曼帝国和明朝。 朱高燨他们从大明远道而来,他们带来了强大的武器,这对马黑麻来说,就是活下去的机会。 撒马尔罕乃是中亚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是丝绸之路上重要的枢纽城市,有着两千年的历史,是帖木儿帝国的首都,连接着中国,印度和波斯帝国,是一座美轮美奂的都城。 后世,是乌兹别克斯坦的第二大城市。 唐高宗年间,大唐帝国灭亡了西突厥汗国,在撒马尔罕置康居都督府。 13世纪,马可波罗游记里记录,撒马尔罕是一座“非常大而壮丽的城市……”。 被成吉思汗摧毁了的撒马尔罕在帖木儿时代迎来了高光时刻,帖木儿希望撒马尔罕是世界的首都,因此,从被征服的国家强行引进了各类手工业大师建造这座城市。 这里的所有房子都被推倒,那些房屋被拆除的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失去了他们的家,他们尽可能地带走自己的财物。 从大马士革来的织布工,弓箭手和枪匠,以及制造玻璃和黏土的人,从土耳其来的弩手、泥匠和金匠,这些人一起建造这座城市。 朱高燨等人走在宽阔的大街上,地面铺着白色的石板,左右两侧是商店,每家商店都有前后两个房间,非常通译,街道上的屋顶都是拱形的,屋顶上装着玻璃窗户,阳光可以通过玻璃照进来。 街道上,每个一段距离,都会设置一个喷泉,阳光明媚的日子,喷出来的水柱,将阳光折射成五颜六色。 城市被花园和葡萄园环绕,在所有的建筑中,清真寺是最高贵的。 “应该让三宝来看看。”朱高燨看着这些耸立的清真寺,忍不住感叹道。 张辅笑道,“三宝去了麦加,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难道说真的沐浴过圣光?” “那是自然!”朱高燨对宗教信仰没有什么体会,但他尊重所有正常宗教信仰的人,“有没有沐浴圣光,我们不知道,但他心底的愿望达成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看他也是神清气爽了。“ 穿过宽阔的街道,朱高燨等人跟着马黑麻来到了皇宫里,朱高燨站在宏伟,不亚于大明宫城的宫门前,抬头仰望拱形的穹顶,已经感觉到了帖木儿帝国的强大。 难怪,帖木儿活着的时候,打算率领二十万军队攻打大明。 马黑麻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招待朱高燨,宫殿里笙歌燕舞,舞女们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身,脸上蒙着的面纱若隐若现,一双双乌黑而又灵动的眸子,可以把人的魂魄勾走。 “不知大明的贵客如何称呼?”马黑麻问道。 朱高燨笑了一下,“我姓朱,因在家排名第四,我父亲索性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朱四。” “朱四公子,如果我想要购买大明的火器,可以从朱四公子这里入手吗?”马黑麻倒是直白。 朱高燨端着酒杯笑了笑,摇头道,“这恐怕不行,大明对火器的管理非常严格,每一杆枪都有编号,在兵部登记去向,每一枚子弹都要交代去向,大明皇帝专门下过旨意,大明武器不得落入外族人的手里。“ 马黑麻顿感惊讶,道,“难道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朱高燨道,“大明建有一支雇佣兵,只不过,价格稍微高了些。马公子若是想要动用武力,可以雇佣这一支雇佣兵。不知,马公子是有什么样的仇人要解决?” 朱高燨故作不解,问道。 马黑麻看看四周,他身边自然都是对他来说感到安全,值得信任的人,便用眼神询问朱高燨。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高燨笑道,“马公子放心,跟着在下来的,都是在下的心腹之人。” 赛哈智在翻译的时候,心绪难免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成为四殿下的心腹之人。 虽然,对四殿下来说,不管马黑麻要与他密谋什么,都不重要,也不存在保密的必要。 马黑麻听出了赛哈智语调中的异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激动到如此地步,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朱四公子在大明的身份不低。 或许,他才是能够让自己摆脱困境的贵人。 雇佣兵的事可以考虑,不过是花钱的问题,若是能够夺回可汗之位,花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那怕不能夺回可汗之位,至少要靠朱四公子保住性命。 将舞女和乐师们都撵下去后,马黑麻郑重地再次给朱高燨敬酒,叹了一口气,“我想,尊贵的客人已经猜测到了我的身份,我是马黑麻,我的祖父是帖木儿。祖父去世的时候,指定了我是帝国继承人。“ 他摊开手,明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我的皇位被人抢走了,我现在出入都会被监视,一举一动都有人偷偷地报给沙哈鲁,包括和你的见面。也许,今天晚上,就会有人来暗杀我,而你,和我关系如此好的人,他是不会放过的。” “原来如此!”朱高燨显得非常义愤填膺,道,“也就是说,如今的帖木儿国汗位上坐着的人,实际上是乱臣贼子?” “不!”马黑麻摇摇头,盯着朱高燨,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神色,“他说,大明的开国皇帝也是将皇位传给了孙子,可是,他的孙子无能,坐不稳皇位,若非开国皇帝的第四子夺取了皇位,也没有今日的大明。” 朱高燨耐心地听着,并不停地点头,马黑麻有些捉摸不定他的心思,继续道,“他自诩大明的永乐帝,认为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正确。我想,他是打算尽快让我去见我的祖父。” 马黑麻气得脸上显出狰狞的神色,如同垂死挣扎的勐兽,让人不寒而栗。 失控的人,最可怕! 朱高燨嗤笑一声,“他自诩大明的永乐大帝?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当今大明强盛到了什么程度。若他愿意和大明试一试刀剑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任何人做错了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马黑麻心中的念头闪过,或许,他的确可以让沙哈鲁和永乐皇帝来一次巅峰对决? 马黑麻眼神闪烁,朱高燨看到之后,微微抿唇,垂下眼帘,假装没有看到。 成吉思汗的梦想的确非常伟大,鼎盛时期的元朝的江山横跨欧亚大陆,但是,帝国的国祚并不长久,不过是给所到之处的百姓们带来了一场浩劫。 大明需要的是基地,最起码要给所到之处的老百姓一条活路,让他们能够创造财富,大明要的只是财富。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前来禀报,“王子殿下,大汗听说大明有贵客远道而来,特意来请!” 马黑麻顿时紧张不已,看向朱高燨。 朱高燨略作沉吟,放下酒杯,笑着对马黑麻道,“我大明有句话叫做客随主便,我既然来到了贵国的地盘上,在不伤害性命,不损害我大明利益的前提下,我自然需要听从主人的安排。” 这是将主动权交到了马黑麻的手里,他越发为难,唯唯诺诺下,朝前来禀报的人发火道,“我们正在饮酒,交谈,去跟大汗说,要请,明天派人来请,今天大明的客人是我的贵客。” 章节目录 第388章两边卖军火 那人正要下去,朱高燨拦住了马黑麻,他劝道,“殿下,大汗从辈分上来说,乃是你的长辈,从身份上来说,他是君,而你是臣。我很感谢殿下能够为我着想,不过,我想,我们可以解释一下。” “如何解释?”马黑麻虚心请教。 朱高燨便对那人道,“烦请转告大汗,我今天才到达贵国的地界,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休整,蓬头垢面去见大汗,是对大汗的不敬。我希望能够有一夜时间进行休整,明天一早,等大汗处理完国家大事后,我再前往拜见。” 那人非常感激,行了个大礼,这才退了下去。 马黑麻若有所思,问道,“这就是你们大明的处世之道?哪怕是大汗无礼,也要将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 朱高燨道,“不,我大明有句话叫做‘以退为进’,殿下可以学一学。” “不,让我对他和颜悦色,我做不到,哪怕是假的,我也做不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难道说,殿下进一间门框没有自己高的屋子,也不肯低头吗?若是如此,岂不是要和门框相碰撞,将自己的额头都撞破?” “我自然不会,我一个活人,何必和门框过不去呢?”马黑麻想了想,勐地摇头。 “这就是了!贵国的大汗不顾老大汗的遗旨,乃是不忠不孝之徒,这样的人,在殿下的眼里,是大汗还是乱臣贼子?” “他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马黑麻怒道。 “殿下又何必与一个乱臣贼子一般计较呢?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若是一位忠君爱国之人,殿下自然要用平等的方式对待,该计较自然不能放过,否则是对对手的不敬,可他不是,殿下便不必对他如此郑重。” 马黑麻深以为然,“意思是,我应当用待小人的方式对待他?” “不错,不必告诉他你的心思,想方设法遮掩你的心思,哪怕你心里想要一刀杀了他,面对他的时候,你也应当用最恭谨的态度,满足他对你的征服欲望。” “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想杀了他,你能不能帮我杀了他?” “我当然会帮你!”朱高燨真诚地道,“我从大明前来,进入贵国遇到的第一个有缘人便是殿下,既然有缘,我当然需要帮你!”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大明都是重情重义之人。”马黑麻并不知道,天下掉不下馅饼来,任何所得都需要付出代价。 “我要活着,我要夺回汗位。”马黑麻提出要求。 “我会尽力帮你,你是我在帖木儿国最好的朋友,在我大明,为朋友要两肋插刀!”朱高燨心说,两肋插刀是不可能插刀的,他倒是有背后插刀的想法。 马黑麻与朱高燨结成了联盟,一个希望借助大明的实力来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能够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汗位,一个则是对这片肥沃的,占据最好地理位置的国家充满了觊觎之心,两人正好一拍即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马黑麻将一处非常美丽的庭院借给朱高燨居住,里面保留了美丽的侍女。 朱高燨不能确定,这里有没有女子懂大明的语言,他留赛哈智和张辅说话的时候,让赛哈智将那些女子们撵出去,并道,“为了保障咱们的安全,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动这些女子,谁若是动了心,染了指,就把枪械都上缴,人留下,不必跟着本王回大明了!” “是!”张辅忙郑重应下,出去后,他大声道,“听好了,殿下的话,这些女人们都很漂亮,是个男人都动心。若是你们觉得,你们的下半身比殿下的命,和我们自己的命还要贵重,本将也不拦着你们,把枪械子弹上缴,你们留在这里,做帖木儿的女婿!” 廊檐下,站着荷枪实弹的大明军士,都是朱棣为朱高燨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听了这话后,原本目不斜视的军士们朝那些妖娆明艳的女子们看了一眼。 有人笑道,“张将军,大明没有女人吗?这些女人虽然漂亮,是不错,不过,现在谁还会为了个女人,不想当大明人呢?“ “是啊,张将军,让属下离开殿下,不做大明人,那是比要了属下等的命还要可怕的事呢!” 张辅很满意,“那就好,大家相互提醒一下,不要着了人的道还不知道!”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起来,再也不敢往那些漂亮的侍女身上瞟,哪怕这些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身,肥大的屁股从他们眼前走过,他们也能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见。 沙哈鲁年近不惑,与他父亲宽阔的脸庞,两道竖眉不同的是,他的脸颊窄而细长,整张脸呈锥子型,一双不大的眼睛目露精光,头上包着白色的希拉,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听下面的人刺探来的消息。 “大明人非常谨慎,他们把我们安插进去的侍女撵走了,不知道在屋子里密谋什么。” “有人曾经见过他们杀死一头鹿,用的是他们非常先进的火铳,这种火铳,射程非常远,速度也快,根本看不清子弹飞行的轨迹。不过,我们的人没有看到,是听马黑麻身边的侍卫说的。” 沙哈鲁摸着颌下厚厚的胡须,问道,“他们确定是站在了马黑麻那一边?” “应当是的,他们拒绝了大汗的召见,且和马黑麻有过密谋,应当是在商量,如何对待大汗。“汇报的人道。 沙哈鲁很想见识一下大明的武器,他略一沉思,“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知道,帖木儿到底是谁说了算!” “是!”汇报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沙的·火者忙上前来,问道,“大汗,不知安排那些人手?” “把我们最好的人安排上,他们来了多少人,用十倍于他们的人,我倒要看看,大明的火器到底有多厉害?” 沙的·火者吃了一惊,没想到,大汗对大明的人如此重视,只是,若真的出现了流血,大明国会善罢甘休吗? 沙哈鲁在帖木儿的儿子中,属于佼佼者。 他并没有父亲那样的穷兵黩武,但继承了他父亲大兴土木,建造美丽建筑的传统,对保护学术艺术也非常热衷,他不仅仅着重于建造宫殿,清真寺,还在城市里建造了大量的图书馆和学校。 有着非凡见识的沙哈鲁,对大明人是不是太看重了些? 火者并没有提出质疑,他觉得自己解读对了沙哈鲁的旨意,既然大明人居住在马黑麻的宫殿里,若是出了什么事,马黑麻是第一责任人,若马黑麻在这一场暗杀中死去,杀害大明人的凶手就是马黑麻,如他侥幸活下来了,杀害大明人的凶手也是马黑麻。 这口锅,他不背也得背上。 赛哈智让人做了一桌酒菜,朱高燨留了他和张辅二人边吃边聊,“帖木儿活着的时候居然想和大明干上一仗,要不是他死得早,这一仗,我们早十年就打上了,那时候虽然还在经营东南面,也不是不能打。” 张辅一口将酒闷掉,“殿下,那是帖木儿幸运,要是他们早打过来多好,臣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多少人都把他们留下!“ 朱高燨朝外面黑漆漆的院子看了一眼,“今天沙哈鲁请我去见面,本王没有去,他必然会怀疑我与马黑麻一伙,这也是我故意让他有这个错觉,他今晚应当会派人来。” “来做啥?”张辅端起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略一思忖,忙往桌上一放,“殿下,您的意思,他今晚会派人来?“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朱高燨道,“沙哈鲁凭本事抢了马黑麻的法定汗位,马黑麻活着一天,他自然是坐立不安,对帖木儿国的安定也没有好处。一山不容二虎,马黑麻死,帖木儿才能稳定。但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朝马黑麻动手,毕竟既是侄儿又是法定继承人,必然要给个说法。” 张辅明白了,“现在机会来了,若是马黑麻死了,他对外面可以说是我大明人做的。” “他会抓住这个机会的,既可以试探一下我们的实力,又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马黑麻弄死。”朱高燨笑了一下,“但马黑麻不能死!” “殿下想保住马黑麻,是想帮他夺回汗位?”赛哈智问道。 “不错,帖木儿越是不安定,对我大明越是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还是一头勐虎。赛哈智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当大汗,对我大明更是百害而无一利,若是马黑麻当上了大汗,便在我大明的掌控之中。” 张辅不禁佩服殿下的高瞻远瞩,朝中那帮老臣们虽然鞠躬尽瘁,但没有人的眼光能够像殿下这般看得如此高远。 “殿下,若是不能把马黑麻扶上汗位,至少我们也能帮助他们,让帖木儿分裂,如此一来,就跟金帐汗国一样,两边卖军火。” 朱高燨点点头,“不错,所以,不管进退,对我们都有好处,今晚,好戏应当就能开场了。” 章节目录 第389章无一人存活 马黑麻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看到朱高燨这里满院子荷枪实弹的护卫,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朱四公子呢?我找他有事!” 一名侍卫忙去通报。 张辅和赛哈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大夜里,马黑麻跑来做什么? 朱高燨摆了摆手,赛哈智忙让人进来将桌子收拾干净,喝了一个时辰的酒,三人的肚子里也早就饱了。 “让人把马黑麻带到书房吧!”朱高燨起身去了旁边的书房,张辅和赛哈智自然是形影不离地跟着。 马黑麻扑了进来,“朱四公子,我四叔要杀我!” 生怕朱高燨不知道他四叔是谁,马黑麻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道,“沙哈鲁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他抢了我的汗位不说,还要杀我!” 朱高燨忙起身亲自扶了马黑麻一把,将他搀扶到了椅子上,“你慢慢说,你怎么知道沙哈鲁要杀了你的?” 即便已经猜到了,也一点儿都不怀疑沙哈鲁会抓住今晚的机会动手,朱高燨依然要把事情弄得越清楚越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是祖父当做储君培养的,虽然现在被沙哈鲁逼得走投无路了,但我手上还是有点人的。” 马黑麻嘴里说得谦虚,眼角余光却没有离开朱高燨的脸,他看到朱高燨眼睛一亮,心头也就跟着一喜。 果然,朱高燨道,“殿下言重了,哪里就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那就要仰仗朱四公子了!”马黑麻拱手道。 朱高燨略沉吟,“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我与殿下一见如故,只觉得如同前世的亲兄弟。” 这番话,在眼下这个场景中,很好地打动了马黑麻,他眼角一热,“祖父过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对我如此真诚以待了!我愿纡尊降贵,与朱四公子结为兄弟,不知朱四公子是否愿意?“ 赛哈智和张辅一听这话,想要拍桉而起,“纡尊降贵”?这人脑子被驴踢了吧?居然敢在大明皇子面前用这四个词。 朱高燨用眼神制止住了二人,他笑着摇摇头,“我哪里敢高攀王子殿下?我只是一介商人,走南闯北,买低卖高,若是王子殿下与我这样一个人结为兄弟,殿下的那些兄弟们将情何以堪?” 马黑麻觉得朱四公子这个人真是肯为人着想,他手底下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为他想这么多,但凡有一人肯如此处处为他,他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朱四公子,能够得你相助,实在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在这里承诺,若将来能够得偿所愿,我愿与君共坐江山!“ 朱高燨怎么可能相信他这样的鬼话呢?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他忙道,“不敢,殿下赏识,实乃我的荣幸。” “那朱四公子的意见呢?今晚,我们如何渡过?”马黑麻只差说,今晚如何保命了! 他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强调道,“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今晚,他是一定会派人来的,不但要让我没命,还要给朱四公子一个教训!” 朱高燨点头道,“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王子殿下。殿下稍安勿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殿下先在外围布防,若是对方来了,我的人会埋伏在暗处,绝不叫来的人有命回去。” 马黑麻依然有些不放心,还想说什么,朱高燨亲自给他续上茶,“殿下难道不放心我大明的火器?今晚正好让殿下见识一下,也好让殿下下定决心。“ 马黑麻也觉得挺好,道,“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心说,若是让沙哈鲁看到了自己的实力,他恐怕会睡不着觉了吧? 沙哈鲁亲自来到广场上看了火者挑选的近五百精锐,他背着手,围着这些龙精虎勐的壮士们看了一圈,非常满意,对火者道,“昔年,我父亲想要与大明决一死战,看看这左邻和右舍相比,谁更加厉害,只可惜,天不假年!” 沙哈鲁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一个喜欢给老百姓带来战争和杀戮的人,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让老百姓能够喘口气,过几年太平日子。只可惜,这只能是我的想法,现在,大明的人过去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他们不肯安分,少不得,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那一拨人看着真是经商的,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海的那一边。”火者道,“他们将来若是通商,便需一直从我们的国土上经过,难道说,大明因此而看上了我们的这块土地?” “无论如何,这个大明的朱四公子都是来者不善。”沙哈鲁有些恼怒,“只可惜,马黑麻那个蠢货,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根本不管不顾这些,居然还想和对方称兄道弟。” “这个朱四公子非凡品,马黑麻想要和他结拜兄弟,他居然能够不动心。马黑麻提许下了共坐江山的承诺,他也能面不改色。”越说,沙哈鲁越是觉得其中颇多蹊跷,吩咐道,“安排人去大明看看,打听清楚,这个朱四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若是一个奇货可居的呢?” 沙哈鲁诡谲一笑,对即将出征的五百悍将道,“活捉朱四公子,谁得手了,重重有赏!” “是!” 五百多人,在火者的带领下,朝着马黑麻居住的宫殿奔袭,外围常年都有沙哈鲁安排的人盯梢,倒也不怕马黑麻逃跑。 外面乒乒乓乓地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屋里,朱高燨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赛哈智端着灯盏过来,在门口低声道,“殿下,沙哈鲁的人已经到了,和马黑麻的人交上了火。” “嗯,让他们先打一会儿,马黑麻撑不住了,我们再动手,记住,动静尽量小一点,别吵着本王了。” “是!”赛哈智听着屋里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方才转过身,将灯火吹灭,他站在廊檐下,静静地看着对面屋顶上交火的两道人影,刀剑在撞击中迸射出火花。 厮杀声响起,不断有人倒下,很快,沙哈鲁的人占据了上风。 马黑麻先是镇定地看着,他也不是个傻子,不可能将所有的宝全部都押在朱四公子的身上,因此,派出去的人也都是些悍勇之辈。 但,很显然,他的人还是没有沙哈鲁的人强悍,拼杀中,他这边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 黑暗中,一名弓弩手瞄准了马黑麻,锃亮的箭头在冷月光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马黑麻眼前一花,便看到箭失朝自己飞了过来。 马黑麻吓得两腿一软,已经吓晕了,不知道如何躲闪。 火者一把拉住了他,朝柱子后面一躲,那箭失砰地一声扎进了柱子里,马黑麻的浑身已是冷汗淋漓,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火者冷静多了,拉着他就往后退,一边跑一边道,“殿下,快去找大明的人,他们说了要帮我们的。” 马黑麻顿时浑身有了力气,他连忙跟上了火者,急急忙忙地朝朱高燨的院子跑去,边跑边喊,“让大明的人支援我们,快让大明的人支援我们。” 马黑麻的人基本上死得差不多了,沙哈鲁的人死伤也不轻,但沙哈鲁占据了上风,此时,追兵跟在马黑麻的后面,越过了一道又一道墙,箭失跟在他的后面,一前一后,步步千钧。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紧张万分的气氛,所有人的脚步随之一顿,便看到,操纵弓弩的追兵几乎是没有任何征兆地朝后倒去,砰的一声从屋顶上滚落下来。 马黑麻忍不住扭头朝后看了一眼,见冷月的光辉映照下,那人倒在地上,满脸都是血,眼睛圆睁开,胸口偌大一个血洞,如那头鹿一样,看不出是什么武器致命。 砰砰砰! 枪声密集地响起来,一道道身影从屋顶上,墙上倒下来,滚落在地上,眨眼功夫,前后的院子里便倒满了尸体。 那些在地上跑和追的人,此时都顿住了脚步,见形势不妙,扭头就朝后撤。 只是,他们已经来不及了,趴在后一进院子的屋顶上的大明军抱着一挺机枪开始扫射,正如朱高燨所说,所有来的人,无一人有命回去。 似乎,只有几个呼吸,沙哈鲁派来的人,全部都堆积在了院子里,马黑麻在火者的搀扶下,围着这些人转了一圈,颤抖着声音问道,“一共多少人?” “五百一十三人,无一人活着。”马黑麻点点头,他被这冲天的血气熏得头晕,让火者将他扶进屋子里去。 “和那头鹿的死法一样?”马黑麻问道。 火者道,“是的,殿下,他们的伤口深处都有一枚金色的像雨滴状的金属物,小指头一样大小,这些人和那头鹿一样,都是被这样的利器击穿。” 马黑麻看到过那枚击杀了鹿的子弹,此时从火者的手里再次接过了子弹,他竖起子弹,看着尖尖的子弹尖端,用手指头在上面轻轻地刮了刮,“你看到这玩意儿飞行的轨迹了吗?” 章节目录 第390章大明火器 火者摇了摇头,脸上已是一片惊悚之色。 再强劲的弓弩,射出弓箭的时候,都能够看到箭失飞行的轨迹,而大明射出这雨滴金属物的时候,他们根本看不到。 何等速度才会让人看不到飞行轨迹? “大明的火器,和我们看到过的火器,完全不同啊!”马黑麻不是个真正的傻白甜,一瞬间,他也想到了大明的火器如此厉害,将来自己能够摆脱大明人的控制吗? 火者一看马黑麻的神色,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只觉得马黑麻难怪会落到今天这一步田地,所思所虑极其浅薄,不得不提醒道,“殿下,大明这样的军队,不是帖木儿国能够抵挡得了的,哪怕帖木儿国和奥斯曼国一起,也不能阻挡大明军队征伐的脚步。” 马黑麻沉思良久,他最终下了决心,“不错,但我看大明并没有要征伐帖木儿的心思,若是他们想要征伐帖木儿,就不会只有这么一百多号人前来,必然是千军万马!”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马黑麻问道,“你说,我要不要派人前往大明看看,看大明这个国家到底如何了?” 火者道,“属下以为殿下不必操这样的心,大明的人已经有两拨来到了帖木儿,依大汗的性格,一定不会对大明放心,也必然会安排人前往大明进行调查,等他们回来了,我们自然能得到消息。” 火者不想这个时候,马黑麻节外生枝,因为对大明产生怀疑,而把大明的人得罪了。 马黑麻一听很有道理,道,“你派人去朱四公子那里看看,若是朱四公子醒了,我要和他一起共进早餐。” 除了感谢救命之恩外,马黑麻自然要好好巴结朱高燨,所以,决定纡尊降贵陪朱高燨进早餐。 朱高燨睡到了自然醒起来,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狗儿让人捧了帕子和盆上前来服侍朱高燨净面,看到火者来了,朱高燨将帕子扔进盆里,朝火者点点头。 赛哈智忙过来,领着火者给朱高燨行了礼,火者恭谨地道,“我国殿下想邀请朱四公子一起共进早餐,以答谢昨晚的恩情!” 朱高燨笑了一下,觉得火者这人真是妙趣横生,也不戳穿他的谎言,点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火者欣喜不已,恭敬地退了下去。 赛哈智跟在朱高燨的身后,狐疑地道,“算那马黑麻殿下识趣,认识到了我大明的实力,还知道要感谢咱们的救命之恩。” “他心里不是感谢,而是忌惮,若他胆子再大点,怕是要心生怨怼。这样的人才好对付。“ 换了一身衣服,朱高燨便去赴宴。 早膳摆在花厅里,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夹杂着澹澹的血腥味儿,食物的气味随风飘来,勾得朱高燨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请坐!” 看到朱高燨过来,马黑麻连忙站起身来,下了几级台阶,亲自迎接,搀了朱高燨胳膊,扶着他上了花厅。 “殿下客气了!”朱高燨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胳膊,与马黑麻一左一右,坐在桌上。 扭着水蛇腰的侍女们上来摆桌,不停地在朱高燨面前晃动着她们圆润的屁股,腰肢如同柳枝一样摇摆,其中一位胆子大一点的,在朱高燨准备端起茶盏的时候,将白皙纤细的手搭在朱高燨的手上,柔声道,“公子,让奴家服侍您!” 朱高燨听不懂这方的语言,他的手顿了顿,便听到马黑麻问道,“朱四公子,你瞧着我这侍女如何?若是喜欢,我送给你!” 朱高燨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女子,笑道,“在我大明,奴婢是没有资格给主人暖床的。我虽身份不显,但还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有人能爬上我的床。” 这女子的脸腾地就红了,若是个大明女子,朱高燨自然不会如此落了她的面子,但可惜,他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很难对异族的女子产生好感。 马黑麻觉得扫兴,摆了摆手,将这些女子都撵出去了,不死心地问,“都是些姿色不错的,我也请人调教过了,四公子真的没有兴趣吗?男人嘛,夜里怎么能没有暖玉软香在怀,一个人孤枕难眠。” “殿下说得极是,只是,殿下如何知道,这里的女子们,哪一个是真对殿下有心的?哪一个又是奉命而来的?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针,哪怕她这边在你身下,心里都有可能想的是别人。” 马黑麻顿时惊骇,对他来说,女人并不是值得他放在眼里的事物,也因此,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下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看中了,就扯过来用上一用,用过了扔到一边去。 “原来如此!”马黑麻朝朱高燨拱手,“受教了!也难怪我这府上就跟筛子一样,一点风吹草动,我四叔那边就知道了,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些女人们。”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处于殿下这种环境,殿下还是要小心些好。越是不起眼的人,越是要重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容易得手。” “是这个话,来,我敬你一杯!” 马黑麻早餐的时候还喝酒,朱高燨有些不适应,他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不成敬意!” 马黑麻嗜酒,也不一定非要有人陪着,他也不在意。 撒马尔罕是一个多元化的城市,这里融合了大马士革、土耳其、突厥、蒙古,以及格鲁吉亚等其他国家的文化与艺术,也包括食物。 这里的肉饼有点像后世朱高燨吃过的千层饼,但,皮薄,馅儿大,煎得焦黄的外皮浸满了肉馅的汁水,一口咬下去,肉馅香而不腻,软糯弹牙,非常好吃。 一块圆形的肉饼被切两刀,一共四块,呈三角形叠在一起,里面包裹的牛肉香喷喷的,朱高燨一口气吃了两块。 具有土耳其风格的卷饼,如同面包一样,刷上蛋黄,用芝麻点缀,烤得表面焦黄,散发出诱人的气味。 “看到四公子能够吃得惯我们这里的食物,我真是很欣慰。”马黑麻说了一句真心话,他仔细观察朱高燨的手,手上任何地方都没有茧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 这样的人,会为了喜欢的姑娘逗留在一座城市里,也会为了不喜欢的食物,而离开一座城市。 “这里的食物别有风味,很美味,我想将来回去的时候,能够带几个厨子回去。” “这好办,包在我身上了。”马黑麻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解决一些问题,否则,四公子恐怕是无法离开的。” “这我当然知道!”朱高燨笑道,“这都不是问题,我想,很快,大汗就会再次召见殿下,我当然也会在被召见的行列中。” 马黑麻顿时很紧张,沙哈鲁给的条件,一定会超过自己的给的条件,自己现在朝不保夕,朱四公子会依然保护他吗? “不过,殿下放心。我这个人重情义,殿下又是老大汗指定的接班人,属于正统。我会永远站在四殿下这边,保护殿下,为殿下争取利益。” “而且,昨晚,因为殿下这里受了袭击,我受了惊吓,今日怕是出不了门。” 马黑麻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大汗召见我,我是不能不去的。我若是去了,出不了宫门,又能怎么办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这天下,没有我大明攻不破的堡垒。有我在外头接应,殿下可以放心地去。”朱高燨道,“不过,我之前的提议,请雇佣军的事,殿下要考虑了。” 马黑麻想到自己的主力都死在了昨天夜里,心里也一阵不好,幸好他还有不少财产,请得起大明的雇佣兵。 “这件事,四公子可以在中间牵线搭桥吗?” “自然!”朱高燨道,“大明火器的实力,昨晚殿下应当看到了,相应地,费用自然也会很高,不过,我相信,这对殿下来说,不成问题。” “另外,大明的火器虽然被禁止售卖,但大明除了火器之外,还有很多可以出口的其他武器,我建议,殿下可以多多购买,装备您的军队。” “这件事,也要劳驾四公子!”马黑麻见识过大明的火器之后,对大明的落后的武器也有了信心,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决定用完早膳之后,就开始筹备资金购买。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沙哈鲁派人来请马黑麻进宫,并说,听说他这里来了尊贵的大明客人,让马黑麻带贵客一起进宫朝见。 朱高燨做了回避,等马黑麻的人前来邀请,朱高燨自然用之前的那一套说辞推脱。 他怎么可能会只身进入帖木儿的深宫呢?他若是带着荷枪实弹的侍卫进去,沙哈鲁为了自身安全,也不可能会让侍卫们进门。 所以,朱高燨不去,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张辅和赛哈智根本就不关心自家殿下拒绝入宫,会不会让沙哈鲁不高兴,他们昨晚见识过了帖木儿最强战士的实力,但论武力值,肯定有让人敬佩的地方,但大明已经越过了冷兵器时代了。 章节目录 第391章我笔下的大明 沙哈鲁听说昨天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不敢置信地再次问火者,“你所言当真?确定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我们的一大半人全部都死了?” “属下可以确定,若非属下离得远,只在一旁观战,现在也不能回来给大汗当差了。” 沙哈鲁这才萌生出了想要好好儿请朱高燨进宫的事,并嘱咐道,“派个机灵点儿的去请,不要得罪了人!” 火者松了一口气,旁敲侧击道,“大汗,臣以为,大明的朱四公子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才,若帖木儿帝国想要与大明交手,并占据上风,须得知己知彼。我们在大明并没有根基,朱四公子是一个很好的窗口。”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沙哈鲁道,“我并没有要与大明交手的意思。” “我帖木儿是没有,但不妨碍大明有。如若不然,大明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来国,他们荷枪实弹而来,本就心怀不轨。“ 沙哈鲁很认可火者的话,若大明没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他怕是还不会如此忌惮,在经历了昨夜的事后,沙哈鲁此时对大明的警惕上升到了极点。 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朱高燨进行对话,想要通过一些交流来了解大明这个国度,了解大明的实力和意图。 但眼下,朱高燨却不肯进宫。 沙哈鲁想生气也气不起来,问道,“他说他昨晚受了惊吓,身体欠安,无法进宫来拜见我?” 火者道,“不如,臣再去一趟?” 沙哈鲁摆摆手,“不必了,他不来,我去!” 马黑麻还没有走出宫门,便听说沙哈鲁亲自来了,他顿时震惊不已,也惊恐不已,看来,沙哈鲁的智商依旧很高,他已经认识到了朱四公子是一个不可不重视的人,竟然纡尊降贵亲自来见。 马黑麻的心念一转,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要了沙哈鲁的命? 为此事,张辅也在问朱高燨,“殿下,沙哈鲁既然来了,不如就把他的命留下,如此一来,帖木儿就乱了,我们正好趁此机会,赚一笔大的。” 朱高燨仔细思考可行性,摇摇头,“不,让他们先打起来,只有打起来了,我们才能够从中间赚到最大的利益,记住,没有什么比发战争的财更容易了,更暴利了。” 张辅略一思索,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臣真是蠢,若是我们帮马黑麻轻易地正取到了汗位,他可以翻脸不认。那时候,我们再去接触一个人,未必能够得偿所愿。” “不错,现在我们的手上已经成功地捏到了两个把柄,只要好好运作,就能获利,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是,臣已经派人前往塔城,郑亨会在那里接应。”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郑亨那里的兵器应当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先等着马黑麻的这笔巨款。再,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方案,让郑亨想办法安排人和沙哈鲁的人接洽上,把武器再卖给他们那边。” “这一点请殿下放心,郑亨那边的人已经到了这里。现在就等一个触发的机会了。” 触发的机会,不是没有,对朱高燨来说,机会总是会来的。 沙哈鲁浩浩荡荡带了不少人来,若非朱高燨还在,马黑麻要怀疑,沙哈鲁是要把自己抓去正法。 他跟在朱高燨的后面,半步都不敢靠近沙哈鲁。 彼此见过面后,在大殿里落座,沙哈鲁打量朱高燨,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举止形容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贵气,好似随时会乘风而去的神祇,并不觉得他只是一介商人。 偏偏,马黑麻居然还对此人是商人的身份毫不怀疑,真是蠢货。 “不知贵客如何称呼?”沙哈鲁身为大汗,自然坐在主位。 照礼,朱高燨和马黑麻应当一左一右坐在沙哈鲁的两侧,但马黑麻却宁愿坐在朱高燨的下首,也不愿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在下姓朱,因在家排行老四,父亲图省事,索性就给我取名叫朱四。” 沙哈鲁眯了眯眼睛,道,“听说大明当今皇上永乐帝膝下四子,莫非贵客乃是大明皇四子?” 马黑麻震惊不已,却看到朱高燨含蓄一笑,摇摇头,“听说皇四子殿下最近几年常年都待在酒泉城,他要为大明研发出一套导弹防御系统,如今,可以对周围一千公里以内的国家实施定点攻击,应当是没有时间如在下一般,到处游山玩水。” 马黑麻和沙哈鲁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朱高燨的话吸引过去了,沙哈鲁更是沉不住气,问道,“导弹防御系统?是什么?” “听说是布置一套系统,一旦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侵略大明的边境,这套系统就会触发,导弹会自动发射出来,对目标实施攻击。” “威力多大?” 朱高燨略一沉思,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如撒马尔罕这样一座城市被毁,应当不在话下。” 沙哈鲁和马黑麻张大了嘴巴,久久都合不拢来。 大明的军备居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得多大的炮弹才能将撒马尔罕这样的城市摧毁? “当然,我只是听说而已,或许这是四皇子殿下在吹牛,毕竟这种事,也只有试过才知道真伪。” 可是,试一下,这得花多大的代价! 沙哈鲁嗫嚅唇瓣,半天才道,“如何试验?” 朱高燨道,“我想,天下敢与大明争锋的国家,应当没有几个,帖木儿就是其中一个。我虽然是大明人,可也想见识一下被四皇子殿下誉为镇国之宝的这套导弹防御系统。” “你的意思,让我帖木儿去掠大明的锋芒?”沙哈鲁气得要死,胡子都在抖动。 朱高燨笑着摇摇头,“若是早几年,帖木儿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如今,导弹防御系统听说已经成熟了,就等着周边哪个国家,帖木儿国,金帐汗国……哦,不,金帐汗国的辉煌时代已经早就过了,听说现在那些罗斯公国都在造反,成吉思汗的后裔已经不复当年了!” 沙哈鲁没有兴趣和朱高燨讨论那些天南海北的事,问道,“那,贵国的四皇子殿下有没有说过,如何才能摧毁大明的导弹防御系统?” 朱高燨想了想,郑重地道,“大汗陛下,请恕我直言,如果大汗陛下的手里有一把刀,那么敢问,用什么才能摧毁您手里的这把刀?” “自然是用刀!”沙哈鲁不假思索地道。 “不错,只有用刀。或许还能有阴谋,但任何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如今的大明,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他们已经实现了人类从古至今在天上飞的梦想,他们制造出了飞机,可以自由地在天上翱翔。” 沙哈鲁腾地站起身来,“他们制造出了飞机,他们可以上天了?” “不错!”朱高燨慢条斯理地喝着手边的茶,道,“虽然目前的飞机还不大,一架飞机只能乘坐十来个人,但我想未来不久,他们一定可以制造出大飞机。就如同,他们一开始只制造出了可以载几个人的汽车,没过两年,他们制造出了火车,一车可以载成百上千人。” 沙哈鲁坐不下去了,他的心非常慌,意识到大明似乎进入了一个他从不曾认识的世界,哪怕他们同时生活在一块大陆上,但中间依旧隔了时空的距离。 沙哈鲁也顾不上马黑麻了,他回到了宫里,吩咐火者,“去找,找所有去过大明的人,让他们来见我,我要问清楚,这些是那个商人异想天开,还是真的发生过?” 吉亚斯·丁是一位到过大明的商人,他在过去五年的时间里,去过两次大明,最远的地方去过大明的都城,从那里带回来了不少珍奇的东西,其中包括可以计时的时间钟,写字用的铅笔,他打算买一台发电机回来,但这种科技的东西不允许出大明的国门。 吉亚斯恭敬地跪在大殿里,沙哈鲁的声音通过大殿的回音,响亮地传递到了他的耳中,“你去过大明?去过大明哪里?” 吉亚斯不敢抬头,回答道,“回大汗的话,我去过大明的都城北京城,那是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 “他们的宫殿有我帖木儿的雄伟华丽吗?” “不,大汗,大明的宫城虽然富丽堂皇,巍峨耸立,但依然不及大汗居住的殿堂。” 沙哈鲁焦虑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心说,一个连最华丽的宫殿都建不起来的国家,怎么能够算得上是富强? “你跟我说说,他们的那里的生活,他们的衣食住行,我要知道最详细的细节。” 吉亚斯来之前便知道大汗想要向他打听大明的情况,他是一个喜欢绘画的人,画过大明的很多地方,此时,将自己积累起来的画册拿了出来,呈上去,“大汗,这是我笔下的大明,愿意献给大汗!” 这可真是太好了! 沙哈鲁一面接过画册,一面吩咐道,“重重有赏!” 章节目录 第392章请大汗换个地方 画册在沙哈鲁的面前展开,宽广的街道都是黑色,非常平整,车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有的推着小车,有的骑着两个轮子的奇怪的车却不倒下,街道上有种四个轮子却没有牛马拉的车,从图画的渲染中可以看出这种车,速度非常快。 这难道说就是朱四公子口中说的可以载少数人的车,可是,这车是如何跑起来的呢? 吉亚斯将赏赐接过来后,放在了手边上,他依旧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 听到大汗问大明的车,吉亚斯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大明人管那种车叫做汽车,不需要牛马,只需要一个驾驶员,最小的那种车上可以坐五个人,稍微大一些的,车上可以坐四十多人,这种车用来做公交车或是长途运输车。” 沙哈鲁问道,“那这种车是怎么冻起来的?” 这就太难为吉亚斯了,他紧张得冷汗直冒,“这,小民不知道了,大明人管那叫科技的力量,说是用机器在驱动。” 说到这里,吉亚斯也有了勇气,“大明有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他们不用蜡烛和油灯照明,除非是非常偏远的山区,他们都用一种叫做电灯的东西,可以自然发光。每到了夜里,街上,宫殿等一些大型的建筑外面都会亮起电灯,一直照到半夜,街上亮如白昼。” 沙哈鲁不能想象,那种自然发光的东西难道不是只有神才会用的吗? 大明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度? “还有什么?”沙哈鲁越是了解,就越是想了解。 “他们有一种叫做火车的交通工具,修成固定的轨道,大汗若是往后翻就能翻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等了一会儿,沙哈鲁翻到了画的火车的那一页,旷野之中,远处是群山,火车的轨道蜿蜒至前方,一辆绿色的火车行驶在轨道上,如同一条长龙,给人一种强大的视觉冲击。 “这火车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辆火车可以载数百上千人,大明的火车轨道遍布全国,从最寒冷的北方到最温暖的南方,从与帖木儿交界的塔城一直到东面沿海的地方,大明全部都修了铁路,这种火车日行千里,从北到南,大明人只需要数天时间就能抵达。” 沙哈鲁与火者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不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他们可以在几天之间将军队派到塔城来?” 沙哈鲁或许对北京城不是那么了解,但对比邻的塔城知之甚深,那里曾经是东察哈台汗国的地盘。 塔城离撒马尔罕有多近,从这里跨一步就到了塔城,沙哈鲁也是知道的。 “你在大明,有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导弹防御系统?” 这是沙哈鲁最关心的内容。 但吉亚斯肯定是不知道的,他想了好久,才摇头道,“小民不曾得知,小民去大明是生意往来,与小民打交道的都是普通的商人和百姓,大明的百姓不关心这些与他们的生活无关的事情,也从不许外面的人刻意打听。” 沙哈鲁没想到一个普通百姓居然还对国家有如此强烈的保护欲,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若是问了呢?” “若是因此而得罪了他们,他们会拒绝提供食物和住宿。” 那就是在大明寸步难行,除了饿死,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沙哈鲁如听天方夜谭,他问道,“大明百姓不想挣钱?” “大明的百姓很富庶,如果种地,他们的地会有很多,如果经商,税收并不高。他们的大商人很多都在外面发展,从外面带很多资源回来,听说他们的朝廷在外面掌握了好多金矿,源源不断的金银,石油和煤炭从外面运回来。“ 沙哈鲁听得都流口水了,不解地问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金银矿?” 石油是什么?煤炭是什么?沙哈鲁都不知道,也不关心,因为这些,帖木儿都用不上。 “大明在海外有很多领地,离他们最近的几个国家都成为了他们的领地,老百姓们都想要成为大明人。因为在大明,读书不需要钱,女人生孩子都有补贴,朝廷每个月会给他们一两半银子,这笔钱,可以让她们衣食无忧,生活得非常好。” 沙哈鲁倒抽了一口凉气,大明是不是太富有了? “读书不要钱?” “是的,大明开办了很多教科学技术的大学,如果考上了他们的大学,读书人每个月都有津贴,是鼓励他们研发的钱。” 沙哈鲁突然不想再多问了,他朝火者使了个眼色,火者亲自将吉亚斯领了出去,等到了外面,他低声道,“如果你下次再去大明,记得跟我说一声。” “是,大人!”吉亚斯当然不敢说不,也不敢问火者要去大明做什么,若是去刺探情报,被大明人知道了,会死无葬身之地,也会连累到自己。 “大明的火器非常厉害!”吉亚斯提醒道,“不过,只要不带武器入境,不伤害他人,在大明行走,不会受到任何人的侵犯。” 火者不耐烦地道,“知道了,你先出宫吧!记得我说的话,若是去大明,须告诉我!” 这会儿功夫,沙哈鲁将那本画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正好火者进来了,沙哈鲁将画册递给火者,问道,“你瞧瞧,你觉得,这是真实的,还是人类的想象?” 火者细细地看了一遍,心中震撼,他将册子合起来,双手呈还给沙哈鲁,恭敬地道,“回大汗的话,去大明的人不止吉亚斯一人,大汗可以将这册子给其他去过的人也看看,听听他们的意见。” 沙哈鲁点头,“有道理,让其他的人看看。” 火者是不会怀疑的,但为了消除沙哈鲁的怀疑,他召集了好几个人来看,事实证明,吉亚斯并没有撒谎,他的画册里虽然不是完整的大明,但却是真实的大明。 沙哈鲁很显然不满意这个答复,他希望自己这两天是在做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就都回到了原来的状态,他只需要对付马黑麻这个蠢货就够了。 但,事与愿违。 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咱们派出去的人走到哪里了?”沙哈鲁问道。 火者道,“如果按照吉亚斯他们的说法,我们的人在塔城就能够搭上他们的火车,火车会一路到玉门关,在那里可以换乘火车,往北上京城。这一路,花不了多少时间,往返一趟,不出一个月时间。“ 沙哈鲁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良久,他才道,“那就等那边的消息,还有,与大明联络,看这朱四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如今和那蠢货走得这么近,我们不能不防。” 火者正好没有机会汇报,这正好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大汗,臣听说,王子殿下那边要从大明购买大量武器,正在筹备订金。” 沙哈鲁的心噗通直跳,他怔愣良久,问道,“是从哪里来的渠道?大明的武器不是不让出国境吗?” 火者道,“听说大明那些被淘汰的武器,也足以碾压我们的武器。金帐汗国和罗斯诸公国的战争中,大明就是两边售卖武器,他们从中牟巨额的利润。” “他们想把这一招用在我们的身上?”沙哈鲁简直是被大明的无耻震惊到了,不敢置信地道,“他们想要发战争的钱?” 火者心说,这有什么不可以,除非,世上没有战争。 罗斯诸公国想要反抗金帐汗国,马黑麻想要从沙哈鲁的手中抢夺汗位,对大明来说,这些都是机会,挣钱的机会,又或者,他们都不需要从大明的手里购买武器。 沙哈鲁只一个念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怒不可遏,“早知道,就不该留着他!” 现在,想要马黑麻的命,已经太不容易了,他的身边有朱高燨,昨晚的失败已经给沙哈鲁上了一课。 大明的目的原来在此,意识到这一点,沙哈鲁越发容不得朱高燨存在了,道,“再行动一次,多派人,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消灭在此。” 火者心头一惊,但也知道,斩草除根要趁早,忙道,“大汗,这一次不如增加两倍的人!” “好!” 朱高燨故意让人将马黑麻购买大明武器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便是为了引发更大的冲突,让马黑麻的一颗心彻底吊起来,让他日夜不安,才会负隅顽抗。 马黑麻很快就得知了沙哈鲁一天都不容他的恶意,他所居住的宫殿附近,蹲点的人越来越多了,马黑麻就如同一头被逼到了角落里的困兽,焦急地在宫殿里走来走去,喊道,“去把朱四公子给我请来,给我请来!” 朱高燨很快就被请了过来,看到马黑麻的状态,很是满意,“殿下,稍安勿躁,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你如何处理?”马黑麻欢喜不已,对他来说,朱高燨就是他在这足以吞噬他性命的汪洋大海里,能够抓住的一根浮木,他怎么可能不紧紧抓住? “既然大汗让殿下如此不安,不如就由我来出面,请大汗换个地方,驻跸赫拉特如何?” 章节目录 第393章破宫 马黑麻惊呆了,问道,“这,你要如何做到?” 如果能够做到,当然更好了。彼此之间有点距离,做什么,对大家都很方便,将来战争起来了,还能腾出一片战场。 “这……殿下就不必管了,殿下只需要告诉我,请大汗换个地方如何?” “若是如此,我所有的荣华富贵与你共享。”马黑麻激动不已,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若是这朱四公子能够为他做到,他愿意尽一切可能,满足朱四公子的愿望。 朱高燨随意地摆摆手,笑道,“殿下言重了,我虽然没有资格与殿下结为兄弟,但你我相识一场,情投意合,一些举手之劳,但凡能够为殿下做到,我将不遗余力!”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马黑麻的眼眶湿润,“虽然你不愿意和我结拜为兄弟,但你在我心里,比亲兄弟还亲,放心,我若是能够当上大汗,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将把撒马尔罕分封给你!“ 朱高燨笑道,“殿下如此厚爱,我若是再拒绝,显得不识抬举。这里离大明很近,若是将来能够成为这里的大公,我将为殿下效一辈子犬马之劳!” “好,一言为定!”马黑麻心说,若是能够得朱四公子这柄利剑,还怕帖木儿的诸位王公不臣服?“ 帖木儿帝国的开创者为帖木儿,他出生在渴石城附近。起初,帖木儿只是察哈台后王秃黑鲁帖木儿之子也里牙思火者的参赞。 不久,帖木儿与内兄忽辛共同举兵,打败和驱逐了河中的蒙兀儿统治者,扶持傀儡统治者,成为了河中的最高统治者。 后来,帖木儿宣称自己是察哈台汗国的继承人,定都巴里黑,建立了帖木儿帝国。 帖木儿称霸河中之后,开始朝周边地区扩张,向东攻占了察哈台汗国,先后夺取了波斯和阿富汗,征服了花剌子模。 帖木儿曾多次进攻金帐汗国,统治亚美尼亚和南高加索,因大明占领了德里大汗国,而打算向大明宣战,因帖木儿去世,与大明的一仗才没有打起来。 帖木儿在世时,效彷成吉思汗,将领土分封给子孙,长子过世后,指定长孙马黑麻为嗣君。 帖木儿去世的时候,马黑麻远在阿富汗,其后裔开始争夺汗位,首先是帖木儿的另外一个孙子哈利勒夺取汗位,沙哈鲁以维持正统为名,领军镇压,哈里勒被杀死。 撒马尔罕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暂立沙哈鲁为汗,沙哈鲁一面推辞一面派人迎接马黑麻进京,而马黑麻因被沿途追杀,躲避而失踪,沙哈鲁以国和民为重,忍辱负重,登上了汗位。 不期然,马黑麻竟然会突然出现在撒马尔罕,而此时,沙哈鲁已经不可能从汗位上退下,便成了如今僵持的局面。 谁都知道,沙哈鲁和马黑麻之间,总有一个人是要死去,这一场争斗才能终结。 原本,若没有大明人的到来,这一场争斗不会有悬念,且不必如此迫切地需要解决这件事,现在,这一场决斗,不知不觉就提前了。 沙哈鲁感觉到了危机,特别是他在猜到了大明人的意图后,他担心大明人会扶持马黑麻那个蠢货登上汗位,若是那样,他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么一看,划区而治,和马黑麻各自占据半壁江山,还成了最理想的状态了。 大明人如此可恶! 很快,火者将一千多人召集起来了,沙哈鲁再次围着这些人转了一圈后,他看了一眼这些人身上的盔甲,吩咐道,“把最好的铠甲和火器给他们装备上,我倒要看看,大明人的火器到底有多厉害!” 帖木儿也用上了火器,是从北元时期传承下来的,固然比不上大明的火器,但也是火器,只是有所差别而已。 沙哈鲁才想起来后悔,当初还是小看了大明人,五百多个精锐,竟然就那么一瞬间葬送了。 朱高燨这边,从马黑麻那里得到了消息,沙哈鲁已经调兵遣将了,他想了想,将张辅喊来,道,“我们的火器虽然厉害,但人少。上一次他们派了五百多人,马黑麻帮忙拦截了一部分,剩下的人,依旧消耗了我们不少弹药。” 张辅道,“殿下,我们不能每次等着沙哈鲁的人前来,这一次,我们先主动出击,动用雷霆手段,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也是我的想法,不如今日半夜,你们想办法在宫墙下面埋一些炸药,同一时间,一起爆炸,最好能够把沙哈鲁撵走,将撒马尔罕腾出来。” 张辅笑道,“末将领命!既然马黑麻已经将撒马尔罕赐给了殿下,沙哈鲁自然应当配合着将撒马尔罕腾出来。” “是这个道理!”朱高燨笑道。 为了做好充足的准备,沙哈鲁多给了火者等人两天时间,让他们练习射击,擦亮盔甲,养精蓄锐,能够做到一击而中。 是夜,撒马尔罕城内,明月高照,微风拂动,一切显得那么静谧。而城东的区域,正是热闹的时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扭动着杨柳般的腰身,露着雪白的膀子,张张妖艳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站在楼下招揽客人。 赛哈智领着二十来人,在进了这条街之后,便分散开来,各自随缘进了不同的院子。 “哎呀,大人们,快请进,姑娘们都在这边哦,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姑娘?胖的,瘦的?要唱的,还是要会跳的?都有!”老鸨看到来人,也不管是哪方人,这里是欧亚大陆的中转站,常年什么样的人都有,都是一样地热情款待。 “屁股大胸大的来几个,要什么漂亮不漂亮,被窝里一钻,灯一关,能摸得到的地方讲究点,谁还看脸啊!” 赛哈智话一出口,大明的侍卫们都大笑起来,几个人被引进了香楼。 老鸨亲自将人领到了二楼,吩咐人上奶茶和点心后,便去挑姑娘。 赛哈智见屋里没什么人了,便沉声吩咐道,“殿下的事是大事,大家伙逢场作戏就罢了,不要把身上的家伙暴露了。一会儿喝酒吃菜,姑娘嘛,摸一摸就行了,不要动真格!” 其中一位百旗道,“大人放心,我们都不是新兵蛋子,分得清轻重!” “那就好,我也是白嘱咐一声。” 不一会儿,姑娘们来了,赛哈智等人果然留了几个胸大屁股大的陪酒,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用大明的汉话聊天说话,这些姑娘们自然也听不懂,一个劲儿地往这些人的怀里钻。 赛哈智等人不时摸两把,表现出一副色欲熏心的样子,却始终不动真格。 也有女子被撩拨得动情,哼哼唧唧起来,非常主动,见赛哈智等人不行动,便埋怨道,“奴家都准备好了,大人怎么就不肯怜惜奴家呢?” “这……我们乃是大明人,不知道你们帖木儿的女子,能不能服侍我大明人,毕竟,不同种族啊!” “大人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万一,不小心,被你们弄死了,岂不是划不来?来,跟我们说说,以前有没有别的种族来这里?” “有啊,我们这地方,哪里的人都有,有些人白得不得了,人家还不是和我们弄过,你们大明不是很强盛吗?没想到,大明的男人都是胆小鬼。” …… 不知不觉间,话题转移到了能不能做上,赛哈智把这些姑娘们的话翻译给他带来的人听,一来一回,占用了不少时间。 等到夜深人静,一个小旗跑了过来,看到赛哈智等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人,您怎么在这里,我们一顿好找,殿下请你们赶紧回去呢!” 这是暗号,意味着去城墙边埋炸药的那一批人已经得手了。 赛哈智腾地起身就走,其余人跟着松了一口气,纷纷起身跟上。 那些姑娘们还要留,赛哈智扔了一块金子给她们,这些人抢金子去了,赛哈智等人才脱身,匆匆出了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都要拔枪应战了!”有人扯了扯裤裆,笑道。 “哈哈哈!”众人都笑起来,谁还不是呢? “好了,大家都辛苦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赛哈智率先走在前头。 这里离沙哈鲁居住的皇宫并不远,若是起东南风,脂粉味儿都能飘进宫里,和沙哈鲁后宫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媲美。 沙哈鲁等人才到附近,从黑暗处便窜出一道人影,未近身便提醒道,“是我,指挥使大人,炸药已经埋好了,时间也基本上快到了!” “好,按照之前的安排,现在所有人都各就各位,记住了,一旦炸药响了,往里冲,往院落里扔手榴弹。但要记住,一切以安全为主,事不可为就往外撤,若有阻拦,直接开枪,所有人都要安全回来,一个人都不许少!” “是!” 随着赛哈智的手势,他身后所有的人都朝着各自的位置奔袭过去,将身影淹没在黑暗中,如同行走在暗夜里的狼,行动敏捷,快若奔雷。 章节目录 第394章逼退 沙哈鲁今晚歇在他的妻子高哈尔·莎德的宫里,沙德安排了自己身边美妙的侍女服侍沙哈鲁。 如以往一样,事毕的时候,沙德搀扶着沙哈鲁从床上下来,带他去清洗,极其尽心,一双巧手拿捏沙哈鲁的穴位,非常到位,令沙哈鲁的疲惫顷刻便消除了。 沙哈鲁闭着眼睛,身上的气血依然很旺盛,他不由得记起当年,他们新婚的时候,那时候,沙哈鲁自然是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如今,他依然不逊色于当年,而沙德已经老了,无法侍寝了。 在这方面,沙德一向都做得非常好,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因此,能够胸怀宽广地为他网罗年轻女子,丝毫没有妒忌之心,是位非常称职的大妃。 “沙德,这些年你尽心辅左我,服侍我。无路如何,你是我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妻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大汗今日来找我,肯定不是惦记我身边的这侍女,若是大汗离不开,我这会儿就把她送到大汗的身边,让她代替我伺候大汗。” “你又在说湖涂话,我哪一次来,不是为了你?是你说自己老了,没有资格服侍我,你身边的这些侍女们,个个虽然年轻娇媚,说实话,比起你当年还是差了太多。” “是我的错,没有好好调教她们。” 沙德听得非常满足,心里也很得意。 感觉到沙德手指上的力道已经越来越弱了,也知道,她也尽力了,便抬手按住了沙德的手,起身来,和沙德说着最近的事,“大明人来者不善,上一次我出兵准备把大明人和马黑麻一网打尽,没想到,大明的火器如此厉害,所有人有去无回。” 沙德之所以得沙哈鲁的器重,除了不妒,时时刻刻能够想办法满足沙哈鲁的所有欲望之外,还莎德智谋才艺过人,是他统治的得力助手。 沙德边听着,皱起眉头,“大汗,马黑麻是绝对不能留了,但我觉得,大汗可以和大明人联手,他们想要什么样的条件,我们可以暂时答应。” “若他们的胃口非常大呢?” “那没什么!”沙德将下巴一扬,“他们来了帖木儿,既然与人交手了,刀总有砍缺的时候,火器也有用尽的时候,只要拦截了他们回去的路,一旦用人命去填,将他们的武器耗尽了,他们也不过是束手就擒的阶下囚。” 沙哈鲁眼睛一亮,将沙德搂进了怀里,“你可真是聪明过人,比我身边的那些所谓的智囊有用多了!” 沙德弯唇一笑,一抹春色在脸上绽放开来,将头往沙哈鲁的肩上一枕,“这些都是大汗的功劳,大汗若是不给我讲那些政事,我又如何知道?但愿将来大汗不要说,我懂得太多了。” “怎么会?若我将来死,你是要随着我一块儿去的,天上地下,你都要跟随我,做我的妻子。” 轰隆隆! 如同地龙翻身,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脚下的土地开水震动。 沙哈鲁前一秒还在说,要沙德做他一辈子的妻子,天上底下都要追随他,此时,他一把推开沙德,赤着光脚,就朝外奔了出去。 沙德呆愣了一瞬,便连忙拿起了一件外袍,跟在沙哈鲁的身后。 哪怕到了此时,如此危急的时刻,沙德依然非常冷静,她听到了四面八方的动静,透过窗外,看到了四处的火光,耳边传来嘶吼声,惨叫声,以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这不是地龙翻身,因此,沙德并不害怕,她不由得想到,这或许就是大明人的火器。 若是跑出去,或许会更加危险,但既然沙哈鲁在逃命,她就不能比沙哈鲁更加聪明冷静。 沙哈鲁冲到了廊檐下,与迎面而来的火者撞了个正着,火者及时收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了沙哈鲁一番,便连忙跪下来,“大汗!” 他不敢抬头,生怕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不该撞上的。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地震?”沙哈鲁什么都顾不上了,也忘了自己赤身裸体。 四处火光闪现,宫墙周边的宫殿无一幸免,从宫殿里冲出来的人传来阵阵凄厉而又充满了惊恐的喊叫声,人人抱头鼠窜,如同人间地狱。 显然不是地震。 沙德跟了出来,将长袍披在了沙哈鲁的身上,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 “是,是,是火药,是火药爆炸!”火者的额头上滚落下汗珠来,爆炸声依旧在耳边响起,一声声震彻心肺,“是大明的火药,一定是大明的火药,唯有大明的火药才有如此威力!” “那就去找他们,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难道不想,不想活着离开我帖木儿了吗?” “是,臣这就去!”火者连忙起身,他刚刚转身,只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惊得他连忙扭头,只见大汗被震得一头从台阶上栽下来,他身后的大殿一阵颤摇,火光冲上了天。 沙德一把扶住了沙哈鲁,屋顶上的瓦哐当掉落下来,差点砸在了她的头上,沙德惊得大叫,与沙哈鲁一起抱着头从台阶上冲了下来。 “走,走,走,离开,离开,离开撒马尔罕!”沙哈鲁这一生,哪怕在战场上也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危险的处境,他只觉得四面皆有鬼魅,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发炮弹就会落在身边爆炸。 轰! 沙德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沙哈鲁,两人滚在地上,一发炮弹在方才沙哈鲁站立的地方爆炸,地上的石块和土块掀起来,簌簌地洒落在他们的身上,沙哈鲁惊得抬头去看,一阵浓烟从地上升起,里面似乎藏着一个魔鬼。 “大汗,离开吧,离开这里!”沙德紧紧地搂着沙哈鲁,准备随时用性命来保护沙哈鲁。 沙哈鲁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茫然四顾,不知道什么地方能够栖身。 “走地道,大汗,我们走逃生地道!”沙德提议道,关键时候,也只有这个女人表现出了与性别不一样的冷静。 “走!”沙哈鲁没有犹豫。 不远处,高高的阁楼上,朱高燨和马黑麻扶栏而立,看着这里四起的火光,听着轰轰烈烈的爆炸声,想象着里面的人该是如何死里逃生。 “只可惜,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要不然,我真想看看,我那个好四叔此时是何等模样?”马黑麻遗憾得捶胸顿足。 朱高燨笑了一下,朝等候在旁边的狗儿招了招手,狗儿上前来,递给朱高燨一个望远镜。 朱高燨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递给马黑麻,“这是从大明带来的小玩意儿,叫望远镜,殿下试试!“ 为他们做翻译的,是马黑麻从当地找来的人,经常往返大明,一口汉话说得很好。 这人翻译完了,还教马黑麻如何用,“很好用,可以看很远!” 马黑麻拿在手上,放到眼前一看,火光和爆炸近在迟尺,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往后一缩。 “这,这也太清楚了!”马黑麻醒过神来,再次拿到眼前看,他清晰地看到了沙哈鲁,甚至看到他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袍子,熘着鸟儿的狼狈样,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解恨啊,沙哈鲁,你也有今天!” 想到这是谁给他带来的好运,马黑麻几乎想向朱高燨跪下了,“好朋友,我绝对不会忘记你今日的功劳,为我立下的大功。” 朱高燨笑着摆摆手,“既然我们是朋友,这种话说出来就太生分了。殿下,您还不如好好想想,沙哈鲁会不会有什么逃生的通道,您若是能够提前派人守着,关键时候一击,说不定今晚或是明早就能得偿所愿。” “对,对,你提醒我了!来人!”马黑麻忙喊道,“来人,给我来人!” 朱高燨笑了一下,他在阁楼上转了个圈,极目远眺,目光投向了东方。 王宫的通道一共通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身为帖木儿曾经指定的继承人,马黑麻自然比沙哈鲁知道得更加清楚,每一个出口在什么地方,他都一清二楚。 马黑麻找人来商量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兵力不够,如果想将沙哈鲁一击得手,他目前手上这点兵力,必然是不够的。 “好朋友,我现在人手实在是不够,关键时候,你得支援我!”马黑麻再次朝朱高燨开口,他摊开两手,一副无奈的样子,“若这一次能够将沙哈鲁抓住处死,以后我就是帖木儿的大汗,我一定要将你封为撒马尔罕的大公。” “殿下,你现在就可以封我为撒马尔罕的大公了。沙哈鲁很快就会把撒马尔罕让出来,接下来,便是殿下,哦,不,大汗和沙哈鲁之间的战争,您平叛之时,可请大明帮忙,我愿意在中间牵线搭桥。“ 朱高燨一声“大汗”将马黑麻喊得飘起来了,他身形一端正,胸膛挺起来了,喜不自禁,“哪怕我不能就此要了沙哈鲁的命,他从这里逃走,我必然是要追上去,将原本属于我的要回来!” 章节目录 第395章国乱 朱高燨赞同道,“大汗所言极是,眼下我们恐怕没有这个实力将沙哈鲁弄死,若是能将他撵走,将东部的这一片让出来,对大汗来说也是一大胜利。大汗名正而言顺,英明公正,不知道多少人盼着大汗拨乱反正,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跟着一个乱臣贼子,被后世人指着嵴梁骨骂个世世代代?“ 马黑麻觉得朱四公子的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此时,他似乎看到了昔日跟着他祖父的那帮子臣子,每天翘首以待,希望自己能够拨乱反正,恢复昔日祖父在世时的荣光。 “朱四公子的实力如此强大,怎么还说我们没有实力把沙哈鲁弄死呢?”马黑麻很不高兴,他害怕朱四公子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自己。 朱高燨笑了笑,“殿下,我们是自己人,我就不瞒着殿下了。我是大明一普通人,来这边,也不过是想低卖回去后高卖,带来的武器也都是防身用的,枪弹也都有限,若是护着我自己,倒是绰绰有余,但若是主动出击,资源远远不够。“ 朱高燨似乎怕马黑麻不相信,道,“殿下,沙哈鲁应当也是猜到了这一点,他第一次派了五百多人来,消耗了我不少弹药,这一次又打算派一千多人来,若是真的等这一千多人来,我的弹药肯定是不够的。“ 马黑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气恼不已地在栏杆上一拳揍下去,“该死,沙哈鲁真是该死!“ “所以说,殿下,我这边不能把所有的弹药都消耗完了。我得留一点防身,不光是防我的身,我还要保护殿下。” “是我想左了,幸好有你这个好朋友!”马黑麻觉得朱四公子是真心在为他着想,而且,他所思所虑都非常有道理,有这么一个得力助手,马黑麻顿时觉得,自己离大汗之位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那我这次,就把沙哈鲁吓晕就行了!”马黑麻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他抬步朝下走去,先调兵遣将,做一番布置,就算不能把沙哈鲁弄死,也要把他给吓晕,让他永远都不敢回到撒马尔罕。 到了天明,宫里的爆炸声才停歇,此时,宫里的下人们全部都跑光了,很快,消息传开,天神发怒,要将沙哈鲁置于死地。 原因当然是因为沙哈鲁不尊重老大汗的遗旨,抢夺了马黑麻的大汗之位。 马黑麻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真是乐疯了,哈哈哈的笑声在宫殿里传荡,三里地之外的人都能听到。 沙哈鲁此时已然顾不上这些了,他从宫里的密道逃出来,外面是一望无垠的旷野。附近的一座清真寺里,有人察觉到了此处的动静,为他送来了马匹食物和水。 一个年纪很大的***身披白袍,头上戴着希拉,向沙哈鲁行礼,“我奉老大汗之命在这里驻守,奉他的旨意,不管是谁从地道里出来,都要为他奉上食物、水和马匹,请遵从老大汗的旨意,将脚步落在令你的心安宁的地方。” 沙哈鲁听完这些话,跨上了马背,他的眼前只有一条路,两腿在马腹上轻轻一夹,马儿顺从地跃开四蹄朝着西面的方向奔去。 嗖! 耳边传来箭失划破空气的声音,沙哈鲁也是沙场老将了,他忙伏低身体,身后传来“噗”的利器穿破身体的声音,沙哈鲁的身后是沙德,他看都没有往后看一眼,抽出了身上的佩剑,朝前杀了过去。 他的身后,弓弩手也准备好了,朝前方和两侧射击,护着沙哈鲁朝前逃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马黑麻的人手并不多,他攒下的一点人手,前天晚上折损了不少,如今又要兵分三路拦截,其余的两个出口分流了一部分,留守在这里的人也只有一百多号人。 战争非常激烈,短兵相接下,沙哈鲁也难以幸免地被人一刀朝头上砍来,他抬剑格挡,刀剑相撞,火光四溅,沙哈鲁的手腕一翻,剑刃滑出,他倾身向前,另外一手马鞭朝着对方的面门抽了出去,对方在躲闪之际,沙哈鲁一剑刺入对方的心脏。 沙哈鲁连斩两人,再加上他的大汗身份,马黑麻派来的人无人敢掠其锋芒,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沙哈鲁已经将追兵远远地扔在了后面。 沙德的左胸中了一箭,她强忍着伤痛,紧紧地跟在沙哈鲁的身后,逃出了生天。 沙哈鲁一口气跑出了二十里地,当他勒住了马缰,清点身后护卫的时候,仅剩了五百多人。 “走!”沙哈鲁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冬! 沙德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她从马上滚落下来,但没有人为她停下脚步。 沙德似乎预料到了这一点,她挣扎着爬起来,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一路滴落的鲜血,又朝前看着已经远去的,渐渐地被地平线掩盖的身影,慢慢地,她的眼里浮现出恨意来。 “快看,这里有人!” 马蹄声哒哒哒地过来了,追赶的人群冲了过来,团团地将沙德围住。 “是大汗娜!”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这是大汗的妻子,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次绝无仅有的胜利。 沙德握住了箭杆,勐地一拔,将入骨的箭拔了出来,而她自己也就此疼得晕死过去了。 血飚射出来,离得近的人脸上身上都被喷上了,这倒是让生出了不良之心的人,勐地一怔,那点邪念也就烟消云散。 怕沙德死了,领头的下了马,撕下了一块衣服帮沙德将伤口绑起来,扔到了马背上,带着沙德回去交差。 马黑麻听了朱高燨的话,也没有指望能够一口气将沙哈鲁弄死,后来,他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沙哈鲁那么容易死,就不是大汗,汗王了。 好在,他的人把沙德弄来了,马黑麻围着躺在地上,如同一条死狗一样的沙德转了一圈,蹲下来,低声道,“四婶,四叔怎么把您扔下来一个人跑了?” 沙德已经清醒了,伤口还很疼,他蜷缩在地上,失血过多的身体全身都发冷,冷得直打颤,“你若是放我一马,我帮你夺回汗位。” 沙德的声音格外嘶哑,嗓子如同被砂砾磨砺过,但不妨碍马黑麻将她的话听得非常真切。 马黑麻嗤笑一声,正要朝沙德踢上一脚,朱高燨带着大明的大夫进来了,抬手止住了马黑麻的动作,问道,“殿下,这是……” 朱高燨已经猜到了沙德的身份,需要确认。 “是我四叔的妻子,曾经的尊贵的大汗娜,帖木儿的大妃!” 马黑麻介绍的时候,言辞间不无嘲讽之意,笑道,“真是好笑,我这四婶居然说,若是我能放过她一马,她愿意帮助我夺回汗位。” 朱高燨闭了闭眼,他虽然觉得,马黑麻越蠢,对大明的好处越大,但让他长期和一个如此蠢的人打交道,真的是很考验耐性。 “殿下,我大明有一个伟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无论做任何事,如果不能把能够团结的力量都团结起来,这些力量就会成为你的阻力。” 马黑麻有些犹豫地看着地上的人,不确定地问道,“万一,她明面上是帮我,实际上是帮我四叔呢?” 朱高燨朝地上的女人看了一眼道,“我想,这世上没有女人会对一个生死关头抛弃了自己的男人死心塌地,若有,这样的女人必然愚蠢至极,一个蠢人,能够成什么大事?” 马黑麻觉得他四婶绝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相反,一个不曾为沙哈鲁生下儿子的女人,能够坐上大妃的位置,绝不是一个蠢人。 马黑麻只好为沙德找来了医生,包扎了伤口,用了一些看着像巫术的医术后,丝毫不意外地,半夜里,沙德就发起了高烧。 病情非常危险。 但好在,沙德还有一丝理智,她迷迷湖湖地对马黑麻道,“我在朝中还有势力,只要我不死,这些人就会为我所用,若是我死了,他们就会倒戈沙哈鲁,成为你的阻力。你若是能够救我的命,我愿意为你所用。” 马黑麻看向医生,那医生绝望地摇了摇头,“她的伤口太可怕了,她伤得太厉害了!” 果不其然,沙德说完,便陷入了昏睡之中,之后,气息越来越微弱。 沙德打算在撒马尔罕登基,愿意归附他的人并不多,谋臣为他出主意,“大汗,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失去沙德的支持,她曾经是沙哈鲁的大妃,若是她能够站在大汗这边,必然是一大助力,我们可以多出很多城池来。” 眼下,马黑麻的手里也只有撒马尔罕这一座城池,附近的领地要么是他的兄弟们的,要么是他的叔伯所有,这些人连沙哈鲁都不服,更加不可能臣服于沙德。 很多人甚至都开始做准备,打算独立为汗。 “我也知道沙德的价值,但现在,天神需要她上天伺候,我又如何能够与天神作对呢?” 这谋臣道,“大汗,我听说大明人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医生,能够从死神的手中抢人,何不请朱四公子帮忙呢?” 章节目录 第396章神奇的大明医术 大明有很了不起的医生吗? 马黑麻不由得想起,沙德回来的时候,跟在朱高燨身后的那个人,当时,他很专注地朝沙德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又向朱高燨点了点头的神情,难道说,那人就是医生? “去把朱四公子请来!” 虽然用的是“请”字,但马黑麻的言辞间,不由得带上了一股子傲气,这让他的谋士很担忧,“大汗,臣以为,大汗还是当对朱四公子更加礼遇一些。” 马黑麻扭过头来,用一双充满了杀气的眼睛看着这谋士,谋士浑身打了个哆嗦,他不该说实话,忙噗通跪在地上,请求道,“大汗,是臣胡言乱语,还请大汗看在臣对大汗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臣的命!”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若非看在这一点,你以为你还能跪在这里为自己求饶?”马黑麻摆摆手,“去吧,去把朱四公子请来!” 谋士来请朱高燨,说是大汗有请,可即便如此,依旧让狗儿等愤怒不已。 马黑麻算哪门子大汗,还没有正式登上汗位呢,就已经摆起了谱儿来! 这帖木儿如今已经面临分崩离析了,就算帖木儿以前不如现在这般,也依然不是大明的对手,四殿下何等身份,何等尊贵,竟然受此羞辱。 朱高燨却丝毫不以此为忤,他笑着对这谋臣道,“请稍候,既然是去见大汗,我自然要换上一身衣服,以此为尊重。不知大汗请我,所为何事,可否提前告知,我好做准备?” 谋臣想到马黑麻的暴虐,想到其浅薄,想到这样的人将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出路,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手里握着重器,将来马黑麻必然要依仗其良多,可马黑麻如此慢待他,他却丝毫不介意,可见其胸怀与志向,绝不是马黑麻所能达到的高度。 “朱四公子,大妃已经昏迷,宫中的太医束手无策,是我向大汗举荐了大明的医生,大汗这才让我来请朱四公子入宫,是为了救大妃一命。” 说着,这谋臣已是弯下腰来,向朱高燨请罪,担心朱高燨怪罪他多嘴,而惹来了麻烦事。 朱高燨忙抬手虚扶了一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国家有乱,与女人有什么干系?阁下举荐我大明的大夫,是对我大明的信任,实在是令人感激。” 谋臣忙道,“朱四公子客气了,请叫我忽歹达,我是老大汗留给大汗的人,幸得朱四公子相助,才能保住性命!“ 忽歹达的身份的确是尴尬,除了跟着马黑麻之外,生死有命之外,别无出路。 若没有朱高燨,以马黑麻的脑袋和能力,必然是只有死路一条。 朱高燨虽然不知,以忽歹达的身份,他为何会和自己说这样一番话,但心中已然有了猜测,笑道,“大汗很快就会登上汗位,以阁下的才能与忠诚,必然会在朝中担任重要的官制,将来,我当称阁下一声大人,万万不可姓名相称,实在是太过失礼!” 忽歹达是想与朱高燨套交情,也知道,这种事,非一蹴而就,也不在意,打算徐徐图之。 朱高燨入内换衣服,狗儿一面服侍他更衣,一面不满地道,“殿下,这马黑麻大汗可真是,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呢,就已经不知天高地厚了。” “好了,不必说了。我早就说过,我们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浅薄的人,若是个精明的,我们把他抬到了汗位,将来很容易脱离掌控。” 方才,从忽歹达的表现,朱高燨便已经窥出了端倪,虽然马黑麻让他也着实不爽,但与马黑麻计较,朱高燨觉得还是有些掉价。 待朱高燨换上了衣服,他带上了随从,包括那名大夫,便来到了马黑麻所在的大殿。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四公子,你可来了!”马黑麻也不傻,忽歹达提醒他之后,他也知道反省了一下自己,看到朱高燨来,忙下阶相迎,这让忽歹达稍微放下心来。 “大汗有召,我岂能不来!”朱高燨极为谦逊,也只是在言辞上,并没有给马黑麻行礼。 马黑麻也没有留意这一点,迫不及待地将沙德与他的交易说给朱高燨听,“她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手上有不少人,我若是想体面地即位,就不能不借助她的力量,为我招来一些支持者。朱四公子,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好起来?” 朱高燨皱了皱眉头,道,“大汗,我大明有句话叫做,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不确定真主的旨意,但我会尽力而为。” 马黑麻先是不高兴,听到后面朱高燨的话,脸上又多云转晴,忙道,“朱四公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沙德已经高烧很久了,她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晰。 感染时间太长,又是左肩的位置,离心脏处很近,这也是朱高燨不敢打包票的原因。 他出来的时候,医疗资源携带得非常充足,随行的大夫又是一个运用青霉素的高手,待朱高燨应下来后,他这才得以为沙德诊治。 看到沙德身上的伤口,闻着她伤口透出来的腐烂气息,大夫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只遵从四殿下的旨意,为沙德注射了一针青霉素。 接下来,他又用白酒为沙德清洗了伤口,将粉末状的青霉素涂撒在沙德的伤口上,再为她裹上了伤。 过程似乎很简单,全程也都有宫里的太医在边上看着,他并不认识这种白色的粉末。 但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一直高烧不止,抽搐不已的沙德似乎平静了下来,连呼吸都平缓许多,这意味着,沙德在退烧。 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凭太医的诊断,除非真主卷顾,否则,沙德必死无疑。 马黑麻留朱高燨吃了晚餐,宴席散了的时候,太医来见马黑麻,将沙德退烧的事告诉了马黑麻,他惊骇不已,“大汗,大明的这种药实在是太神奇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起效如此迅勐的药,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大妃就会转危为安。” 朱高燨回去的路上,他并没有过问大夫用药的事,对他来说,沙德活着还是死了,并没有太多影响。 大明肯定是要保住马黑麻的,关键时候,大明可以干涉战场,当然,马黑麻要为雇佣军付出巨大的代价。 大明要的是帖木儿的不安宁。 一个国家,想要发展,必须要在和平的环境里,帖木儿陷入战乱之中,晚发展一年,大明便能超出它十年。 朱高燨之所以愿意出手,除了马黑麻求上门来,他还有震慑马黑麻的目的在其中,唯有让马黑麻对大明惊惧,害怕,将来才会对大明言听计从。 “殿下,臣没有把握让沙德大妃起死回生,她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大夫很是担忧,他当然知道殿下的目的,是为了让帖木儿的人见识大明的实力。 “无妨,我说过,这种事,听天由命,若救活了,是我大明的医术厉害,若是救不活,是他们的真主想要召见沙德,与我们无关!” 天明的时候,沙德醒了过来,她的左肩似乎停止了疼痛,有了点点麻痒的感觉,沙德的嗓子里干得冒烟,肚子里也饥肠辘辘,这让她感到非常惊讶,也非常惊喜。 轻轻地嘤咛了一声,很快,太医被惊动了,他冲了进来,看到了沙德虽然虚弱,但有了生机的眼神,顿时惊叫道,“醒了,醒了,大妃醒了!” “我快要死了吗?”沙德倒是记不起来许多了,她迷迷湖湖烧了两三天,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只记得自己似乎求过马黑麻,与他交换过一些条件。 马黑麻很快赶了过来,有侍女在服侍沙德喝水,见此,马黑麻也是震惊不已,一个将死之人,一夜之间居然又活了过来,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神奇的是大明的医术! “是我救了四婶!”马黑麻一把揽下了功劳,“四婶应当记得和我之间的约定,若是我救了四婶的命,四婶将助我登上汗位。” 沙德虽然醒了过来,但身体非常虚弱,脸上没有血色,只靠坚定的意志在支撑,她盯着马黑麻看了一会儿,等他说完,道,“我当然记得,塔什干,喀布尔和白沙瓦的总督都是我的人,你有了他们的支持,登上汗位自然不会让人耻笑。” 马黑麻大喜不已,朝沙德拱了拱手,“那我在此感谢四婶!” “我身体极为虚弱,不知道病情会不会反复,等我稍微好起来了,我才能修书给那些总督让他们辅左你登极!” “无妨,正好我也需要为登极做准备。四婶放心,既然我将你救醒过来,自然会救个彻底,不会半途而废。” 沙德喝了半碗粥,大明的大夫便来为沙德换药,继续给她注射了一针。 “你是用这种法子救了我的命?你是什么人?”沙德问道。 赛哈智在一旁翻译,并回答道,“沙德大妃,我们都是大明人,是大明朱四公子手下的人,大汗让朱四公子救大妃一命,我们遵命而行事。” 章节目录 第397章雇佣军的价格 大明人! 沙德在心里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原本她应当对扰乱了帖木儿国秩序的大明人非常痛恨,但是,到了现在,她最恨的人还是沙哈鲁,而她这条命,是大明人救回来的。 “救命之恩,我应当图报,可是,如果没有你们大明人,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一步。”沙德直言道。 赛哈智笑道,“这对我大明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且我等又是奉命行事,本就不图回报。不过,大妃,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一下,如果没有大明,还会有别的人来掺和帖木儿的事,裂痕已然存在,这不是可以回避的事。” 沙德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来,闭上了眼睛。 见此,赛哈智也不多言,只道,“身为大明人,我诚挚地邀请大妃将来有机会去我大明看看,大妃一定会喜欢上大明。” 去大明吗?沙德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心里却是起了这个念头,听说只要到了塔城,那里有火车可以直接通往大明的都城。 从前,她身为帖木儿的大妃,若无大汗的许可,她根本不可能离开帖木儿的国土,如今,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去大明,没有人可以阻拦她的脚步。 等这边的事情了结,或许,她可以借助大明人的力量,离开帖木儿,去那个神奇的国度看看。 随着沙德的身体渐渐地好起来,她起身给自己势力下的几个总督写了信,建议他们前来撒马尔罕,参加马黑麻大汗的登极仪式。 几位总督接到信后,震惊不已,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此时,都由不得他们选择,沙德的身份注定了让这件事显得极为不寻常,因此,几位总督早早地就来到了撒马尔罕。 他们虽然各自都带了兵力,但均驻军在城外,只带了百十来个随从,进了城。 沙德在郊外的一处庄园里接待了他们,和以往一样,沙德依然坐在主位上,面前是精美可口的葡萄酒,荡漾在夜光杯里,显得迷离而又神秘。 “大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汗呢?”塔什干的总督问道。 “大汗逃走了,他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沙德至今只要想起那天夜里发生在宫城里的那一场爆炸,便心季不已。 “真主降下了天罚,宫城被天火雷击,一夜之间,几成废墟,宫里死伤无数,大汗前往赫拉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塔什干总督等人早有耳闻,但只是传言而已,此时从大妃的口中得知真相,人人都震惊不已。 “这是为何?真主为何会降下天罚?”加兹尼总督不敢相信。 沙德挪了挪屁股,显得有些不自在,又似乎,不高兴说这件事,“老大汗当年指定的汗位继承人可不是大汗。虽然我是他的妻子,但我不敢欺瞒真主!” 加兹尼总督等人将沙德的立场改变看做是她被真主所降下的天罚吓到了,人人心里惊恐不已,生怕自己若是不支持马黑麻继承汗位,会招来天罚。 “若是如此,我等将遵从真主的旨意!”加兹尼等人俯身磕头道。 “如此甚好!”沙德完全有把握让这些人随着自己的指挥棒转动,“我希望你们能够团结,要知道,你们和我一样,都曾经是忠诚于沙哈鲁的人,虽然我们遵从了真主的意愿,但前后不一致的行径,依旧不会让人放心。” 这是母庸置疑的事,总督们纷纷表明心意,并祈求沙德能够多多庇护他们。 这正是沙德的用意,她会让自己的人支持马黑麻,但她绝不会傻到将手中的势力,拱手相让。 马黑麻的登极大典非常隆重,大明那边派了官员亲自来朝贺,恭喜帖木儿国的汗位能够回归正统。 来的人是陈升,当年,方孝孺在应天府被攻破后,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去北平,陈升前去找方孝孺宣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那时候,陈升只是行人司中的行人,十多年过去,他如今已经是礼部的一位郎官。 鉴于大明的实力,马黑麻非常看重大明的来人,在登基仪式之后,他专门设宴招待大明的礼官,并让几位支持他的总督前来作陪。 “大明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听说那里物华天宝,人物风流,阁下来之前,我早已经和贵国的人打过交道。”马黑麻坐在高高的汗位上,吩咐道,“去请大明的朱四公子前来,与我一起招待贵客!” 忽歹达忙亲自去请朱高燨,他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玉带,一侧悬青玉,一侧配同色荷包,长身玉立,翩翩而来,玉脸似烟云笼罩,初看朦胧雾绕,细看如画卷初开,明朗无双。 陈升看清楚来人,腾地站起身来,欲拜下去。 朱高燨用眼神制止住了他的动作,走过来,朝陈升拱了拱手,“陈大人,别来无恙!” 陈升忙回礼,“朱四公子,没想到,异国他乡,我们又见面了!” 彼此是熟人,但也仅仅是熟人,各演各的戏。 马黑麻见朱高燨与大明礼部的官员都很熟悉,心里也有了数,这个朱四公子的能量看来很大,有他辅左,他收复整个帖木儿国应当不在话下,甚至,开创一个比他祖父在世时更加强大的时代,也不是梦想。 宴会之后,马黑麻让忽歹达好好安排陈升,务必要把大明的贵客安顿好,他自己留了朱高燨说话,“朱四公子,之前说的雇佣兵的事,正好大明的官员在这里,可否帮忙牵线搭桥,我想尽快雇佣这些人,尽快解决与沙哈鲁之间的冲突。” 他要侵占更多的土地,也很清楚,他现在仰仗沙德诸多,急需一场战争来证明他的实力,威慑众人。 “这件事,自然是包在我身上。说起来也极简单,只要钱到位了,雇佣兵要多少有多少。” 朱高燨凑近了些,低声对马黑麻道,“听说大明西北部有一支骑兵,是当年蒙古人留下来的,这些人胯下的战马依旧那么勇勐,但他们手里的弓箭全部都换成了冲锋枪,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横扫之下,无人能够生还。” 马黑麻听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激动不已,“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这支骑兵,现在在乌兹总督郑亨的手里,名叫朵颜三卫。如果大汗只雇佣骑兵,一人一天五十两银子,如果需要一支炮兵,一人一天就是一百两银子。我建议大汗还是要炮兵,大明的火炮,射程范围达三十里之遥,先用火炮轰一遍,大明的骑兵再冲一番,大汗的人只需要在后面捡俘虏了。” 马黑麻激动得快要蹦起来了,他亲眼看到过大明的炮弹,还只是近距离攻击的手榴弹,威力之勐,一夜之间就将沙哈鲁撵出了撒马尔罕,成就了他的汗位。 “一人一天一百两银子,这是不是……太贵了?” “大汗,这只是人工费用,子弹消耗之类的还不算其中。”朱高燨道,“当然,大汗若是对这种雇佣方式不放心的话,我可以从中协调,攻打赫拉特两千万两白银。其余,一座大城池一千万两白银,中等的八百万两,小一点的五百万两。羊毛出在羊身上,若是大汗得到了这些城池,所费的银钱,一夜之间就能回来。” 朱高燨游说道,“攻城的事,可以让雇佣兵来做,大汗的人只在后面接受城池即可,如此,大汗的人就能少损失一些。” 也就是说,现在只需要马黑麻能够筹出两千万两白银,他就能拿到赫拉特,也就意味着,他能将沙哈鲁再往西的方向撵上一程路。 “问一下大明,若是我要他们捉拿沙哈鲁,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朱高燨心说,你是在做梦呢,但他面儿上依旧点头道,“是,大汗吩咐,我自然遵从,我这就和大明联系,看大明那边需要大汗提供什么?” 回到自己住的宫殿,等候多时的陈升迎了上来,噗通跪下向朱高燨行礼,“方才在帖木儿的皇宫里,臣僭越过多,还请殿下赐罪!” “起来吧,不过是权衡之计!”朱高燨虚扶了一把,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你是从京城过来的吧,皇上和皇后娘娘身体可还安康?” “是,臣从京城来,皇上和皇后娘娘身体康健,只很想念殿下。皇上下旨,臣若是遇到了殿下,要向殿下传达皇上的旨意,朕想念你了,老四,你赶紧回来!” 朱高燨忙跪下来听旨,听完之后,久久不肯起身,再起来时,已是泪流满满。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朱高燨才平静下心情,道,“这边的事了,我的确是要回去了。“ “殿下,有什么事,可以交给臣等去做。”陈升环顾了一圈这宫殿,“殿下在这里诸多不便,习俗处处不同,如何习惯得了?” 朱高燨笑了一下,“起初几天还觉得新鲜,时间长了,确实很不习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老祖宗的话总是很有道理。我打算等帖木儿一分为二之后,就回去。” 说着,他将自己与马黑麻之间达成的协议说了,道,“马黑麻的意思,若是大明能够帮他抓住沙哈鲁,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们议一下!” 章节目录 第398章一介商人 屋子里,除了朱高燨和陈升,就是赛哈智和张辅。 “攻打一座赫拉特两千万两白银?”赛哈智倒抽了一口凉气,简直是不敢想像,不知道太祖高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激动得想掀开棺材板? 大明建国之初,全国一年的赋税都不到一千万,现在,大明随便出一次兵,不出意外的话,都不会死人,居然就能挣两千万。 “让朵颜三卫来,保险起见,让郑亨上几辆装甲车,赫拉特打下来,两千万,分两百万给朵颜三卫,够他们分的了。”朱高燨没当一回事,他重视的是后面的发展。 朱高燨将一张山川地图放在了桌子上,手指头在帖木儿的边界线上画了一圈,最后落点在赫拉特,“之所以要把沙哈鲁撵出赫拉特,这里是中心地带,将来沙哈鲁和马黑麻分地而治的时候,赫拉特可以作为分界线。以后他们的战争就可以集中在这里进行。” “最好,沙哈鲁将都城建立在尹斯法罕,这里也是一座大城,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规模都适合做都城。”张辅笑道。 “那就是沙哈鲁的问题了。”朱高燨搓了搓手指头,“等赫拉特攻下来了,两千万两白银到手了,就等着沙哈鲁和我们联系上,将来,两边卖武器,帖木儿不得安宁,我大明也能躺着发一笔财,西部这边也能养活不少人。” 一直以来,西部的发展牵动着皇上和四殿下的心,从亦力把里到新疆,名字虽然变了,不能让老百姓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 所谓天下归心,没有好日子,老百姓凭什么归心? 大明在乌布苏城建立了不少兵工厂,不断地生产武器,形成了一个产业链,从煤矿、石油、铁矿石,到武器的生产和销售,创造了不少岗位。 “如果帖木儿这边打起来了,就在塔城造兵工厂,让郑亨先忙起来!“朱高燨吩咐道。 “是!” 这件事要落在陈升的身上,他即将返回大明,消息由他带回去最合适。 沙哈鲁如同丧家之犬般,先是逃到了巴里黑,这里是帖木儿国最早的都城,辉煌程度不亚于撒马尔罕。 但沙哈鲁却不敢在这里多逗留,身后跟了五万精兵后,匆匆忙忙地往赫拉特奔袭。 “大汗,臣以为应当留在巴里黑,这里离撒马尔罕近,大汗若是领兵反扑,就能把马黑麻那个逆贼尽快正法,把大明人撵出我们的国土。” 沙哈鲁麾下的大将阿卡鲁一面护着沙哈鲁逃命,一面建议道。 沙哈鲁已经上了年纪,他看着远处的群山起伏,勒住了马缰,朝后看了一眼,眼中的恨意迸射出来,却又无可奈何。 “大明是我们惹不起的!”沙哈鲁说完,扭头继续前行,“尽快安排人和大明联系上,我们愿意重金购买他们的武器。” 阿卡鲁惊呆了,问道,“大汗,我们为什么要买大明的武器,我们自己有武器!” 火者在一旁提醒道,“阿卡鲁大将军,大明的武器若是落到了马黑麻的手里,我们有再多的人,都不够填!” 阿卡鲁深吸一口气,耻辱在他的心里发酵,他痛苦得无法呼吸。 但不得不承认,大明的武器是真的很好,不管是刀剑还是火器,都是眼下的帖木儿国难望其项背的存在。 “这件事交给火者,想办法和那个大明朱四公子联系上,我不相信,大明的企图只是马黑麻,我们要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是!”火者应下之后,驱马走到了一边,待沙哈鲁的大部队走远了,他才领着自己的人朝回来的路上走。 十多日赶路后,入夜,火者乔装打扮之后,在曾经的势力的帮助下,混进撒马尔罕城里。 他似乎看到城里的大明人越来越多了。 次日,在沿着主街的街道行走的时候,他远远看到朱四公子领着一群随从,闲逛在大街上,那些随从的腰间鼓鼓的,一看,就是周身带了不少武器。 是那些发射起来,如同雷霆降临般的武器吗? 待那些人走过来的时候,火者转过身来,装着挑选一个烤饼,避开了这些与他打过照面的大明人。 “这些人,不是帖木儿人吧?”火者付钱的时候,问烤饼摊子的老板,“他们是哪里来的?” “听说是大明来的!”老板一面将烤饼夹给火者,一面道,“这些日子来了好些大明人,他们在这边做生意,那些大明人眼睛都长在额头上,我听开客栈的人说,这些大明人嫌弃我们这里最好的客栈,说是又脏又乱。” 火者咬了一口烤饼,沉默一会儿,笑道,“最好的客栈都是又脏又乱,难道说大明的客栈就很好?” “不知道呢,反正他们说是在这里,百般过不习惯,嫌我们做的食物不干净,嫌我们的街道上灰太多,嫌夜里的灯不够亮。” 火者的心头非常复杂,他笑笑,没有多说,拿着烤饼边吃边走,去了他落脚的院子。 里面,之前被沙哈鲁派去大明的人已经回来了,看到火者,激动地上前来,“大人,我没想到我去了一趟大明,回来就是这样了,要不是我运气好,事先听说了,我可能就一头撞进马黑麻那个逆贼的手里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坐吧,我早就安排人在这里等你了,只要能够遇上,或是你稍微机灵一点,就不至于会出事。”火者其实已经大致了解了大明的情况,但他依然想听回来的人具体说一说。 “我这次去了大明,到了塔城就坐上了他们的火车,火车翻山越岭,日行千里,非常迅速。火车上有不少人,中途转了一站,去了大明的都城。” 火者和他身边的人认真地听着,没有错过这人眼里消退不散的震惊,与一直到现在的不敢置信。 “那是一个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去过奥斯曼帝国,去过金帐汗国,去过遥远的阿维什王国,从未见过一个国家能够像大明一样,他们似乎生活在一个和我们完全不同的时代。” 贾米沉浸在他见到的大明的盛况的震惊中,深吸一口气,“他们的建筑都非常坚固,有的楼层有七八层高,街道的两侧是一种自燃灯,到了夜晚,没有人点灯,也会发出明亮的光芒,他们的车都是日行千里,不需要牛马拉动就能行走,他们的百姓人人都非常富庶,听说他们读书、治病都不需要花钱。” 火者等人听到后,倒抽了一口凉气,“读书治病都不需要花钱?这怎么可能?” “是的,听说只要妇人们愿意生孩子,从怀孕的时候起,每个月就能有五十文钱,一个月是一两半银子,这笔钱在大明可以生活得非常好。”贾米甚至动了移民到大明的心。 一个月一两半银子,是大明朝廷给怀孕女子的补贴,这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火者闭了闭眼睛,“大明竟然强盛到了这种程度吗?” “我也特意打听了,他们的铁甲舰非常强大,是海上唯一的霸主,他们的飞机可以把人带到天上去……” “上天?你是说他们能上天?这是真的?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 “是的,但不是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他们飞得比鸟儿快多了,一架飞机可以载十来个人,想飞到哪里就能飞到哪里。”贾米心情复杂地笑了一下,“不过,听说他们的都城和任何一个城市的上空暂时不允许飞机飞行。” 或许是考虑到安全吧! 火者也跟着笑了一下,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死寂中。 良久,火者对贾米道,“你这次去大明,立下了大功。大汗肯定需要这些信息,明天一早,你就想办法出城,前往赫拉特,将你刺探到的这些信息都告诉大汗。” “是!”贾米非常担忧,道,“大人,如果马黑麻的背后有大明支持的话,我担心……大汗会……” 后面的话,贾米实在是不敢说出来,他解释道,“大人,若非亲眼所见,我们都无法想象大明已经强盛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他们的机械工业非常发达,听说他们从全世界各个地方抢夺资源,以至于他们的老百姓都非常富有。” 火者抬手摆了摆,“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考虑过了。我想,朱四公子在帖木儿所做的这些,未必是大明皇帝的意思,若是有可能,我们会向大明皇帝呈上国书,让大明皇帝出面主持公道。” 最好,能够将朱四公子召回去,还帖木儿一个安宁。 “但在此之前,大汗需要知道这些信息。你也好好考虑一下,向大汗汇报这些的时候,或许可以请示一下,是否你再去一趟大明,将帖木儿如今的困境告知大明皇帝,让他主持公道。” 贾米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他忙站起身来,领命之后,道,“朱四公子乃是一介商人,仗着大明的实力,才在我帖木儿兴风作浪,若是大明皇帝知道这一切,必然不会轻饶,我愿意再次前往大明,为大汗效力。” 章节目录 第399章前往大明的贾米回来了 贾米偷偷出城之后,快马加鞭前往赫拉特,他乔装打扮,再加上,马黑麻有大明这个大依仗,对赫拉特势在必得,因此,并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在防备沙哈鲁的密探上。 贾米一路上非常顺利,往西,在木鹿稍作停留,便很快来到了赫特拉。 沙哈鲁已经在赫特拉安顿好了。 沙哈鲁在帖木儿活着的时候,曾经为赫拉特总督,他也曾经在这里悉心建设,将赫拉特建设成为了一座可以媲美于撒马尔罕的美丽城市。 这里清真寺布满全城,六柱高塔规模宏伟,外层以蓝绿玻璃瓦镶嵌,在阳光下,光彩夺目,璀璨生辉。 沙哈鲁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他头上戴着白色的希拉,宽大精致的绣花长袍修饰着他依旧健壮的身形,与先前的狼狈逃窜判若两人。 “大汗,前往大明考察的贾米已经回来了!”侍从汇报道。 沙哈鲁阴沉的眼里此时有了一点光,他忙抬手,“快请!” 言行间,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贾米得到了沙哈鲁的特别召见,感动得涕泪交加,他趴在地上行礼,心里对马黑麻已是恨得想要用意念杀死他。 “你去大明,可见到了大明皇帝?”沙哈鲁很想知道,大明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更加想知道,大明到底是不是他在画册上见到的那样,与画册上的状况,有什么样的差异? “臣没有带国书,没有见到大明的皇帝,有负大汗所托!”贾米愧疚不已,早知道,他就应该去见一见大明的皇帝,将大明商人朱四所为告知大明皇帝,或许就不会出现大汗从撒马尔罕逃命一事了。 沙哈鲁问道,“火者让你来见我,他还说了什么?” “火者大人在想办法和那个朱四见面,大明这次派了礼部的官员来,火者也想和大明的官员见上一面。他让臣先来见大汗,请求大汗的准许,臣将前往大明,见大明皇帝,将朱四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告知大明皇帝,请求大明皇帝主持公道。“ 沙哈鲁想了想,缓缓摇头,“去见大明皇帝,不是让他主持公道。大明人在我帖木儿胡作非为,听一听大明皇帝如何说?” 沙哈鲁明显非常气愤了,他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了窗边,站在高高的窗前,看着东面的方向,想到自己从撒马尔罕落荒而逃,一路上心惊胆战,一股恨意便再也压不住。 “若是大明皇帝不弥补他的人在我帖木儿胡作非为造成的损失,将来,我必将钦点大军,给大明一个教训!” 贾米去过大明,见识过大明的强大,心里很清楚,帖木儿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和大明抗衡,若真那样做,宛如鸡蛋碰石头。 但想到大明也不过是十多年的时间,因为抓住了机缘,才会强盛至此。 风水轮流转,大明已经兴盛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完全可以踩在大明的肩膀上去够那一轮红日,将璀璨耀阳抓在自己的手上,让帖木儿也能如日中天,比今天的大明还要强盛,让大明跪在自己的脚前瑟瑟发抖。 贾米是这么想的,沙哈鲁也是这么想的,他甚至想到,成就大事者,岂有一帆风顺,就如同曾经,大哥去世后,他明明是父亲最出色的儿子,可父亲依然要倒行逆施,非要将汗位传给那个不成器的马黑麻。 “大汗,臣以为,去找大明的皇帝,可以提出一些要求。他们那边的大学非常厉害,听说培养了很多出色的人才,大明有今天的科技,全靠他们的大学。他们有一所航空航天大学,弄出了一种叫做飞机的飞行器,可以载人在天上飞。” 沙哈鲁第一次听说,震惊得不得了,“你是说,他们能飞上天了?” “是的!”贾米提议道,“大汗,臣以为可以向大明提出要求,为了弥补我们的损失,大明朝廷要为我们培养这方面的人才,制造武器、交通工具和发展高科技的人才。“ 沙哈鲁不由得想到了隔壁的奥斯曼帝国,大明和奥斯曼之间还隔着一个帖木儿,而若是帖木儿这一次因祸得福,靠着大明发展了科技,不说发展到大明那种程度,哪怕是稍微发展起来一点,他们在大明手里失去的,就能在奥斯曼或是其他国家手里拿回来。 “准了!”沙哈鲁纡尊降贵地拍了拍贾米的肩,语重心长地道,“这件事你若是能够达成,将来,你选一座城池,我封你做那里的总督。” 贾米激动不已,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大汗,臣当竭力而为,不为臣自己,只为帖木儿早日恢复荣光的,大汗早日平定叛贼!” “你说得对!”沙哈鲁由衷地道,“你是我的忠臣!” 贾米在赫拉特稍作停留,他准备了大量贵重的礼物,用马驼装好,再一次启程,朝东方而去。 沙哈鲁很快就接到了从撒马尔罕传来的内部消息,马黑麻已经筹集了两千万两白银,雇佣了一支军队,同时组织了五万大军打算攻打赫拉特。 沙哈鲁气笑了,他坐在高高的汗座上,目光扫过依旧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们身上,问道,“两千万两白银,雇佣一支军队,再组织五万大军来攻打赫拉特,你们告诉我,这个梦,美不美?” “哈哈哈!”有个浑身气血翻滚的壮汉大笑起来,他一身盔甲,虬髯如铁,白脸上一双眼睛深陷,爆射出精光,“大汗,两千万两白银雇佣的军队,末将愿意一试锋芒!看看这两千万两白银雇来的军队,到底有多强大!“ 苏来曼乃是帖木儿帝国第一军团的指挥官,是沙哈鲁麾下第一得意人,才有资格在大殿之上大放豪气,反而让沙哈鲁非常满意。 “两千万白银,马黑麻真是舍得花钱,他请的应当是大明的雇佣军,就不知道,他们带来的是些什么武器?”沙哈鲁提醒苏来曼,“你没有经历过撒马尔罕之夜,你需要对大明的武器提前了解,他们的火药非常勐烈。” 苏来曼道,“大汗,我们的火药也不是吃素的,末将已经打听过了撒马尔罕之夜,大汗吃亏就吃亏在当时被他们攻了个措手不及,若非如此,就凭他大明那么几个人,能让大汗吃亏吗?” 虽然“吃亏”这两个字不好听,但沙哈鲁并不生气,相反,他觉得,苏来曼就是得自己的心,为他的落荒而逃,找到了一个借口。 “不错,大明就算发展得再快,再好,再强盛,他们与我帖木儿也不过一山之隔,又能好到哪里去?”沙哈鲁似乎在说服自己,“这一次,与马黑麻一战,就有你第一军团总领,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辅助,务必要为我一雪前耻!” “末将遵命!”苏来曼躬身行礼,意气风发。 赫拉特这边开始大量调集军队,说是三个军团,但实际上人员远远不够,超过马腿高的雄性都要被征集入伍,很多家庭开始拖家带口地逃离,赫赫煌煌的一座城池,很快便显出了颓相。 赫拉特的人不够,附近的村庄和城池跟着遭殃,沙哈鲁甚至不顾帖木儿与金帐汗国之间的宿仇,将花剌子模的军队调集过来,只为了抵御马黑麻的军队。 沙哈鲁上下人等都非常清楚,虽然朝堂上,大汗和苏来曼都用嘲讽的口气在说马黑麻两千万两白银请来的雇佣兵,可是撒马尔罕之夜,的确惊了大汗的魂,两千万两白银雇佣的军队绝对不能小觑。 沙哈鲁这边紧锣密鼓筹备军事的同时,马黑麻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筹备了两千万两白银。 这是一笔巨大的数量,但,对半个帖木儿国来说,却并不是不能达成的数量。 沙哈鲁逃跑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而没有带走库房里的宝物,再加上,各城在他的令下筹集的银两,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两千万两白银。 当然,马黑麻所据的半壁江山,此时也是家家户户四壁徒空,口粮不剩。 朱高燨验收白银的那一天,五千装备精良的朵颜三卫带着三辆装甲车进驻帖木儿,驻军在撒马尔罕城郊。 马黑麻想要看看自己的两千万到底花得值不值,便让大明人开路,他带着一群总督前去阅兵。 朵颜三卫正在吃饭,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手里拿着大白馒头,里头夹着大块牛羊肉吃得香甜。 还在噗噗噗炖的锅里,香味飘出了几里地远,令马黑麻这个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王子大汗都在流口水。 朵颜三卫事先就听说雇主要来,他们并没有太在意,虽说马黑麻是帖木儿的新汗,可是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哪怕帖木儿举国来战,凭他们手上的武器,不说把对方打成筛子,最起码也能全身而退。 但,看到马黑麻身边的朱高燨,朵颜三卫三个指挥使沉不住气了,要不是朱高燨暗地里打了手势,这些人立马就要喊四皇子殿下,非要穿帮不可。 章节目录 第400章赫特拉特要定了 马黑麻看着这些自己花了重金请来的雇佣兵,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自然是很不舒服,他脸色黑沉着在营地里转了一会儿,心中生出了想要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看的想法。 “大汗!”忽歹达一见马黑麻的脸色,就知道他要坏事,忙偷偷地朝不远处的装甲车指了指,低声道,“大汗,听说那是攻城的利器!” 马黑麻忙抬眼看去,见通体绿色,装点着枯叶黄的庞然大物,静静地卧在地上,一杆高高的炮筒扬起来,指向天空,有着与雷霆一较高低的气势,令人看一眼便生出胆寒来。 “这是……”马黑麻指着那装甲车问朱高燨,“朱四公子,这是什么?” 朱高燨道,“这是大明的战车,大明人叫这是陆地战车或是装甲车,里面可以装载十人到十五人,那是机关炮筒,最大射程达到了二十里地,是大明用来攻城的利器。” 朱高燨指着上面架着的一杆机关枪,“那是可以连发的火器,射程也达到了三四里地,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这样一个装甲车在前面开路,所向披靡!” 在马黑麻目瞪口呆之余,朱高燨笑道,“所以,大汗不必放心,大汗的两千万两白银绝不会是白花的。” 马黑麻哪里是在担心,他是在心季,他不敢相信地指着那庞然大物,“这得多少人推着才能动?” 朱高燨哈哈一笑,周围的军士们也都跟着大笑起来,其中一人道,“推着走,哈哈哈,装甲车还能推着走,我是第一次听说。” 马黑麻的通译自然不敢将这人的话翻译给马黑麻听,但马黑麻依然从众人的笑声中听到了嘲讽的意思,他指着那士兵对朱高燨道,“朱四公子,这人是在嘲笑我吗?” 赛哈智将话翻译出来,深深地看了那士兵一眼,朱高燨笑了一下,轻轻地挪了挪步子,走到了那士兵的身前,用自己的身形将那人挡住,漫不经心地道,“大汗多虑了,军中之人多豪爽之士,他们性情耿直,与平日里大汗所见识之人不同,大汗不是想知道,这车如何动吗?我与他们商议一下,让大汗上去体验一下大明的战车。” 马黑麻别无选择,朱四明显是在维护这军士。 他心头嫉恨,朱四居然如此不给他面子,他一个帖木儿的大汗,难道还不及一个普通的军士吗? 出言嘲讽的是朵颜卫的一名军士,朵颜卫指挥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忙跟上了朱高燨,随时等待应命。 那军士方才吓得胆子都裂了,他做梦都没想到四殿下居然在一个别国大汗的面前维护他,这可真是死里逃生一回啊! “行啊,你小子刚才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旁边的袍泽推了他一把,低声笑道。 这军士吐了一口舌头,虽然有些害怕,但依然得意,“殿下自然是要护着我的,难不成还护着一个外面的人不成?你几时看到殿下不把我们大明人不放在心上了?” “你就仗着殿下,尾巴翘到天上去吧!” 但不得不说,方才的一幕,让朵颜三卫的人心里都舒服极了,他们其实是蒙古人,并不是汉人,当年跟着皇上靖难起义的一批人里头,他们是最后装备新式武器的队伍。 这说明朝廷对他们这些异族并不放心。 但,如今的大明蒸蒸日上,铁路四通八达,在所有周边国家都想要上大明这艘大船的时候,他们不可能反其道而行,还与大明生分。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想,至少,殿下没有把他们当异族人。 信任与维护带来的感动,如同蜜糖一般,流淌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马黑麻来到了装甲车前,他仰头看装甲车,和这辆车比起来,个人显得何等渺小。 马黑麻抬手摸了一把,坚硬的质感,冰凉的触觉,他不敢置信地疑惑问道,“这是铁?” “是的!”朱高燨没有解释钢与铁的区别,没必要和一个外人科普,他抬手邀请道,“请大汗上车!” 说完,朱高燨先上了装甲车,马黑麻迟疑了一会儿,才鼓起了勇气上了装甲车。 他并不担心大明对他这个大汗会如何,他也看出来了,他请来的雇佣兵绝不会是大明的正规军,或许是朱四公子的私募的一支军队,专门来帮他挣钱的。 朱四一个商人,他要的只是钱财。 而自己,正是他的大老,为他送钱的财神爷。 马黑麻等人上了装甲车,在位置上坐定后,朱高燨示范着他们将安全带系上。 里头有点闷,不过天窗开着,可以看到头顶上一方蓝天。 很快,这些人便习惯了里头混杂着汗水和钢铁的气味,后背上传来的冰凉,告诉他们,这个庞然大物蕴藏着何等强大的力量。 轰! 一道响声传来,装甲车嗖地开了出去,在空旷的原野上行驶,速度之快,马黑麻只能从头顶上的飘忽的白云感受一点。 装甲车勐地晃动了一下,马黑麻的后脑勺差点在车壁上震晕了,车停了下来,他正要发火,见朱高燨澹定地解开了安全带,他也不好说什么,学着将安全带解开。 “这里是郊外,路不好走,翻山越岭的,让大汗体会一下,我们就回去。” 车门打开,朱高燨沿着车门下去,马黑麻跟在他的身后。 他突然发现,自己身处旷野之中,四处都是黄土一片,而营地遥遥在望,这令马黑麻目瞪口呆。 “我们出来多远了?”马黑麻只觉得在车上坐了约莫才一眨眼的功夫,怎么车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朱高燨笑道,“这装甲车也是日行千里,这点路,对一辆装甲车来说,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马黑麻如在梦中。 回去的时候,朱高燨陪着他站在了车上,头探出来,可以看到外面的原野,他也体验了一把风驰电掣的感觉。 马黑麻的心似乎被一把巨手紧紧地拽住,死死地捏着,他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骑马快奔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似乎不够,比起这装甲车来,马儿缺少的不仅仅是速度,而是力量,这种持久的,充沛的,永远不用担心会枯竭的力量。 马黑麻其实一直都在留意这铁疙瘩是如何运动起来的,但他找不到窍门。 “这装甲车是靠什么发力的?”马黑麻忍不住问道。 所有的帖木儿人都竖起了耳朵,这个疑问也存在他们的心底,他们在惊叹之余,也在怀疑,真主为什么不赐予他们这样的神物? “这是科技的力量!”朱高燨笑道,“是一种神器,用的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在驱动,大明人崇尚一种叫做科技的东西,就如同大汗心中的神乃是真主。” 竟是如此! 大明难道已经步入了神的国界? 装甲车到了目的地,马黑麻失魂落魄地从车上下来,他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一次攻打赫拉特,他想跟着去看看,亲眼看看,两千万两白银是如何用的? 战争一触即发! 两千万两白银运送过了大明国界,交到了郑亨的手里时,朵颜三卫开拔,朝赫拉特挺进。 装甲车日行千里,朵颜三卫人手两匹马,身后跟着运输车载着武器装备,行军速度之快,令人侧目。 沙哈鲁的三个军团才出了赫拉特,前面的斥候便拍马回来通报,马黑麻的雇佣军已经离这边不到一百里地了。 苏来曼惊骇不已,他没打算在赫拉特附近交战,大汗在城里,且赫拉特若是失陷,都城在哪里?哪里可为都城?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戒备!”苏来曼知道这事轻慢不得,且战场上,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身经百战的苏来曼是一个非常称职的统帅,他一面安排人回城禀报,一面用五十万大军作为屏障,将赫拉特拦在身后。 “禀都指挥使,前面就是对方的五十万大军,统帅乃是沙哈鲁手下的第一大将苏来曼,曾经跟随帖木儿征战,立下赫赫功劳,与金帐汗国也有多次交战,从无败绩!” 雇佣军的斥候也在向朵颜三卫指挥使禀报,将刺探来的消息悉数上报。 朵颜三卫都指挥使阿扎失里是一个四十岁的汉子,如同一座大山坐在马背上,他头上戴着毡帽,怀里别着一杆枪,朝旁边伸手。 亲卫将一个望远镜递到了他的手里,他拿过来,笼在眼睛上,视线被拉长,对方的阵营在他的眼里一览无余。 横扫了一遍之后,阿扎失里心里有了数,对三个指挥使道,“沙哈鲁在城里,殿下的意思,只要赫拉特,赫拉特里的一切值钱的都带走,这一仗,速战速决!” 马黑麻带了五万人在后面,一旦赫拉特被攻下,那五万人接管这座城池,但朱高燨的指令,两千万打这一仗,划不来,言下之意,那就是剩下的要在赫拉特找补。 “是!”三位指挥使都明白了这意思,殿下做事从来不亏待下面的人,虽然说了会给两百两白银,但,那只是一点开胃小菜,多的,都在对面的城里,殿下也指望从赫拉特多挣点银子呢。 章节目录 1第401章防线攻破 沙哈鲁从巧品帕的身上起来。 他接过帕子,胡乱地朝身下抹了一把,便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袍子,走到窗前,站在楼下,居高临下地朝远处看去。 城楼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城外的一切,包括此时,三大军团的进展。 等待得非常焦急的沙哈鲁,方才并没有从巧品帕的身上得到什么乐趣,这个愚蠢的女人,并不懂得如何取悦他,相反,或许还在心里将他与她那个出身低贱的情夫比较,两人床上功夫的高下? 巧品帕是澜沧王国的国王,却被放逐,她和她那情夫一路跑到了帖木儿来,报上姓名后,表示愿意服侍沙哈鲁,那时候,沙哈鲁并不知道森銮是她的情夫,还以为,森銮是公主的骑士。 不过,公主与骑士之间有一腿,这在礼法并不森严的小国,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你说你曾经去过大明,跟我说说,大明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家?”沙哈鲁走到了床前,捏住了巧品帕尖尖的下巴,“你要是说得好,我或许会放过你的情夫!” 巧品帕惊得魂都快没了,她震惊不已地抬眼看向沙哈鲁,“大汗,森銮只是我的护卫,我和他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哦,无所谓,你不愿意承认也无所谓。你跟我说说,大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国家?” 巧品帕回忆起了往事,她的眼里充满了恨意,“大明是一个邪恶的国家,他们国家的四皇子自称能够通神明,得到了很多神器的制作方法,提升了他们国家的所谓的生产力,国力强盛后的大明,自然会鲸吞周边的国家,澜沧王国虽然还是我父王做主,但实际上,他已经沦为了大明的傀儡。” 巧品帕自然不会跟沙哈鲁说,当年,就是大明的四皇子如同神婆一样地当着大明的皇帝,和他的父王说,她乃是唐朝历史上的武则天,将来自有一番作为,父王也不会忌惮不已。 若不是母妃苦苦求情,父王或许会要了她的命,而不是将她放逐了。 她一心爱森銮,只想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森銮,却不得已走上了以色侍君,为二人争取生存空间的路。 总有一天,她要让森銮率领大军打回去。 她本来都做好了要讨好沙哈鲁的准备,想要沙哈鲁为了她而封森銮为军团统领,有朝一日能够以开拓疆域为名,打回澜沧,让父王率领宗室子弟跪在她的面前,重新认她为王女。 谁能想到帖木儿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此时,巧品帕并不知道,帖木儿乱的背后,是有人在捣鬼。沙哈鲁从撒马尔罕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到了赫拉特来,他也是要面子的人,只说了马黑麻叛乱,并没有说,马黑麻的背后有大明人的支持。 轰! 城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座大殿都晃动起来了,巧品帕还没来得及想好后面的话要怎么说,她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吓得失态,一把抓住了沙哈鲁的衣袍,问道,“大汗,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大明?” “你为何说是大明?大明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家,你说,你说!”沙哈鲁一直不敢忘记当初在撒马尔罕的时候,大明人的炮弹,他不相信大明的速度会如此快,只以为,是马黑麻的人拿了大明的炮弹在震慑他。 “当今这世上,听说只有大明才有如此厉害的火炮。”巧品帕深吸一口气,想要给沙哈鲁一些支持,“但我以为,当年成吉思汗的军队你也有火炮,大明的火炮就算比成吉思汗的火炮强上那么一点,又如何?” 她从容地站起身来,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同上等的瓷器一般,年轻女子的胴体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只要大汗不是我父王那样的软蛋,大汗不是招揽了很多国家和地方的人才吗?总有人能够改良火器,将来大汗拥有了足可与大明媲美的武器,还怕制服不了大明?” 她身上披着一层薄纱,薄纱如同雨后的青雾一般,美妙的腰肢若隐若现,玲珑剔透中,摇曳着一抹成熟的风情。 沙哈鲁咽了一口口水,他嗤笑一声,“你可知道大明的火器到底有多厉害?”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大汗招揽的人才,应当足以为大汗解决这样的难题。若大汗只一味地害怕,将来或许会落到我父王那样的地步。大明的野心是攻占全世界,而不仅仅只满足于让所有国家的国王们做傀儡。” 巧品帕的妙目一动不动地盯着沙哈鲁,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神色,见他动容,面上流露出不甘来,很满足地笑了。 “大汗,眼下,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撼动大明了。听说日本国反抗,结果他们国家车轮高雄性都死光了,连山上的雄鹿都没有活着,朝鲜国王匍匐如狗地服侍讨好大明皇帝,朝鲜国又是弹丸小国,才会幸存下来。” 巧品帕恨大明恨的要死,但她的语气依旧平和,“其余的国家,占城,安南,还有我澜沧,哪怕王室依旧在,却已经不是旧日模样了。我有那么一点血性,不愿看到父兄没有尊严地活着,结果,我不得不流亡,幸好大汗收留了我。” 巧品帕一声叹息,在叹息自己的命运,也似乎在叹息世道的艰难,帖木儿的不幸。 轰! 又是一声炮响,紧接着是地动山摇。 巧品帕终于坐不住了,她不顾自己仅着寸缕,冲到了窗户边,见不远处的街道上已是一片乱象,很多人在高呼“打进来了,叛军打进来了!” “怎么会,怎么回事?”沙哈鲁腾地站起身来,朝门外冲去。 楼道里响起了蹭蹭蹭的脚步声,有人上来了,一把推开门,差点与沙哈鲁撞个正着。 此时,沙哈鲁已经顾不上君臣之仪了,见来人要跪下来求饶,他迫不及待地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汗,苏来曼统帅与叛军的雇佣兵在城外接上了火,对方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些雇佣军已经击溃了三大军团的防线,朝都城逼近,苏来曼将军命人前来禀报,让大汗尽快……撤离!” 撤离,又是撤离! 沙哈鲁气得想一脚踹死这人,但也知道,此时,不是撒气的时候,不但不能撒气,还要笼络人心。 形势比人强! “你尽快通知人撤离,记得,将所有金银细软全部带上,之后,将都城点燃!” 这亲卫震惊不已,良久才道,“是!” “大汗!” 巧品帕不顾亲卫惊骇的眼神,迈着优雅的步伐,轻盈地走了过来,她扭动腰肢,轻纱在她的身上轻轻地起舞,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每一寸的摆动,都让她的身体纤毫毕现。 “大汗,依我看来,此时还是逃命要紧。”巧品帕道,“若雇佣兵是大明的人,大明有句话叫做无利不起早,大明攻打至此,想必有所图!” “马黑麻花了两千万银子,呵呵,真是大手笔!”沙哈鲁气得疯了。 “听说大明四处采矿,到处搜刮金矿,银矿,油矿和铁矿,若是区区两千万两白银,不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至此。大汗,用这座都城保大汗的命吧!” 沙哈鲁也明白了,他此时才深深地看巧品帕,抬手抚上了巧品帕的脸,“若此次能够顺利逃脱,我将封你做大妃。” “那……”巧品帕机巧地没有问沙德的下落,她无所谓大妃不大妃,她的心早在很久以前就给了一个低贱的人,她毕生都只想和那人长相厮守,让他能够在人前抬头做人。 她从不认为出身就是一个人要一辈子背负的原罪,这种偏见,对她心爱的男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大汗请尽快离开吧!” 阿扎失里亲自领着雇佣兵冲锋,他们的身后,两台陆地战车的炮火在前面开路,炮弹落在敌人整理出来的队形中,地动山摇地爆炸开来,不明所以的帖木儿军士飞上了天空,残肢与鲜血一同洒落。 天地间,弥漫起浓郁的血气。 当第一次炮火袭击结束,帖木儿的军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次轰击便又开始了。 战车朝前推进,跟在冲锋的骑兵后面,如同一柄尖刀,插进了毫不设防的敌人的心脏。 苏来曼的中军营上飘扬的旗帜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射中,高高挑起的旗帜发出了卡察一声脆响,猝不及防地耷拉下来,在炮火卷起的狂风中苦命地挣扎了两下,从高处坠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苏来曼冲出了营帐,看到黑色的朝前冲过来的陆地战车,他挥舞着大刀,鼓舞士气,身先士卒地冲了上去,号召所有的英勇的帖木儿士兵们朝陆地战车发起攻击。 战车,他们看得多了,与奥斯曼帝国的战争中,与金帐汗国的战争中,他们见识过最精湛的,最结实的,攻击最强悍的战车,只要将这两台战车击垮,这一仗,他们也就有了把握。 噗噗噗…… 章节目录 第402章生死关生头 战车之上,子弹如密布的网一样,朝帖木儿战阵笼罩过来,一排排不怕死的士兵们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射中了他们,他们是怎么死的? 冲在最前面的苏来曼侥幸逃过了一劫,子弹从他的手臂上穿透而过,他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最后关头,用受伤的手臂撑住了地面,避免了脖子被折断。 他是一名优秀的骑手,有着蒙古人的血统,从小在马上长大,而最危难的时刻,是他最好的战友用庞大的身躯为他挡住了子弹。 看到战马被击中,倒了下来,苏来曼避开沉重的马身,躲在了马身背后,他看着草绿色的庞然大物,从面前经过,他也清楚地看到了庞然大物上,那朝着他们的黑色的枪口,一粒粒子弹从里面射出,速度之快,如同闪电,令人眼花缭乱,也避无可避。 这是什么武器? 这不是普通的攻城车,意识到这一点,苏来曼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他知道,无论帖木儿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投入多少军队,与马黑麻的雇佣兵的这一仗,都打不赢了。 他们唯一的希望,便是用金钱收买这些雇佣兵,让他们倒戈相向或是退兵。 朵颜三卫的目的不是消灭沙哈鲁的军队,他们的目的是挣钱,是抢劫,是金银珍宝。 苏来曼也因此而得以逃脱,他待雇佣兵开进城里,强撑着身体抢到了一匹战马,幸存的亲卫们护着他,朝着西面的方向奔逃。 此时的他,只能庆幸自己没有托大,看到大明雇佣军神速前来,赶紧令人进城通知大汗西行,否则的话,一旦赫拉特失陷,他们所有人将无后路可走。 “快走!”哪怕是疼得想要卸掉胳膊,苏来曼也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他的身后,是一溃千里的帖木儿勇士,昔日的勇士在大明雇佣兵面前,连对方使用的武器都不知道是什么,几乎一个照面就一直在死人,而自己这边,连对方的毛都没有摸到。 这仗要怎么打? 主帅都死了,他们能不逃吗? 待从战场逃了出来,看到了前方的主帅,这些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前去将主帅也砍杀了。 帖木儿军中延续的是当年成吉思汗留下来的传统,不管面对多么凶残的敌人,自己要比对方更加凶残,逃兵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撤!”苏来曼大喊了一声。 这对逃兵们来说,无疑是大赦,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当了逃兵,谁也不愿意还落下一个斩杀主帅的罪名,将来受帝国的追杀,一生不得安稳。 此时,能够名正言顺地逃走,还能维持现在的生活,谁也不愿节外生枝。 苏来曼很快拉起了一支队伍。 虽然折损了不少人,但,好在他们识时务,比起两军对垒,死伤的人并没有太多,苏来曼带着这群人很快便追上了沙哈鲁。 他在看到沙哈鲁队伍的瞬间,再也支撑不住,从马上滚落了下来,他的亲卫抢起了他,抬着他去见了沙哈鲁。 沙哈鲁看到伤成了这副模样的苏来曼,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大汗,末将无能,没能抵挡住大明雇佣兵的进攻,赫拉特失守,请大汗降罪!”苏来曼闭上了眼睛。 他依然记得自己在大殿上夸下的海口,但此时,被深深地打脸了。 这些,在生死关头,都算不得什么。 沙哈鲁朝东面的方向看了看,沉声问道,“大明雇佣兵的实力,究竟如何?” 沙哈鲁不是一个人出逃,他带着朝臣贵族们出逃,他的身边围了很多人,此时都用焦灼的眼神看着苏来曼,等待着他的回答。 “大汗,大明雇佣兵用的武器是前所未有的武器,是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武器,他们可以远距离射击,他们的火炮……威力无比,不可阻挡!” 沙哈鲁不再多问,他早就领教过了大明的火器,也很担心大明的军队会追上来,他勐地抽了一下马屁股,一声令下,“走吧!” 沙哈鲁在尹斯法罕停下了脚步,他打听到了大明的军队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在攻破城墙的当天将城里洗劫一空。 好在,大明雇佣兵没有丧失人性,并没有屠城,他们在城里待了十日,除了将皇宫和城里的富户家中值钱的黄金白银珍宝全部带走之外,并没有无故伤人。 城里的老百姓们甚至在大明雇佣兵还在城里的时候,就恢复了正常生活,直到马黑麻的五万大军进城,城里才开始失序。 这些军队并没有带来多少粮食,一进城之后,先是在宫里洗劫一番,接下来便是那些富户们,见并无可以抢夺的财物,这才开始在城中烧杀掠夺。 沙哈鲁听到赫拉特传来的消息,心如刀绞。 马黑麻既然筹集了两千万两白银一次性给了大明雇佣兵,显然没有财力来养活这么多的军队,而今年的赋税大部分已经由沙哈鲁拿到手了,马黑麻自然只能朝老百姓下手。 赫拉特原本是一座赫赫扬扬的城池,人口近百万,南来北往的商人汇集如云,算得上是当今世上,除了大明的应天府和顺天府之外,最大的城池之一。 可此时,逃离的人络绎不绝,有的往东,有的往西,但凡能够从城里逃脱,都是祖上积德。 但没有人将这笔账算在大明雇佣兵的头上,毕竟,大明雇佣兵在城中驻扎十天,他们下手的都是富人们,而马黑麻的军队,帖木儿的军队,下手的是百姓。 从赫拉特到达塔城的车,轮子深深地陷入进了路面之中,当第一辆车到达塔城的时候,最后一辆车差不多才离开赫拉特。 运送这些车辆的人很多都是赫拉特城里的老百姓,他们被大明雇佣兵征用,运送一趟,每人能够得五两银子,而且能够获得进入大明的通关证。 押运这些车辆的人自然是大明雇佣兵。 “比起我大明的路来,这叫路吗?”朵颜三卫的人忍不住抱怨道。 天上下了雨,路上一片泥泞,虽然不怕有人来抢劫,但是,这活罪是没少受。 看到那些帮忙运送的老百姓们在雨中冻得像个鹌鹑,身上穿着防雨军装,里面还穿了羽绒服的朵颜三卫们,自己都觉得好冷。 “忍着点吧,到了就好了!”另一个士兵将帐篷搭建好了,安慰袍泽。 “把帐篷搭起来,让老百姓们都进去躲雨,这他妈的是什么路,这是路吗?老子多少年没有看到这样的路了。” 一名总旗踢了一脚地上的泥巴,将军靴在路边的草上擦了擦,跺跺脚,才走了一步,泥巴又沾上来了。 “老大,都躲进帐篷了,外面的这些货谁看着?” “从帐篷里往外看着啊,我倒是想看看谁还敢从我大明的手底下抢东西,让老子长长见识!”总旗笑骂了一句,“大家伙儿听着,上头的命令,货安全送达,路上的收获都算我们自己的,你们说,该不该盼着那些不长眼的来?” “要是这样的话,老大,要不,我带几个人一路抢过去看看?我们在塔城汇合!” “去你的!少想这些,上面会安排,我们的任务是把货安全送达。”总旗用枪托在车上敲了敲,“哎呀,这一次回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我是不愿出来了,最起码把今年的年给过了。呵呵,要是在大明,穿双鞋子,脚上都不带沾灰的,这他么的倒好,浑身就跟泥狗子一样了。” 跟着运送的老百姓都被安置进了帐篷里,帐篷防雨,里面也很宽敞,他们挤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将身上的衣服烤干。 从身上掏出被雨水淋湿了的干粮,一口一口艰难地咽下去。 大明雇佣兵们凑在一起,他们也在吃干粮。 这种天气,没办法起锅做饭,但他们的干粮却是各种肉干,也有心眼好的,会施舍一点给这些老百姓们,让他们尝一尝味道。 这条路走得异常艰难,等走了一半的时候,有越野车翻山越岭地来了,大明后方送来了补给,这一次,这些老百姓们也跟着吃上了白米饭,饭中添加了红薯和肉块,让这些平凡的老百姓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待遇。 终于到了塔城,虽然与帖木儿之间,只隔了一道山岭,但塔城却让这些老百姓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简陋的运输车从被推上塔城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脚步便踏上了平整,坚固,而又干净的柏油路面,路是黑色的,哪怕是雨水冲在上面,也不会做短暂停留,更加不会泡起泥泞。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这些老百姓们感觉到了大明雇佣兵大松了一口气,很多人的脸上显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可想而知,他们之前是多么嫌弃在帖木儿的生活。 哪怕战斗让他们未受任何损伤,哪怕他们去了一趟,收获了数以千万计的财富,但他们似乎并不满足。 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是帖木儿人哪怕身在其中,也感受不到的优越生活,是身为大明人,骨子里带来骄傲才能享受的生活。 章节目录 章第403章帖木儿的特产 朱高燨已经于三日前,从撒马尔罕辞别马黑麻来到了塔城,等到现在,便是要亲自押运这些财物回到大明。 货车的车厢里,一车一车的财物被转移进来,很快将一列车厢装满,接下来装另一列车厢。 朱高燨站在车厢中间的空隙间,狗儿打开了一个箱子,璀璨而又温润的光芒散发出来,里面是各色珍珠,全部混杂放在一起,黑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大小不一,颗颗珠圆玉润,宝气横溢,虽然温润内敛,却丝毫不亚于旁边那一箱子金子。 “都说如珠似玉,果然是好话啊,不怕人笑话,本王这辈子,也算见识过不少好东西,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珍珠。” 朱高燨的手里把玩着一枚粉色的,约有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珍珠,他不由得想到了后世英国女王皇冠上的那些钻石和祖母绿。 大英帝国当年从世界各地抢来了多少好东西,最后大份都归了英国皇室,维持他们世世代代的子孙都过着最体面,最优雅的生活。 他们用这些抢来的钱,做慈善,活在世人的视线之中,活像是救世主,收买着人心。 不想这些了! 朱高燨沿着火车站的月台一直走着,一节一节车厢巡视着。 “殿下,朵颜三卫都指挥使求见!”张辅前来禀报。 在月台上摆了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狗儿在一旁殷勤地沏茶,朱高燨刚刚落座,阿扎失里的头便从楼梯口冒了出来,他看到朱高燨,快步走了过来。 阿扎失里是一个非常魁梧的汉子,英勇骁战,曾在朱棣身边做过亲卫,深得朱棣信赖。 “末将拜见殿下!”阿扎失里隔了十步远便单膝跪在地上行礼。 朱高燨忙起身走过去,亲自将阿扎失里扶起来,“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盔甲都没有卸下,照礼,没必要行如此大礼!” “殿下,朵颜三卫这一次能够发这么大的财,末将能够在这帮狗崽子们面前树立起这么大的威望,末将都是托了殿下的福!” 阿扎失里说的是真心话,他们不光是分了雇佣兵的费用,在抢劫的时候,谁还能私底下不偷偷夹带一点? 这都是免不了的人性,朱高燨曾在军中待过四年,他是深知这一点,想要马儿跑,不想马儿吃草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哈哈哈!你们能够满足,不心生别的贪念,本王也就放心了!”朱高燨朝火车看了一眼,“这些东西运回去,大明的研发费用,国库也更加能够充盈起来,老百姓的压力也会大大地减轻。武将和军士们不应当仅仅是用来保家卫国,而是能够为国家争取利益。” “是!”阿扎失里非常敬佩朱高燨,“这些道理,不光是末将,朵颜三卫没有人不懂,若非殿下让人研发出来的这些武器,这一仗,我们不会打得如此轻松,敌人被我们的武器震慑,我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赫拉特城,可以说,这些收获,都是白白得来的。” “天底下哪有白得的收获!”朱高燨道,“我大明若是没有实力,能够空手套白狼?能够空手套白狼,都是实力超横,胜过对方多少维度才能做到的。” 说到这里,朱高燨也不想听一些商业上的互相吹捧类的废话,他道,“朵颜三卫的仗还没有打完,这一次,跟着本王将这些宝物押送回京城,你们想要什么恩典,可以跟本王提,只要不太过分,本王应当能够为你们争取到。” “是!”阿扎失里答应下来后,又觉得有些不妥,挠了挠头,“殿下,到底是什么恩典,末将也没有想好,不过,平日里末将也总听兄弟们说,想要回去娶亲,想要让儿子来顶替自己的位置之类的,末将回去问问他们的意见,再拟一个章程出来。” “可以,若是军制的事,大家都想解甲归田,也没有关系。不过,若是那样,朵颜三卫的番号,本王可就不会保留了。” “是!”阿扎失里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的心里依然升起了些不舍。 前些年,大明军制改革,将世兵制改为了募兵制,当时,朵颜三卫怕失去了自己的立身处世的根本,前一任都指挥使向皇上求了恩典,想保留朵颜三卫的番号和世兵制的制度。 当时,朱棣也考虑到改革不能把步子迈得太大了,所以,答应了朵颜三卫的请求,保留了朵颜三卫世兵制的制度。 但这些年过去了,朵颜三卫哪怕依然保持了强劲的实力,却并没有被派上用场,相反,世兵制反而掣肘了朵颜三卫的实力,特别是大明的经济发展起来之后,朵颜三卫里的那些军少爷们无论怎么约束他们,都免不了被红尘熏陶,没有多少人想再进军中,从此谋一条出路。 甚至很多军二代们都找自己的老爹扯皮,埋怨他们当初不该要求保留世兵制,把他们的前程给葬送了。 “时至今日,末将才明白当初殿下说的一句话,兵贵在精,而非多的道理!”阿扎失里满心里充满了愧疚,多少也有些后悔在其中。 “我们从那个年代过来,跟鞑靼和瓦剌打过多少年仗了,当年你们在宁王叔麾下,更是天天直面战争,冷兵器时代,自然是人多力量大,谁的兵力多,谁就占了几分强盛。” 朱高燨感慨道,“但今天不一样了,大明已经不再是冷兵器时代了,你们手中拿的武器,不管对方多少人,轰上去,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我相信这一点,你们体会到了。你们能够改变观念,也是一件好事,如今大明外无强敌,内却无建设力量,如果你们想解甲归田,我也可以为你们谋一条出路。” “末将多谢殿下!”阿扎失里热泪盈眶,再次跪在底下,“末将替朵颜三卫数万军士和家属感谢殿下,殿下一直以来的照拂之恩,末将等将世世代代铭刻在心。”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好了,不说这些话了,你们一样是大明的子民,本王希望将来,不管你们驻守在何处,扎根于大明的哪一块土地,都要记住,唯有大明强,你们才有尊严,出门在外才不会被人欺负!” “是,末将等必定将殿下的话,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做大明最忠实的子民。” 火车将朵颜三卫搜刮来的珠宝装在了车厢内,朝着京城运转过去,这是一趟专列,车上有一千多朵颜三卫的将士,他们与朱高燨一起护送这些珠宝回京。 消息提前传到朱棣的耳中,他想儿子也是想得厉害,听说儿子这就回来了,高兴不已,决定亲自到车站迎接。 如今,大皇子身体欠安,二皇子驻守在明威岛,三皇子已经被高墙圈禁,唯有四皇子从始至终,一直得皇上看重,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四皇子才是将来的众望所归,是圣心所在了。 二品以上的大臣们都跟着皇上前来车站迎接,皇后也带着燕王妃随驾,看到火车缓缓进站,却不是一辆客运火车,君臣么都傻眼了。 朱棣不由得朝夏原吉看去,夏原吉深知皇上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一直在跟踪殿下的行程,如果说,他把到达的时间搞错了,难道说,还要皇上和臣子们留在这里等下一趟不成? 夏原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他此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只好试了个眼神给部里的郎官,让他赶紧想办法去打听一下。 火车慢慢地减速,朱棣朝后退了两步,他此时也只能等下去,将儿子等到,难道说,他还要就此挥袖回去,那他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但朱棣的举动,无疑让夏原吉承受了更加大的压力,连他也不相信,朱高燨会乘坐一辆货运列车回来。 大明又不是穷到一辆专列都调动不起了。 就在君臣间都觉得下不了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捡起颜面的时候,车门打开,一道令人非常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父皇,母后!” 朱高燨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从列车上跳了下来,他快走两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朱棣和徐氏的面前,“儿臣给父皇和母后请安!” “你这孩子,怎么坐货运列车回来的?”徐氏方才也是很失望,她想儿子想得厉害,看到货运列车进站,也以为是朝臣们搞错了,把信息传递错误,她和皇上会白跑一趟呢。 “儿子押运这列专列回来的,自然是要跟货物一起回来。”朱高燨被朱棣拉了起来,一面解释道。 “是什么好东西,还一定要你亲自押运?”朱棣也很是不满,坐一列货运列车回来,儿子要受多大的委屈! “是好东西,父皇回宫去就知道了。”朱高燨朝跟着下来的阿扎失里道,“还是你们朵颜三卫的事,所有的货物,安稳地送回宫中,不得有半点损失!” “是!”阿扎失里给朱棣磕头后,领命道。 所有的臣子们都满心狐疑,谁也不知道四皇子这一趟出去是做了什么,带回来的这些又都是些什么?整整一火车皮呢,难道说是帖木儿的一些土特产,殿下带回来想做一笔买卖? 章节目录 第404章代百老百姓问问 一卡车一卡车的打包好的货物被拉到了皇宫,奉天殿前,宽广的广场之上,此时堆满了箱子,狐疑的朱棣和徐氏围着这些箱子转悠,实在是想不透其中装的都是什么? “这些都是儿臣这一趟的收获,应该说是明面儿上的收获。” 朱高燨再想卖关子也不会让父母一直心存疑虑,这无疑是不孝之举。 朱棣朝狗儿点了点头,狗儿便让人将外面的包装全部都拆了,其中是硕大的木箱子,他随便打开了其中一个,一阵珠光宝气射出来,差点闪瞎了朱棣和徐氏的眼睛。 朱棣吃惊不已,指着这堆成了小山一般,货车依然往里运的一箱一箱货物,问道,“这就是你,你这次,这次的收获?全是这些?” 朱高燨“嗯”了一声,他扶着朱棣,示意他的妻子沐氏扶着徐氏,慢慢地朝着奉天殿里走去,安抚朱棣道,“若是换了早些年,儿臣肯定会劝父皇分一部分给国库送去,但如今,儿臣以为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安南、占城,还有印度那些地区,每年的产出都在充斥国库,再加上这些年我大明风调雨顺,杂交水稻的产出比起往年来,产量提高了不止一倍了,比起国库和老百姓来,父皇就是个穷酸的主。” “胡说,谁说朕没钱了?”朱棣被儿子这么说,心里自然不爽。 “母后的头面首饰多少年没有打过新的了?年年大节下的都要银作监拿去翻新,也幸好,父皇没有多册封嫔妃,要不然啊,父皇年节里头发不下赏赐来,儿子都跟着没脸。” 徐氏在一旁训斥儿子,“哪有你这样说你父皇的?母后要那么多的首饰做什么?后宫一切从简,这是母后自己定的要求,母后自己还要违背不成?” 朱高燨道,“好,儿子说不过父皇和母后,不过,这些,是儿子带回来的,父皇收入内藏库便是。还有一千八百万两白银,儿子打算拿来作为科研经费,还望父皇恩准。” 朱棣肯定会答应,但是,朱高燨肯定是要请示父皇,由父皇施恩,这样才更加体面。 “朕知道了,这笔经费,朕会视情况而定,分给科学院和几所大学。”他看了一眼门外堆积如山的珍宝,道,“这些里头,如果有能用的金银,父皇也会拿出来,按照你说的法子成立基金会,专门用于我大明的科研经费。“ 朱高燨笑道,“父皇,您也别一下子拿太多了,一次拿一点出来,让人也有个念想。”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舍不得?” 狗儿配合黄俨对这些金银珠宝进行核查,入库登记造册的时候,朱棣又和徐氏一起前来看了一遍,他震惊之余,分外不解,“你这是去哪里打劫来的这些?” 朱高燨虽然在外人面前不露声色,在父母面前却依然表现出了小儿的骄傲来,他抓了一把珍珠递给自己的妻子,笑道,“儿子也没有走远,就隔壁的帖木儿国,是他们国家的储君邀请儿子去的,儿子帮忙打了一仗,哪能没有点收获呢?” “两千万两白银,不是他们给了雇佣费吗?”朱棣越发不解。 朱高燨不以为然道,“就两千万两白银?我大明如今还缺这区区两千万两白银吗……”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内侍带着夏原吉等人匆匆地过来了,朱高燨忙收住了后边要说的话,等着几位朝臣们过来行礼,也不知这么匆匆忙忙的到底所为何事? 夏原吉等人的脚步为之一顿,宋礼差点一跤跌了下去,他不掌管户部,自然不知道如今国库丰盈,可不管如何丰盈,也不可能把两千万两白银不放在眼里。 徐氏等夏原吉等人行过礼了,便带着沐氏回到了后宫。 早在夏原吉等人来的时候,狗儿便将那一箱子珍珠盖上了,沐氏两只手捧着珍珠,匆忙间袖子没有遮掩上,还是被夏原吉等人看出来了端倪。 夏原吉不由得猜测,殿下这一次出门,肯定是带了好东西回来,这广场上堆着的就一定是,但如果说全部都是金银珠宝珍玩宝物,那也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了。 “殿下,这……这都是……都是殿下从国外带回来的宝物?”夏原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不为别的,或许,国库也能跟着沾光呢? 朱高燨深知夏原吉这扒家的性格,他一揽夏原吉的肩膀,“老夏,这些年,在我父皇手下做事,当这户部尚书,除了忙点,没让你吃缺衣少食的苦吧?” 这是实话,夏原吉想一想洪武朝时候,建文朝时候,再想一想自己接管了永乐朝的户部尚书一职,原本是打算打一场硬仗,拼了命也要将政务处理好,让老百姓能够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谁知,他每天虽然很忙,但国库里就从来没有少过钱粮,贪污腐败的事虽然也要防备,也时有发生,但户部执行下来的一系列制度,很大程度上防备了贪污腐败,他除了收钱收到手软,还真是没有经历过缺衣少食的苦。 “托皇上和殿下的福,老臣虽然累了些,正如殿下所说,这些年,臣没有吃过缺衣少食的苦,老百姓们也没有吃过缺衣少食的苦。” “听说你又请旨建了几个国库,听说里头的银锭都蒙上了一层霉?”朱高燨问道。 夏原吉心里骂道,是谁又这么嘴长?这种事,是能随便往外说的吗? 但这的确是事实,夏原吉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被四殿下看破,老脸一红,“殿下,这……这种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到殿下的耳朵里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耳报神这么快!” 朱棣不满地朝夏原吉瞥了一眼,“是朕说的,难道朕冤枉你了?” 夏原吉浑身一哆嗦,正好进了大殿,他跪在地上,“臣惶恐,皇上没有冤枉臣,户部是新增了两个库房,里头的银锭因为长时间没有用,才会长霉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朱棣也不是存心要和夏原吉过不去,他瞥了一眼,便赐了平身,朝宝座走去。 朱高燨一把将夏原吉拉起来,拍拍他的后背,“老夏啊,你现在正壮年呢,别这一副像是被累死了的样子,平日里多锻炼锻炼,好好保重身子。” 这话,对夏原吉来说,不比吃了灵丹妙药让他浑身舒坦,这意味着,四殿下看重他,哪怕将来,皇上龙驭宾天了,四殿下也要倚重他呢。 夏原吉顿时浑身通透,心说,今日回去了,得找个会练太极八卦的好好教他保养一下身子。 宋礼朝夏原吉瞪了一眼,夏原吉一激灵,醒过神来,他差点被朱高燨给忽悠过去了,待各就各位了,朱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问道,“说吧,你们这联袂而来,所为何事?” 夏原吉领了头,“皇上,方才从火车站那边,一路有车源源不断地运送东西进宫,不光是臣等,京中的百姓们也都议论纷纷,猜测四殿下往宫里运的是些什么,臣等才会进宫来瞧瞧。” “方才,你们都瞧着了?还有什么疑问?” 朱棣的话音方落,夏原吉等人却是不顾君臣礼仪,勐地抬起头来了,震惊地看向朱棣,他们方才不小心看到了燕王妃手中抓着的一把珍珠,而狗儿看到他们一来,就连忙把箱子关上了。 联想起来,不难猜测,殿下这一趟出去,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全是这些,满满一火车皮,还不算那两千万两白银,该是多么骇人的财富。 夏原吉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宋礼战战兢兢地问道,“敢问皇上,这些,是否会拨出一部分充盈国库,为我大明百姓所用?“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钱居然要到大明天子跟前来了。 朱棣气得两眼翻白,他忍了忍道,“夏原吉,我大明的国库里,快要跑马了吗?” 夏原吉再次噗通跪下,“回皇上的话,大明,大明国库,国库充盈,并无,并无亏空。” 不但没有亏空,积蓄连以前的库房都存不下了,可想而知。 “从明威岛,大和州,还有附近的那些地区运回来的白银,朕每次只拿了很少一部分,绝大部分都充入了国库,朕以为这些年,大明的日子应该非常好过,怎么,宋礼,你想做什么,夏原吉不给你银钱,你打秋风打到朕跟前来了?” “臣,臣只是代,代老百姓们问问。”宋礼结结巴巴地道。 朱高燨不由得笑了,但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笑,怕他父皇把受的这些气撒到自己的身上来,却也乐见其成,大明君臣和乐,难道不是一桩美事吗? “问了也是白问!”朱棣道,“这些财物,朕虽然用不完,朕的儿孙后代们也未必稀罕,朕也不打算充入国库。” 夏原吉和宋礼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谏朱棣,皇上爱财,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么多的财物,外面已经议论得沸沸扬扬了,他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权的威严被损害,皇上依然执迷不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