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相氏博物馆》 章节目录 第一章转世筑阴命 两千年前,五胡乱华,人间不太平,同样,冥界鬼门地府大乱,冥王少祖身负重伤,两百年的时间平衡人间与冥界,随后陷入沉睡。 老祖宗为救回冥王一命,送其步入转世轮回筑阴命,如今最后一世。 东灵晔,冥界大祭司,嫫母之力的传承人,五胡乱华时为冥王所救,老祖宗命她每世跟随冥王护他左右。 王每世的记忆都要重新开始,两千年,她每世都要与王如陌生人般重识。 冥界。 “东大人,您回来了?” 冥苍宫外范无救笑眯眯地朝灵晔打招呼,灵晔点点头,每世结束她回冥界的时候,黑君与白君都要在这里等她。 其实等的也不是她,是冥王的消息。 谢必安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东大人,王这次下界应该是最后一世了吧?” 灵晔说是,如果这次命气好的话,也许无需等到这一世结束,王便可魂体归位。 她正与黑白无常君两人说着,远远就走来一模样婉雅侍女,是尊后身边的素英。 素英朝三人施施然行礼,巧笑地对灵晔说道:“东大人,冥尊与尊后召您。” 灵晔跟黑白两兄弟告辞,他们在人间会经常相见,不拘泥于这一时。 步入冥苍宫,高位上坐着冥尊,一旁是尊后。灵晔照常将冥王的情况一一说明,冥尊与尊后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也无非冥王在人界筑命顺不顺利,过得如何。这些也没什么,本来给冥王下界挑选的凡胎都是命格极好的,冥王在人界她也跟着,起码在她看来,王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尝尽人生百态。 灵晔正回禀着,忽听的尊后开口:“灵晔,为何祖儿自从下界后,至今还从来没有娶妻生子过?” 听着尊后这样问,冥尊也很想知道。明明每世为祖儿挑选的凡胎都会自小有姻缘,虽然不知对方是谁,但是姻缘注定,迟早会出现。 然而这已经是最后一世了,为何姻缘还未有丝毫分显?别说生子了,连娶妻都没有一点迹象。可姻缘石上明明又显示祖儿与他的那位女子有着牵绊极深的缘分啊。 冥尊与尊后就是想了解下情况,毕竟天道有制衡,他们不能入凡间。 灵晔这一世世的只是护王周全,对于冥王姻缘的事情她也不了解。 “回冥尊、尊后,灵晔在凡世仅是暗处护佑吾王,至于姻缘之事,灵晔着实未曾干涉半分。” 说来也怪,这都两千年了,每世王身边也不缺女子,姻缘却是真的没有。 每次王都是孤独终老,也是可怜。 灵晔的话令尊后心下徘徊,祖儿在冥界便不多与女子相交,凡世或许也是这样,许是祖儿不常与女子说话的缘故,这姻缘才会迟迟未到吧。 思及于此,尊后当即对灵晔说:“东大人,祖儿在凡尘涉世不足,还望你这次在情事上多多帮扶他一二。” 灵晔眼波微动,继而垂眸,“是,灵晔知晓。” 随后,冥尊说老祖宗已为冥王转了世,让她也跟着去。 章节目录 第二章投胎转世 现世,南城褚家老宅,夜里两点的时候,深院小楼忽地传来一声惊呼,“快来人,王小姐要生了!快去通知老爷和大爷!” 紧接着又是仆人女佣一通手忙脚乱,依着老一辈的规矩还是把医生请到家里来接生,左右过了近三个小时,天都见了亮,屋里才忽地传来一阵婴儿啼哭, “生了生了,快抱出去。” “老爷、大爷,王小姐生的是男娃!”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京城上空的天,亮的不正常,诡异的玄色,煞眼的寒人。 “真的?”先是满满的难以置信,接着又是欣喜万分的,“好好好,好啊!好!” 座上的老人精神矍铄,激动的表情浮于面容。想他褚达年都已经快要六十了,连他那小孙子今年都要三岁庆生。没想到老了老了,老天爷居然又送给了他一个小儿子。 里面生子的那位王小姐是褚达年的续弦,才二十四,比大奶奶还要小上两岁。 老爷开心,底下一众人也好话说尽,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吐。 “爸,您在这都坐了一晚上了,还是回去歇息着吧,这有我和婉君看着。” 褚家大爷过年就三十,如今正是成熟稳重的年纪。褚家大奶奶公羊婉君,端庄娴秀,不落豪门贵派。 这边褚达年想想也是,自家儿子儿媳妇做事他放心。不过二小子还在屋里没抱出来,他打算看过再走。 这年纪大了,以前还能拼了死命的打仗,现在,一晚上就熬不住喽。 不过,索性,他有了老来子,死也无憾! 正想着呢,屋内跑出来一人。 “老爷、大爷,小二爷不,不,不好了。” 那婆子把话哆哆嗦嗦说完,引得褚达年一声怒喝。 “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他的老来子,褚家盼好久的小少爷,怎会不好! 当即,褚达年喊来高管家,让他把人带出去。 “褚老先生,小二爷是真的不好了!” 这边高管家还未将人拉出去,紧接着医生也一脸紧色快步走出来,后面跟着个婆子紧抱襁褓褥子。 大爷心里也一惊,怎么连哭声都这么虚弱了?刚才那声啼哭不是还很有足气的吗? 大奶奶焦急,拉着大爷走上去,从婆子里接过小二爷,一看,不得了。 “爸!您看,小弟这怎么都没实气儿了?” 可不是吗,褚家小爷抽抽蔫蔫,好似下一秒就提不上气一样。 褚达年心下一紧,赶紧上前,这可是他的老来子啊!他们褚家在他之前已经近十代单传,自己这好不容易有了二子,难道却要夭折不成! 看着襁褓中的男婴,褚达年心中既是慌神又是酸涩。 “褚老先生、大爷,我刚看过小爷,可小爷只是越来越虚弱,身体却哪里也找不出问题。”胡医生在一旁开口道。 大爷眉头紧皱,他们褚家的医生都是家传医生,医术怎样他们自己是清楚的。 大奶奶张张口,想说要实在不行,就赶紧备车去医院,老在这耗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然她还没来得及张口,一个下人急急忙忙跑进来。 “老爷、大爷、大奶奶,大门外面来了位姑娘,说要救小爷的命。” 这下人心里也纳闷奇怪着,她怎么知道今天这个时候他们家小爷要出生?再者,她又怎么知道小爷生命垂危的? 他看那姑娘贵气逼人,才不敢怠慢转身就往宅子里通报。可越靠近越觉得这内宅气氛不对。 完了,真出事儿了啊这是! 大爷又是心里猛地一颤,抬头正好褚老先生一对视。下人能想到,大爷和褚达年自然也能想到。 他们褚家能经五百年而不衰,至今日仍为南城名门世族,自是什么都见过、听过。 褚达年赶紧出声吩咐,“老大,快,你快亲自去把那姑娘请进来!” “欸,爸,我这就去。” 褚家大爷赶忙让大奶奶抱住孩子,他转身出去快步朝大宅门走去。 等看到大门外,在朦胧夜影天光下安然静伫的东灵晔时,大爷不禁屏住呼吸。 这位姑娘,一定能救回他弟弟的命。褚家大爷现在脑子里就这么一句话。 东灵晔也看到了褚家大爷,不禁微叹,果然啊,百年传承的望族,命轮真与旁人不一样。 他们老祖宗还真会给王挑人,也不怕王受不住,以往每世她都要帮冥王入世凡胎,可从来也没见过这种人家。 或者是老祖宗算准了有她? 东灵晔为冥界大祭司,她能够渡历除人以外的魂体,仙、冥、妖三界,都由她来渡化转世送入轮回。 冥王这点小事,她轻易便可解决。 东灵晔抬眸,朝褚家大爷微微点头,大爷却有些不自在。 呆愣之际,见东灵晔已步入宅门,忽的想起来还得救他弟弟的命,赶忙上前引路。 里面院子安安静静的,可灵晔还是看出了一些命气在渐渐流逝。 命气,分阳命阴命。而褚家小爷是冥王转世投以魂体,所以两种命气都在流逝。若阳命已尽,那么冥王就要重新转世投魂体。 但是阴命,是之前就在不断筑起的,所以丢失多少阴命,便就要在凡世多待许久。 灵晔悄悄施法运转院子里的命气,集于双手。待灵晔进屋,一眼便看见那气如游丝的虚弱婴儿。 王能保着一口气已经很不容易了啊。 灵晔只看小爷,但是其他人却都在打量她。尤其是褚达年,以他的阅历来看,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姑娘,不简单。 章节目录 第三章择日上族谱 既是年轻姑娘,但通体却看不到丝毫嫩稚,里里外外反而透着一种令人看不透的清贵。 有的人看一眼就立马低下了头,好似再多看就是对这位姑娘的亵渎。 没有人因东灵晔的年轻而轻视她,相反,他们已经忽视了她的年纪外貌,仅是浑身的气质就将他们折服。 灵晔伸手从大奶奶怀里抱过褚家小爷,心下轻叹,他们王这一世好像格外羸弱啊。 难不成是老祖宗特意为之? 灵晔没太多想,顺着双手将刚刚集到的命气全部传还给小爷,又接着施法帮助冥王魂体入凡胎。在外人看来,东灵晔只不过是在轻轻抱着小爷。 屋子里静静的,内室的王小姐早已昏过去,其他人都憋着口气,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动静,如石子砸镜面般打破宁静。 恍惚过了半个小时,屋外的太阳已跃出地平线,一声啼哭唤回众人。 襁褓里的小爷还未睁眼,粉嫩的小手不停挥动,灵晔伸手碰了碰他。 还真是小啊,慢慢长大吧。她可是还记得尊后让她帮你找老婆的事情呐。 小爷又哭了? 哭了好啊! 褚达年手指微微颤抖,伸手想要接回小爷。灵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呼吸间将小爷交给他。 “褚家老先生,我与你们褚家小少爷有缘,想帮您给他取个名字,您意下如何?” 听着灵晔这么说,褚达年怎会拒绝,这位姑娘当真是位神人,名字有时候会影响一个人的气运,姑娘救回了他儿子的命,还要帮他儿取名字,这是他褚家的福气啊。 褚达年对灵晔道谢过后,随即接着说:“大师,您对我褚家的恩德老头子我无以为报,还麻烦大师为我儿起名了。” “如此,小少爷择名察堃,所察为堃。” 万物可察,物有极乾极堃。堃,同坤,六断全阴,于冥王筑阴命,轮世魂体。取名如此,以保魂镇命气。 褚达年听过之后,颇有深意地眼神落在灵晔身上,后而庄重点头。 既然大师能保他儿子的命,那么这名字也定然如此。 灵晔迎着褚老先生的注视,未有半分闪躲,待老爷子点过头后,她微微颔首,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小爷,然后转身离去。 无一人出声拦她,大奶奶眉头轻皱,看着灵晔的背影,恍惚想要回想起她的模样,然而,居然却越想越模糊,最后竟想不起那位姑娘的样子。 大奶奶震惊,看向大爷,大爷一眼就看出她在惊讶什么。同样的,大爷也是惊讶。 两人面面相觑,一同上前想要与褚达年相问一下,还未有行动,只听见老爷子低沉地声音说—— “方才有算命先生说我褚家小少爷命弱,纯属一派胡言,胡医生,你来看看我儿。” 胡医生低垂着头,脸色却暗暗苍白。褚老爷子的手段不是他能试探质疑的,老爷子精明能在乱世中扛起褚家,必然有着他人所想不到的独出手眼。 “褚老爷子,小爷面色红润,身体康健,无半点不足之症。”他没说错,此刻的小爷是很正常健康。 可若是一个小时前……胡医生的头埋的更低了。 听此,褚达年一声冷哼,“果真是那算命老头儿满口胡诌诓我褚家,也是他逃命走的快。” 说到这儿,褚老爷子铜铃般的眼睛凌厉扫视整个房间,继而缓缓开口,语气严肃又不失狠劲:“若是以后谁让我再听见这种胡言胡语,别怪我褚家容不下他!” 一时间,一屋子的人除了能当家的以外,无一不瑟瑟打颤。大爷和大奶奶对视一眼,都相互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老爷子一语双关,褚家容不下的不是人,是命! 见都敲打好了,褚老爷子叫来高管家:“去,张罗起来,褚家二子褚察堃,择日上族谱。” 章节目录 第四章为见鬼识妖 “嘿,听说了吗,褚家那位二爷要走了。” “走?去哪儿?” “谁知道呢,只要二爷不呆在京城祸害咱们,他老人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呗。” “说着也是。” …… 辛巳年京城,只因着一位人,满城又是闹得是风风雨雨。 褚家二爷褚察堃,年岁二十五,他的那些事,就连五十岁的人都干不出来。 辛巳年,他闲下来算算自己也要二十五了,做生意做了两年多,早没意思了。褚察堃闲啊,一拍桌子做了个热脑袋的决定——他要出京城,要做摸金校尉。 褚察堃决定的事情,旁人谁能拦得住?出去吧,出去也好,只要不折腾京城,其他随便你。 要说也是褚察堃命好,折腾了这么二十几年,他倒还越活越精神了。 收拾包袱,一个人都不带,买了机票要去s市,那里以前是王政中心区,肯定有大墓。 反正他是这么跟大爷说的,大爷说他胡扯。然而事实上,是有小鬼告诉他的。 褚察堃能见鬼识妖,从小就能。不同于别人的大惊小怪,褚察堃倒是觉得他这很正常,其他人见不到那是他们不正常。 听了小鬼们的话,褚察堃确定自己买的是去s市的票。 然而,为什么他这一检票登机,票就变成了是从京城到h省省会的了?办登机牌的时候确实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摸不清,想叫来小鬼问问。结果,一个鬼都不见。 有意思。 褚察堃安静等着登飞机,毫不慌张。 中午十一点的飞机,下午一点左右到达h省省会,褚察堃拉着行李箱,平常常见的小鬼如今一个也见不到,他只好拿出手机搜索,想看看哪儿有意思他要往哪儿走。 忽地,觉得他前面站了个人,还是个女人。 应该是人吧?看着不是鬼,也不像其他非人类生物。 可要说是人,好像也有哪里不对劲。 看着年纪和他差不多。褚察堃上下打量着,这才初春,女孩子穿着橘色帽衫加休闲裤,下面一双马丁靴,长得也挺好看的。 从小到大,褚察堃身边一直跟着鬼,现在他这身边没个鬼,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一个人跟其他陌生人一起待着。 对方开口说话:“请问,是褚先生吗?” 章节目录 第五章所见非为人 对面这个人,是东灵晔。 褚察堃稍作迟疑,答道:“我是。” 东灵晔:“您的朋友让我们来接你。” 朋友? 褚察堃:“什么朋友?” 他自己都很意外,他这脾气,能得罪的都得罪遍了,还有朋友?难道是他大哥? “看不见的朋友。” 听见这话,那明白了。 一般来说,如果自己的秘密被陌生人发现了,多少会有些慌张不安。褚察堃不觉得,这种从来没有被人知道过的秘密被对方说出来,那才可以相信。 褚察堃手微微松开箱子,就见对面这人转身率先离开,他低头看看了已经松开的箱子,又看了看走出几步之外的背影。 好吧,是他自作多情了。 当褚察堃仅抬高了两厘米的手再次抓住行李箱把手时,仿佛是有感应一般,东灵晔居然转身了。 她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褚察堃:“……没有。” “哦,跟我走吧,车子在这边。” 褚察堃扫了几眼东灵晔的背影,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两人同行。 东灵晔不是没想过帮褚察堃拿行李箱,只是她觉得两人刚刚说话,这样未免太唐突。 褚察堃则是在心里默叹,果然他大嫂说的没错,出门在外就没有人惯他那些娇气的毛病。 下电梯出航站楼,两人来到一辆悍马车前面,褚察堃主动把箱子放好,拉开后座的车门,打算坐进去。后座已经坐着一个……小朋友。 褚察堃不确定这是什么种类的小朋友,不是鬼、不是妖、更不是人。 白白净净肉嘟嘟的,也就五六岁左右,小和尚发型,头顶光溜溜的,穿着灯芯绒背带裤,还往嘴巴里塞着肉干。 褚察堃主动打招呼:“你好。” 福归有些怔愣,傻乎乎地眨巴眨巴眼,嘴里叼着肉干,屁股下意识往车门那边挪了挪,小手还紧了紧衣服。 “你好。” 这是冥王?这么客气友好和善的?主动跟他打招呼?罕见呢。 福归张张嘴还想耍贫多说几句,到底理智站高位,扭脸看窗外继续啃肉干,只不过小眼神一直往褚察堃那边瞟。 二爷也不介意,抬头问前面副驾驶座上的灵晔,“这是你弟弟吗?” 他余光瞥到驾驶座的任喜,嘴角的微笑僵了一秒。 这个司机也不是人……但是好像也不是鬼吧? 呆滞过后,二爷目光再次回到灵晔身上,见她神色平静,他心里倒开始犯嘀咕,难道她知道这俩都不是人? 章节目录 第六章知旁人不知 他是喜欢和鬼呆在一起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也可以和这一车子既不是人也不是鬼的“东西”待在一起。 但一想,是那些小鬼做中介,他应该可以信得过……吧? 或许是车里太冷清,褚察堃开始主动试图搭话。 “我们要去哪儿?” 东灵晔:“到地方您就知道了。” 哦。 气氛又冷掉了。 他为什么要跟着她们走呢?既然是小鬼们托付,那就算他不跟着她们,她们也会跟着他的呀。 轻率啊轻率,主动权就这么没了。他还是太年轻,就这么轻信他人。 福归透过车窗里的影子,看见褚察堃懊恼的样子,挺纳闷,这是那个心狠无情的冥王吗?难道他们接错人了,这人……太鲜活了。 车窗外山峦层层后退,过了几分钟,褚察堃再次开口问道:“我们是去山里吗?” 东灵晔从后视镜看向褚察堃:“不,我们不进山。” 褚察堃有些意外,小鬼们跟他说好的深山大墓呢? 福归砸吧砸吧嘴,他肉干吃完了。 深山里鬼怪横行,妖魔潜伏,您这副托魂筑命之躯,怎么能放任你一人瞎胡闹呢?到最后能筑到命还好,筑不到可不又得白搭一世。 不过这些小福归会说吗?他还是当个哑巴算了吧。 正僵持着,前面灵晔说话了。 “褚先生,想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都不是一般人,自然知道旁人所不知道之事。” “听你那些朋友们说,你近日有进深山的打算,正巧我们也有,要不等过几日我们一起做个伴如何?人多一些也好有依靠。” “再者,我们有一家私人博物馆刚刚建成,人手不够,也希望褚先生顺便能来搭把手帮个忙。” 灵晔毫不含糊,半真半假的解释给褚察堃听,也不知他怎的,一副听进去的样子。 一车的人都在意外,他……这是信了。 这一车人当然还包括褚察堃他自己。说来也怪,他也挺纳闷,他对着这个女人有点莫名的信任与熟悉。褚察堃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现在,竟然有了。难道是因为他那些看不见的朋友让他们之间有了莫名的亲切与信任? 思索片刻,褚察堃:“既然是朋友介绍,这个忙自然是得帮的。” 话说的轻巧,在京城怎么没见他这么助人为乐……好吧,这些不是人。 福归偷偷在裤腿上蹭了蹭小手,伸过来:“褚先生,合作愉快。” 纠结两秒钟,褚察堃握上那只刚刚抓着肉干吃的爪子:“……合作愉快。” 东灵晔坐在前面转身对褚察堃说:“合作愉快。” 褚察堃点头回应。 章节目录 第七章千年镇墓兽 灵晔这么一闭眼,车子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安静,二爷不习惯。 他也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是因为平时身边老跟着一些小鬼,慢慢的他也就觉得身边要是没个人说话,就有些不太适应。 二爷左右前后看看,司机不熟不想说,副驾驶那位貌似有点不想搭理他,也就他身边这个小东西看着还顺眼些。 “喂,”二爷拿胳膊碰碰人家算打招呼,“你叫什么名字?” 二爷态度看着挺友善的,福归喏喏瞅着他。 “回冥——二爷,我叫福归。” 差一点就说漏嘴了。 “福归?谁给你起的名字?这么没水平,怎么不叫福贵?这听着多喜庆。” 二爷自来熟的伸手蹂躏着福归的西瓜头,福归默默往嘴巴里塞肉干。 想当初,灵晔就是给他起名叫的小福贵,完了没几天过后碰见您,您直接说他这名字俗不可耐,直接给改成了福归,还说有什么屁大教道意。 他是镇墓兽好吗?你跟他讲大教道意?怎么现在又开始嫌弃了。 冥王这一世的想法还真奇怪。 “你多大了?我之前没见过你这种。” “我是镇墓兽,好像大概有三千岁了吧……”福归皱着眉头思索。 他原本在地下埋了许久,未见天日的时间他数也数不清,到了后来好像凡间有一次极大的战争,他才重见天日,直至后来遇到了灵晔带他回冥界,过了百年化出人形。 福归认真想着,没有注意到二爷的神情。 二爷表情那叫一个僵滞,将原本放在福归头发上的手默默放下。 嗯,果然不是人。 他有想过这家伙年纪不似表面看起来年幼,谁能想着他这就已经三千岁了 福归眼瞅着二爷那动作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哼,你还好意思嫌弃他?你比他还老! 二爷有些不好意思地轻揩鼻尖,然后下巴朝灵晔那边微抬,压着嗓子问福归。 “她叫什么?” 小福归紧紧拧着眉毛,“她叫东灵晔,这个,叫任喜。” 你想知道不会自己问啊,就算你再小的声音灵晔也听得到好吗?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二爷见这出了机场直接一路飙高速,难道不是在省会吗? 小福归又拆了一包肉干,相处下来他变得自在多了。 再怎么着,反正冥王现在不会法术,自己还能打不过他? “去曲城,埂子县。” 曲城市埂子县?h省有这个地方? 二爷赶紧的拿出手机查地图,一看不要紧。 嚯,埂子县在h省最北边和邻省交界处,省会可是在东南方向的,他们这是要把爷给拐到山沟沟里啊! 灵晔缓缓睁开双眼,透过前镜看后面略微震惊的二爷,心里轻叹。 王这一世的智商也不行啊,难道是命格太好了会压迫智商? 悍马行驶在高速上接近四个小时,一路飙车总算是到了曲城市,现下正行驶在下县的公路上。 二爷透过车窗看外面,眼里那叫一个嫌弃,想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来过这么落后的地方。 尘土飞扬的马路,街边还能见着即将要被垃圾掩埋的垃圾桶,看着那变质的颜色二爷就想吐。 刚巧的是黄昏傍晚,进城下乡来来往往的人流车辆拥拥挤挤,二爷隔着车窗都能听见路边外面小贩掺合着方言的叫卖嘈杂声,刺耳到不行。 天呢,他二爷以后不会就是要在这种地方工作吧? 灵晔眼波平静,状似解释道:“这是县际,等进了县里就好了。” 矫情的您,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还以为人人过得都跟你们褚家一样?京城地界也有穷苦人家好吗? 曲城本来就是个临近三线城市,主要还是靠着什么加工劳动发展经济,市里的gdp哪儿能比得上京城。 更别说埂子县这个三线城市下面的县区了,二爷一下子就有一种回到传说中解放前的感觉。 章节目录 第八章大隐隐于野 “就这么一个落后的地方,你们在这建什么私人博物馆呢?” 博物馆运营都需要一定的经济来支撑日常开销,而且这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听刚刚东灵晔说的,她们这是私人博物馆,如果要长久运营下去的话肯定是要收费的。 就照这儿的生活水平,谁有那闲钱去私人博物馆。 灵晔倒是不担心,依旧悠闲地透过车窗看风景。 “二爷,您可知道,小隐于朝,大隐于野。您看埂子县的发展确实有些落后,但是有能耐的人却不在少数。” 埂子县划县时间并不久,建国之后政府才规定的地理区域。 而且,叫埂子县必然有它的道理。 埂子是当地老百姓给起的土名,原是因为在之前没解放的时候,这地方农村地里有许多凸起来的一个个埂子,后来人们就一直叫它埂子县。 做考古的都知道,这些所谓的“埂子”,其实就是古时代的城墙遗址。 有城,那必然有历史。 至于这么落后,只不过是些政治原因才没使得这里发展兴建起来。 这处地方是天然的气运聚集之地,来这里养老的大能之人,可是多得很呢。 二爷听后在后面撇撇嘴,有能耐谁会跑到这山窝窝里。 车子又开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才到了埂子县——土山土水土村。 这是二爷眼里的埂子县。 不过不同于刚才的县际,这里的风景还是挺好的,二爷只看着就觉得身心舒爽,放眼过去一片明朗。 “二爷,咱们到了。”福归小心翼翼地碰碰二爷的胳膊肘。 二爷正怡然自得呢,想着等他过不久回家要跟大哥好好说说。这么好的地方,他们褚家一定要在这里建处宅子。 下了车,二爷这个想法更肯定了。 嗯,一定要建!先占着地方,用不用的再说。 眼前正是太阳落山之际,远处地平线迎着山头晕出灼人的橘色,再望过去山上迎坡林子晃晃悠悠的,好不惬意。 二爷恍惚有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之感。 福归纳闷地瞅着二爷一动不动的背影,眉毛皱的跟两条小蚯蚓似的。 王要做什么?怎么看着那山头跟放空了一样?难道王发现了什么? 再看灵晔,下车之后也不看二爷,自顾自的往前走,一个眼神都不留。 懊丧地垂头,唉,还是他自己来吧。 小福归脸上带着泰式的微笑,引着二爷往里走,“二爷,这边请。” 入眼是个大宅子,老式高大的厚木门刷着红漆,上面还有兽面铺首铜环。迎门进去,入眼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引活水做清湖,见约一百平米的样子,上头建起矮桥。桥这头靠墙有一方开白花的树,树下放了石桌石凳,上头还摆着一副茶具。 桥那头走几步就是一道大栅栏铁门,及膝高的矮墙上竖立铁栏杆,上面攀附着淡蓝色的铁线莲,再越过去应该就是前面的博物馆,二层起檐的阁楼。 这种地方也能让东灵晔建的如此新颖,从外面看瞅着也是和这个什么埂子县挺相应,古色的青石大宅。二爷看着稀奇,单说这占地就是大手笔,更还有这些设计装潢。这个东灵晔也是能耐不小啊。 不过瞅着瞅着,二爷有点笑不起来了。 这个院子周围,怎得有这么多的小鬼啊?难道这一家是养鬼为宠的? 二爷跟着小福归走到石桌这边坐下,桌子上已然被任喜换了新茶。 见着灵晔亲自给二爷沏茶,送到他面前。 二爷点头致谢,都是一屋子的非人非鬼,爷道个谢卖个面也没啥。 嗯,爷这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算怂。 二爷正自顾自想着,忽听得灵晔对他说:“二爷初来,先在这稍坐,我和任喜去做些吃的,您要是累了,就让福归带您去屋子里休息。” 他抬头,正巧对上灵晔那双轻灵的眸子,淡波无漪。二爷突然意识到,这姑娘对他好像一点儿都不……热情?对他也太过敷衍了吧。 二爷回了句“好”就耷拉下眼皮子,直等灵晔带着任喜离开他才再次抬头。 这个叫东灵晔的姑娘真是太清冷了,好歹他能从任喜的表情中看出这个丫头活泛好动,东灵晔就是真的连说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章节目录 第九章仙魂不得渡 反正二爷也不在乎,上赶着不是买卖,她不愿与他多来往,爷又何必热脸去贴那冷臀部。 想到这儿,向来心高气傲的二爷扯出一抹嘲讽。 那边紧跟着灵晔走的任喜也忒活泛,一转眼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大人,您说王不是转世入了权贵人家吗?怎么进了咱这院子就跟书上说的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这都几千年了,我可从未见过王这般。” 灵晔轻翘唇角,“莫说你了,我也不曾见过。” 两千年了,冥王世世高傲不凡,有几世自己在王身边近十年也不得王另眼相看,亦如外人一般,怎比的这一世。 傲娇,话唠,磨叽甚至还有点自来熟,她可不止一次怀疑是否是她认错了人。 思及于此,灵晔于远处望了二爷一眼。 即便衣着不似以往,单是在皤树下饮茶这一幕便恍如两千年前—— “王,臣不明白您为何不许臣渡仙界之魂。” “东灵晔,你既身为冥界祭司,即便是渡仙魂也由本王说了算,不允你渡不渡就是,怎得还跑来皤林几番纠缠?” 王当时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嘲弄她至今都记得,从那之后她就再无过问渡仙魂之事。 冥界之人皆说大祭司虽属冥界之位却可掌管三界之魂,能够渡除人以外的仙冥妖三界魂魄,法力无边。 然事实上,自从她完全传承嫫母之力祭司秘术后,从未渡过一个仙魂。那些仙魂,皆是冥王暗地中亲自渡送轮回,她不曾触碰。 灵晔犹记得,当时王的表情,与此刻的二爷无有别异。 她眼神泛起微波,转过身向里走去,“走吧,眼见这天就要黑下来,免不了二爷待会儿嚷嚷着饿。” 二爷现在正好奇呢,说他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啥都稀罕,还真没错。 褚家几百年的底蕴历史,好东西多不胜数,但是跟灵晔这里比起来还差些,毕竟这些东西是从冥界拿来的,再次一些就好比这茶具,千年灵玉雕琢,也是不一般的。 二爷好奇身后这一方开白花的树,大朵大朵成簇开着,连那绿叶都好似没有一般,闻着也是清淡爽心,眼近夜幕下垂,迎着白花倒是愈显明亮,这树好似会发光一般。 “福归,这是什么树?爷以前从未见过。” “二爷,这是皤树。” “皤树?”这倒稀奇,连树的名字他都闻所未闻,“东灵晔找来的?她可真厉害。” 呃……福归唇角笑意僵持住了。 我的王啊,这皤树在冥界随处可见,您怎么倒稀罕起它来了? 不过也是,皤树只生长在冥界,就这么一小方的几棵树,还是灵晔费尽心思从冥界又挖土又刨根的折腾好几番才给弄活的。 嗯,是挺厉害。 坐了一会儿,二爷起身:“福归,你带爷去看看住处。” 与桥头正对面穿过回廊便进了后院,院里盆栽绿植也挺多,院子很大,东西每向各两间房,北边是正堂,连带着客厅饭厅也在那儿,厨房在哪儿二爷没见着。 “二爷,厨房、杂货库什么的都在花厅后头另建了一进,从外头进来看不到。”小福归蹬跶着俩小短腿亦步亦趋的跟着二爷。 二爷看着院中央的一汪清池好奇,他总觉得那池子里有什么东西。 小福归心下一紧,连忙扯着二爷往西边房子走。这方清池是通往冥界的阵门,王身上有冥魂,被吸进去可就麻烦了。 “来来来,二爷,我们这边走。” 小福归直接拉起二爷的行李箱就先走,二爷只好跟上他,顺带问他:“福归,你们怎么在院子中间挖了个池子?里面也不养东西。” 章节目录 第十章颇得怹心意 “这……这池塘原是口井,改建的时候顺道就改成了小池塘,因为……因为灵晔不好莲花芙蓉一类的,这池子也就这样空空放置了。” 他走在前面,脸上一些为难的小表情二爷是没看见,扯谎他不拿手啊。 不喜莲花芙蓉吗? “可我见着前院矮桥下方清湖里就养了些睡莲。” 虽一湖睡莲只在萌发长叶还未开花,但二爷还是认得出的。 “这,这……”哎哟,您怎么这么多问题,以前也没瞅着您好奇至此的,“许是引水建湖的时候落了几颗种子,那些个睡莲灵晔就由它们自己长起了。” 二爷听完点点头:“睡莲难养活,也是东灵晔和那些睡莲有缘分。” 呃……怎么又夸起灵晔来了?您不刚说过灵晔厉害的吗? “是是是,灵晔本身就有福分,与万物皆有缘。” 福归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满嘴跑火车的净是瞎扯话。 二爷进了房间,屋子里进门是个小花厅,往里去,北间里放着雕百兽纹的紫檀木床,旁边隔着一个独卫,再有就是成排衣柜。南间算是个小书房,背墙一排高书架,梨木桌上还放着文房四宝,旁边是套会客桌,对面阳台下放张软塌,隔着窗户便能隐约瞧见外头皤树清湖。 这环境,二爷满意极了。 福归察言观色也是拿手的,心底就知晓二爷中意。 “你们这儿的房子都这般设计吗?” “哪儿能啊,您这房子可是灵晔亲自安排的,”您的家具卧榻,样样都是灵晔在人间冥界左挑右选给您置办的,“要不我怎么就见着拉您到这儿来。” 听着福归这么说,二爷心里头有些别扭,东灵晔怎知晓他喜欢什么样的? 一路走来,他没跟东灵晔说上几句话,但是光从福归嘴里听来的就够他琢磨了。 一人弄起了这么大的宅子和私人博物馆,皤树是什么连二爷他都未曾听说过,还有自己这间屋子,太称他心意了。 可东灵晔看起来并未对他有何在意,难道还会如此照顾他? 想着想着,二爷对东灵晔难免有所好奇。 二爷拿出行李自己收拾,顺便和福归聊聊天:“你可知晓东灵晔是什么背景,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他想过了,她肯定不是什么豪门权贵,不然他褚察堃不可能不知道。 福归面对二爷还是下意识将他当作冥王,没太多花心思。 “灵晔哪有什么背景,独身一人的带着我和任喜,就我们三个。” 只有她们三个?两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八岁,不对,是三千岁的镇墓兽? 二爷忽然想到,既然福归都已经三千岁了,那东灵晔…… 他好似无意的提起一句,手下还整理着衣物:“东灵晔多大了,我看她顶多也就二十多岁吧?” 没成想,福归倒是一个激动反问:“灵晔二十多岁?她可是比我还要大那么几千岁呢。” 二爷手中微微怔愣,继而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话中听不出一丝震惊。 “哦,比你还要大呢。” “对呀,”小福归坐在椅子上晃着俩脚丫子,“自从我第一次见到灵晔她就是这副模样,任喜也是,看着年轻,实际上她们都几千岁了,有次我和她们两个出去……” 二爷一脸平静听着福归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心里头倒是不断安慰自己,没事儿没事儿,有大能之人一般都不年轻,不是传说修仙之人能青春永驻的吗,没准东灵晔就是什么修仙来的,可是修仙之人能养小鬼吗? 不过如此一想,二爷似乎就明白为何灵晔对他十分了解却丝毫不感兴趣,这么大年纪指不定谈多少次恋爱了,许连孩子都比他大,自己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孩子。 “……唉,说来也奇怪,您说说灵晔长得这么漂亮,为啥就是没有个意中人呢?” 没意中人?这么说东灵晔几千年都是独身一人的? 嗯,人家修仙之人,得讲究心无杂念斩断七情六欲不是。 二爷一个人在那儿可劲瞎猜,到后来连福归说的些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你说你的他想他的。 章节目录 十一章定敬重于你 直到灵晔来叫他们吃饭,两人才纷纷回神。 灵晔颇有深意的目光直盯着福归看,她可是都听见了呢。 这倒看的福归是心里发毛害怕,自己哪儿做错了不成?应该没有啊,他这会子照顾王照顾的可好了,他俩还在聊天来着。 福归心里是愈想愈紧张,直接小短腿蹬跶着跑了出去。 “我去帮喜儿姐姐端菜。” 是非之地,早溜为妙! 灵晔不为所动看着福归像兔子一样连蹦带跳的慌慌忙忙往外跑,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小家伙啊,几天不敲打他就犯皮,什么都敢往外说,万一王被吓跑了,她上哪儿要人去。 灵晔看向二爷,带着些许歉意说道:“福归还是个孩子,有哪里冲撞了二爷的地方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我代他先向二爷赔个不是。”说着灵晔就要弯腰。 “不不不。”二爷连忙止住她,福归在你眼里是孩子,那他得成什么了? “东姨,我也没那么多讲究的,福归他……很可爱,挺好的。” 的确,刚刚福归在东灵晔面前却是比较像孩子,对他就跟个小大人一样。 二爷难得一见露出谦和的笑容,入目却看到灵晔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你怎么了?是不是做饭累到了?”说着二爷就想伸手扶她坐下。 这可是几千岁的老人,累不得。 灵晔勉强扯起笑意,“不……二爷,您刚刚叫我什么?” 二爷纳闷,“东姨啊,刚刚福归跟我说了,你年龄比我,嗯,似乎大那么一些,我叫你东姨行吗?” 虽然你看着比他还小,让他叫姨他也有些为难,但是谁让事实就摆在这,他也试着接受吧。 灵晔深深吸了一口气,姬福归!你给她等着! 二爷皱着眉头看她一个劲儿在那儿大喘气,心里有些紧张。怎么了这是?难道自己该叫奶奶的?可叫年轻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没等二爷开口说话,灵晔抢先说道:“二爷,其实我与你年纪相仿,你叫我灵晔就好。” 王,您是比她还要大三百岁的! 二爷看着灵晔脸上堆积起来的假笑,他尴尬了。 与你年纪相仿?爷我年巧二十五,你可是比三千岁的福归还要大几千岁! “不不不,方才福归都与我说了,按着礼数辈分,我怎么可以直呼你的名字。” 看着二爷万分正经的样子,灵晔的笑容更假了。现在您没有记忆她不怪您,但是可否她怎么说您怎么做? “福归幼时曾得过一次高烧,智力与平常儿童略有不同,他说了什么二爷您还是当个笑话听就好。”灵晔说得似真,双眸明朗透彻,不似作假。 二爷有些糊涂了,难道刚刚福归都是在诳他来着?可在车上的时候福归说自己三千岁,灵晔不是也没否认呢。 更何况,二爷他看得真真的,你们三个真的不是人。 困惑之际,二爷忽然自己想出了些缘由—— 东灵晔这博物馆是开门做生意,自己叫她姨的话也不太好,万一暴露些什么惹来麻烦就糟糕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 二爷反而颇为严肃地看着灵晔,然后重重点头:“嗯,以后我就叫你灵晔,你放心,我一定会敬重你的。”到底是年纪大思虑周全。 灵晔莫名的有些意外,王怎么忽然答应了?刚刚他自己在想什么?有点莫名其妙啊。 她上下打量着二爷,二爷倒洒脱任灵晔看,直至最后灵晔收回目光,对他说道:“二爷,随我去用饭吧。” “好。” 这一世的王陌生奇怪之处太多,她还是尽早适应比较好。 二爷随灵晔来到饭厅,福归和任喜正在摆碗筷,二爷应灵晔入座。 饭菜味道很棒,想来东灵晔的厨艺也是极好的。四菜一汤,二爷吃的是心欢喜。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适合他了,虽是第一次来,但是四下环境住处饭菜以及隐隐约约的神秘感都很合他,看来以后的生活必然会很有趣。 灵晔见二爷眼中流露出满意,心下就安了。 王转世千年之久,倒是习惯口味一世世的从未变过,也挺方便她照顾。 章节目录 十二章他乡遇熟知 任喜福归因同冥王一起吃饭,不敢轻易放肆,全程食不言语。 等到二爷吃饱喝足放下碗筷,不到一刻钟见景儿,饭厅外面站了个书生秀才模样的鬼,二爷稀罕了,这可是他今天第一次见鬼啊,而且这鬼还是他的老熟人。 二爷立马招手让他过来,并说道:“酸秀才,你怎么来了?” 酸秀才其实不姓酸,姓阮,二爷嫌绕口就给他改了。不过秀才成日里吟文谈儒之乎者也念叨的众人耳朵烦,倒也挺适合“酸”这个字。 秀才弯腰作揖,恭敬回道:“见过二爷,二爷祥体安泰。” 二爷挥挥手让他赶紧收起这套做派,平日里酸秀才三天见两头的跟着他,他都说过酸秀才好多次了,就是不见改。 见二爷又嫌弃他,秀才缩缩脖子低头朝灵晔请示:“东大人,外头托小人问一句,您今儿还开不开夜门?” 灵晔稍作思索,“今日照常开门,你和大家伙儿去准备准备吧。” 开门?二爷眼波微动,开门做生意吗?“大家伙儿”指的是鬼?跟鬼做生意?在博物馆?而且……这可是晚上呐。 “是,那小人先退下了。”说完,酸秀才冲二爷弯弯腰,就一见溜儿的飘出去了。 等着酸秀才出去,二爷还没发问就听得灵晔也叫着他一起出去,去前面博物馆。 任喜恐今日多了冥王,灵晔顾不过来,当即唤来小鬼让他们收拾饭厅,自己拉起福归就往外面走。 “嘿,我说你急什么啊,”福归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抓着鸡腿,“我这饭还没吃完呢,你慢着点儿……”刚刚王在一旁,他都没敢放开了吃。 “不吃也饿不着你,一下午都吃两大包肉干了你还想怎么着。” 你说呢,他想吃饭! 再说二爷和灵晔这边,两人走到桥边,二爷就耐不住发问。 “灵晔,你跟酸秀才认识?”刚刚他听到酸秀才叫她东大人的。 灵晔继续走着,云淡风轻回答:“是,不只是秀才,二爷您身边的鬼都与灵晔有几分交情。” 二爷好奇,“什么交情?” 酸秀才看着三十岁,可实际上怎么说也是个千年老鬼了,果然还是年纪大的有话题。 这些鬼,是灵晔特意向黑白两君要来的,他们生前与王都是过命的交情,因这份忠心,灵晔看中了他们。 就如酸秀才,当年秀才落第,王将他招来做幕僚,为报答王的知遇之恩,几番帮王挡过灾劫。最后一次,更是为了救王饮毒而死。 灵晔可怜他,赐他鬼体修炼,功成后继续在人间帮扶王一二。 这一世,秀才折转与她和王之间,倒也帮了不少忙,可是这些也总不能对二爷说吧?二爷只需要老老实实乖乖筑命就够了。 “您虽自幼命格不凡,可这能见鬼识妖的人说少也不少,然而像您这种自幼便可的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找个盟友可不比多个敌人要好吗?” 其实灵晔心里也有疑问,为何王只有这一世能见鬼识妖?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日,秀才几人悄咪咪去偷看还是婴儿的小二爷。 晴晴郎朗的大白天,襁褓里的小二爷就这么躺在窗下的婴儿床里,隔着窗户冲他们笑,秀才他们以为只是小孩子的原因,就没太当回事。 满月,秀才几人现身,小二爷见着他们就笑。 半年之后现身,小二爷还是乐呵。 等到小二爷一岁了,秀才觉得二爷应该看不到他几个了,没想到他前脚刚进屋子,二爷就冲他挥手。 那吓得秀才还以为他见鬼了,慌里慌张地就回灵晔身边报告。 她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也着实震惊了一番。 难道是王筑阴命即将完成的原因? 章节目录 十三章夜门许鬼进 “所以,你们就在爷身边安插眼线?”二爷带着笑意看灵晔,然而他此刻的笑容显得有些邪性了。 虽然这些鬼从未加害于他,甚至几番险难之中护他周全,但是二爷可不喜欢被人算计来算计去的啊。 “那哪能啊?”灵晔淡然一笑,给二爷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只是刚巧二爷您身边的鬼,灵晔也认识罢了。” “此次小鬼们担心您的安危,才跑我这来联同我一起出了个法子,又怕您怪罪便躲在这里。” 算计是没错,但这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二爷,小鬼如人一样,分的来好坏,您身边这些对您怎样,想必不用灵晔多说。” 听此,二爷倒是轻哼一声,“爷慧眼如炬,识人最清。” 看着小鬼们对待东灵晔很是恭敬,但却依旧比不得他们对冥王,即便现在冥王仅仅是凡人之躯。 听着二爷的冷哼,灵晔不看他也知晓二爷此刻是多么傲娇,二爷您倒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灵晔微微一笑,对二爷说道:“既然如此,二爷您能否留下在我这里帮忙呢?您别看庙小,不过庙里的佛,可大着呢。” 二爷垂眸看她,入眼便见到灵晔唇角神秘的笑容,稍作怔愣,忽地回神一阵猛眨眼。 “咳,爷只是觉得你这也挺有意思的,小鬼们这么为爷着想,爷随了他们的愿就是。”说完,二爷就头也不回的匆匆朝前馆走去。 他这番动作弄得灵晔有些不明白,二爷走得这么急做什么? 算了,总之随他,只要人留下就好。 二爷慌忙进了前馆,疾步越过红木紫铜大屏风走到大堂里才停下。 一众忙着张罗开门的鬼看到二爷来了,齐齐停下手头上的活儿。 “见过二爷。” 他仔细一看,原来都是熟人,酸秀才、大块头、笑面虎、冷冰块……二爷和往常一样,点点头又挥手让他们继续自己忙去。 后进来的灵晔也没说什么,倒是带着二爷在大厅随处让他看看。 “我们博物馆叫方相氏博物馆,白天引人参观,入夜与鬼交易,有时也会和一些渡鬼师通灵师驱魔人做买卖。酉时末戌时初,开夜门许鬼进,只开得半个时辰,买卖也是三天开门两天歇业。” “为何叫方相氏?难道有什么说法?” “方相氏是旧时民间普遍信仰的神祗,为驱疫避邪的神,用这名字图个馆内太平,借天道压制阴邪,镇四方恶鬼,免些麻烦事罢了。”当然,这仅仅是一方面而已。 二爷一边听着,一边打量起一个个被放置在陈列台玻璃上方的稀罕东西,其实说来也就是鬼用的日常物件,再好玩些就是捉恶鬼的东西,只是二爷以往从未见过。 有些东西也充满灵气,二爷瞧见陈列台里展示的几件古玩灵气浓郁,也有些他甚至觉得莫名合得来眼缘。 灵晔在他身旁看得清楚,二爷瞧中的那几件都是他几世前常用之物,入眼觉得亲密也实属正常。 复式摆钟刚刚响过七下,二爷忽然觉得大厅里陆陆续续多出些鬼来,熙熙攘攘跟逛大街一样在挑选。 灵晔引着二爷走到屏风前坐下,那里刚刚被秀才搬来一张八仙桌和两张太师椅,八仙桌四面横梁上还雕着画。 买东西要交易付钱的,都在这张桌子前排队,现在馆内刚刚开始,还未见有人来。 今日是二爷第一次见着这么多的鬼,着实好奇,四处打量,灵晔时时刻刻跟着他,还叫来了大块头和冷冰块随时待命。 虽然馆里有天道制约,规定不许任意滋事,但是奈不住会不会有人贼心突起。 二爷好奇这些鬼,同样这些鬼也好奇二爷,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在方相氏见到活人。 不过既然可以出现在方相氏,那必然在天道允许范围内,他们若冒然上前,必会受到惩罚。 未觉间,摆钟又响了一声,已经有人开始要排队交易了。 章节目录 十四章赶鸭子上架 今日福归收钱,他是镇墓兽,镇妖邪,平常小鬼不敢放肆,通灵驱魔之人也不敢得罪。 二爷看得清楚,小鬼们用来交易的东西好似古时银钱,甚至连银票也有,但是就不见现代钞票。 见他不懂,灵晔解释道:“现代钱币不信鬼怪不通灵,在冥界不能用的,若是在人间来往倒还可以。”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冥界的货,自然收取古时银钱。 因此,老百姓平日祭奠死去亲人时既会焚烧冥币,也会焚烧金元财宝。 二爷看过遍来就觉得没什么大意思,这与平日商场买东西别无二致。 灵晔见二爷失了兴趣,状似随意开口说道:“二爷,往日里在这看店算账都是我与福归任喜轮着来,既然您来了方相氏,从今以后轮班自然也是要算上您的。” 嘿,怎么个意思?二爷用惊诧的目光看她。 爷是来帮你打理博物馆的,以后还要进深山干大事,合着你这半路就截胡让他来做小贩是不是? 灵晔手下动作不慢,依旧帮着福归整理东西,面不改色说道:“左右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以二爷的能力想来定是能够胜任的。” 二爷冷哼,“我看你是想赶鸭子上架吧?” “那二爷您是鸭子吗?” 灵晔笑眼盈盈的看着他,二爷撇撇嘴没说出一句话。 算了,也就全当是体验生活了。二爷没发现,他对着东灵晔,脾气就是横不起来。 “那你以后进山记得一定要带上我?”二爷还心心念着要进山寻宝。 “这是自然,二爷今后是方相氏的人,我们自然要同出入,共处事。” 得到灵晔肯定的回答,二爷尝试接手福归的工作。 他需要记着所有货的价目以及不同地方银两的换算,辨别银两的真假和货的交易往来。 二爷本就是冥王魂体,接触这些冥界之物不是问题,虽未有灵力法术,但在方相氏内,应该出不了事情。 灵晔就这么放心二爷干起最基层的算账活。 大块头笑面虎等人不时将目光飘向在八仙桌这边费劲算账的二爷,一时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别扭。 二爷何时这般亲民过?他们算计了二爷后非但没受二爷惩戒,二爷还被东大人治的如此乖巧听话,着实令他们吃惊。 方相氏馆内静静地,无论是交易还是看货都无人大声喊叫,这是规矩。 眼见离关夜门还有五分钟,大厅内只剩下两个鬼在结账,灵晔吩咐任喜他们准备收拾东西。 赶巧这时,最后一个鬼前脚刚离开,大厅内就传来一阵清脆铃铛声,“叮铃叮铃”十分悦耳,在寂静的方相氏馆内分外注目。 一位衣着亚麻长袍大褂的灰发老伯,容光焕发,目色慈和,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身负药箱,手摇串铃,缓缓步入大厅。 冷冰块瘫着一张脸想上前喊他,灵晔率先拦住他。 二爷看得一脸莫然,不明所以,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跟着挡在灵晔前面,用无神却又充满警惕的目光看向来者。 老伯见二爷这般倒是轻笑,看来有些东西真的是刻进骨子里了。 灵晔并未多想,错开二爷直视老伯,礼貌笑着说道:“既是在规定时间内,那么无论何时到来都不算晚。” 说着,灵晔上前邀老伯,二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老伯,您请。” 铃医老伯笑呵呵点头,自在地于馆内大厅四处选看。 一旁的任喜和福归露出难得一见的紧张与严肃之色。见此,酸秀才等人上茶搬椅后悄悄退去一旁守着,低头尽是不语。 倒是二爷,紧随灵晔一前一后走着,不放任灵晔与老伯独处。 灵晔知道二爷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不过也并未出声止住他。 现下,还是让二爷跟在她身边能让她安心些。 章节目录 十五章古怪老铃医 看过一圈后,老伯什么都没看中,倒是朝那八仙桌走去,任喜上前奉茶。 老伯坐下接过后微微轻啜,道声:“好茶。” 摆钟早早就响过八声,只是灵晔不吩咐,酸秀才他们不敢冒然上前收拾。 灵晔见铃医老伯坐这儿饮茶,也在一旁坐下,静等老伯饮完离去,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不作声。 二爷也在一旁落座,半言不发,倒是目光时时盯着铃医老伯。 这个老头是人,但是与一般人却又大有不同,明明是人的气息可浑身充满天地灵魂,且看年纪也不似表面这般。 二爷观不到他的真实身份。 说实话,他与这铃医根本不相识,可不知为何自己就是对他提不起半分亲近之态,他并不厌恶这个老伯,只是单纯的不喜。 摆钟九下刚刚响了一声,任喜看着要给铃医老伯添茶,反是老伯止住她,然后老伯转身对着灵晔说道。 “东大人这小小的方相氏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老伯捻须,面带笑意扫视大厅一圈儿,最后停在东灵晔身上,“生意也净是红火。” 先前他在外头可是等了近有一个小时,方相氏进进出出的鬼魂络绎不绝。 灵晔谦虚一笑,“承蒙嫫母庇佑,带着朋友混口饭吃。” “哦?”一声讶异,继而说道:“既然这样,那可否让老头子我也跟着你们混口饭吃?” 铃医老伯脸上依旧是平易近人的笑容,但这话却让在场除了二爷以外的人多了几分戒备。 灵晔脸上的笑意缓缓隐去,福归埋头不语,一张小脸儿拧成了包子,任喜倒开始上下打量起老伯来了。 片刻安静后,众人听见一磁性冷冽的声音:“那还请大叔您来告诉爷,您都会些什么?” 二爷靠坐对面另一把太师椅中,俊美的脸上嘴角噙着一抹傲不可侵的邪笑,手里还把玩着一串千年乌木念珠,看向老伯的眼中虽含笑却无半分悦意。 灵晔张张嘴,到底也是什么都未说出口。 方才,二爷的眼神姿态与王,太过相似。 老伯将目光转向二爷,脸上带着可亲的掬笑,他摇摇手里的串铃,答道:“二爷,老头子一个铃医,别的不会,也就是看病诊脉能拿得出手。” 灵晔眼睑微动,似是想起了什么。 二爷冷哼:“你既知我是二爷,那便应该知道我褚家从不缺医生。” 东灵晔果然说的没错,看来这埂子县的能人的确不少,这老头居然一打眼就知晓他。 铃医老伯爽声一笑:“二爷,您既然来了方相氏,那便应该知道,这看病呐,它得对症下药。” 方相氏里面都不是人,人间医生又怎么会治他们的病呢? 这话二爷自然是听得明白,可是不还有一句话吗?久病者自成良医,难道他们自己就不会看病? “若给爷治病呢?”他可是明明白白的人。 老伯轻抚自己的串铃,语气淡然却又格外的意味深长:“二爷若有什么病,老头子我当然是能治得的。” 他这话刚刚说出来,一众人无不抬头,灵晔瞳孔放大将目光紧盯铃医老伯,似乎想看出他这话的真假。 二爷忽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怎么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了? 他看过去,只看到众人皆是严肃地盯着那摇铃医,铃医却依旧稳如泰山般安坐。 也就不过能给他看病,有什么不得了的? 此刻,灵晔却开口了:“老伯,您看夜色已晚,不如您先在我们后院住一晚,此事明日再商议也不迟。” 灵晔毫不闪躲直直看着他,铃医老伯却毫不慌乱闪怯,一如刚进来时慈和可亲。 “还是东大人想的周到,老头子我也不推脱,就在你们这儿住下了。” 说着他便起身,福归上前引他去后院,后面还跟着大块头和笑面虎。 灵晔越过,眼看着他们进门上桥,眸中晦暗不明。 他说的住下,并非住一晚。 “任喜,你与秀才他们收拾完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 “这……是。” 任喜见灵晔已同意,只好和酸秀才他们一起收拾东西。大人做事一向有大人的道理,只是这个老伯太过奇怪了。 章节目录 十六章逆天改命者 二爷也觉得奇怪,他跟着东灵晔过桥,却是把她拉到皤树下。 “你等会儿,我有事要与你说。” 听二爷的话好似有些不忿,灵晔心下有疑,她顺手给二爷倒茶奉上,语气轻缓的说道:“二爷,您坐,有事慢慢说,我听着。” 见她这样,二爷倒是泄了气,难道天生有人情绪不会外露?东灵晔也太清冷了吧?难道是阅历太多就会变得超凡脱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是好是坏?要不爷也跟着学学? “你认识这个铃医?”二爷也学着灵晔那般,高贵冷艳地问一句。 灵晔怪异地看二爷一眼,她怎么觉得好似哪里有些奇怪的地方? “多年之前打过一些交道,我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那是靖泰元年,王有一次大劫,天雷震两日而绝。天雷过后,这位铃医老伯便出现在她的住所,相貌音容与今日别无二致。 老伯那日说:“逆改天命者,终将入轮回得因果。” 他一眼便看出王的真实身份,尽管如此,但也没有与他们为敌。 灵晔与此片天地同生,从未见过这个老伯。然她却心里明白,这位老伯非同一般人能语。 从那一别,至今已将近六百年没见,为什么老伯会突然到来并要求留下呢? 灵晔心里摸不准,她看得出来这个老伯没有恶意。 二爷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灵晔摇摇头:“不过虽说这老伯神秘莫测,但他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不知道人家身份你就让人家住一晚,小心成了农夫与蛇!二爷心里愤愤地想。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让这个铃医留下,但是爷先告诉你,他要是威胁到了爷的安全,爷可不管什么尊老爱幼纲理道德。”二爷饮口茶,悠悠说出。 得事先给东灵晔打好预防针,别到时候责怪他目无尊长。 灵晔微微沉吟,回了声“好”,就与二爷一同进了院。 无论这个铃医老伯有多大的神通,即便他能窥晓天机,但是与王比起来,还是不可同说。 刚进院,福归便跑来,说他将老伯安置在了二爷的隔壁。 二爷听后不满地问他:“那你睡哪儿?” 原先四个人四间房,刚刚好的,都怪这个老头忽然来了。 其实二爷还是挺喜欢福归这个镇墓兽的,毕竟自己和他说话最多,福归又是个孩童模样。 “福归不睡在后院,他要在前馆守着。”灵晔答道,然后让福归先走了。 夜里邪物最爱乱跑,万一有什么东西不长眼乱闯方相氏,福归也能逼退对方。 灵晔转身看着二爷说:“二爷,已经很晚了,您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今日事多烦忧,灵晔也没有要和二爷多说几句的打算,说完她就先走一步回房间了。 二爷看一眼灵晔的背影,抬抬手想喊住她,不过最后也没出声。 算了,这地方说到底是东灵晔的家,跟他又没多大的关系。等他消遣够了拍拍屁股回家,这老头又碍不到他的事。 二爷懊丧一挠头,也转身回房间睡了。 灵晔隔着门听到二爷关门的动静,渐渐垂下眸子。关上灯静坐在床边,一炷香后才躺下休息。 章节目录 十七章姓常名辵首 第二日,二爷晨起开窗,打眼就看到在院子里打太极的铃医老伯,二爷收拾一下自己出门。 “二爷,起得早啊。” 刚刚开门就听到稳如古钟的声音,这么中气十足的,哪儿需要别人收留。 “再早也没有您起得早,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昨晚没睡呢。” 昨天夜里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都要以为隔壁没人住。 听见二爷说这话,老伯笑笑未语。 这冥王,真是变得太多了。 二爷见老伯不搭理他,转身进正堂饭厅吃早饭,任喜在那儿摆碗筷,桌上还未有吃食。 都快要七点半了,怎么没人啊? “二爷早。” “嗯,早,”二爷先寻个地方坐下,“东灵晔呢?” “东大人一般都是三十才来的,您要先用饭吗?”任喜以为二爷饿了,说着便要去厨房端盘子。 “不了,等等她吧。”就这么几分钟的事。 “那您先坐,我去去就来。” “任喜,我问你个事,”二爷叫住她,“你们跟外面那个大叔,是怎么认识的?” 任喜一愣,二爷知道她们以前认识这个老伯? “我看你和福归对他都紧张的很,他很可怕吗?”二爷看着任喜问她。 任喜下意识低头,“没,我和福归见着生人都是很戒备的,也就是之前跟着东大人身边见过老伯几眼,老伯之前还帮过我们。” 说完,任喜僵硬一笑,“二爷,我去忙了。” 靖泰元年,王不知为何在人间引得天雷刑罚,为保王万无一失,东大人以一己之力妄图替王抗下。还剩四道天雷时偏偏只能挨在王身上,王随即陷入昏迷,大人也身负重伤。 次日,这位铃医老伯便找来,医治好了王与大人,最后不知对大人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大人有好几日没回过神。 已经几百年未曾见过,为何这世偏偏又寻来了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只怪这给予恩德之人太过神秘了。 二爷坐在椅子上皱眉深思,听任喜说的这个老伯应该不是坏人,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是对他喜不起来呢? 正想着,灵晔带着老伯和福归进来了。 “二爷早,昨晚睡得可好?”她先问候二爷。 二爷活动下筋骨,“挺好的,你这里倒让爷睡得舒服。” “那就好。” 说话间,早饭已经摆好可以用饭了,最普通的油条小包子煮鸡蛋,外加几盘爽口小菜配米粥,如平常人家一样。 许是都生疏,饭桌上静悄悄的,就在这时,灵晔说话了。 “刚刚我与常伯说过了,以后他和我们一起在方相氏做事,轮班做饭都算上常伯。” 任喜抬头,这是准备和他们长干了?是这意思吧。 二爷听后微微抿唇,拿过煮鸡蛋自己剥,“常伯?大叔你姓常?” “是啊,”常伯笑眯眯地回道:“老头子姓常名辵首,活的时间长了,就自己瞎琢磨出的名字,你们随意叫就是。” 任喜活泛,应和道:“常伯好,我叫任喜,您叫我喜儿就行。” 福归说有三千岁,但心智还是差些,他拿包子指着自己,“常伯,我叫福归,灵晔帮我取的名字。” 二爷又拿了个包子塞他嘴里:“吃你包子。”小孩子家家就是话多,爷还没应他呢。 常伯看到二爷这样子,眼中全是笑意,“福归,这名字寓意很好啊。” 听到常伯说的,福归眉眼弯弯,也不在乎二爷给他塞包子的动作,就着嚼巴两下咽肚。 “常伯,您叫我灵晔就好。”常伯太过于通透天意,她不敢自抬身份。 其实留下常伯这件事情,她想了许多,虽然不清楚常伯的来历,不过常伯对他们也毫无恶意。 更何况,他会“医治”王。 最后一世,必会有几番劫数,她要为王做好万全之策。 一桌子上全都跟常伯打过招呼,算是对常伯到来的认可,除了二爷…… 二爷默默地吃着鸡蛋不说话,灵晔不可能对二爷有什么要求,但她挺希望二爷点头的。万一二爷受不得与常伯相处一走了之,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灵晔正想着等早饭结束后要怎么向二爷劝说这件事,二爷就说话了。 “我们轮班做饭怎么安排?” 灵晔抿抿唇:“白天大家都去前馆做事,晚上一人就可。至于做饭,早饭一直由任喜做不必担心,其他两餐,不算福归,两人一起。” 想了想,灵晔怕二爷不愿,想说她与二爷一起,谁知二爷说话了。 “既然这样,那我和常伯一起好了。”二爷放下碗筷对灵晔说道,“男人在一起做事方便些。” ------题外话------ “辵”同“绰”音 章节目录 十八章阴阳档案室 灵晔听到这话不免有些诧异,还未转过神儿。 常伯心中了然,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说道:“不知二爷会不会做饭?” 对啊,二爷从小娇生惯养,做饭这种事情,似乎有点悬啊,灵晔朝二爷投去怀疑的目光。 要不然还是她与二爷一起算了,自己多做一些,也好过二爷看到常伯心里生厌。 嘿,东灵晔那是什么眼神,要不是怕这老头儿做什么坏事,也怎么会亲自盯着他。爷这是舍己为你们的付出好不好! 二爷咬牙切齿地看着常伯,脸上带着阴恻恻地假笑:“那就劳烦常伯多费心,教教爷该如何做。” “好说好说。”常伯捻须笑道。 瞧着常伯这样子,二爷见了心里就来气,起身离桌去前馆。 方相氏博物馆上午九点开馆,下午五点闭馆。门票二十一张,凭证件入馆,十四岁及以下禁入,否则一切后顾自负。 二爷对这条年龄要求挺好奇,他问灵晔:“为什么是十四岁?” 灵晔一挑眉,笑地神秘莫测:“馆内藏品文物众多,小孩子冒冒失失,冲撞到哪里就不好了。” 二爷看到灵晔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轻蔑一哼。 故弄玄虚,你这馆里那么多小鬼乱飘,依他看是怕小鬼缠上谁到时候你说不清吧。 还想唬爷?真当爷是凡夫俗子啊。 二爷昨夜只在楼下大厅转悠,二楼还未见到,上着楼梯灵晔对他解释道:“二楼是些库房、工作室、档案室、办公室,不设陈列展览。” 随着灵晔一间一间的走过来,二爷发现一个问题。 “为什么所有房间都分着阴阳两间?” 一路走来,二爷看到库房两间,标一阳一阴。工作室两间,标一阳一阴。档案室和办公室也是这样。 “这个呀,”灵晔随手打开身边的档案室,上面标着阴字,“因为里面放的东西不一样。” 二爷跟着她进去,一排排书架上放着清一色的线装本,不同于其他家的档案袋文件夹。二爷随手抽出来一本翻了翻,里面记的是货物往来。 “任喜负责工作室,福归负责库房,我和常伯在楼下做讲解,二爷您看您……”你要做什么? 灵晔含笑看着二爷,惹得二爷没好气,俩眼珠子直瞪她:“爷能选办公室吗?” “呵呵,您不能。” 那还费什么话,二爷撇撇嘴把本子扔回原处。 “爷在档案室!”明明就是已经安排好的! “那好,”灵晔依旧笑眼盈盈,伸出手,“这是两间档案室的钥匙,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二爷可以随时来问我,我就在楼下。” 说完,灵晔转身就要走,二爷喊住她。 “等等,你先告诉我我具体要做什么,你就这么走了也太不负责了吧。” 他是新手,总得先要找个师傅带带他。 灵晔微微沉吟后开口:“二爷的工作其实很简单,每天任喜和福归都会往阳字档案室里送一些东西,您将这些藏品的出处来历年代之类的记录在册就可以。” “至于阴字档案室里,主要是一些晚上要交易的东西,这些一直都是秀才在负责,有什么不明白的二爷可以让他来帮您。” “阴字档案室里也有一些民间杂谈轶事的书籍,二爷感兴趣可以多看上几眼。” “二爷,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灵晔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二爷脑子转得快,倒是也都听得明白。 可他就怎么感觉东灵晔跟汇报公事一样,一点都没有同事之间的友爱关心。 只见二爷一手环胸,一手摩挲下巴还皱着眉。 灵晔有些纳闷,难道是有什么让二爷感到为难的地方? 可这工作量不重啊,跟王以前的比起来轻松多了。 “二爷?”灵晔小心翼翼地喊二爷,还有些略带歉意:“您要是觉得工作累,您可以先做一个房间的,另一个交给秀才去做。” 反正秀才读书多,让他帮二爷写东西他一定乐意至极。 二爷听到这话,抬眼入目就是灵晔那仿佛沉淀千年的双眸,当即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我做得来做得来。” 章节目录 十九章君子远庖厨 这可是几千岁的老女人,自己是晚辈,哪有什么同事关心的。 看到二爷这神经质一样的转态,灵晔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算了,二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给他找点事做,让他无暇想着走人,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灵晔脸上又恢复到初始的清冷样子,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既然这样,二爷您自己安排就好,我就先去一楼了。” “诶,你先别走,”二爷又拦下她,“你刚才说这里一直都是秀才负责,可他一直都是跟在爷身边的,怎么负责这里?” 灵晔微微惊讶,二爷怎么这么会抓重点。 “这个……您还不许人家找份兼职吗?” 二爷轻嗤,找兼职?你可真会说。 “他与我有交情,替我做些事也无可厚非,二爷应该知道物尽其用吧?” 二爷撇撇嘴没说出话,什么都让你说了,爷说什么啊。 “走吧走吧。” 眼瞅着灵晔的背影消失,二爷心里愤愤不平,真是,自己怎么还越活越窝囊了呢! “酸秀才,赶紧死出来干活!”二爷脾气极坏地冲着对面书架喊。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死秀才打他一进门就躲在书架后面看戏。 见着二爷心情不好,酸秀才赶紧着出现在他面前。 “二爷,您往这边走,您先歇歇,有事您随口吩咐我去办就成。” 酸秀才心里苦啊,本来让他整理这些档案他就够忙的了,怎么又来了这么一位主子,自己还得小心伺候着他。 “我不歇,”二爷甩开秀才,“你赶紧跟爷说说怎么弄,爷要干活!” 秀才吃惊地瞪大俩眼睛,二爷没生病吧? “你看什么看?是不是想偷懒?” 死秀才那是什么眼神,居然敢怀疑爷! “不是不是,”秀才连忙低头摆手,下巴都快戳进胸里去了,“二爷您先找地方坐,我这就去给您收拾地方。” 说完这话,秀才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把一切都整理的干干净净,生怕哪点会惹得二爷生气不快。 楼下方相氏已经开门,但是进馆参观的人说实在也真的不多。 常伯见多识广,每样东西居然都认识,能说得出一些缘由,倒也为方相氏撑了门面。 悠悠闲闲一上午过去,眼瞅着要到午饭时间,酸秀才欲言又止,他看二爷一个劲儿的写东西,却也没胆子出声叫他。 酸秀才正在为难,敲门声就响了,“噔噔噔。”。 进来的是灵晔,她一进门就微微惊讶,看到二爷桌子上堆了一堆书和本子以及秀才在一旁的苦瓜脸,灵晔就更惊讶了。 二爷还真是……挺不辞劳苦的,她以为自己一走二爷会让秀才替他做。 毕竟这些事做起来枯燥乏味,不然她和任喜也不会推给秀才做。 灵晔走到桌前,对着埋头苦干地二爷说:“二爷,您该去和常伯做饭了,要不咱们中午就要饿肚子了。” 做饭?今天要从他和那个老头开始? “老头儿呢?”二爷放好纸笔,起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 “常伯正在后院儿等您。” 灵晔跟在二爷身后,想着待会儿帮帮他。 无论是王还是二爷,都是个“有所能有所不能”的主,做饭下厨就是他们的“不能”。 谁想二爷却一个转身,让她差点撞上去,灵晔赶紧退后两步。 “对不起,二爷,很抱歉,灵晔不是故意的。” 灵晔懊恼地低咒,这都多少年没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 那会儿还是冥王尚在冥界的时候,她也是脑门上没长眼睛,直直撞在了王的胸口。当时王那个眼神啊,就好像要将她扔进了冤魂鬼河一样,吓人至极。 因有着前科,灵晔这次下意识不敢抬头看二爷,所以错过了二爷脸上充满探究的表情。 “没关系,我自己去找老头儿就行,你忙吧。” 东灵晔似乎好像很怕他? 凭什么?明明是自己更怕她才对嘛。 章节目录 二十章来日且方长 二爷摇摇头,一个人往厨房去了。 常伯正在忙着切菜,见二爷来也不客气,直接使唤他:“二爷,麻烦您给我剥几瓣蒜。” 二爷一听这话,脾气瞬间就上来了,你就一糟老头子你还敢使唤爷? “常伯,您自己个儿没手啊?”二爷扯条凳子翘起二郎腿坐着,就是不见动弹。 常伯也没抬眼看他,依旧切着自己的菜,可他说的话里话外透露着浓浓的担忧。 “唉,老头子年纪大忙不过来,二爷又不愿意帮忙,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得和任喜商量商量换下人才行,不然这每天得什么时候才吃的上饭呢。” 换人?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老头子和东灵晔在一起呆着。 这是二爷的下意识反应,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二爷心里有火还偏偏发不出来,行,老头儿,来日方长!你给爷且等着! “蒜在哪儿!” “橱子下面。” “你给我拿过来。” “二爷,您自己个儿没手啊?” 一句话,常伯原封不动还给二爷,说这话的时候常伯还是笑呵呵的,可把二爷气坏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爷看你才最应该叫笑面虎。 二爷人生中第一次剥蒜,以往他也没见过人家是怎么剥蒜的,只知道得去皮。 一分钟后。 “给,这可是爷人生中的第一个蒜,便宜你了。” 常伯看见二爷剥的蒜先是一愣,继而哭笑不得。 “二爷,看得出来,您的确是第一次剥蒜。” 二爷剥的蒜,外面几层老皮是给去了,完了就剩下紧贴着蒜的那一层,跟没剥一个样。 再说,他要的是几瓣蒜,您给他一整个的大头蒜算什么事? “二爷,蒜您得把它掰开了剥。” 说着常伯上手帮二爷掰下一瓣蒜,又让二爷看着自己是怎么剥蒜的。 二爷看着简单,掰下来几瓣蒜自己剥,谁成想手指头弄得酸疼还没给剥完。 这么一会儿,常伯自己做饭,二爷就一直跟蒜作斗争,剥了得有个把时辰才算结束。 “喏,爷剥完了。” 二爷摊开手掌,手里的蒜各个造型都有,指不定哪儿就缺了一块。 虽然样貌不太好,但是好歹是他自己剥的蒜,二爷着实满足。 还没等二爷扯开嘴角开心,常伯一盆冷水照他脑袋泼下来。 “先放一边吧,今天用不到蒜了。” 老头,你是不是故意耍他!二爷脾气瞬间上来。 “不行!”二爷上前拦住准备端菜出去的常伯,“今天这蒜,你不用也得用!” 爷废了那么半天劲剥的蒜,手都疼了,你居然说不用就不用,早干什么去了! 因为二爷突然拦着,常伯差点把菜盘子掀在二爷身上,堪堪止住脚步。 “我说,二爷,您看这都将近一点了,咱俩要是再不把菜端出去,灵晔肯定觉得咱俩做不来这些事,倒时候……” 换搭档换搭档!二爷不用想也知道常伯要说什么。 行,端菜是吧? “爷帮您端,你,”二爷把蒜往桌子上一拍,直接夺过常伯手里的盘子,“把这蒜给我放到菜里,一个都不许浪费!” 说完,二爷扭头便走,端着盘子去饭厅。 常伯站在原地,瞅着桌子上那一个个歪瓜裂枣,轻笑摇头。 二爷可是说了不许浪费。 饭厅里,灵晔见到二爷亲自端盘子,还有些讶异于此,连忙喊着任喜福归也去端菜。 等菜全部上齐,二爷怎么看也没发现自己剥的蒜在哪里,他正准备去找常伯算账,就见到常伯端着一个小碗来了。 常伯把碗放在正中央,对大家伙儿说道:“这是咱们二爷第一次剥蒜,要我们大家一定都得尝尝。” 白底勾青花的小瓷碗,里面规规矩矩躺着几瓣大概能猜的出来的蒜。 二爷原来不觉得怎么着,但听见常伯这么说,下意识抬头看到灵晔欲言又止的表情,羞赧了。 章节目录 二十一六世王朕谅 有什么好吃惊的,但凡都有第一次,还不许爷犯错了! 等到吃饭的景儿,二爷是一个劲儿的蒙扒饭,筷子一处都没往外伸。 任喜和福归不明白二爷这又是在耍什么脾气,就只觉着满桌子寒气,俩人恨不得把脸埋进饭碗里不抬出来。 灵晔看不下去,逼不得已给小福归夹了一筷子的菜。 常伯做的菜挺好吃的啊,怎么这三个人只吃米饭不吃菜? 常伯见灵晔皱眉,当下轻咳对二爷说:“二爷呀,是不是老头子做的饭菜你们吃不惯啊?要不然以后还是让我和……” “没有!”二爷极其不情愿地打断常伯的话,用眼睛使劲剜他,“常伯你做的菜很好吃,爷这就吃。” 说完,二爷狠狠地夹了一大筷子菜,然后埋头接着吃。 灵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约莫二爷在常伯这里吃瘪,掩唇轻笑却也没说什么。 怪只怪二爷以前太顺风顺水了,性子不稳重,常伯能磨磨他的脾气也没什么坏处。 灵晔又看了一眼那小瓷碗里的蒜,要照以往,王若是做了这么糗的事指不定还会云淡风轻成什么样,甚至还会腹黑的坑对方一把。 倒是二爷,心高气傲却又死要面子,跟个孩子一样。 下午,二爷身体乏的很,没过多久就不愿意在桌子前呆着,秀才只好让他出去歇歇。 以前在褚家,在公司,他只管看看文件出出主意就行,像这种纯体力劳动,哪会轮得到二爷亲自做。 二爷在回廊看到下面大厅里的人比上午多了许多,他也懒得下去。 转转悠悠二爷又进了“阳”字档案室,他随处看看。 二爷见到一处心下奇怪,他发现有几排书架上的陈列档案全是以人名为标,而且翻了几本,上面的人出生时间和死亡时间居然前后相接。 他抽出一本“王朕谅”,里面记得全是什么藏品档案,皆是此人生前所属物。 不过这人的眼光审美倒挺不错,跟他倒有几分相似,有些东西他看着也眼熟。 也对,他们褚家古董玩物多不胜数,谁知道什么时候见过差不多样式的,他自己都记不清楚。 二爷正看着,赶巧灵晔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二爷随手合起档案,朝灵晔走去。 灵晔手里还扶着一个推车,二爷见里面有东西。 “任喜事情做完了,我让她顶我的位置,想上楼来看看二爷需不需要帮忙,正巧看到福归给阳字档案室送东西,我就顺手帮他送过来,没想到二爷也在。” 灵晔一边和二爷说话,一边把推车推到靠窗的大书桌前,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都是些什么茶具瓷器类的老物件。 “二爷在做什么?” 二爷顺着灵晔一旁拉开椅子坐下:“看了本档案,上面写着‘王朕谅’。” 灵晔微微一愣,王朕谅啊,这是王第六世的名字。 二爷专注于手里的档案,没有注意到灵晔的异常。 “这名字里面带朕字,他也不怕被古代皇帝降罪啊。” 二爷翻看着里面的记录,发现这个王朕谅家里还挺有钱有势,用的东西都颇为价值不菲。 灵晔听后笑笑并未说话,凭王的气运,怎会生于穷苦破落人家。 忽然二爷神神秘秘地凑到灵晔跟前,用一双深邃却有格外清澈的眸子,卜灵卜灵直直盯着灵晔不放 灵晔被他看得心里微微有些异样,“二爷,怎么了?您,您怎么忽然盯着我看?” “东灵晔,你告诉爷,王朕谅的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听见二爷的问话,灵晔眼波微闪。 “我……” 灵晔话还没说出口,二爷就急急忙忙打岔,那样子倒还越说越神秘了。 “是不是你从地底下弄来的?”二爷两只眼睛就差放光了,这么多的东西,东灵晔得盗多少墓啊。 要这么说,那他以后一定有机会下墓看看,万一再收服一个像福归这样的东西,带出去可稀罕了。 “二爷,”灵晔出声打断二爷的激动,“政府是有规定的,若这些真是盗墓里来的博物馆怎么会往外展陈。” 她还以为二爷能想到哪里去,神神秘秘地就是这几句话。 “当年我与王朕谅相识,这些东西都是在我这里保存至今的。” 王若转世,前世有些喜欢的东西,她都会保留起来。 听见灵晔的解释,二爷瞬间失去兴趣,眼神无彩。 “那这些书架上的人你都认识?”这少说也有二十人呢。 灵晔顺着二爷手指的地方看去,然后收回目光,看着二爷点头。 二爷感觉灵晔看他的眼神莫名的有些认真,他忽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哪里有些奇怪啊? 他就随口一问,东灵晔这么严肃做什么? 难道说这些人对东灵晔有什么含义不成,还不许他问? 章节目录 二十二心系盗古墓 二爷忽然就对这些上起心来了,没等二爷多想,灵晔就喊他开始干活了。 方相氏陈列的东西没有专业可言,一律按着大历史时间线来展览。 无论什么时间的物件,不分区域与所有者,方相氏博物馆里都有展示。 记着记着,二爷突然问灵晔:“你这博物馆里的东西都从哪儿来的?” 灵晔手下不停,一边工作一边回答:“传世,都是灵晔和朋友以前留下的,再者就是别人给的。” 至于给的,当然不是现在给的。 她自己以往的东西还有二爷每世的小玩意儿,用着用着就多了。 “啊?那你这里没有从地底下来的东西?”二爷这话有着说不出来的失望,“你都不去地底下,还说什么带我去,你这不是坑我呢吗?” 灵晔心下轻叹,几千年的人一直有着视死如生的想法,对于死者的死亡安排一如生前一样,活着怎样墓里也就那回事儿,这有什么好看的。 王怎么忽然对这些感了兴趣。 “二爷就这么喜欢地里来的东西?” “也不是喜欢,就是听小鬼们说有的大墓里有宝贝,我就想看看。” 二爷眼刁,一般物件看不上,偏偏喜欢有灵气的东西,赶巧小鬼们常在他耳边念叨,二爷就心里有了好奇。 “寻常人家墓里顶多是些文物珍宝,您说的宝贝可是少见的很。”灵晔抬头看着二爷,轻笑道:“不过二爷,这些东西博物馆里自是没有,但方相氏里却有。” 什么意思?二爷纳闷灵晔这句话,可瞅着灵晔那双意味深长地眸子,二爷忽地就明白了。 他就知道,东灵晔是什么人,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哪儿能没有好东西。 自古天道衡持,平行阴阳正邪。万物有灵,自感而化,存天地灵气以孕,本身不凡。几千年来,不少人都眼馋这些东西,甚至还会有人将这些东西带进底下。 不凡人士从不缺少,奇异之物不断显现于世,灵晔身在人间,自然也会偶得几个。这些东西,在方相氏开夜门时交易的不在少数。 今日开夜门时,二爷自告奋勇要帮灵晔一起,就是想看看有什么好玩意儿。 忙活半天二爷也没有稀罕上的,倒是比昨日还要累得许多。 大块头在一旁手忙脚乱慌慌张张地给二爷端茶送水,恨不得自己接过二爷手里的活儿。 灵晔轻笑摇头,这一群人真是没救了。 不过想想,有时她自己比他们还过之而不及。 半个时辰一过,方相氏夜门准时关闭。 二爷浑身瘫坐在太师椅上,“可累死我了。” 大块头本就虎背熊腰此刻却伏低佝偻着:“二爷,今日是三天营业的最后一日,来的人是比昨个儿多些。” 他的二爷哟,想您几世风光,何曾像今天这样狼狈。 瞧瞧您的仪态都没了。 灵晔倒是轻笑:“二爷,好东西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您实在是不必如此。 二爷算是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爬起来让大块头赶紧扶他回屋睡觉。 真是的,以前跟一伙儿人打架都没觉得这么累,好像随时就要睡着一样。 灵晔看着二爷一步三晃荡的背影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回到房间二爷倒头就睡,趴在床上大块头是怎么喊都叫不醒人。 “二爷,要不您先洗漱一下再睡?” 二爷挥挥手,那样子就跟赶苍蝇似的。 大块头张张嘴,还未说出什么耳边便传来空灵的声音。 “阿雷,你先回去吧。” 屋内没有第三人,但是大块头认得出这是灵晔在传话。他帮二爷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关门离开。 约莫一刻钟后,二爷房内一阵波动,灵晔的身影出现在床边。 看着二爷毫无形象睡觉的样子,灵晔先是有些惊讶,又不禁莞尔。 褚家福荫庇佑百年世家,规矩礼数口口遵循,怎么养出了王这般放肆随意的性子,等回到冥界,不知王又该怎样嫌弃这个“褚察堃”了。 章节目录 二十三愚人羡神明 亥时刚到,二爷忽然眉头紧皱,额间还渗出些许细细薄汗。 灵晔见此伸手作结,徐徐白辉笼罩着二爷。 原本面色微微难看的二爷几个呼吸间便平静下来,睡态格外舒怡。 灵晔看二爷好转许多,轻轻松了口气。 二爷今日接触太多冥界之物,虽然对身体没有侵害并且有助于筑阴命,但是毕竟凡人之躯,忽然之间介入过多阴气也未必很适应。 如若此刻王再因此泄露了一丝冥魂,引来什么歹邪之物侵体,这就有些麻烦了。 待丑时已过,灵晔又呆了半个时辰才离去。 王在方相氏对筑阴命而言有利无害,不出什么意外,再过五年王便可魂体归位了。 东灵晔为冥界大祭司,算千人气运,推万人命理,冥王如何,她是怎样也看不透说不准的。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的常伯也结束打坐,长吁一气,缓缓睁开双眸,淡淡金色一闪而过。 常伯捻须,轻笑摇头。 世人痴狂,敬羡神明,谁知神明亦如世人。天地万物,谁可越出? 第二日,二爷六点便睁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也毫无睡意,索性起床洗漱。 看着镜子里胡子邋遢的自己,二爷还真是有些意外。 难道是昨天太累了? 一定是的,他记得自己昨晚很早就睡了,今天醒来又格外浑身舒爽精神。 二爷觉着昨晚那一觉是有史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所以他决定,以后还是累一点比较好。 二爷收拾妥当,走出房门见院里空无一人,连常伯都还没出来打拳。 看看对面,东灵晔的房门紧闭着,二爷就这么出神地看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傻站两分钟,二爷晃晃脑袋朝前馆走去。 真是的,自己怎么想着昨天梦到东灵晔了呢?他根本就没做梦好不好。 难道他做梦了?没有吧。 肯定是神经质了! 二爷走到清湖边,正巧看见福归蹦蹦哒哒上桥。 北方春日早晨见寒有风,小福归绒衫外又穿了件牛仔外套,走几步脑门就出汗。 “二爷早!” 福归在桥中央瞅见二爷就扯着嗓门喊他,然后噔噔噔几步跑到二爷跟前。 “二爷起得早哇,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够了,”二爷替他撩撩刘海,让他凉快一下,“你怎么来了?” “昨天喜儿姐姐让我今早去卖油条,我从后门走。” 福归见二爷摆弄他头发,倒觉得几分亲切,以往冥王就是喜欢这么逗他。 跟二爷不见外,福归说话就没顾忌什么:“二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二爷还未作回答,就见福归小胖手抱紧二爷的胳膊,并且说道:“去嘛去嘛,二爷你忍心让小孩子一个人出门吗?” 二爷乐了,小孩子?你也就长得像个小孩子。要是没看见他,说不定你现在早就出门了。 不过他也想出去转转,反正起得早。 “好吧。” 见二爷松口,福归直接推着他往前走,边走还边说:“这就对了嘛,二爷你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就当贴近基层考察民情了,不然老这么不染世尘的哪能知道皇城脚下的民间疾苦……” 小福归嘴里还一套一套的,说着说着就让二爷想起他来那天,县际市集是肮脏混乱的景象。 他待会儿吃的油条,该不会就是要从这种地方买吧? 二爷有点膈应了,趁着福归开门,二爷尝试劝说他:“这个,要爷说吧,油条还是我们自己做比较好,这万一……” “哎哟,自己做多麻烦,有人做花钱去买就是了。”福归拉开门拽着二爷的手出来,“走走走,等去晚了就没了。” 二爷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福归这种金钱意识,但是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再者,福归好像比他更懂这些才对吧? 算了,大不了自己今天早晨多吃几个鸡蛋多喝一碗粥,不吃油条就是了。 章节目录 二十四通灵东小市 出了方相氏后院的大门,福归带着二爷直接往西走,东拐西拐过了两条小巷子,来到了“东小市”。 东小市,在西边却被老人们称做东小市,因为在老先前这块地的主人姓东,见约方圆两里地,中央摆摊叫卖蔬菜水果的,外围还有一圈林立的门面。 这东小市比之前二爷见的那个集市要干净上许多,二爷还看得过去。 跟着福归走,走到一家早点铺子进去,里面已经坐了几桌人。 “福归来了啊。”进门一个大嫂热情打招呼。 “何婶好,这是我家二爷。”福归指着二爷。 何婶倒也点头,同样热情的喊二爷好。 “何婶,十根油条带走。”福归说完就拉着二爷找位子坐下。 只听得何婶大嗓门冲后边一喊:“老何,方相氏十根油条。” “诶,好嘞。” 接着何婶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二爷打量着这个早点铺子,好似看出了些什么不同,这里面有通灵师的气息。 福归见二爷这般,扯扯他袖子低声说道:“何家是通灵世家,何婶子这里不只会有人来。” 二爷点点头,一个小小的早点铺子,老板竟然是通灵世家,看来埂子县真不如他起先看来那般。 店里各类角色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 “老板娘,要十块钱的包子!”这里高喊的是一面相敦厚的大叔。 “好嘞,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大叔憨憨厚厚笑着:“好说好说……” “来,福归,二爷,这是你们的。” 老板娘去那边招呼人,是老何出来送的油条。 二爷见福归伸手递给老何几块黑石头,然后听他说:“谢谢老何,馆里过几天来好东西,有空来看看。” 老何眉开眼笑:“好好好,多谢东馆长照应。” 福归摆摆手不甚在意,“你忙吧,我跟二爷走了。” 老何特意留心二爷模样,铭记心底。 他是知道福归真实身份的,对于福归都要称“爷”的人,他自然要多长个心眼儿好好招待。 “您两位慢走。” 周围人见老何这样,暗暗轻嗤,听说方相氏博物馆里的人都是身价不凡从京城来的,这老板也不至于这样巴结人家,真是没出息。 “不过说来也怪哈,我跟我哥们儿头前下班的时候路过那家博物馆,看着馆里头冷冷清清的,听说夜里还有些渗人。” “你说的这不废话吗,又没多少人去那博物馆,里面放的还都是些死人玩意,能热闹起来才怪呢。” “说的也是,你说说那博物馆里的人都是京城的人,到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来干嘛。” “有钱人,咱们管它做什么,赶紧吃吧,待会儿时间就晚了。” “对对对,赶紧吃,你包子够不够,我再去买几个,不然半晌饿了干活没劲儿,我去了啊。” “去吧去吧……” 二爷和福归走到门外,正巧听到一娇滴滴却又透着急躁的声音:“二叔,你东西买好了没有?怎么这么慢啊!” 正好迎着面,二爷和福归看见这个身着青绿色连衣裙的少女,以手作帕掩鼻,眉间紧皱,眼睛四处乱飘,看向哪里都带着浮现于面的厌恶。 二爷扯唇不屑,这东小市也没差哪儿,爷都没嫌弃呢,你矫情个什么劲啊。 只一眼二爷就扭头不看了,这种人还入不了爷的眼。 倒是福归颇有深意地看她几眼,惹得那少女怒瞪。福归瞧她这样,还戏耍般地冲她做个鬼脸牵着二爷就走,气死她! 二爷见福归这小孩子气的样子,不禁笑开,“福归,你认识她?” 福归撇撇嘴,“就她这种女人,谁认识她算是倒了八辈子大血霉。” 看着福归这小愤怒的模样,二爷挑眉,“她怎么了?” “难道二爷你没看出什么?” 二爷仔细回想一下,“她应该是通灵师,但是浑身却透着阴邪。” “就是这样!”福归狠狠点头,“她叫陈瞳闻,虽是通灵师,但是却暗地里做尽不义之事,看见她就烦。” 哦,原来这样,怪不得那个女的暗气缠身。 不像东灵晔,通体的灵晕耀眼,看着就喜人。 一想到东灵晔,二爷就催着福归脚下快些,马上就到了七点半,东灵晔应该要去饭厅吃饭了吧? 章节目录 二十五惹人厌与恶 小福归摸不清二爷心里想的什么,只忽然觉得二爷走路好像有点快,他得小碎步着才跟得上。 他一边蹬跶着小短腿尽量不被二爷落下,又一边纳闷苦思冥想是不是刚刚谁惹了二爷不高兴。 这么一想,小福归认定是陈瞳闻,一定是她大清早的碍了眼二爷的眼,要不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福归在心底里暗暗怨怼陈瞳闻,要不是她,自己至于这么累吗。 再说被小福归无意间怪罪上的陈瞳闻,被刚刚二爷那抹明亮的笑容给惊艳到了,正在跟早点铺子里的何婶打听消息。 陈瞳闻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何姨,刚刚从你这里出去的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你认识吗?” “陈姑娘,我这铺子每天早晨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我哪儿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大人哪个小孩儿?” 何婶看陈瞳闻也嫌弃得很,她厌恶陈家的人,真是给通灵世家丢脸。 何婶转身依旧笑呵呵的给别人结账,转脸给的陈瞳闻就没好脸色。 陈瞳闻见何婶糊弄且不待见她,却倒是依旧扬着悦人的微笑:“何姨,你看你与我母亲本是一族,你说起来也是我的姨母,何必这么对我说话,这多伤……” “你还有事没事?”何婶一板眼直接打断陈瞳闻,“没事就一边吃饭去,我在这忙得热火朝天,哪有功夫跟你虚情假意阴一句阳一句的?” 矫情做作到要死,真烦人。 说罢,何婶就把陈瞳闻自己晾在一旁,她收拾桌子去了。 “瞳,瞳闻,要不……先跟二叔回去吧……”陈家二叔试探着开口,却被陈瞳闻一把甩开。 被冷落的陈瞳闻恨得攥紧手,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狠狠剜了何婶一眼,陈瞳闻不甘地转身离开,她二叔缩手缩脚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他是陈老爷子的私生子,直到陈瞳闻四岁的时候他才被接回陈家,之前一直被陈老爷子养在旁系。 陈瞳闻刚刚走出铺子,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就把她拦下。 小流氓笑得极致猥琐:“这位大小姐,我知道刚才那一大一小住哪儿,愿意告诉小姐你,只不过嘛……” 他摩挲下巴上下打量着陈瞳闻,又看看后面的陈家二叔,痞气开口:“不过你得给我一千块咨询费。” 陈瞳闻双眸厌恶,被小流氓用这样个目光看她,真是恶心。 不过下一秒,陈瞳闻又巧笑连连,“哥哥,只要你再详细一点的告诉我,我给你五千怎么样?” 听到陈瞳闻给的数字,小流氓眼睛都直了,瞬间没了脑子:“好好好,我告诉你,那一大一小是方相氏博物馆里的人,他们都是从京城来的,不过那个男人是最近两天才来,小的来了得有半年多了。” 听到方相氏,陈瞳闻和陈家二叔目光对视,彼此眼中深意不言而喻。 方相氏于去年中秋建馆,凡人间的通灵驱魔渡鬼师皆对方相氏有所耳闻,尤其是里面的东西,随便拿一件出来都是上上品。 至于方相氏里的馆长,他们只听闻是一个与常人别无二致的少女,并非通灵驱魔世家。 他们此次前来h市就是要去方相氏交易一件东西,陈瞳闻目光流转,真是天意如此。 “小姐?”小流氓见陈瞳闻低着头,不禁出声喊她,“你看我这钱……嘿嘿,您是不是该给我了?刚才可是您说要给五千呢!” 陈瞳闻对他魅惑一笑,却说:“二叔,交给您了。” 说罢,陈瞳闻收起脸上的虚假,独自转身离去。 身后陈家二叔把小流氓引向一个无人小巷,小流氓还以为二叔要给他钱,开心的不行。小巷里面堆积着漫天熏臭的垃圾,五分钟后,陈家二叔在巷子口打量一番,见四下无人后才离开。 而他身后的小巷中却空无一人,如同没有人来过一样,直至入夜才有几位鬼差寻来。 再说回到方相氏的二爷和福归,刚进门就见灵晔匆匆忙忙的从后院出来,看见他俩才松了一口气。 二爷正道怎么回事,就见灵晔一脸严肃的朝他走来。 瞧着东灵晔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二爷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一时不知该如何。 章节目录 二十六一时乱分寸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一大清早的就不见人影,出去之前不知道打声招呼。” 她今早起床,感觉二爷不在方相氏内,还以为二爷出了什么事,这才着急出去找。 二爷听着声音心底猛一发颤,赶紧在背后推推福归, 你年纪小你说,而且你跟东灵晔比较熟。 小福归一不留神被二爷推得踉跄半步,“咳,那啥,喜儿姐姐说今天早晨要吃油条,我带着二爷卖油条去了。” 福归嘴上回答的恭恭敬敬地,可心里直不忿。 不就出去一躺嘛,跟丢了孩子似的,二爷这么大人了,不至于走丢。 再说,不还有他小福归呢嘛,谁能欺负的了二爷去? 干嘛脸色这么臭,吓人! 哎哟,灵晔怎么还瞪起他来了。 “灵晔,我,我,我得赶紧给喜儿姐姐送油条去,油条凉了就不好吃了。” 福归嘿嘿笑着,麻利地转身一路小跑去厨房了。 他是走了,就留下二爷走也不是呆也不是。 二爷转念一想,不对啊,他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褚家二爷,不就出趟门嘛,东灵晔干嘛呀这是。 二爷壮壮胆,挺直腰板,微抬下巴:“东灵晔,我告诉你,爷是说好了在方相氏工作,不过可没签卖身契给你,爷还是有人身自由权的,愿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 最后一句二爷及时刹车,想想也还是没能耐说出口。 “二爷,最近埂子县鱼龙混杂,灵晔见您不在方相氏,怕您出什么意外。” “我不在你不会去问吗,方相氏一圈儿有这么多小鬼,你随便问一个不就知道了。”二爷典型的蹬鼻子上眼,还拿乔起来了。 灵晔皱眉抿唇,二爷说的对,她是该先问问其他人,不应该见着二爷就吼他。 “二爷,对不起,是灵晔唐突冒犯了二爷,以后不会了。” 二爷看着自己面前低头乖巧道歉的灵晔,他倒先不自在起来了。 哎呀,其实东灵晔也是关心他。 二爷轻揩鼻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你也不用这样,你是关心则乱,以后注意就好。” “是,今后灵晔一定会注意的。” 灵晔还是十分奉命惟谨的样子,他心里更是别扭了。 二爷烦躁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走走走,去吃饭。” 他可是特意为了赶着灵晔吃饭的时间才一路走这么快的,结果还都是让她给耽误了。 不过也幸好赶早回来碰见东灵晔,要不然依着她刚才那样儿,指不定还得闹成个怎样的人仰马翻。 餐桌上,灵晔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饭,二爷看她好几次了,可是就是不见灵晔跟自己对视。 破天荒的,二爷主动给灵晔剥了个鸡蛋,二爷想着就当他间接给东灵晔道歉了。 灵晔被二爷这举动吓得不轻,看着盘子里的鸡蛋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吧,她受宠若惊。 不吃吧,好像又拂了二爷的面子。 灵晔迟迟疑疑直到大家都吃完饭,二爷给她剥的鸡蛋还是安静的躺在盘子里。 二爷很恼火,爷第一次给人剥鸡蛋居然还不领情,爱吃不吃,不吃算了! 二爷臭着脸扔下筷子要起身离开,见此,灵晔赶忙拿起鸡蛋塞进嘴巴里,还特意看看二爷。 您看,您剥的鸡蛋她吃了。 得,二爷高兴了,乐呵呵去前馆做事。 灵晔心里那个烦闷,二爷的脾气怎么这么难伺候? 关心他不行,冷落他也不行! 赶紧的转世回去处理政务,回去后她要一百年不出现冥王面前! 看见他就烦! 章节目录 二十七定是欢喜他 二爷心情见好,今日做起事情来居然也不觉得累,秀才在一旁看的都奇怪。 看这架势二爷怎么还好像弄上瘾了呢?这都一上午了也没想着要休息。 秀才看不下去了,憋不住说道:“二爷,您该歇会儿了,剩下这些交给小的来做,您看您要不喝口茶看会儿书?” 二爷伸伸懒腰,不知不觉快要到午饭时间了。 “酸秀才,回头把这的椅子给爷换了,坐着忒难受。” “是……” “换成我房间里的那种。” “啊?” 您房里头那把?那是东大人从冥苍宫拿来的,您还真识货。 “怎么了,有问题?”二爷疑惑地看他。 “没有没有,回头小的跟东大人说一声。” 二爷一愣,问道:“怎么要跟她说?” 难道他房里的椅子很稀罕难得?他坐着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呃……您那把椅子是东大人费心思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也只能东大人给您找来换新的。” 看来东灵晔对他挺好的,连把椅子都这么尽心尽力。 “酸秀才,”二爷忽然神神秘秘地说道:“你说爷是不是谁的转世啊?” “二爷,您,您怎……怎么这么说?”酸秀才被二爷问的浑身一颤。 “要不然东灵晔为什么对爷这么好?”二爷若有所思的摩挲下巴。 二爷想的认真倒没发现酸秀才的异常。 “那您要这么说,其实小的,小的对您也挺好的啊……” “对了!”二爷一拍桌子,“你看阳字档案室里那么多人的名字,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什么可能?” “你想啊,那些人的出生时间和去世时间刚好能对上,肯定是一个人的转世,然后……” “然后什么?”酸秀才不明白二爷到底要说什么,还这么故作神秘。 “笨,当然是那人千年转世,然后东灵晔也一直跟着他,”二爷眯起漂亮的眼睛,“东灵晔一定是喜欢他,所以才一直跟着他。” “这一世,那人的转世是爷,东灵晔喜欢我,所以才对我这么好!” 酸秀才看二爷那信誓旦旦的双眸,嘴角抽搐。 他也跟随王千年,照二爷这逻辑,自己也喜欢他? 酸秀才一想到这儿就连忙浑身打颤,死秀才,胡思乱想什么呢! “二爷二爷……” 秀才骂醒自己后,赶忙也要把二爷给拉回来,他还没听说有人这么歪歪自己的,瞧二爷这自恋的。 “东大人重情义,没有什么您说的这么儿女情长,许就是什么白娘子许官人那种戏本,至于您……”秀才苦思冥想,“没准就是东大人稀才呢。” 冥王转世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信,二爷只是冥王的最后一世,安安静静地筑完命回冥界就是,二爷也无需知道这么多。 再说,之前那几世的王都不知道,二爷要是知道了,那对前几世多不公平啊。 二爷怀疑地看着秀才,“你跟了东灵晔多久,挺了解她的?”还说什么重情义。 酸秀才嘿嘿一笑,顺带抹清脑门上的冷汗,“看二爷您说的,打您能识鬼的时候我就跟着您,跟东大人有什么久不久的。” 瞧着酸秀才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二爷不用脑子考量都觉得他的话不能信。 不过,二爷却没再多过问,一撂摊子让秀才自己去收拾,他说他要出去逛逛散散心。 秀才也没多想,只说让二爷出馆的时候叫他一声,他陪二爷一起。 “知道了,”二爷嫌弃摆摆手,然后凶狠地威胁秀才:“老实弄你的,别偷懒,小心我告东灵晔,让她批评你!” 章节目录 二十八装模又做样 秀才一哆嗦,批评他干啥呀。 再说了,你让东大人批评他东大人就会照做啊,他到觉得你现在反而挺听东大人的话。 二爷还没意识到,他现在在秀才心目中的威信是急剧下降,跳楼机的那种下降。 二楼走廊里没人,静悄悄的。楼下倒是有人,可也没见谁大声说话乱吵吵。 二爷感觉吧,东灵晔挺着急他的,一会儿见不到他就乱找。为了不让东灵晔担心,二爷让他自己就在二楼转悠,没乱跑。 看他多贴心。 不过二爷也没闲着,满脑子里都想着他、东灵晔还有跟秀才几人的关系,想的脑仁疼。 到最后,二爷觉得他拎清楚了,合着这是一伙人从小培养监视他,就为了让自己长大给他们做苦力劳动! 他堂堂褚家二爷,威威风风小半辈子,如今居然混成这副样子! 奇耻大辱! 二爷阴恻恻想着,他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对,二爷摩挲下巴,是他们把爷给拐来的,凭什么爷得憋屈地灰溜溜地离开。 爷要让这个鬼地方变成他的! 哼哼,擒贼先擒王,先拿下东灵晔,让她给他做苦力!端茶送水,捏腰捶腿! 既然他能使唤得了一千岁的酸秀才他们,那么多几千岁的东灵晔也没问题。 不过问题关键是要怎么拿下东灵晔呢? 毕竟看样子她应该会什么法术之类的,打架拳脚功夫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叫上酸秀才大块头他们也不一定能干得过东灵晔。 既然身体物理不行,那就情感心理? 难道他要跟东灵晔谈恋爱处对象? 二爷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白色皤树下,他端坐在一旁,东灵晔就…… 想着想着,二爷面色忽然莫名有些娇红,当即打断这一想法。 打住打住,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爷这么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一尘不染自命清高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不能为了报仇图一时之快,就甘愿没下限的抛弃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委身便宜她一千年老怪变成狗尾巴草。 二爷极力劝阻自己不要再往爱情方面想了,他应该用他的人格魅力智商实力令东灵晔深深折服。 感情什么的,呵,太幼稚了。 可是,为什么爷还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刚那个画面,他控制不住啊! 正在二爷懊恼地时候,一声“二爷”猛地将他拉回来。 “吓!”二爷惊得突然转身,看到是福归,霎时松口气,“原来是你啊。” 福归纳闷:“二爷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东灵晔?呵,笑话,“你管爷在想谁,跟你有关系吗?” 福归瞧着二爷凶狠凶狠地样子,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问二爷在想谁吗? 话说,二爷方才是在想人吗?想个人还要神神秘秘地,那是在想谁啊。 噢,一定是在想女人! 嘿嘿,他要去告诉灵晔,之前不还说尊后一直在担心王的姻缘嘛。 福归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没关系没关系,二爷您慢慢想,我先走了。” 哈哈,立功了立功了!小福归要立功咯! 章节目录 二十九胡噜胡噜毛 福归小身板推着板车哼哼着曲子,屁颠屁颠朝阴字档案室走去,等送完东西他就去找灵晔。 不过二爷却喊住了他:“等等,你推的什么就往档案室去?” “没什么啊,就是过两天方相氏开夜门要交易的东西。” 这么一说,福归忽然想起来一事,“二爷,灵晔说这批货里有您想看的东西,还说要是您喜欢就让您先玩两天。” 二爷眼神微转,状似无意地说:“这是东灵晔说的?” “当然了,灵晔亲口说与我的。” 是东灵晔让他看的?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去看两眼,总不能让福归不好交差。 “那行,我就跟你……” 二爷话未说完,灵晔就从拐角楼梯走了过来,他下意识就停下口中要说的话。 灵晔见他俩都在走廊里站着,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福归,可是你惹了二爷不快?” “没有没有,”福归连忙摇头,“是二爷要跟我一起去看看这批货,这不我俩还没进门的嘛。” 福归刚说完话,就发现二爷凶巴巴地在瞪他。 福归疑惑,他说错什么了吗?难道刚才二爷不是要说一起看的? 灵晔也发现二爷眼神有些不太对劲儿,她带着询问看向二爷。 感受到灵晔的眼神,二爷轻咳两声:“我是想说,问问你这批货里都有什么,谁说要去亲自看了?” 二爷说完这话,还装作不经意地眼神随意飘过灵晔,发现她看他的目光也没什么特殊关照之类的。 哼,还说什么喜欢就先玩两天,明摆着就是敷衍客套他! 正当二爷心怨怨的时候,灵晔朝着二爷含笑说道:“其实这批货与平常也没什么不同,就是多了两个从墓里来的东西,二爷上次说好奇,我就留意了一下,也想着拿来让二爷您亲自看看。” 这话,算是把二爷的毛给捋顺了,他听了心里头一阵畅快舒服。 “既然是你特意为爷寻来的,那爷也不好拂了你的心意,就看看吧。” 二爷说的是一阵为难,却惹得福归白眼嫌弃。 明明他之前和灵晔说得也差不多,你也是要快答应的,怎么到这头你就成赶上架的鸭子一样不情愿。 福归一扭小脸推车进档案室,你还爱看不看! 灵晔瞧见福归这般闹脾气,想来也是二爷哪里刺激到他。 这几日,福归倒是与二爷亲近不少。 “咳,你看福归都进去了,难道爷还要站在门外?” 他看着东灵晔怎么跟走神了一样?想什么呢?难不成是反悔了? 他还没见着东西东灵晔居然就想反悔! “我告诉你,爷自打出生见过的名玩珍宝多了去了,你这能不能入爷的眼还说不定呢。” 说完,二爷也是一扭脸进去了,留得灵晔一人奇怪刚刚二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半天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摇摇头进档案室。 二爷的脾气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阴字档案室里,灵晔刚进门就见二爷在摆弄一条漆黑的沉木长鞭。 “这是束魂鞭,是件冥器,陪葬于一位将军的墓室,后来出土时戾气太强,被灵晔拿去驯了几年才给弄温顺的。”福归正在一旁给二爷讲他手里的鞭子。 其实,这束魂鞭是取上万年的阴沉木制作而成,本有灵性可纳福镇墓驱邪,不过后来杀伐入魔,才汇聚一身戾气。 灵晔拿去冥界在祭司殿放置数年,束魂鞭才得此今日一般,虽内含煞人戾气,却又以冥气震慑,灵气外溢。 “这怎么用啊,爷看着跟普通鞭子也没什么不同。” 二爷发现这黑乎乎的鞭子,虽然是木头做的,可是却出奇的柔软细腻。 阴沉木与其他木质不同,在地底深埋万年之久,早就不复当初。 “二爷既无冥力也无灵力,操纵不得这束魂鞭,但若做寻常之物把玩,用来驱避邪魔,倒也不失了它的陋用。” 章节目录 三十章神兽攀凶兽 冥力是冥界的力量,凡冥界之人才可修炼。灵力则是但反能聚灵气者皆可,如在凡间修炼的大能之人。 灵晔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二爷不满撇嘴。 二爷小声嘟囔:“你怎知爷既没有灵力也没有冥力?”他还能见鬼识妖呢! 灵晔纵听得二爷的牢骚,也做没有听见一般。 “二爷可看看另一件,也是墓里来的,是方相氏十二神兽之一的穷奇,”灵晔拿起一似虎似牛的小玉坠给他看,“二爷随身带着也不错。” 福归见灵晔手中的穷奇却嫌弃得很,看着那玉坠不屑一顾,玉坠的光芒瞬间暗淡。 二爷接过灵晔手中的小玉坠左右打量,透闪石青白玉,现今市场上子料价格依照二爷的身价来算,甚是廉价。这个玉坠做工可以说极其精细,只是料子不如现在讲究。 “东灵晔,我怎么记得山海经上说,穷奇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这么一个玩意儿让他随身带着,东灵晔是想干嘛? 福归一撅嘴,直冲冲开口:“再凶还能凶得过你啊!” 二爷一愣,他又没有说你,你急什么? 灵晔轻笑揉了揉小福归的脑袋,转而对二爷说:“二爷,既是凶兽,那么用来驱邪护佑不正好吗?无人敢近您身呢。” 二爷听了灵晔这番话,无话可说。 何为凶兽?何为神兽?传说凶兽吃人,那么凶兽吃的是好人还是坏人?神兽护人,那么这种庇护可是不分歹恶? 穷奇是神兽,同是凶兽。 皆是人给的称呼,是吉是凶,全在于人而已。 灵晔望着二爷的眼神渐渐失焦,倒是二爷猛地一出声将她唤回。 “这两样东西,爷一样都没看上,全拿出去交易吧。” 灵晔缓过神眨眨眼,应了一声,吩咐秀才记档便转身离开,留下二爷看着她的背影疑惑不解。 怎么忽然跟没了精神劲儿一样?爷又哪里做错了不成? 二爷摩挲下巴,难道是爷没有收下这些东西她伤心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 二爷为了秉持友好交流,拿下贼头的宗旨,决定他必须要留下一件东西,不然可就辜负东灵晔的一片心意了。 这束魂鞭嘛,他是用不上。那就穷奇吧,好歹还能当个护身符用。 赶在二爷碰着玉坠前,一只小胖手给截了胡。 “既然二爷说这是凶兽,那就不能往外拿,不能往外卖,”福归捧着玉坠自言自语,接着又煞有其事地转头对秀才说:“唉,可惜这么好的东西了,秀才,记我账上,就说我拿去玩了。” 说完,小福归一蹬脚离开椅子,掀着眼皮子站在二爷面前:“反正咱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凶兽啊。”一扭脸,走了。 二爷看着小福归蹦蹦哒哒地离开档案室,张张嘴到底也没说出什么。 你才做亏心事了! 他就说了句凶兽,再说那凶兽是书上写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哼,小孩子就是幼稚个没完! 玉坠没了,他瞅着桌子上的束魂鞭,也没要。 那玉坠是凶兽,起码是传说,这鞭子里有戾气可是真真的,二爷他看得到。 还是算了吧,时间且长,东灵晔应该还会给他找好东西的吧? 嗯,应该会。 一转眼两天已过,这两天二爷每日早起,不过倒也没出去,怕东灵晔找不到他着急。 晚上不开夜门做交易,一下子就闲了。 东灵晔也不知做什么去了,吃完饭二爷就见不到她人影儿,连带着任喜和福归也没人。 二爷无聊,连着两个晚上呆在阴字档案室里看书,酸秀才都哈气连天撑不住了,也不见二爷有要回去的打算。 到了下半夜,二爷喊着酸秀才笑面虎关门回去,刚刚过了清湖桥,二爷隐隐约约感觉方相氏地界有些波动。 “怎么回事?”二爷问。 “二爷,无事,”笑面虎嬉皮笑脸,看前馆的眼神带着明晃晃地嘲弄,“恐是有些不长眼的自不量力想闯进来,被结界阵法困住了。” 几个呼吸间,方相氏又恢复了平静,二爷不以为意走着自己的。 看来方相氏还挺安全的。 章节目录 三十一魂入炼狱山 方相氏前馆外,五阶台梯下匍匐着一灰头土脸的大叔,此刻的他战战兢兢,俯首贴地瑟瑟发抖,豆大的冷汗珠子滴答滴答渗入地下。 而五阶台上,一清冷雍贵的身影朦朦胧胧,语气淡然却又冷若冰霜,声音仿佛透过一切,直击灵魂最深处。 “上宁市陈家二子,孙辈小儿不懂规矩乱生事端,不会连长辈也要自作聪明弃道逆为吧,你这是打算要空闯我方相氏不成?” 陈家二叔恍若在经历着灼魂般的疼痛,倒在地上艰难喘气。 “不,不敢,东馆长,是,是在下一时,失了分寸,冒然……冒然叨扰贵馆,还请东馆长,东馆长高抬贵手……” 陈家二叔进气多出气少,好似下一秒就没命一样。 他一直趴在地上,没有看到灵晔愈来愈模糊的身影,只觉得声音如千年古刹里的老钟一般,阵阵抨击在他的内识之中,好似要将它击碎。 “上宁陈家,原孽果众多,魂入炼狱山。” 炼狱山,冥界以恶魂群居而起结界做山,炼化困狱自上古以来的恶魂,是冥界魂归最恐怖的地方。 陈家二叔听后浑身如被抽去最后一丝命气,绝望地瘫扑在地。 他陈家,早就永无后退之路了啊! 他不知晓,在他倒低一刻,灵晔留了一丝怜悯予他。 灵晔回到后院先去二爷房里看了一眼,见二爷安好才回自己房间。 早些日子她让小鬼们放出风声,说此次交易有万年魂识的束魂鞭,本想交易个好价钱顺便让束魂鞭重现于世,助保人间太平。 没想到倒是引来一些歹邪之人的垂涎,所以她这两日便带着福归一直在县里走动。 今晚回来,还未进后院大门便感知到有人擅闯前馆,才顺便去敲打一二。 那陈家虽是通灵世家,却丧尽道义,作恶多端,且等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第二日开夜门,轮到常伯,二爷嫌弃,不愿帮助常伯,就在二楼看着。 今日楼下来了几位通灵师与驱魔师,都穿着长长的袍子遮掩严实,生怕被人认出了去。 待过了一刻钟,一位身着雪纺长裙的少女翩然入馆,脚踩绑带式高跟鞋衬着双腿修长,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包包,当真是来逛街的。 哒哒哒的鞋子声音在馆内响入四方,常伯抬眸看了眼来人,一眼辨识出了这少女身上的暗灰气,当即皱眉。 没等常伯反应过来,便听到二爷邪魅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语气中里里外外透着轻嗤:“冷冰块,把这个女人给爷丢出去,她是在脚上按了铁锤吗?铛铛铛的响个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步一叩首呢。” 来人正是陈瞳闻,陈家二叔说要明天来,但是陈瞳闻不同意,与二叔僵持闹到现在。 灵器这种东西等二叔明日他来买,今日,她就是来见见那天在东小市见到的男子,特意打扮了一番。 二爷一出声,陈瞳闻便听出来了,可未等她说句话,直接被冷冰块给踢出夜门,后来无论她怎么施法都进不来。 陈瞳闻愤然地看着方相氏的匾额,哼,今日不成那她明日再来! 果然,第二天的夜门一打开,陈瞳闻是第一个进馆的,她今天特意换了双鞋子,但依旧装着不似他人低调。 今日是二爷坐馆,旁边还带着福归。 倒是灵晔没跟着,为此二爷还有些不开心,冷着一张脸无人敢上前搭话。 陈瞳闻进馆便看到坐在八仙桌后的二爷,内心雀跃喜形于色。 可她却是自持清高,绕着陈列台走来走去左顾右盼,但且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要上前招待她。 章节目录 三十二任意儿胡为 陈瞳闻是第一次来方相氏,不懂规矩却又骄横傲慢也不知收敛,只觉得是方相氏冷落了她。 “你,给本小姐过来,”陈瞳闻指着大块头高喊他,“把你们这里的好货统统给本小姐拿出来。” 大块头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接着继续跟个木桩子似的站着不动。 他知道这女的,先不说她那一身暗气惹人注意,单单是昨个儿二爷亲自吩咐把人扔出去就已声势浩大。 “看,听说她就是昨天被方相氏扔出去的女人,她今天居然还能厚着脸皮来……” “嘘,小点声,这女的可是通灵师,咱们惹不得。” “那又如何,这是在方相氏东大人的地界,她一小丫头片子算得了什么?” 一些小鬼们的窃窃私语传入陈瞳闻的耳朵,令她万分气恼。 “闭嘴,几个喽啰野鬼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放肆,我看你们是不知死活!” 陈瞳闻说着手中便浮现几张黄符,但还未等念咒,手心的黄符便已飘飘落地。 “怎么会这样!”陈瞳闻大惊失色,为何黄符会无风掉落? 大块头上前,以手作结手指黄符,那几张零落在地的符纸瞬间飞到他面前。 “方相氏有方相氏的规矩,可还没为谁破过例。” 凌冽如霜的声音自八仙桌传来,二爷斜靠着太师椅,聚精会神地把玩一把骨扇,修长手指映着如玉扇骨格外好看,面色带几分慵懒邪肆。 “这些东西比较危险,还是方相氏代收为好。” 二爷话一落,几张符纸落入大块头手中,下一秒却又凭空消失。 见此景,陈瞳闻面带惧色地后退一步。 面前这个鬼,他为何可以触碰符纸?符纸乃聚灵力而形制,对鬼魂不是应该有压制的吗! 剩下的小鬼们见此更不敢张扬,缩着脑袋作聋哑之态。 方相氏内果然非同一般,又岂容他们这些无名小卒随意放肆。 笑面虎从另一边端着托盘出来,笑嘻嘻地对陈瞳闻说:“远来即是客,小姐既然是来看货的,我们自当倒履相迎。” 他伏腰作低,陈瞳闻就顺着杆子往上爬:“算了,就当本小姐宽宏大量,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只不过……”陈瞳闻目光扫过绒布托盘上放着的束魂鞭,下一秒高傲头颅,脸上浮起娇媚的笑容,“我要让他来接待我。” 顺着陈瞳闻的手指看去,正是二爷。 “这……”笑面虎眼神暗了暗,“恐是不妥,那位不是我们方相氏的接待人员。” “为什么不是,你们方相氏开门做生意,自然以客为尊,难道还要店大欺客不成?” 陈瞳闻典型的使着大小姐脾气耍无赖,福归早就看不下去了,还想再喊一声,让冷冰块把她给扔出去。 来了这么恶心的一个人,真是脏了他们方相氏的地板。 “瞧您说的,我们这——” “方相氏可不是什么客人都让进的,你这一身脏兮兮的实在忒招人嫌弃。”高坐着的二爷笑容邪魅,冷不灵的一发话,倒招惹了不少笑,就属福归笑的欢快。 二爷说陈瞳闻脏兮兮,还真是没说错,暗气缠身,可不就是脏嘛。 陈瞳闻面色难看,不过面对二爷的时候还挺及时能压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爷轻嗤,并不打算说话,不过从紫铜大屏风后传来一个清冷缥缈的女音。 “我们爷的意思是说,这位客人仪态不佳,方相氏拒绝接待。” 婀娜佳人缓缓而入,一些小鬼不禁低头俯首。 章节目录 三十三得众人抬举 听声音二爷就知道是东灵晔,他扭脸看去,后面还跟着畏畏缩缩的酸秀才。 二爷狠狠瞪他,就你会通风报信,怎么不见其他人上赶着喊救兵。 “你怎么来了?”二爷下意识起身给东灵晔让椅子,“我又不是应付不来。” 灵晔含笑回答:“二爷手眼通天自是应对自如,我是怕阿雷他们笨手笨脚,怠慢了客人。” “你是谁?”陈瞳闻趾高气扬地环胸问道,“我与他的事,谁许你指手画脚了。” “在下方相氏管事的,得众人抬举,称我一声东大人。” 还东大人,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是管事的?你们方相氏就这样对待客人?我告诉你,本小姐可是通灵陈家人!” “哦?是吗?”灵晔且带笑意地看她,可眸中不带半分亲近,“你若低调行事,我方相氏理应开门迎客,可你先是在我馆内闹事,后又污我店门声誉,这样看来,我必得坐实了这店大欺客的罪名,才有由头赶你出去。” “你,你们!” 陈瞳闻气得手指发颤,想她陈家小孙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几年,竟然被这小小方相氏其辱至此! 纵然陈瞳闻气得如何,灵晔如初一般清冽淡然如水。 二爷更不用说了,才不愿管这糟心事,正打算转身回去坐着。东灵晔不坐他也不坐,椅子不就资源浪费了嘛。 陈瞳闻见着二爷这般,一时间又心下不忿。 她本就是为了他而来,可却对自己没有半分上心,现在还打算坐视不管,怎么可以这样! 陈瞳闻怒火翻腾,触目旁边的束魂鞭,上前夺来,汇灵力灌入使劲挥出,目标就是朝着灵晔。 束魂鞭本就极具戾气,被陈瞳闻暗气缠绕的灵力一催,更加狠恶,连带的鞭风飒飒作响。 “东灵晔!” 二爷听到鞭子挥动,刚刚转身,目光所及便是束魂鞭撕裂空气般飞向她,他心下猛地一紧,快作两步走向东灵晔伸手拉她。 是二爷担心了。 束魂鞭在祭司殿放置数年,与灵晔的气息自然亲近,未及她一米就主动反噬回去。 二爷拉着东灵晔左看右看,实在是焦急:“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二爷,我没事,你别担心。” 众人都被二爷这担忧的声音引去,纷纷关心的看向灵晔,福归喊着冷冰块赶紧去后院叫常伯来。 被反噬的陈瞳闻跟没事人一样,只有她知道她体内灵力有些涣散,不过这也足以引起她的惊慌。 为什么会被反噬?可为什么被反噬后她的灵力没有增加反而涣散了! 陈瞳闻难以置信,震惊之余抬头,一眼便看见二爷对东灵晔的关心,心里更是妒火升起。 束魂鞭再次甩出,这次直直是朝着二爷去的。 “放肆!”笑面虎一声大喝,他方才刚刚想去夺下陈瞳闻手中的束魂鞭,就眼睁睁地见着那鞭子朝着二爷去了。 二爷背对着陈瞳闻,不知晓她做了什么,只感到背后阵阵厉风袭来。 他下意识转身,身体率先做出反应,直接握住凶猛而来的束魂鞭,手中用力,束魂鞭脱离陈瞳闻,收入二爷手中。 二爷不知怎地,竟然能够挥地束魂鞭夹带着噬魂的冥力袭向陈瞳闻,陈瞳闻被鞭出几米开外,背撞柱子才得以停下。 “小槊,给我缚住她!”笑面虎早就想这么做了。 灵晔面色难看,心中焦急,“二爷!您怎么样?” 章节目录 三十四寂静覆洪涛 灵晔见二爷不仅徒手握住束魂鞭,居然还可以将束魂鞭运力挥出,不免大吃一惊,拉着二爷的手反复检查。 束魂鞭破风而出,夹带灵力暗藏戾煞之气,二爷凡人之躯,碰到这些必会重伤。然而奇怪的是,二爷的手掌依旧光洁如初,在阴沉木的衬托下,泛着莹莹白色。 但是,冥王之力! 玄英濯耀,磅礴浑厚的力量灵晔最熟悉不过了。 “东大人,”冷冰块拉着常伯从后院赶来,“让常伯给二爷看看吧。” 常伯原在后院饮茶听曲,一脸纳闷的被冷冰块拉来,二爷怎么了? 他端详二爷,见二爷面色正常,吐纳匀和,挺活蹦乱跳的。 再看二爷这脸色,除了带些不解就没其他的了,这不挺好的嘛。 常伯正要问问二爷是否哪里不舒服,就听见灵晔的语气冷若冰霜。 “秀才,将军,你们跟常伯一起,带二爷去后院检查。” 二爷还想张口安慰她,说他没事。 东灵晔现在的样子真的有些吓人,他第一次见。明明感觉她怒不可遏,可看起来却又平静至极。 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 终究,二爷什么以没说出口,跟着常伯去了后院。 他透过屏风看了东灵晔一眼,女子负手而立,脊背笔直,如神灵一般傲骨于身,俯瞰睥睨,只得众生仰望膜拜。 不知为何,二爷此刻竟觉得有些欣慰,为什么看到东灵晔这样他会十分欣慰呢? 二爷失笑摇头,转身离开。 此刻的方相氏大厅,一如冥界的冤魂鬼河一般,寒冷骇人入骨,小鬼们偏居一侧瑟瑟发抖。 都说方相氏神秘莫测,今日可算见着了。 先说方相氏里的鬼魂不惧符纸,再有此刻,为何这里的压制如此强烈,煞有灼魂之痛。 就在一些小鬼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慌神间发现自己居然被送了出来,惊险之余赶紧逃命离去。 而方相氏内,灵晔好似漫不经心地把玩束魂鞭,大块头与笑面虎福归垂眸不语。 若不是最后二爷不知怎么可以使用束魂鞭,今日王必然要被这个女人给伤到。 罪无可赦! 陈瞳闻见一圈都静悄悄地,纵然她心里害怕,却照样壮着胆子恐吓威胁灵晔。 “我告诉你,我是上宁市通灵陈家的小孙女,你若现在认罪求饶,我或许还会留你一命!” 陈瞳闻自认为她看得清楚,两只鬼两个人。 她是通灵师,当然不怕鬼。剩下的两个人,小的不算,那女的许也是通灵师一类。她还是有把握杀掉他们的。 不过陈瞳闻忘记了,方才大块头是如何毁掉她的符纸,而束魂鞭为何又不会伤到灵晔半分。 等陈瞳闻说完,灵晔既然还是没有反应,她见如此转身便要出手作法。 “束!”灵晔轻轻启唇,手中的束魂鞭应声而去,紧缠陈瞳闻。 “啊!”如此凄惨的叫声,众人眉头都不带动的。 束魂束魂,戾气冥力束缚下的刺痛直接加注于魂魄。 灵晔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瞳闻在地上疼的滚来滚去,毫无半分怜悯。 待一刻钟后,灵晔云淡风轻开口:“子不教,父之过,女儿如此粗鄙无礼,自然和陈家长子脱不了干系。不过既然这样,那么陈家老爷子也是要见见的。哦,对了,长子都能教导出这种蛮横跋扈的女儿,那其他子孙……算了,本大人今日心情颇佳,就一并见见吧。” 灵晔说地这般闲淡无关痛痒,可陈瞳闻却心下战栗。 她想做什么! 为什么自己挣脱不了这根黑鞭子! 为什么身上的灵力正在逐渐流失! 这不可能啊! 就在陈瞳闻慌乱无章时,她又听到灵晔说:“阿雷,小槊,你们亲自去请。” 让鬼去通灵世家?怎么可能! 寻常人去不得通灵世家,可是大块头与笑面虎不一样,他们是鬼体,是冥界的人,又修炼千年,通灵师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 陈瞳闻身上依旧是灼烧般的疼痛,她惊恐地看着大块头笑面虎在她眼前消失,她那种恐慌惧怕感越来越强烈。 “东大人东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是我自视过高草率鲁莽,冲撞了方相氏,还请东大人放我一马!” “东大人,瞳闻求您了!” “东大人,求您饶过瞳闻一次!” “东大人——” 章节目录 三十五上宁市陈家 “小姑娘,”灵晔漫不经心地开口,打断陈瞳闻的话,“自视过高并非全然不好,草率鲁莽有时亦会很可爱,只是你……” 东灵晔面带为难地看她:“先前你入我方相氏我已给过你机会,你偏偏坏我规矩,蓄意滋事,行凶伤人,不惩治一番,我难以泄愤啊。” “再说,”灵晔换了个姿势看她,嘲讽不屑地说道:“坏了小规矩我罚你一人就够,可谁让你陈家违逆道义,修习恶术呢?” 她知道!她果然知道! 陈瞳闻面色愈加惊恐,难怪二叔先前一直阻挠她不让她来。 “你到底是谁!” 陈家修习恶法邪术这件事除了嫡系子弟不会有外人知晓,可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知道! 灵晔颇有闲情逸致地饮茶,不管陈瞳闻如何歇斯底里。 一时间,方相氏大厅回荡着陈瞳闻恐怖的叫喊声。 未有一炷香的时间,大块头和笑面虎回来了,后面还用铁索牵着陈家老少的魂魄。 陈瞳闻瞪大眼睛,爷爷父亲为什么都是鬼魂之态! 陈家长子拼命挣扎铁索,可奈何纵是怎样也挣不开。陈家二叔垂着头,一脸颓废。 两天时间,他算是想通了,他们陈家,罪有应得。 再看陈家老爷子陈嗣连,做派冷静,即便被捆了铁索也是不见丝毫失态,沉默不言,甚至还有几分刚直正义的样子。 将人带进大厅,笑面虎面色严肃地递给灵晔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玉质泛黄浑浊古朴,是件灵器。 聚煞玉瓶,为九百年前大宗朝祁阳公主寝陵随葬品,是灵晔当年赠与她的。 灵晔眸色变深,口中默念,瓶口忽一阵白光闪出,而眼见就要飘散无影,灵晔挥手将她凝聚。 “是祁阳!”福归震惊的看着渐渐成型的白光。 灵晔面色沉重,她将白光汇聚凝于掌中交给笑面虎,“你先回祭司殿,我随后就去。” 祁阳公主,大宗朝靖元年间的镇国长公主,一世未出嫁,却有一养子,视如己出,万般慈爱,亲力抚育成人 靖元二十一年,大宗朝乱臣篡位,祁阳公主以身为养子挡数箭,中要害而亡。 靖元二十二年,养子护驾有功,封异姓王,长公主以一品镇国公主等级入葬,墓制为陵,规格与帝王相同。 养子后为摄政王,辅一代明君昭显帝。 那个养子,便是转世的王。 灵晔起身,缓步于大厅之中,不紧不慢的说着话:“聚煞玉瓶,好东西啊,只是不知陈家是从哪里来的?” 陈嗣连冷哼:“我陈家的东西,与你有何干系!” “爷……爷爷,救我……”陈瞳闻蜷缩在地,艰难吐字。 陈嗣连眼中闪过疼惜,却半言未发。 “哦,陈家的东西?” 灵晔似笑非笑缓步上前,盯着陈嗣连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勾唇轻嘲。 “我东灵晔何时给了陈家这么一个好东西,我怎么不知?” 话罢,之间灵晔缓缓举手,以掌为器,撕扯着陈嗣连的魂魄,他周围顿时暗气腾升。 “通灵世家,何时也做起偷坟掘墓的勾当了,真是有辱通灵!” 原本陈嗣连还能坚持一下,可随着灵晔的话她便手下加重,他再也坚持不住,大声吼嚎。 陈嗣连周身的暗气瞬间凝聚为实物,化作无形的手朝灵晔袭来。 “狂妄小儿,你给老夫受死吧!”陈嗣连面目阴邪狠毒,全无半分通灵师的正气灵圣。 就在暗气袭来一刻,一声惊天吼叫震彻方相氏。 “吼!” 章节目录 三十六尊威不容犯 赶巧此刻,屏风后面出来一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子,面相甚是慈和,来人范无救。 灵晔转身,皱眉问他:“你怎么来了?” 范无救还未说话,陈嗣连便急切想要上前求救,弄得铁索叮铃作响。 “八爷,八爷救我,八爷救救我。”七十岁的老头子如孩童般恐慌求救,福归看了就厌恶。 通灵世家为百年传承,天道所选,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胡作非为的老东西。 范无救看了陈嗣连一眼,便收回目光,“东大人,我和必安在鬼门外碰见小槊,他说王与您出了点事,我就过来看看。” 听到范无救的话,陈瞳闻愈加绝望,黑无常君怎么也唤这个女人为大人,到底是什么大人?王又是谁? 陈瞳闻能听见,陈嗣连自然也能,但他顾不得什么大人不大人,他只知道现在也许只有黑无常可以救他! “八爷,八爷,我陈家数百年通灵世家,化灵引魂,看此薄面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人范无救认识,陈嗣连犯了什么罪他们冥界都知晓,但他死后自有因果轮回报应,用不着他们动手收拾。 东大人已经千年不问冥界之事,今日这般,定然有她的道理。 听小槊说,好像王出什么事了,难道与这陈家有关? 灵晔也不急,漫不经心地说道:“百年世家,化灵引魂?是吗?既然你求了八爷,那就让八爷替你说说你们陈家。” 灵晔话罢,转身回坐太师椅,看向陈家人的目光冷漠至极。 范无救看向陈嗣连,淡淡开口:“陈家,两百年通灵世家,一百年前隐于上宁市。五十年前至今,陈嗣连传授陈家嫡系子嗣恶邪之术,吸人魂魄,夺人命气,擅自拘禁鬼魂,阻乱转世冥道,贪引灵气于自身强加寿命。” 范无救的话好似压垮陈嗣连的一座大山,闷在胸口令他喘不上气。 陈嗣连与陈瞳闻睁大眼睛看向灵晔,发现她并无半点意外。 原来她真的知道! 陈嗣连的魂魄此刻骤然虚弱下来,原来冥界的人都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是谁……”陈嗣连早已瘫虚,他却又歇斯底里地朝灵晔咆哮:“你到底是谁!” 范无救俯首站在灵晔一旁,“这位是我们冥界大祭司,东大人。” 冥界大祭司! 在陈家人惊恐地眼神下,灵晔漫不经心随意说着。 “通灵世家,于人间修习通灵之术,渡灵引魂入冥界,保世间安宁。因凡人之躯渡化鬼灵而有违天常,天道下夺取通灵师寿命仅余四十。” “而你陈家,却逆天道而为,修习恶邪之术夺鬼魂灵气,寿命应该不止百年吧?” 灵晔凉薄冷然,看向陈家的眸中不带一丝暖意:“天道如此,事有报应,本来待你入冥界自会有惩罚……” 灵晔话音至此,陈家二叔眸中闪过几分悔色,炼狱山,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可你陈家小孙女今日以下犯上,意欲凶杀吾王,我便留你不得。” 吾王!那是冥王! “我不知道他是冥王!”陈瞳闻挣扎着跪朝灵晔,拼命请求她饶恕。 福归轻嗤,不知又如何,灵晔早已警告过她方相氏的规矩,是她自己目中无人,蛮横跋扈。 陈嗣连绝望一闭眼,果然,想他陈家在人间纵横半世,怎会突然引得冥界注意。 “闻听冥界大祭司面慈心善,东大人,”他卑微低头俯首,“我小孙女年少无知,不是要恶意中伤冥王,还请您——” 陈嗣连见灵晔眸色忽然入冷,好似要将他冰冻一般,他竟然不敢说话了,下意识就被着眼神骇的噤声。 灵晔漠然睥睨于他,眸中点点凌厉如烙铁般灼伤灵魂深处—— “王的尊威,不容一人冒犯。” 章节目录 三十七昭昭报应还 灵晔话语刚刚落下,只听得陈瞳闻一声惨叫,再落目过去,煞气侵入噬伤魂魄,眨眼间,连躯体也被焚烧而尽。 陈母惊恐看着,连掉泪都不会了。 她的女儿,就这么没了…… “啊!我跟你拼了!” 陈母愤怒充斥双眸,夺而起身,周身暗气缠绕铁索,大有冲破之势。 此时,陈家长子也拼命挣扎,助力陈母。 铁索晃动愈加响彻,隐隐仿佛要断裂,大块头手下用力,只听得陈家长子与陈母痛苦哀嚎,铁索依旧牢靠无损。 范无救在一旁冷冷开口:“断命索,冥界惩恶鬼之物,以恶蚀恶,自吞苦果。” 陈家二叔依旧埋头不语,眸中黯淡无光,只随天命。 陈嗣连见自己的儿子儿媳被折磨成如此狼狈的样子,颤颤巍巍开口:“你,你到底想要怎样,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陈家长房夫妻,教女无方,逐取魂魄散尽,无留于世。” 灵晔话落,福归带着劲风出手,陈家夫妻的魂魄被他一掌捏散。 “陈嗣连,你罪孽深重,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打入炼狱山,终受恶鬼催虐。” 陈嗣连残害祁阳如此,灵晔也是要多算一罪。 炼狱山,即使没有见过,但是炼狱山的名字陈嗣连自然耳熟。 冥界最恐怖凶残的地方,里面各色恶鬼都有,终日恶念缠居,备受折磨。 陈嗣连恐惧万分,妄图最后一搏异死逃脱,然不如他所想,大块头紧索不懈,陈嗣连的魂魄还是交给了范无救。 还有陈家其他嫡系子嗣,除了陈家二叔,所有的魂魄都判入冤魂之河,终身不得出世。 至于陈家二叔,灵晔知道他,虽自幼修习恶术,但并未用恶术犯些大恶背道的事情,昨日擅闯方相氏也是受了陈嗣连的指示。 “我知你与你父亲不相为道,习恶术却不辱通灵本善,稳护人间,你去孟婆那儿转世吧。” 陈家二叔震惊地看着东灵晔,随即跪首叩谢:“拜谢东大人恩顾!” 通灵师,寿命短暂且不可转世,东灵晔此举于陈家二叔而言,是偌大的恩情。 范无救来时空空,走得时候带走众多鬼魂,他说他就是来给东大人做苦力的。 “你先回冥界处置他们,我随后便去。” 她还要回祭司殿看看祁阳,这些年陈嗣连在聚煞玉瓶中关禁不少恶灵,祁阳才会如此虚弱。 “那王……” “王无事,你与必安放心。” 范无救点点头:“有你护王左右,我们自然放心。” 两人在后院又聊两句,范无救刚要转身离去,就听得身后传来一语气甚是不善的声音。 “东灵晔,他谁啊?” 来者正是二爷,他原本在房里休息,但因为实在是太担心东灵晔了,根本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就在二爷焦灼的时候,忽地他就听见隐隐约约有人在院子里说话,他仔细一听,是东灵晔。 二爷凑着门缝一看,嘿,一男的,他还从来没见过! 好啊,爷担心你急的睡不着觉,你这还和别人花前月下顾盼言欢的,你你你,你对得起爷这次数屈指可数的担心吗! 真是浪费爷的感情! 二爷原来想着就直接转身回去睡觉,别再操这份闲心了,可谁知道…… 门它就稀奇古怪地打开了,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走出来了,话就这么怪里怪气地说出来了。 二爷自己就觉得尴尬,轻咳两声,扯过东灵晔:“你怎么又把外人带进来?万一伤到爷怎么办?你负得了责吗?” 章节目录 三十八违逆天道吞因果 外人?范无救唇角微抽,以前他听那几个鬼说王这世眼睛有些不一样,能看见他们。他还想着王见他第一面能说什么,没想到就是一句外人? 还不是直接对他说的话。 他可是为您卖过好几千年苦力的您知不知道! 灵晔也觉得二爷说话太……直白了,“二爷,这是我朋友。” “你朋友?跟你什么关系啊?跟方相氏又是什么关系?爷又不认识他,他万一对爷起了歹心痛下杀手怎么办?” 范无救是彻底傻眼了,王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的癔症? 哦,不不不,这不是他英武神威的冥王。 “东大人,我就先走了,有事等您回去再说。”范无救弯着腰又对二爷说道:“二爷,您留步。”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闪人,不留给另外两人说话的机会。 眼见着范无救离开,二爷撇撇嘴,算你跑得快。 “二爷怎么还没睡?”灵晔抬头看着他。 二爷轻揩鼻尖,煞有其事地说道:“谁说我没睡,我睡的不知道有多好,都是被你们说话给吵醒的。” 见二爷眼神飘忽,灵晔心下便晓得二爷在胡说,只觉得好笑倒也没揭穿他。 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现在应该悔改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随意带外人进来,他能出来吗?不能吧。 “扰了二爷清净,还望二爷不要在意。” 听灵晔这么低眉顺耳地回他,二爷反而有些别扭了,转头看向一边。 “二爷您困乏,还是回去休息吧。” 她本来是要去看一眼二爷,确认二爷安好,但现在看来二爷已经无事。 灵晔说完话便要离开,二爷赶忙拉住她。 “那人刚刚说等你回去,你要回哪儿啊?” 灵晔微微一想,范无救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稍作思索:“回家。” 冥界对她而言就是她的家,过不了多久,王也是要回家的。 二爷有些不高兴,原来这里不是东灵晔的家,她应该是觉得家中无聊才出来的吧。 “行了,你走吧,爷要回去睡觉了。” 二爷说完这句话便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去,弄得灵晔倒是有些不知所以,二爷又怎么了?她好像有些跟不上二爷的脑子。 二爷此刻就是浑身丧意,唉,东灵晔也有家,而且他还不知道,可是他却把他的底细给弄得明明白白,这种感觉真糟糕。 灵晔见二爷无精打采地回房间,不免有些担心,想想二爷刚才的面色气息,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摇摇头便离开了。 隔壁常伯房间,在灵晔离开之后空响起一声轻叹。 他刚刚问了秀才,二爷此次得以挥动束魂鞭,那便说明冥王,即将归世! 陈嗣连因违逆天道被罚至炼狱山,若是以后的冥王……唉。 冥界,祭司大殿。 灵晔这次回来没有惊动任何人,毕竟她身份特殊,来去成迷,倒也无人时刻念着她。 祭司殿中央,聚煞玉瓶凌空而立,周围散着淡淡光晕。 笑面虎见灵晔来了,上前回话:“大人,瓶内煞气小的已经驱除,再过几日等祁阳修养好便可现身了。” 灵晔点点头,挥手散出嫫母之力护罩聚煞玉瓶,帮助里面的祁阳重塑肉身。 祁阳的母亲在当时是修习玄术的门派中人,法力不算高深却也不是泛泛之辈。在她渡劫之时被奸人算计散尽毕生修为,只在最后一刻将灵力渡与祁阳,保她平安出事。 祁阳生前并不会修炼法术汇聚灵力,是在她将死之时才引得灵力倾出护她肉身,而祁阳则是陷入沉睡。 后来灵晔在她的寝陵中放入聚煞玉瓶,收引恶魂,于她清净助她修炼。 聚煞玉瓶取名聚煞,实则是以瓶中冥力收服邪煞炼历渡化魂魄。 当年陈嗣连得到这个玉瓶后,将祁阳的精魂也收了进去,在聚煞玉瓶中又经数十年邪煞的摧残,祁阳才会变得如此虚弱。此前经灵力所护的肉身,也早已腐败。 祁阳本是要修仙之人,遭此大罪是冥界的疏漏,这也是她欠祁阳的。 章节目录 三十九冷落二爷心不忿 八个时辰之后,聚煞玉瓶的周身渐渐变得光辉明朗起来,灵晔心下了然,这代表祁阳在里面已铸成肉身。 灵晔收回嫫母之力,面色有些憔悴,身形不稳,仿佛随时要倒下一样。 “小槊……” 灵晔唤笑面虎,笑面虎赶忙上前,焦急地说:“大人,您怎么样?小的这就派人去请老祖宗……” “我无事,别去扰了老祖宗……”灵晔喊住他,“只是有些气虚而已,回方相氏睡会儿就好,你在这里且守着,等祁阳出来后,带着她你们一起回方相氏。” 灵晔心晓,在这之前她从未触碰过仙界之魂,祁阳虽未能位列仙班,但自身本就与其他人不同。所以这次帮助祁阳重塑肉身,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是,小的明白。”笑面虎点头应道,“大人,您还是在祭司殿歇着吧,等歇好了再回方相氏也不迟——” 话未说完,就见灵晔摇摇头:“不了,王还在方相氏,我担心他。” 二爷为何可以使用束魂鞭,灵晔还没有弄清楚,她不清楚二爷身上的冥王之力是否会对他这一世的凡人之躯造成损害,所以她一定要回去。二爷如今可以见鬼识妖,运用冥王之力,那么距离王的回归的日子也快了吧。 此刻的方相氏,的确有些不太正常,准确来说,这种古怪的气氛从早上就开始蔓延。源头嘛,自然是二爷。 今日用早饭的时候,在饭厅,除了常伯一人自自在在该吃吃该喝喝,其他三人是怎么都吃不下去。尤其是任喜和福归,手中的筷子举也不是,放也不是。他俩是被二爷那张冷面脸给吓的,至于二爷…… 二爷又朝左手边看了一眼,没人就是没人。 …… “东灵晔呢?” “二爷,东大人回……回家了。” 这声音一直在二爷脑海中盘旋,回家回家,昨天才说过,今天就没人。好歹他俩昨天晚上见面了吧?东灵晔要走昨天怎么不告诉他一声,真是不把爷放在眼里! 二爷越想越生气,直接一摔筷子不吃走人。他走的倒干净,留下任喜和福归颤颤巍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咱还吃吗? 主子都不吃了咱还吃什么吃。 可是不吃饿啊。 常伯给福归添个肉包:“小福归,你吃你的,二爷那份也给你吃。” 福归看着盘子里的包子咂咂嘴,人为财死我为食亡,二爷爱吃不吃,没准是他山珍海味的吃多了上火呢? 一想到这儿,福归彻底放开了吃。 二爷一人冷冷清清的,低头垂首走上桥头,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时至谷雨,说不了什么时候就飘来些许小雨,桥那边站着的秀才眼瞅着二爷他就心疼。 他赶忙快步迎上去,无不担心地问道:“二爷,您怎么了这是?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啊?您用过早饭没有?您今日怎得来的这般早?前馆还没开张……” 秀才絮絮叨叨没完,二爷听着就心烦,刚想打断他,且听见秀才说:“……东大人昨个刚说她今天回家有事,临走前嘱咐小的让小的一定要照顾好您,您看看您这样——”回头他可怎么交差啊。 “你刚才说什么?”二爷忽然站住停下,满目严肃地盯着秀才。 秀才被二爷的模样吓得一楞,然后结结巴巴地回答:“小,小的说,说东大人让小的照顾好您——” “前面一句!” “东,东大人今天不在……”他哪里说错了? 只见二爷冷着一张脸,又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倏地便转身回去了。 “二爷?二爷?您今天还去不去档案室了?” 秀才在后面扯着脖子问二爷,二爷也没给他一个话,眼看着二爷一身低气压的回了后院。 这边任喜刚刚走进庭院,就听见二爷房门“哐”的一声巨响,再看去便见二爷房门紧锁。 她不免担心,犹豫再三还是过去轻敲二爷的门:“二爷?二爷?您——” “走开!别烦爷!” 这吓得任喜是猛地一哆嗦,今儿个二爷是怎么了?一大清早起来就乱发脾气,眼下大人也不在,该如何是好。 二爷进了房便直接往床上一趴,浑身有着说不出的烦躁。 哼,都知道东灵晔今天要回家是吧?都知道她今天不在方相氏是吧?都知道都知道就他一个人傻啦吧唧的不知道是吧! 一想到这儿,二爷就有着说不出的懊悔。早知道昨天就多问东灵晔一句了,何止于今天这样。 不过二爷又转念一想,不对啊,今天哪儿样? 不就是东灵晔不在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在就不在呗能怎么样?至于这么慌乱吗? 他慌了吗?不,他没慌,他只是在气愤自己作为同事没有得到应有的信任! 为什么东灵晔告诉了所有人就是不告诉他!这很明显不把爷当回事儿!他都放低身价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干几天了,居然还把他当外人! 哼,太不尊重爷了! 告诉你了呀,是你自己没多想。 那应该怪东灵晔没说清楚! 是她没说清楚又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二爷躺在床上跟精神分裂似的,纠结过来纠结过去,实在是静不下心,索性起身去前馆。不就是东灵晔不在嘛,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收服其他人,给她架空! 清湖桥边,秀才与冷冰块和大块头正商议谁去叫二爷出来,左推右推,谁都没胆子去。几个人你我互相推挤着,突然就听见:“都不去做事,在这儿杵着干嘛!” 是二爷! 三个人一个激灵转身回头,果真是。 “还看!还不赶紧去做事!” “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说完大块头和冷冰块立马开溜,毫无留恋地就撇下酸秀才一人。 酸秀才吞吞口水,又擦擦额间的汗,完了小心谨慎地凑到二爷跟前请示:“爷?您要不先吃点东西?” 刚刚任喜姑娘说二爷连早饭都没吃,这要是饿到二爷了,等东大人回来他还不得遭殃。 二爷横眉看他:“爷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还不赶紧回档案室干活!” 听见二爷这咆哮,酸秀才恨不得立马飞走。 “回回回,小的这就回去……” 二爷站在原地目送秀才慌张背影,自我感觉良好。 瞧瞧他们还是很听他话的,很不错嘛。 接下来就是任喜和福归,福归就不用算了,自己只要多给他点吃的就能打发。 至于任喜的话,她看起来应该是东灵晔的心腹,这就有些麻烦。 二爷一边往前馆去,一边思索要怎么笼络任喜。他对任喜接触比较少,平时也没怎么留意她,要不问问酸秀才? 走着走着二爷就进了大厅,一边做登记的任喜一眼就望见了二爷,赶忙上前。 “二爷您来了,您饿不饿?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让常伯给您——” 任喜紧张询问,二爷倒是眉头渐渐皱起,末了一摆手:“不了,你去忙你的。”二爷没听完任喜的话就想把她打发走。 任喜有些不放心,又多说一句:“二爷若有什么事就随时吩咐我们去做。” “嗯,爷知道了。” 说完二爷就转身上楼,任喜站在原地纳闷,刚才在后院不还发脾气的吗?这么一会儿就好了?她疑惑地摇摇头,又去门口坐着了。 走上楼的二爷一冷哼,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任喜对他好像特别殷勤呐。 东灵晔身边这都什么人啊,都跟不见外似的,他又不是东灵晔,那个任喜就这么对他嘘寒问暖的。 呵,他能架空东灵晔就纯属她活该。 章节目录 四十章造化弄人偏相思 唉,也就他褚察堃,慧眼如炬,一点收服任喜的念头都没有。 二爷赞许自己一番,摇头晃脑地进了档案室,酸秀才在一旁埋首苦干,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椅子……”二爷站在办公桌前挑眉:“这么快就换上了?” 酸秀才抬头赶忙回道:“您不说之前那把坐着不舒服吗?我跟东大人说了她就立马给您换上了。” 二爷点点头,“行了,没你事了。”效率挺高的嘛。 酸秀才纳闷疑惑,二爷这是……突然又高兴了? 再看一眼,二爷还笑开了。 嘿,二爷这性子可真真是古怪极了,一把椅子就能哄开心?比福归还好哄。 “看什么看!干你的活儿!”二爷抬脸就见酸秀才跟看怪物似的看自己,当即凶巴巴地吼他。 酸秀才委屈低头,高什么兴啊,还跟以前一样脾气古怪难以捉摸,阴晴不定的,也就东大人受得了二爷这脾气。 二爷无聊,在档案室瘫了一上午,临近中午任喜来敲门,才知道该用午饭了。 跟着任喜去了饭厅,二爷状似无意地问一句:“东灵晔什么时候回来?” 任喜说:“大人走之前没说,我们也不知晓。” 二爷皱眉,至于走得这么急吗?什么都不说,有能耐你就别回来算了。 扒拉两口米饭,二爷说没胃口,再次阴沉着脸离开,剩下任喜和福归依旧大眼瞪小眼。任喜都要怀疑是不是她做的饭哪里不合二爷的胃口,可之前她也是这么做的,真是奇怪。 常伯含笑看着二爷离开的背影,轻叹一气。 三百年前,曾有佛说“第一最好是不相见,如此便可不至相恋。第二最好是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用相思”。 造化弄人哟。 出了饭厅的二爷,心情郁闷,走在庭院里瞧着灵晔的房门出神。他四处瞧瞧,见无人也无鬼,悄咪咪地就凑到灵晔房门口。 手往门锁上一搭,嘿,没锁,就这么开了。 二爷一愣,他可不是故意的啊,他就试试门锁没锁,那这门开了就……就不是他本意。 不过既然开了一个缝,这要是再关上,二爷总觉得不甘心啊。 他只是想帮东灵晔看看有没有锁门,万一她走得急没有锁,他还能帮帮她是吧。 可万一,这是东灵晔故意没锁门呢? 瞧着东灵晔平时这么一个谨言慎重的人,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忘记呢? 一定是东灵晔故意不锁门的!反正二爷就这么劝慰自己个儿,让自己放宽心。 她这没锁门就说明房间里没什么贵重东西对吧?那他也就可以进去看看咯? 身体比脑子活泛得快,二爷已经踏进灵晔的房间了,丝毫没有偷进人家姑娘房间的心虚之意。 他大致扫过一眼,跟自己的房间结构设计一样,没什么特殊的。二爷看着书桌前的椅子眼熟,凑上前仔细认两眼。 这不是他档案室里头的那把吗?难道是东灵晔把她自己的椅子拿去换了? 二爷挠挠头,这椅子坐着根本就不舒服,跟他换做什么啊,要是没有一样的他不换就是了,干嘛拿给她自己用啊。 二爷说不清心里头是什么滋味,好像有一种别人对他那么好,他却一直算计着对方的感觉。 愧疚?羞悔?反正这会儿二爷心里头不顺畅。 他愁闷地一趴桌子,入眼就见了一个紫檀盒子,巴掌大小。 深沉紫色,条纹清晰稠密,亮泽反光,整个盒子五面雕刻纹饰。上面的纹样他也不认识,似龙似虎,如云如仙。 单单仅看盒子,便只觉得神秘古朴,沉静肃穆。 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 谁都有好奇心,二爷知道他本不应打开,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打开吧,打开吧,看看里面是什么。 二爷的手永远是这么有自主思想,“咔”的一声,盒子就打开了。 里面静躺一枚墨玉扳指,扳指周身刻画神秘图案,像是图腾符号。扳指好似有灵魂一样,内里犹如有丝丝灵气在游动,散透出逼人的威势与震慑,令人不禁伏地膜拜。 二爷没有这种跪地敬拜的感觉,他就在想,这扳指,挺适合他的,要不顺走? 不行不行,本来偷看别人的东西就已经是奇耻可嘲的大错了,怎么可以一错再错呢。看看就够了,要是想要的话,等东灵晔回来自己跟她开口要,她应该会给他吧—— “二爷?您在这里做什么?”任喜站在门口,好奇地朝屋里看,“是大人回来了吗?” 任喜忽然出声,二爷莫名心虚,手下一激动,盒子就掉在了桌子上。盒子掉手不要紧,关键是里头的扳指顺着桌面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哎哟喂,怎么刚巧让任喜给看见了呢! 二爷心里头懊悔啊,刚才应该看一眼就赶紧把盒子合上放回去的,还有爷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一点都不经吓。 扳指呢?这万一要是给东灵晔弄没了,她还不得让福归活吃了他。 二爷慌忙走到桌前四处找扳指,任喜疑惑:“二爷您在找什么?” “扳指,一个墨玉扳指,你看看刚才从桌上掉去哪儿了?” 真是的,干嘛在屋子里都铺上地毯啊,东西掉地上连个声都听不到。 任喜纳闷看着弯腰在地上慌张着四处寻找东西的二爷,顺着扫视屋内一圈。 “二爷,哪儿有什么扳指?方才没有东西掉下来啊。”她正好迎着书桌站,若是从书桌上滚下来的,她肯定是能看得见的。 二爷哪顾得搭理她,焦急地留心寻找,最终在窗台旁的贵妃榻下找着了。 “你看呐,就是这个扳指。”二爷放在盒子里拿给任喜看。 任喜上前,皱着眉头对二爷说:“这不就是个紫檀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啊?” 她这话刚说出口,二爷怔愣了。 这,这,这扳指就放在盒子里,他还碰着了,你跟他说没有? 二爷又看一眼,扳指正老老实实在盒子里躺着,是的确存在的。 他困惑地看任喜,见她一脸不似撒谎的样子,二爷迷茫了。 难道是任喜看不到?又或许东灵晔宝贝多不胜数,难道这件东西也和鬼一样,得区别认识? “二爷?”任喜出声叫他。 “啊?”二爷回神,“你有什么事?” “没有,我是见屋子的门开着,以为是大人回来了,就进来看看,没想到二爷您也在。” 而且二爷还说什么扳指不扳指的,二爷是不是因为不吃东西饿得出现幻觉了? “二爷,您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下?”任喜担忧地问道。 “哦,好,你给东灵晔收拾一下,我先回去了。” 二爷把盒子放回原处,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才转身离开。 任喜疑惑地看着二爷的背影消失在庭院,苦思片刻仍未想明白刚才二爷说的是什么扳指?想不明白,任喜看了看房间没什么变化,稍稍整理一下桌面,就关门离开去前馆了。 一个小时后,灵晔房间内隐约有几分界域波动,眨眼间又恢复宁静。 任喜在前馆打瞌睡,忽然之间感应到些什么,瞬间清醒。她跟常伯招呼一声便匆匆朝后院走去,大人回来了。 章节目录 四十一心悦与谁就给谁 房间内,灵晔好似浑身力气都被抽尽一般,虚脱的躺在床上,任喜进来就见到灵晔这番颓然无气的样子。 她轻脚上前,小声问道:“大人,您怎么样?” 原本安静覆盖地眼睫毛忽若受到惊吓的蝴蝶一般,轻轻颤抖羽翼,继而缓缓睁开。灵晔眸中闪过一瞬的猩红,只有一闪便消失。 灵晔张张嘴,感觉口中有些干涩,任喜又赶忙去倒杯茶来,她润过嗓子才稍稍舒适。 怎么这么奇怪?她只以为有些吃力而已,可是这症状…… 灵晔紧紧蹙眉,如何也是想不明白,索性便先放一放,她问任喜:“二爷如何?可有什么事情?” “二爷今日早饭没有吃,午饭也只用了一点就说没胃口。” 没吃饭?许是昨天受到惊吓胃口不好。灵晔这么想着,问还有没有什么事。 任喜本想摇头,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午饭的时候,二爷进了您的房间,说桌上那紫檀盒子里有什么扳指,可我并未看到盒子里有东西。” 灵晔微微诧异,眸中闪过异色,“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等做饭的时候再来叫我。” “大人,您今晚还要下厨?您身体这么虚弱……” “我睡一觉歇歇就好,记得来叫我。” 任喜有些纠结,但也应道说她记住了。看见东灵晔闭目休息,她才悄声退出房间。 灵晔虽然闭上眼,可她并未入睡,她脑海里仿佛重现了一些东西,似真又似假。 …… “这个给你。” “御戒?您给臣这个做什么?” “本王即将要下界筑命,你拿着这御戒,万一哪世本王心悦与哪位女子,你就代本王给她,”言罢,男子对女子意味深长地说道:“等本王筑命归来,就迎娶她做本王的冥后。” 女子面露难色:“若您每一世都心悦一位女子,这该如何?” 男子淡淡看她:“不如何,本王心悦于谁这御戒就让谁拿着。” “……是” “如果本王下界后没有遇到心悦之人,这东西你可要替本王保管好了。若御戒丢了,本王没有信物寻到本王的冥后,你可是要负责的。” “是,臣定会确保御戒万无一失。” 御戒,冥王的身份象征,她已为冥王保管了两千年,施法作术瞒过所有人,可二爷一眼还是认出了。 其实她一直挺好奇的,冥王为什么如此深信她一定会将这御戒交给他心爱之人?如果她存了私心,不愿将御戒交给他喜欢的人,那他也不知道。 起初,灵晔的确这么想过自己藏起御戒,可终究,她不舍得啊。 即便是一介凡人,也会陪他永远,而她…… 渐渐入夏,天气也越来越闷燥,而此刻的灵晔,心底如寒冰一般,好似将自己坠入千年寒渊,自我放逐自我惩罚,万劫不复。 二爷睡意颇浓,一直到了黄昏时分二爷才悠悠转醒,呆愣发神坐在床沿,打着哈欠也不愿去洗漱。 东灵晔不在,他怎么觉得做什么都没什么动力,明明说好了今天要趁她不在收服方相氏的,可他怎么觉得这么个目标忽然没意思了。 “哒哒哒。” “谁啊。”二爷无精打采地靠床头,懒洋洋问一句。 “二爷,我是东灵晔。” 谁! 二爷一个激灵:“东灵晔?” “是,二爷该去用晚饭了。” “哦哦哦,我,我这就来,你先别进……嗷,痛痛痛!” “二爷?您怎么了?二爷?” “啊?没,没事,就,就腿抽筋了,你先去吧,不用管我!” 灵晔站在门前,有些奇怪,二爷腿抽筋? “好,那二爷您快些来。” “知道了。” 二爷坐在床边听外头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松了一口气,可怜兮兮地走去卫生间照镜子。 镜子中二爷的额头微微泛红,轻轻一碰,嘶,酸爽! 二爷怒瞪镜子中的自己,真是的,不就是东灵晔来喊你吃饭吗,激动个什么劲!瞧瞧,挂彩了吧! 原是二爷听到灵晔的声音,挺兴奋的,赶忙就要起身去开门,又想着自己刚睡醒仪态不佳,本要故作冷言拒绝后去洗把脸,结果就慌乱中一脑袋撞床柱上了。 活该!长记性了吧,以后遇见东灵晔别这么毛毛躁躁的,有失你的身份! 尽管他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在东灵晔这能拿得出手的是什么身份。 二爷自我教育一番后,破天荒地放下刘海,看看顺毛发型遮不住伤口,又戴上个发带,对着镜子一通捣弄,觉得不失帅气了才敢出门。 饭厅内,福归趴在桌子上看着盘子里的糖醋小排肉丸子垂涎欲滴,俩眉毛即将要拧成一条线。哀怨地看任喜,任喜拿手抵唇微嘘,又扬下巴让他瞅瞅灵晔。 灵晔此刻正在处理一些事情,拿着手机对外联络。她忽然之间灭了陈家满门的魂魄,尸体需要人去处理。 一见灵晔在忙,福归又不开心了,他可怜巴巴的朝常伯身上靠。 嫫母啊,今天一定是他的折赦日! 又等了五分钟,二爷终于显形,福归都要拜谢他了。今天您要不想吃饭就不吃,干嘛折磨他这小孩子啊! 常伯揉揉福归的脑袋,乐呵呵地对入座的二爷说:“二爷这是见东大人回来特意收拾了自己吗?” 常伯不说,福归和任喜都没注意到。这么仔细一看,嘿,还真是。 打今天一早,二爷就看起来萎靡不振,好似魔病缠身一样。现在一看,呵,容光焕发啊,还弄了新造型。二爷的顺毛发型看着格外乖巧,不似以往那般带着褚家二爷的气场。 福归翻起小白眼,切,难怪这么费时间! 二爷入座,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不禁胃口大开,端起碗来就夹菜扒饭。 他忽然觉得,特别特别饿! 见了二爷动筷,福归不再压抑自己,捧着瓷碗舞着筷子真跟个小孩子似的,吃起来不注意形象。 “灵晔,你做饭真好吃!” 灵晔笑笑,帮福归又夹了一些。 二爷一听福归的话,眼神微动,手下不自觉地快些用筷,和今天前两顿饭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桌饭菜,原来是东灵晔做的啊。二爷想着,又多夹些菜放自己碗里。 眼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大家筷子前后飞动,丝毫没有放筷的意思。本来也是,就因为二爷一个人,白天大家都没有吃安心过,现在不一样了。 二爷都能放开了吃,他们还有什么顾忌的。 除了灵晔,她随意吃了几口就一直在帮福归夹菜,二爷看在眼里,心底撇嘴。 看样子,这是在家吃撑了是不是? 哼,爱吃不吃,都给爷吃,我吃穷你! 自打上了饭桌,二爷就没正眼给灵晔一个眼神,他莫名有些心虚,老害怕东灵晔发现他额头的伤,就只知道吃饭。 导致的结果就是,二爷吃撑了。 二爷瘫在正堂沙发上不愿动弹,常伯出去遛弯儿叫他他也不去。 饭后任喜去前馆轮班,福归去帮秀才善后今天二爷的工作,二爷就躺在沙发上时不时往后看看。 东灵晔去吃饭干嘛去了?刷碗?不对啊,刷碗都是小鬼在做。 二爷伸着脖子朝后探,听见走路的动静又赶忙躺下继续瘫。 来人的确是灵晔,手中还捧着一壶新泡的清茶。她倒杯清茶,缓步上前走到二爷身边递给他,二爷倒也不客气,顺手接了就喝。 “二爷,您要去前院走走吗?” 二爷白天吃的不多,灵晔担心他晚上忽然暴食胃会难受。 “行……你跟我一起?” “是。” “那我们走吧。”二爷起身,朝外走去。 灵晔和二爷就沿着清湖走走,无人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反倒是挺舒逸。 “我听大家说,你今天回家了?”二爷假装随意聊天。 “嗯,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临时回去一趟。” “你家……离得挺近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灵晔一时没反应过来,“是。” 二爷尴尬了,他本来是想问问东灵晔家在哪里,怎么回了句是就不说话了? 两人走到皤树下休息,二爷映着皤树花的莹光看见东灵晔脸色有些异样,不禁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灵晔轻扯唇角:“无碍,可能是刚刚回来有些累吧。” 她觉得为什么离二爷越近,胸口那种沉闷感越来越强烈,休息不够?被二爷体内的命魂压迫? 章节目录 四十二害人害己勿贪恋 “二爷,灵晔有个问题想问您。” “嗯,你说。” “灵晔想知道二爷昨日是如何使得束魂鞭的?”灵晔眸中透露出关切。 二爷思索一会儿,皱眉回答道:“就跟普通鞭子一样啊,手一用劲就把它挥出去了。” 这个问题二爷也没有想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就怎么会挥得出那条黑鞭子。 就这么简单吗?灵晔有些不解。 “东灵晔,”二爷拿胳膊肘推推她,“该不会是你当时诓我来着,才说我不能用的吧?” 灵晔眨眨眼:“怎么会,灵晔以为那鞭子霸道至极,二爷凡胎肉体没有灵力,对自身是极大的伤害。” “可是你亲眼见了,二爷我的确可以使的束魂鞭,那你说,这又是何原因?” 灵晔沉默,寂静片刻后,她看着二爷说:“许是因为二爷能够见识鬼魂,渐渐地也有些了灵力。” 听到这话,二爷有些兴奋地问灵晔:“那我可以修习灵术之类的吗?” “啊?”灵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二爷,有灵力不代表就可以修习灵术,万物皆有灵气,化气为力才得以此,后而或拜师求学,或感悟天道修行,这些都需要看自身的天质。” “爷自幼便能见鬼识妖,这还不说明爷的天质好吗?”二爷有些不开心。 灵晔不知该如何回答,二爷身负冥王命魂,天质自不用多言,可冥王若在人间修习灵术妄图升仙,这可就违了天道了。 二爷狐疑地看她,东灵晔怎么不说话了? “喂,你是不是怕爷学成之后欺负你?这倒也是,我自小便聪明伶俐,才智过人,想来若是修习灵术,也定会强人一尺。”二爷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灵晔脸上的异色。 “二爷,”她赶紧喊住二爷,要照您这么说下去,您离升仙定然不远,“您不能修习灵术。” “为什么?” “褚家五百年权贵家族,受天道神灵庇护,已是莫大荣运。俗话有言,水满则溢,物极必反。上天有所厚爱便有所亏待,您便是这其中的亏待。” 她这话虽用来劝阻二爷,但也并非全是胡言乱语。 褚家几代单传,至今兴旺不衰,各中哀乐外人岂会懂得。 二爷听了灵晔的话一时沉默不言,褚家顶级权贵,不涉政坛军事也会引得他人眼红忌惮。他虽一人在京城强横十年,但他若不强横,褚家必有巨损。 “爷知道了,不学就不学,不学还省事了。”二爷嘟嘟囔囔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您说什么?”灵晔不明白二爷说的省事是何意。 “省事啊,若学了灵术,必会年长寿岁,待他人老去留我一人孤苦伶仃,亲近心爱之人也已不在,这么看来,这灵术不学也罢。” 二爷说的肆意潇洒,但却引得灵晔心下苦涩,她装作低头斟茶,未看向二爷,唇角却勾起一抹悲色。 是啊,若有得心爱之人相守,这便是世间最为愉心之事。可天道如此,由不得她贪恋一分,害己害人。 “二爷……看得通透。” 听着好似被灵晔褒扬一样,二爷挺开心的,这应该是他今天最舒适的时刻了。 两人又静坐了一会儿,等到夜门关闭,任喜和福归都从前馆回来,他们也回房间了。 二爷回到房间拉扯下发带,果然额角一片砂红,轻轻一碰便惹得二爷吸气。 他也是挺佩服他自己的,全程不漏戏,跟没事人一样。 其实不管这肿伤也还好,可是刚刚一碰,貌似越来越疼了。无奈之下,二爷翻箱倒柜找着医药箱,敷上些药酒,这才好受些。 唉,想他二爷在京城过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刚下乡没几天,瞧瞧这累死累活的,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要走吧,二爷忽然又有些舍不得了。以前在京城横行霸道,但也终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不留心进了谁的圈套。 可在方相氏,舒爽惬意,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这的人对他也都不错,每日悠闲随意没有烦心事。 这么一想,二爷理当如此的安心住下。 二爷看看镜子,打算再涂抹一次药酒,忽听得敲门声。 “谁啊?” “二爷,我是灵晔。” 东灵晔!这不都各回各家了她怎么又来了! 房门外,灵晔静静站着等二爷开门,眸底晦暗不明。 “你先等会儿……” 二爷在房内丁零当啷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藏药箱,对着镜子用毛巾很搓额头,完了又歪歪斜斜地戴上发带,不顾狼狈的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二爷紧靠门框,抵着房门不让灵晔进去,她自然心有疑惑。 “二爷,您在房内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你有什么事?” 尽管二爷不说,灵晔看着他满脸难色也猜测出哪里不对。灵晔正思索着,蓦然闻到一股中药的味道,从二爷身上飘来的。 她紧张地问道:“二爷您受伤了?” 完了,还是被发现了。 二爷眼神飘忽闪烁:“没有,就是之前不小心撞到头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灵晔皱着眉头,当即唤小鬼去拿冰袋:“受伤肿痛之后要先冷敷止血,药酒不仅要敷上,还要揉开散血……” 二爷见灵晔满脸严肃的样子,身子错开让她进来说话。 “你不用这么麻烦,我睡一觉就消肿了。”说着二爷拿掉发带露出伤口给灵晔看,“你瞧,已经好多了。” 只见二爷额角渗红肿胀,映在白皙的额间格外惊目,灵晔看了心下不禁担忧。 二爷见灵晔沉着脸不说话,心里面也没底了。不就是撞着脑袋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唉,就是爷这英俊潇洒的样貌失色了。 气氛正僵硬着,门外小鬼小心翼翼地敲门:“东大人,二爷,冰袋拿来了。” 灵晔接过冰袋走到二爷身边,“坐下。” 二爷脸色怪异,干嘛?东灵晔这是要帮他冷敷? 奇怪归奇怪,二爷还是挺听话的坐在沙发上,乖巧的像小学生一样。 灵晔站在二爷面前,不知她手里何时出现了一个皮筋,拢着二爷额前的刘海似要给他扎头发。 这怎么能行,二爷刚要歪脑袋就听见灵晔清冷的声音:“别动。” 二爷撇嘴,“我,我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扎头发!” 灵晔才不管他,手上动作不慢,倒也温柔,眨眼就是一个冲天杵。二爷还想伸手摸摸感觉一下是什么样子,灵晔不让,怕他不听话给摘了。轻抬起二爷脸颊,将冰袋覆在伤口处,稍稍用力按压,引得二爷冷吸气。 “嘶,痛痛痛……” 二爷痛到眉毛拧起,灵晔手下也不收力,就照着她的手感来。他看灵晔不说话并且脸色阴沉的样子,堪堪闭上嘴巴,紧紧抿唇。 “我,我告诉你,虽然你帮我处理伤口但是你不该给我扎小辫儿的。”二爷纠结再三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尽管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着十分可怜。 灵晔轻笑,若此时是冥王,定会冰冷着一张脸说她胆大妄为地放肆,哪会如二爷这般可人。 “二爷见谅,敷额头必要弄起您的刘海,这是最方便的办法了。”的确,扎起小辫子的确方便了许多。 再次斟酌了一下,灵晔开口:“二爷放心,不丑的。” 以往她帮福归扎过很多次,早就熟练了。 二爷耳尖微红,好似心思被人看穿一样。哼,谁说丑不丑了。“爷怎么弄都很帅。”二爷也是倔强要强,不甘示弱。 灵晔承认的干脆利落,附和着夸二爷帅,这才消停下来。 约有二十分钟,灵晔才让冰袋离开二爷的额头,二爷想要伸手摸一下,灵晔赶紧拉住他。 “别碰,疼。” 二爷撇撇嘴,还疼什么疼啊,早没知觉了,现在怕他疼,早怎么不说。不过奇怪的是,二爷心里却充满暖意。 灵晔拿着药酒回来,倒些在手心上,又轻轻覆在二爷的额间。 二爷忽觉得额间温热,慢慢的,好似有热气萦绕心尖,如烟火般腾空绽放于周身,浮现于脸庞,耳朵痒痒的,浑身朦朦胧胧的仿佛置身于宇宙般漂浮。 奇怪极了。 二爷紧闭双唇不说话,不是疼痛,是什么原因二爷不愿多想,糊里糊涂的算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之久,灵晔放开二爷的额头,那股温热离去。 “二爷放心,明日就会消肿,没有大碍的。” 二爷低声应道:“哦。”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是你自己。 他有些糊涂灵晔的内心了,他很确定灵晔是在担心他,可原因是什么呢?灵晔平日里对他清淡至极,无关男女。 难不成是真的把他当做小孩子了? 这么一想,二爷有些别扭。 “你找我什么事?”为了打破僵局,二爷主动开口问道。 灵晔收拾药箱的手微微停顿,只一秒后又恢复无事,她回答道:“灵晔是想,既然二爷能够使得束魂鞭,那这鞭子二爷就拿去当做防身之用。” 二爷看不到灵晔脸上的神色,只当她说的就是真的。 “就这事啊,你明天说也行啊。”干嘛非得今晚来,还偏巧看见他额头的伤。 灵晔收拾好桌子起身,轻笑道:“二爷还会有见不得人的时候吗?” 二爷凶巴巴瞪眼,你才见不得人呢!这叫形象懂不懂! 灵晔收起笑意,不再逗弄二爷:“时候不早了,二爷还是先休息,明日我让人将束魂鞭送来。” 说罢,灵晔转身出门,二爷坐在沙发上目送她离开。 束魂鞭明日送来,东灵晔还特意跑来跟他说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找借口特意来给他处理伤口的。 短短几步的距离,灵晔黯然回到房中,微微抬手,古朴的紫檀木盒浮现掌中。 盒中御戒静躺,灵晔微微失神,脑海中混乱一片。 她方才脑子一热,本打算要将御戒还给还是二爷的冥王,但在给二爷处理过伤口后,灵晔犹豫了。 两千年都过来了,只这最后几年又有什么呢。 ------题外话------ 从没在免中更新这么多字,我真是个大实在 章节目录 四十三天罚雷劫方相氏 第二日,灵晔果然在午后让福归给二爷送来束魂鞭,福归还逮着二爷额间的伤好奇半天,一直逼问是不是昨天晚饭的时候伤到的,难怪耍酷戴个发带。 二爷得了束魂鞭,一时稀罕,拿着鞭子在书房研究。那日不上心就没有多看,今日一看,二爷发现这鞭子柄处有符文,他用手指摩挲一番,发现不是雕刻上去的,好似与束魂鞭一体生成的一样。 符文复杂繁琐,二爷看不懂,只觉得熟悉,是什么他也认不出来。 二爷想着去前院空地挥试一下束魂鞭,他站在清湖边,着手尝试着将全身精力汇于束魂鞭,用力挥出。 鞭尾划过水面不起波澜,与那日掀翻陈瞳闻完全不一样。 二爷奇怪,难道哪里做错了? 然而,恍惚只是一个呼吸间的事情,方相氏上空本是云飘万里的长空霎时变得昏暗,乌云偏偏从西方飘来。 灵晔在前馆做事,忽觉得室内光线减弱,心道不好,转身朝后院走去。刚刚出馆,灵晔便觉得空中戾风飒飒,骇气逼人。 灵晔放眼望去,入眼便见的二爷手执束魂鞭,孤身一人站在清湖边,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许是觉得将要下雨,就收起鞭子离开回后院了。 她松了一口气,不禁提起心神应对此刻的异象。 乌云翻滚,汇聚方相氏上空,仿佛有着吞天噬地的气势。随着黑云压城,空中凛风狂暴,如同激怒的雄狮般怒咆,天地好似入了一方混沌之中。 福归任喜常伯以及秀才几人纷纷从前馆赶来,他们都知晓这种异象太过古怪,来势凶猛也异常神秘。 灵晔严肃带着敬重地看着常伯:“常伯,这次恐怕又要麻烦您一次。” 常伯脸色凝重:“东大人,天降异象,其中个别您比我通透……” 天罚冥王,常人阻挠,后果如何谁也无法预判。 “常伯,您不入四界之内,我亦无法胁迫您,只求您能让二爷无碍,剩下的事,交于灵晔。” 灵晔万分忱挚地注视常伯,其中的执着不言而喻。 常伯轻叹:“常伯应你就是。”他淌入这滩浑水不知是对是错。 灵晔垂首以谢常伯,福归几人亦如此。他们不知道这异象是因为什么而起,但既然东大人提起二爷,那么必是朝不虑夕的事情。 几人目送常伯进入后院,后院升起一方金色光晕,在这漫天混色中显得格外安详静心。 “秀才,将军,阿雷,任喜,福归,你们五人归随五道行位,必要护住方相氏。” 说罢,灵晔便飞身入空。 任喜焦急喊道:“大人!”此刻天降异象,方相氏内是最安全的,大人要去哪儿? 福归连忙扯住任喜:“喜儿,灵晔自有她的安排,我们做好她吩咐的事情,不要让她忧心。” “可是……” “任喜,相信她。”福归脸上带着不属于孩童的肃穆,任喜只得点头,转身入位。 方相氏内,五道并聚于庭院内的方井,二爷房间周围加持金光罩护,等待天罚。 灵晔悬于方相氏的高空,面色沉重。 天罚之事不会随意来临下势人间,跟何况是她已经领请过天意,借冥界界域而建的方相氏。 方才二爷手执束魂鞭,难道是…… 灵晔目色忽的一闪,莫不是刚刚二爷用了冥王之力冲突了天道?可那日在方相氏馆内并无异样啊? 容不得灵晔过多作想,划破长空的惊雷从天际浑然而下,如同银色的巨龙一般,带着千军万马的澎湃之势。 灵晔迎着天雷逆势而上,只以一身承受天雷,一如六百年前。不过她很庆幸,此次天雷只有九道,她一人足矣抗衡。 九道天罚过后,云离风停,方相氏的上空又恢复一片明朗。 灵晔面无血色回到方相氏,几人连忙上前扶住她,灵晔才没有狼狈倒下。 方相氏五道并行汇聚,顺应天道,会分散削弱天道对方相氏的注意,如此一来,更加严重的刑罚全部倾注灵晔一人身上。 任喜担忧:“大人,您怎么样?” 昨日大人回来便是一脸憔悴,今日又承受天雷,这是何等的痛苦。 “我无事,王呢?” “有常伯相护,大人您安心……” 正说着,常伯从后院出来,他说:“自天罚初始,二爷便陷入沉睡,我看过二爷,他并无碍。” “为何会沉睡?” 常伯抬眸看头顶清明蔚色,意味深长:“许是天意如此吧。” 灵晔不懂,她挣扎要去看二爷,未走出几步便昏厥过去。 “大人!” “灵晔!” 等她再次醒来便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她只觉得浑身僵痛,乏而无力。 “大人,您终于醒了,”任喜从沙发那边快步走来,帮着灵晔坐起身,“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让常伯来帮您看看。” “不用麻烦常伯,我无碍,”灵晔声音沙涩,“二爷呢?” 任喜帮灵晔倒茶,“二爷早早便醒了,现下在前馆做事,您别担心。” 说着任喜将茶杯递给灵晔,灵晔轻呷一口便推开。其实此次天罚算不上严重,只是之前帮祁阳重塑肉身费些精力,一时还未恢复才得以至此。 “喜儿,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任喜张张嘴想留下,但犹豫再三也没有说出,只好转身离开。 灵晔靠着床背,望着窗外飘悠悠的白云出神,她在想,她这番将二爷接到身边的行为是否正确。 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份简简单单守护冥王的任务变得越来越艰难了呢? 靖泰元年莫名奇妙的雷劫,那次是为何还未弄得清楚,今天又有一次天罚。 天罚下势,许是因为王擅自使用了冥力,之前身处方相氏且是因为自护才会没用引出天罚,今日不同。 但是二爷为何又会昏睡呢?常伯说天意如此,到底是如何? 老祖宗说,冥王转世人间筑阴命定命魂,若是如此,也触犯天道了吗? 灵晔猜测常伯应该知晓其中原委,但是常伯说话总是高深莫测难以揣摩。 想到这,灵晔嘲讽一笑,活了几千年,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晚饭时间,灵晔依旧在房中静养,二爷疑惑问任喜东灵晔怎么了,任喜借口说大人受风寒感冒了。 二爷半信半疑,也许是吧,这几日入夏好下雨,今天又是打雷又是刮风的,没准就是感冒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今天也有些头疼,闷闷沉沉的,不会也感冒了吧? 入夜,常伯在房中打坐,半晌后轻吐浊气,眸中泛着世人看不透的浑光。 今日二爷擅用冥力不在此界域内允许,引出天道惩罚,至于沉睡……是因为大祭司吧。 章节目录 四十四不想团圆在今朝 清湖里头的片片绿叶莹莹铺满湖内一角,眼见已经立夏,时间过得也快,二爷在方相氏已经呆了一个月之余。 一个月内,他与众人的关系渐渐亲近,闲暇时也会缠着东灵晔,让她陪他一起去县里到处转转,福归戏说,二爷有着要在埂子县安家的样子。 不过有时,二爷也会好奇问笑面虎去哪儿了,十几天都不见他。 二爷正念叨着,这晚笑面虎便回来了。他进馆时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男子,剑眉横入,倒也很是帅气。 方相氏刚刚关了夜门,任喜正和福归回后院,福归见到两人便蹦蹦跳跳的进去通知灵晔,再看任喜,直接冷着脸转身离去。 笑面虎嬉皮笑脸的看男子,惹得一个白眼。 “唉,都说了让你别来,你瞧,都没人待见你。”笑面虎摇摇头轻叹,“走吧,东大人还在里面等着。” 男子在后方咬牙切齿,他忍! 正堂里,灵晔陪着二爷看电视,刚听福归说笑面虎回来了,就见有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灵晔微微诧异:“赵彧?你怎么来了。”说着灵晔用眼神问福归,任喜呢? “他怎么来了,他来赎罪的呗。”笑面虎勾着坏笑。 赵彧在背后推他,“别胡说!” 福归神神秘秘地小模样:“喜儿看见他就回房间了。” 灵晔挑眉看赵彧,若有所思的。一旁二爷凑到灵晔跟前,问:“这是谁啊?” “他叫赵彧,是我……朋友的朋友。”灵晔又对赵彧说:“这是二爷。” 赵彧上前拱手:“见过二爷,我是赵彧。” 赵彧,冥王在冥界的随身侍卫,与冥王一同长大。 二爷客套点点头,“你好。” 笑面虎上前将聚煞玉瓶还给灵晔,“祁阳仙魂已经凝聚,小的前来复命,赵彧死皮赖脸的非得跟着小的,现下交给大人处置他,这与小的可没有半分关系。” 灵晔见他讨笑的样子就知晓他在冥界与赵彧必然是说了什么,不然这人怎么会突然下人界,这都已经多少年没过来往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过几日再去前馆。” “谢大人,二爷,”笑面虎朝二爷弯腰,“小的告辞。” 二爷随意挥手,笑面虎离开。这下,正堂站着灵晔二爷福归以及刚来的赵彧。 赵彧垂首站在一旁,他与任喜有冤结,灵晔和福归不愿多搭理他,二爷就更不用多说了,灵晔都不理睬的人,他也没这必要。 灵晔挥手,将聚煞玉瓶凌空放置,双手作结施法,渐渐有一人影从瓶中浮越而出,几秒后做人形站在大家面前。 挽着古典的发髻,身着华丽雍容宫装,面容姣好,不过也看得出是年近四十的妇人,周身绕着白光,透露着祥和安宁。 福归语气惊喜,“祁阳。” 白光褪去,妇人缓缓睁开双眸,眸中一片清澈。 她第一眼便见出灵晔,欣喜万分:“东大人。” “是我,”灵晔含笑,“你回来了。” 祁阳眸中闪烁水光,连忙点头,“多谢东大人救命恩德。”说着,她便要跪身请谢。 灵晔连忙扶住她,“不可,这本是我欠你的,无须如此。” 二爷好奇祁阳,这是又谁?今天怎么来了两个新人。 灵晔扶过二爷对祁阳说:“这位是二爷。” 只一眼样貌,祁阳释怀一笑,甚是慈祥地看着二爷:“二爷安好。” 在她去世时东大人便告诉过她,说她儿子是冥王转世,她并不惊讶此刻的二爷。只那一世的冥王,是她的孩子,她亦真心疼爱呵护过的。 灵晔又对二爷说:“二爷,这是我朋友,您能叫她姑姑吗?” 二爷顺其自然,叫了声姑姑,并没有什么为难的。 福归上前抱住祁阳:“祁阳姑姑,福归还想吃您做的核桃糕,好想好想,您给福归做好不好?” 祁阳含笑应道:“好,姑姑给你做。”福归还是这般,永远像个孩子一样。 灵晔适时问道:“祁阳,你是怎么进入聚煞玉瓶的?” 祁阳敛去脸上的悦意,语气悲哀却倒也平静:“那日,陈家带着一伙人闯入陵墓,盗走不少奇珍异宝,我本是想藏在聚煞玉瓶中,等他们离去再出来,谁料想被陈嗣连看出端倪,他就趁机将我禁锢在瓶中,用我的力量去对抗不断被他关进玉瓶的恶鬼,我才落得此番。” 都在,那一世她的至亲好友都在,此前在聚煞玉瓶中经受的磨难,都不算什么了。有时失而复得的东西,往往更加惹人感慨万分,以前的幸福光景此刻在祁阳脑海中一一闪过。 “祁阳,我带你去房间休息,你以后与任喜一起住。”聚煞玉瓶中适合魂魄,对于肉身并无好处。 祁阳点点头,“嗯。” 不过走出半步,灵晔又停下转身看着赵彧:“至于你……” 二爷一个激灵,事先出声,万分认真地对灵晔说:“我不跟他住一起。” 福归嘿嘿偷笑,小彧又被嫌弃了,还是被冥王嫌弃的。 灵晔挑眉:“既然你没有地方居住,不如就回去吧。” 被这个嫌弃那个嫌弃,呆在这儿干嘛? 赵彧脸色难看,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艰难开口:“我不回去,我可以保护二爷……” 二爷拧着眉毛看他,不屑撇嘴。然后直接离开,回房间关门落锁,用行动表明一切。 灵晔似笑非笑地为难看赵彧:“你瞧,连二爷也不待见你,你让我怎么办?” “东大人,”他弯腰拱手,面作苦涩,“赵彧求您了,您就让我留下吧,您让我在这儿端个茶倒个水,照顾照顾二爷之类的,总之,只要您不赶我走,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灵晔挑眉并不松口,赵彧焦急,他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才来找他们,总不能连话都不让他说上的,自己就灰头土脸的离开吧? “大人,赵彧求您了,您看您和王这么多年的交情,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当是为王找个跟班的,就留下我吧。” 福归在一旁站着不嫌腰疼,凑着插话:“要你这意思说,我们方相氏还差二爷一个跟班的?” “这……”赵彧讪笑,“这怎么可能呢?能跟着东大人是赵彧的荣幸,是赵彧高附了……” “行了行了,”灵晔挥挥手止住,“不管怎样说你也是王身边的近侍,这般伏低落了王的尊仪怎么说?” 赵彧心里苦叹,这要是放到别地儿,他赵彧可是将王的尊威给撑得足足的。但若是放您这里,它也不好使啊,怎怨得了他去? “东大人……” “赵彧,你不必多说,我且不问你到底是为谁而来的,但你既然是王的近侍,你自应该明白我留下你是为着王,若哪日因你疏忽失职令王伤及半分,我定不轻饶你。” 灵晔语气清冷,无丝毫近乎人情,赵彧却几分感恩。 他恭敬垂首行礼,“赵彧多谢大祭司。” 说到底,这一世守护王的安危不是他的任务,他应该老实地呆在冥苍宫等王回归。这一次,是大祭司高抬贵手网开一面了。 “去吧,让福归带你去常伯那里,今后你与常伯同住一室。” 常伯与任喜的房间都是一房两室,住两个人完全可以。 “是。” 赵彧刚要抬腿离开,灵晔却又叫住他。 “常伯……此人参天悟道,恐是世间大能,你万不可怠意与他。” 常伯通身气质偌人得识,本不一般,不过灵晔还是不放心想要再次叮嘱赵彧一遍。 “赵彧明白,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灵晔点点头让他离开,看着赵彧的背影她若有所思,几吸后,灵晔转身,“祁阳,我们走吧。” 两人越过回廊来到任喜门外,只见双门紧闭,灵晔敲了四五下才听见任喜应声来开门。打开门就见任喜双眸微微泛红,灵晔心下了然却也并未多说。 “大人,这是……祁阳?” 任喜有些不太确定,早听得福归和大块头他们说祁阳被害,如今见得的确有几分难以置信地欣喜。 祁阳含带笑意,眸中水光闪烁,“是我。” “祁阳如今已经重塑肉身,往后和我们一起生活,我安排她和你一起住,你帮祁阳收拾一下房间。” 任喜连忙点头,激动地将祁阳迎进房中,再问灵晔,灵晔摇摇头,说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让任喜和祁阳多说说话。 “那您早些歇着,我来帮祁阳姑姑,正好也与祁阳姑姑说说话。” 灵晔将祁阳交托给任喜后,转身离开之际,打眼便瞧见二爷房间的灯还亮着,稍稍顿足,不知她在想什么。 终了也回房间,今日的方相氏算是安静下来,此后,方相氏内七人必要风雨同舟助冥王归世。 章节目录 四十五偏有人虚心请教 眼瞧着这几日前后围着是世界博物馆日,方相氏也随着日子在馆内做了三天活动,无非就是展出精贵藏品或者免票之类的。 很明显这些天来参馆的人数有所增加,也有一些客流是市里的大学生专门跑来特意看的。二爷这日呆在二楼朝下随便看,因为参观人数的比平日多,任喜他们都去一楼帮忙了,连灵晔也不随便到二楼来逛逛,二爷有些无聊。 看着看着,二爷就看出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怎么东灵晔身后边老跟着一男生?这都换了几波听讲解的了,怎么这男生一直跟着? 二爷招招手叫来秀才,“那人谁啊?你认识吗?” 秀才手里捧着厚本子还在整理资料,又不敢怠慢地赶紧抽出时间回答二爷的问题。也就是二爷您闲得,瞧瞧里头还有赵彧在别的工作室忙活着呢。 他顺着二爷的眼神看过去,就见着一个男生,看着和二爷年纪相仿,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差别就是那人学术读书气太重,二爷就有点儿出世通透了。 男生鼻梁上带着银丝边框眼镜,皮肤倒是有些微黑,泛着麦黄色。背着双肩包,手里端着本子还有笔,跟在东大人身后边听边记,那模样看着倒是格外认真。 秀才摇摇头:“小的也不认识,没见过,应该是今天从市里大学来参观的。” 二爷撇嘴,这么多大学生,就他好学。 一晃一上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二爷有些饿,催着问为什么还不吃饭。秀才装聋作哑,自己忙自己的,赵彧初来乍到,傻大胆地说话不过脑子。 “东大人在忙,祁阳姑姑和任喜已经去做了,您再等会儿。”赵彧说话恭恭敬敬,挑不出一点毛病。 二爷皱眉:“楼下有这么忙吗?”这都该吃饭了。 赵彧俯首在一旁答道:“二爷,楼下也没多少人了,是白偌暄在一楼和东大人说话。” “白偌暄是谁?”二爷眉头皱得更紧了,方相氏有这人? “就是那个一直跟着大人听讲解的人,他现在还在楼下。”秀才紧接着在后面接了一句。 二爷有些不高兴了,有点儿不喜欢这个白偌暄。 怎么这都中午了人还没走,真是死读书的不长脑子,高分低能,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大中午的该吃饭你还赖着不走。 想着二爷腾地起身:“走,爷也跟着下去学习学习。” 看看东灵晔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都听一上午了也不嫌累。 赵彧见状连忙也跟上,秀才倒没再跟着,二爷今天上午一直闲着,这些事情他得替二爷做了。 一楼,大堂接待处面对面站着俩人,赶巧灵晔背对着二爷,令二爷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眼镜男。楼上看不清人长什么样,下楼这么一看,也就那么回事,还没他身边的赵彧好看。 二爷也不说话,闲庭信手地走到灵晔身边站着,无声的刷着存在感。灵晔知道二爷来了,她也没在意,继续跟白偌暄解释一些他的困惑。 二爷负手而立,随意看着白偌暄,即便这样,也由不得白偌暄忽视,老感觉如芒在背。 等到东灵晔给他解释完这个问题,白偌暄赶忙礼貌道谢,然后他看向二爷,“这位是……” 灵晔看了一眼身边人,回道:“他是我们馆内的工作人员。” 接着她又转身问二爷,“怎么了?” 二爷也不在乎有没有外人在,直接问:“咱们什么时候吃饭?我有点儿饿了。” 灵晔看看台上的摆钟,也是时候到吃饭的点了,只不过白偌暄一直在这里向她请教问题,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赶人家走。 “赵彧,你先带二爷去后面,我过会儿再来。” 没等赵彧说话,二爷就先开口:“你是馆长,你不来他们不好意思吃饭。” 灵晔没理会到其中意思,只想着若是二爷要吃饭那就得先由着他来,不过白偌暄是明白了。 他也不傻,他知道这人是来赶自己走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我的错,馆长,今天我在馆里呆的时间确实有些长,没算好时间,耽误你们了。”白偌暄脸上带着歉意,“我先走了,若哪里不懂等闲了再来向你请教。” 灵晔听后,点点头,“好,方相氏就在这里开着,你随时可以来。” 二爷在一旁听着撇撇嘴,说得好听,随时来?你让他大晚上来试试,吓不死他! 白偌暄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又是一番告辞才离开。 得,人离开了,走走走,咱也去吃饭,这么想着二爷就招呼灵晔去后院。 “那人谁啊?我在楼上看着他都在馆里呆一上午了。”还老跟在你后头。 灵晔听见二爷问自己,也没作他想:“是京大考古系的一个研究生,现在在读博士,他之前是h大的本科大学生,这次回校后也是被他学弟带来的。” 灵晔说的不起波澜,二爷听过也没太当回事,只当是白偌暄太爱学习。 “以后你也不用跟他说这么多,他一博士,不懂得回去自己问导师去,万一你再哪里说漏了怎么办?” 灵晔轻笑:“这有什么会说漏的,白偌暄也只是问些器物研究方面的东西,这些我还是懂些的。” 白偌暄做考古,或许是出于专业的角度,看见一些古物总会从专业角度出发,问灵晔的也是什么器物年代、特征之类的,至于其他的,他还想不到。 “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过万一要是出什么意外,你放心,爷还是很讲义气的,我保你!”二爷拍拍自己胸膛,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义薄云天。 灵晔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怔愣一秒,看着二爷神情严肃的样子忽地笑了。 “好,我先谢过二爷。若哪天灵晔有难,还请二爷不辞烦劳援手相助。” 赵彧跟在两人后面犯糊涂,他也没听出来这两人的话是认真还是玩笑,反正只看到大祭司和王说话说的挺开心的,没他插话的份。 边聊边走,没几分钟就到饭厅,常伯祁阳四人正说着话,见灵晔和二爷到了便请意开饭,行,人齐了那就吃饭吧。 这边再见赵彧,他就尴尬了。 因为人家根本就没准备他的碗筷,这里的“人家”指的就是任喜,今天可不就是任喜和祁阳做的饭吗。 赵彧干站在那里,别说坐了,连饭都没他的他还坐什么坐? 一桌子的人,二爷先是纳闷的看他一眼,紧接着就拿起筷子夹菜自己吃自己的,是赵彧没饭吃又不是他,跟他有什么关系。赶紧吃,爷还饿着呢。 二爷不管,赵彧请想着灵晔会不会开口救他。呵,也是他想多了,任喜是灵晔的人,难不成大祭司还会胳膊肘往外掰扯? 得,俩主事的都不管他,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那就靠自己呗。 赵彧状似随意地摸摸头发,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且犹豫着,任喜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撞进他眼里。 本来他还挺会给自己打气的,想着开口问问要不就自己个儿跑后面拿碗筷去,然而就指着看到任喜这一眼,赵彧瞬间瘪了。 “咳,大人,二爷,我……前馆没人,我去守着。”说完这话,赵彧直接低着头落荒而逃。 灵晔瞅一眼赵彧狼狈的背影,继续吃饭。倒是二爷,他没来得及见着赵彧离开的样子,不过却看见任喜在赵彧走后,脸上的嘲讽之意。 二爷挑眉,嘿,这有意思了哈。 昨天赵彧来的时候,笑面虎就好像说什么他是来赎罪的,还说任喜见到他就回房,这不明摆着眼不见心不烦嘛。就现在赵彧没饭吃这件事情,指不定也是任喜故意的。 可是赵彧居然吭都不吭的,闭嘴暗吃哑巴亏,难道他怕任喜? 二爷难得好奇八卦一次,伸胳膊碰碰灵晔,使着眼神问是怎么回事。 灵晔也是第一次见二爷这副样子,第一次感觉这样的王才有着年轻人该有的脾性。怎么说呢,灵晔有些欣喜。 不过高兴归高兴,但是这事不能说,就算可以说也总不该现在说。 灵晔敷衍地帮二爷夹一筷子菜,“您不是饿了吗?多吃些。” 她根本就不往二爷问的那方面靠,打着马虎眼糊弄二爷。 章节目录 四十六负心汉如潘金莲 待到午饭快结束,灵晔直接说有事,二爷这还没吃完呢她就走了,二爷心里不开心,第一次有人这么晾着他。 要说让他来硬的,二爷想想自己现在也没这脾气。 不过灵晔走了,这还有小福归呢。福归心思简单,就顾吃自己饭,刚才赵彧和任喜之间的小事件他根本没注意到。 等他吃完饭,直接被二爷掳回房间。 “过来,爷有事问你。” 二爷房间内,福归悠悠哉哉地窝进在沙发里,一手搂着碗,一手举着勺儿,费力地在那儿挖冰淇淋吃,二爷看得直皱眉。 “你吃完了吗?这都第二碗了,刚才不刚吃过饭?” 福归一哼鼻子,机会难得继续吃,您爱说啥说啥。 “是您有事要问我,这是什么态度?”要说也是福归真傻壮胆子,说话彻底没了收敛。 偏等着二爷一瞪他,福归瞬间就没了性子。 “嘿嘿,您问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说着福归还往二爷那边靠靠。 “起开,脏死了,就坐那儿,离爷远点儿。” 可不脏吗?福归一孩子,嘴角下巴手上全是蹭的冰淇淋,不怪二爷嫌弃他。 “我问你,任喜和赵彧是怎么回事?他俩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哟?福归眼睛灵动转转溜溜地,瞧不出来他们冥王还好着打听八卦这一口呢? 不过这要怎么说呢?任喜是他们祭司殿这边的,赵彧是冥王冥苍宫那边儿的,要他说……那他可就说了。 “其实也没啥,就是当年赵彧跟喜儿姐姐好过,喜儿姐姐有段时间公干外出,结果赵彧做了男版潘金莲,喜儿姐姐快刀斩乱麻跟赵彧一刀两断,就这回事。您说赵彧他渣不渣男?” 小福归是真的不分三七二十一啥都胡咧咧,他也是仗着二爷不知道其中细情。 还别说,二爷听了直皱眉头,当即起身朝外走去,福归看地俩眼一愣,诶?怎么忽地变脸了?难道是怪自己哪里说错了?可是二爷也是不知道真相的啊。 不应该的呀,要是这样的话发火也得冲着他来,二爷出去做什么? 福归小腿一蹬,赶忙跳下沙发捧着冰淇淋碗往外走,屁颠屁颠地忙跟上去追二爷。 话说两头,再说二爷,沉着脸皱着眉向前馆去,赶巧就见正和赵彧说话的灵晔,二爷不做消停直朝两人走去。 走到跟前,二爷忽的开声极其严肃地对灵晔说:“以后别让赵彧跟着我,爷不用他,我有秀才他们。” 忽不楞蹬地二爷来了这么一句话,直接就把灵晔和赵彧两人说蒙了,灵晔是莫名还以为二爷又发什么脾气。 赵彧可不一样了,眼瞅着别看这里是大厅,可就差他一激动给二爷跪下了。 您别呀,东大人刚给他训过话,他这正痛心悔过呢,您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没错,刚才灵晔就是在给赵彧训话,为的也是刚刚在饭厅的事。 二爷如今在凡世在方相氏没错,可留下赵彧你的目的就是让你保护二爷,寸步不离如在冥界一样,方才谁允许你走了的?就算不吃饭你不也该守着吗? 赵彧怎会不知这算是他疏忽,连忙诚恳认错,说他知道了,说不应因儿女私情忘了本职,还说若再有下次一定会自请离开。 得,没等到下次,二爷直接来撵他走人。 看着二爷极其认真严肃的样子,赵彧慌了,忙转向东灵晔,“大人,您……您倒是说句话呀。”眼前能捞着救他的也就东大人了。 灵晔起先并未说话,示意赵彧冷静点,“二爷,我们去后院谈谈,好吗?” 二爷说出这种话必定事出有因,灵晔不会一锤子敲定说什么“听二爷的”或者“我说了算”这种话。 且往后院走着,福归瞧见俩人迎面走来,连忙缩脖子猫腰绕着八扇屏风跟灵晔和二爷躲猫猫,直到两人消失在铁门前他才敢松了口气。 猛然有人一拍他肩膀,吓得他猛然一哆嗦。 “吓!”福归一惊,扭脸看去,原来是赵彧,可吓死他了。 “福归,你在这儿做什么?” 福归抖抖身子,倔强地抬起小脑袋,“你管我做什么,看你的馆子去,要不然晚上还没饭吃!” 说完福归就闪身消失,废话,你让他小跑回后院他也得敢出现在灵晔和二爷眼前呢。 赵彧心里憋屈到直想哭,想他赵彧,冥王随身侍卫,在冥界到哪儿还不是人人上赶着要给三分薄面,偏偏来了方相氏,好似谁都能欺负他一样。 想到这里,赵彧轻叹,也是,福归是祭司殿的人,哪儿可能跟他一条心了去,不背后说他坏话他就谢天谢地了。 干活儿吧,看样子晚上这顿饭也没喽,本就不招人待见手上再不勤快点儿,他可能真的得卷铺盖回冥界候着了。 赵彧期期盼盼地朝后院看一眼,转身工作去了。 后院里,灵晔正在和二爷说话,得说清楚您为什么要赶赵彧走,这得说明白了去。她再怎么恐吓赵彧也是嘴上说说,当不得真。 二爷倒也不含糊,直接挑明:“赵彧这个人他品行不好。” 灵晔又问他:“二爷,您跟赵彧说到底也才共处半天,您怎么会觉得他人品不好呢?” “福归说的,他和任喜的事情就看出来他没男人担当,人不好。” 话说到这里,灵晔有些摸不清楚,赵彧和任喜之间就是要她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更别说牵扯到什么赵彧没有担当这种话。 灵晔微微皱眉:“福归是怎么跟您说的?” “就那样说的呗,说赵彧欺负了人家女孩子,脚踏两条船,这不是人品不行是什么?”二爷说地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伸张正义来的。 灵晔听得迷迷糊糊摸不清楚,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个福归怎么老是对二爷胡说八道。 “二爷,您别听福归跟您说的那些,什么脚踩两条船,这都没有的事,”灵晔无奈苦笑着劝他,“任喜和赵彧之间是他们两个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外人的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真的不是什么男女背叛的事情。” 二爷眼神怀疑,皱着眉头看灵晔,那样子很明显就是不相信她说的。 “你确定?”二爷依旧在质疑,“他坏不坏的是他自己的事,关键是你别把他安排在我身边,虽然爷觉着自己的自控力是挺好的,但是架不住万一他一个劲儿的带坏我怎么办?” 二爷这话一出来,灵晔是彻底绷不住了,我的王,您这脑袋瓜儿里想的都是什么啊?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跟人学坏去? 灵晔抬手微微掩饰自己的笑意:“二爷,您放心,赵彧的人品我保证不坏,要是他哪里会影响了您,我也不会把他放在您身边不是?您与赵彧接触刚一天,他人品您未必了解清楚,要不再留他两天观察一下?” 这算什么跟什么事?难道说是二爷因为觉着赵彧是个大渣男,担心他带坏自己就要赶人家走?那您自己坚定点不就完了。 再说,您也得先找着您脚下那条船呐,不用两条,有一条我就赶人。 二爷撇嘴,眼皮一翻,那模样是明显不乐意。 “我身边又不是没人,作甚非得让他跟着,那不还有酸秀才笑面虎他们……” 且听着二爷这么说,灵晔便心底知晓二爷已经妥协,她还有点小诧异,原来说服二爷这么简单? ……跟哄小孩儿似的。 “二爷,在埂子县不比京城,您身边得跟着人,秀才他们可不行。”这得是看得见人。 灵晔刚想着是哄小孩,二爷还真是配合她。 “好吧,爷知道了,”二爷就这么答应让赵彧留下了,“是你先保证赵彧是可用之人我才会答应的,万一哪天——” “不劳烦您,我必先亲自将把赶走。”赶回冥界回头等您亲自发落。 灵晔这么一回答,二爷满意了。 行了,留下就留下吧,就让他给爷做苦力。 这么想着,二爷负手往前馆去了,使唤赵彧去。这人呢,得先驯驯才知道跟自己亲不亲。 这件事情纯属二爷多虑了,连福归都知道赵彧算是冥苍宫的人,哪儿能不跟您亲? 章节目录 四十七有事请馆长帮忙 再说福归,二爷刚走,他就“duang”地一声从皤树上摔下来,冰淇淋碗倒扣在一旁,里面的冰淇淋全撒了。 福归一边揉屁股一边直咧咧嘴,灵晔怎么说摔就摔,可疼死他了。 嗯,屁股不疼,他心疼的是掉地上的冰淇淋,还有小半碗没吃完呢。 等着福归别别扭扭地站起来,抬头就见一副秋后算账架势看着自己的灵晔,瞬间不疼了。 福归嬉皮笑脸上前,还想着去抱抱灵晔撒个娇,怎么说自己也是灵晔看着长大的,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站那儿,瞧你脏的。”没等福归抬脚灵晔喊住他。 得,又一个嫌弃他的。 福归瘪嘴,可怜人儿乖巧听话模样,站在原地玩手手,他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别说,就他这双手,也是黑乎乎的脏到没模样。本来挺粉嫩嫩的一个肉团子,又如同古时大户人家里的小公子哥养着,中式小衫麒麟纹绣盘花扣,月牙白绸缎料子衬得孩子精致,偏偏不知他打哪儿蹭着这一身脏兮兮的。 可不是哪儿哪儿都脏,又是冰淇淋又是爬树的,且脏着呢。 话说方才,福归闪身也没去别处,就在皤树上藏着,二爷身影刚消失在铁栅栏那儿,灵晔就把他摔下来了。 心知自己胡乱说话不对,福归还是很会讨乖的。 “嘿嘿,灵晔,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我向嫫母发誓!” 灵晔本就是嫫母之力的传承人,就在这站着,福归也是打着偏话巧的不知往哪里发誓。灵晔没好气的一戳他脑袋,“你呀,成日里就知道糊弄着二爷,且若是哪天回冥界,你就等着王收拾你吧。” 福归嘿嘿傻笑,“这不是有你呢嘛,有你在护着我,王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顶多就是话里话外挖苦他几句,他听着就是,又不是没听过。 福归是灵晔带在身边的镇墓兽,说白了算是自己拉扯大的孩子,怎么会不护着他。不过即便心里这么想的,但是人还是得敲打敲打,万一他哪日又皮了再冲撞惹事升端该如何。 “今日你这小嘴怎地这么甜,我想着应该是你冰淇淋吃多了,待会儿我就去告诉祁阳姑姑任喜还有常伯他们,管着让你一个月不准吃这些。” 灵晔话刚落地,福归那张笑脸瞬间就耷拉下来,可别呀,嘴甜说明他贴心,这跟冰淇淋有着什么关系?不过等着他抬头瞧瞧灵晔的脸色,又立马扬起大大的笑容。 “行,不吃就不吃,福归听灵晔的。”可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灵晔知道他性子,也不戳穿他这上赶着拍马屁的小机灵鬼,“玩儿去吧,别再惹事了。” “欸,福归知道的。” 说完,他就往前院窜,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但说二爷,即便答应了灵晔,可他瞧着赵彧还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处处冷落不爱搭理他。 赵彧心里也苦啊,要以往,王虽说不会跟自己有多亲近,但起码也是挺看重他的,到如今,真是……唉。 得嘞,干活吧。 时至傍晚时间,眼瞅着方相氏该关门闭馆了。因着时间控制,临近闭馆一个小时前就已经不再售票,也好让还未离开的参馆人员尽快看完尽快离去。 偏巧着,半个小时左右,白偌暄来了,参馆的最后一个人刚刚走。 二爷这时在大厅等着人叫他吃饭,无精打采坐在太师椅内,见着来人,也没搭理。中午刚走,说有时间再来,合着这时间就是闭馆前十五分钟是吧? 那是你来的不巧了。 赵彧算是有了眼色,见二爷没心情,赶忙上前去拦白偌暄:“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停止售票,无票您不得入馆,要想来明日请早。” 我们已经不买票啦,快要关门吃饭啦,你就赶紧走吧。这话说的比中午那会儿子时候还要直白。 白偌暄先是站定,孩子挺礼貌,客客气气的,脸上还带着笑容:“您好,我有事找馆长,麻烦可以请她来一下吗?” 一听找东灵晔,二爷眼皮微抬,心下嘴角就下撇,真是读书读傻了,闭馆前十五分钟都没人了你找馆长?你就不会明儿个再来? 二爷懒洋洋地起身,一边挥手让秀才去叫人,一边问白偌暄:“你找她有什么事?” 白偌暄:“有件事情想请东馆长帮忙,这么晚来还请见谅。” 二爷摆摆手,“没事没事,好说好说。” 说着好说,白偌暄见没人去通知,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正想着便看见东灵晔打后面八扇屏风处缓缓走来,今天是她和任喜在后院做饭,中午耽误了没去,晚上还是得轮着她来的。 灵晔来了前馆,即便方才听了秀才说的白偌暄来找她,她还是先对着二爷说话。 “二爷,您先去后院吃饭吧,我等着白偌暄说完就去。”灵晔看着二爷,尽是关心。 二爷又看一眼白偌暄,点点头,“那你也快着点儿,都忙一下午了。” 听见没,我们都忙一下午了,有事你赶紧说,说完赶紧让我们馆长回家吃饭。 “知道的,二爷,您带着赵彧去后院吧。” 赵彧听见灵晔这么说,双眼瞬间就亮了,怎么着?听这意思?今天晚上有他伙食?赵彧心底不由一阵欢喜,就没差催着二爷赶紧走。 不过即便他不说,二爷哪会看不出来,嫌弃瞅了赵彧一眼,又不放心的叮嘱灵晔一遍便转身离去。 偌大的大厅一时间就剩下灵晔和白偌暄两人,这么说也不太恰当,毕竟还有秀才笑面虎他们四个在守着。 “白同学,”灵晔领着白偌暄走到一旁的休息区,“你先坐,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吗?” 方相氏是灵晔斥巨资建造的,休息区设计的自然也如国级博物馆差不了分毫,零食小点心茶水饮品随时都有。 白偌暄笑着道谢:“不用麻烦,我不饿的。” 他说着不饿,灵晔也帮他倒了茶水,拿些小点心放在他面前。你吃不吃是一回事,他们方相氏的待客之道还是得有的。 灵晔坐定,开口问他:“白同学,我听说你有事情需要我帮忙?” 白偌暄端正坐姿,“是的,东馆长,我的确是有事要麻烦您。” “你说,若是可以,我必定尽一份薄力。” “是这样的,您了解我现今在京大考古系就读博士,我的导师告诉我说最近国家要在埂子县做一些基建准备,我想请您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我就是一个博物馆的馆长,论学历我还不如你。” “东馆长您谦虚了,向我们这种做事情不能全凭学历,今日我在您身后学到了很多知识,认为您完全可以和我们一起合作。” “可是这种基建准备工程不都是需要和当地相关部门进行备案合作的吗?你这直接找我有些不太合适吧?” “我们自然是和h省的相关部门和负责人有交流,只不过相比他们您对埂子县的地理位置更加熟知,所以我才来麻烦您。” 尽管听着白偌暄讲的面面俱到,然而灵晔心里却是轻笑不已。埂子县的普通基建?会和上面以及京大扯上关系吗? 章节目录 四十八好心帮你断桃花 灵晔好似真的不懂一样,还仿佛诚意满满的出主意:“若是地理位置不熟悉,你们可以联系县书记,县书记在帮你们找村子里土生土长的村民,这地方必定是本地的村民更加熟悉。” 她带着歉意一笑:“其实我也是刚来埂子县没多久,要说熟悉根本谈不上。” 考古发掘勘探,地方不熟悉自来便是找相关部门的书记干部,再由书记干部上下联系。更细致一点的就是帮忙领路,毕竟一辈一辈祖祖孙孙都在这地方住,人家对自己家里的肯定比外人要熟悉,更甚至村落里有什么老规矩也是人家村民知道的多。 找她?她说到底可也是个外人呢。 再者,虽然她未有过什么大学就读或者所谓的考古经验,但是最基本的实习实践她还是明白的。考古工地需要学生是一定的,这个学生也有可能外调或某些高校内部与部门有合作。然而却不至于惊动这么靠上的部门吧? 京城里的?埂子县特殊她知道,这里在之前是座古城遗址,开发必然会要向一些部门申报,可若是找到她,恐不只是因为要在这地表平面活动吧。 听着灵晔说不熟悉,白若暄也有些无措,他本是通过东灵晔的讲解觉得她很有专业方面的知识,况且东灵晔能在埂子县这种地方开一家私人博物馆定然也是有几分本事,便直觉她不是一般人。 可现在东灵晔跟自己说她也不熟悉埂子县情况,虽然有借口的意味在里面,但是推脱是肯定的了。 这次在埂子县的活动老师说过很重要,他也是想多一份保证,不过人家不愿意自己也不能赶鸭子上架不是。 白若暄不甘心又问了一次:“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您跟我们走一趟照应一下……” “白同学,我这馆里挺忙的,我也不愿多往外跑,毕竟离不开人。” 这……都是在一个县里,不用来回跑的。可这话白若暄没说出口,人家已经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再一昧的强求就是有些不饶人了。 “好吧,”白若暄看起来有些失落,“打扰东馆长了。” 他起身,“既然您不同意我也不能逼迫您,不过我还是挺希望东馆长您能加入我们的。”白若暄一鞠躬就要转身告辞。 灵晔微微沉默,却在他转身后忽然开口叫住他:“等等。” 白若暄疑惑:“东馆长,还有什么事吗?” 女子轻叹:“埂子县不比别处,你们做事还是收敛一些较好,不要动静太大。” 几千年的地方,是不会允许一些人胡作非为的。即便这个行为是在国家的庇护下执行。 听了东灵晔的话,白若暄自然有些不解,东馆长这话说的可真奇怪。冷不丁的,他背后忽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白若暄拌着嘴皮子应道:“好……好,我,我记着了,东馆长再见。” 等他转身刚出大门,方相氏大厅内就听得一句话,语气不羁。 “瞧你把人家吓得,万一把那小博士吓死怎么办?” 只听见声音灵晔就知道是谁,更何况她又不是一般人,对周围一切都有感应。也难怪刚刚二爷离开的这么爽快,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吩咐小鬼把这里收拾干净,灵晔朝他走去,颇为关心地问道:“二爷,您怎么不去吃饭?” 二爷刚刚是离开了,却也只是躲藏在屏风后面,他还嫌赵彧多事赶人家离开,他以为自己藏得好,哪知道灵晔一早就知道他猫儿在那儿偷听。 二爷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是吃过来的——”在灵晔坦诚诚地注视下,他有些脸羞,立马改口,“他们见你一直不来,让我来叫你。” 他可不是没吃饭哦,是他去吃饭了,那些人又让他来喊你的,而且他也没有偷听哦。 二爷说的头头是道,灵晔看着他那乱飘的小眼神,心中只道好笑。那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指使您传话?这话说出去有人信没人信。 灵晔也不拆穿他,“既然这样,二爷我们现在回去吃饭吧。” “好啊,走走走,我们赶紧去吃饭,快要饿死我了。” 二爷闻听此言很是高兴,脸上笑意顿起,扶着灵晔双肩推她往后走。 “以后你再遇到白若暄这种人直接打发走就行,干嘛一直跟他说话浪费时间,那就是个榆木脑袋,跟他说也说不明白。” 二爷说的尽兴,十分卖力的推销他那些拒人法子,可他哪里知道,灵晔是一句话都未听得进去。 因为她觉得……二爷对她是否太过亲近了? “听见没?以后就照爷说的这么办!”二爷又晃晃灵晔的肩,让她认同自己的话。 灵晔哪知道刚刚他说了什么,“啊?”她刚想问二爷什么怎么办,转过头便瞧见二爷那双暖柔柔的眼睛,里面清澈纯粹,映着自己此刻慌措的模样。 她立即扭过脸,紧张地看着前面,胡乱答道:“哦哦,我知道了。”手中却不自主地攥起袖口,这样亲近的二爷,有些奇怪。 但转念一想,是了,这是二爷,不是冥王,无碍的。 二爷侧过身看灵晔,方才觉得她气息有些紊乱,她怎么了? “你真记住了?”二爷看着东灵晔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也是东灵晔恢复的快,不然一定会让二爷看出她刚才眼底的慌乱,“记住了,您说的灵晔自然会记住。” 没看出来什么,二爷不解眨眼,难道是自己眼睛看花了?甩甩脑袋,管他呢,只要东灵晔以后长脑子不再这么傻乎乎的就行。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走过清湖桥,进了后院饭厅吃晚饭。 饭厅里气氛也是有着一丝丝的诡异,灵晔打一进屋就感受到了,她轻轻挑眉,并未说什么,带着二爷入座吃饭。 章节目录 四十九极其殷勤帮夹菜 四四方方的桌子,灵晔二爷必然是要挨着坐的,他俩占了一面,这二位的位置不能坐。赵彧本想要挨着福归坐一面,偏偏福归嫌弃他,跳下凳子抱着碗筷挪到了常伯身边,也就是紧挨着二爷的位置,这一下他自己就独占一面了。 没成想祁阳来得早,又紧靠着灵晔那边坐,任喜一来,可不就他俩靠着了嘛。 等灵晔拉着二爷入座,赵彧早就如坐针毡了,就看着二爷来他猛一起身,还想着如同在冥界一样给冥王行礼。 他一起身不要紧,一桌子的人被他吓一跳,连二爷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毕竟在方相氏吃饭从来没这规矩。 二爷问他:“你要干嘛?”边说二爷边入座,灵晔自然也是入座拿起筷子吃饭。 赵彧傻站着不知该作何,余光一看,任喜也是扯着唇角暗含轻嘲。 “没……没什么。”说完赵彧就坐下来,约莫着不行,他还往常伯那边靠靠。 灵晔看他那样子心下了然,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与她无关。二爷却是夹着菜看看赵彧看看任喜,接着又是对赵彧一阵不屑。 真是的,赵彧一个大男人遇上事情就这么斤斤计较小气吧啦的,不就是中午没做他饭吗,至于记恨人家小姑娘,还跟人家离那么远,有本事你出去啊。 他还以为你刚才那一站是要不吃饭,光打雷不下雨,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二爷这个傻白甜,他哪知道赵彧心里想的是什么。 福归是第一次跟二爷紧挨着吃饭,他人小有些菜夹不到,要在以前要么是任喜帮他,要么是灵晔帮他,这跟着常伯坐他本是要麻烦常伯的,没想二爷竟然屈尊帮他夹到碗里。 他可还记着自己中午糊弄二爷的事呢,拿大眼睛余光偷瞄灵晔,见灵晔好似没看到一样,大着胆子赶紧把二爷给他夹的那口菜塞进嘴里。 这可是大大的福气啊! 灵晔哪是没看到,二爷想怎么做她又管不着。但是刚才二爷能帮福归夹菜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二爷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这么一想,灵晔也就将刚才她与二爷在清湖桥上的小朦胧给抛之脑后了。不断给自己洗脑:这是二爷不是冥王,一切的不正常都是正常! 这么想着,灵晔倒也不纠结了,秉承着礼尚往来,她也给二爷夹了一筷子菜。二爷倒惊喜了,这万年冷清的人居然也会帮他夹菜,不容易啊。 难道是因为他刚刚帮福归夹菜了?那要不要他以后也多关心一下福归,毕竟感情是相互的嘛。 不过嘛,他是知道感情是相互的,就是有些不明白,为啥不是他跟灵晔相互却要跟福归那半大的小子相互? 管他呢,间接相互也是相互,跟互相没差。 是以,二爷又殷切地给福归夹了好几筷子菜,也不管他爱吃不爱吃,反正就是夹夹夹,到头来他自己碗里却都是白米饭。 福归吃的是胆战心惊,不似起初那般受宠若惊。哭丧着小脸儿使劲扒米饭,二爷这是怎么了?这哪是什么福气,这简直是在受刑啊! 再说他也不爱吃芹菜,怎么二爷老给他夹芹菜吃? 可不嘛,就那盘芹菜离着二爷近,为了方便事儿他可不就一直夹芹菜呗。 不过二爷也是反应过来了,夹几筷子就朝灵晔看,长睫毛随着眼睛眨呀眨的,他这都给福归夹了许多了,怎么灵晔这里就没了下文了? 他这边苦思冥想,没等着下一筷芹菜放到福归碗里,福归就已经放下碗筷大声喊到:“我吃完了!” 再吃不完他就要吃吐了,满桌子肉他就在这儿跟芹菜死磕上了。 “我去前馆帮忙。”说完,福归一溜烟就小跑出去了。 说是帮忙,又没人知道他会不会偷溜出去买零嘴吃,不过话说回来街东头有一个煎饼摊儿,听说很好吃,他小福归还从来没吃过呢。嘿嘿,这就去。 小福归一走,趁着二爷发愣的空子,赵彧也赶紧扒拉米饭吃完,“二爷,东大人,我跟福归一起去。” 这一顿饭吃的,煎熬啊。不说二爷给福归夹菜,夹来夹去夹个没完,单是任喜有一丁点儿小动作也叫他慎得慌。早走为妙! 灵晔冲赵彧,继续自顾自地吃着,仿佛没看到二爷苦恼的拿筷子扒拉米饭。 二爷困惑啊,怎么灵晔就是不给他夹菜呢?福归都吃完饭了。 要是福归在这儿指不定要跳脚,夹个屁菜!自己吃自己的不行嘛!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得让人照顾!我都不想让你照顾!你矫情个什么劲! 难道不是因为他给福归夹菜吗?不然东灵晔为何要给他夹菜?想着想着,忽然二爷眼睛一亮,眸子闪闪的,难不成是在道谢? 他吃饭前在清湖桥上给东灵晔出了主意,所以东灵晔才给他夹菜的?二爷越想越对。这才是他和东灵晔的关心嘛,友好互助呗。 想明白了二爷端起饭吃的特香,灵晔纳闷,二爷这是又怎么了?怎么整天阴晴不定的?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可也没人招他啊。 算了,担心这个做什么,二爷脾气一阵一变,她得习惯。 灵晔放下碗筷,对着任喜说:“喜儿,你以后就和祁阳姑姑一起轮班吧,我跟赵彧。” 原想着是任喜和赵彧一起会让他俩人尴尬,所以灵晔才会做出这个决定,任喜怎会不知,她本就不愿和赵彧碰着,大人这样安排正好。 任喜不反对,二爷可不答应了。 “不行!”二爷直接将碗筷拍在桌子上,气鼓鼓地瞪着眼睛看灵晔,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常伯方才吃完饭,正倒着茶水,被二爷这动静吓一跳,幽怨地看他,说:“二爷,您着什么急,咱们两个又不换。” 谁管跟你换不换!二爷嫌弃地冲常伯撇嘴。 不过……是啊,他着什么急,二爷也不知道。 心里就是满不开心,阴沉着脸直接往后一推椅子,起身离开。 “哼!我吃饱了!”二爷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乐意,可又没人清楚二爷在犯什么脾气。 灵晔见此微微皱眉,这敢情是真的阴晴不定啊。 那行,既然都吃饱了那就收桌子吧。任喜伸着脖子瞄了一眼二爷走前头散发着阵阵冷气的背影,心里犯嘀咕。 您那小半碗米饭……还吃吗? 您说吃饱了谁信啊。 任喜看着那小瓷碗,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还是灵晔低头示意让她收拾桌子,唉,这是真真的难伺候啊。 让任喜收拾着,灵晔对祁阳说道:“祁阳,你跟我去前馆,我让他们跟你说一些夜门的事情。” 祁阳面带难色,欲言又止,快步跟着灵晔出去,但走到桥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章节目录 五十章欺人太甚抢煎饼 “这……东大人,我知道有些事情本不应该我多管,我就是有些担心……二爷只吃了这么一点儿,他万一饿到肚子……”虽然她已经在那一世尽完了一个作为母亲的责任,但是,现在看二爷还是会把他当做自己孩子来看待,二爷不吃饭她总有些不太放心。 灵晔听完祁阳说的话,轻轻笑开:“祁阳,这方相氏虽说现在我是馆长,但我是为了谁你也应该清楚的,总不至于饿到了他。再说,二爷如今都已经二十五了,哪儿还用的着我箍着他。你放心好了,没事的。” 祁阳也是紧张二爷,灵晔并不会怪她多管闲事。听灵晔的话,祁阳也是释然一笑,是她多虑了,任喜跟她说现如今已是华夏七十年,这个思想啊,早就跟她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灵晔和祁阳来到前馆,还未进大厅,隔着屏风就能听到里面乱哄哄的,咋咋呼呼吵成一团,可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仔细听了也就是福归在嚷嚷。 “呜哇,褚察堃,你这个大坏蛋!” “你就会欺负我!” “大坏蛋!你这个坏人!呜呜呜……” 全是福归又哭又闹的声音,大声喊叫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愤怒,就差说脏话。 “你有本事你别让赵彧拦着我,我跟你一对一单挑!” “呜呜……你看我……你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呜呜呜……你个大坏蛋!我要打死你!呜哇……” “福归!胡说什么呢!” 越听越不像话,灵晔赶忙越过屏风出现,连连叫住他。 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喊,也不怕人家跟你秋后算账。 可当她看到大厅的景象,又不禁苦恼扶额,这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二爷坐在八仙桌前,手里正抓着煎饼吃,见灵晔来了,冷哼一扭脸,转过身子继续啃煎饼。 只不过嘴上更用劲,不像是在啃煎饼。 谁知道他在发泄什么。 福归被赵彧紧紧搂在怀里,随他怎么扑腾赵彧就是不松手,这么一看准是得了二爷的命令呗。 再看秀才将军几个人,埋头手脚麻利各干各的。恨不能直接隐身,尽量降低存在感,好似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福归刚才是如何的吵闹。 废话,刚才二爷来大厅的时候,那脸色又臭又冷。他们又不瞎,谁还会傻愣愣的上赶着触霉头。 灵晔瞧着福归被赵彧绑在怀里可怜兮兮的模样,轻揉额间,无奈出声:“赵彧,行了,你把福归放开。” 一听这话,赵彧可不得长个心眼儿,他是要听东大人的呢?还是要听二爷的呢? 再看二爷,嗯……依旧摆着臭脸啃煎饼不说话。 就赵彧这么一个愣神,趁他手下松劲儿,福归猛地挣扎,还真让他跑出来了。 脱离禁锢的福归,脸上带着愤意,目标直奔二爷……和他手里已经被啃完大半的煎饼。 福归来势汹汹,跟个小狮子似的猛往前冲,那架势恨不得要将二爷给顶飞。 不过离着二爷三米远的时候,被二爷冷着脸一斜睨,福归瞬间撒气了。 极度委屈瘪着嘴巴,方向一转撞进灵晔怀里埋着脸就痛哭。 “呜哇,灵晔,他们都欺负我!” “他们都看着我小欺负我!呜呜呜,他们都是坏人!” “我要回家!” 这声泪俱下的悲伤,嚎啕痛哭,令秀才几人额头不禁扯下几根黑线。 你还讲不讲理?谁欺负你了? 不就二爷吃你一煎饼嘛?顶多在加个赵彧,他们几个又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欺负你了,你还跟大人告状。 秀才几人认为,他们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绝对不是帮凶! 再说了,那是冥王,能叫欺负你吗? 还有,你能不能要点儿脸?都几千岁的老东西了,还一口一个小孩子,也不嫌脸羞害臊。 回家?回什么家?大人在这呢,你舍得走吗你! 哼,死不要脸! 灵晔看福归的模样实在是可怜,憋着红彤彤的脸蛋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泪眼朦胧的,眼眶边儿还滴溜滴溜的挂着泪珠,惹人心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灵晔爱怜地揉揉福归的小脑袋。 福归气呼呼地拿手一指二爷,悲愤控诉:“他抢我煎饼!” 他容易吗他! 吃饭你跟他捣乱,他出门买个煎饼,你还跟他抢! 跑外面好不容易买的他一口没吃呢! 你到底想干嘛! 要是情况允许,福归真想爬到二爷肩膀上,薅着他的头发问他,你小子是不是看我福归不顺眼?不顺眼你就赶紧走人! …… 你就赶紧闭眼别看! 尽管福归气愤不已,二爷还是丝毫不觉羞耻惭愧,憋着股子气闷头啃他的,不对,是福归的煎饼。 福归见此恨得牙根痒痒,真想嗷呜咬二爷一口解气。 灵晔看二爷根本就没有接茬的打算,问了一旁的秀才几人,确实,二爷手里的煎饼是福归买的。 眼瞅着煎饼都要吃完了,再给福归要回来是不可能的。 灵晔突然就觉得她像幼儿园的老师,带着两个极其幼稚的小孩子。 “赵彧,”灵晔叫他,“你再去给福归买一个。” 赵彧面带为难:“这,大人,人家老板已经关门收摊了。” 他去的时候赶巧人家店家给福归做的这是最后一个,福归拿着纸袋蹦蹦跳跳回来,还没吃一口就被二爷给劫走了。 要不福归哪儿能这么气愤,本以为自己是个幸运儿,谁知道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偏偏二爷跟故意挑事儿一样,将吃完的纸袋又递给福归:“喏,还给你,你还要吗?” 这可把福归给气坏了,怒气冲冲地嚷嚷:“不要啦!” 您自己留着吃吧! 都给你! 撑死你丫的! 福归瞪眼紧闭双唇下巴绷紧,以此来表示自己现在很生气! 我跟你说,要不是灵晔在这,不然他小福归一定……没准儿恐怕要把你摁在地上打! 打你个鼻青脸肿口吐白沫! 二爷轻叹一气:“不要就不要呗,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刚才怎么不跟我抢回去?” “你你你!” 这个死不要脸的! 福归被气得吐血,你说这话也不觉得丧良心! “有本事你别让赵彧拦着我啊!” “他自己拦你,我可没下命令,你要怪就怪赵彧去。” 责任直接被二爷丢给赵彧,赵彧听见这话,愣了,傻呆呆站着不知该说话还是该闭嘴。 这剧情?是怎么个走向? 无妄之灾啊。 是,您是没直说让我拦着福归,可身为您的近身侍卫,他也总不能疏职的看着福归往您身上扑吧? 怎么还……还怨着他了? 赵彧委屈,福归也不傻。 章节目录 五十一借刀杀人真阴险 他急得跳脚:“你,你怎么那么坏!赵彧是保护你的,当然还是你的错!” 二爷摇头:“这你说的不对,你不能因为赵彧的个人行为就怨在我身上。” 接着二爷又语气一转:“你也觉得赵彧在我身边给你造成困扰了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他看向灵晔,格外认真严肃地说:“我不要他了,他太碍事了,总给大家添麻烦。” 福归被二爷这一系列的逻辑给惊讶到了,刹那间恍然大悟。 行啊,您这一招借刀杀人玩儿的挺溜的呀,谁跟您是盟友啊。 给他造成困扰的是您好吗? 谁嫌弃赵彧了? 好吧,虽然他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待见姓赵的,但跟这事儿没关系! 这也并不是您拿他做挡箭牌的理由好吗? 哎呀呀,二爷这个心机boy,您吃了他一套煎饼还能赶走一个人,他都替赵彧冤的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彧现在就是这个感觉,他委屈啊! 他刚还傻乎乎的帮着二爷,责任感爆棚的助纣为虐,合着他家少爷就憋着劲的想赶他走? 之前咱不都商量好了吗?再说他也没干啥坏事吧?刚刚他还犹豫着没听东大人的话。 难道……他站错队了? 赵彧求救的眼神又立马飘向东灵晔,大人呐,您可一定要给他做主啊! 他算是明白了,方相氏里谁才是他赵彧靠着住的大腿。 二爷? 嗤,没用! 饶了一大圈,灵晔可算是看明白二爷包藏的什么祸心,怎么又要赶赵彧走? 人不好好的吗?就你这阴晴不定的性子,赵彧不嫌弃你就不错了,还老想作妖的赶人家走。 “行了,”灵晔站出来主持大局,“秀才,将军,你们几个来给祁阳和赵彧说说开夜门的事,福归你自己玩儿去。” 福归刚想再喊委屈,但见灵晔并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硬生生把话憋回去。 交代完毕,灵晔转身看着二爷,满心无奈:“二爷,您跟我来吧。” 没能赶走赵彧的二爷很不开心,依旧是气鼓鼓的,像河豚。 眼瞧着灵晔在前面走,又赶紧快步跟上。 他就不信了,他褚家二爷还赶不走一个傻憨傻憨的赵彧。 又是皤树底下,灵晔给二爷斟茶,二爷冷哼一声:“不喝!” 灵晔挑眉,这脾性还挺大。 “二爷,赵彧他又犯了什么事惹得您不开心?之前不是说好了让他留着呢吗?” “那是之前,现在爷反悔了,你赶紧让他走人。”二爷无所谓的说道。 这是什么任性的理由? 灵晔哭笑不得地看着二爷那极度幼稚的样子:“赶人也总得有个由头啊,这次赶人走了,过几天他要是再来怎么办?” 是啊,你让我走,我走了可以,不过我明儿再来。反正我身上没犯什么事,你今天看我不顺眼不要我,过几天你高兴了,我再来你跟前晃荡晃荡刷存在感。 闻听此言,二爷微微抿唇,眉头渐渐皱起,话说这么多干什么,赶人还需要什么理由?看着讨厌就是讨厌。 他一抬头正见灵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又立马移开视线,有那么一点儿莫名的心虚。 灵晔垂着眼睑微微思索,缓缓开口:“二爷,您这若是公报私仇也得告诉公家您这私仇是什么吧?” “谁公报私仇了!”二爷梗着脖子朝灵晔喊,润玉般的面颊瞬间带了一层薄红。 “爷是这么不明是非的人吗!” 是!她可真想大喊一声。 不过瞧二爷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傻子才会去触霉头。 灵晔语气愈发温和:“正是因为二爷那您公正严明,所以灵晔才要给赵彧问清楚。” 唉,这傲娇脾气你让她该如何? 明明什么事情都是顺着他来的,偏偏他还样样都不乐意,处处不开心不满意。 “又或者是赵彧方才作了什么让您不满意的事情吗?” 灵晔跟安抚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耐心寻求答案。 不过二爷就是不说话,直愣愣地注视灵晔,灵晔微有愣神,难道是因为她不成? 她一直要将赵彧安排在二爷身边,这是受了在冥界时的影响。 然而这一世二爷在这之前从未见过赵彧,自己就这样擅自做决定强制安排,难怪二爷总是不满。 的确是她欠虑了,可是又不能让赵彧这样无端离开。 灵晔这么想着,略带歉意地对二爷说道:“既然您不喜欢赵彧,那——” 她这话还未说完,便看到二爷眼睛里面流光闪烁,好似夜空里亮起了小星星,她心下了然,二爷果真是不喜她擅作主张。 “——那就让赵彧跟着我,您看成吗?” 话刚刚说完一半,二爷周身的气压欻欻往下降。 “他不跟着您,您也眼不见心不烦。” 烦! 尤其是现在,极度烦躁! 二爷沉着脸色端起方才灵晔给他斟的那杯茶,猛往嘴巴里灌。 灵晔傻眼,您不说您不喝的吗? 还有这茶,烫不烫? 灌完茶,茶杯往桌子上一磕,气势做的足足的。 “不行!就得让他走!方相氏有我没他,他走我留,你自己选吧!” 二爷说的那叫一个气急败坏,若是不顾形象那他可能真的要跳脚了,气死他了。 这里充斥着二爷的恼意,远处躲在桥墩旁偷听的福归也被吓得直拍小胸脯。 干嘛呀这是,赶人就赶人呗,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不只福归心里这么想,灵晔也在纳闷,好端端的您又乱发什么火? 有你没他他走你留? 你还让她选? 这连两头堵得买卖你都不给她,合着就是让赵彧走呗。 灵晔很是心累,爷啊,有什么不满的您直说好不好?她都将赵彧调到她身边了,您还有什么不满的? 这死倔的臭脾气到底是跟谁学的?有什么您直接说行不行? 灵晔深呼一口气,不能发火不能发火,二爷永远都是正确的,做出的任何事情都一定是有原因的。 即便这个原因二爷憋着不说能急死个人。 二爷吼完他也有些心虚,那眼神余光偷瞄拼命压抑怒火的灵晔,心底有些慌。 他该不会有些过分了吧? 但二爷转念一想,他可是二爷啊,怕什么东灵晔,瞬间又底气十足。 再瞄一眼灵晔……好吧好吧,他是男人,让着点儿你。 二爷语气一软:“不让他走也成。” 这话二爷说的极其大度,就跟恩赦似的,他又看一眼灵晔。 “不过不能让他跟你分班一起做饭。” 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二爷轻抿下唇,状似无意地说出这句话,紧接着又捧起茶杯,掩盖他的微微不自在。 只是,那小眼神一直时不时的往某人身上瞟。 章节目录 五十二我与你最是合适 灵晔听到二爷这个条件,忽的有些不太明白。 为什么赵彧不能和她搭班? “二爷,这若是让一个人做咱们方相氏七人的吃食,是不是有些……” 灵晔面带为难之色看二爷,您这不是在压榨吗? 虽然以您的身份来说,您并不能准确感受到这个压榨。 本来可以说两人一组的为什么偏要拆开? 二爷撇嘴:“我也没说让你一个人,你再重新分一下。” 说完这话,二爷眼里又重燃起希冀。 灵晔被二爷的星星眼吓到,二爷怎么如此热切? 她勉强讪笑:“二爷,并不是灵晔不分,只不过……您看,任喜和赵彧本就不合,自然是不能让他们两人一起。祁阳姑姑与赵彧也并不相熟,思来想去也只有我和他最合适了。” 合适个屁!哪儿合适了!二爷差些就要爆粗口,再次喝茶压火气。 “那我呢?”二爷咬牙切齿的问道。 灵晔愣神,眼睛里尽是茫然:“您?您和赵彧?” 二爷听了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他说的是他和……不是赵彧! “您之前不是说您要和常伯分班的吗?” 她起初不是没有想过让赵彧去帮二爷,但这个想法一出现,灵晔就想到当初常伯刚来时,二爷点名是要和常伯一组,所以她也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灵晔说的真诚满满,然而二爷并不买账:“不,我现在不想和常伯一组了,你给我调开。” “那就您和赵彧?” “我不!” 得,二爷又不开心了。 “您放心,赵彧挺能干的,他厨艺也是不错——” 二爷打断灵晔的话,“我厨艺也很好!” 虽然,这话吼出来之后连二爷自己都不信,但是碍着他脸皮厚,话说出来也不会脸红。 两人有一时间的僵持,却见二爷忽的又变得十分沮丧。 二爷低着脑袋,缓缓开口,语气有着说不出来的受伤:“就……就不能让我和你一组吗?” 灵晔听此言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二爷,您——” “你别多想,”二爷赶紧出声,只不过这时的语气倒是多精神了几分,“我是说按我们住宿安排,比较方便……方便沟通。” 可不是吗?人俩人都是室友,就你俩是单着的,可不就凑一对儿了。 “二爷,我是想——” “你到底答不答应!”二爷再次打断灵晔的话,话里带着强势。 他都已经这么屈尊为你着想了,你居然还三番犹豫做多考虑,真是不识好歹。 是的,在二爷眼里,他主动愿意和灵晔搭班是替她着想。 赵彧一看就是个毛手毛脚的,肯定会给她添麻烦。常伯又是一个憋着闷坏的老狐狸,左想右想,还是自己和灵晔最合适! 嗯,他和灵晔最合适! 赵彧就和那个老东西互相折磨,互相添堵去吧。 灵晔见二爷这副你不答应我我就撒泼的架势,只觉得好笑。 她巧笑言道:“好,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全听您的。” 二爷啊,您若是想和她一班直说便是,怎地绕这么大一圈。 得了应允,二爷可开心了。 有道是雨过天晴云开雾散,他很是心满意足的走了。 瞧着二爷那得意洋洋的背影,灵晔轻笑摇头,这拐弯抹角的傲娇劲儿,也不知他是打哪儿学来的。 前面大厅内,福归双手托着包子脸,蜡笔小新似的眉毛硬是给皱成了两条蚯蚓。 他带着浓浓的的疑惑看向一人——面带春风那模样就跟偷了腥的猫儿似的——二爷。 只看见二爷特得意地叫走赵彧,福归摸摸小下巴,悄咪咪的也跟了上去。 小脑袋往那儿一瞅,二爷哥俩儿好的拍着赵彧的肩膀,大方地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罩着你。” 赵彧那个大傻子激动地热泪盈眶,就差抱着二爷大腿哐哐砸脑袋磕头,然后高喊一句“来世愿作犬马,结草衔环,以死报恩”。 福归眼底嫌弃之色未退,听见二爷又说:“以后你就和常伯一起轮班做饭吧,不然你碰着任喜又尴尬。” 赵彧连忙点头应道:“是是是。” 二爷应该是知道他和任喜碰见会尴尬,唉,二爷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啊。 藏在暗处的福归看着场面简直不忍直视,无语抚面。 赵彧这个傻玩意儿,你家主子都快把你给卖了你还帮着他数钱,你这不是死缺心眼儿嘛。 二爷才不管这些,他看赵彧这么上道甚是满意,点点头:“行了,你去忙吧。” “是。”赵大傻子一鞠躬乐乐呵呵的去干活了。 福归还蹲在那犄角旮旯的地方唾弃二爷赵彧这对主仆,忽听见一冷冽声音。 “出来,你躲那钻洞呢。” 撅着屁股偷听的福归瞬间不开心,耷拉下脸,你才是狗呢! 不会说话就憋说话! 被抓包索性他也不赖皮,直接起身,面带愤怨的盯着二爷,二爷倒还真被他的面瘫脸给吓了一跳。 本来就是,福归原本白白净净肉乎乎的小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来眉眼弯弯,小嘴微翘,有着说不出的可爱怜人,跟个福娃娃似的。 现在呢? 坠着腮帮子,下压唇角,小眼睛迷瞪着使劲往上翻,俩眼珠子狠狠瞪二爷。 说不出来的丧气,二爷忍不住上前把他拽到灯光底下,“好好的,别跟我装神弄鬼。” 福归一撇嘴,你管我装神弄鬼,反正又吓不着你。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现在两眼无光面带沮丧的样子,倒还挺招人心疼的。 二爷见他那模样便有些心软,又想起自己之前抢他煎饼的事,却还有些许不好意思了。 破天荒的,二爷蹲下身子和福归平视,格外温柔的对他说话:“方才我抢你煎饼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明日你若还想吃,我带你去买怎么样?” 二爷觉得他此刻已经挺平易近人的了,就见福归人小鬼大,双手一环胸微抬下巴,并不买账。 “你想吃多少就买多少,哪日想吃就哪日去买,我给你钱。” 哼,你当他福归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小孩子吗?我告诉你哦,我找你可是有正经事的! 福归装腔作势拿鼻孔看人,微掀起的眼皮带着鄙夷,不过还未等他说话就被二爷赏个爆栗。 “哎呦喂!” 福归抱着脑袋泪眼汪汪,可怜得很。 章节目录 五十三有些话惹人遐想 再见二爷站起身,随手拍拍衣服上叠起的皱痕,睨着福归:“你想说什么?” 跟他拿架子?他弄不了灵晔还弄不了你? “你! ”福归控诉地拿眼珠子瞪二爷,二爷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看什么看! 福归皱巴着小脸蛋,他就知道! 二爷果然会恃宠而骄了,哼! “我问你,”输人不输阵,福归还是倔强地双手抱胸跟二爷说话,“你为什么非要和灵晔在一起做饭?” 二爷低头,“你偷听我和东灵晔说话?” 福归含含糊糊:“没有。” 二爷轻嗤,他才不信,你这有前科的人,嘴里跑不出几句实话。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福归又扯着脖子冲他喊,话里话外的强行威胁。 “我……你,你别以为你能和灵晔一起做饭灵晔就会喜欢你!灵晔最喜欢我了!我,我是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要是敢欺负灵晔,我一定会揍你!” 语气中明显底气不足,到最后福归还朝二爷挥了挥小拳头,警告他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说完这些话,福归就立马跑走,跑到没人的地方猛松一口气。 妈妈呀,刚才他是凭着怎样的一股憨劲儿居然能冲着二爷吼出那些话?脑子石化了吧? 站在原地的二爷也差不多要石化了,呆愣愣的。 东灵晔……喜……喜欢他? 薄薄的绯红染上二爷秀俊的面颊,下一秒微风轻抚,霎时把他吹醒。 二爷猛一激灵,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东灵晔怎么可能喜欢他,被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给惦记上,这这这,太吓人了! 二爷不断地否定又否定,晃晃脑袋拍拍脸,赶紧转身快步回房。 睡觉睡觉,肯定是劳累过度了,竟然连福归那孩子的话都敢信了。 第二日清晨,二爷正睡得迷迷糊糊,隐约着便听到“哒哒哒”的敲门声,烦的他不行。 原本二爷昨夜就睡的不好,梦里恍恍惚惚老梦见一个女人,场景也是一时一换。在梦里自己与那姑娘倒还挺亲密,可即便再怎么亲密就是看不清那姑娘的脸。 看不清不要紧,在梦里他还挺享受,只是如今这梦醒了,二爷呆坐在床上出神。 那姑娘到底长什么样貌? 总不会是东灵晔吧? 二爷瞳孔忽然放大来了精神。 不不不,肯定不是,怎么可能会是东灵晔。 偏着二爷还越想越觉得是。 那姑娘……那姑娘……二爷梦醒了了一丁点儿也回忆不起梦中的详细情节是什么,只不过现在他一个劲的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绝对不可能是东灵晔! 至于为何如此坚信不是,自是二爷昨日被福归的话扰了心神。 死不承认! 绝对不能认定那是东灵晔! “哒哒哒”,敲门声不断,敲起来还特有节奏感。 二爷急了,十分恼火地冲外面吼:“敲敲敲!能不能不敲了!”敲几下就得了,还敲个没完没了。 烦躁的抓头发,就听到门外稚嫩的小童音响起。 “二爷,您也忒能睡了,已经过九点了,前馆都要开门了,您还没睡醒呢?” 九点? 二爷把手机翻出来一看,可不嘛,九点近十分了。 他这一觉睡得可是不短,不过这也怨不着他,要怪就怪福归,谁叫他昨天晚上跟他说那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知道了,这就起。”二爷话里都带着火星子,一碰就燃的那种。 “赶紧起吧,我们早饭都吃完了。” 福归说完这句话,伴随着脚步声渐渐消失。 二爷在房内却十分阴郁,早饭都吃完了才来叫他? 早干嘛去了! 还说什么东灵晔喜欢他? 呵,喜欢他难道会不叫他起床? 二爷胸口憋着一股子邪气,连带着起床气,在卫生间里使劲造腾,咣当咣当像是要拆房子。 不过也没人管他,因为眼下后院根本没人,刚叫他起床的福归爷跑清湖边玩儿去了,谁管他呀。 越想二爷心里越憋屈,就连秀才那几个人都死哪儿去了! 还有赵彧,昨儿刚说同意他留在他身边,今天就给他来一嘴巴子,气死他了。 这可真是二爷冤枉大家了,他能睡懒觉不干活,那是东大人同意的,您能偷闲他们可不能啊。 再说了,您偷闲耽误下来的工作,可不得他们几个帮您找补。 二爷带着一肚子气出门,既然过了早饭时间你们都不叫他,那他就不吃,还真当爷缺了这一顿饭就能饿着似的。 福归站桥中间扒拉湖里的锦鲤,好似有感应一般,抬头就见二爷冷气环身的朝他这里来,吓得他赶紧扔下手里的树枝,老老实实站着。 二爷该不会要因为昨晚的事情跟他秋后算账吧? 嫫母啊,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绝对不敢在二爷面前放肆了! 福归殷切的迎上去,眼神里尽是谄媚之色:“嘿嘿,二爷,您醒了?您要不要吃点什么?灵晔说了,您起来想吃什么就让我们给您做什么,没有我这就去给您买。” 听到这话,福归眼睁睁看着二爷漫身的怒火冷气逐渐退散。 这么神奇的吗? 难道一点儿吃的就能把二爷给打发了? 这哪是一点儿吃的能办到的。 这是一句话——“……灵晔说的……”。 二爷双眼瞬间变得有神,亮亮的,好似里面藏着星星。 东灵晔……还是关心他的? 咳咳,东灵晔关不关心他有什么重要的,要福归你多嘴。 尽管二爷心里不知道在跟自己较的什么别劲,但从脸色看来,总归是比方才要好上许多。 福归暗道:嗯,这个路子对! “二爷,您要吃腻了馆里的东西,我带您出去吃,昨天那煎饼您吃着还行吧?” 福归满面笑容,抬着小脸儿给二爷真诚推荐。 二爷虽说心里别扭,但终归心情是好的,他调侃:“我看是你想吃吧?” “嘿嘿,哎呀,我这也是想让您吃的开心嘛。” 就单见着福归极其热切,二爷没有要搭话的意思,福归急了,但他总不能跟二爷那乖张到天似的性子一样,随便发脾气。 福归双手抱上二爷的胳膊使劲摇晃:“二爷~去嘛去嘛,真的很好吃的,咱去呗。” 二爷一片悠闲,还是不说话,福归眼睛滴溜溜一转,贴着二爷更近了,就差整个人挂到二爷身上。 “这是您昨天答应我的,您,您不能言而无信对不对?” 还说呢,昨天他如此好言与你商量向你道歉,你却还给他摆脸子,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 “再说了,您若不吃饭,饿着肚子,灵晔一心疼又该骂我们对您照顾不周,您忍心吗?”福归带着小脸儿就皱巴起来,仿佛灵晔如何的虐待他一样。 谁知这话说完,二爷立马打断他:“行了,去就去,别胡乱说话。” 真是的,说什么灵晔心疼他,他刚才好不容易稳下的心,又乱了。 福归哪里知道,他见二爷面色平静又答应跟他出去,他哪儿还会想这么多,直接兴奋的拉着二爷走。 章节目录 五十四俩煎饼够不够吃 方相氏独占这条街尾,两旁被灵晔弄得齐整并没有别的商家。 走出方相氏那片地方,倒也挺是安静。商务酒店,连锁商城,餐厅饭店,绿化植被规划的也挺不错。 再往前走,出了这条街就变得十分热闹了,尤其是街头。 路两旁,小吃摊比比皆是,算上带门脸的得有那么几十家。 福归嘴馋的煎饼就是其中一家新开的,是位大婶子管店,里面是她家婆婆做煎饼,忙的时候就把家里的闺女男人也叫来帮忙。 生意十分兴隆,今早晨就是这样,排队的人可不少,婶子忙前忙后,直到九点客流量才下来。 大婶子这儿的煎饼好吃还便宜,县里的物价不比那些一线城市,五块钱就能买顶大一张的煎饼,要想再加东西可以另加价。 再有些客人自己带鸡蛋,大婶子也给摊,不算蛋钱。 等福归带着二爷去的时候,前面还排着两个人,福归不好意思冲二爷笑笑,他怕二爷等急了生气。 没想到二爷毫不在意:“没事儿,人不多,我跟你一起等着。” 还好心的问他:“你吃吗?要不要也给你买一个?” 送上门的免费煎饼,哪能不吃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福归猛点头:“要的要的。” 哇,二爷今日对他真好。 二爷笑笑摸摸他脑袋,哼,给你买了咱俩就两不相欠了。昨天闹半天没把赵彧赶走,但是能让他和东灵晔在一起也算你功德一件吧。 两人正在前面排着队,后面又来俩买煎饼的,这二人在后面聊天说话就被二爷和福归听去了,其实倒也没什么听得懂的。 “欸,老张,你知不知道,听说上面京城里来了个考古队,要发掘咱县里下面的工地。” 老张说话带着一点儿东北口音,但也不重:“听说了,头前主任不还说要招人呢吗,我还想着要是合适,让我老家里那些个婶娘大爷也跟着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去帮帮忙怎么不挣点儿。” “也是,招谁不是招啊,这点活儿也不累……不过我还听说,他们这次搞得挺大呢,下面几个村都会去勘察。” 老张:“是,我也听说了,不过你说说,咱这县里都多少年没动静了,怎么忽然就说要考古勘察了。” “谁知道呢,以前恨不能躲得远远的,现在倒还积极起来了,还说什么配合基建,谁知道他们按的什么心呢。” 老张:“管他们干啥,跟咱也没关系,安排什么咱就做什么呗……你待会儿去哪儿?” “我去所里拿点东西,然后去双石桥那个工地,那还有一帮学生要去上实践课,我跟着去看看,别出啥事。你呢?” 老张:“我?给京城里来的那些个领导找地方住呗,以前那些位老先生也没讲究这么多,现在这些个教授,哼,也不知道形式个啥东西。” “嘿,可不说呢嘛,城里来的教授,吃喝倒放在第一位,还讲究起来了,咱们那会儿的几位先生老师,跟咱们一起下乡同吃同住,也没见讲究这么多……” 老张:“就是,我还记得我大学毕业那年,跟着李老去做c市的那个大工程,晚上李老和我们一起坐那儿聊天说话,可能学到不少东西呢。” “唉,现在啊,说这水平条件好了,都娇气起来了……” …… 正听着后面两人的话,二爷和福归的煎饼就已经做好了,装纸袋递给他俩,小福归脸上的馋意一点儿都不带遮掩的。 付了钱转身离开,二爷顺带看了后面两人一眼。 一位标准国字脸,脸上轮廓棱角分明,皮肤微微有些黑,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另一位圆圆的脸,普通寸头,带着一副边框眼镜,个子不高,一米七几。肤色比常人要黑一些,皮肤也看着粗糙许多,许是常年做室外工作的原因,年纪大约四十左右。 靠声音,二爷认得出年纪大一些的这位是老张。 不过多做他想,扫一眼就离开。 倒是二爷心里想起另一件事情:正规考古队的啊,他什么时候也能去考个古。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上大学读考古去,要不然现在考去? 再想想白偌暄那个傻小子,二爷挺嫌弃的。 算了,还是跟着东灵晔吧,正规考古队哪有跟着东灵晔好玩儿。 牵着福归的手,一小一大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方相氏,正门进的。 原本福归想低调些走后门,谁知道到了路口二爷就这么直愣愣地拉着他进去。 嘿,您这…… 进了门福归低垂着脑袋尽量降低存在感,二爷还偏偏拉着他往灵晔跟前凑。 他都要怀疑您这出去一趟,是不是把脑袋落外面了?您找她干嘛呀,没瞧见她忙着呢吗。 “这……二爷,灵晔在忙,咱去那边坐着。”您别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成不? 博物馆里头不允许吃东西,有特定的休息区域。 福归正说着,就看见灵晔朝他俩走来,暗道坏了坏了,灵晔又得说他教坏了二爷。 不过他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二爷这么着急找灵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福归瞅瞅二爷手里的煎饼纸袋,仿佛明白了什么。 “二爷您回来了。” “嗯。”二爷眼神飘忽,似开口又似未开口,嘴巴里嘟嘟囔囔回了个字。 “那您先去楼上和秀才他们一起工作吧,等午饭时间我去叫您,您再和我一同去后院,您看怎么样?” “……可以。” 听到二爷同意,灵晔就叫着福归带他去楼上,她转身又去忙了。 某人看看灵晔的背影,微微抿唇,眼神晦暗不明,直到有个小手不断扯他。 是福归。 “二爷?您想什么呢?走了,咱上楼。” 灵晔不怪罪就不错了,还看着她背影发什么呆呀。 您该不会真是学会恃宠而骄了吧?仗着灵晔不会骂你你就使劲造作。 福归有些小郁闷,不过看看手里的煎饼。算了,吃人嘴短,他不能这么想。 不过二爷居然没给灵晔吃煎饼?可能还真是他多想了。 “哦,走吧。” 二爷顺着被福归带上楼,只是拿着煎饼纸袋的手微微收紧。 真是废物!害什么怕啊! 福归没注意到二爷,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二爷,后厨里还有些油条豆浆,俩煎饼您够不够吃?不够吃我让人再给您拿点儿上来?” 二爷咬牙:“够吃,怎么不够。” 他一个人全吃了! 似是在跟自己赌气一般。 最后还是秀才善良,让人去后厨端了碗豆浆,不然二爷可得噎着。 光啃煎饼连茶水都不喝,这怎么成。 噢,准是二爷觉得煎饼就茶不好,亏得他机灵。 等豆浆来了,二爷郁气也消了大半,总算也是有心情喝豆浆了。 章节目录 五十五冥王近侍门槛低 二爷喝着豆浆,是不是用眼睛随意扫过那两个空纸袋。 赵彧在一旁也好奇,怎的光看那纸袋子?不都吃完了吗? 哦哦,是了。既然已经吃完了,那垃圾就该扔了呗。 等着二爷眼神不在空纸袋上,赵彧麻利的拿过来丢进垃圾桶。 嘿嘿,身为近侍,他怎么可能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呢?。 他正在那儿沾沾自喜,忽觉得后脖颈发凉,浑身还莫名起了一股子寒气。 再一扭头,正对上二爷那双透着冷意的眸子,慎人的厉害。 他……又怎么惹着二爷了? 思来想去,赵彧怎么也想不明白。 默默垂下头。 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随着二爷怎么折腾他,他立马道歉认就对了! 大不了……回头跟东大人报个账。 赵彧低着头正准备认罚,等了一两分钟也没动静,而且也没有那种被二爷逼人气势压迫的感觉。 他还在纳着闷,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耳听得二爷语气平静,恍若无事发生一般。 “你没事情做吗?忙你自己的去。” 这……就放他走了? 这么容易的吗? 根据昨晚的经历来看,明显很不正常啊。 赵彧小心翼翼谨慎抬头,生怕被二爷发现什么,很不巧,又对上了。 连忙弯腰恭敬回答:“是。”镇静的转身离开,去给秀才帮忙 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十分慌张,赵彧啊赵彧,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背。 二爷也是,这脾气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看着赵彧隐在书架后的背影,二爷没好气的赏他一记白眼。 你可真是勤快! 跟着他屈才了! 用你帮他扔垃圾,他没手啊! 他又不是不扔,待会儿再扔不行啊! 二爷心里正在犯别扭,赵彧倒是幸运没遭受什么牵连。 至于别扭什么,无非是煎饼没送出去,憋屈的唾弃自己呗。 真是的,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一个煎饼都送不出去,自己也是笨! 最主要的,第一次送给女孩儿东西,还是煎饼,二爷害羞。 万一东灵晔拒绝他,那他岂不是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严。 怕丢面子的二爷,等上楼也没送出手,完了又开始嫌弃自己跟自己犯劲。 综合种种,那个要给东灵晔的煎饼最后还是被他自己吃了。 二爷烦躁,想他褚家二爷何时也会为这种事情费心思了,真是出息! 书架另一边的秀才和赵彧两人,一上午都未敢在二爷身前露面,生怕做那被殃及的池鱼。 尤其是秀才,他可算是看出来了。 自从赵彧来了之后的这些日子里,二爷的脾气那是重回当初刚入馆的时候,堪堪或是将近临界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 也就只有东大人能受得了他。 唉,东大人这是几世作孽,摊上这么一主。 三人相安无事,直至快要到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二爷又开始作妖。 “赵彧,你再去泡一壶茶。” “酸秀才,你把那本书给我拿过来。” “赵彧,你把桌子擦一下。” “酸秀才,去把垃圾倒了。” “整理好的档案拿过来我看看。” “你们整理了多少东西?” “把笔拿去洗了。” “屋子里的地扫扫,你扫地,你拖地。” “……” 指使过来指使过去,酸秀才与赵彧两人被使唤的团团转,有苦也不敢言语,直至最后。 二爷试探性地问他俩:“你们饿不饿呀?” 赵彧傻憨劲头足:“回二爷,我不饿。” 果然,这话刚说出口就得了二爷一记冷眼。 酸秀才暗自摇头,唉,傻小子,就你实在,你咋比大块头还虎? “二爷,您若饿了,小的这就——” 酸秀才话还未说完,赵彧那个笨蛋呐,是真积极。 “二爷您饿了?我下去帮您拿吃的,然后通知他们去给您做饭。” 说着,赵彧就要往外走,二爷带着恼意喊他。 “你给我回来!” 用你!就你喜欢瞎操心! 被叫住的赵彧疑惑不解,爷不是饿了吗?干嘛不让他去啊。 他又想,今早晨二爷吃的是从外头买回来的煎饼,还吃了两个,难不成午饭也要吃这个? “那我去外面给您买?”赵彧恭敬请示。 二爷额角染上怒意,眉头微微皱起。 “你给我闭嘴!别说话!” 赵彧委屈巴巴的:“哦。” 酸秀才全程又装路过,压根就没有要帮赵彧说话的打算。 在冥界的时候也没觉得你这么蠢,怎么到方相氏了之后连话都不会说了? 要不是认识的早,他们之间很是熟悉,酸秀才指不定要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冷面无情的冥王近侍。 档案室里气氛正尴尬着,“叭哒”一声,门开了。 门被缓缓推开,灵晔从外面进来。 感受到房间内三人僵持的气氛,她稍作一愣,怎么了? 若是以往,灵晔准认为是他们两个哪里做错事情,惹了二爷生气。 如今……八成又是二爷哪不顺心了。 她轻轻挑眉,装作不知:“二爷,我们该去后院做午饭了。” 赶紧把人叫走,成天欺压下级也不怕把他们逼急了哪天策反。 二爷乖巧应道:“好,我们走吧。”然后起身往外走,一点余光都不留给另外两人。 赵彧苦叹,他来这儿之后可是遭了大罪了。二爷动不动的就嫌弃他,朝他发火。虽说以往在冥界的时候冥王也会惩罚他,可那时候起码他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犯的什么错误才惹得冥王发怒。 再看现在,不知道怎么着的就踩到二爷哪条高压线了。 唉,认了吧。 仿佛开了上帝视角的酸秀才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以后说话带着点脑子,就别老想着你和任喜姑娘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了。” 赵彧懒得搭理他,他怎么就没带脑子了,你丫才成天儿女情长,他和任喜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挥掉酸秀才的手,赵彧十分自觉地去干活了。 现在猜不到二爷的心思已经被嫌弃了,手脚再不麻利些多帮二爷分担一些事情,到时候他肯定会被扫地出门的。 酸秀才见他这自我觉悟很高的样子,无语摇头。 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冥王近侍的?应聘门槛这么低吗?那他觉着他也行。 二爷忙前忙后的折腾咱俩,肯定是心里不爽啊。昨日二爷已说他今后要同东大人一起搭班后厨,这个时候点儿了,东大人还不来找,二爷心里肯定着急呗,他又好面子不敢说。 你说你还抖机灵的说出去买吃的,二爷不恼你恼谁? 跟在二爷身后相处二十年了,酸秀才自认为他可是要比赵彧上道多了。 章节目录 五十六慌张局促的可爱 后院厨房,二爷虽说同东灵晔一起来的,但心里还是有些慌张,手足无措的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发誓,他之前同常伯在一起做饭的时候绝对没有偷懒过,让干嘛干嘛,而且他也学到了很多。 就是……就是跟着东灵晔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就连手脚都觉得放哪儿都不对劲,浑身别扭。 灵晔走在前面,一转身见二爷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的模样,不禁轻笑。 她也是第一次见二爷这束手束脚的模样,他可是那种在哪儿都能变成自己主场的人呢。 “二爷,您来蒸米饭吧。” “啊?哦哦,好,米在……在这是吧,嗯,是在这。” 二爷恨不能缝上自己的嘴巴,他刚才都说了什么啊! 都俩月了,他还能不知道米放在哪里吗! 你说话就说话,你慌什么! 二爷心里要多唾弃自己就有多唾弃。 不过看在灵晔眼里,就是二爷很是听话,局促的可爱。 装米,淘米,放进电饭煲,按下开关。 做完这些,二爷一步两步就挪到东灵晔面前看着她切菜,那叫一个聚精会神,俩眼睛盯着案板一动不动,格外认真,专注极了。 如此热切的目光,想忽视都难。 灵晔拿过另一块牛肉,改刀切块。 两秒钟后,她终于忍不住抬眸看行二爷,二爷还是盯着案板死磕。 看到她停下还反而问她:“你怎么不切了?”目光真挚,语气坦诚。 这个好奇宝宝啊。 灵晔也是无奈了:“您电饭煲没接电源。” 虽然她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但也是时刻关注着二爷。 哈? 二爷一个激动,立马过去看个仔细。还真是,按了开关可是指示灯却没有亮。 尴了个尬,二爷窘迫的扯出插线接入电源。 他从未觉得这么狼狈过,居然还会犯这么愚蠢低级的错误,真是丢死人了。 “哒哒哒哒”,刀落案板的声音好似一下下敲在二爷心头。 完了完了,又在东灵晔面前出丑了。 二爷很想挽救一下他的面子:“我、爷这是没想起来,不是忘了!” 他梗着脖子向东灵晔解释,不过这个解释嘛,的确太过于苍白无力。 想不起来了和忘了不就是一回事吗? 灵晔轻挑眉头,淡定地将切好的肉块放进另一个碗里备用,一边无所谓地说着。 “您着什么急,多大点事儿。” 看灵晔好似真的不在意,二爷才嘟嘟囔囔,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谁着急了。” 他不着急,就是有些慌张局促。 “您怎么一直看我切菜?”灵晔把刚才蒸米饭的话题带过,问另一件事情。 二爷抿唇,稍有些犹豫。 原本是他内心慌乱才故作淡然地去看东灵晔切菜,不过看着看着,倒觉着东灵晔的这双手可真好看。葱白细指,即便是切菜也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让我蒸米饭,我做完了。” 我事情干完了,看你切菜也没什么问题吧? “做完了?”灵晔往其他地方一扫,“那您去把土豆皮给削了吧。” 不是做完了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二爷一哼:“你使唤我倒挺顺手。” 他嘴上嫌弃,动作却是很自觉,拿起那盆土豆去水槽边削皮。 站水槽边,和灵晔之间只隔一米,有了之前几句交谈,现在这个站位二爷也没在觉着尴尬。 灵晔一边继续切菜,一边对二爷说:“我之前便于您说过,您若是有何要求就尽管与我说,我都是会答应您的讹,实在不必像昨晚那般……这番费劲。” “哼,那我昨晚也说了让你赶走赵彧,你不也没答应吗?” 灵晔被二爷的强词夺理弄得哭笑不得,“这能一样吗?” 您那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尽会给自己包装了。 “一样!”语气中带着十足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羞愧。 灵晔似笑非笑的看他,倒还真把二爷给看的不好意思了。 这个时候的窘态又不似方才,就好像做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 灵晔换把刀开始切蔬菜,之前是切的肉类。 “今天中午都有什么菜?”二爷主动找话题和东灵晔说话。 “土豆烧牛肉、醋椒鱼、素炒虾仁、麻辣小排……” 许是灵晔带着他们在人间生活的时间太长了,方相氏的吃食也并未讲究太多,都是些家常菜。 “我想喝冬瓜汤。” “今天没准备冬瓜,有蘑菇汤。 您还点上菜了,常伯总不会这么惯着您吧? “我不爱吃青豆,你少放点儿。” “嗯。”您不爱吃也碍不着我做其他的菜。 二爷仿佛跟开了话匣子似的,说个不停,灵晔很好奇他之前和常伯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吗?常伯怎么受得了的? “您仔细着削皮,别伤了手。” “嗯,我知道。” 嘿嘿,还是和东灵晔一起好,以往与常伯在一起做事情的时候,常伯才不会管他呢。 若是常伯在这定会轻嗤,他一糟老头子这么关心你,你觉得合适吗?哪比得上人家那小娇娘。 厨房里的氛围也很温馨,用灵晔的话来说二爷就是乖巧听话好使唤。 原以为他会脾气大的不愿做事情,结果倒还听出乎意料,心甘情愿的任劳任怨。 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不过两人配合的也挺默契,没浪费太多时间就开饭了。 任喜祁阳早准备着帮忙端碗拿筷,眼见着灵晔指使二爷盛汤讶异神奇。 之前二爷和常伯搭班的时候,哪次不是做完饭菜转身就走,装盘成菜这些从未做过。 还是东大人制得了二爷。 赵彧本想也去厨房帮忙端菜,看到任喜去了,他挠挠头。 算了,他还是坐回去等着吃饭吧。 又一想他这么做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跟自己纠结着,他就在走廊那儿站住了。 回去吧,不太好;往前走吧,挺尴尬。 赵彧做着思想斗争的时候,二爷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俩盘子。 见他傻站着,二爷问他:“你在这儿干嘛?不干活就回去等着。” “哦,好。” 这算是二爷吩咐的吧?那他回去坐着好了。 “等会儿,把这俩盘子端过去,我去帮东灵晔。” 说着二爷将手中的盘子递给赵彧,转身又回了厨房。 赵彧微微怔愣,看看端着的盘子又看看二爷的背影,心下奇怪。 二爷原来干活这么积极呢,怎么在档案室的时候看不出来? 搞不明白的摇摇头,然后端着盘子去饭厅了。 今天中午这顿饭,二爷吃的可算是身心舒畅。饭菜好吃,心情也好,怎么都觉着爽快。 他心情高兴,饭桌上的人都能感受的到,尤其是整个上午心历路程及其艰难的赵彧,他都要好奇二爷怎么一顿饭的时间就能做到性情大变的? 想不通啊想不通。 章节目录 五十七男女之情理不清 午饭过后,二爷心满意足的回房午睡,灵晔帮着与任喜收拾碗筷。 眼下饭厅里除了来来回回忙着打扫卫生的小鬼,别无他人。 灵晔说道:“他来了,你怎么想的?”说着话,但是她并未看向任喜。 她又不是没长眼睛,自从赵彧来的这几天,任喜终日闷闷无神,像是在折磨她自己似的。 为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错误惩罚自己,有这个必要吗? 任喜手微微僵硬,心里悲苦,可下一秒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做事情。 “我能想什么,和以前一样,陪着您等待冥王回归,其他的从未想过。” 灵晔听此轻挑眉头,“是吗?那行,你说不作他想我便信你,只不过以后若有什么事情,记得同我说,你可是我们祭祀殿的人,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话说至此,任喜眼圈便已发红,她低头埋着脑袋擦桌子,说道:“嗯,任喜一直记着,我是祭祀殿的人,定不能被他人看了笑话,丢了我们祭祀殿的脸面。” 听她说出这话,灵晔面色不悦,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劝她。 这个傻孩子,脸面有什么重要的,她们祭祀殿有何人敢乱说胡话。 自己跟自己较别劲,蠢得让人心疼。 灵晔也知道这个时候她再说什么其他的不合适,她虽然是任喜的主子,但是有些话让她来说她也说不出口。 训斥宽慰,这些要是有用,早一百年前她就将任喜劝好了。 “你收拾吧,收拾好了去午休一会儿,下午三点的时候再去前面替我,可记住了?” 任喜咬唇点点头,她明白这是大人疼爱她。 见她这样,灵晔轻叹一口气,走上前轻拍她肩膀。 “行了,多大点事儿。你是谁,以前脾气冲的跟个小辣椒似的,就会朝咱们祭祀殿的逞威风。把你这脾气拿出来,谁欺负了你就去找他,别委屈了自己。” 灵晔这话说罢,也不等任喜回应,直接离开。一副骄傲的性子为赵彧伏低成这样,值当嘛。 可是她又明白,任喜心里还是有赵彧的存在,不然又何苦这样。 任喜与赵彧,或是赵彧对不起任喜,也或是任喜太过于计较,说不清道不明理不细,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 别说任喜了,她不也是糊里糊涂的吗? 眼见天气一天比一天要炎热,福归也不愿意整天往外跑,还不如呆在馆里面凉快。 下午两点半,他正趴在前台无精打采的打盹儿,正巧来了两只小鬼找他说事情。 他随意挥挥手,不听不听,有什么事情找酸秀才他们去,他累得慌,才没工夫听你们在这三姑六婆的扯闲话。 “别呀,福大人,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就去走手续向上级报告,我没空听。” 两只小鬼苦哈哈脸,上级不就是您吗?您还要他们找谁? “找我上级。” 您上级?东大人?他们不敢啊。 两只小鬼正为难着,眼见着福归昏昏欲睡的模样,偏偏他俩还不敢打扰,这可怎么办呢? 他俩站在前台,有些来找常伯咨询事情的人肯定会受到影响。 福归没事儿,他觉得凉快舒适挺不错,正正好。 两只小鬼都快要哭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难办的主儿。 他俩正商量着要不要走或者再去找找别人,东灵晔就从展柜那边走过来了。 “怎么了你们俩,在这儿做什么?” 她之前看他俩进来以为是来找福归玩儿的,福归人小年纪大,和普通孩子玩不到一起去,她也就默认了福归和这些小鬼们一起玩儿。 不过她在旁边看了半天也没见福归搭理他们两个,而且这两只小鬼也不走,还站在柜前踌躇不安的样子,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东大人。” 两只小鬼见她走来恭敬行礼。 “小的我们有事情禀报。” 可是您看福归大人这……慢工懈怠的任职态度,他俩该怎么办? 灵晔一听就明白,揉揉福归的脑袋。天气太热,福归又不想剪头发,只好扎了起来。 她说道:“行了你,你还怕什么热,少偷懒了。” 福归是修炼三千多年的镇墓兽,若不是偷懒不愿调动冥力,怎么可能会和普通人一样怕热。 趴在桌子上的福归瘪起小嘴,哼,讨厌死了! “赶紧说,什么事!” 福归跟着二爷,好的不学,这蛮横的性子倒是学的不少。 灵晔作势轻打他,“好好说话,你和跟人家发什么脾气。” 福归心里不开心。 二爷这样你都不说他,就会欺负我。 两只小鬼哪敢不如意,直接言道:不可不可。 “东大人,福大人,县里要开发古墓地,还要上山,小的们觉得不妥,来向您禀报。” 灵晔听两人说完,问道:“开山上?确定吗?” “确定,从京城里来的教授就住在街上的桃源酒店,他们在大厅说话,被小的们听到了。” 灵晔眼神微变,先让这两只小鬼离开。 考古?京城里来的? 她又想起昨日的白偌暄,心思就明了了。 果然如此。 她就猜到白偌暄邀请自己参加这次考古发掘,并不是这么简单。 他们居然还想要进山?真是不知者无畏。 又或者被什么愚蠢的想法冲昏了脑袋。 福归见灵晔面色不好,他也不会不知轻重的往前冲,偏惹得灵晔更加不快。 但是他也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黄毛小儿,进山考古发掘勘探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要,福归一清二楚。 他们当时选址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地理位置太过于特殊,山中古墓很重要,绝对不可以轻易发掘。 “灵晔,我们怎么办?” “还能如何,若他们真的不管不顾,我们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灵晔看着馆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眸色冷然。 “什么见死不救?” 背后传来一声询问,是二爷,他刚午休好,要来前馆做事情。 “没什么。”灵晔是不想二爷知道这些事情让他多心,这原本就与他无关。 谁知道,灵晔不说二爷倒是多心了。 他脸色忽变:“不说就不说,我才不要听。” 说完,二爷转身上楼去了。 灵晔奇怪的看着他散发冷气的背影,她是不是哪里又招惹到他了? 又或者刚睡醒脾气大? 灵晔不解,福归却人小鬼大扯扯她的手,示意她坐下听他说。 “我觉得吧,是你让二爷生气了。” 灵晔笑道:“你倒看得明白,你说说,我怎么惹他生气了?” 她都看不明白你能看明白? 福归装模作样摇头叹气,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章节目录 五十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我就觉得吧,你看你,你老说把二爷当做我们自己人,说着什么都为他好,可是你有事情从来都不告诉二爷。” “要是你的话,稀里糊涂的被骗,呃,被带到这里,明明说着什么都为你好的人,还什么都不告诉你,你会相信他吗?你会开心吗?” 灵晔听完福归说的这些,倏然变得有些沉默,心里也是一阵阵的不太舒服。 她本意是想对二爷好的,不想让他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浪费心思的事情。 她就是想让二爷这一世平平安安的尽快筑完命魂,然后好回冥界做他万人尊崇的王。 福归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只要不涉及冥王的事情,能告诉的就告诉二爷。” “本来他参与到咱们建的这个方相氏里面,有些事情是必不可免会接触到的。千般注意也总有疏漏,若是二爷再误会你什么,可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二爷那么有傲气的一个人,在咱们这里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您觉得……合适吗?” 说完,福归怯怯地抬头看眼灵晔,见她陷入沉思,便知道自己话已点到,也不再多说什么。 灵晔心里微微泛起一丝丝苦涩。 是啊,即便今世转为二爷,但是冥王命魂里所带的骄傲是从来不允许他人折辱的。 自己这么做看似是在维护二爷,但是件件事情堆积,长久以往,她可不就要将二爷给养废了吗? 二爷啊,他从来不是温室里供人赏心悦目的娇弱花朵,不需要她来精心呵护。 想明白了这些,灵晔淡然一笑,笑容里带着释然,卓然芳华。 她笑道:“福归,谢谢你。” 轻易听不到灵晔这般郑重的道谢,福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蛋儿染上一抹红色。 “嘿嘿,不客气。我就瞎说的,你能听懂就行。” “我听懂了。”她还不如福归这个小家伙儿通透,却还老想着操心任喜那些事情。 灵晔调侃他,笑着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二爷他昨天晚上那么欺负你,你居然还向着他,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小气吧啦的福归呀。” 福归瞪大眼睛,一骨碌爬起来站在椅子上,“谁小气了!我最大方了好不好!” 说完,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昨天、昨天晚上那个煎饼,二爷今天早晨已经赔给我了,我们两个已经两清讲和了。” 他羞涩难于开口的模样,灵晔甚是瞧着可爱。 “灵晔,我告诉你哦,那家的煎饼是真的好吃,我不骗你的。早晨的时候二爷买了三个,我以为会有你一个的,谁知道二爷居然没给你,他自己拿回去吃了,早知道我就给你买一个了。” 福归自顾自说着,灵晔晃神,她回想起了一些细节。 “……二爷您回来了……您先上去吧……” 想着想着,灵晔眼神渐渐清明。 看了眼二楼,她对福归说道:“你在这儿呆着,等任喜待会儿接班了你再去玩儿。” 福归眨眨眼说道:“哦,知道了。” 然后就看见灵晔上二楼了,他想灵晔应该是找二爷道歉去了。 是的,灵晔就是去道歉的。 不过除了道歉,她还有另一件事情。 二楼此时的氛围也不太好受啊。 酸秀才恨不能可以钻进书架里附体,或者土遁穿墙都行,他实在是不想感受档案室里的高气压。 赵彧更是如此了,他也想离开。 不过比起逃离档案室这件事情,赵彧更想知道——二爷您又怎么了? 他都要怀疑二爷身上是不是被谁施了法,心情程度每两个小时一循环。 还是恶性死循环的那种。 这变得太快了。 也亏得他是冥体,如若是凡胎肉体,要这么个伺候二爷的法儿,准得折寿。 二爷心里不爽啊,很不爽。 他还以为一顿饭的时间,甚至再加上一起做饭的革命友谊,他和东灵晔之间的关系怎么也得进步一点儿了吧? 哪知道她有事情还是瞒着他不与他讲,真是气死他了! 他二爷还从未这般被人玩耍,一腔真情到头来却是自己自作多情。 生气! 你要嫌弃他多事掺和,当初就别让他到方相氏来啊,来了也不拿他当做朋友,真是让人伤心。 很难过! 东灵晔,你给他等着,他要是再搭理你,他立马回家!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土性,你把他褚察堃当做什么? 档案室里的气氛正是冰冷骇人,门就被推开了。 没听到敲门声,是直接推门进来的那种。 二爷垂着眸子轻嗤一声,这声音还颇大,直接就传入灵晔的耳朵。 灵晔心里知晓,这明显就是在怨怼她的呀。 “东大人,虽说这是您的底盘,但是您进来怎么也得敲下门吧?” 得,这说话阴阳怪气的,火气的确是很大啊。 不过这个时候东灵晔还是挺庆幸她上来了,不然二爷因为她生这么大的气,她一点儿也不会知道。 灵晔退出半步,伸手敲门,含带笑意地询问:“二爷,请问灵晔可以进来吗?” 二爷被她退半步的行为噎了一句,他也没想到灵晔会这样做。 不过二爷会吃这一套吗? 依旧是冷嘲热讽的语气:“这是东大人您的底盘,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儿用得着跟我说。” 哎呀呀,这欠揍的话,酸秀才听了都想走过去,把抹布塞进他的嘴巴里,然后暴揍一顿。 你够了! 成天偷懒怠工耍脾气使性子不说,现在还欺负上了东大人,你到底想干嘛! 不愿意在这待着赶紧给他滚蛋! 这话,也就在酸秀才脑子里冒了个头,还没窜出来就被他自己亲手扼杀。 不可以不可以。 这是二爷,这是冥王,这是我们敬爱的主子,不可以对冥王这般放肆。 酸秀才和赵彧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灵晔心道糟糕,她连累人了。 “你们两个去隔壁阳字忙吧,我有事要和二爷说。” 太棒了! 感谢东大人! 赵彧和酸秀才一阵欣喜,脚还没抬起来,就听见一句特别毫无人情的话。 “不许去!” 二爷这句话,好似让他们两个凉水浇头怀里还抱着冰。 灵晔商量着说道:“二爷,我要和您说些事情,他们两个在这里有些不方便。” 我管你说什么事情,难道又要在他俩走了之后放任你欺负他吗? 门儿都没有! “爷说不许走!” 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求求您二位别拿他俩撒气成不成。 “怎么?爷现在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这……管用是管用,可得分时候啊,现在东大人在这儿,您说话…… 正纠结着,酸秀才赵彧对视一眼,看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深意:立马走人。 在这儿呆着,万一待会儿二爷出了什么丑让他俩瞧见,等东大人走了,他俩准没好果子吃。 再说了,走就就呗,反正东大人在这,二爷还能翻起什么波浪。 嗯,出去。 俩人顶着二爷能杀死人的目光,向他和灵晔皆施一礼,果断转身离开。 顺手带上房门,才敢松下一口气。 哎呀嫫母呀,吓死个人。 “我刚才都不敢看二爷的脸。” “我就怕二爷手里动家伙打人。” 两人相互掺扶着走向阳字档案室,能出来就是万幸,剩下的就交给东大人了。 章节目录 五十九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赵彧和酸秀才直接走人不给二爷留下一分面子,他是彻底怒了。 二爷愤然看着灵晔,心思千回百转思考对策。 若是让他冷暴力对待,他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这么做。 就算是有什么摩擦,好好说,还是能解决的对吧? 嗯,对的。 不过想说话,可是不知道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出去? 答:我有事情要和您说。 问:他们是我的人,凭什么听你的? 答:他们本来就是方相氏的人,为什么不听我? 就这么一小会儿,二爷内心戏十足。 眼看着灵晔走到他跟前,二爷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站起身往后退。 “你、你、你、东灵晔,你想干嘛?我告诉你,虽然现在没人你也不能动手。我、我可没什么不打女人的习惯,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我……” 二爷“我”了半天,直往后躲,到底也没说出什么话,他能对东灵晔做什么? 他对东灵晔还真没什么威胁。 认识到这一点的二爷心里极其憋屈,他招谁惹谁了这是。 在外面谁不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褚二爷,到这儿来之后,他净受东灵晔欺负了。 灵晔看二爷如此害怕的样子,与今天中午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她只庆幸,还好福归跟她说的早,不然她不会发现自己在二爷心里原来这么恐怖。 其实……也是东灵晔想多了。 不是二爷怕东灵晔怎么样觉得她恐怖不敢靠近,他是怕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一直闪躲。 灵晔稳住心神,站在原地看他:“二爷,您……” 她想说二爷不必这样,可是想来也是自己先给二爷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也怪不得二爷。 “二爷,对不起,是灵晔做事情考虑不周到,之前怠慢您了,还请您不要生气。” 思来想去,还是直接道歉比较合适。 二爷被整糊涂了,自己小题大作了?东灵晔是来找他道歉的?不是来问罪的? 问罪? 他有什么罪?做错事情的明明是东灵晔好不好! 有了底气,二爷可就不似刚才那样慌乱了,他又坐了回去。 还招招手让东灵晔也做下。 “咳,那个,你坐下说,你站着我不太习惯。” 东灵晔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的坐下。 只要不惹二爷生气就好。 二爷试探地问她:“你真的是来给我道歉的?” 灵晔真挚点头,眼底清澈,格外严肃。 “二爷,是灵晔一些事情做错了。您来到方相氏之后,有些事情我本意是不想废您心神所以不愿意让这些事情打扰您。” “后来一想,我这么做也实在是欠缺妥当,您既然来了方相氏,那么对馆里的事情都应该有知情权。” “之前灵晔的一些决定考虑的不周到,忽略了您的感受,还请您不要生气。” 听着东灵晔这么说,一句话一句话的正好说在二爷的心坎儿上。 东灵晔她知道他生气了。 她不是不把他当外人,是不想辛苦他。 东灵晔给她道歉了。 嘿嘿。 要说二爷啊,可也实在是好哄,灵晔几句话说的他十分开心,立马就不生气了。 “我是有一点生气,”二爷刚说出这话,见灵晔慎重了然的神色,又紧接着强调,“就只有一点儿,真的,我只有一点儿点儿生气。” 他认真解释的样子,倒把东灵晔给弄出了几分愧意。 二爷刚才明明朝着酸秀才和赵彧发了那么大的火气,现在为了宽慰她却又说不生气。 唉,二爷待她真心单纯,她却并未替二爷换位着想过。 越想灵晔越觉得很羞愧。 这俩人,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僵硬的不得了,现在倒还和好了。 若是赵彧和酸秀才在此,必然要夸赞他们两个是多么的机智。 就说嘛,东大人一定会将二爷哄好。 不过这次,可真不是灵晔哄的。 是二爷自己撒了气,谁知道他怎么回事的见东灵晔一低头认错,什么怒气就没了。 嗯,东灵晔一定克他。 惹他生气,他还发不出一点儿火来。 不过二爷觉着自己得敲打一下东灵晔,不然她万一这次道歉却并未放在心里当回事儿怎么办? 二爷和灵晔面对面坐着,他严肃地说到:“你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是吧?” 灵晔点头,她是真的真的很自责。 二爷说道:“东灵晔,虽然我这次原谅你了,不过你可不能迷而不返重蹈覆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你一定要吸取教训,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算我不能帮上忙,但是总该让我知道。” “还好你这次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你说要是以后因为这种事情我们之间除了间隙,多伤感情。” 是,二爷说的太对了。 灵晔说道:“二爷,您放心,今后方相氏有什么事情,只要您问,我一定说。” 想了想,她又加上一句:“除了一些隐私问题。” 她怕二爷问到和他自己相关的事情。 不过二爷会错了意,隐私问题?什么隐私? 你能有什么隐私,福归都告诉我了你连恋爱都没谈过,他又不是不知道。 噢,任喜和赵彧是吧?他不问就是了,反正他也不是很关心。 二爷说:“那我现在问你,之前你在楼下说什么见死不救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吗?”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知道,但毕竟是一个突破口一个机会,不问白不问。 灵晔说了如实相告必然会遵守,她说道:“是这样的。” “之前有小鬼来告,说从京城里来的考古教授要组织队伍进山发掘。我又想起昨天白偌暄说的那些事情,觉得二者一定有关联。” “不过那山里的古墓并不简单,他们如果贸然进去,恐怕真的会出事情。” 二爷疑问:“考古队?是不是和埂子县要交接合作?” “他们是外来考古工作人员,一定是要和县里的先打声招呼。” 二爷想起今天早晨煎饼摊排队顺耳听到的话,他直接告诉了东灵晔。 说完他还挺骄傲的,瞧瞧,这才叫无有隐瞒,出去卖煎饼听见的小道消息他也告诉你。 灵晔见二爷得意的样子,也是内心无奈。 “您说那两人只说了在村子里发掘?” 二爷点点头,就今天上午的事情,他记得清楚。 灵晔若有所思,申报的是村落,怎么计划要上山? 这里面必有文章。 她忽然想起上世纪九十年代发生的一些事情,心里有些了然。 想明白了之后,回过神见二爷目光热切的看着她,就和中午看那案板上的肉一个神态。 灵晔被吓了一跳,“二爷,您、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二爷往后撤了撤,坐姿变得乖巧,然后含带期望的问她:“东灵晔,若是白偌暄再来找你让你加入,你愿意吗?” 就这么一问,灵晔就明白他想做什么。 “您想进去看看?” 二爷猛点头:“嗯嗯嗯,我还没见过呢。” ------题外话------ 这一世的冥王,在别人面前还是很厉害很吓人的,在东灵晔面前就是会耍脾气让人特受不了的小孩儿样子。 前面的人设就是这样,不要觉得男主一直很弱鸡很幼稚哦,等回去了就不这样了。 我发现我真的写东西太细了,这都十章了才刚刚过去一天。 我自己都很无奈,写不细致有些事情交代不清楚怕会有坑,写的细了章数又太多,还是水平问题。 水平很low啊,各位包含着看吧,就是让各位看一乐。 章节目录 六十章心有灵犀,天南海北 见他这兴奋的模样,灵晔却是无奈。 二爷为着什么,这一世居然对于考古盗墓这种事情偏生的好奇。 不过还未等灵晔答话,只听见二爷语气中略带为难的说道:“会不会很危险啊?” 他是突然想到,万一因为他想要非得进去,到时候东灵晔若是受伤,他罪过可就大了。 二爷话说不全,灵晔哪里会明白。 他俩还没到那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 她说道:“二爷放心,山上虽然说是座古墓,不过这近四千年的时间,早已令其大有改变。二爷您若是进去不会出什么大事情,而且灵晔也会保护您。” 真是笨,谁说他了。 不过心里嘀咕,嘴上却没有说,总之不会出事情就行。 灵晔有些担心的说道:“可如果是白偌暄他们那些普通人随意闯入,恐怕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祸端。” 二爷也跟着点点头,就是,那个白什么的一看就很弱鸡,那个教授也是憋着要偷偷进山,他们准会搞乱子出事情的。 这么想着,他又有些不让东灵晔想跟着考古队去山里了。平时玩一下还行,可若真是出了什么危险,连累到东灵晔就太不值当了。 他抬头看向似乎在深思的东灵晔,轻咳一声:“我也不是说很想去,还是你自己考虑做决定比较好。不过如果你要去的话,必须得带上我。” 二爷说的极其慎重,生怕灵晔撇下他。 灵晔轻笑:“您放心,我去哪儿都带着您。” 这话…… 的确是在做出承诺,不过这承诺单单拿出来听又有些怪异。 是那个心里有鬼的人想多了。 二爷心底泛起点点涟漪,忽的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左瞟右瞟,就是不放在东灵晔身上。 他结结巴巴应道:“哦,我、我知道了。” 只觉得嘴巴里面干涩,吞咽口水,喉结微动。 继续问道:“你、你还有事没有?” 没事就别再他面前坐着,他紧张。 “有件事情想请二爷帮忙。” 说到这,灵晔也有些不自在,轻揩鼻尖,似看非看的望向他。 需要他帮忙?东灵晔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让他帮忙怎么了,他也是很厉害的。 二爷端正身姿,顿时严肃起来,“你说。” 既然能让东灵晔说出请他帮忙,那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 对面女孩儿的面颊浮现起微红的晕色,眸子里也似盈满了一层水光,粉嫩的嘴唇轻启缓开,一副羞意。 反正在二爷眼里看来就是这样。 很正常,东灵晔一个女孩子拜托他办事情害羞不是应该的嘛。 其实,灵晔只是有着些许不自在,只是因为早晨她会错二爷的意而赧然。 她说道:“我听福归说您今早买的那家煎饼好吃,到了傍晚的时候,您能去帮我买一个吗?灵晔也想吃。” 灵晔刚才听了福归的话,自然明白早晨的二爷对她的忽视许是失落了,现在也是想办法补偿二爷。 效果非常好! 话虽然是那般说的,但是好在二爷自我掰扯的理解能力非常强。 东灵晔想吃他买的煎饼?! 重点不在煎饼在“他”! 也就是说他在东灵晔心里的地位也是不同的吗? 否则为什么要麻烦他,随便打发一个人去不就行了? 想到这一层,二爷心里开始绽放小烟花,心情可不是一般的愉悦。 他满怀欣喜地应道:“嗯!我记下了,待会儿就去。” 看二爷如此开心的状态,她认为二爷已经领会到他的意思了,岂不知两人的想法差着天南地北。 是二爷积极好哄不记仇。 不过灵晔又有些不放心,看二爷这兴奋的状态,她怕二爷现下就跑出去。 “您、我也不着急,等快要晚饭的时候您再去就成,现在外面日头大,我怕您晒着。” 东灵晔又关心他了! 说来二爷也不是个缺爱的人,偏偏灵晔关心他的时候,他就特别开心。 “你放心吧,不用担心我。” 灵晔是真不相信,她像是安排任务一样给二爷交代一些事情,意思就是您做不完就别出去。 二爷满口答应,无所谓,他有酸秀才和赵彧呢。 果然,灵晔一离开他立马就叫来酸秀才两人来帮他做事情,灵晔站在楼梯口看着倒是无奈。 算了,二爷应该没那么傻的现在跑出去晒太阳。 档案室里酸秀才和赵彧两人看着满面春风的二爷不禁称奇。 东大人,他俩服您。 以后大腿就是东大人了。 二爷?就他那脑袋知道什么叫背叛吗? 再说他俩这也不叫背叛啊,都是为了二爷,都是为了冥王,只不过站队不一样了而已。 就是吧,赵彧心里有些许别扭,他以后是要听祭祀殿东大人的话? 怎么有些别扭。 再想想二爷,想想任喜。 嗯! 听! 什么时候听不是听! 二爷见赵彧盯着档案册出神,迟迟没有动笔。他心里好奇,赵彧看什么呢这是? 他蹑手蹑脚凑上前去,站在赵彧背后跟着看。 上面写着—— “……大元十五年赠与爱妻平喜,……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平喜?夫妻?爱情? 二爷若有所思看了赵彧一眼,撇撇嘴角,却未做言语,转身离开。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呢,那又怎么样,现在不也是孤家寡人清冷凉薄的。 因为自认为答应东灵晔不掺和赵彧和任喜的事情,所以二爷没打算把赵彧叫回神。 酸秀才就直接多了,直接拿胳膊肘一怼。 “想啥呢,你想偷懒是不是!” 酸秀才说话狠巴巴的,赵彧不理睬他,继续做手中的事情。 眼见太阳依旧没有要下山的意思,二爷一遍遍的看时间,怎么还不到五点?他等得着急。 赵彧这傻孩子又问:“二爷,您是不是又饿了?” 二爷眼皮子都懒得睁开:“跟你有关系吗?去去去,干你活儿去。” 得,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哪个环节做错了?这不和中午一样吗? 赵彧委屈极了。 度过难熬的二十分钟,终于五点了。 二爷腾地站起身来朝外走,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们两个继续干活,不用跟着。” 赵彧想问一句“您去干嘛”,不知道想到什么硬生生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少说多做,多说多错。 酸秀才瞟了他一样,不错,长记性了。 二爷这边儿欢快下楼,赶巧遇见上楼往上走的福归,一蹦一跳的,头顶的朝天杵也跟着前后晃悠。 今天下午他有功,灵晔免了不许他一个月吃冰淇淋的惩罚,且高兴着呢。 一阶一阶上着楼梯,抬头就撞见一双大长腿,再往上看,二爷。 “二爷好。”福归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下一秒二爷拉起他的手往楼下走,边走边说:“带你出去玩儿你去不去?” 福归纳闷,您还能带他出去玩? 还有,您最近牵他可是越来越顺手了。 心里好奇,不过嘴上还是应道:“走啊,我们去哪儿?” 说着话二爷走到灵晔面前,他说道:“我出去买煎饼了,等我回来再和你一起做饭,做米粥小菜,我们晚上就吃这个。” 说完就急火火的走了。 灵晔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缓过劲儿来二爷已经走出去了,远听着还伴有福归吵闹的声音。 她怔了怔神,米粥小菜?定好了? 这……未免太清淡了吧? 章节目录 六十一抖M属性,无可救药 且不说灵晔,就是闹腾的福归,拉着二爷的手直叫唤。 “您刚才说什么?米粥小菜?这是晚饭不是早饭,吃这么清淡做什么?” “有煎饼。” “那也不行!我要吃肉!” “你中午吃过了!” “我早晨还吃过煎饼了呢!” “你吃了灵晔没吃。” 听到这儿,福归顿时反应过来。 “你是出来给灵晔买煎饼的?” “对啊,东灵晔说想吃我买的煎饼。” 福归说道:“切,没准儿灵晔就是看你闲才打发你出来,其他人都这么忙,就你适合跑腿。” 二爷才不信呢,他又不是不了解东灵晔,东灵晔要是肯麻烦他那就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就算麻烦他也乐意。 正是因为灵晔愿意辛苦二爷不和他见外,二爷心里才这么高兴的。 福归看他那甚是得意的模样,嫌弃得很。 大男人一点儿志向都没有,被一个女人使唤来使唤去的还乐在其中,当真无药可救。 或许,没准二爷是个抖m体质? 哼,等你回去以后有你后悔的。 “那你只给灵晔买不就成了,为什么晚上要吃米粥小菜。”福归挺不乐意的说道。 “大家都有煎饼,我们一起吃。再说了,米粥小菜怎么了,我爷爷那时候,连白面粉都吃不上。” 福归哪儿能信他,你编,你接着编,别人家也就算了,当他不知道你们褚家是不是。 两人斗着嘴来到大婶的煎饼摊,二爷来得早,是第一个,没排队就买着了。 买完煎饼,充满怨气的福归拉着二爷一路小跑回方相氏。他得劝劝灵晔,绝对不可以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帮助残暴不仁的二爷虐待他们这些老员工! 很可惜福归没有赶上,灵晔已经将米下锅了。 都咕嘟咕嘟的煮上了。 福归缠着灵晔:不行不行,好歹你把中午的剩菜给热上,绝对不能光吃小咸菜! 就算是添了中午的剩菜,今天方相氏的晚餐还是以米粥小菜为主。 不过灵晔手巧,即便是简单的米粥,她也熬得浓稠香甜。配着凉拌的几样小菜,青笋土豆丝、豆腐胡萝卜,还有两样在外面卖的酱菜。这个天气吃着,最是爽快。 反正常伯与祁阳吃的挺开心。 福归心不忿,中午剩下的几块小排牛肉他压根没尝得出有什么吃头。等晚饭结束他又拆了包肉干,坐在前馆休息区狠命的嚼。 那点儿清汤寡水怎么够他吃的! 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却是跟他一同坐着的二爷不断嫌弃,你吃了一个半煎饼,喝了整大碗粥,你说没够? 你到底是镇墓兽还是饕餮啊? 福归冷哼,饕餮算什么,他是穷奇! 常伯站在一旁一边打拳,一边听着两人说话,只听着却笑而不语。 今天方相氏晚饭吃得早,这个时候前馆还没有关门,不过却也没人。 关内清荡,笑面虎他们已经准备要搬夜门的东西了。 他们虽然已经从普通鬼魂修炼至鬼体,有了实物的体态,但是在人界他们还是习惯以鬼魂形态示人。 方便,而且也没有人能看见。 正是因为看不见,这个时候馆里进来一人,他只觉馆内凉爽,认为许是室温调节,也没有多做他想。 这个人就是白偌暄。 他是来预约时间的,什么时间? 二爷问他,他不说。 “请你把东馆长叫来,我要直接和她说。” 诶呦,居然还卖关子? “与我说也一样的,说了我也好帮你告诉她。” “你是谁,你是馆长吗?你又做不了主,赶紧去通知东馆长说我要见她。” 二爷脸色当即就变了,他好生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剩下几人也面露不悦,这人怎么这样没有礼貌? 二爷似笑非笑地说道:“常伯,劳请您去后院叫东灵晔过来。” 常伯收拳点头:“好,我去叫灵晔。”叫灵晔来主持大局安抚某人。 别呀! 笑面虎几人欲哭无泪,也只敢用眼神挽留常伯,不过常伯并未理睬。 在他们看来,二爷是特意要支走常伯然后方便动手。 常伯背影消失,他们感受一下馆内的氛围,再次同昨晚一般低下头做事情。 不过他们已经开始找理由了,他们肯定得向着二爷。 二爷隐约有要生气的苗头,若是二爷出手打伤了这个白偌暄,他们该用怎样的借口包庇二爷? 不过二爷是谁,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件小事情就生气,你不说他也知道,不就是考古队的事情吗? 装什么高级机密。 二爷邪气挑眉,嘴角扯起一抹轻讽,开始玩手机。 此时的气氛微微有些奇妙,白偌暄站在那里有些尴尬,要坐下他还不敢。 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有些不妥。 白偌暄言语中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太急了,也不太会说话,你别……别往心里去。” 二爷笑了,笑得渗人,还不如不笑,他说道:“没事儿,我知道你急。” 只是焦急就没有了礼貌,是否就不太合适了? 他划拉着手机,打心底里对白偌暄不喜。 见无人搭理自己,白偌暄脸上也挂不住,他又上前几步多做解释。 说着:他今日是事情紧急,着急要见东馆长预约时间商量事情,一时间说话没了分寸礼貌,希望多多谅解。 二爷依旧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呵,理解理解。” 虽说着理解原谅了,但是那意思怎么看怎么别扭,白偌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说到底是他的不对。 可是……这博物馆开门为参观者服务,他们的态度也得改改吧?耐心理解不也是应该的吗? 气氛正僵硬着,打从屏风后头来了东灵晔。 她来的时候已经听常伯说了,是白偌暄找她。 灵晔心里的想法和二爷一样,也猜到八成是因为考古队的事情。 只不过来了前馆看馆内气氛不太正常,有那么一时的好奇。 她没问。 见灵晔来了,白偌暄赶忙快步上前。 他激动地说道:“东馆长,您来了。”语气很是期盼。 灵晔点点头,她说道:“白同学,你找我有事情?” “是的是的,”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又紧接着说道:“您不必担心,我这次来不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情。” 他怕东灵晔再次拒绝他。 “我这次是来预约时间的。” 灵晔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是来帮我的老师,也就是京大杨建东教授来预约时间的,杨教授想明天上午十点的时候跟您见上一面,讨论一些事情,就在这条路的桃源酒店,很近的。” 灵晔唇角轻扯,二爷清清楚楚看明白其中的讽刺意味。 他开口说道:“呵,这到底是预约还是通知?时间地方都已经定好了。” 听到二爷这么说,白偌暄面带窘态。 “这……东馆长,杨教授上了年纪,若是让他老人家来回走动实在是不太方便,还请您谅解。” 灵晔面色从容,缓缓开口:“老人家年纪到了少些走动自然是应该的,我也是想不明白老人家不顾身体原因,出京入县甚至还要去一些危险的地方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偌暄。 “如果要是在那种地方出了事,国家会追究吗?” 章节目录 六十二官方造谣,褚家二爷 六十二 灵晔话未点名,但是白偌暄可是理解到家了。 他这两天可不就是一直在担心山上古墓危险的事情吗,不然也不会劝着东灵晔加入他们考古队。 白偌暄张了张口,“这……” 进山调查古墓本来就是他老师杨教授的意思,他能做什么主。 再说,白偌暄也是有一点私心的。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也不难为你们。”灵晔随意挥挥手,示意白偌暄不用多说了。 “若是真心想要合作的话,明天下午三点半,方相氏欢迎杨教授亲临。” 东灵晔同意见面,只不过时间地点都给改了。 白偌暄本想再劝她两句,可是看着东灵晔清然的样子,他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可是老师交给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可怎么办? 他纠结再三,才开口说道:“东馆长,我会把您的话告诉杨教授的,我、我就先走了。” 白偌暄匆匆忙忙来,慌慌张张离开。 二爷看他背影,暗自撇嘴。 嫌弃的很。 也就能死读书了。 二爷问东灵晔:“你说明天那个杨教授会不会来?” 灵晔淡笑:“一定会来的,他那么想要进山。” “为什么是明天下午三点半?” “没有原因,我就是想让他着急一会儿。” 总是要见面的,既然人家想倚老卖老给下马威,她为什么不能摆谱拿架子呢? 老头子成天没事干,闲着着急上火一会儿有利于血液循环,是好事。 灵晔说话间语气里明显带着俏皮,引得二爷注目。 倒是正好灵晔问他刚才与白偌暄之间怎么了?为什么气氛会这么微妙。 二爷眼睛四处飘,无所谓的回答:“没什么呀,俩男人之间能怎么回事。” 东灵晔问他他哪儿能说啊,搞不好的像告小黑状一样,他又不是这么没气量的人。 看出他意向的福归扔去一个白眼,少自作多情了,你就是! 第二日清晨方开门,福归借着买油条的名义就跑出去看热闹,等他回来在饭桌上就一直手舞足蹈的描述今早大街上的景象。 “……路头那儿可热闹了,一大堆学生聚集在那里,等着排队上大车。” “……东小市去的大爷大妈也多了,说着今天哪儿哪儿个村子要测量要开发,哪家的谁谁去帮忙了。” 任喜也很惊讶,她顺手帮福归剥了一个鸡蛋,“大街上那么多人呢。” “是啊,尤其是学生特别多。” 听福归这么说,二爷好奇问灵晔:“你说他们不会要把那些学生也带进山吧?我听说有什么人要想通往冥界,需要用血祭奠召唤,他们是不是让学生们去干这个的?” 二爷这话一说出来,一桌子的人都愣了。 一时间桌子上刚刚被福归扬起的热闹气氛瞬间没了。 满满的尴尬。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玄幻小说看多了吧您? 他们来回这么多次也没见流一滴血。 要不等二爷这次回归的时候先把这具身体的血放干? 灵晔回神轻笑,说道:“您想什么呢?他们的带队老师都是国家派来的考古专业人员,怎么可能让学生们去做那种事情。再说了,这些学生都是有信息的,他们也不敢啊。还有,您从哪儿听说去冥界要什么血液祭奠召唤的。” 冥界冥王说出这种话…… 官方造谣? “那什么时候能用得到血?” “什么时候都用不到,普通人的血都没有多少灵气,和动物的血没什么两样,哪有说的那么神奇。” 普通人毫无自保能力,如果偏生生的血液千金重要,那不明摆着告诉魔物来吃他吗? 有用的血液都是修炼后带有灵气的那种,要是谁的血都这么神奇,还要其他四界做什么? 天道又不是傻子,万物生灵,需要有所差异才能共存。 “那我呢?”二爷诚挚地问她。 “您……您是个例外。” 二爷是因为命魂的原因才如此特殊,至于血……和普通人没差。 不明所以的二爷还以为自己的血也很重要,以后的时间也是轻易不敢受伤,把自己呵护的极其精致。 二爷又问道:“那他们找那么多学生来做什么?” 灵晔回答:“一方面是让学生们工地考古多实习,毕竟也是很有用处的。另一方面,恐怕就是掩人耳目了。” 他们要进山调查古墓,所需要的资金设备怎么可能自己掏钱。 国家项目拨款也不能申报,只得想其他办法。 再说了,人一多,尤其是年轻学生一多,哪怕出了什么意外,也都方便找借口敷衍解释。 听灵晔这么一解释,二爷心里清楚了。 反正他是觉得这个杨教授,真奸贼。 等到下午见到了杨定平教授本人,二爷愈加肯定了这一想法。 杨教授看上去已经六十多了,皮肤暗黄松弛,额上还有几块显眼的老年斑。眼带血丝四白眼,腮骨外凸,一副挑剔刻薄的样子。 灵晔看着也难受,就她见过的那些考古学家,哪位不是面相慈善,眉眼和蔼。 这位杨定平教授,怎么看都不像是干考古的,偏偏人家还是为资深考古人。 约的是三点半,杨教授来的准时,后面带着白偌暄。 旁边还跟着一位穿衬衫的叔叔,就是那天二爷遇见的老张。 老张和方相氏的也不熟,他就是跟着怕这位金贵的杨教授出什么意外,万一上头领导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 杨教授来了是等着东灵晔迎上他跟他主动握手,毕竟是平时身份端着惯了。 他哪里知道灵晔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示意点头就完事,然后带人去二楼办公室商谈。 老张不去,他就是一跟班的,才不跟着掺和你们这些事情。 更何况,老张本来就是埂子县人士。即便是从事考古工作,他也不愿意这位杨教授进山考古。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能怎么办? 眼不见心不烦的呆在大厅,顺道参观一下馆内展陈。 杨教授这边老张不去,灵晔这边二爷可就跟着上来了。 上楼梯的时候杨教授和白偌暄也没发现,只是尽了办公室坐下才看见,二爷也跟着上来了。 杨教授当即对灵晔说:“东馆长,我们要讨论的事情,他在一旁跟着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吧?” 灵晔看都未看二爷,直接说道:“您若是能让他出去我自然无话可说。” 哦?杨教授纳闷地看向二爷,难道是他非要跟着听的? “你赶紧出去,我们要说的事情你不能听。” 二爷懒洋洋坐下,说道:“这世上还没有我不能听的事情,你倒是说说看,我听得还是听不得。” 杨教授有些生气,说说?说说不就让你听去了吗。 “小孩子怎么这么狂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赶紧出去。” 二爷说道:“我那死去的父亲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这老头倒还真不客气。” 杨教授被他话一噎,气的要命。 “东馆长,他是谁!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赶紧让他出去!” 二爷满不在意地说:“我着急了些,你别介意,我也是昨天刚跟人学的。” 这话……羞得白偌暄脸色臊红。 可不就是跟他学的吗。 灵晔笑呵呵地劝慰杨教授:“杨教授,您别生气,这位是褚家二爷,我不敢招惹,还是您与二爷说吧。” 上午的时候灵晔跟二爷已经商议好了,灵晔跟着考古队倒是无事。可若是二爷跟着,他个性又张扬,到时候难免会被针对,索性就直接亮明身份,先压杨教授一头。 即便进了古墓,因为忌惮二爷的身份,杨教授若是想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得掂量掂量。 果然,听着东灵晔说褚家二爷,哪怕未提及京城两字,杨教授也心里清楚是哪个褚家,哪位二爷。 褚家二爷,即便他们学术圈也是多有耳闻,不说他的名号简直如雷贯耳,他那一手鉴宝的本事谁都比不上。单是褚家几百年的底蕴,可不是胡扯的。 章节目录 六十三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当即,杨教授所有的不满都收了回去,甚至还站起身来面带微笑的朝二爷打招呼。 “二爷好,恕我眼拙,没认得出您。” 若是褚家二爷,那东灵晔不敢相劝他就理解了,别说东灵晔了,他也不敢。他们这些人,能和褚家人说上一句话就是了不起的了。 “杨教授,这下您说我听得还是听不得?” “听得听得。” 二爷脸上笑盈盈的,心里很是不屑 “你们说吧,我就跟着听听。” “不知二爷您跟着一起听,是要……” “怎么京城传遍了的话,你没听说过?” 二爷说完这话,杨教授心里打了个惊,京城年初就已经盛传说二爷要进山考古,居然是真的,而且现在还在这里。 “听过听过,二爷您随意。” 杨教授说出这话,那就代表他已经放置不管了。 他倒是想管,可是他也管不了啊。 杨教授赔笑好二爷,才开始与灵晔说进山的事情。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灵晔看着只想笑。 “……那座山里据我们推测应该有座早夏朝代的古墓,如果根据我们这次调查的情况,能够将古墓发掘出来,必定会完善我们华夏国的历史,这在中国考古史、世界考古史上都是非常重要的……” 杨教授说的愤慨激昂,白偌暄也被他煽动的热血沸腾。 只是灵晔在一旁但笑不语。 真是既无知又大胆。 等到杨教授抒情完了,灵晔才开口。 “杨教授,我知道您想完善华夏考古文化是一件好事,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这次的行动也未免太危险了一点。” 杨教授面带不赞同,他说道:“欸,怎么可以这么说,哪能为了一些并不确定的事情就否决一项伟大的考古工作。而且,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危险的,我们现在的科技已经进步很多了,考古技术也是要比十几年前先进很多,总是会准备充分的。” 啧啧啧,二爷都要怀疑这个杨教授是不是年纪大了被谁给洗脑了,怎么跟中蛊似的。 灵晔又问道:“既然杨教授你们都已经准备充分了,您又何必非得让我加入,我一个女孩子,能帮你们什么?” 说到这里,杨教授就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开了。 “东馆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通过偌暄这孩子才知道有您这么一号人物在。” 他也不遮着白偌暄和二爷的面,直接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之前偌暄在你这方相氏拍了一张器物照片,那照片我看了,是前清贞康年代的东西。这种东西只能从墓里出来,国家可没有发掘,你这里有而且还敢直接摆出来……” 话说到这,也就明白了。 杨教授那意思就是说她是盗墓的。 灵晔笑了,二爷也笑了。 要不是他在阳字档案室里见过档案,还真会信了这杨老头子的话认为灵晔瞒着他盗墓去了。 人家一件件东西来路清白好不好?真是小人度君子。 灵晔说道:“杨教授,您是老先生,这话可不能胡说,我这馆里的东西可没有一件是我从地底下带上来的。” 杨教授明显不信,他随意招手,说道:“我也不跟你扯这个,我知道你有的是本事,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加入我的考古调查队。” 杨教授这此行动打的旗号是“考古调查”。 别的不说,就是二爷能在方相氏出现,杨教授就坚信这个东灵晔绝对不简单。 杨教授执意需要灵晔的合作,他认为如果墓里出现什么意外,东灵晔绝对可以应付得了。 灵晔也需要顺坡就下的一个合理理由跟着,但是能不去最好。 她又问了一次:“杨教授,您就非得进山吗?地下古墓凶险难测,这一去可是凶多吉少。” 杨教授目光坚定,他说道:“老头子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了,早活够了,这山还就得进了。” 对,你活了大半辈子可精了,自己去还得拉上其他人,你活够了你问了别人没有。 人傻,怎么劝都没用。 灵晔垂眸,仿佛实在深思,过了好些会儿才开口。 “若是要我和您一起进去也可以,不过我希望您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灵晔有所松口,杨教授赶忙回答:“你说,只要合适我一定答应。” 灵晔说道:“您说您活了大半辈子了,可是我还年轻,更何况二爷身份金贵,我们陪您玩儿不起。古墓里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或者危险,第一时间该做出什么样的行动,必须听我安排。” 听了灵晔的话,杨教授立马点头:“这是自然,你在这方面是专家,我当然是听你的。” 灵晔和他玩文字游戏,他没有听出来,只是高兴东灵晔答应合作了。 “既然这样,那明日清晨五点我派车来接您两位,”他这时候的用语已经改成您了,都是尊称,“基本物资我帮您二位准备,若是有什么特殊需要的您准备起来不方便,打电话告诉偌暄,我让他帮您。” 四人下楼,杨教授边走边讲明一些事情,万事他一定要安排妥当。 走至门口灵晔忽然打断杨教授说话,她叫招手唤来站在前台后头的福归。 “杨教授,明日我还要带上这个孩子,他叫福归。” 福归郁闷的站着,他知道灵晔和二爷要跟着考古队,不过怎么忽然又叫上他了? 他才不乐意去做壮丁给人干活呢。 福归年幼,看着也就是八九岁的孩子,这能帮什么忙,杨教授面带不解。 灵晔说道:“杨教授,您放心好了,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听她这么说,杨教授倒也没说什么。万一这孩子也是从小培养的神童苗子呢。 只不过走前他又叮嘱一句:“东馆长,二爷,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您二位不要对外声张。” 他们两人点头答应他,只等杨教授转身一走,二爷就说出疑惑。 二爷问道:“不就是进山考古吗?怎么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 灵晔说道:“这个山很特殊,放到考古界一定会有很多人反对开发,所以他们才这么小心谨慎。” 而且这古墓对他们来说危险难以预料,肯定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因为一旦出了意外,他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二爷又问:“刚才你都说了山里古墓很危险,他们为什么非得要进山啊?山里有什么?” 灵晔轻笑回答:“为了什么?心比天大呗。谁不想像当年那几位老先生一样,在考古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灵晔给二爷讲了一件事情—— 上世纪九十年代,华夏的国家领导人还不是当今这位。那位领导人对于考古工作很是支持,有一位考古老先生和他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的好。 考古老先生想要在离世之前发掘出一座大墓,那位也想在自己的从政业绩上添上一笔,两人心口不明却也不谋而合的达成协议,要开发楚陵。 楚陵是大墓,不能随意开发,灵晔当年用了障眼法瞒过众人使他们并未找到墓室入口,他们才转而开发另一座大型墓葬。 这位杨教授,恐怕也是打着这么一个主意。从事考古工作大半辈子了,临了哪不想亲眼看着开发一座大墓。不过这位老先生真是勇气可嘉,竟然盯上了埂子县的这座古墓。 即便科学技术发展至今日不似几十年前那般,但是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可以通过科学解释探索明白的。 人是最具有灵性的种族,哪是科技能够探索明白的。 杨教授人老心不老,就怕是连累了其他人。灵晔才不管他这不顾生死的宏伟壮志,只想着这次一定要管住了他们。 你以为你想进去就进去了,你以为是去调查古墓的? 错,你们这一次不过是“公费出游”而已。 ------题外话------ 但凡涉及考古、历史、年代、人物都有所改变或者推迟,不要深究哦。 章节目录 六十四神雕侠侣,门都没有 杨教授与白偌暄走后,任喜几人陆续围了上来,灵晔摆摆手示意待会儿闭馆了再说。 任喜几人未做纠缠纷纷散去,他们也不是什么瞎子聋子,这几日白偌暄老来他们方相氏跑,福归还说外头来了好多考古队的人,猜也能猜出个一二。 馆内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人,待时间一到这些人倒也自觉离开。秀才将军上前关门,二爷他们就去后院吃饭。 后院依旧是有说有笑的,丝毫没有被这个考古调查活动弄得寝食难安,毕竟除了二爷,他们都对山上那个古墓知根知底,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倒是赵彧。 “东大人,真不用我陪着二爷吗?” 他又问了一次,眼神里的恳求之意十分明显。 福归捧着小碗喝汤,如果不是不允许吃饭的时候吧唧嘴,此刻他真想吧唧两声,以此来表达他的幸灾乐祸。 灵晔还未回答,二爷先开口说话了。 他说道:“有东灵晔和福归陪我,你跟着去做什么,碍手碍脚的。” 小福归笑开,嘿嘿,二爷这话他爱听。 虽然他还是很不想跟着他俩去。 赵彧听到二爷的话一脸郁色,他……你们都走了,他呆着不自在啊。 要不—— 他这个想法还未起来,只听见灵晔说道:“赵彧,你和大家留下来看馆,可别让我发现你偷偷跟着我们呐。” 二爷跟着点头,对对对,你小子可不能搞尾随。 得,给他把路封死了。 “是,赵彧知道了。” 任喜轻嗤,她说道:“你若是见二爷走了不愿意在这里呆着,你回家也行啊。”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任喜第一次跟赵彧说话,赵彧那个激动啊。 他先是小心脏加速运动没反应过来,只觉着脑门充血嗡嗡的。等反应过来任喜说的是什么,直接把脸埋进饭碗里假装没有听到。 他来又不全是为着二爷来的,再说,他不愿意在这呆着还不是怕跟你碰上了尴尬。 见赵彧这缩头乌龟的行为,任喜撇嘴。 果然,她家大人说的没错,自己就该拿出祭祀殿那股泼辣劲头来,怼的你赶紧滚回冥界。 灵晔又跟大家嘱咐了一些事情:“我和二爷虽说是跟他们一起进山,但是晚上还是回来的。你们只管做好你们自己的,不用管其他的。如果出了什么要紧的事联系不到我,一切都先听从常伯的安排。” 她看向常伯,常伯点头:“行,老头子听你安排。” 灵晔白天不在馆内,虽说他们派小鬼通知也很快,但保不然会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听常伯的最好。 都安排妥当了,饭也就吃完了,相继起身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唯独福归还是满脸的不情愿。 他说道:“我能不能不跟着你们一起去,你带着二爷去玩儿就行了,还拉上我做什么?” 这俩人是什么臭毛病,出行还得有人跟着不成? 灵晔轻拍他脑门,说道:“你发什么牢骚啊,带你去逛逛你还不乐意了。” 他可是不乐意极了,“那死人墓里有什么好逛的,冷冰冰的也没个好玩儿的,说不定还会很吵,去凑那个热闹做什么。” 二爷低头玩手机,顺道在一旁听着,听见福归说什么不愿意去,还是有点失落的。 也是,二爷兴致勃勃想要见识一番,偏偏有人一直给他浇冷水,而且这人他自认为关系还不错。 灵晔自然感受到了二爷的郁闷,她也跟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习惯性的,她想让他一直开开心心的,也是想给他她所能给的最好的,不愿意看到他伤心失落的样子。 她不喜欢。 若不是因为二爷,东灵晔哪会淌这趟混水,真当她博爱众生吗? 一切都有命数。 福归这个傻孩子,终于感受到气氛的僵硬了。他悄悄打量这个打量那个,心里直犯嘀咕,难道他说错话了? 没有啊,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早就看遍大小死人墓了,谁会稀罕这么一个古墓。再说了,灵晔不说她不会见死不救的嘛,干嘛还非得带上他去。 至于福归为什么不愿意去。 他就是懒得去。 去了也没啥意思,那还走这一遭做什么? 二爷开口了,他说道:“福归不愿意去就不要勉强他了,我们两个去也可以啊。” 对嘛,你看二爷都同意了。 灵晔看看这一大一小,无奈只好点头。她是想着去了之后她顾着二爷,让福归去顾着那帮考古队的,也就是福归说的被拉去做壮丁。 既然福归不愿意,那她就只顾着二爷好了,其他人就看你命好不好了。 就这么说着,灵晔和二爷就要往外走,直接不管福归,惹得福归直撇嘴。 他顺耳听见二爷边往外走边对灵晔说话。 “福归不去也好,他若是去了,到时候你又得护着我还得护着他,你多累啊。” 屁,他才不需要灵晔护着呢。 两人边说着话边已经走出客厅了,灵晔说了什么福归没听清楚。 他听到二爷说一句:“东灵晔,你对我真好,你放心,以后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灵晔又说了什么,二爷说:“……其实吧,我倒是觉得你对我比对福归还要好。”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听到这里福归心里警铃大作。 乖乖隆啲咚,你丫的灵晔对你好!灵晔也不用你对她好! 还跟他小福归比,谁给你的自信! 福归跟一阵风似的猛窜出去,“噔噔噔”一通跑,灵晔二爷两人听见身后有动静,一转身就见福归直接撞进灵晔怀里。 他喊道:“我跟你们去古墓!” 现在这样灵晔已经是极尽纵着二爷,若是在古墓里他俩以培养感情,以后哪里还有他福归的容身之地! 就这么想着,抱着一股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愉快的念头,福归答应去古墓。 灵晔和二爷还挺诧异,怎么一会儿时间就改变主意了?难道他刚刚在客厅自我反省了? 不过同意去总归是好的。 倒是二爷,本来都劝好了自己和灵晔这一路嬉戏游玩,如若《神雕侠侣》里的终南山古墓。虽说时间短暂,但也是好不快乐。 可此时再加个福归,他别扭了。 虽然说不出来是哪里别扭,但是福归能同意跟着去,他也不能拦着不是。 福归可是清楚的看到了二爷眼底的不情愿,他得意一笑。 哼,想单独和灵晔培养感情然后回来把他挤走,我告诉你,不可能! 别说二爷了,就算你是冥王,你也绝对不可能独得灵晔的宠爱。 更何况,灵晔最爱的是他! 下一次古墓就想取代,门儿也没有的事! 章节目录 六十五准备进山,望山跑马 灵晔哪里知道这俩人的暗自斗法,她摸摸福归的脑袋,问道:“你怎么又想去啦?” 福归扬起小脸,面带笑意的看向二爷,他说道:“我觉得二爷需要我的保护,二爷手无缚鸡之力,我怕他会在古墓里受伤。” 听到这,二爷瞪大眼睛。 你个小鬼,拐着弯儿的说他弱鸡是不是? 二爷冷哼,眸子里带着寒意紧盯福归,福归壮着胆子瞪回去。 你也就能冲他福归瞪瞪眼睛,你还会啥? 半分冥力都没有,你能奈我何? 福归嘚瑟啊,他忘了一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忘了他后半辈子还得回冥界生活。 不过那是冥王,二爷呢,他此刻的确没有办法制得了福归。 毕竟人神差距在这摆着。 但是二爷有灵晔啊。 他凑到灵晔身边,双眸含着能溺死人的柔意,笑道:“是啊,灵晔,你瞧福归都说古墓里很危险,我可全靠你保护我了。” 灵晔看着那双眼睛微微失神,呆愣愣地点头,缓过神来又自觉懊恼与羞意。 “嗯……二爷放心,灵晔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全程观看的福归心里直叫嚣——啊啊啊啊!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妖怪! 不对,应该是这个臭不要脸的坏小子! 你仗着年轻你居然使美男计,恶心! 福归拿他实在没办法,气的小脸儿憋红。 第二日凌晨四点,方相氏内便已经热闹起来,后院灯火通明的。 呆坐在客厅里的福归嘴巴里嘟嘟囔囔,无非就是在埋怨杨教授他们考古队的。 干嘛非得走的这么早,偷鸡摸狗的半夜去岂不是更好。 祁阳看他样子可怜,不禁心生爱惜。 福归直接倒在祁阳怀里,哼哼唧唧道:“姑姑,我困。” 祁阳拍拍他的背,说道:“好孩子,再眯一会儿,等灵晔来了再去吃饭。” 任喜拆穿他:“姑姑,你别听他胡说,他又不是普通小孩子,闹什么困呢。” 福归皱鼻子,哼,任喜也学坏了。 都是他们苍冥宫的人带坏的,顺着福归给了赵彧一记眼刀,搞得他也是莫名其妙。 赵彧抿唇,回想起昨天饭桌上的情景,他试探开口:“要不你去和东大人说你不去了?” 然后换你去? 福归冷哼,昨日他本不愿意去的时候就没你份儿,现在他想去了跟你就跟没有关系了。 赵彧踩了个冷门钉,偷偷摸摸瞟一眼正在摆放碗筷的任喜,他摸摸鼻子不说话。 饭厅里已经摆上热腾腾的粥,还有做的锅贴包子小菜,只等着灵晔和二爷来。 福归吸吸鼻子,各种香气一块儿往他小肚子里钻,轻叹一口气。 唉,又饿了。 片刻,福归眼睛里闪起灼热的光芒,他起身离开沙发往外跑,边跑边说道:“我去叫二爷起床!” 哼,凭啥他在这里挨饿,二爷睡得舒服。 任喜几人谁也没有料到福归这么积极,所以也没能拦得住他。 但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二爷也应该睡醒了吧? 何止睡醒了,二爷都已经穿戴洗漱好了。 他昨日兴奋地睡不着,偏想着古墓里有什么稀罕物件,又想着会不会有什么灵异事件,虽然这些灵异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能多见一些就是赚了。 昨晚睡不着,今天起的早,关键他还倍儿精神。 福归跑到二爷屋前敲门,没抬起手门就开了,二爷还与他说早。搞得福归顿时觉得没了意思,本来还以为能捣乱呢。 二爷问他:“你来做什么?” 福归说:“我来叫你起床,我们要吃早饭了。” 二爷点点头:“东灵晔呢?” 福归说:“灵晔还在睡觉。” 二爷又点点头,说道:“走吧,去吃饭。” 福归转身朝客厅走,没感觉二爷跟上来。再一看,二爷去敲东灵晔的房门了,像是要叫她起床。 去就去呗,福归没太在意。 可是福归坐在饭厅左等右等也不见二爷回来,他都怀疑二爷该不会在灵晔房里又睡了一觉吧? 差不多十分钟后,二爷和灵晔的身影才出现。 福归直嫌弃,你敲了门就来吃饭,还在那儿等着,真是有够出息的。 三人坐在一起吃早饭,任喜他们还是要等着常伯起床按着平常时间吃饭。 接近五点的时候,有小鬼来报说杨教授他们的车已经来接他们了,灵晔三人才朝外走。 任喜跟在一旁,她说:“有什么吃的喝的用的我全给福归了,他拿着呢,您不用担心。” 灵晔点头,说道:“给他拿个包掩饰一下。”他们这一路倒还真像是去游玩。杨教授让她准备,准想不到他们准备了一堆吃的。 倒是二爷有些不放心的看福归,小小的人,胖乎乎的手里还拿着两个包子大口咬着吃。他知道福归有宝贝可以容纳很多东西,所以他也不是很意外。 他就是担心,照福归这个馋嘴程度,恐怕没进山就已经被他给吃完了。 二爷一直盯着福归看,福归当然察觉得到,他嘴巴里嚼着东西微微思考,下一秒咽下东西然后把包子递出去。 福归问二爷:“你要不要来一口?”他很大方的。 二爷摇头拒绝,他又想了想,说道:“够吃吗?要不再回去多拿两个?” 吃饱了他就不会路上再吃东西了吧? 福归摇摇头,说道:“不了,我还留着肚子吃其他东西。姑姑给我装了好多好吃的,到时候我分你一点儿。” 福归说的哥俩好似的,要不是他个头矮他就会伸手拍拍二爷肩膀了。 正说着话,杨教授的车就到了,是一辆简单的商务车,里面只有司机和白偌暄。 白偌暄解释道:“我是来接你们去酒店汇合的。” 他还是对着东灵晔和二爷叫不出“您”这个尊称,毕竟他是一直接受现代教育的寒门子弟,这些东西,他不习惯。 但是昨晚他已经听导师分析了灵晔和二爷的身份,所以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唐突。 灵晔和二爷也不在乎,左右不过是一个外人,计较这么多没意思。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白偌暄说声他下去搀杨教授,灵晔拉拉二爷的手带他去坐后面一排。这样灵晔他们三个就坐在一排,福归还非得要坐中间。 透过窗户,旁边还有一辆车,但是灵晔看不到车里面都坐着谁,不过也不重要。 约莫十分钟,白偌暄才带着杨教授上车,后面还跟着昨日一起去的老张。 老张是跟着探路去的。 杨教授上车先和二爷打招呼,又跟灵晔打招呼,也没说什么让两辆车的人互相认识一下,直接就吩咐司机开车。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欲海万丈渊。 那山看着就在方相氏后头,可是要开车的话怎么也得两个小时才能下村子。 章节目录 六十六福归冥王,山脚刘村 今天大家起得都早,灵晔担心二爷进山的时候没精神。 她悄声对二爷说道:“时间还早,您要是困了就眯一会儿,到了我叫您。” “嗯。”二爷乖巧应道。 坐前排的杨教授却很惊讶,这个东馆长果真不是凡人。听说褚家二爷脾气乖张自傲,秉性暴戾到无法无天,谁也未曾看在眼里。这两日看来,二爷在东馆长倒是收敛了许多。 杨教授敛下心神,也打算小睡一会儿。 二爷是不可能睡得着的,他不太习惯坐外人开的车,现下顶多是闭目养神。 倒是福归,毫不客气的趴在二爷怀里酣睡,一点儿都不在乎二爷在外的恶名。 此刻已经五点过半,天色微微朦胧,隐隐破晓。万物生灵好似一瞬间全部苏醒一样,映着淡淡的苍色,呼唤彼此的同伴。 灵晔随意望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景色,路上来来往往各色行人。多得是进县城打工的农民工、蹬车商贩,虽然劳累辛苦,但是脸上带着也是向往与憧憬。 他们不会担心什么古墓危险,他们只想着今天能挣这多少钱,拿着这份钱或给老婆孩子买点儿什么稀罕吃食,或是存着给孩子做学费。 再过几天就是芒种,地里的麦子又该收获了,北方不比南方多是什么缠绵细雨,要下便一定是要下个痛快。 这几日日头也是越来越毒,进了山倒还好些。不过山里蚊虫渐多,倒也是一件烦心事。 不过灵晔也没有太过担心,这些应对之物,任喜都已经办的妥当。 随意回头看看福归和二爷,灵晔不禁轻笑。 二爷还好,端端正正倚着靠背闭目修神,福归半拉身子都要趴进二爷怀里,闷着脑袋只管自己睡得香,二爷还好心伸手半搂着他,怕他一不小心会栽下去。 灵晔不禁想到以前在冥界的光景,那时候冥王很是嫌弃福归,说他这不行那不好的,却也爱逗他玩儿,总是吓唬福归说要赶他出冥界。 福归起初很怕冥王,每次被冥王唬住了都哭着鼻子跑回祭祀殿找她告状。她能有什么法子,那是冥王,自己又不能怎么着他。 只好哄福归,说:你好好修炼,等你修炼的好了打得过王,到时候冥界就是你的了,你去欺负他。 到后来啊,相处的时间多了,福归便也不再怕冥王,甚至还会傻大胆地去逗弄冥王,老想看着冥王出丑。虽然后果总是他自己被冥王收拾一顿。 冥王下世筑命魂,福归也是很担心的,他对冥王的尊敬与喜爱并不比任何人少。而且若是按着冥王的脾气,哪会容忍福归在他面前搞怪,但是冥王纵容了。 他也是喜欢福归的。 灵晔一路上胡思乱想,哪怕很久以前的东西都能让她翻出来自己回忆。 想着想着也就到地方了,山脚下最近的村子——刘村。 刘村之所以叫刘村是因为在早先前,这是个族村,一大家子族人都姓刘,到后来又是战争又是谋生的,姓氏才渐渐多了起来。 这时间将近八点,村口三三两两坐着一些婆婆奶奶,旁边还围着一些孩童。看见汽车进村,孩子们兴奋得很,蹦蹦跳跳地想靠近却又怕被撞到。 车子一路往前行驶,村子里的路不平整,坑坑洼洼的,政府修路的政策并没有普及到刘村。颠颠晃晃坐着也不稳当,福归不一会儿就被晃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四处打量,稍稍直身看了一圈,又趴回二爷怀里。 福归刚刚趴回去车子就停了下来,坐在副驾驶的老张扭过身子和杨教授请示。 老张说:“杨教授,我们需要村民带我们到山脚下进山,我去村里找人。” 说是去村里找人,其实也不过是停在了一处大院外头,挂着牌子,是村长书记办公的地方。 没几分钟,老张跟着一个灰胡子老者一同出来。 老张走到车前透过车窗跟杨教授说话:“杨教授,刘大爷说前面的路不好走,开车进不去,让咱们把车停到大院门口,咱们走路过去。” 刘大爷就是那位灰胡子老人,那样子看着也是七八十的人了。穿着朴素的工人衬衫,早晨的乡间带凉气,大爷外面套了件暗绿色的外套,还是没解放那会儿的样式。 杨教授先是请示了一下二爷,他怕二爷娇气吃不得这山里乡间的辛苦。 二爷淡淡开口:“杨教授安排就好,我和灵晔不用搞什么特殊。” 杨教授听了二爷的话,招手白偌暄扶他下去。 二爷不搞特殊是他说的,但是自己怎么也得把面子贴好。 福归重新坐起来,小胖手揉揉眼睛又打了几个哈欠,才跟着二爷下车。 这辆商务车底盘有些高,二爷搭着手帮福归下车。当然,顺带也扶了灵晔。 东灵晔的手软软的,比福归的摸着还舒服,福归那爪子全是肉,厚实的很。 走路进山,后面那辆商务车的人也得下车,他们下来的晚,一下车才看见跟着杨教授同车的几位神秘人是谁。 一男一女一小孩,男的看着二十五六,女的看着也就二十刚出头,他们猜测可能是其他学校的两位大学生……又或者女的长得娇小,其实是两位博士? 可是看着感觉也不像啊,他们身上没有那种大学生的感觉。男的有一种豪门子弟的气质,女生像是古代不轻易出门的富家小姐,身上都有着与现下社会极不相符的沉着安然。 况且,那个小孩子是来做什么的? 他们心中着实好奇。 再说灵晔,她没有盯着别人看的习惯,二爷也对其他事情不好奇,福归自己还在缓劲儿——他睡得太迷了。 杨教授在于老张和刘大爷交涉,白偌暄走过来给他们彼此介绍身份。 他先介绍他们调查队的人,算上杨教授和白偌暄,他们调查队一共是七个人。 “孟岚岚,我师姐。”师姐打扮的利落爽快,头发束成马尾,穿着运动服登山鞋,看着是一个爽快人。 “他叫周文涛,我师兄。”这人长得很阳光,一笑还有两个酒窝,挺随和的。 周文涛说:“我就是来帮杨教授打杂跑腿干苦力的,我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摄影,待会儿也给你们拍几张照片。” 师姐打趣他:“别信涛子,他拍器物还行,给人拍照拍的可丑了。” 孟岚岚和周文涛年龄二十六七的样子,说说闹闹很热情,另外三人年纪就比较大了。 “这位是刘老师,是我们考古系的一位资深教师。”刘老师应该三十多了,戴着眼镜,个子一米七出头,笑呵呵的平易近人。 “这位是乔先生,目前在c大教学。”乔先生年级更大了,四十也得往上说,他就比较严肃了,点头打招呼就没什么话了。 “这位——”白偌暄最后介绍的一位,“这位是杨教授多年的合作伙伴,我们都叫他李老。” 章节目录 六十七恶名昭彰,没带装备 灵晔看过去,李老的神态就比较高傲了。 微抬下巴像是要拿鼻孔看人,很可惜灵晔和二爷都比他高。也是灰白着头发,眼窝深凹,鼻梁突出,鹰钩鼻,还留着一把山羊胡。月白色的绣花唐装,手里拿着盘串,还真有几分修仙道人的感觉。 福归轻哼,装模作样。 李老见白偌暄介绍完自己,对面三个小孩子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当下心中不喜。 他带着不悦的语气说道:“他们是谁?怎么还带着一个孩子?老杨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对于自己导师的多年伙伴,白偌暄不敢懈怠,他面带恭敬地向李老解释。 “李老,这位是埂子县方相氏博物馆的东馆长。” 灵晔轻轻点头,向大家打招呼。对面除却李老,四人眼中皆露出了惊异,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竟然是一家私人博物馆的馆长? 他们不知晓方相氏博物馆,只觉得是馆长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李老却是不屑的很,博物馆而已,若是他想,他也能随便开几家博物馆。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是家里给的营生吧?好好干,小孩子年纪轻轻,可别糟蹋了。” 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灵晔也懒得搭理他。 白偌暄倒是脸色有了些许尴尬,毕竟他是知道一些详情的人,可是他这个身份也不可能当众揭自己导师老友的短。 他只能面带歉意的看向灵晔,用眼神拜托她不要跟老人家一般见识。 二爷自然是看到白偌暄在那儿暗送秋波的样子,微微皱眉。 白偌暄紧接着要继续介绍二爷,不过他还未开口,杨教授便走过来笑呵呵地说:“还是我来介绍吧。” 杨教授的脸上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二爷看得愈发嫌弃。 “老李,这位便是京城褚家二爷。” 褚家二爷,只需要一个尊称便能知晓其中分量,其他的自然不用过多言说。 李老听到杨教授的话,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深意,本还想多看二爷两眼打量几番,但触及二爷轻飘飘的目光,李老瞬间垂眸。 果然,之前他看这人通身的气质就不一般,没成想竟然是褚家二爷。 听闻这位二爷自落草时便是乖张暴戾,打出生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狂妄邪气,素来不服管教的主儿,偏偏人家自己有的是本事,家里人奈何不了他,外人就跟不用说了。 褚家二爷的恶名可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不过若此时福归知晓李老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准保嘲笑他,你说的那是二爷吗? 李老本还想上前套一些近乎,回京之后若是有褚家罩护,那他的身份可就非同一般了。 但是看着二爷的神情,李老有些踌躇。 无福消受。 他又想问问这个孩子,但看着二爷对这孩子颇为照顾,他也没那个胆子开口。 二爷想带的人,他开口反对又能怎么样,很有可能到最后走的人是自己。 李老哪里会知道福归是灵晔的人,只是一味地自我想象。 他还想要与杨教授寒暄几句,门边蹲坐着抽旱烟的刘大爷重咳两声,他也不看他们,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带着浓浓的口音:“该走了,待会儿太阳升的高,那时候山里就呆着不舒服了。” 老爷子抽嗒着旱烟,看似浑浊的目光远远迎着山头望去,意味不明。 既然听刘大爷这么说了,老张赶紧招呼着杨教授这支考古调查队带好装备跟着走。杂乱间,孟岚岚他们纷纷从车里背出几个旅行包,怎么也得有半人高,跟福归差不多。 白偌暄拿出了自己的装备,杨教授也背了一个包,虽然没有孟岚岚他们的看着夸张,但是也挺大的。 但是转眼一看,灵晔三人手上空空如也,只有福归自己背着一个小挎包,还不够装几本书的。 白偌暄回想起来,好像他们从方相氏上车的时候就没有带东西。 他紧张地问灵晔:“东馆长,你们的东西是不是忘了?” 剩余人听见白偌暄的话,下意识朝他们三人看去,三个人轻轻松松的。 哪像是来考古调查的,分明是来郊游的。 杨教授也很是不理解,明明已经嘱咐过让他们拿着的,难道是他们第一次进山不太熟悉?但是那个东灵晔不应该啊。 可无论怎样,现在让人再回去取很明显也不太现实。 杨教授说道:“忘了就忘了吧,偌暄,赶紧把备用的那些拿出来给二爷和东馆长。” 为了放备不时之需,他们的确多准备了物资。 灵晔笑答:“杨教授,我们没什么要拿的。那些东西背着反而累赘,不要也罢。” 再看二爷,他也跟着点头,那意思就是他全听东灵晔的。 杨教授几人愕然,竟然不要装备?那进山进古墓怎么进?用手刨的吗? 他们很是不理解,不过东灵晔二爷不愿意背,他们也不能代劳啊,本来背自己的东西就够累的。 孟岚岚不放心,她担心地说道:“装备不带就算了,吃的东西怎么也得带着点,山上可没有食物,我们要呆上一天呢,饿了可怎么办。” 就算是外出游玩也得带点儿吃的喝的填肚子吧? 福归拍拍小书包,说道:“我都带着呢。” 孟岚岚和董文涛面带怪异,那扁平扁平的书包,就算塞满了也不够你们仨人吃的啊。 可是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乔先生便已经面露不耐。 乔先生:“走吧,刘大爷不是在催我们了吗?”说完,乔先生率先抬起脚步出发。 杨教授纠结再三说了一句:还是背上吧,到时候省得大家麻烦。 他也很想不管这糟心事的直接走,可是这带着二爷,他不放心啊。 东灵晔很想再次强调一遍真的不用,可是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挑了个轻一点的。 大家也没什么恶意,实在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死较真浪费时间。 不过灵晔胳膊还没有抬起来,二爷就已经把那个包给拿过去了。 二爷自我感觉很酷地说:“我是男人,我来背。” 感动吧? 感动灵晔倒是谈不上,就是挺意外的,二爷什么时候也会这么体贴人了? 福归看看灵晔又看看二爷,他扯着想要把自己的挎包摘下来,没整明白呢便听到二爷无情的声音。 “你那包这么小,自己背。” 章节目录 六十八山没名字,神灵信仰 哼! 没有脱包成功的福归狠狠地扯了一下带子,虚伪! 怎么就给灵晔背不给他背,包小他人还小呢! 气愤归气愤,福归还是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这一路上,他就知道二爷绝对不安好心,瞧方才灵晔感激二爷的样子,二爷心里一定很开心吧? 就这一次,你绝对没有其他机会了! 福归在心里下死命令,一定要看住了二爷,绝对不能让他的阴谋诡计得逞。 至于二爷是什么阴谋诡计,别说福归了,连二爷自己都不晓得,全是福归自己脑补的一出悲情苦戏。 前头刘大爷带路,旁边跟着老张还有被白偌暄扶着的杨教授。 后面就是三三两两成堆走的刘老师、师兄师姐、乔先生,灵晔和二爷走另一边,李老一直想凑上来,不过斟酌再三,还是没敢上前。 那山看着且近,光是走到山脚下也需要一段时间,更不用说爬山了。 “刘大爷,这山有没有名字啊?”白偌暄在一旁问道。 他们叫这座山一直是“埂子县那座山”。具体名字,无论是地理还是文献,都没有明确的名字记载。 书上总说“某县山脉”、“某府遗山”、“古山脉”。 就连埂子县这山的位置,都是他们靠文献推测出来的,一查地图,果然这市内周边就只有这么一座山。 刘大爷按按烟丝,眼睛也没看向白偌暄,耷拉着眸子往前走,边走边说:“这山呢,本来就没有名字,从我祖爷爷那辈算,我家在这就已经住了好多辈了,从来没管这山叫过啥名字。” “从小就说山里山上,我们这村里人没见过其他山,就它自己,起啥名字。” 老人说着这话,又抽了一口。 灵晔看着老人佝偻的脊背,微微勾唇,这刘大爷挺有意思的。 名字是用来区分特指的,倘若只有一个,又何必这么麻烦。 边说边走,不觉时间长的就已经走到了山脚下,从山脚抬头往上仰望,跟着队伍的老张心下奇怪。 从埂子县看着这山明明没有这么巍峨,怎么这会儿…… 杨教授心里也纳闷,是这山没错啊,可是古籍中所记载的山并没有这么高啊。 更何况,按照常年经验来看,北方平原少有这么巍峨耸立的高山,若有的话怎么也会成为一处景区,这里是完全没有开发过的。 真是太怪异了,若是山脉,那么旁处的海拔应该也会高出许多,怎么就只有这一个地方。而且从远处看,这山也并不高啊。 二爷也是心里不解,但是他不解的是,他们把脑袋抬得那么高,在看什么呢? 仿佛是应证一般,刘大爷开口说道:“这山不高,没几步就能到山顶,还用我带你们吗?” 灵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说话又不作数。 他们进山考古调查,又不是一般的发掘,带着外人的确有一些不方便。杨教授与乔先生他们商讨再三,还是决定他们自己上去。 老张不想要跟着,他对杨教授说:“教授,你们下山若是找不到路就发信号,我带人去找你们。” 山里通讯不好,他怕联系不上。再说,山里哪有什么地图指路,全靠经验,所以不带人可能真的不靠谱。 杨教授点点头:“老张,辛苦你了,我们天黑之前绝对下山。” 这个月份,差不多要到七点才天黑,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交代好了事情,他们就要上山,刘大爷站在旁边,抽着旱烟眼神晦暗不明。 老张喊刘大爷说:我跟着您,咱们回村。 刘大爷叹了口气,喊住要离开的一众人的背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把目光留在灵晔身上。 他这个在山脚下活了将近八十岁的老头子啊,心里想的什么灵晔一猜就能猜到。 灵晔微不可见地冲刘大爷点点头,刘大爷那颗心才彻底安稳。 村里的决定,他没办法阻止,只是想着,人不要犯太多错误,给子孙后代留条路就是好的。 没说什么话,刘大爷匍匐在地拜了拜,嘴巴里还念念有词。 站在远处的几个人知道,这不是在拜他们,是在拜山,还嘻嘻笑笑着谈论说村里老人年迈愚昧很迷信。 这个时候李老却是最先反对,说什么万物皆有神灵,老人这是对神的敬仰,不能这么嘲笑他。 孟岚岚和董文涛对视一眼,轻吐舌头不说话。 乔先生此刻却说:“信仰和迷信可不一样。刘大爷只不过是通过拜神这种行为来满足对自身的安慰,说什么信仰不信仰神不神的,都是为了人类自己而已。” 听他说这话,灵晔倒是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原以为古板的乔先生没想到想的这么明白,人不是信神,他们是信仰人类自己,神不过是他们安慰自己的一个方式。 所以啊,哪有那么多的普通人能够修炼成功的。 再说了,人类拜神,但是到了最后却很少有人有着要成神的念头,他们贪恋这个尘世,放不下的东西太多。 神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除了拥有法术,其他的皆与普通凡人无异。 刘大爷的一个行为让几人的思绪反复旋转,除了二爷和福归。 这俩人进了山就谈天说地,互相给对方指着哪里有稀罕景色,休闲自在得很。 山道小路具是还没有经过开发的草路,连几代以前的石阶梯也被磨得几乎要看不见。 可是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是要找古墓,不是来爬山的。 杨教授他们站在一处左看右看,时不时指去一个方向,几人又做一番讨论。 李老也在旁边听着,总是到最后发表一句总结性的话,而且这句话往往还和风水有关。 灵晔认为他是一位风水师,学艺不到家的那种。 福归听得无趣,手伸进挎包里摸索,装作拿东西的样子拿出一包肉干。 他的最爱哇! 早晨吃饭那么早,又爬了半天的山坡,早饿坏了。 福归还很有分享意识的给二爷递了一块,二爷摇头说让他自己吃。 他实在是好奇啊,福归这么小的人,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成天胡吃海塞的,也不怕把肚子吃坏。 灵晔轻笑,说道:“他又不是人,哪会这么脆弱。” 二爷又说:“镇墓兽?一块石头更不能这么吃了。” 这气的福归,“石头怎么了?我本体是神兽!” 二爷淡定开口说道:“你是石头精变得,又不是本来就是神兽。” 你你你!你给他等着,他吃完这块肉干就揍你! 章节目录 六十九二爷狐狸,满山转悠 灵晔被这两人弄得哭笑不得。 福归本体是石头,但是他又是一尊被赋予了镇墓兽意义的石头,所以在他修炼的时候,便是以镇墓兽也就是穷奇的胎体修炼的。 就像是石猴孙悟空,受天灵地秀日月精华,有了通灵之意。 当时福归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还很不屑,猴子哪有他厉害。他很是不服的嚷嚷着自己也要写一本,但是在房内关了几日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三人在这里聊天聊得倒是尽兴,可愁坏了另外七人。瞧着他们烦恼的样子,二爷问灵晔:“他们怎么了?” 灵晔顺着二爷眼神看去,说道:“在找古墓入口在哪里。” 二爷眨眨眼睛,说道:“入口?刚才咱们不是路过了吗?” 灵晔抬头,只见二爷眼神天真又纯净,除非假装看不到眸底深处的那一抹戏谑。 您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二爷是故意的。 方才他与福归游山玩水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一处古墓入口,那种感觉很不一样。那个地方明明是和别处无异,黄土掩埋,杂草丛生,根本看不出那是个入口。 但是二爷就是看得到,就像走在大街上,自然而然就能看到哪里是条可以拐弯的胡同口。 二爷要说吗?他为什么要说,他只是想进去看看,又不是非要显摆自己。 让他们自己找去就行了呗。 不过二爷本来是想让东灵晔惊讶一下,惊讶他其实是多么多么的厉害,然后再夸奖他一番。 但是目前看来,东灵晔并不意外。 当然,灵晔不会惊讶二爷厉害,只会怀疑是不是冥王命魂的副作用更强了。 见东灵晔看了一眼自己没有说话,二爷心里跟猫挠似的难耐好奇。 他凑上前去歪了歪脑袋,纤长浓密的眼睫毛随着眼睛煽动:“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吗?” 这样的二爷……很好看。 这是灵晔此刻唯一的想法。 不过,下一秒,二爷被迫离得灵晔远了一些。 是福归推的,他手里还拿着肉干,倔强地直接挤在二爷和灵晔中间。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都能见鬼识妖了,还有什么不能?” 福归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干——奇怪奇怪,奇怪个屁!你现在就很奇怪! 说话就说话,你一大老爷们儿卖什么萌啊! 都什么年代了! 改玩儿小奶狗? 你丫就是一只大灰狼! 装什么天真烂漫人畜无害! 福归死死盯着二爷——我告诉你,老实一点儿,不然等你回去恢复冥王的身份,你会后悔的,他是为你好。 二爷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他招你惹你了,老是针对他,小没良心的。 心里正说着福归坏话,就听见他说:“你这些小把戏,也就骗骗那些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跟我们灵晔——哎哟!” 福归嘚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灵晔拍了一下脑门,她说:“胡说什么呢,好好说话。” 这么贱兮兮的口气跟二爷说话,你也不怕冥王秋后算账,净是记吃不记打了你。 本来听见福归的话,二爷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他又没打算做什么坏事,就是想让东灵晔夸赞他一下。 可是被福归戳破了之后,他心里还是有些恐慌,万一东灵晔厌恶这个怎么办?他可是从来没有对什么小姑娘这么做过,全是福归胡说的! 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东灵晔小小惩罚了一下福归。 哦?如此这般的话…… 二爷眼神一转,然后垂下眸子缓缓开口:“我、我没事儿,我都习惯了。你别打他,他多疼啊。” 顿了一顿,二爷又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这些……在你们看来可能不值一提,觉得我和井底之蛙一样,辽东之豕,夜郎自大。” 二爷说着轻咬下唇,长长的睫毛覆下一层薄影,随之颤栗轻晃。 他本就生得俊美,不说话时如仙一样清冷孤冽,邪佞起来又似魔一般极致危险,这么故作委屈地一个动作又是平添了几分魅惑。 “可是……”犹豫再三,这句话始终未能说出,最后化作一声轻叹,只道一句:“怨我了,是我少见多怪了。” 说着这话,二爷身上罕见地出现了一股自怜自艾的忧郁气质,渺小毫无希望的悲伤氛围。他低着头,灵晔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此刻的二爷弱小无助的令人心疼。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赶忙安慰解释说:“没有没有,其实二爷您很厉害的。” 只一句话,便让二爷惊喜抬头,眼底清澈充满希望与愉悦:“真的吗?灵晔你没有骗我吗?” “真的,”灵晔认真点头,“虽然我见过很多人,但是都不及二爷。” 这句话成功地取悦了二爷,他眉眼弯弯,微翘唇角:“你也是。” 全程处于低海拔的福归目瞪口呆,这、这、这…… 哎呀呀,二爷这个心机boy,本来以为你会改的,没成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又耍手段! 这次还让你成功了! 我看你不是大尾巴狼,你就是一个狐狸! 灵晔,你醒醒! 不要被这个道貌岸然的阴险小人给骗了! 福归个矮,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宽慰那个,那个感谢这个的,气的要命。 他鼓着腮帮子说道:“你俩干啥呢,人家杨教授在做考古调查,你俩不去帮忙吗?” 说完,福归自己便先过去了。 哼,眼不见心不烦! 且说那边正围着交谈的杨教授几人,讨论半天也没有商议出古墓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一是因为这古墓确实年代久远没有准确的年代考证,唯一的一些线索也是从其他古书文献、器物铭文上扒拉下来的。 二是因为他们这次是调查古墓,不似以往普通的遗址发掘勘探,可以直接做地面工程。杨教授几人更是想直接找到古墓的具体位置,从墓道进入。 犹豫再三,杨教授提出要东灵晔带领他们找入口这一建议,李老直接反对,乔先生与刘老师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赞同。 孟岚岚和董文涛对视一眼,不知该作何。 只有白偌暄,这傻孩子无条件支持他老师的任何决定。 章节目录 七十章男人自尊,绝不认输 李老说:“东灵晔,你说她是个盗墓的,她能带我们找入口吗?你见过哪个盗墓的是老老实实进墓葬的?再说了,”他状似随意的瞟了一眼东灵晔,“你放心把我们这么多人的希望放在那一个丫头片子身上?” 乔先生说道:“杨教授,我们考古和他们盗墓不一样,我相信您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他们进入墓室的方法目的可不是为了研究华夏历史,若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最后的结果是无法挽救的。” 杨教授皱眉,说道:“我知道这些,但是我们也得顺时而变吧。这都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们也没能看出什么,如果让那位东馆长试试又何尝不可呢?” 他微微停了几秒,继续说道:“虽然盗墓者做的一些事情挺让人不耻的,但是他们的一些本事我们的确不会。而且,十五年前发掘n省那个大墓时,不也是招了一批盗墓者吗?” 乔先生说道:“这两件事情能一样吗?n省那个大墓在发掘的时候我们是什么水平,现在进步了啊。另外,这两个古墓的时间等级差距太大,那是个大汉墓,这可是早夏。” 早夏,一个并没有明确历史文献详细记载的朝代。他们也不是没有发掘过早夏遗址,但是这个古墓,是不一样的。 几个人僵持着,刘老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开口:“不如我们再研究一会儿,若是实在无法,请她试试也无妨。” 商议之后,也只能暂放让东灵晔找墓道的念头,继续研究目前地理位置和已知材料。 刚刚打算过来的福归听到他们有争执,到底也是没走过来,剥了颗糖吃摇头晃脑的又走了回去。 真是的,他就说别淌这趟混水吧,麻烦。 灵晔见福归又走了回来也没问他,只当他是随便转转。 后来杨教授带着这帮人来回又在山上走走停停,到底是没有找到古墓入口。 董文涛率先受不了了,他嚷嚷:“教授,要不然我们回去找人,直接在这山上勘探开挖吧,这漫无方向毫无线索的找入口,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他们可是一大早就起来徒步爬山的,到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杨教授坐在一尊石头上喘气,喝了一口白偌暄递过来的水,看看大家的样子,心里叹气。 他原以为不是这样的,他们出发之前明明已经根据文献记载,加上地理位置的变化推测过,可是在这山上绕了一大半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到现在他们全是灰头土脸汗津津的,好不狼狈。 若灵晔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定会嘲讽他,是啊,你来之前可不是同样没有想过,这山在山脚下站着看的时候,为何会这么高。 杨教授再看东灵晔、二爷、福归三人,清清爽爽,有说有笑的,越发像是来郊游的。 也就杨教授此刻注意到了,其他人累得不行,哪还有功夫去研究他们三人。 杨教授心思微转,扬声说道:“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吃些东西补补体力,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 既然领头人这么吩咐了,大家也就纷纷或蹲或坐,直接翻背包拿东西吃。 尤其是董文涛,他一个大男人,背着一堆装备忙前跑后累得跟什么似的,如今终于可以吃东西了,赶紧翻出面包快嚼几口就咽下肚。 再看那闲游三人组,好不惹他们羡慕。 灵晔先是让二爷把背包放下,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无非是面包饼干之类可以及时充饥的东西,再有就是几瓶矿泉水。 她微微皱眉,二爷背着这些怪沉的东西走一路?他怎么不说一声。 二爷看出了灵晔的不悦,笑着说道:“我是男人,背这点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担心什么,我可是比那个董文涛好多了。” 灵晔挺无奈地看了二爷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福归翻了翻他自己的小挎包,又拿出他的肉干继续啃。 至于灵晔和二爷,福归恶狠狠地想着:啃你俩的面包去! 灵晔问二爷吃什么,是吃面包饼干还是吃他们自己准备的东西。 二爷转身看了看白偌暄,白偌暄一边吃着饼干一边和杨教授说着话。 这么看着,倒也显得白偌暄清俊秀气。 二爷又看看手里的面包,轻轻抿唇。 他不愿意吃这难吃的饼干,可是他现在如果很挑剔的话,是不是就被白偌暄比下去了? 同样是男人,年纪也差不多,为什么他就不能吃这些东西。 这样的话,东灵晔会不会觉得他很矫情? 其实关于这个二爷完全不用担心,灵晔是巴不得二爷吃些好的,毕竟不舍得他受苦不是。 为了在吃的方面表现自己很男人的二爷,选择吃压缩饼干。 福归很诧异,他刚才其实就是说说而已,不对,他连说都没说,就只是想了一下,就那么一小下。 带着不解,福归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二爷,脑子进水了不成?放着好吃的不吃? 或者这又是这个戏精自己导的一出戏? 福归心里正好奇着,见灵晔也拆开包装袋准备吃饼干,顿时他就不淡定了。 一个人犯傻就够了,怎么可以你俩人都没脑子! 那你让他拿着这些东西干嘛! 灵晔想的是二爷吃饼干,没道理她吃些好的,所以也就没准备吃其它的。 二爷还傻乎乎地庆幸呢,还好他决定吃的是饼干,要不就和东灵晔吃的不一样了。 只不过灵晔只是刚咬下一口,那饼干就被福归夺了过去,他直接塞进挎包,然后顺手掏出一个便当包。 “灵晔,咱吃这个。” 灵晔看着手里的便当包怔了怔,她又抬头看看二爷。 福归直接说:“你看他做什么,他爱吃不吃,你干嘛委屈了自己。” 二爷本来啃着饼干挺高兴的,被福归这一句话瞬间给浇凉了。 还未等他有什么动作,就见东灵晔把那便当包递到自己面前。 灵晔说:“二爷,要不您也别吃那饼干了,吃这个吧。” 连福归都觉得吃这些干粮委屈,灵晔可不更心疼二爷嘛,从小打出生就锦衣玉食的,哪能这样啊。 福归看灵晔这般,简直恨铁不成钢,他给你吃的你管那个二傻子做什么!没准人家吃惯了山珍海味想换换口儿呢。 章节目录 七十一莫名犯傻,还请帮忙 气愤归气愤,福归还是从挎包里拿出另一个便当包,也不知道到底是想递给谁。 福归别别扭扭开口说道:“你给他做什么,他自己愿意吃饼干的,凭啥你就得陪着他。” 听见这话,二爷心里有那么一些的怪异,原来东灵晔是陪着他才吃饼干的。 怪异中竟还有那么一丝丝甜蜜。 原来是他吃什么东灵晔吃什么呀,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吃什么饼干了,干嘛因为别人憋屈自己。 没由来的傻。 二爷接过东灵晔手里的便当包,笑着说道:“我也就是尝尝那个饼干,不吃了。” 他说完这话,灵晔满意了,直接拿过福归手中的便当包,自己打开准备吃饭。 这三人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杨教授的眼睛,他是挺诧异的。 那个小小的挎包装的东西挺多的,小孩子背一路也不叫苦,难道是天生神力? 孟岚岚走到灵晔旁边,惊讶地说道:“你们真的带食物了啊?我看你俩都没有背包,还以为你们什么都没带呢。” 她哪能猜到他们把食物都放到福归那里。 孟岚岚继续说道:“你们带的东西确实比我们准备的好多了,不过下次最好还是别准备这些了。这次是偶然的,以前我们进山指不定什么时候吃东西呢,还是面包这些方便一些。” 孟岚岚说的是实话,他们进山考古发掘吃东西的时间向来不准。拿着便当一则是怕天气热闷在背包里变质,二则是万一弄洒了也实在是麻烦,不如面包这些来的简单方便。 而且他们考古的,出门在外哪考虑过这么多,他们可是来工作的。 灵晔明白孟岚岚自然是好心,她让福归拿出一些肉干分给大家,趁着这个时间一起吃了补充体力。 孟岚岚笑着感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搞得像我特意过来跟你们要吃的一样。” 灵晔同样笑笑:“没事儿孟姐,大家相互照顾。” 孟岚岚又感谢几句话,拿着一袋肉干朝杨教授和李老那些人走去,说是灵晔分给他们吃的。 董文涛朝灵晔高声说谢谢,刘老师也笑呵呵点头,倒是乔先生,他说他吃饱了就没有拿。 白偌暄看看手里的肉干,有些纠结。 他走上前对东灵晔说:“你们本来就拿的少,吃完了下午可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们不是晚上就能回去了吗,够吃的。” 白偌暄又说道:“如果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一些东西,要是饿了我拿给你吃。” 坐在那里吃饭的二爷狠狠地咬了一口肉,脸色不悦。 福归坐在他旁边,很是不解,咱又没穷到让人家周济的份上,你怎么跟丢了面子一样?人家就说两句话客气一下。 待吃完饭,二爷就把那些哪怕只吃了一口的饼干又塞回背包。 灵晔困惑看他,二爷美名其曰节约粮食。 福归歪歪脑袋十分不解,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其实二爷心里想的是——我们食物多得很,哪里需要找你要东西吃。 灵晔劝二爷:“别拿了,背着多沉,福归那儿还有很多呢。” 二爷严肃拒绝:“我们人多,多点准备是好的。” 福归那里东西再多人家也看不见。 “要不放福归那里?” 二爷说:不,我是男人,我要自己背着。 福归低头拿牛奶,顺带叹气摇头,这家伙是在跟谁较劲? 另一边杨教授几人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看样子像是要准备再次出发。 只不过,他却直接朝东灵晔他们走来。 灵晔脸上带着礼貌微笑,然而眼睛里的笑还带着意味深长。 “杨教授。”她轻轻点头,没有询问杨教授有什么事情。 杨教授客套两句:“东馆长是第一次跟着我们考古队吧?可还习惯?” 灵晔笑道:“还行,只是走的路有些多。” 听到她这么说,杨教授却是有些尴尬。 他又转问二爷:“二爷,您可还好?山里不比外面,是有些辛苦。” 二爷不理睬他,只觉得没这个必要。 这老狐狸一上午都不说话这会儿又来套近乎,准是求人办事。 果不其然,杨教授东拐西拐见也不见两人有一人上道,只能放弃。 他面带难色的开口说道:“东馆长,二爷,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在这山里转悠一上午了实在是找不到古墓入口。若您二位方便的话,可否能帮忙指条路?” 不用他说什么实不相瞒,这一上午都没有找到入口是实打实的事情,他们可都跟着呢。 杨教授说是两人方便,实际上也就是想让灵晔直接帮忙。 他这点儿心思,灵晔和二爷又岂会不懂。 灵晔笑呵呵,她说道:“既然找不到,那该不会是老天爷天意如此吧?” 她又说:“你说我是盗墓的,据说盗墓者一行都挺迷信的,就算不是迷信,怎么也是偏信神灵,既然老天爷不让我们找到,我们是不是就应该回去了?” 灵晔这话一说出口,杨教授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 杨教授语气里带着不满,他说道:“东馆长,如果相信神灵因果报应,你怎么可能还会干这一行。若是不愿出手相助,你直说就是,何必这样找借口推辞。” 他说完这话,二爷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吓得杨教授立马移开视线。 二爷轻嗤,却未搭理他。 灵晔笑道:“杨教授,照这样说的话,您都已经找一上午了也未曾找到,是何原因?” 杨教授听到这话面色憋红,结结巴巴说道:“这……这许是我们资料出现了误差,文献资料时间已久,有些细节问题难以考证,出现一些失误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毕竟我们会在错误中不断进步的。” 这话说的本是没错,就是被杨教授拿在这里用作借口粉饰,难免有几分怪异。 灵晔淡笑,轻轻开口说道:“杨教授,您工作辛苦我是知道的,我就在想,您说您这都不能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怎么敢保证呢。” 离着没有几米远的乔先生李老他们自然也能听得清楚,东灵晔这是愿意帮忙还是不愿意帮忙? 可是碍着二爷,李老他张张嘴,到底也没敢说话。 算了,人是老杨找来的,由他自己去。 章节目录 七十二福归带路,不能定位 灵晔说出这话,杨教授当即保证:“这个你放心,能找到便是好的,找不到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大家一起合作,能出份力帮个忙就好。” 灵晔看着杨教授急切的样子好不戏谑,杨教授也被她盯地红了脸。 不能怪自己如此焦急啊,只是时间不等人,早夏古墓若是能被发掘出来,这在考古史上将会留下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补充华夏年代历史,研究早期历史文明社会发展,怎么夸奖都不为过。 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话,便能勾起杨教授这般幻想,若是真能挖到古墓,杨教授又该是怎样的兴奋呐。 灵晔垂眸轻笑,杨教授好像有着一种莫名的自信感? 既然他老人家说了找不到早夏古墓也不怪自己,那她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灵晔说说道:“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出发吧。” 她招来福归替他收拾一下挎包,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其他人也没有听清楚,可能就是家大人嘱咐小孩儿吧。 “好的好的。” 杨教授附和点头,连忙招呼大家,让大家都跟着东灵晔走。 虽说是跟着东灵晔,但是几人之间还是隔了一些距离,主要是杨教授与李老二人不敢上前凑的太近,生怕惹了二爷嫌弃。 这主儿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考古调查,倒时候找人直接锨地皮上报国家,他们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能够随意插手了。 最前头是福归,后面才是灵晔与二爷。杨教授看着他们这位置,也只当是福归小孩子走在前面玩儿,心里没当回事。 一行人在山里绕弯来回转,一会儿就没了方向。 但是走了没多久,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福归在最前面站住,他喊道:“就这了,我看这里挺像的。” 后方几个人听到喊声惊了,是个孩子的声音? 那小孩儿? 孟岚岚董文涛刘老师纷纷抬头往前凑,还真是这个小孩儿带队。 这、这不是胡闹吗! 最起初他们听杨教授说跟着走也就老老实实跟着走了,低头注意脚下,抬头看两边山里方位,也没太注意最前面是谁。 一列路跟着走,人压人的挡着谁看的清最前面是谁,再说福归那小孩子个矮,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的。 直到现在停下听到最前面的喊声,一群人全蒙住了。 别说后面几人,就连走在前面的杨教授白偌暄李老也都是满脸怪异。 乔先生当即皱眉,语气里带着十分的不悦,他说道:“小孩子不要捣乱。” 他催促着东灵晔继续走,不要耽搁时间,还净闹笑话。 灵晔没有继续前行的意思,反而上前走到福归身边摸摸他的脑袋,看似在安抚。 她说道:“是这里吗?” 福归本来被当做苦力就听不开心的,但是他也不会跟一个普通人类计较。 掉价。 “没错,就是这里。”福归语气十分肯定。 李老也不似上午那般看风水,眉眼耷耷地没有半分兴趣,再仔细看还能瞧见他唇角地讽刺之意。 二爷站前面谁都不搭理,抬头看了一圈,眸子里尽是不解。 不过二爷的不解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们面前是一个大草坑,周围全是长到膝盖的灌木杂草丛,坑里也长了杂草,约莫着直径起码得有六米。 董文涛拿出gps定位,用的gps,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定位,但是,无论他怎么弄也打不开。 孟岚岚也是奇怪,“你再试一次。” 董文涛又像往常一样,操作步骤尽是详细的来,依旧打不开。 刘老师上前接过来,他说道:“我来看看,岚岚,你带了吗?先用你的。” 孟岚岚卸下自己的背包,拿出她的那个手持gps尝试打开。 着急啊,因为他们要记录数据的,可是这gps两个都打不开。 乔先生也开始翻找自己背包里的gps,他还说道:“刘老师,你带没有,把你的也拿出来。” 刘老师面色焦急又为难:“我、我没带啊。” 谁也没想到这一个gps也能出事。 乔先生额头也隐隐涔出汗来,不用他说,几人都知晓,也打不开。 后面的动静传到前面,杨教授开口:“偌暄,把你的拿出来。” 这种东西总会随身带一个,也不大不碍事情。 只是白偌暄掏出他的gps之后,李老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又打不开。 白偌暄皱眉,又试了一次,不只他在试,只要手里拿着gps的人都在试,可是无论怎样都打不开。 真是邪门了。 杨教授不信邪,亲自上手,他这都干了多少年了,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事情。 他上手也没用啊。 灵晔带着二爷站在大草坑前,后面几个人叽叽喳喳乱成什么样她也不管,反正有李老那个神棍呢。 二爷伸手扯扯灵晔的衣袖,他问道:“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上午不是路过一个墓道吗?” 之前说过,二爷心里不解,但是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 若是开挖古墓不是从墓道正门进才对吗? 这里…… 二爷在草坑后面看到的是一个过道,但并不是像之前那般像长胡同一样。 他猜测这里应该是古墓侧面或者背面,如果进去之后分不清方向万一破坏了怎么办? 灵晔开口说:“他们这些人如果从正面直接进入古墓,一定会深挖研究。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这座古墓意义不同,是绝对不能见世的。” “带他们在古墓外围走一圈出来,逛逛就行。” 二爷一听,瞬时没了兴趣。 “这座古墓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不能见世?” 二爷好奇,又说危险又说禁入,不就是早夏的古墓吗?其他早夏的遗址又不是没有被发掘过,这个怎么不行? 灵晔说道:“回去再告诉你。” 这么神秘的吗?二爷心里更加好奇了。 他一抬头,只见福归怀里抱着一堆杂草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笑。 福归将怀里的草放在地上,二爷看清楚里面有着各样的鲜花,也不知道他打哪弄来的,连狗尾巴草都有。 他上前替福归拍拍身上的草屑,嫌弃地说道:“你摘这些东西做什么?” 福归笑道:“嘿嘿,编花环。” 章节目录 七十三磁场混乱,放火烧坑 说着他弄顺几把鲜花,然后拿给灵晔让灵晔帮他。灵晔手巧,指尖在翠绿的花茎里穿来穿去,不一会儿一个顶好看的花环就编好了,很是精致。 灵晔编好之后没有给福归,反而先给二爷带上了。 二爷方才一直盯着灵晔的手指看,看得出神没注意灵晔的动作,巧了被她带上。 他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动也不敢动,生怕花环掉下来会摔坏。 福归见灵晔把花环给二爷带他也不闹,还挺兴奋,蹦蹦跳跳地闹着二爷转两圈。 二爷随他胡闹,任由他拉扯着看。 福归不满:“你脑袋动动,一直僵着不好看。” 二爷小心翼翼抬了抬头:“掉了怎么办。” 灵晔上前又给他重新带了带,柔声说:“不会掉的,掉了再带上。” 他怕摔坏,却说:“那都脏了,怎么带。” “我再给您做一个。”灵晔满心满意地回答。 她也很想看二爷头戴花环的样子,不然就不会给他先戴上了。 二爷听到灵晔的话心下稳了,身子脑袋也不再僵着,随意动了动,摇头晃脑很是稀罕这花环。 毕竟是第一次带,还是灵晔给他编的。 二爷欣喜,拿出手机喊灵晔一起拍照,福归凑上来也要入镜。 他说:“我和灵晔先拍,待会儿我再和你拍。” 福归气鼓鼓地,谁要和你拍!他是想和灵晔拍好嘛! 虽然福归生气,他孩子心性也好哄,反正二爷拍完就轮到他了。 二爷拍完照片把花环递给他,说道:“借你带一会儿,拍完照就给我。” 这算是惹着福归了。 “不行,花是我摘的,灵晔给我编的,怎么是你借我的。” 二爷不服,“东灵晔先给我带的,是我的。” 他个子比福归高许多,福归又够不着他,只得在二爷身边伸手蹦着要摘下来。 这怎么可能。 灵晔劝道:“好了好了,我再给你编一个。” 可是刚刚好看的花全拿去编到二爷那个花环上了,这个凑了凑连狗尾巴草都用上了。 福归很是憋屈,吸吸鼻子可怜巴巴把带在头上,还让灵晔帮他看了看位置。 “我的花是不是在前面?” 绝对不可以让狗尾巴草露在前面。 这边三个人闹着玩儿,根本不关心那七个人的事情,他们七个可谓是很焦急。 gps开不了,手机也是没信号,他们也是第一次进山考古遇到这种事情。 手机没信号还好说,关键是这gps为什么也不行。 李老皱着眉拿出罗盘,磁针晃过来晃过去,恨不能有一种脱离的感觉,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沉重开口:“看来那个小孩子带的路没有错,就是这里。” 杨教授问他:“我们还没有定位与文献对照,你怎么就能确定?” 李老面带严肃:“你们看这罗盘,这里的磁场有问题。我们之前商量的地方那么多,都没有一处出现过这种情况。” 可不是吗,每次地方对的时候你们就错过去了,哪会遇到。 白偌暄说道:“这可怎么办?无法定位我们怎么记录?” 杨教授的脸色更是沉重,且先不说调查记录的问题,单是就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他们明日还能找得到吗? 想到这里,杨教授转身朝灵晔他们走去。 福归与二爷闹得欢腾,灵晔面带微笑在一旁看着。 只见杨教授走过来,对她说道:“东馆长,您可以确定这里就是那座古墓吗?” 灵晔轻笑:“杨教授,说实话我也不确定,我觉得您可以问一下李老,我觉得他应该会给你答案。” 李老已经给过答案了,他说是。 杨教授皱眉惆怅,他说道:“东馆长,因为磁场原因我们不能对这里进行定位,这地方……” 他未说完,灵晔便开口答道:“杨教授放心,您不说了我们是合作关系吗?一切有我呢。” 听完这话,杨教授的心里踏实一半,东灵晔都给了保证了,那明日一定可以再次找到这个地方。 至于调查定位以及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教授心满意足,他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现在就着手吧。” 他转回身又对其他人说道:“我们先不管这个gps了,先把这个草坑处理了再说。” 听到杨教授这么说,白偌暄与乔先生都是有一些意外。 之前李老已经说过古墓很有可能就在脚下这片土地深处,不做好记录就开始施工,那他们与盗墓贼不一样了吗? 杨教授此刻不管这些,他只想保证他可以在第二次以及将来还能找到这个地方。 地理位置、与其他考古遗址的关系,他已经忘到脑后了。 又或者,杨教授觉得等挖完了再说。 总之,他一定是要进到古墓的。 既然杨教授已经吩咐开始施工了,周文涛孟岚岚白偌暄几人纷纷拿出工具开始清除地表。 李老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先拿火把这里的杂草烧了再说。” 杨教授想想也是,反正不是清理大型遗址,重要研究古墓。 见杨教授同意,三人丢了几件燃烧物进去,不一会儿草坑里就浪火翻滚,火舌燎燎,热气弄得他们脸上又红又烫。 刘老师担心地嘱咐一句:“看着点火,别太大了。” 李老含含糊糊:“放心吧,有我呢有我呢。” 听着李老这样说,刘老师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他与乔先生隔空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里的紧张。 他们这次的活动是跨级活动,本就不合规矩。再说现在这个天气正是植物干燥易燃,哪里来的小风一吹起了大火拦都拦不住。 先不说到时候会不会引得上头注意,他们能不能够跑的过这火都难说。 刘老师看着乔先生,朝杨教授那边示意,意思就是想说要不咱们去劝劝? 乔先生轻微摇头,拒绝了。 他也很是担心这次活动,可是……还是听从李老安排吧,毕竟山里考古多有不便,只要为了“考古工作”,这些也就不用太过纠结。 无奈,刘老师安慰自己,只是不能做开始调查记录,进到古墓之后还是该做的便做,依旧是为了国家,没关系的。 刘老师又看一眼,见乔先生不搭理自己,心里暗自叹气。 他是实在有些担心啊。 这次活动瞒着考古界偷偷进行,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怎么交代? 考古也得有命啊。 万一失败了,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章节目录 七十四堪比盗墓,特爱撒娇 不过刘老师也是白白担心了,这火烧了足足将近二十分钟,才彻底将草坑里的杂草烧了个干净,隐隐有着要下火的意思。 他们站在外边等坑里的火彻底燃尽,还要等余热消散,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杨教授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慌张。 待会儿等这些表面清除后,挖掉地表,打开古墓门,他就已经半只脚踏进早夏的历史文明了。 灵晔看杨教授不断擦拭汗水的样子,唇角轻讽。 她缓缓开口朝杨教授说道:“杨教授,既然李老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是早夏的古墓,我们是不是可以通知县里的工作小组来这里进行具体勘察?” 东灵晔这话说的没错,你都可以确定这里是早夏古墓了,按道理以及流程就是应该让人来大面积发掘勘探。 然而,杨教授并没有这个意思,不只他没有,连李老以及乔先生也没有要通知县里的意思。 杨教授沉思许久,才开口说话:“我们之前进山的时候已经给县里打过招呼了,我们几个人直接开挖就可以了。” “我们是考古调查队的,只是进去古墓调查古墓的具体情况,至于到时候该怎样的大面积发掘,要等我们这次调查之后再做决定。” 灵晔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笑着说:“噢,原来是这样啊,你们考古就是比盗墓麻烦。” 杨教授他们看着灵晔的笑容愈加觉得脸上羞愧煞红,偏也不能说什么。 杨教授敷衍两句,“是的是的。”便不再搭话。 乔先生整理着自己的书包,李老拿着罗盘也不知在看什么,他们两个好似都没有听到刚才杨教授的话,自顾自的做着事情。 倒是孟岚岚和董文涛两人,眼里有几分困惑,不过他俩也有点聪明,不会大大咧咧地开口直问。 他们只需要干活就行。 白偌暄,或许是年纪较小的缘故,他想问来着,只不过被杨教授一个眼神给拦下了,继而闭嘴不语。 刘老师看着草坑里还散着热意火气的余灰,心底止不住的轻叹。 福归看着他们各自心怀鬼胎的样子,不禁嗤鼻。 装模作样的一群丑八怪! 说是消散热气,但是这个天气哪有这么容易。坑里杂草又多又厚,且等着能降下温来。 二爷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早等的不耐烦了。 他可算是明白起初福归为什么不愿意来了,这不是来受罪了吗? 先是爬了半天山,中午吃也吃不舒服,没休息多久又要继续爬。好不容易找着了,又在这儿呆着看半天野火烧杂草。等杂草烧完了还得等着清理草灰地表又往外挖土? 真是遭罪。 见二爷脸色烦躁,灵晔轻轻抿唇,从福归那里拿出一个黑色杯子来,像是陶瓷做的。 杯子里是早泡好的凉茶,这时候喝最是舒适。 灵晔打开盖子递给二爷,想着二爷喝几口能降降火气。 是挺有用的,二爷喝了之后身上的热意散了不少,可是心里依旧烦闷。 他把杯子递回去,可怜巴巴地瞅着灵晔:“我想回去。” 二爷眼睛带着一层水汽,面色粉红,虽是被烧火的热气熏得,但也极是惹人心疼。 旁人尚且如此,就更别提灵晔了,她一向是心疼照顾二爷。 只是福归在一旁,恶狠狠地啃苹果。 要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狠不下心,他可真想隔着山坡扔了二爷。 一开始你不是挺想来的? 来的时候你不也挺兴奋的? 现在要回家? 有多远滚多远吧你! 作精! 怎么以前也不见他这么缠着灵晔?这一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名的喜欢耍小心思演戏,还特爱撒娇示弱,偏偏灵晔还吃这一套! 可真是气煞他了。 不过每到这个气不顺时候,福归总是想着法儿的劝慰自己。 没关系,就几年了,等回到冥界之后,冥王指不定会怎么嫌弃这个“二爷”的身份呢。 想想冥王可能会很憋屈郁闷的样子,福归就当提前贷款开心。 这么想着,福归脸上恨不能笑出一朵花儿来,他难得的把手里的大苹果递给二爷。 福归说道:“您吃不吃?” 二爷无精打采地看一眼那苹果,被福归啃得坑坑洼洼,且不说他有洁癖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就算是他吃,可这也没个下嘴的地方啊。 “不了,你自己吃吧。” 福归拿回去,笑嘻嘻地继续啃。 再等几年,嘿嘿,到时候的冥王还会不会这么淡定呢? 福归在那儿不知道天南海北的胡思乱想,不过他终究还是弱。 这个小屁孩儿,他哪里能猜得到冥王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妄加揣测,越猜越偏。 福归自己正脑补的时候,灵晔与杨教授的对话把他拉回来。 灵晔说道:“杨教授,你们之后应该还会有清理工作吧,既然这样,我看今日我们是进不成古墓了。二爷身体不舒服,我要先带他下山。” 反正你们找到了,而且今天也没时间进去,二爷身体重要,我们要回去。 灵晔就是这么个意思,她不是请示,是通知。 福归在一旁看着灵晔这一副霸总的样子惊呆了,这算什么意思? 撒娇小作精成功取得怜爱,霸道女总裁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你一开始还不说不能见死不救呢吗?这下子不管这群人让他们在这里乱挖? 二爷他就是热得慌能出多大点事情? 不过这话福归可不会傻乎乎地说出来,万一灵晔要他留下来监工怎么办? 当即,福归抱着灵晔的大腿就嚎啕痛哭。 “呜哇!我也要下山!” “我也想回家,我害怕!” 福归扯着嗓子嘶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罪。 可是在场的人都清楚啊,这一路上又吃又喝就数这孩子最轻松。 不过这个时候却无一人敢小看他,单凭他能找到这个地方,就是有着他们难以想象的到的本事。 这个时候,杨教授几人为难了。 当然,他们可以完全放任东灵晔离开,可是前提得是她没有用处的情况下。 但是现在,东灵晔要带着二爷离开,这个小孩子也要离开。 章节目录 七十五左右为难,全都下山 之前可是东灵晔这三人带着他们找到古墓的,就算不是古墓,这里荒山野岭的手机也没信号,人生地不熟,到时候他们在山里迷了路走不出去可怎么办? 但是这要让他们拦着不让二爷下山,他们也不敢啊。 这几人一时没了注意,只等着杨教授说话,全听杨教授的安排。 杨教授迟迟拿不定主意,但眼见着灵晔要收拾东西走,李老下意识就喊住人。 “那个女娃,你先别走。” 李老反正不会喊什么东馆长,他磨磨唧唧面带难色,扯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只听他说道:“要不,你把这个小娃娃留给我们,等我们清理完了地表我们就回去。你放心,等回到县里我们就把人给你送过去。” 李老这话刚说完,便听得福归又是一阵嚎哭惨叫。 “不要,我不要!” “我害怕!” “我要回家!” 那撕心裂肺的呼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怎么着了他。 若换做之前,杨教授和李老可能还会强制性的哄着逼着要把福归留下,总归是个孩子,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不成。 但如今,这小孩子第一次进山,悠闲到极致,还这么轻轻松松地找到了位置,谁也不敢小看他。 乔先生本想冷着脸训斥福归几句,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眼看着灵晔这三人就要离开,杨教授也出声连忙喊住他们。 “东馆长,东馆长。” 他急忙地走上前,咬咬牙狠心说道:“东馆长,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也挺有道理,反正今天是进不去古墓了,不如我们一同回去吧。” “好歹坐同一辆车,方便些。” 刚才灵晔已经说了,不管怎样前期清理工作还是要做的,做完这些怕是已经很晚了,古墓今天是进不去了。 他们还要闹着回去,那就……就一起吧。 这可是杨教授咬着牙做出的决定,进不去是进不去,但起码也是挖了土的,明天进程怎么不比什么都不干快点儿。 然而杨教授不敢放东灵晔这一行人走,这三人是走了,可他们能不能走的出去就难说了。 听见杨教授这样说,乔先生李老不禁都皱起了眉,刘老师不说话。 白偌暄与他的师兄师姐年纪小,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甚至白偌暄还毛遂自荐说他留下清理草灰。 杨教授听了恨不得抓把草灰塞到他嘴巴里,你留下清理草灰,那你今晚就睡到草灰里吧! 这孩子怎么就看不出来这次的调查工作和以前不一样呢! 亏他之前还觉着偌暄这孩子聪明,现在看来,不知世事的傻聪明! 杨教授沉着脸说道:“都听我的安排,我们跟着东馆长一起下山,明天再来做具体工作。” 见杨教授态度坚定,而且隐约有着要发火的势头,其他人纷纷都闭上嘴巴不说话。 灵晔开口了,她是先对二爷说的——您愿意等他们一会儿吗? 山里一定不可以留下火源,否则火灾后患难以预料。 杨教授面带恳求地看着二爷,他能要求他的调查队,对于二爷,他没这本事。 二爷随意看了杨教授一眼,冷冰冰地说道:“赶紧。” 真是一群麻烦,早知道就应该让东灵晔带着他们绕完整个山头,然后跟他们说这山里没什么古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因为不敢惹二爷生气,杨教授招呼着白偌暄这些孩子赶紧检查这些草灰。 刘老师又叫董文涛找来长树枝探进草灰坑里翻翻,有火星子赶紧扑腾灭掉。 李老让大家把矿泉水拿出来几瓶,直接倒进草灰坑里。 过了十分钟,坑边儿都已经感受不到余热了。 火算是彻底扑灭。 杨教授笑着走到灵晔身边,先对二爷说:“二爷,火已经扑灭了,我们可以走了。” 又转向对灵晔笑道:“东馆长,还麻烦您带个路。” 灵晔含笑点头,然后依旧让福归在前面走着,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弯弯转转终于看见了熟悉的石头台阶,哪怕此刻已经被磨损的不成样子了,孟岚岚他们看着也是十分亲切。 还未到山脚,福归就看到了坐在石头边抽旱烟的老人。 “是刘大爷。”福归挥着手朝远处喊,“刘大爷!” 老人虽然年级大些,但是耳不聋眼不花,自然听得到。 他转身超后看,可不就是上午进山那几位吗? 刘大爷眼里带着困惑,却又仿佛有着一种期盼。 等灵晔他们走到刘大爷面前,灵晔笑道:“大爷,您这么早就来了。” 刘大爷不似上午那样的忧愁沧桑,倒是有了几番精神。 他说道:“下午地里没活儿,我就过来等你们。” 停顿了一会儿,刘大爷继续说:“你们怎么这么早就下山了?没有找到地方吗?” 他们进山要找古墓这事没人会告诉刘大爷这位老人,可是刘大爷活的年岁大了猜也能猜出几分。 杨教授他们刚下山,眩晕乏力的很。 杨教授问:“现在几点了?” 他知道下山早,但是具体时间他并不知道。 白偌暄抬起腕表准备看一眼,便听见刘大爷的声音——“四点四十五了吧。” 他看过表,刘大爷还真没说错,再有三分钟正是四十五。 可是左右刘大爷也没带表啊,他怎么知道?难道是从家出来的时候就一直算着的? 见没人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刘大爷又问了一遍。 “你们没找到地方吗?” 李老若有所思地看了刘大爷一眼,说道:“老大哥,您费心,我们找到了。” 这话刚说完,刘大爷方才眼神中的期待消失殆尽,灵晔不禁抿唇。 刘大爷又回到了早晨那个年迈老人的神态,一点儿精神头都没有 “哦,我带你们去主任那。” 说着,刘大爷就率先朝前走,二爷与灵晔对视一眼,也跟着刘大爷走。 等他们在走到停车的地方的时候,已经五点了。 这时间,怎么说也能把草灰给清理干净了。 杨教授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看着二爷扶灵晔上车,他心里有了打量。 待与村里的干部打好招呼后,车子行驶离开刘村。 刘大爷背着手,脊背佝偻,嘴里抽着旱烟,眼神恍惚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回家。 章节目录 七十六转了性了,不给面子 车子一路颠簸着出了刘村,安稳地行驶在大道上。 老张依旧是跟他们一辆车,他没进山,心里倒还真有几分好奇。 趁着杨教授还没有闭目养神,老张问道:“杨教授,你们找着地方没有?” 杨教授调整一下坐姿让自己尽量坐得舒服一些,不紧不慢地开口回答:“找到了。” 老张说道:“噢,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他微微沉吟,似乎是在琢磨这话该不该说出口。 “那……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老张见杨教授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紧忙说道:“杨教授,您别误会,这不聊闲天儿嘛,我就是问问。如果您需要什么帮助,我来给您找人。” 杨教授颇有深意地看老张一眼,又把眼睛闭上,说道:“不用,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说完这话,杨教授便不再言语,老张冲着白偌暄尴尬地笑了笑,扭过身去目视前方。 后方的灵晔看了,轻笑不语。 人老张就是问问,杨教授可真是没得好气。 她对二爷说道:“您累不累?歇一会儿吧,等到了方相氏我叫您。” 二爷摇摇头,轻轻抿唇,好似有什么话要说。 今天东灵晔和他一样,也是一大清早起来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去刘村。在山上仔细照顾着他,吃的喝的样样给他照料齐全,他说想回去她就立马说走。 东灵晔,也挺累的吧? 犹豫再三,二爷吞吞吐吐地开口说道:“要是……要是你累,你就、你就靠在我身上睡会儿吧,我没事儿。” 这次他们坐的位置是灵晔坐在了中间,福归好性生怕把他自己扔下似的,打开车门就主动坐到了最里面。 二爷说这话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盯着前面的靠背,反正就是不敢看东灵晔。 他就是顺口那么好心的一说,没别的意思,毕竟东灵晔照顾他这么累,自己也得知恩图报不是。 灵晔本来怀里搂着福归,福归百无聊赖地看窗外地风景,这两人听见二爷的话都有一些惊讶。 这是转了性了? 怎么这么体贴了? 灵晔笑道:“谢谢二爷,我也不是很累,您不用担心我。” 得,她这句话说完,二爷好不窘迫,车厢里昏暗看不出来,二爷的脸已经憋红了。 “哦,随便你。” 到此对话结束,二爷心里还是憋着一股子气。 他本来就是好心,东灵晔怎么这么不给面子,累不累的你得先答应啊。 万一你等会儿累了呢?到时候你再靠着他,可就没机会了! 二爷心里这么想着,还真成了。 灵晔本是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她这身体用不着这么娇贵,但是能休息一会儿也总是好的。 至于拒绝了二爷,她只当是二爷的客套话,当不得真。 然而事实…… 灵晔闭上眼睛休息,十分钟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一股力摁着自己的脑袋往右边那个肩膀上靠。 那人是二爷。 灵晔被吓到了,靠着二爷的肩膀僵住,虽然眼睛紧闭,但是轻轻颤动地睫毛骗不了人。 要不要起身? 可是在灵晔心底,她也是贪恋这份亲密的。 灵晔心里做着挣扎。 先不说东灵晔,就是二爷,他也是纠结个没完。 心里生闷气,但他还是时时刻刻关注着灵晔,从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二爷心里就开始做斗争了。 要不要直接让东灵晔的脑袋靠他肩膀上? 这样会不会太没面子了一点?本来就是东灵晔先拒绝他的。 可是东灵晔也没有想到她能睡着啊。 反正人家已经拒绝了,你还上赶着送温暖? 直接伸手霸道一点,多帅啊。 而且,万一待会儿东灵晔睡着睡着撞到他肩膀上或者往前栽,倒时候再受伤了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二爷直接开始唾弃自己。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再不行动,等会儿车都到家了。 直接,二爷霸气伸手扶着东灵晔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他还侧目看了看,嘿嘿,自己真棒! 心里舒坦了,二爷也开始闭目养神。 只是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两人这样各自“心怀鬼胎”地靠着睡了一路,临近县城灵晔才坐起身来。 二爷虽闭着眼睛,但是他意识清醒,瘪了瘪嘴却也没说话,继续“装睡”。 车子进了县城,先开到了桃源酒店。 杨教授在车上转头对灵晔说:“东馆长,我们待会儿有个聚餐,一起去吧。” 他好似又看了看二爷,他想请又不想请,二爷的身份太特殊了。 “您和二爷还有这位小朋友都去。” 杨教授还是邀请了二爷,去不去的,话一定要带到。 二爷闭着眼睛说了一句:“不去。” 杨教授面带尴尬,他又朝东灵晔看去,带着满满地期待。 灵晔笑道:“杨教授,今天在外走了一圈我们也都累了,聚餐的事情回头再说吧。” 这也是委婉地拒绝。 杨教授无奈,他说道:“既然您和二爷身体劳累,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只是有些事情我还要和东馆长商议一下,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 灵晔皱眉,有什么事情不能要现在说? “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您可以随时去方相氏,今天这时间……” “您放心,就占用您五分钟,一会儿就说完。” 杨教授事情急切,好像真的有什么挺重要的事情。 灵晔说道:“那您现在说吧,我听着。” 在这儿说?杨教授有些犹豫了。 他说道:“要不您下车?我想和您单独说一下。” 杨教授说完这话,正巧对上二爷刚刚睁开地双眸,吓得他老人家背后一个激灵。 二爷心里不高兴,有什么话需要这么背着人? 认为被二爷恐吓的杨教授,立马看向东灵晔,他眼睛里还带着恳求。 二爷面色平静,开口对灵晔说道:“你跟他下去吧,说完快点回来,我们还要回去吃饭。” 后面一句是说给杨教授听的,杨教授连忙点头。 “是是是,一会儿就回。” 说着杨教授就让白偌暄搀着他跟他一起下车,见此,二爷又开口。 “他在车上等着。” 章节目录 七十七我家小孩,私心妄想 二爷说的正是白偌暄。 杨教授看看白偌暄又看看二爷,无法只好让老张搀他下车。 见白偌暄老老实实在车上坐着,二爷才抬头示意灵晔可以下车了。 灵晔说:“二爷,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你快点儿,我饿了。” “好。” 二爷看着灵晔下车,回过神便见福归凑到自己身边,手里还捧着零食纸袋。 只见福归把纸袋递给他,说道:“吃不吃?好歹垫点儿。” 说着,福归捏起一颗坚果塞在嘴里。 二爷嫌弃:“你自己吃吧,我要回去吃饭。” 切,福归没好气地坐回去,说了是让你垫肚子的,谁碍着你回去吃饭了。 前面白偌暄倒是搭话:“你几岁了?” 福归看看二爷,见二爷没理自己,说道:“七岁。” 白偌暄又跟着问你叫什么,福归说了自己的名字。 “那你和东馆长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二爷终于看了过来,他之前一直透过车窗看外面的东灵晔。 二爷说:“这是我家里的小孩子,我带来的,跟东灵晔没关系。” 笑话,怎么,打听好了关系好套近乎? 二爷表示不给你这个机会。 福归这会子也是懂事,顺着二爷说:“我是他亲戚,跟着二爷一块儿来的方相氏。” 白偌暄听见有些意外,但是想想倒也没觉得什么。 本来早上去的时候,这个孩子就是依靠在二爷身上,想来也是关系亲近。 只不过,到下午找古墓的时候,这孩子能够准确找到地方,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白偌暄转念又一想,如果这小孩子和二爷是亲戚关系,那么也必然是京城褚家的人。听老师说京城褚家底蕴深厚难以预测,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他和福归说笑几句,就跟陪孩子玩儿一样。 福归时不时的搭一句,倒也没显得同白偌暄有多么亲近。 没过多久,灵晔就回来了。她让白偌暄下车,说杨教授叫他。 白偌暄赶忙下车,他不忘同灵晔再见说道:“东馆长,我们明天见。” 灵晔点点头,“明天见。” 二爷眼皮一掀,撇撇嘴不说话。 等灵晔上车,司机开着车朝方相氏驶去,本来就在一条路上,没多远就到了。 进了方相氏,二爷问东灵晔:“那个老头儿跟你说了什么?” 离得远,车窗又贴了膜,连嘴型他也看不清楚。 灵晔笑道:“没说什么,他嫌您跟着碍事,让我劝您明日就别去了。” 她说完这话,二爷当时就不高兴了。 他沉着脸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灵晔一边往院里走一边说:“我说若是您不去我也不去了。” 一时暴雨一时晴,说的就是二爷。 他高兴的推着灵晔快步往走:“我们快去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他们没再说明天去不去的事情,反正有了今天的经历,二爷是彻底对进山不感兴趣了。 但是跟着东灵晔,他挺乐意的。 就看明日杨教授派不派车来接他们了。 哪儿能不啊。 杨教授怎么舍得抛弃东灵晔不让她来,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请的,更何况今天还颇有收获。 当时下车之后,杨教授也是磨磨蹭蹭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东馆长,多亏了您和那位小朋友的帮助,我们今天才能够找到古墓的方位,真是太感谢了。” “不过,您看今天我们已经成功找到古墓的位置了,若是方才我们开始着手清理地表的话,明天再去就可以进墓室了。” “只是因为……呵呵,因为二爷身体不适,我们今天才提前回来。” “其实这次活动我们申请下来的时间不多,若是每天都这样耽搁下去,到时候恐怕损失会很大啊。” “要不然,明日二爷就在馆内修养好了……” 最后,杨教授终于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 他绝对不是嫌弃或者轻视二爷,关键是带着二爷太浪费时间了,万一明天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又得陪着二爷下山。 他们这是考古调查队,跟二爷这种身份的耗不起啊。 灵晔在一旁听着杨教授真情实感地吐露心声,只觉得既好笑又可怜。 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么说是不是也把二爷算到恶人里面去了? 唔,好像有些不太好啊。 灵晔敛去笑意开口说道:“杨教授,我记得我们合作之前我就已经和你说过了,若是去的话,必须要带着二爷。” “您现在提出这个要求……让我有些难办啊。” “二爷您应该是知道的,他想去的地方,谁能拦得住?” “如果我们不带着二爷去,到时候二爷一个人跑进山里出了意外,我反正是担待不起的。” “二爷身份金贵,当初他来方相氏的时候,京城褚家是千叮咛万嘱咐,若到时候褚家要追究,您是京大的教授,那我这小小的博物馆馆长可怎么办?” “这是二爷想去,若是二爷不愿意去,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跟着你们进山了。” 东灵晔不跟着进山?这怎么可以。 “这这这……”杨教授当时就慌张了,“东馆长,这有话好好说,我们都已经是说好的事了,您怎么可以半途反悔呢。” 灵晔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应该半途反悔。” 杨教授被这一句话骚红了脸,可他又无法反驳。 毕竟当初二爷要跟着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现在要让东灵晔将二爷赶出去,是有些不合适。 此时灵晔又说话了:“杨教授,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二爷今日跟着我们转了大半个山头,身乏体累很是正常,毕竟二爷是那个养尊处优的身份,怎么和我们这种人相比。” 二爷被灵晔说的跟深闺里的大姑娘似的,可她倒也是没说错,二爷还真是没吃过这种苦。 杨教授被灵晔这么一说,倒也有些谅解,他们这些公子哥,一个个家里娇贵到不行,身体素质怎么跟得上,二爷发发牢骚倒也正常。 灵晔又继续说道:“今天这事就先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她三两句就将杨教授给打发了,杨教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灵晔已经走了,他也没办法。 至于灵晔为什么要这样对二爷说,可能她有私心吧。 或许是下午二爷在车上的行为给了她一些妄想,她是也想与二爷亲近一些。 章节目录 七十八日常嫌弃,千年古墓 早有小鬼传话方相氏,说二爷和东大人待会儿就回,任喜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就等着灵晔他们回来。 原以为东大人与二爷这次回来怎么也会灰头土脸的,但没想到身上倒还干净。 可是即便这样,二爷身上也不舒服,灵晔告诉任喜,说他们洗完澡收拾了再吃饭。 就连福归,也被祁阳催着去洗了个澡。 约莫着又过了一个小时,方相氏才开始吃晚饭。 饭桌上福归给大家讲今天外面发生的事情,手舞足蹈地开心的很,连带着赵彧也跟着笑了一会儿。 灵晔暗自挑眉,以往赵彧在餐桌上可是严肃的很啊,他可是吃完饭就走的,今天居然还敢聊天了? 再看任喜,依旧是不搭理赵彧。 灵晔敛下心神,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倒是说道了刘大爷,引得常伯有几分兴趣,常伯说:“他们那些小孩子,总是看不起老人,这人老了见识的东西怎么也不比他们多。” 听福归一讲,常伯就觉得这个刘大爷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再说祁阳,她也是刚刚才知道,他们方相氏后面这座山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二爷问她:“姑姑,你听说过这座山没有?” 祁阳摇摇头,说道:“我知道这世间有一座千年古墓,我父亲告诉我那是神墓,里面有神灵,不可以随便打扰。每次祭祀神灵我们都要朝一个方向单独祭拜,想来,应该就是这座古墓了。” 二爷听到之后愈发好奇,他缠着问灵晔:“真的有神墓吗?那里面是神还是人?难怪你总说危险。” 常伯笑道:“我的二爷,哪有什么神墓,都是世人编写出来的,只不过那个古墓主人比较特殊而已,世人就把他给神话传奇了。” 再看祁阳,她赞同的点头。 二爷更是奇怪,等到吃完了晚饭,他缠着东灵晔跟他详细的说说这个古墓。 福归嫌弃他,怎么说也是冥王转世,怎么总是这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是百年世族养出来的少爷吗?跟刘姥姥似的。 真丢人! 福归和二爷的嫌弃,总是相互的。 其他几人也对这个古墓不感兴趣,毕竟他们也不是一般凡人。 就剩下灵晔跟讲鬼故事一样给二爷单独说这个千年古墓,不是她耐心,是她自己情愿的。 灵晔觉得她和二爷说完这件事情之后,应该回去修炼一会儿。 不能被二爷影响的脑子里净是胡思乱想。 二爷又再一旁催促她快些说,灵晔便将刚才的想法放到一旁,给二爷讲起了后山这个古墓。 之前她早已经对二爷提过,这个世间的万物皆有灵气,化气为力得以灵力,后而或拜师求学,或感悟天道修行,这些都需要看自身的天质。 上古的时候天地之间灵气充裕,有足够的灵气助人修炼,这个古墓主人便是当时众多修灵人其中的一个。 墓主人出生的那个年代正是早夏统治时期,可他却不是早夏的人。 当时的王国势力划分还不像后代历史这般年代明确,几处方国而立,其中最强大的便是早夏。 在一些人的干预下,早夏在中原形成了足够强大的势力,并且不断向外扩张。 早夏的强大势力维持到了后殷,后殷的势力比起早夏更要强大。 它灭掉了早夏,又在这片土地上又建立了自己的王朝。 就这样,最初的历史朝代兴衰更替,后殷之后是大周,大周逐渐又分裂成各个小国,直到西秦的出现,中原这片土地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统一。 而这位墓主人,正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之一。 他生于早夏,死于西秦。 活了近两千年。 当时的早夏人、后殷人、大周人,皆沉迷宗教的神秘色彩,而在这其中的唯一主导者,便是修炼灵力的修灵人。 包括其中之一的这位墓主人。 他是在早夏末期的时候才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完全可以影响到一个王朝。 然而,当时的修炼灵力之人也不只他一个,他的实力是很强,但有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人,这个人便是早夏的巫王。 这位巫王便是一直支撑早夏王权的核心力量。 为了同这位巫王对抗,这个墓主人投靠了后殷。 他成为了后殷的巫王,影响了后殷整个王朝。 到了大周,他依旧妄图掌控大周王权,但是他失败了。 他的权利被夺走了一部分,但是他依旧有着特殊的地位。 不过,这个特殊地位与之前比起来,是短之又短。 千年修炼的时间并没有让他的能力达到无人堪比的地步,除却王权变更人的信仰改变,其他修灵之人也纷纷和他成为敌对。 他没有后代,也没有弟子,熬不过天道的规则最终死去了。 这个山便是他的墓。 根据考古历史,至今没有发现早夏以及后殷的王陵,而影响了这一现象的人,就是山里的那位墓主人。 凡人死了就死了,哪比得上修炼灵力来的重要。 除去他带领的后殷人与早夏的对抗毁坏了一些王陵,后来大周末期与那些联合势力的一站,又毁掉了一些。 这些事情,普通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位墓主人在华夏历史的变更中担任了怎样的角色,无人知晓,许是天道的意思。 但最终他还是死了,难敌天道。 这片土地,是他最初起家的地方,有着早夏的遗迹。 信仰他的早夏、后殷与大周后代将他埋葬在了这座山里,因为他身份的变化,即便最后死于众人之手,可也依旧身份尊贵。 地方普通,不引人注意,免得有些仇家寻了过来。 带带后人相传,传的愈发离奇神秘,最终成了一座千年神墓。 他哪里是神,只不过是在人间难得正果的修炼者罢了。 再想想祁阳,若真是一心修炼,怎么可能千年而不得呢? 也或许是在他的古墓的影响下,埂子县才能如此特殊。 听了灵晔讲的这些事情,二爷终于明白为什么说这座古墓很危险了。 能够影响三个早期王国的人,哪能一般啊。 虽然现在离墓主人死去的时间也已经过了两千年,但是小心点儿总是好的。 灵晔说道:“其实他们这样偷偷调查也还好,若是大面积发掘反而不妙。” 二爷问为什么。 ------题外话------ 假的假的假的 章节目录 七十九无有人气,亦无鬼气 灵晔说:“他在修炼方面有许多追随者,他们死后也统统主动殉身在这座古墓下面,尤其是墓道门口,到时候若是深挖,他们的身份年代统统都有问题,难以解释清楚。” 二爷恍然大悟:“这也是你为什么带他们从那个土坑进去原因。” 灵晔点点头,墓道周边肯定会有因为各种祭祀活动留下的遗迹,太过复杂难以解释。 “我带着他们在古墓外围走一圈,三说两说将他们糊弄出来也就完了。” 听着灵晔这么说,二爷瞬间对那个古墓没了兴趣。 看他无聊丧性的模样,灵晔轻轻挑眉,说道:“您若是乏了不愿意去,明天就在馆里呆着吧,我让秀才他们陪着您。” 二爷瞟了灵晔一眼,问道:“那你呢?” 灵晔说:“我还是要跟着去的,如果他们不小心进到那个古墓中,很难保证不出意外。” 她也是为了那些调查队的人着想,虽然她心里也不是很喜欢那个调查队。 听着灵晔还要进山,二爷急忙道:“那我也跟着去。” 他积极得很,不禁令灵晔侧目。 “您不是觉得没意思吗?看着他们爬山做苦力,坐着也很辛苦。” 二爷说道:“不辛苦,有福归陪着,我觉得跟他说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福归可不觉得进山有趣,偏偏二爷又把他拉上。 二爷哪顾得着他,心里只想着——绝对不能让东灵晔和那帮人单独进山。 灵晔稍做思索,说道:“那好吧,若是明天您又累了,我们再回来。” 她完全将杨教授的为难抛在脑后,人家乐意着自作自受,与她又有何干系? 第二天清晨七点的时候,昨天那辆车又来了,这次开车的是白偌暄。 他解释道:“今天带的东西有点儿多,我们自己开车去。” 进山清理,没有在地表上施工那么简单。 更何况出了昨天gps那件邪门事情,更要准备的充分一些。 但是当白偌暄看到东灵晔三人时,不禁有些诧异。 他们依旧是两手空空,只有福归身上挎着一个小包,还是昨天那个。 福归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又起这么早!又起这么早! 又让他背包!又让他背包! 还得进山!还得进山! 昨天不是已经去逛过一圈儿了吗,今天还去做什么,让灵晔自己一个人去应对不就得了,非得带上他! 他跟着去能干啥!说白了他就是给你俩拎包的对不对? 福归皱巴着小脸,怒气冲冲地瞪着二爷。 他坚信,绝对是二爷搞的鬼! 不过二爷对福归的怒视没有半分反应,他此刻心里尽是庆幸。 还好今天跟着了,不然这个白偌暄一定会逮着机会纠缠着东灵晔的。 二爷先是笑嘻嘻地催促福归上车,接着又让灵晔先上,他最后。 嗯,这样东灵晔累了又可以靠在他肩上啦。 灵晔哪里知道二爷心里想的是什么弯弯道道,乖乖的坐在中间,还特真诚地向二爷道了个谢。 和昨天一样,先开到桃源酒店同杨教授他们汇合,然后一起出发去刘村。 入夏天气炎热,早晨还凉爽一些,趁着时间调查队不敢松懈。 车子一路行驶到刘村,本来还想着进村把车停在大院门口,可没想到在村路口就遇着刘大爷了。 白偌暄赶忙落下车窗同刘大爷打招呼,“刘大爷,您起得早,这是要上哪去?” 远远的还没到跟前,灵晔就看到刘大爷身边的那辆自行车,顶老的一款二八大杠。 刘大爷今天里面穿着一件白汗衫,外面罩了一个蓝色的工装外套,外套早已经被洗的褪了原有的颜色。橄榄绿的裤子配着解放鞋,说不出来的朴实憨诚。 刘大爷手扒着车窗跟白偌暄说话:“我今天带你们走其他的路,这条路人少,汽车也开的过去,比走村子里省事。” 他那双手,许是因为多年操作农活的原因,粗糙泛黑,手指尖露着层层老茧,青筋凸起像老树枝一样,皮肤皱巴巴的像树皮。 灵晔没有看到刘大爷的手,倒是听见此话微微垂眸,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在想什么。 倒是杨教授,刘大爷这话正巧说到他心坎上,谁不愿意走捷径轻松些呢? 杨教授连连道谢:“嗳哟,谢谢老哥哥,您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我们也是不愿意进村子打扰村民们,您想得周到。” 刘大爷乐呵呵地说道:“那行,我骑车在前面,你们在后面跟着……” 白偌暄连忙打断:“刘大爷,要不您上我们的车吧,您坐车里面给我们指路,别骑自行车了,您年纪大了也辛苦。” 刘大爷招招手,边说边离开车窗往前走:“不用不用,我骑车就行,我坐不惯汽车。” 见老人拒绝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白偌暄张张口也没说出话,只好启动车子跟上刘大爷。 别看刘大爷今年已经七八十了,骑着二八大杠也丝毫不费力气,车速一直在十几迈。 刘大爷引得这条路是条土路,只够个单行道的距离,不过这一路也就他们两辆车,不怕中间堵着。 路两旁尽是矮矮的灌木丛,左右没个人家房屋,尽管是早晨也显得有些太过清冷。 灵晔眉头渐渐皱起,二爷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东灵晔,这条路很奇怪。” 他感受到了,这路虽然看着挺阔也没个拦路的,但是就是莫名的清冷。 没有人气是压抑,没有鬼气是窒息。 这条路,两样都占了。 灵晔轻拍二爷的手安慰他,说道:“没事儿,有我在呢,您要是实在不舒服,我们就回去。”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像二爷那样刻意压低声音,前面的杨教授自然听得到 杨教授心里升起不喜,本来找到捷径应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这还没进山呢就说要回去,几个小时之前怎么不说? 杨教授憋着气,他想,如果二爷再说什么要回去的话,他立马空出一辆车专门送他走,他供不起这尊大佛。 虽然这个结果可能会让二爷生气,但他也不能处处委曲求全吧。 不过二爷没给他这个机会。 二爷说:“不用,我和大家一起,不回去。” 杨教授松了一口气。 灵晔点点头,倒也没听进心里。 这条路的确有问题,是有人动了手脚。 灵晔轻轻翘起唇角,仔细看了还能发现她眸底带着些许无奈。 章节目录 八十章漂亮姐姐,祖传亲戚 倒是福归,靠着车窗往外瞅,仿佛能瞅出一朵花似的。 许是速度慢的原因,车程走了十多分钟,中间还拐了两个路岔口。 在两个路岔口的地方都遇到人了。 一处是三个围坐在一起的老人,一个老婆婆,两个老爷子,扶着拐棍坐在石墩上目送他们,那年龄看着比刘大爷还要年迈几分。 一处是一个怀抱娃娃的妇人,说是妇人,年纪也不小了,四十上下。娃娃尚在襁褓,褥子盖着也瞧不出些什么。 他们很是奇怪,不似昨天村口那些人看到汽车进村那样的新奇惊喜,他们反是里里外外透着冷漠。 对这两辆车子的经过像是在意,又像是不在意,只是面无表情却又格外专注地看着车辆从他们面前缓缓开过。 到了山脚下,大家纷纷下车,下了车后拿装备收拾东西,一点也不敢懈怠。 刘大爷把他的自行车随意往棵树上一靠,然后朝他们走来。 他佝偻着脊背摩挲双手,说道:“杨老师,我就带你们到这吧,下午的时候我再来接你们,您看这样行吗?” 杨教授已经很满意了,老头笑的脸开花:“行行行,老哥哥,真是太麻烦你了。” 刘大爷摆摆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你们快点上山吧,我下午要是收活儿早就早点来等你们。” 刘大爷关切地催促他们赶紧上山,杨教授这些人也不敢耽搁,纷纷背上背包手持装备沿着石阶小路上山。 灵晔先让福归去前面带路,她带着二爷说要断后。 福归咂咂嘴巴,没说什么话就走了。 见前方的人走出几米,灵晔笑着对刘大爷说:“大爷,您这几天辛苦,您放心,我一定看好他们,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灵晔的笑容意味深长,不过在刘大爷看来倒是挺真心实意的,尽管本来就是如此。 同样,刘大爷也是乐呵呵地送走灵晔,目送着灵晔与二爷一同上山。 待山脚无人,老大爷推起自己的自行车,骑着走了。他绕了段路,从昨天那个路进了村子,直等到晚上再去接人。 再说上山的十人,福归这次在前面带路没有一人有异议。 他们昨天晚上不只是聚餐了,回到酒店杨教授与李老还给他们分析了目前的形式,得出的结论就是一切听从杨教授和李老的安排。 只要李老和杨教授点头,那么无论决定多么荒谬可笑也要执行。 原因无他,因为李老和杨教授看出了福归这个小孩子不简单。 兜兜转转也就半个小时,他们回到了昨天下午离开的那个地方。 昨日还是一片生机的大草坑,今天再一看,满是灰扑扑的,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火烧的黢黑。 不用杨教授安排,白偌暄孟岚岚几人纷纷卸下装备拿起铁锨开始清理表层垃圾灰烬。 这些都是昨天烧火留下的,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他们直接铲去归到一边就可以。 灵晔福归三人坐在一旁悠闲地看着,本来这些苦力劳动就不用他们做。 乔先生刘老师也下坑帮忙清理,除了杨教授和李老。 这俩人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罗盘,看看坑里又看看四周,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本来灵晔是不想理睬他们,可是没多会儿就见杨教授和李老朝他们走了过来。 灵晔状似不经意地轻咳,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福归,接收到信息的福归不悦噘嘴。 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把他推出去做挡箭牌,他明明还是个小孩子。 福归不耐烦地挥挥手,意思就是说他知道了。 这俩人打的什么哑谜二爷看不出来,他轻轻地碰了碰灵晔的胳膊,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灵晔笑道:“您等着看好戏吧。” 二爷挑眉,什么好戏?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杨教授和李老已经走得很近了,他俩先是面带和蔼的笑容跟他们打招呼。 “东馆长今天可是清闲了。” “二爷今日累不累?” 就跟套近乎似的,什么话好听这两人就捡什么说。 可这三人,一个个的猴精,怎么可能着了这俩老头的道。 灵晔笑道:“杨教授不在那里盯着怎么有空过来了?” 杨教授挥挥手,随意地说道:“哎,这些都是基本工作,让那些孩子们锻炼锻炼是为他们好,再说不有乔先生和刘老师在那儿看着,没什么不放心的。” 听着杨教授和这俩个孩子打太极,李老早就憋得不耐烦了。 他忽然说道:“这位小朋友,你家师父是何人?你修的是哪派灵术?” 李老口中的小朋友指的自然是福归。 只见福归摇头晃脑的说:“我也不知道学的是哪派,师父没有告诉我。” 果然是有师父的,李老心里暗自点头。 他又接着问:“那你师父是何人?” 福归仰着小脸儿,眼神格外天真,他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师父是谁,唔,是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姐姐。” 特别漂亮的姐姐,二爷心里直接认定,这个姐姐一定是东灵晔。 可是杨教授和李老不这么想啊,要是东灵晔的话,直接说不就得了,何至于绕这么一个大弯。 他们两个哪里知道,灵晔和福归就是故意耍弄他们的。 李老深深皱眉,想了一圈儿也没有想到福归口中所说的漂亮姐姐是谁。 但是他敢肯定,即便在福归嘴里说的是姐姐,可是没准儿他师父已经是位隐世老人了。又或者是什么隐世家族的人?以褚家的身份认识什么隐世家族就再正常不过了,可若是攀上了亲戚…… 想到这里,李老转身恭敬地问二爷,他说:“二爷,您说这位小朋友是您褚家的亲戚,敢问他是哪一支的?” 昨日二爷不过随口一胡扯,怕的是白偌暄纠缠东灵晔才这么说的,哪想今天就自己砸了自己的脚。 灵晔也是纳闷,二爷说福归是他褚家的亲戚? 只有福归,他此刻可算得上是幸灾乐祸,他俩亲戚?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不过二爷是谁,生意场上全凭一张嘴,伶牙俐齿的就胡乱扯呗。 二爷淡定地开口说道:“祖传的,从哪儿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我家翻翻家谱?” 这…… 二爷这一句话直接把李老给噎了回去。 这话说的,跟谁家亲戚不是祖传的一样,他就是想知道是哪一门的,想知道个清楚。 再说了,非亲非故的谁敢去翻你们褚家的家谱。 章节目录 八十一直接开挖,深不见底 不过杨教授就脑子多转了几圈,二爷这般遮遮掩掩,没准儿是福归的身份这的不方便透露呢。 褚家几百年权贵世家,能接触到旁人接触不到的事情,有些秘密的确不方便告诉他们这些外人。 杨教授扯了一下李老,继而笑着问福归:“小朋友,那你师父现在在何处?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福归皱眉,眼睛里带着深深地疑惑,语气十分不解地说道:“我跟着二爷出来的,师父怎么会有什么不放心。” 哎呦呦,福归这眼神这语气,当即令杨教授心头一震。 这话说不好肯定就是在挑拨褚家和他师父的关系啊,即便二爷脸色未变,杨教授的心也是颤了又颤。 又偷偷看了一眼二爷,还是那副云淡风轻漠不关心地样子,杨教授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又有些不甘心,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偏偏这小娃娃没有告诉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口中所谓的那个漂亮姐姐的师父呢? 现在在哪儿?是在褚家吗? 若是没有特别亲近的关系为什么会在褚家? 二爷说是亲戚,又是怎么算的? 褚家不是从褚老爷子往上算都十代单传了,哪还有什么嫡系亲戚。 外戚?娘家的? 李老和杨教授死不气馁的缠着福归,恨不能把他的身份扒个底朝天。 福归都活了多少年了,话里话外的打太极来回戏耍这两个老头,即便说了一大堆的话,可是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还是最后董文涛来喊人,说大坑已经被清理好了,这俩老头才不得不罢休。 杨教授和李老尴尬的笑着,客套几句请东灵晔和二爷也跟着去看看,但是转过身去他两位的脸色明显不是很好看。 福归先是神气地冲李老和杨教授的背影做鬼脸,见者灵晔和二爷要去看大坑,他又愤恨一冷哼。 明明你们两个才是想来凑热闹的人,偏偏麻烦事都要他来做。 真是太欺负人了! 二爷和灵晔轻笑,也懒得和他计较。 见两人都不搭理他,福归跺脚撒撒气,也紧跟着过去了。 被五人清理好的大坑此刻看去光秃秃的,因为没有东西的缘故,此刻看着倒比昨天小了一些。 白偌暄请示杨教授,问是先用洛阳铲检测一下,还是直接开挖。 杨教授拿出眼镜戴上,扶了扶眼镜框,又同李老对视一眼。 还未开口,刘老师在一旁说道:“我的建议是我们先用洛阳铲勘测一下,看看下面土质是怎样的。” 虽然洛阳铲是从盗墓那里借鉴过来的,但是现代考古依旧是离不开这个东西,检测土质土色进而分析地下情况。 乔先生反驳刘老师:“我觉得直接开挖比较好,这个价值多在墓里,外面的土质是什么情况作用不大。” 刘老师紧接着说道:“我们不是调查来了吗?所以我觉得检测土质十分有必要。” 最主要的是,尽管种种迹象都指明这个地方很特殊,但是他还是想再次从科学的角度验证一下。 如果这个下面不是古墓,直接开挖就太耗费人力物力了。 乔先生说:“刘老师,我们的目的是调查古墓内部情况,外面这些就等以后的人来做这些工作吧。” 刘老师皱眉,这次活动已经破坏了原有地表条件,以后还怎么做调查工作? 听到他们的争执,灵晔不禁多看了乔先生两眼,心底暗做思量。 争论过后,大家还是没有采纳刘老师的建议。 因为李老说——这个古墓情况特殊,我们不能采用以往墓葬调查的方式对待它,放心挖吧,我心里有数。 以往的墓葬,因为地理位置、规格制度的不同,所以所能遗留下来的信息皆有不同。更何况又是考古调查工作,工作人员都是极尽小心仔细。 但是这次…… 刘老师又说话了,他说道:“李老,这座墓葬年代久远,下面指不定已经腐朽成什么样子,可考察信息说不定都很少,我们更要认真对待才是。” 李老笑呵呵地对他说:“刘老师,请你相信我这个老头子,我知道的东西,可比你多。” 腐朽?怎么会。 乔先生也说:“刘老师,我们截止目前从未发觉过早夏的任何一座王陵大墓,早夏王陵墓葬是什么规格或者处理方式你我都不知道,若是可考察的信息很多呢?” 刘老师真是焦急,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更加谨慎对待才是啊。 他求助的目光落在杨教授身上,过了许久,杨教授才开口说话。 “小刘啊,我们这次来的活动你也知道,而且时间紧迫,可不能计较一时的得失啊。” 杨教授说出这话,那边说明他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刘老师彻底沉默,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失望。 他们如此不计过程不计后果只是一心想要打开古墓室,这和那群盗墓贼又有什么区别? “好,全听教授的安排。” 杨教授点点头,让大家准备好装备,开始着手挖掘工作。 李老拿着罗盘走来走去,时而看看方位时而看看这处大坑,然后又四处指指点点。 二爷凑到灵晔身边跟她咬耳朵:“你说那个老头在做什么?” 明明不是已经找到古墓入口了吗?他又在哪里拿个罗盘装模作样。 灵晔笑道:“来都来一趟了,不指点两句不就显得自己很外行了吗?” 有时候一些人你看他一副道行不浅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个拿腔作势的纸老虎而已。 就比如李老。 他其实也算半拉个神棍,你要他看近几百年的墓葬风水方位他看得准,要是像这么久远的,恐怕门路他都摸不到。 那五人卖力的挖着大土坑,即便孟岚岚是师姐,但是干这种活儿也顾不上这么多。 没有做好吃苦准备的怎么会加入这个队。 几人挖了大约得有两小时,包括不断往外运土下挖,可是依旧没有触到古墓的迹象,就连土层变化也看不到。 五人累得气喘吁吁,又累又饿的,董文涛甚至都要怀疑这下面到底有没有古墓。 白偌暄汗涔涔的,抹了一把额头带下一层汗珠。 其实要是以往的发掘,绝对不会傻不拉唧的逮着一块地方狠命刨土,没准的事情谁还会死卖力气。 章节目录 八十二眼波传情,挖到石头 可是这次,毕竟是李老和杨教授的安排,大家哪里好说什么。 乔先生状似无意的扫过刘老师,发现刘老师压根没有搭理他,顿时只觉得心中万分窘迫。 杨教授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他走到李老身边问他。 “老李,怎么回事?你的罗盘准不准?这都两个小时了还没看见东西。” 李老一大把年纪了也是紧张,他就到处乱转悠,全是在做做样子附和那个小朋友的啊。 “这……”他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他一开始不这样伪装还好,可他偏偏好面子装了个够,现下又无法戳穿自己,好不焦急。 “这、毕竟是早夏古墓,经过几千年的时间,必然要耗费一番功夫。”吞吞吐吐说完这些,李老又走到坑边,朝下面喊,“大家都先上来吧,吃点东西,填补一些体力我们再商量。” 见他们停下进程,福归人小鬼大的摇摇头,做出一副可惜的样子。 杨教授无意间瞧见,更是认为这地下一定有古墓,只是他们没有挖到而已。 其实是杨教授想多了,福归只是在感慨李老这个老狐狸是个废物。 调查队的准备休息吃午饭,灵晔他们也自然如此,和昨天一样,福归从挎包里拿出三个便当盒。 拿之前包是那么瘪,拿完之后包还是那么瘪,倒是谁也没注意,不然肯定会引起一阵波澜。 他们三人吃饭吃的一阵风平浪尽,隔壁可不一样。 卖力气挖坑的三个孩子早就饿得不行了,埋头只会啃干粮,什么都不管。 乔先生有意和刘老师套近乎说话,不过刘老师不愿理睬他,即便说上两句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应付两句。 礼貌客套的让人心起不适,毕竟之前的刘老师不是这样的,平易近人幽默随和。 碰了一鼻子灰的乔先生在尝试几次聊天后也放弃了,两人各自孤零零坐着吃东西。 再看李老与杨教授,两个老头坐在一起说悄悄话。 起初是李老自己都怀疑这地下有没有东西,但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同时杨教授又坚定地告诉他,下面一定是古墓,他才稳了稳心神。 这边,灵晔跟二爷说着话。 她说道:“二爷,按这个进程下午两点半左右就可以进古墓了,您进去之后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二爷似懂非懂的看着她,眨巴眨巴他那湿漉漉的眼睛,弄得灵晔一阵心慌。 福归看不下去了,拿筷子敲敲餐盒,“吃饭吃饭!” 又看向二爷,憋着气说:“意思就是进去之后情绪波动不要很大,心平气和坦然自若,像逛街走路那种心情就行。” 二爷命魂是冥王,加之这一世转世筑命的副作用他们都拿捏不准,若是在古墓里受了什么刺激导致冥王命魂外露,到时候发生一些事情可就棘手了。 福归这么直白的一说,二爷就懂了。 他看向垂头吃饭的灵晔,声音软软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管好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福归这下彻底气急败坏,嚷嚷着说:“你你你!你赶紧吃饭!话怎么这么多!” 吃饭都堵不住您那张嘴! 知道就知道了呗,“哦”一声,“嗯”一声不就得了,说这么多话干嘛! 听听你说的那叫什么话,非得把自己说得那么弱让灵晔心疼你嘛! 一个大男人的也不知道羞不羞! 灵晔依旧低着头,好似随意地喃喃一句:“没关系,我会保护您的。” “嗯!”二爷重重地应道,顿了顿,他又继续说:“东灵晔,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福归生无可恋,撂下筷子看着二人,你们还让不让他吃饭? 灵晔没反应,二爷很是关心,“你怎么不吃了。” 福归直接收起自己的便当,怒气鼓鼓地说一句:“吃饱了!” “哦。” 二爷不管他,因为他知道福归装了许多好吃的,根本也饿不着他。 过了半个小时,大家差不多也就都休息好了。 白偌暄和他师兄师姐三个人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小声交流,杨教授见状猛咳一声,这才把他喊回来。 孟岚岚和董文涛相视一眼,撇撇嘴角不说话。 除去李老,杨教授对他们五个人说:“我和李老非常确定,早夏古墓就在我们脚下,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所以要多耗费一些时间。” 杨教授一再强调古墓一定在下面,说再多也无非是想鼓舞大家的士气,就看管用不管用了。 下午的进程明显要比上午慢许多,基本上都已经是纯粹的劳力付出。 跟灵晔猜测的没差,两点四十分的时候,终于挖不动了。 董文涛力气大,一铲子下去杠着什么东西差点没把他顶回去。 他激动地大喊大叫:“挖到了挖到了。” 乔先生最先撂了铁锨拿出手铲,小心翼翼的翻开那片土,露出一大片灰扑扑的石头,敲一敲,格外的坚硬。 杨教授和李老慌慌张张下台阶,这层台阶不比之前那些规规矩矩的探方砌出来的,粗糙得很。 白偌暄有眼力劲儿,连忙去接杨教授。 两边忙着,乔先生带着董文涛和孟岚岚小心翼翼地清除有遗物的地方。 杨教授上前架起眼镜仔细看着,上翘眼皮一个劲儿的瞅,半晌说一句让大家继续清理,都用手铲清理。 灵晔带着二爷站在大坑旁看着,只觉得心里好笑。 到底还是从事考古工作的,这小心谨慎地工作态度就是不一样,可是好像也没啥大用处吧。 他们又大范围的清理了半个小时,但是地方实在是太大了,好像整个地下都是这种灰色硬石。 往周围扩张是不可能的,这种工作量就他们七个人怎么弄的来,可是不弄大面积找到墓室门口怎么进去? 杨教授招手让大家停下,“先别清理了,偌暄,你扶我上去。小乔小刘,你们两个带着孩子们做数据记录,我和李老去商量商量。” 安排完毕,杨教授转身一抬头,正巧看见站在大坑边缘的灵晔与二爷。 此刻太阳照的正是热烈,他们两人背着光线站立,本该是阴蒙蒙的,可偏偏恍若金光环身的神灵,不禁令人跪地臣服,匍匐膜拜。 晃了晃神,杨教授眼前一片黑,当即就昏了过去。 章节目录 八十三符咒内鬼,出现意外 大坑地下瞬间慌乱成一锅糊涂粥,几人又惊又呼,手忙脚乱的抬杨教授上来, 李老眉头紧皱,他在坑底闭目走了一圈,口中还念念有词。 过了几息,李老才睁开眼睛面带沉重地离开大坑。 再说被抬上来的杨教授,几人围着灵晔看得不清,福归人小凑着缝还能看两眼。 却是二爷,他对灵晔悄悄说道:“这老头身上有灰色的东西,好像被什么缠住了。” 福归扯扯二人的手,小声说道:“杨老头着了一些人的符咒。” 二爷惊讶:“难道是这个墓主人生前留下来的力量吗?他这么厉害?” 灵晔沉思,她转身看向坑底,沉默一会儿开口说道:“不,是有人故意的。” 她看过围在杨教授身边的每一个人,缓缓开口:“他们这个调查队里,有内鬼。” 不只福归,连二爷都十分意外。 福归还想问什么,二爷拉住他不让他说。 灵晔上前走到杨教授身边,问白偌暄:“杨教授怎么了?” 白偌暄面色焦灼,说道:“我也不知道,老师就是忽然晕了过去。” 灵晔作势掐杨教授人中,杨教授仍是未醒。 她开口说道:“大家散一散,找个阴凉的地方,杨教授可能是中暑了。” 几人听到连忙散开尽量保持通风,不一会儿杨教授就缓过气醒来。 白偌暄赶忙帮他顺气,紧张地问道:“老师,您还好吗?” 杨教授眼神灰蒙,好似魂未归位一样。 他气喘喘地说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灵晔回答:“您应该是中暑了吧?怎么好好的就晕过去了?” 她做戏样子真,脸上带着关切与疑惑,人群中有一人深深皱眉,谁也不只他心里在想什么,看见了也只会当做他是在关心杨教授。 远处的福归与二爷看得清楚,方才东灵晔明明渡了一缕灵气与杨教授,转眼他身上的灰色束缚就没了踪影。 灵晔说杨教授中暑,杨教授呆愣愣地回想片刻,倒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他深深吐口浊气,说道:“唉,人老了,没办法,这才刚刚六月份就中暑,以后可没多少活头了。” 白偌暄脸色憋得通红,“老师,您别这么说,这次是意外,您刚刚着急到坑底太突然了。” 杨教授摆摆手,“嗨呀,不用说了,你赶紧进跟着他们去记录数据,弄完了我们商量商量怎么进去的事情,不用都在这围着我。” 几人依旧是不放心,是杨教授三说两说才把他们赶下坑,连白偌暄也没有留在身边,倒是说让李老过来陪他说说话。 灵晔心里各事都清楚,不等杨教授说话也要转身离开。 偏巧杨教授叫住她:“东馆长,刚才是你把我弄醒的吧?谢谢你了。” 灵晔笑道:“您客气了,您身体年迈,回京以后多调养。” 杨教授叹了一口气:“唉,说得容易,哪有这么多时间呐。” 说完这句话,他又再次向东灵晔道了谢,灵晔才转身朝二爷福归走去。 坐在原地的杨教授看着东灵晔的背影,对李老说:“这个东馆长,可不简单呐。” 李老微微沉吟,他同意杨教授说的话。 李老说道:“你刚才到底怎么了?我在坑底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怎么就晕过去了?” 说是中暑,现在才什么月份,更何况还是在山里,身体得差到什么地步才会在中暑。 杨教授身体弱吗?更是不可能的,昨天他还爬了半个山头都没说累的,下个坑怎么就会晕过去。 别说李老,杨教授自己都不相信他是中暑,但是他又的的确确晕厥了。 沉默片刻,杨教授才开口说话:“我当时的确是晕了过去,但是绝对不是中暑。” “感觉好像是有一股力量蒙住了我的眼睛,脑子里发出指令让我晕的那种。” 杨教授说的混乱,但是李老绝对听得明白。 他心下震惊。 “老李,你见多识广,你说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 “这……”李老张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老杨,咱俩从认识到现在怎么也得三十年了,我从来没瞒过你什么,你说你是考古的不信这些个东西,偏偏这次你还带上了我,你就知道这次调查肯定不一般。” 杨教授未说话,但是他同意李老说的那些,这次行动会遇到许多危险,他心里也都很清楚。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还未下墓自己就出了这件事情,要是再继续…… “老李啊,我想的什么你也清楚,都这时候了让我徒劳而返是不可能的。我跟你说话不讲究那些,你若是担心什么还怕什么你就尽管回去,我绝对不会怨你。” 李老皱眉:“你怎么还说这些,我走了你怎么办?还有这么些个孩子,人都是好好的跟你出来做调查的。就算不说别人,偌暄这孩子呢?” 杨教授眼神变了变:“你是要留下吗?” 李老说道:“我都跟你走到这份上了,咱俩这俩糟老头子谁还能撇的下谁?” 顿了顿,李老又接着说道:“再说了,还不有那两位的吗?” 那两位指的是东灵晔和福归。 杨教授没说话,让李老扶着他走到坑边,看着五个人记录数据。 眼见着就已经四点半了,杨教授看看日头把他们都叫了上来。 “都来吧,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打开。” 乔先生和刘老师手里都拿着几张调查表,都是刚才测量的数据。 白偌暄走到杨教授身边说:“老师,我们还是不能用那些仪器测量,全是手量的。” 李老直接说:“这里的磁场全是混乱的,用了也测不准。” 听到这些,白偌暄便不再言语。 杨教授也把东灵晔二爷他们三人叫来,这个时候在他眼里,东灵晔或许真的不是简简单单的盗墓者。 灵晔挑挑眉,带着二爷一起过去听他们分析。 她想,今天晚上可能进不去古墓了。 按正常进程,应该是可以的,但是偏偏出了杨教授晕厥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灵晔又扫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杨教授对大家说:“你们现在也看到了,这个地下完完全全就是一整块的大石头,我们除非一直挖才能找到入口,可是这种方案根本不能实施。” 章节目录 八十四同样质地,莫比乌斯 “现在就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可以直接进去。” 这能有什么好办法,大家都清楚,唯一的方法就是爆破直接进去。 可是先不说这种办法与盗墓贼别无二异,单是爆破会不会破坏地下古墓他们都不清楚。 纯手力挖凿,若是放到别的地方还好说,可是这里任何探测器根本就不管用,这个灰石头的硬度,以及石头有多深,他们要凿多久,一切都是未知。 乔先生问道:“有没有办法找到一个薄弱点下凿?” 他说着这话,眼睛却是看向了灵晔。 她没有搭理乔先生,只装作并不知道他是在跟她说话。 刘老师开口说道:“关键是我们也不清楚这山的地下结构,若是引起坍塌怎么办?” 乔先生说:“怎么可能会引起坍塌,这山都已经多少年了。” 杨教授沉默不语,看样子是已经陷入了沉思。 李老看看杨教授,开口说道:“要我说,还是直接钻凿吧,那石头看样子不像是为了古墓特意搬来的,应该是原有挖凿的。” 刘老师又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可以直接采取的探测仪器,要怎样凿、从哪里凿、会凿多深,这些都是未知。” 几个人吵吵嚷嚷地乱哄哄闹成一团,灵晔瞟一眼杨教授,继而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白偌暄看看表,回答:我们已经讨论了一个小时了。 灵晔垂眸,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十分钟左右,杨教授终于开口:“我们今天就收工吧,我身体不太舒服,大家回酒店再商量商量。” 他对白偌暄说:“偌暄,你们几个去凿下来几块石头,带回酒店测一下。” 这里因为受磁场扰乱的缘故不能探测,那就带几块样品回去研究。 乔先生和刘老师也跟着白偌暄他们又下去了一次,拿着工具猛力敲凿,才弄出四块拳头大小的石块。 杨教授看看也没说什么,让大家收拾东西纷纷下山。 下山的时候还是福归带路,半山腰那里不好走出来,临近山脚才觉得景色熟悉。 白偌暄因为扶着杨教授,所以格外留心脚下。 他忽然说道:“你们看这山路石头的颜色,跟那个坑地下的像不像?” 他们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山有一条石阶小路,起初以为是年代久远,石阶才变得越来越光秃稀平。 经白偌暄这么一提醒,杨教授连忙让队伍停下来,他蹲坐在一处石阶上仔细观察。 可是毕竟时间太久了,这山也不是什么禁地,村民们上山下山早就给弄得没了原貌。 杨教授又让董文涛把石阶周边的土路给铲开一些,铲了好久才露出灰色石头。 这一意外收获着实令杨教授很高兴。 他推测,这山原本就是一座石头山,因着不知多少年的时间,这些村民整日上山硬生生给走出了一条石路。 若不是这里临近山脚,做探测很不方便,杨教授真想让他们现在就把装备卸下来就地检测。 无奈,杨教授还是让他们凿下几块石阶小块,和坑底的那些一起带回去测验调查。 这里的石头暴露地表时间很长,又多受风化,总之凿起来倒比之前简单。 等他们彻底收拾好下山时,天边已经晕满红霞了。 走至山脚下,刘大爷靠蹲在树根那儿逗狗,狗是农村的那种土狗。 说是土狗倒也长得有些不同,黢黑的皮毛贼亮的眼睛,耳朵竖起吻部扯得极其靠后,说是皮包骨的瘦,可是腿部看着又格外有力。 杨教授和李老都夸着刘大爷这条狗好,养得精神。 这狗见了他们这些生人倒也不叫,只是蹲坐在刘大爷的自行车旁看着他们,偶尔目光触及福归,才恹恹地垂下头。 刘大爷见他们这些人下山笑呵呵迎上去,说道:“今天下山比昨天晚呐。” 杨教授笑道:“不晚不晚,这是正常的,以后老哥哥你这个时间来接我们正好。” 因为发现同质地的灰石头,所以杨教授的心情倒还挺好。 刘大爷脸上依旧带着和蔼的笑容,他说道:“早来好,以后的事这谁能说得准。” 交流几句,杨教授让大家赶紧上车回县里,毕竟回去还有工作要做。 刘大爷也是往前走去推自行车,内疚地说道:“嗳哟,都怨我,都怨我,跟你们还聊起来了,走吧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他推着车子冲那黑狗喊:“回家去!” 黑狗跟听得懂似的,“汪汪”叫两声就跑了。 董文涛几人又玩笑几句,等天彻底擦黑了他们才打着车子出发。 这天呢,要说黑是黑的真真的快,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上车前灵晔问后面那辆车是谁开,白偌暄回答说是刘老师开。 灵晔沉吟,让福归施法直接控制住那辆车子。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出村的路上,许是会出事情。 碍着天黑,白偌暄直接把车灯打开,开的是近光灯。 半截灯光打在前面带路的刘大爷身上,应着这昏黑的乡间小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车子刚刚开出一会儿,杨教授边说累了要睡会儿,等到地方叫醒他。 灵晔问后面那辆车子的情况,福归闭目,两秒后说:“除了刘老师和乔先生,其他人都睡着了。” 刘老师和乔先生? 灵晔皱眉,两个人? 再看前边的白偌暄,格外清醒,专注地看着前面带路的刘大爷,就这么跟着。 福归不禁嫌弃他。 又过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才拐了一个弯,若不是拐弯时白偌暄没有减速,许是他就会落刘大爷远一些。 二爷碰了碰灵晔的胳膊,问她:“你说我们要在这条路上转多久?” 灵晔轻笑,“这得看前面那位刘大爷打算什么时候停下。” 一直说是没过多久,其实他们已经跟在刘大爷身后二十分钟了,要是正常的话,他们早就已经出村子了。 这条路就好似莫比乌斯环,只不过给平面移动了而已。 看似在不停地绕不停地拐不停地行驶,其实还是在那一条路上。 此刻的白偌暄早已经没了意识,又或者说他的意识已经变了。他此刻还以为自己是正常行驶在马路上,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酒店了。 灵晔问二爷:“您饿不饿?福归那里有吃的,要不您吃一点?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听她说这话,二爷没回答,福归倒是先动了。 他十分热情地往外拿东西,也懒得用挎包遮一下,反正现在有意识的就他们三个。 章节目录 八十五打破结界,上家坐坐 福归拿出来的东西基本上全是零食,连着雪糕冰淇淋也有,都是他喜欢吃的,平日经常拿出来过过嘴瘾。 灵晔皱眉,冷声说道:“把这些收回去,以后都不想吃了是不是?” 任喜怎么会给他们准备这些东西,只不过是福归自己平时爱藏零食,借着这次机会拿二爷做挡箭牌想吃个够。 被灵晔说了几句福归不开心,这些东西怎么就不能垫肚子了,又不是什么毒药,二爷吃点儿能出什么事。 嘴里嘟嘟囔囔几句,福归还是拿出了几样点心果品,盒子里面凑着花样装,看上去十分精致。 一看就是祁阳做的。 二爷打开盒子,先是给了灵晔一个,见灵晔接过去咬一口,他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吃。 不是二爷不喜欢那些零食,左右就是吃不惯。而且褚家的孩子从小养的精细,不准多吃那些东西。 他小的时候见大嫂照顾侄子,宁愿让侄子赌气啃窝窝也不会给他吃薯片,顶多不过是小时候,等侄子长大了也就不再想着了。 此时,整片天地都已经黑了,除了近光灯可以打到前面刘大爷的自行车尾巴,四周全是黑暗的,像进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 车里的三人把自己照顾地挺不错,又过了十几分钟,前面的自行车缓缓靠边停住,福归拍拍小手很是激动。 终于要停了,这老头也挺能骑得啊。 灵晔掐诀念咒,迫使汽车也跟着停下,站前面的刘大爷见此情景不由一愣。 他踌躇地站在原地,正紧张着要不要上前,他又看了一眼后面的那辆车子,心里是越发的纳闷。 正在刘大爷紧张地同时,天地之间缓缓地好似渐渐亮了,昏沉的暗色逐渐变得灰蒙蒙,再慢慢地就恢复了正常地夜色,四周的景物也逐渐清晰。 这里是刘村,也不是刘村。 早晨刘大爷引他们进来的时候走得便是这条路,只不过这条路被设了结界,早晨是按着结界外的正常路线走得,因此可以进去也可以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便是一直在绕死胡同了。 因为被设了结界,一方天地里没有人气也没有鬼气。 此刻结界被灵晔破开,人气不增,反而鬼气渐渐聚拢了起来。 这个时候,不只刘大爷,连着后面车里的某人,心底也跟着一颤,但是他还是打算坐在车子里静观其变。 “吧嗒——” 车门打开了,修长细指推开车门,下车的先是二爷,紧接着是灵晔,最后是福归。 后车那人眼皮一跳,脑海中不断做着计较。 当他还想听清楚或者是仔细看地时候,车子忽然不受控制地发动了,下一秒跟着前面那辆车开了出去。 他慌了神,急忙贴出符咒,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离那四人越来越远,他心下慌张,想要开门跳车,但是车门根本打不开。 同车的四人都昏昏沉沉睡着了,一时间他也没了注意,只得等着车子停下顺时而变。 再说站在原处的四人。 二爷和福归站在灵晔身后,四处看看无聊得很,对面地刘大爷可是慌了神。 他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三个人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 为什么这个结界能够被打开? 为什么那两辆车子竟然可以直接开走? 一切的一切刘大爷都是疑惑。 正这时,灵晔说话了:“既然各位都来了,那就出来说话吧,又或者你们给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这路当中的,有些话说出来不方便。” 几息之后,路两旁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跑出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直接站到刘大爷身前护着,目光里面还带着莫名地敌视与害怕,一看就是壮着胆子才跑出来的。 这孩子比福归还要高一头,瘦瘦的跟个猴儿似的,衣服半旧不新,却是干净平整。 土路下又走出了一位老婆婆和一位妇人,就是清晨看到的那两位。 那老婆婆说:“这位姑娘,我们村子和你井水不犯河水,还请你不要淌了这趟混水。” 灵晔站在原地,淡淡说道:“婆婆,天这么晚,何苦带着孩子出来?” 这孩子自然指的不是那个十岁的孩子,是妇人怀里抱着的婴儿。 灵晔这话刚说出来,刘大爷脸色瞬间变了,他紧张地看看四周,又赶忙对那老婆婆和妇人说:“赶紧带阿玲和孩子回家!都说了让你们别出来,我年纪大了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刘大爷说着这话,也一手推着那个十岁的孩子往那两人身边去。 “把小杰也带回去,你一个老婆子带着几个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小杰紧搂着刘大爷,语气里带着哭腔却又格外地倔强:“我不!我要和爷爷一起!” 刘大爷不许,拽着往老婆婆那边推他。 这时灵晔又说话了:“大爷,这天儿都这么晚了,要不您收留我们一晚?” 小杰冲着灵晔喊:“你们都是坏人!我家才不让你们进!” 小孩子毕竟年纪小,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态度怎么可能会很礼貌。 当即二爷就轻飘飘地盯上了他,小杰吓得心跳加速,连那个襁褓里的孩子都哭闹了起来。 灵晔拉拉二爷的手,二爷才慢悠悠地收回眼神。 可是,那孩子一哭,四周顿时起了一阵寒风,六月份的风竟吹得向严冬那般刺骨。 福归被这股风弄得心烦,随意挥了挥手,这片天地顿时就静了下来。 刘大爷看得惊奇,不只是他,连那位老婆婆和夫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转过神的下一秒,老婆婆直接跪在地上,可怜地哀求:“大人,求求几位大人救救我家小钟吧,求求你们了。” 老婆婆这般说着,那位怀抱婴儿的妇人也紧跟着跪下,眼睛被泪水涨得通红,十分可怜。 再说刘大爷,他妻女这般跪在地上,他心里自然不好受,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啊。 现在看来他才知道,眼前这三人,必定都是大能之人。 他面带愁容,满目的沧桑,充满歉意地开口说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三位大人,还请大人不要……” 福归听得不耐烦,直接说:“大爷,我们就是想上你家坐会儿,你怎么还矫情上了。” 他说话这般没有礼貌,但是刘大爷不甚在意,连忙说道:“不不不,是我们的错,各位大人不嫌弃还请跟我走。” 灵晔点点头,又对那母女俩说:“你们起来吧,有什么到你们家再说。” 老婆婆和妇人又拜又谢,还扯过小杰让他道歉。 小杰虽然人小,但是也是挺懂事的一个孩子,他知道眼前这三人一定可以救他弟弟。 他诚恳地行礼道歉,二爷和灵晔也不与他纠结。 章节目录 八十六体质特殊,黑色项圈 一行人披着月色来到了刘大爷家,离家门口还差些距离,便见一条大黑狗朝他们跑来,就是刚才那只。 这狗稀奇地很,没听见它叫过。 刘大爷冲着它说:“去老三家把人叫来!” 那狗听了低呜一声,立马就跑了。 走到刘大爷家门口灵晔他们才发现,原来刘大爷这一户离着山脚下最近。 刘婆婆赶紧打开大门让大家伙儿都进去,用门棍杵着留条缝。 刚踏进院门,灵晔、二爷与福归三人便感受到了些许不同。 到了刘大爷家,刘婆婆忙前忙后地倒茶水端果盘,又问他们三人吃没吃饭。 虽然农村生活不富裕,但是东西都是现成的,捅开炉子直接做就行。 灵晔笑道:“婆婆,您不用忙了,我们坐着说会话儿就成。” 她怕二爷吃不惯农村的饭,倒时候再弄得刘大爷家人尴尬。 福归只想表示,是她想多了。 只要灵晔你跟着,二爷保准听话。 但是这话福归不会说出来,他从挎包里掏了又掏,拿出一大堆零食递给小杰。 福归说:“给你,我请你吃。” 小杰看看自己的爷爷奶奶,见爷爷奶奶点头他才敢接过来。 他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腼腆的样子和之前大不一样。 小杰只觉得这个比自己小的弟弟真的很好,请他吃东西不说,刚才挥了挥手就把那些鬼气给压下了,特别厉害。 见小杰接过东西,福归脸上扯出大大的笑容,也从果盘里抓了把瓜子嗑。 让大黑狗去叫的人还没来,灵晔也不着急说那些古墓的事情。 她轻声道:“这个孩子叫小钟是吧?” 听到她提小娃的名字,三个大人纷纷都紧张了起来。 不怪他们上心,只是孩子真的让人很心疼。 想到这里,刘玲眼眶又红了,她说道:“大人,我、我今年都已经四十二了,我就小钟这么一个孩子,您说他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我、我怎么和他那死去的爹交代啊。” 刘玲说到这里,福归与二爷都好奇,怎么就一个孩子,这个小杰呢? 灵晔她是冥界大祭司她可以看得到,福归虽说是神兽,但是这些血脉的东西他也分不太清。 他就是一个简单的只会靠野蛮手段镇压的穷奇,哪懂得人类血缘血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至于二爷,若是冥王可以,只可惜现在不是。 刘大爷看出福归与二爷的疑惑,连忙解释道:“小杰是我大儿子的孩子,这是我闺女,她叫刘玲。” 他这么一说,福归与二爷就清楚了。 福归又问:“那小杰的爸爸妈妈呢?还有你女婿呢?” 他问到这里,刘大爷脸上浮起哀伤,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那儿子儿媳也是没好命,一年前去c省帮我女婿找灵器,最后这三人……唉,都是天命啊。” “要不是我这闺女当时怀孕没敢让她去,不然的话……”说到这里,刘老婆子口中酸涩,也不只是该庆幸还是伤心。 刘玲低头,眼睛里噙着泪花看怀里的孩子。 小杰虽然年龄小,但是也算是个懂事的孩子,坐在板凳上垂头不语,紧紧地闭着嘴巴,手中的零食也顿时索然无味。 灵晔见惯这些人间生死,不至于冷血倒也不会过分悲伤。 她话题一转,说道:“我看这孩子身上流淌着两种血脉,所以才会格外招致鬼气。” 刘大爷瞪着眼睛看她,激动地说:“是,我那女婿是通灵家族的人,我家……” 说到这里,刘大爷忽的就住了口,眼神格外纠结,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暴露身份。 但是看样子对方好似又知晓。 就在刘大爷难以做出决定的时候,院门那里传出动静,有人来了。 是两个老爷子,佝偻着脊背,手里拄着拐棍。一位留着山羊胡子,一位头发稀疏。 正是白日岔路口看到的两位。 小杰连忙站起身朝外迎:“外公好,三爷爷好。” 两位老人进屋抬眼扫量灵晔三人,一语未发,转身坐下。 刘大爷对灵晔和二爷说:“我来介绍,这位是我亲家,小杰的外公。这位是我三弟。” 他又想给小杰外公和刘三爷介绍灵晔他们,可是该怎么介绍他也不知道。 无奈,刘大爷面带歉意的问道:“你们三位……” 灵晔笑道:“我们是县里博物馆的,叫我东馆长就好,这位是我们的二爷,他叫福归。” 她这话刚说完,对面的小杰外公眼神里就浮现深意。 小杰外公是外来入户,毕竟山脚下也不可能只有刘村这么一个村子。 他就是山那边村子里的人,不过身份倒是和刘家人一样。 只是,当年那个村子里,像他们这样的人户就剩小杰外公一家了。不得已小杰外公才搬到了刘村,后来也促成了刘家大儿子和他闺女的一段姻缘。 刘大爷和刘三爷都是挺古板封闭的,成天就是为了山和那山中古墓操心,也不关心其他事情。 小杰外公不一样,他挺喜欢打听外面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知道这里有个刘村,还搬了过来。 他听人说过方相氏博物馆,当然这个人自然不是普通的人。 思及到此,小杰外公面带深意的对刘三爷低低耳语。 灵晔见状笑笑未说话。 她转身对刘大爷说:“小钟年纪太小,血脉特殊难免会吸引一些东西。这个你给他带上,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摘下来。” 说着,也不知灵晔从哪儿掏出了一个项圈,黑不溜秋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灵晔递给刘大爷,说:“等他过了十六岁就可以随意了,但在这中间的十六年里,他必须勤于修炼,不然的话,十六岁以后即便带着这项圈也保不住他。” 刘大爷接过黑色项圈,只是刚刚手指尖触到那黑项圈,刺骨的寒意便钻进骨子里,刘大爷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心中疑惑,这黑东西难道真能保住他小外孙的命?不出危险就不错了。 刘大爷正准备仔细端详一下手中的黑项圈,刘三爷说话了。 “大哥,赶紧给小钟带上吧。” 刘大爷抬头看,正好对上了刘三爷眼中的肯定之意。 他咬咬牙,拿着项圈走过去套在小钟的脖颈上。 原本还在酣睡的小钟扬扬小手挣扎了一下,好似并不习惯身上忽然佩戴了这么一个东西。 又过了一小会儿,小钟又缓缓睡去,小脸蛋儿还往下蹭了蹭,并无不适。 章节目录 八十七刘村刘家?千年守墓 刘大爷放心了,但是心里却有些奇怪。 自己摸着这黑项圈跟冰棱子似的,怎么孩子倒还挺喜欢? 然而即便心中有疑惑,刘大爷也没有说出来,他转身朝灵晔深深鞠躬。 “东大人,老头子我谢谢您,您对我们刘家有大恩,我真的,我谢谢您。” 灵晔笑意盈盈,却颇有深意地说道:“刘大爷,您说说,我是对刘家有大恩吗?” 她这话刚说出来,不只刘大爷,连着小杰外公、刘三爷、刘老婆子刘玲,全都震惊了。 对面几人眸子里透着深深的惊恐与不安,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无措感。 刘大爷张张口:“东大人,您……” 他勉强地扯出一丝笑意,衬着他老人家那张脸,挺不好看的。 “东大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当然是对我们刘家的大恩了。” 刘老婆子也带着干涩的笑容:“对,而且您不只是对我们刘家有大恩,还对我女婿家,对他们——” 灵晔打断刘老婆子的话,云淡风轻地说:“婆婆,您觉得我是这个意思吗?孩子养在你们家,这恩德能跑哪儿去?” 见她这般说,对面的几位老人互看几眼,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正为难着,只听见灵晔悠悠开口说道:“鼎山下,有人家,千年久,百年杀。走入扇崖与殉画,躺在贫廊念仙葩。” “麓山脚,夔石找,盘虺过,火墙咬。坡降老祖别心急,这就找人去陪您。” 灵晔秀口轻启,缓缓念出这四句话。 对面几人,瞬间瘫然跪倒在地,眼底尽是恐惧之色。。 小杰年龄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稀里糊涂地也被拉着跪下。 刘家人包括小杰外公,眼睛里尽是惶恐。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几句话? 这位东大人到底是谁? 看到刘家人都匍匐在地,灵晔眼神并未有什么变化,脸上始终带着近人的笑意。 她说:“起来吧,有什么大家都坐在一起好好说说,都说清楚了才是。” 刘大爷深深埋头,语气里似惊似恐又似愤怒:“不敢不敢,这位大人,您既然都知晓我们这些事情,您又为何要帮着那些人。” 灵晔无奈一笑,随意抬手,跪在地上的几人便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她说:“我若是真心想要帮助她们,现在又来找你们做什么?” 刘家几人诚惶诚恐,一时不知到底该作何回答。 沉默几许,刘大爷呆坐回板凳上,语气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沧桑。 “的确不是刘家,是酉家。” “我们酉家,从后殷便在这山脚下住着。山里埋葬的那位是我们酉家共同的精神信仰,我们家族子弟所修炼的法术皆是从那位老祖身上得来的,虽不是正经师承关系,但终究也要讲究礼义。” “世世代代,我们也曾经辉煌过,多少酉家子弟手握重权位至高官,只不过近几百年的时间,渐渐陨落了。其他家族纷纷起来,我们也就被不断打压,无可奈何也就守着这个村子没想着再出去。” “我们也没想着再出去博一个世族的名声,只想能够守着这座山落个圆满,这毕竟是我们这个家族存在的意义。” 说到这里,刘大爷与刘老婆子免不了又哀叹一声,语气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凄凉。 “我们这辈子啊,算是就这么守着后山过去了,虽然没能雄名再起,但怎么也得做到无愧于祖先。可是你们京城里来的考古队为什么偏偏要去打扰后山坡降老祖的安宁?” “我们已经隐世上百年,为什么他们政府就是不会放过我们?当时抗倭明明和国家已经达成了协议,我们酉家子弟也死伤大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刘大爷越说越激动,语气愤慨难忍,眼睛逐渐染上猩红,甚是骇人。 二爷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渐渐也就差不多听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虽然有些细节问题他不是很明白,但是也没有开口询问。 灵晔说道:“刘大爷,其实事情没有您想的这么严重,而且您也不是在好奇我为什么会跟着吗?” 她说出这话,刘大爷几人都看向她。 是啊,这位大人身份神秘,为何会插手这件事情? 灵晔继续说道:“原本是杨教授来找我合作的,他们枉然进山必然会引出一些难以控制的事情,所以我才答应跟他们走这么一遭。” 她也不管刘家人信不信,依旧自顾自说着:“毕竟你们只是听着你们酉家祖先传下来的规矩要守着后山,守着那位坡降,但墓中危险你们也是不清楚。” “为了维持一些平衡,山中古墓绝对不可以打开,虽然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有关部门会同意,但是最后的调查结果报告,一定不可以以真实的内容出现。” “我只想请您几位放心,有我在,坡降的古墓一定不会出现意外。” 东灵晔将事情讲明分析清楚,并且解释了他所来的原因,刘家几位老人眼神中不禁出现了希冀。 刘大爷激动地问道:“真、真的吗?东大人,您能保证坡降老祖的墓免遭迫害吗?” 灵晔点头,“坡降的墓太过特殊,不能见世。” “太好了太好了!” 刘家几位老人喜极而泣,他们此刻死去也无怨无悔了,真真是无愧先祖。 刘大爷又问灵晔:“东大人,那明日?” 灵晔说:“明天及今后一切按着正常安排走,你们不用担心,都由我来处理。” 几人纷纷拜谢东灵晔,为了他们的家族为了传了几百世的信仰,他们对东灵晔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眼见着已经半夜,刘家人挽留灵晔几人在这住一晚,灵晔拒绝了。 “刘大爷,不用了,外面有人接我们,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几人边说边往外走,跨出院门,果真院门外停了一辆汽车,车子旁边隐约还有一个身影。 刘大爷眼睛眯了又眯,待看清楚后忽然一震,连忙转身看自己的小外孙,孩子好好在襁褓里睡着,不哭不闹睡得香甜。 他心里不免又有一番震惊,对待东灵晔三人是愈发恭敬。 灵晔上车时忽然问了刘大爷一句,“大爷,那个调查队里您有您认识的人吗?” 章节目录 八十八酉任家冢,无有灵气 刘大爷未做思索,直接回答:“是,有一个我们认识,他叫乔贺西,是我女婿的弟弟,这次考古队的调查活动也是他告诉我们的。” “他跟我们说,京城里让他参与一个考古调查工作,就是后山那个古墓,他说可以帮我们。” “你们有没有让他做些什么?”灵晔问道。 刘大爷回答:“这……” 他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一五一十交代:“我们原本和他商议好的,让他在山中解决掉这支考古队,可是他说一下子消失这么多人太引人注目。” “所以呢?” “所以我们想出了一个制造意外交通事故的法子,也就是刚才那件事。” 说到这里,灵晔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谢过刘大爷,上车离开。 刘大爷看着汽车渐行渐远,眼神格外肃穆,他语气严肃地对其他人说:“这位东大人必然不是一般家族的人。” 刘三爷问他:“怎么说?” 刘大爷说道:“他们的那个司机,是鬼体,冥界之人。” 说着,其他人不禁一颤。 鬼体…… 鬼体与鬼可不一样,鬼说到底也是凡间死人魂魄,鬼体可就是死后能自在冥界修炼的人了。 可以差遣冥界的人为其办事,那这位东大人…… 他们不敢想。 刘老婆子连忙看向自家闺女怀里抱着的小外孙,见无恙不禁舒缓一气。 刘三爷与小杰外公也注意到了,对视一眼却也未说话,眼中深意彼此也已经知晓。 话说正在赶回方相氏的灵晔几人,是酸秀才来接的他们。 二爷坐在后面,旁边是灵晔,他出声问道:“刚才刘大爷说他们姓什么?” 刘大爷说是说了,但是二爷没大听明白。 灵晔说道:“姓酉,丁酉的酉。” 二爷挑眉,怎么落着这么一个姓? 酉姓在上古时期是大姓,但是现在整个华夏姓这个的都不多见。 灵晔缓缓说道:“鼎山下,有人家,千年久,百年杀。走入扇崖与殉画,躺在贫廊念仙葩。 麓山脚,夔石找,盘虺过,火墙咬。坡降老祖别心急,这就找人去陪您。” “这四句话说的就是那座山,那座千年古墓,世世代代的守墓人。” 二爷读不懂,问她这四句话怎么解。 “鼎,在早夏的时候是用来祭祀的东西,被赋予了神权与王权双重象征意义。为了纪念山中古墓埋葬的人的伟大与至高地位,所以那座山被叫做鼎山。” “有人家,其实不是一句话,这是指的两个姓氏。酉姓、任姓,家不作家,作冢。鼎山脚下,是酉姓家族和任姓家族的墓冢。” “传世千年之久,但是不过百年就被杀死。多少人因为贪欲走进古墓的骨扇崖壁、人殉画廊,沉醉地躺在贫瘠的墓道上,心心念地的也是仙界奇葩。谁又眷恋活着的那条命。” “山麓脚下,遍布夔石,复杂的纹路是虫虺盘爬的痕迹,因为忍受不了如火墙在灼烧一样的疼痛,而被活活咬死。” “崇敬的坡降老祖,你在千年古墓中不要着急,马上就会有人去追随你。” 灵晔一句句拆开给二爷解释,这四句话是从西秦便流传下来的,中间几经口述相传,早就与原话相差许多,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这是酉家与任家幼子自记事起便要熟记于心的,对他们来说,他们降临凡世的意义,就是守护坡降的古墓。 “那他们村子呢?为什么姓刘?” “原本他们村子里是姓什么的都有,只不过酉占了大姓。后来国家人口统计,又是因为他们家族和有关部门达成的一些协议,才靠着口音换了刘姓。” 二爷了然点点头,其中道理他也能想的明白。 他又问道:“那个乔贺西是谁?你清楚他的来历吗?” 灵晔摇摇头,说道:“刘大爷说那个乔先生是他女婿的弟弟,小钟血脉里有一半是通灵家族,所以他父亲应该也是通灵家族的人。可是在我印象里,通灵家族之中并没有姓乔的。” 二爷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皱眉说道:“之前刘大爷不是说了吗?他儿子儿媳,是去帮他女婿找灵器才死去的,这事和那个乔贺西有没有关系?。” 灵晔听二爷这么一说,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好似信息没有对接上。 想也想不清楚,索性她就不想了。 灵晔说道:“且走且看吧,总之这个乔先生有古怪,我们多注意就是了。” 二爷点头,但是他又自顾自地想,那个乔先生应该没有东灵晔厉害吧? 若是到时候他们两个打起来,东灵晔受伤了怎么办? 不对,自己是男人,怎么能看着让东灵晔和别人打架? 二爷倒想自己上,但是想想他自己……好像……挺弱鸡的? 想着想着,二爷眼底就染上一片阴郁,一路沉默不语。 秀才开车快,没多久就到了方相氏。 车子停在后院门口,不少人在门口等着,见灵晔与二爷下来不禁纷纷松了一口气。 接人的接人,去厨房热菜的热菜,半夜里忙活的倒挺热闹。 二爷原本心口堵着郁气不想吃饭,奈何禁不住灵晔担心,好歹吃了几口才回去睡觉。 灵晔胃口也不是很好,只喝一小碗米粥就不吃了。 福归没受什么影响,架胳膊甩后槽牙吃的特别起劲。 祁阳跟照顾小孩儿似的,不停给他夹菜,见福归自己吃的自在,她才去后厨准备东西。 灵晔坐在花厅随意翻看着账目档案,任喜走上前。 “大人,方才您和二爷还未回来,咱们方相氏外头一直有一个人在晃悠,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我们也不认得就把他打发走了。” “戴眼镜吗?” 任喜回答:“不戴,人挺高大严肃的,倒是有些偷偷摸摸。” 灵晔挑眉,“是通灵师吗?” 任喜摇头,说:“不是,他浑身上下连一丝灵气都没有。” 这话说出口,任喜自己也觉得古怪。 一个人,若无灵力尚且说得过去,若是一丝的灵气也没有…… 方相氏周围小鬼看家护院,对一切气息都很灵敏,凡人身上若无灵气便是极其罪孽深重邪气缠身之人,小鬼们对这种人更是十分警惕。 可是浑身上下一丁点儿灵气也没有,更别说邪气魔气了,可这……还是人吗? 这种人引不起小鬼们的注意,是赵彧发现的。 灵晔合起档案,缓缓说道:“不用在意,随他去。” 不用说,她便猜到这人是乔贺西。 章节目录 八十九暗藏鬼胎,奇怪石粒 之前在刘村结界内,福归说后车里刘老师和乔贺西两人都是清醒的。 当时她心中便有疑惑,按正常来说,只有司机才能是不受控制的清醒状态,为何后面两人皆是? 她知道其中有一位是和刘大爷会有联系的“内鬼”,但是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经刘大爷一说,那便只可能是乔先生。 方才任喜说,那人周身无有一丝灵气,颇为奇怪。 再想想之前与乔先生的接触,好像这人太过严肃孤僻,并未有过太多交流,也没有仔细注意过他。 在那后山中,即便身无灵气也难以察觉。 并且现在想来,有些事情的确很是奇怪。 今天下午在坑里杨教授出现意外,只可能是有人施了符咒。 施咒者的这个行为必然是想要影响考古调查进程,但是也只是拖延,并不是要打断,否则的话他没必要等到地表清理干净之后动手。 也就是说,他也是想要打开这个千年古墓的人。 晚上回来的时候,在刘村出现意外,很明显刘大爷原来的计划是让他们这些人全部发生意外交通事故,这样考古调查工作就无法继续了。 这样的话,下午那个施咒的人与刘大爷并非是同条战线。 然而根据当时的情况,乔贺西并没有及时下车,相反是趁机离开了。 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乔贺西一定是活着的。 又或者……是那人瞒着刘大爷暗藏鬼胎。 如果当时灵晔与刘大爷为敌将刘大爷杀死,那么乔贺西的身份不会暴露,他还可以继续参与考古调查队的发掘。 然而刘大爷没有死,灵晔也没有死。 并且灵晔还知道了乔贺西的身份。 既然他要进古墓,那么整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他在自导自演,就是为了有人可以帮他打开古墓通道。 可是她现在又有了一个疑惑,乔贺西为什么要进入古墓? 当年刘大爷的儿子儿媳女婿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灵晔忽然觉得自己下次再去应该要注意一下他了。 福归剔着牙摇摇晃晃走过来,打个饱嗝说道:“你费这脑子做什么,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你让范无救谢必安帮你查查不就行了。” 在他看来,多么简单的事情,用得着给这种人浪费心神。 灵晔白他一眼,就你聪明是不是? 你真当这里是冥界了? 四界之内一切都由天道压制掌控,通过黑君白君知道的东西,不能在最后作为惩治依据,天道会认为是他们在欺负人,即便惩罚,也得放任乔贺西自然死亡后交由冥界处理。 他们这些从冥界来的人,不可以随意插手凡间。 福归撇嘴。 哼,说的跟真的似的,要是他招惹到二爷,看你急不急。 拌了一会子嘴,灵晔与福归也都各自去睡觉了。 第二日,众人起的也不是很早,悠闲地睡到了八九点。 老张替杨教授来传话,说杨教授他们今天早晨要做室内研究,等到吃过午饭下午的时候再去刘村。 灵晔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思微转,恐是昨晚他们睡得太沉了吧? 话说昨天东灵晔将那两辆车子送出来之后,除了乔贺西,其他人依旧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车子很诡异地自己停在酒店门口,乔贺西不甘心地给众人施解符咒,叫他们下车。 下车时杨教授还嘟囔,“怎么开得这么慢啊,这都几点了?” 白偌暄也纳闷,自己明明一直在开,速度没减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他又奇怪,问了一声:“东馆长和二爷他们三人呢?” 乔贺西神色怪异,不知该怎么回答。 要说他们留在了刘村,白偌暄他们中了符咒很是清楚这一路上根本没有停车。 纠结再三,乔贺西说:“刚才方相氏来人,已经把他们接回去了。” 白偌暄挠挠头,“是吗?我们不是刚到吗?” 这么多人里,只有他在执着东灵晔三人什么时候离开的,乔贺西眼底染上阴骘。 多亏了杨教授,“走就走了,别再多管了,快把东西搬进去。” 经杨教授一提醒,他们才想起来今天晚上是要回来做研究的。 然而,他们回来的有些晚,吃过晚饭后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因为受人操控的原因,他们是真的又困又累。 杨教授自己就坚持不住了,无奈只好让大家都回去休息,第二天在做研究。 也正是因为如此,乔贺西才得了功夫去方相氏打听,看他们有没有回来。 虽然他伪装的极好,但是一眼就让赵彧发现了。 被赵彧又是呵斥又是威压,不得已才回了酒店。 虽然乔贺西跟着调查队也是忙活着探测忙活着记录,但是实际上,他心里很是清楚,这些数据根本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他现在只想进山! 可是乔贺西心里这么想的,但是他面上一点都不显。 因为他知道,一定有人比他更着急。 那人,就是杨教授。 杨教授在端详着那块灰色的石头,又是摸又是看,但是怎么也看不出这块灰色石头的材质。 白偌暄他们研究的是另一块,就是山脚下挖出来的那一块。 忽然,孟岚岚喊了一声:“哎呀,董文涛,你别弄那个小块的了,快来看这个。” 董文涛在用显微镜看一颗小石粒,也就米粒一般大小。 听到这话,乔贺西耳朵一动,一言未发。 董文涛说:“你不觉得这个小石粒特别像一条小虫吗?我觉得形态特别像。” 乔贺西唇角微勾,含着嘲讽。 倒是李老,他走到董文涛身边,发现他旁边还有好几颗样子差不多的小石粒。 李老抿唇看了一会儿,皱眉问他:“哪来的这么多小石粒?” 董文涛发现是李老,站起身回答:“我们把带回来的石头进行了清洗,从石头上掉下来的。” “两块石头都清洗了吗?”李老问。 “洗了呀,只不过只有这个石头掉下来这些小东西,从坑里带出来的那个石头没有。” 杨教授也听见了,他没做多想。 许是山脚下的石头经过踩踏开裂,掉下来一些碎屑物也能理解。 杨教授看着手里的这块石头,慢慢的,他好像发现了一些问题。 “老李,你快过来。” 李老听见杨教授叫他,快步走去,没再管董文涛,他走后乔先生过来了。 章节目录 九十章山上过夜,未卜先知 他对董文涛说:“你去帮岚岚他们吧,这里交给我。” 董文涛倒是听话,乖乖将这些奇怪的小石粒放心交给了乔先生。 那边杨教授,他举起手中的灰色石块对李老说:“你来看这个纹路,像不像是鳞片?” 李老接过来仔细看了又看,半晌才说出话。 “像是……蛇鳞?” 杨教授点点头,“你也觉得很奇怪是不是?” 李老沉默不语,成块挖掘出来的普通石头,为什么会有蛇鳞纹路呢? 可是那个坑底一整片都是这种灰色石头,不是泥土掩埋,是石头铺底。 杨教授摩挲着那片纹路,高声对大家说:“都去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就进山。” 白偌暄和他的师姐师兄放下石头就出去了,刘老师见乔贺西趴着在那里没有动,以为他没有听到。 刘老师又叫他一次:“乔先生,我们吃饭去吧?” “哦,来了。” 乔先生站起身来往外走,端着本夹的手里,攥着两颗小石粒。 早前传过话,说午饭后车子来接他们去刘村进山。 灵晔让任喜多帮他们准备一些吃的,吩咐赵彧准备一个旅行包,她拿进房间装的是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她收拾好背包出门,瞧见二爷手里拿了一个东西,是之前自己给他的束魂鞭。 灵晔瞧见不禁皱眉。 她上前说道:“二爷,您拿这个做什么?” “我、我怕有危险,我拿着放心。” 灵晔轻笑道:“没事的,有我和福归在,我们会保护您。” 二爷垂眸抿唇,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二爷开口低低说:“我就是要拿着!” 说完这话,他就钻进车里了。 常伯走到灵晔身边,对她说:“随他去吧,二爷想拿就让他拿着,看好了别让他用就行。” 灵晔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福归手里拿着罐酸奶,慢悠悠爬上车。 他今天也换了一个背包,鼓鼓囊囊的好像里面装了许多东西的样子。 祁阳跟着嘱咐他,让他一定要照顾好二爷,赵彧也是欲言又止,一副想叮咛又不敢上前说话的样子。 “入夜山里凉,仔细着别进了寒气。” “一定要多喝水,喝热的,别贪图口快,容易伤胃。” “……” 福归敷敷衍衍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您放心您放心……” 祁阳姑姑絮絮叨叨,福归就觉得仿佛回到了几世之前。 姑姑啊,您是真没这个必要。 二爷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又有灵晔跟着,怎么说的跟不会自理的三岁小孩儿似的。 福归索性直接关上车门,催着老张赶紧开车。 驾驶座上的老张一直听着也很是无奈,状似无意地往后面扫一眼二爷,偏巧就跟二爷眼神对上了。 吓得他赶紧收回视线,暗暗在心里腹诽。 瞧着这照顾地精细的样子,明显就是一个豪门阔少,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进山里遭那罪。 万一再给人家添麻烦。 唉,还是有钱好啊。 车上,二爷开口问灵晔:“我们今天晚上真的要在山上过夜吗?” 灵晔点头回答:“看样子应该是。” 老张心下嘀咕,杨教授也没说要在山里过夜,这个东馆长为什么会这么想? 再说了,有必要住山上吗?山脚下不就是刘村,进村子住不就得了。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还未下车就瞧见杨教授安排人大包小包的东西往车上搬。 见灵晔他们来了,白偌暄赶忙走过来隔着车窗跟灵晔说话。 “东馆长,老师临时决定我们今晚要在山上住一晚,帐篷之类的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现在回去拿。” 灵晔回答:“我们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等你们收拾好就可以出发了。” 白偌暄听到之后有些诧异,应和两句便转身回去。 前面的老张也很惊奇,怎么这个东馆长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东馆长,你怎么知道杨教授今天晚上会安排你们在山上过夜的?” 灵晔轻笑,说道:“是我赶巧猜对了而已。” 老张听着灵晔也不是很愿意谈论话题的样子,讪笑几下也就不再说话了。 下午一点半,车子驶离埂子县,往刘村方向出发。 这次灵晔他们依旧是和杨教授白偌暄同车。 刚一上车杨教授就问灵晔,问她怎么知道今天晚上要在山上过夜的。 灵晔似笑非笑地回答:“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山脚下村子里住一晚,毕竟离得也是很近。” 杨教授不赞同,他说道:“不行,这次调查活动应该低调行事,我们这些人一起去村子里住太引人注目。若是有些喜欢凑热闹的村民再跟着上山,倒时候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他这么一说,前面的老张跟着点头,只想杨教授考虑的太周全了。 杨教授这么解释一番,倒还真把灵晔提前预知这件事情给隔过去了。 其实哪有什么未卜先知,左右不过对人性的琢磨。 杨教授这老头,对进山下墓这件事情太过于执着,再加上乔贺西指不定会在一旁怎么的煽风点火,被人一撩小心思,杨教授肯定是想加快进程。 而且昨晚今天上午,他们说是研究那几块灰色石头,不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研究出来。 加上前后几件事情的耽搁,能猜到杨教授想在那个墓旁边守着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惊动更多其他相关部门的注意,不愿意住在村民家中是必然的。 许是多日连续去刘村的原因,感觉今天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没有之前那么长,不到两个小时便到了刘村。 刘大爷还是在村口站着。 上午他们已经给村里打过电话,说这个时候来,刘大爷也就早早在这里等着。 现在六月初的天气,这个时候正是炎热。 杨教授让老张停车,他摇下车窗对刘大爷说:“大爷,您上我们的车吧,你再车里指路我们跟您说的走。” 刘大爷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坐不惯你们那小汽车。” 说完,大爷就骑上自行车率先朝路那边走了。 老张连忙跟上。 他们这次走的是昨天那条路,但是和昨天比起来,现在倒是有了些人气。 谁家的不愿意午睡的孩子,路边来回跑着玩,倒是比昨天热闹了许多。 一样的路程,依旧是拐了两个岔路口,一切都与昨天一样。 章节目录 九十一滴水不漏,继续下挖 两辆车跟着刘大爷来到山脚下,一条黑狗在一个树跟前趴着,就是刘大爷家那狗。 众人纷纷下车,那条黑狗见到灵晔他们三人,悄悄起身躲在了刘大爷身后,惹得福归直发笑。 福归玩心重,上前堵着那条黑狗想吓唬他,大黑狗左躲右躲的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白偌暄见到连忙说:“快回来,当心它咬你。” 福归没有把白偌暄的话当回事。 二爷轻嗤,我家孩子用你管,“福归,别跟它玩了,我们该走了。” 他说完,福归倒还真给他面子,很是听话的走到他身边。 二爷莫名地有些骄傲了。 杨教授对刘大爷说:“老哥哥,你今天下午就不用来接我们了。” 他也没说在山里过夜,也没说不来接的话到时候该怎么下山。 刘大爷眼神敛了又敛,缓缓开口应道:“欸,我知道了。” 杨教授对刘大爷的反应很满意,不多话不打听事,挺上道的。 说完他们便准备上山,还是福归在最前面带路。 灵晔拉着二爷走在最后面,临上山前冲刘大爷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她转过身,偏巧乔贺西的眼神还没有移走,两人正正对上,灵晔神色莫名地冲他诡异一笑。 乔贺西连忙移开视线紧跟着队伍。 二爷扯扯灵晔的手,低头趴在她耳边说:“那个人很奇怪,太普通了。” 灵晔点头,的确。 以往因着是在山中,而且对乔贺西也没有太过留意,现在看来,这人的确普通的令人捉摸不透。 一个人如果要想滴水不漏必然要万分严谨,可一个人若想十分低调,那么他本质必然会有引人瞩目的地方。 恰恰相反,这个乔贺西,低调严谨到滴水不漏,不然一定会有所差错。 可是他没有。 若不是昨天她问了刘大爷,不然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不多久就来到了昨天那个坑底,杨教授让大家放下东西,先准备挖掘。 问题就这么来了,到底要在哪里挖? 昨日困惑半天的事情,今天有答案吗? 杨教授老狐狸,这个地方特殊,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过…… 他想起一句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正在讨论这件事情。 乔贺西“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这么大一座山,原以为找到那个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倒好,找到坑了我们又不知道该从哪儿挖了。” 这一句话就提醒了杨教授。 当时他们也是像无头苍蝇一样满山的到处乱转,现在虽说已经找到了具体地方,但是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经着乔贺西这么一提醒,杨教授又把主意打在了灵晔身上。 他主动上前,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东馆长,我们今天上午已经研究了不少了,但还是没有看出些什么,对于这个阶段的工作我们也弄不太清楚了。” 灵晔笑笑不说话,仿佛只是一位聆听者。 杨教授有些尴尬,停了停又继续说:“之前我们能够找到这个土坑,多亏了这位小朋友的帮助,所以这次……呵呵,还是要麻烦你们一下。” 这些话,就算他不说灵晔猜也能猜得。 他们这支调查队,到了这里还想靠着他们考古技术那一套,根本就行不通。 考古他们还要研究地质土层土色,勘探方式破坏程度。 但是在这里,都没有用。 灵晔轻笑说着:“杨教授,之前福归都跟你们说了在这里挖,你们一直挖就是了,遇到什么就挖什么呗。” 杨教授有些迷惑。 对,福归那小孩儿是跟他们说在这里挖,可是土都已经清理干净了,这下面的石头明显…… 难道也要照挖? 杨教授再次用眼神确定,但是灵晔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走回调查队,暗自沉吟。 李老推推他,“老杨,你怎么了?有什么你就说呗,那个小姑娘怎么跟你说的?” 杨教授看了一圈,开口说道:“她说……让我们继续挖。” 众人纷纷都是不解,下面可都是石头,这怎么挖? 乔先生最先发对的说:“我们还是不要听她的了,她一个女孩儿懂什么。” 刘老师说:“可是也确实是他们带我们找到了这个地方。” 李老摸着山羊胡子,开口说道:“这个下面一定是有东西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打开一个入口。” 乔先生又说:“问题是,我们根本搞不清楚这种灰色石头,要怎么办?” “我们要硬挖吗?” 大家都沉默了,是,他们不了解这个灰色石头,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杨教授见安静了,才开口说:“那位东馆长的意思,就是一直挖,什么时候挖通了,也就找到了。” 他这话刚说出来,董文涛和孟岚岚就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是要凿矿吗? 土质松软层层清理还可以,要他们挖石头? 但是根本就没有反对的机会,杨教授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们几个去下面先挖挖试试吧,之前清理土坑的时候我们不也是试着来的吗?” 众人无奈,只好纷纷拿着工具下坑。 乔先生自告奋勇,他年轻人高马大的,多干一些活儿不怕累。 杨教授也想了想,既然东灵晔说只要在这个坑里挖就可以,那就直接画一个范围。 他在昨天凿下石块的地方,画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圆,左右必须得让人能下的去。 李老在坑里左右看看,又让董文涛在昨天凿下石块的地方仔细照几张照片。 若是以往考古调查,摄影是整个过程中比不缺少的环节,毕竟是要求留下影像资料的。 然而他们这次的调查活动,要多不专业就有多不专业。 磨磨蹭蹭等到正式开挖的时候,已经是四点了。 杨教授这次没有上来,站在坑底研究那些被挖出来的石块。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刚刚挖出来的石块有一种油脂润的感觉。 他又连忙爬上来从背包里拿出其他石块,对比一看,昨天的石块干涩枯竭。 好似丧失了生命力一般。 他左右翻看新挖出来的石块,凹凸不平,极其不规整,不过没有蛇鳞纹路。 杨教授认为,应该是地下深埋的石块未经风化,所以才会有一种温润的感觉。 昨天石块拿出来之后,应该是和空气中的某些化学元素发生了反应,所以才会变得黯淡。 灵晔见杨教授自己一人在那里嘀嘀咕咕,颇为无奈的摇头。 章节目录 九十二休息一会,拖延进程 她对二爷说:“这些石头常年跟着坡降老祖的墓,最开始的那几年肯定会受影响,现在几千年过去了,石头本身带的灵气,所以看起来才会格外好看。” “昨天那石头拿出来之后,其中的灵气应该是被乔贺西吸收了。” 二爷顺着往坑底看去,可不就是乔贺西挖的最卖力气吗。 下面凿了大约有一个小时左右,碎石块不断被成堆的运到地面上,灵晔看了一眼,现在凿石头的人已经换成了董文涛。 乔贺西蹲在一旁研究石头,许是灵晔的目光太灼热,也或许是灵晔本就想让他知道自己在看他,乔贺西果然抬起头正巧与灵晔对视。 灵晔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神里晦暗不明。 乔贺西连忙转过头,手里不禁攥起。 二爷瞧见了那俩人之间的动作,却也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和福归聊天。 又过了一个小时,抬头看,树影晃晃的天空渐渐染上了晕色,昏黄昏黄的。 灰色石头依旧不断从坑里被运出来。 仍未发现有墓道墓室的迹象。 许是因为呆在山上,临近黄昏的时候格外有些凉爽,一丝丝凉意在周围升起。 凉风带走身上的薄汗,坑底的几人感觉格外舒适。 这时,乔贺西站了起来,他朝坑边走去,看样子是要接替董文涛他们。 灵晔突然地高声说道:“大家先停一会儿。” 她这么一喊,坑底下的人听了,杨教授李老也朝她这边急急忙忙走来。 “怎么了?难道地方搞错了?为什么不挖了?” 他们可是已经挖了两个多小时了,此刻若是说挖错地方,杨教授一个激动恐怕会晕过去。 灵晔笑道:“并不是,我是看这天一会儿就要黑了,还是让大家先出来把帐篷搭好,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总不着急这一会儿,明天再挖也行。” 她又望向乔贺西,笑着说道:“乔先生,您说是不是?” 乔先生负在背后的那只手狠狠攥着,似乎是在发泄怒气。 他开口说话,声音格外低沉:“我们这是考古调查工作,从来没有那么讲究过。” 乔贺西这意思就是想说,田野考古工作素来辛苦,帐篷什么的当然是不在于这一会儿,应该以考古工作为主。 听他这么说,灵晔转身问杨教授:“杨教授,我也没有参与过什么考古工作,你们之前也会趁着夜色赶工作吗?” 杨教授面带难色,这怎么说,考古工作一直都是十分赶时间,白天室外晚上室内,能利用时间的就充分利用,哪有像他们这次似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间全部白白耽搁了。 “这……我们以前的确是时间很赶,晚上……一般也是在赶工作进度。” 灵晔挑眉,说道:“杨教授,可是我觉得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在天黑的情况下工作。” “黑灯瞎火的,不方便吧。” 白偌暄此时开口:“为了解决天黑问题,我们有带一些工具,晚上也是可以继续的。” 乔先生语气有些不好的质问:“东馆长,你这么拖延我们的进程到底是为什么?” 灵晔带着意味不明地笑容反问:“乔先生,您这么着急这会儿挖坑,您是为了什么?” 听到她说这话,乔贺西眼底透出阴狠,不过只有灵晔一人看到了。 双方争执不下,站在坑边僵持,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李老看向杨教授,示意他赶紧拿定主意。 然而还未等杨教授开口,灵晔便说话了:“杨教授,我知道你们着急下墓,但是今天晚上,时间不合适,大家还是收拾收拾准备过夜吧。” 她这话是对杨教授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乔先生看,就连董文涛也看出了一些不寻常。 灵晔说话语气冷清,令人不由自主地就想遵从。 她说完这话便朝着二爷福归走去,不再管他们几人。 杨教授望了望灵晔的背影和这几人,见她丝毫没有要在商议的意思,不由地转过身来和这几人面面相觑。 说实话,杨教授心里对灵晔也有些不忿,你若是来帮忙便帮忙吧,但是总拉低他们的进程是怎么几个意思。 再看灵晔他们一眼,还是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乔贺西像是在发泄一般,皱着眉头语气恼怒地说:“原本就是她跟那个什么二爷在拖延我们的进度,现在马上就要成功了,又来打断我们。” 末了他还说一句:“我们地点已经找到了,还让他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乔贺西这话一说完,围成圈的这几人瞬间面色不明。 的确,当时杨教授请他们来就是来找位置好下古墓的,现在古墓已经找到,墓道没准过不了多久也会打到。 确实是没有必要再让灵晔他们跟着的必要。 尤其是那个二爷,据说是京城权贵家族的子弟。 虽说一路上什么忙都没帮,可要算着也算是跟着他们吃苦受累了。 要不……索性让他们回去? 想到这里,在场的几人心中都有这么一颗不安分的小心思在跳跃。 乔先生见在场几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垂下眼眸不说话了。 然而此刻李老却开口说话了,“左右现在时间也晚了,大家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进程的事情待会儿再说。” 也没等大家再多商量,李老直接说:“偌暄,岚岚,文涛,你们跟着乔先生和刘老师先去搭帐篷吧,搭完帐篷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老杨,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就拉着杨教授走去了另一边,根本就没有给大家说话的余地。 山里光线昏暗,为乔贺西阴骘的面色做了很好的掩盖。 他眼神暗了暗,主动开口说:“走吧,我们先去搭帐篷。” “让小孩儿先弄吧,刘老师,我们去把发电机连起来。” 他们带了一个简易的发电机设备,就是为了可以在山上通电。 但是可承受的功率很低,也就能开个灯照个亮什么的。 灵晔这边已经搭好了帐篷,二爷动手搭的。 她虽然在凡间已经生活了两千年,但是一些基本的动手能力还是很废柴。 可能也是男人跟女人的天生差距吧。 二爷扯线接杆起帐篷,做的很是顺手。 他是褚家娇生惯养的二少爷,褚家养孩子精致也没错,可那又不是娇纵溺爱,这点基本的野外生活技能他还是会的。 二爷觉得搭个帐篷而已,没什么。 但是当他转身回头看到灵晔眼里的赞叹,不由的有些小得意了。 再看白偌暄那边还需要三个人一起,连女生也要给他帮忙的时候,二爷更膨胀了。 章节目录 九十三轮班守夜,我害怕啊 二爷坐在灵晔身边,等着福归拿晚饭出来,就当是野餐了。 这边一切顺利,可是乔贺西他们又出现问题了。 发电机无法启用。 大坑周围磁场有问题乔贺西是知道的,但是他明明已经贴出符咒设了阵法,这个发电机不应该受磁场影响才对。 这是为什么? 刘老师鼓弄着发电机,乔贺西也反复思索着哪里不对劲,难道坡降老祖的灵力真的可以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想着想着,乔贺西眼里升腾起一簇小火苗。 他愈发的期待坡降老祖的古墓被打开。 忽然一阵饭香在坑边周围飘起,是从灵晔那边传来的。 一个简易的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 当他们看过去的时候,福归正好从食盒里端出三碗白米饭,还冒着热气。 所有人不禁吞咽口水。 他们也饿,也想吃美味可口的饭菜,但是这山中条件,不允许啊。 刘老师嘟哝了一句:“这位二爷还真是娇气,瞧瞧这每一餐吃的都这么讲究。” 乔贺西忽然想起来,自从他们进山,每次吃东西补充能量的时候,那个福归总能拿出新鲜的饭菜。 但是小孩子的挎包…… 他眼睛一亮,那个福归一定有空间储存灵器。 这种灵器现在根本见不到了,那些隐世家族里都不一定有一个。 可是现在这个小孩子手中就有一个,若是被他拿到…… 今晚可真是要有大收获了。 乔贺西心里泛起了狠劲。 然而他只想着灵晔三人有好东西,却没有丝毫没有想过他们三个年纪轻轻,这种难得一遇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乔贺西心中有了打算就不再纠结于这个发电机,喊着刘老师去帮忙搭帐篷。 他们一走,发电机的束缚也就没了。 二爷看得明白,那个发电机启动不起来是灵晔做了手脚。 他碰了碰灵晔的胳膊,低头跟她咬耳朵:“为什么不能用电啊?” 福归抬头看了二爷一眼,眼睛亮了又亮。 他该夸二爷会说话吗?还是这是他的本能反应? 说话挺讲艺术的嘛。 没有问灵晔“为什么不让他们用电”,反而问了“为什么不能用电”。 这说明二爷是全心支持认同灵晔的做法,只是原因不知道而已。 灵晔帮二爷夹了一筷子菜,说道:“这座山上树木本来就不多,点了灯山脚下一看就看到了方位,指不定就招谁上来了。” 二爷吃了那口菜,便也没再问什么。 再说被李老拉去一旁的杨教授,他们两个刚回来,李老将他拉过去只是在劝他,让他不要操之过急。 东灵晔有什么本事他们都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队伍不能缺了她,尤其是下墓之后。 经过李老一番劝解,杨教授心里那点不顺的气消了大半。 回来看到发电机不能用,和李老对视一眼便又在心里肯定了东灵晔。 没有光线的施工谁也不能保证安全性,不继续挖是对的。 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白偌暄和他师兄师姐在周边捡了一些干燥的树枝,简单的升起了一丛篝火。 睡觉前杨教授安排轮流值班,没有算灵晔他们。 本意是想让他们睡个安稳觉,不用担心这些。 “偌暄,你和刘老师一班,你们守上半夜。文涛,你和乔先生一班,你们守下半夜。” 下半夜需要的精力更足,所以杨教授就想着让乔先生和文涛一起。 福归好似天真地问道:“杨教授,问什么要有人守夜?山里又没人。” 杨教授和蔼地笑道:“万一有人来了呢?守着总是好的。” 发掘一些大型的、重要的遗迹墓葬时,相关部门会派一定的军事部队保护现场,因为怕有盗墓贼趁机偷抢文物。 灵晔说话了:“杨教授,多安排一些人吧,福归跟着白偌暄刘老师,我和乔先生他们。” 她说完这话,乔先生低着头不为所动,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二爷有些不开心,闷坐在灵晔身边不说话。 杨教授未开口,李老就先说话了:“那倒好啊,麻烦东馆长了。” 其他想说福归这一个孩子能守什么夜,但一想最开始发生的那些事情,也就都不说话了。 大家收拾一番纷纷回到帐篷休息,守夜的也围坐在篝火旁边。 白偌暄怕福归年纪小着凉,想把自己的大衣给他。 不过见到福归从他们帐篷披着一个毯子出来,也就作罢了。 再说帐篷里的灵晔和二爷。 灵晔帮二爷铺好了简易的床铺,虽然简陋,但是软软的到也挺舒服。 她让二爷先休息,自己坐在一旁没有要睡觉的打算。 二爷抿唇,犹豫再三走到她身边,说:“你、你不睡吗?” “不了,我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好,待会儿去换福归的班。” 他沉了沉脸,“你不睡我也不睡了。” 说着,二爷就直接坐到东灵晔旁边,果真不去睡觉。 灵晔微微讶异,什么叫她不睡您也不睡? 她是冥界大祭司,闭着眼都能休息,你是凡胎肉体,不睡觉怎么受得了。 灵晔刚想开口劝他,便听见二爷低着头说话,声音闷闷的。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在山里睡觉,下面就是一个千年古墓……你说过会保护我,可是、可是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我也知道我、我在家里被惯坏了,可能你们都觉得我麻烦,但是……但是我第一次在山里睡觉,我也害怕啊。” 她听着,不禁地觉着心里一阵疼,像是小针尖不轻不重地扎上去一样。 二爷抬头,帐篷里只有一盏能源灯,光线昏暗,应着灯光,二爷如玉的面庞格外泛着莹光。 灵晔看过去,二爷眼睛里还闪着水光,附和着语气里的惧意,招人心疼。 她拉过二爷的手,轻声说道:“我在呢。” 灵晔声音温柔,二爷听着就好像在棉花糖上跳跃一样,软软的,周围的味道也全是甜丝丝的幸福。 他面带羞涩,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你、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啊?” 这话说出口,未等灵晔做出反应,他又急急忙忙地解释。 “你、你别误会,我没想怎么着,就是想让你陪着我,我自己害怕。” 二爷抬头,眸子亮晶晶的可以映出灵晔的面容,眼睛里面充满希冀。 灵晔无奈轻笑,二爷真是跟个小孩儿一样。 章节目录 九十四依偎而眠,想陪着你 二爷见她笑了,眸子里也染上笑意。 他起身走到床铺前,“快来,赶紧休息吧。” 灵晔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二爷的语气怎么透着一股期待? 她轻轻蹙眉,但还是走了过去。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自己是照顾二爷起居的老妈子人设,不可以胡思乱想。 再说二爷,他见灵晔躺下,自己也跟着躺下,老实乖巧极了。 不一会儿,轻缓平稳的呼吸声在灵晔耳边响起,犹豫几秒后,灵晔轻轻侧头看向二爷。 昏暗的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二爷面颊鬓角细微的绒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令人沉醉的眼眸。 无论哪一世,冥王的长相都是极其俊美的。 灵晔不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他,但是偏偏就此刻的心情并不安稳。 距离太近了。 她垂眸便可看到二爷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再靠近一点点便可依偎而眠。 可是…… 她轻轻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愿意再去想这些扰人心神的事情。 灵晔不知道,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旁边那人颤了颤睫毛。 二爷哪会这么轻易地入睡,第一次跟女生靠的这么近,他也很紧张啊。 绒毯下的双手都渗出了一层薄汗,尽管这样他也装作满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自己是男人,不就是跟女孩儿躺在一起了嘛,又没做什么不轨的事情。 有什么好紧张的。 二爷在心里跟自己不断做着天人交战,内心戏大段大段的脑补,不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灵晔闭目养神,觉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要出去跟福归换班。 她可还记着乔贺西那个大隐患。 不过令灵晔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刚起身,胳膊就被人拽住了。 力气不大,是那种下意识的轻扯。 是二爷。 他还没有睡够,睡眼惺忪地扯着灵晔,嘟嘟囔囔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灵晔看二爷揉眼睛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您睡吧,我让福归进来陪您。” 她正说着话,二爷就已经坐起来了。 “我不困,我想陪着你。” 他呢喃着说出这句话,一边还用手捞着外套穿上。 灵晔神色有些别扭,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些让人有负担的话,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 眼睁睁看着二爷穿好衣服,又帮她拿了外套,很是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灵晔看看走在前面的二爷,看看两人的手,不禁皱眉。 他到底睡醒没有? 二爷醒是醒了,但是意识有一点出入。 他现在就是完全靠着潜意识行动——自己得跟着东灵晔,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外面危险,自己要保护好她。 至于原因,二爷也不清楚,反正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别人都是酒壮怂人胆,只有喝完酒之后才敢壮着胆子胡来。 二爷不一样,他仗着自己睡得晕乎,全靠潜意识行动。 你说他胡来?千真万确的没有。 福归正坐在篝火旁边啃烧鹅,啃完骨头顺手就扔进火堆里。 最开始他还让让刘老师,但是刘老师一直推脱,索性他就独享了。 福归吃得正带劲,因为灵晔和二爷都去睡了没人管他,可不得尽兴吃吗? 再抬头,差点被呛到,小脸憋得通红,但是映着火堆倒也看不出来。 他惊讶了。 二爷真是……从到了方相氏难得这么硬气啊。 直接就手牵手的就带着灵晔出来了? 灵晔走在后面还……面带羞涩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人在帐篷里怎么了呢。 福归连忙把吃剩下的烧鹅藏起来,脸上带着审视看这俩人。 等灵晔和二爷走近了,福归仰起小脸儿一本正经地问:“你们两个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二爷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揉揉福归的脑袋,“瞎想什么呢,回去睡吧。” 边说,二爷还在后面推他。 福归小眉毛都快皱成蚯蚓了,到底是想不明白灵晔和二爷之间为什么气氛这么旖旎。 又往回扫一眼,只见二爷铺好毛毯正拉着灵晔坐下。 福归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他还会这么照顾人了? 再一想在方相氏的时候,二爷也是忙前忙后帮着给灵晔跑腿,福归也就没当回事。 索性他就不想了,直接回帐篷。 继续吃烧鹅! 再说此时的篝火旁,乔贺西被刘老师叫出来了,跟着还有董文涛。 乔贺西劝着让董文涛再回去睡会儿,等会再出来也行。 董文涛拒绝了。 灵晔扒拉扒拉火堆,唇角扯起轻讽。 她转头看向二爷,见他正出神的望着火堆,瞧见自己看他便转过头来。 二爷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冷了?” 说着,他便要起身进去帮灵晔再拿一个毛毯。 灵晔摇摇头,拉住让他坐下。 现在虽说不是盛夏,但是入夜也还沾着一些热气,没那么冷。 沉默几许,她开口说:“您困不困?” “不,我不困。” 仿佛是在证明一样,二爷努力地睁着眼睛看她,眸子里水汪汪的。 困得。 灵晔不禁笑了,好似夜间绽放的一株兰草,莹莹耀眼。 二爷看痴了,傻乎乎地笑着说:“东灵晔,你真好看。” 若是以往,照着二爷的性子可不敢直接说出这种话,他怕灵晔笑话他。 自己一个男人,绝对不可以这么肤浅! 但是今天晚上,可能睡了一觉之后就……自信了? 反倒是灵晔,听完这句话之后瞬间耳朵发烫,连忙转头看向火堆。 她磕磕绊绊地说:“你、你要是困了,就、就靠我肩膀眯一会儿。” 说完,灵晔也不看他。 二爷满心欢喜地应道:“好!” 丝毫不客气,直接趴在灵晔的肩头。 睡吗? 不睡。 就是想靠着。 过了一会儿,二爷凑到她耳旁说:“东灵晔,你脸红了。” “你别胡说!是这堆火烤的!” 二爷只觉得灵晔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说话软软的,可爱极了。 好似有心逗弄她,他若无其事地说道:“哦,我没说其他的呀。” “……” 灵晔不再说话,但是心里呀,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自己可是活了几千岁了,怎么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屁孩儿给弄害羞了! 就算是二爷也不行! 但是…… 真的诱人沉陷。 这两人你依着我我靠着你,打情骂俏的咬耳朵,坐对面的乔贺西心情并不怎么美好。 章节目录 九十五再看一眼,挖你眼珠 经过昨晚那件事情之后,他便知道东灵晔和褚察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杨建东跟他说是盗墓贼? 呵,蠢货才会信。 乔贺西趁着火堆往灵晔那边看去,眼底净是阴狠。 若是今晚动手,明早直接说他们受不了山里艰苦离开了,倒也是一个完美的理由。 他正想着,忽然眸子疼痛,像是针尖刺入一般。 乔贺西猛地捂住眼睛,一旁的董文涛被惊动,连忙走过来问他怎么了。 他摆摆手,“没事,可能火星子溅到眼睛,我揉一会儿就好。” 董文涛不信其他,也没当回事,坐回去继续把玩手中的石头。 就连乔贺西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董文涛对那些灰色石头那么感兴趣。 他试探过,董文涛不能修炼灵术,根本研究不出什么东西。 正当乔贺西揉完眼睛再抬头看时,便见到二爷刚刚闭上眼睛。 他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忽然眼睛疼? 他好像是看了东灵晔一眼,再看褚察堃的时候……眼睛就疼了! 乔贺西眼睛浑然瞪大,下一秒又连忙垂下眼帘,遮住自己内心的震惊。 这是什么灵术? 为什么看人一眼便可以令人刺痛? 乔贺西缓缓琢磨着,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另一边,二爷收回眼神,自在地靠在灵晔肩上,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唇角的嘲讽格外显眼。 若是灵晔看到,心底必然十分惊讶。 这个神态,同冥王如出一辙。 哼,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火堆旁静悄悄的,偶尔有个风吹树叶摇晃的声音。 这个时间已经夜里三点了,正是想要犯困睡觉的时候。 乔贺西再心里掐算着时间,食指与大拇指不断相互摩挲。 忽然,一道空灵的声音在他们四个人之间响起。 是灵晔在说话:“乔先生,您是哪里人?” 乔贺西面容僵硬,“你问这个干什么?” 灵晔轻笑,说道:“之前白偌暄说您在c大教学,您应该是c省的人吧?” 乔贺西的脸色变了又变,更加阴沉了。 “我是c省人。” “那您家里兄弟姊妹几个?” 乔贺西语气冷漠,“我没有兄弟姐妹。” 闭目养神的二爷听到这话,不禁睁眼看向他。 刘大爷分明说了他哥哥是刘大爷的女婿,还是他通风报信给刘大爷说的调查队要进山,怎么这会子……好像不认识刘大爷家里人。 灵晔没有反驳乔贺西,反而继续说:“昨天我们留在刘大爷家里说了会儿话,刘大爷说他女婿也是c省的,不知道您认识不认识?” “c省那么大,我总不能谁都认识。” 乔贺西直接否认,他不认识刘大爷的女婿。 她又扒拉扒拉火堆,像是在聊天一般:“也是,省下面还有市呢,市下面还有区县,总不能是个人您就认识。” 乔贺西眼神阴暗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不过,我听说一年前c省发生了一件大事,您知道是什么事吗?” 此话说出来,乔贺西心神一阵,呼吸骤然加快。 他急急忙忙地说:“我不知道!我平时就在学校里教书,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末了,乔贺西又加一句:“东馆长,我劝你还是不要相信一些神鬼怪力的事情。” 灵晔挑眉,“您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神鬼怪力的事情?我是听说一年前c省高考被爆出漏题,想跟您打听打听,毕竟您是老师,知道的也多。”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乔贺西:“您,怎么劝我不要相信神鬼怪力呢?” 二爷跟着冷笑,若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害怕他人知晓。 被灵晔这么一说,乔贺西当即面如土色,额间渗出一层薄汗。 “我、我是听杨教授说、说你们、李老也、你们总是神神道道的,奇怪的很!” 乔贺西前言不搭后语,慌张极了。 其实也并不是他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是灵晔暗中在给他施加威压,对他造成了精神攻击。 这时,灵晔又轻飘飘地开口说话了:“乔先生,您怎么发抖了?外面冷,要不您就回去吧?” 乔贺西刚想拒绝,说自己不冷。 “您放心,今天晚上不会有人来了。” 灵晔这句话无异于又在他心口补了一刀。 “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乔贺西慌慌张张地说到。 她巧笑答道:“这里连个指路的灯都没有,您让他们怎么来?” 乔贺西心神大震,不由得睁大眼睛。 她、她竟然知道! 乔贺西第一个便怀疑是刘老头跟她说的,但又仔细一想,他没有跟刘老头说过自己的打算,这又该怎么讲。 夜里微风轻吹,带走了乔贺西身上的汗意,此刻却更冷了。 他心神不定地想要转身回帐篷,便听到灵晔又说话了:“把他也扶进去吧,人都睡着了您总不能不管他。” 乔贺西垂着头,眼睛里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深深的阴骘与咒怨。 他没有说什么话,直接扶起沉睡的董文涛进帐篷。 进了帐篷,乔贺西随手将董文涛扔在地上不再管他。 他也不敢看向外面,只是愤怒地攥紧拳头压制自己的怒火。 没错,是他施咒将董文涛弄昏迷的,不止董文涛,连带着他也给东灵晔和褚察堃施了咒。 但是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受到影响。 是他低估了。 乔贺西眼底透出阴狠,在外面就先放过他们,等到时进了古墓…… 哼,有他们好受的! 董文涛应该庆幸他被弄昏了。 帐篷内光线昏暗,乔贺西的那张透着恶气的脸格外渗人。 外面火堆旁,二爷正跟灵晔说话。 他想着是既然外面没有事了,他们要不要回去继续睡觉,但是灵晔…… 她坚持认为,二爷是问她为什么她会说出外面没事。 至于回去睡觉……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是她二爷的诉求。 其实整件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个坑底应该再凿二十分钟,就可以凿开了,灵晔担心今天晚上有什么不测,所以才没让他们继续挖下去。 果然,当乔贺西施咒干扰磁场,企图启动发电机的时候,灵晔就知道他肯定算计了什么歪主意。 他们在这里点灯,招来一些人很麻烦,到时候能进墓室的都有谁可就说不定了。 方才乔贺西施咒想要弄混他们三个,她便知道他开始准备动手了。 不过很不巧,乔贺西失算了。 乔贺西原本搭上了另一伙儿盗墓贼,入夜之后便里应外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东灵晔扰乱了他整个计划。 他妄图对东灵晔和褚察堃动手的时候,又发现自己预判失误,不得已才回了帐篷。 东灵晔觉得,乔贺西定然不会收手,只希望他下墓之后能够老实点儿。 不然,她可不敢保证他下去之后还能不能上来。 章节目录 九十七男性快乐,想象不到 等灵晔和二爷他们吃完饭再出来,山里已经雾气飘荡,往上往下皆望不见。 空气中弥漫这一层水汽。 福归深吸一气,表情很是愉悦。 二爷面色古怪地问灵晔:“他怎么了?这空气里没什么东西吧?” 灵晔瞅瞅福归,摇摇头,“没事,山里空气新鲜,比较养身体。” 正说着,对面杨教授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很是平易近人。 “东馆长,吃过早饭了?” 灵晔点点头,浅笑不言。 杨教授的脸色稍稍有些尴尬,他讪笑着:“我们今天?” 他想问今天是不是可以开挖了?总不能因为什么天气原因再耽搁了吧? 灵晔又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杨教授,让大家开工吧,现在干活儿,不热。” 可不嘛,到处散着水雾,凉丝丝舒服的很。 见灵晔没什么意见,杨教授立马转身安排大家继续凿石头,他可是希望能尽快下墓。 乔贺西走过来拿工具,状似无意地扫了灵晔一眼,眼神里面充满了怨怼。 灵晔巧然一笑,倒让乔贺西面色发怒,无端憋着火气。 她微微勾唇,这个小家伙儿看来是恨上她了呀。 那可怎么办呢,因果循环,自己种下的孽缘可不就得还上吗? 灵晔正想着办法怎么让乔贺西他暴露自己,便感觉有人猛地扯了一下她。 她转过身便看到二爷面色不善,眼睛里面带着烦躁。 “您怎么了?”灵晔担心地问道,难道是被这雾水压得不舒服? 不应该啊。 她正疑惑着,只听见这人含糊不清地说:“别冲着他笑了,浪费。” 一语凝噎。 灵晔不甚在意地回道:“哦,知道了。” 这还没回冥界呢,您管得可真宽。 二爷低着头把那句话说完,就听见灵晔不痛不痒地回给他这么一句话,当即面色一沉。 他是为你好! 那乔贺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样冲他笑,他再起了什么歹心看你怎么办! “你别不当回事儿,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二爷不甘心地又强调一遍,灵晔瞪大眼睛看着他,这话……合适吗? 一旁福归梗着脖子喊:“嘿嘿嘿,您说谁呢!” “没说你!”二爷没好气。 福归冷哼,其他男人他不知道,反正你们苍冥宫的男人的确没一个好东西! 灵晔见两人之间气氛僵硬,忙出口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是雄性,就谁也别说谁。” 二爷炸毛,“他那叫雄性,我是男性!是男人!” 福归颇有深意地一挑眉,意味深长地说:“您确定?男人的快乐您知道嘛您?” 说完这句话,福归做个鬼脸就一溜烟儿跑别的地方去了。 二爷憋得面色通红,灵晔也好不到哪去,心底里暗暗咒骂福归,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窘迫极了,轻揩鼻尖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那个、您、福归他……您渴不渴?我进去给您倒点水喝。” 她左右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也找个借口走开了。 不然待在一起着实尴尬。 二爷用眼神瞟灵晔渐走渐远的背影,不禁轻咬下唇。 哼,没谈过恋爱,没交过女朋友怎么啦! 他也就二十几年而已,你都几千年了! 谁也别笑话谁! 那边正在打着太极拳的李老,见灵晔离开立马收了拳,脸上带着谄笑朝二爷走了过来。 二爷之前就看到他了,那套拳法打的不如常伯老头子,没用的很。 轻捏手中的束魂鞭,二爷没有理睬那满脸虚伪的李老。 李老摩挲双手,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大了。 “二爷早上好。” 二爷轻掀眼皮扫他一眼,“有事?” “呃……”李老没想到二爷这么直白,先前准备好的那些套近乎的词都还没有用上。 他脸上的媚笑更明显了,“没有没有,就是见您一个人在这儿,我过来跟您说说话。” “你想说什么?” “这个……”李老谄笑两声,“嘿嘿,褚家五百年权贵豪门世家,小老儿光是听别人传的就知道您家里定然看不上我们这种人。” “只不过,虽说老头子我比不上福归还有那位东馆长,但是也……” 李老他是见着福归灵晔这种奇人异士可以带着褚家的名号,他也起了心思,跑这来毛遂自荐来了。 单说两句话,二爷就明白他什么意思,敢情你把他褚家当垃圾回收站了是不是? 二爷唇角扯起嘲讽,直接说道:“我褚家不养闲人。” 尤其是游手好闲又喜欢弄虚作假的老头子。 “哎,二爷,二爷……” 见他要走,李老连忙上前拦着,“嘿嘿,二爷,您别、您别这么说,虽说我在这次调查活动中比不上福归和那位东馆长,但是一些风水小事我还是可以的,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二爷直接越过他,语气格外冷漠:“都说是小事了,还用得着你?” 李老被二爷堵得没话说,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心里很是不甘,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白白让自己浪费。 这么多天,李老可是窥探很久了。 那个福归和东灵晔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怪人,自己万万是不敢招惹他们两个,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这两人不在二爷身旁守着,偏偏自己还没抓住。 唉,真是恼人。 另一旁,往外面倒石块废屑的乔贺西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垂下眼眸,心底便有了较量。 “李老,您在这儿做什么?刚才那是二爷?”乔贺西装作一边擦汗,一边和李老聊天。 “是啊,可不就是二爷,京城里来的那位爷。”李老臊眉耷眼地说着,还在心里惋惜这刚刚错失良机。 乔贺西冲李老笑道:“我以前在京城受过培训,他们京城里的人可是都傲的很,您跟他们说什么话。” 李老轻叹一声,随意挥了挥手,“你不懂,他们傲也是他们有傲的资本。” 乔贺西面带不赞同的神色,“这您说的可就不对了,您不也有资本吗?杨教授到哪儿都带着您,可不就是看中了您这一点。您找机会给那位二爷露两手,也让他知道知道您的本事。” 说完,乔贺西又憨笑一下,便说自己下去干活儿了。 赶巧杨教授上来,跟他碰头,两人互相点头致意。 杨教授眼睛里带着好奇:“老李,刚才是小乔跟你说话?我可第一次见他跟谁说这么多话。他跟你说什么了?” 李老方才听了乔贺西的话,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东西,杨教授跟他说话他也是糊弄回道“没什么”。 只是内心深处,好像有了一个什么想法。 刚才乔先生说的话……倒是个法子。 章节目录 九十八魂魄灵团,打破墓道 二爷还未回去,后面便传来了一声惊呼。 石头凿穿了,下面,是空的。 抬头便见灵晔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了然,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 李老和杨教授也连忙跑到坑地下,激动地指挥他们赶紧再扩大范围。 凿是凿穿了,但是那个穿孔非常小,也就有婴儿拳头一般大小。 白偌暄他们凑着那个穿孔不断往外扩,石块与铁器相碰撞的声音格外嘈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什么。 灵晔抬头看看乔贺西,他正望着那个空洞出神,面部抖动,眼底全是狂热的神情。 她微微皱起眉头,乔贺西不对劲。 不只灵晔,二爷也看向他,因为此刻的乔贺西很奇怪。 他原本周身是没有灵气浮动的,整个人虚晃的很。 可是现在,乔贺西的头顶居然凝聚了成团的灵气,混沌成团,又飘飘转转。 二爷心底疑惑,那是什么东西?他总感觉有些熟悉。 灵晔见二爷一直盯着看,心道一声不好,连忙唤他。 “二爷!” 他回过神看她,“怎么了?” “您在看什么?” 二爷下巴扬了扬,“他头顶上那一团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灵晔微微沉吟片刻,回道:“是修灵者的魂魄。” “魂魄?为什么和酸秀才他们不一样?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 这魂魄都出来了,乔贺西还能行动自如? 灵晔不只该如何跟二爷解释,她想,她已经明白这个乔贺西,为什么会浑身上下毫无灵气了。 “刘大爷跟我们说的没有错,乔贺西一定是他女婿的弟弟。” 二爷不解,“这么肯定?昨天他还死不承认来着。” 灵晔开口说道:“他头顶的那个白色雾团,是修灵者的魂魄,只不过是依附在他身上。但是这种附灵必须要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灵团魂魄的主人,与依附体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 “我们之前见他身上毫无灵气,是因为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灵气都给了那个魂魄灵团,用自身的灵气去供养它。这灵团本体是修灵者的魂魄,成为附灵之后不能见人,这次应该是感受到古墓下面的灵力,所以才显露出来。” 这种事情二爷从未听说过,一时见了到还觉得挺神奇。 “那他到底是他哥哥的魂魄还是他自己的?” 灵晔回答:“那是用他哥哥的魂魄凝聚而成的灵团,现在依附在乔贺西身上,自然是他自己的。” 听到这里,二爷唇角扯起嘲讽,“他是不是自己不会修炼,所以才用这种办法霸占了他哥哥的灵气?” 不过二爷又问道:“不对,刘大爷明明跟我们说他们是通灵家族,他为什么……” 灵晔摇摇头,“这个恐怕只能他自己说出来了。” 目前他们所知道的,便是这个乔贺西霸占了他哥哥的灵团。 也很有可能,他哥哥的死,也与他有关。 灵晔和二爷说话的功夫,通往古墓的洞口被不断扩大,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让一个壮汉自由出入了。 杨教授很是兴奋的走上了,还朝后面喊着:“都赶紧上来,带上东西我们准备下墓了。” 灵晔见他那副痴狂的样子,无奈摇头。 为什么“人”对一些事情,总有着超乎自身能力的执着? 所有人都上来收拾装备,吵吵嚷嚷地商量着这个要不要带,那个要不要带,就连乔贺西也装模作样的去收拾背包。 灵晔带着二爷和福归走到坑底,那个洞口前,蹲趴着李老。 李老低着头使劲往里看,样子滑稽极了。 他的姿势实在是不雅,灵晔轻咳几声,他才意识到有人下来了。 李老面色尴尬,脸上带着窘迫。 福归嬉笑着问他:“李老,您看什么呢?” 或者该问,他看出来了什么。 李老笑道:“没啥,没啥。” 说完他人就走开了。 背朝着灵晔他们,他脸上带着凝重的表情。 虽说他一直是个半吊子的风水大师,但是对于一些事情也是有着直觉。 那个洞很奇怪。 方才他探头朝下看,还没有靠近就觉着一阵冷意,下面好似有风一样。 但是这股子风,吹得人身心舒爽,不觉得如何,甚至还有一种想要下去一探究竟的感觉。 要不是东灵晔叫他,他恐怕真的打算要先下去看看究竟。 灵晔瞧着李老的背影,轻笑一声也就不再搭理他。 二爷上前靠近洞口,透过洞的周围看了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反倒是在他身旁一直站着的福归,他明显感受到,当二爷靠近时,这个洞口好似受了什么惊怕一样,瞬间收回了不少力量。 灵晔走了过来,拉着二爷往旁边站了站。 她说道:“这洞口刚刚打开,里面阴气的很,您站远些。” 其实,她是想让洞口里的阴灵之气往外散一散,二爷离得那么近,它们不敢出来。 千年流窜于地底灵气,早就染上了阴暗,待会儿杨教授他们下去,身体肯定是受不了的。 这会儿就当是通风了。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杨教授一行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到坑底,他这次都不用白偌暄扶着,手脚麻利的很。 走到洞口,杨教授让董文涛赶紧下梯子,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一探究竟了。 等董文涛把梯子搭好,灵晔便开口说话了。 “杨教授,我觉得还是让我们先下去比较好,您说呢?” 她说的我们,指的是她,二爷,还有福归。 李老看看杨教授,又看看灵晔,敛下眼皮心里转起了心思。 他开口说道:“老杨,要不我先下去吧,我替你探探道,就别麻烦孩子了。” 李老说的诚意满满,其实也只不过不想让灵晔占了风头而已,他得让二爷知道,自己并不比这个女娃娃和那个小屁孩差。 杨教授面无表情地看看杨教授,又望向东灵晔,一时心里拿不定主意。 因为,他也想第一个下去。 乔贺西站在一旁,垂眸不语,只不过他眼底的兴奋,谁也看不见。 还未等杨教授开口,灵晔直接强势吩咐:“福归,下去。” “好嘞!” 管你们左右纠结的,他们先下是为你们好行不行? 福归一跃,便直直的跳进了洞穴。 别说调查队的其他人了,但是李老见了便在心里不停唏嘘。 这他可来不了。 这梯子刚才可是放了得有两米,那个小娃娃竟然直接跳下去了? 李老连忙低头,生怕灵晔看到他的脸色。 也是他多想了,灵晔压根就没看他,扶着二爷便下洞了。 等他们三人下去,那边是李老了,谁让他刚才毛遂自荐来着,等他下了梯子,正巧就跟福归眼里的嘲笑撞上了。 李老借着墓道里昏暗,假装看不见,若无其事的走向一边。 章节目录 九十九石壁纹路,稀世珍宝 大家全部下来,上面一个守着接应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大的心,竟然会觉得这里很安全。 不过灵晔也没有给他们提醒,若是在之前她可能会不放心刘大爷那些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现在,最大的隐患是乔贺西。 杨教授把手电拿出来,左右照照想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认为这里是一条很长的墓道,前后照过去都看不到尽头,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杨教授他们最初认为这座古墓是早夏时期的大墓,但是就目前的考古发现,他们没有发掘过这种大型墓葬,所以对古墓的构建并不清楚。 更何况,以往早期大墓都是用土填埋,可是这座墓葬…… 杨教授上下左右照了照,全是灰色的石头,就像凿山而建一样。 他出声问道:“老李,你说我们该往哪边走?” 问李老他哪里知道,下了墓他也跟大家一样,满脑子空空的。 看了看灵晔,李老心思微转,开口说:“依我看我们应该走这边。” 说着李老拿手一指,往右边走。 装作不经意的,他又偷瞄了了灵晔一眼,却见灵晔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不禁舒了一口气。 李老在赌啊,他也不知道走那边儿,就是随手一指看东灵晔会不会反驳自己。 现在她没有否认,那就说明自己赌对了。 像是有了信心一样,李老又强调了一遍:“我们走右边。” 说完,他就率先迈出步子往前走,后面跟着杨教授刘老师白偌暄这些人。 但是乔贺西…… 灵晔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说道:“乔先生,你怎么不走?落下队伍可就不好了。” 二爷瞟了他一眼,轻嗤一声,牵起灵晔的手就走了。 不过乔贺西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方才见灵晔和二爷离开,刚想对着墙壁施咒,隔空便有人说话,声音稚嫩却又透着严肃,倒把他吓了一跳。 “你还走不走?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是福归,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乔贺西脸色一慌,“走、这就走。” 他转身便快步跟上了前面杨教授他们,脚步略微有些凌乱。 墓道里昏暗无光,谁也注意不到谁脸上的神情,但是刚才,他的确被福归吓到了。 额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着应该是刚下墓身体不适应。 他们走了大约有一百米的样子,孟岚岚忽然惊呼一声:“你们看,这墙上是什么?” 杨教授立马把手电照在墙上,墙体满是纹路,大片大片的纹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墙体塌裂。 纹路蔓延整个墓道,从脚底至头顶,规则却又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的纹路多而繁杂,相织交汇。 杨教授连忙喊董文涛:“涛子,快,赶紧拍照。” “诶!” 董文涛举起十几万的高清相机,角度方向找的十分准确,纹路在镜头里也是清晰明了。 然而,拍出来之后,成品上只是一块灰色石头,一丝纹路都没有。 董文涛心里先是纳闷,接着又继续拍了几张。 还是没有,他开始有些慌张了。 杨教授不耐烦地催他,“拍好了没有?拿过来我看看。” 董文涛踌躇,最终还是把相机给他。 “教授,这个……拍不下来。”董文涛既困惑又不安。 杨教授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个纹路吗,什么叫拍不下来。 然而当他自己拍了一张照片后,忽然也觉得有些超乎认知。 明明实体就在那里,为什么拍下之后自己就变了? 杨教授不信邪,他又对准镜头拍了一次,同样没有。 董文涛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说:“教、教授,这怎么回事?” 白偌暄刘老师和孟岚岚他们也围了上来,一看究竟。 孟岚岚瞪大眼睛,满是难以置信,她声音里打着颤:“这、这……” 杨教授面带严肃,拿出手机,打算用手机拍摄。 同样,拍下来也是没有纹路,全部是灰扑扑的一道石壁。 这次的事情,乔贺西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他有着他的打算。 正在杨教授他们几人皱着眉头思索怎么回事的时候,前面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 “生来便是一身空,死后何愁无处归。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去,不是你的,带不走。” 灵晔的声音似乎带着上古时期的年韵,古老而漫长。 她的话谁都听到了,但是明白的只有三人。 李老碰了碰杨教授的手臂,他们彼此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深意。 杨教授不甘心的咬咬牙,不得已让董文涛收了相机。 这次下墓费了一番大功夫,且不说待会儿进到主墓室,单是墓道墙壁上的纹路也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可是居然不能带走影像资料。 白白放在这里不见天日,实在可惜。 然而没容杨教授多想,灵晔的讲话便又将他吸引过去了。 “这是饕餮,这是人,这是龙……”灵晔指着墙壁上的纹路一一给二爷解释,后面的几人也围上去观看。 这场面就像是在参观博物馆一样。 “这是在战争,这个人是这支军队的首领,他手上拿的不是武器,是权杖。” “双方因为一座城池交战,这座城的周围有着丰富的矿藏资源……最终,这个人取胜了,他捕获了许多战俘,这些战俘最后都臣服与他,心甘情愿地被他奴役。” “有神灵下达指令,说他是天选之人,会带领这个政权走向统一,带领王国走向强大,”,灵晔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最后他还是死了。” 杨教授激动地问道:“他怎么死的?他是不是就是这个墓主人?是男是女?” “从纹路勾画来看,他是男性,至于是不是墓主人,上面没有说。” 杨教授自言自语道:“一定是墓主人,古墓不会记载不想关的人物。” 灵晔看杨教授两眼,并未说话,继续朝前走。 但是到了后面,她就不再解释石壁上的纹路是什么意思,杨教授问她,她也说看不懂。 杨教授不信她的话,然而也没有办法逼着她说出来。 走在倒数第二的乔贺西,满眼尽是痴狂的看着这些纹路,遇到一些比较特殊的纹路还伸手抚摸,小心翼翼地样子像是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 福归在他后面看着,不禁轻嗤,鄙夷地看他。 蠢货! 章节目录 一百章走到尽头,高尚正义 一行人在这条长长的墓道里走走停停,大部分时间是杨教授非要停下来,他要仔细的观察这些纹路。 这么细密的纹路,构建整齐,画风规矩,好似天工一般。石壁上的纹路没有明显痕迹,也没有凿刻痕迹,就像是天然生长的一样。 可是刚才东灵晔明明解读出了这些纹路线条的含义,仔细观察也很符合她描述的那样,所以应该还是人为的。 不过令杨教授他们匪夷所思的是,墓道蜿蜒曲折将近一千多米,上下左右的面积且不算,这么巨大的工程,当时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建成的。 并且,这座古墓耗费的时间精力非短时少数可以完成的,这个墓主人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根据他们所掌握的资料,这个地方是在西秦时期才有的准确记录,资料表明,古墓是属于早夏时期的。 从构建规模上看,这个墓主人生前一定是一位统治阶级的贵族王室,因为只有高等级的人才能够支配如此众多的劳动力。 成品的规格说明了建造过程时所使用的劳动力,而劳动力的多少也体现了享受者的地位高低。 因此,杨教授推断这座古墓的墓主人,一定是早夏时期的某位王,并且这位王所掌控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当然,也有可能是拥有占卜能力的巫师,巫师可以同晓天意,权力也可能会和夏王相对立。 灵晔走在前面,时不时就能听见杨教授跟他那些学生们的科普,不得不说,杨教授除了比较贪心些,脑子里也是挺有真材实料的。 “如果我们对古墓进行进一步研究,确定这个墓主人的身份,这对于我们今后开展早夏年代的考古调查会有很大的帮助。” 杨教授正在后面兴奋地盼望着,蓝图勾画的十分美好,偏听见董文涛“咦”了一声。 “怎么了?”杨教授问道。 “教授,您看,前面有亮光,像是……从上面照下来的。” 地底下弯弯绕绕,他们早就迷失了方向感,此刻看到一束光亮,还以为将要到达什么神秘的地方。 杨教授急忙说:“快,快些走,去看看前面是什么。” 他眼睛里露出了热切的目光,扶着白偌暄脚步快速向前移。 除去灵晔、二爷与福归三人,其他人都奔着那个光亮去了,连乔贺西也不例外。 灵晔微微眯眼,这个乔贺西可真是不省事啊。 若是别人不知道那束光是什么,她可以理解,乔贺西,呵呵。 慢慢悠悠地,灵晔跟二爷一前一后到了。 意料之内看到杨教授满脸沮丧与不可思议。 这个地方,就是他们刚才下墓道的地方! 怎么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难道走错了? 可是这墓道的的确确只有这一条路,根本没有什么门,让他们往哪儿走? 无论怎么说,绕回来就,很难以解释啊! 难道地方不对?这里其实并不是什么古墓? 但是刚刚那些个石壁纹路怎么说?山底下有这么一道石壁暗道又该怎么说?? 莫不是东灵晔戏耍他们不成? 杨教授眼睛里憋着怒火,墓道黑暗,即便有那么一束光照进来,看人看得也不真切。 偏偏,灵晔还就看到杨教授眸子深处的愤怒了。 不,应该说她是感受到的。 “东馆长,你不觉得这件事情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杨教授的声音里,拼命地压制着怒火。 灵晔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乔贺西就先把话头抢了过去。 “我们这么信任你,跟着你在这忙活了多少天?到最后你带我们在这地底下转了一圈就完了?方才那些不成形的纹路你还说的头头是道,谁知道是不是你提前编好的就为了糊弄我们。” 他这话里带着极其优越的高尚与正义,好似剩下几人不出声就是违背了学术道德一样。 李老看看杨教授,瞧瞧乔贺西,又瞅瞅东灵晔,左右为难。 乔先生不干他们这一行,所以对一些事情不太了解,这个地方确实有古怪,就是那石壁,也绝对不会是东灵晔编好了专门戏弄他们。 可是他们也的确没有发现意料之中的古墓,单单为这古墓他们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了,老杨心里憋着气他也能理解。 李老张张嘴,纠结再三还是说道:“老杨,反正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了,要不先上去再说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到时候下来再看看。” 灵晔轻笑,说道:“杨教授,您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说完,她便跟着二爷先爬梯子上去,也不管后面这些人是否跟着。 不过不出意外,杨教授他们还真没有跟着,他唠唠叨叨地跟乔贺西一个劲儿说灵晔如何不守信用。 乔贺西表面恭恭敬敬地听着,可是心里却是烦躁的很,恨不能直接砍晕他。 正当杨教授说地起劲儿的时候,就听见一道语气中带着嘲讽的话。 “呵,老头,你还抱怨上瘾了是不是?赶紧上去,再啰嗦直接把你们埋在这里!” 还是福归这个倒霉蛋,灵晔他俩上去了他可能走,他还得看着乔贺西呢。 他自己都埋汰自己,你怎么这么听话! 你就不能叛逆一回! 内心受到鼓舞地福归郑重决定,他的叛逆就是先收拾杨教授他们,他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要是杨教授还不上去,福归真的会直接搬土埋人。 你们既然这么执着这个古墓,那就全都跟坡降那个小娃娃作伴去得了。 也不知是福归吓到他们了还是怎样,杨教授不甘心地瞪两眼,还真叫白偌暄扶着他上去了。 他刚上来李老就连忙把他拉去一边说话,就只有他们两个。 两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之后杨教授的火气明显灭了大半,看向灵晔时,眼里也没再带着怒气。 他让大家先吃午饭,有什么事情吃过午饭再说。 不过趁着这个时间,杨教授又来找了一次东灵晔,万般求全的说自己只是想看一次古墓而已。他又是说为了学术建设,又是说自己年迈没了多久活头,可怜的很。 正当他缠的紧,二爷已经被他闹得不耐烦了,刚想赶他就见杨教授忽然发了癫狂,眼睛里透着疯狂的执着,近乎病态。 灵晔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出手结咒定住他。 杨教授晕了过去,白偌暄一声惊呼跑过来拖着他,嘴里焦急地唤着“老师老师”。 李老也走上前,眉头紧蹙地看向东灵晔。 他直觉认为东灵晔不会把老杨怎么样,可是刚才…… 章节目录 一零一盛世白莲,巳鳌虫卵 李老两方看了看,转头再看白偌暄、董文涛、孟岚岚和刘老师四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晕了过去。 或者……死了过去? 李老慌了,他见识了福归的厉害,只当是福归做的。 他抖着那只皮包骨的手指向灵晔他们,带着恐意说:“你、你们要做什么?” 乔贺西适时出声:“二爷,您快过来,他们危险!” 这一句话好似提醒了李老什么,他也壮着胆子朝二爷挥手,喊着他快些过来,不要被东灵晔他们伤到。 二爷轻嗤一声,懒得搭理他。 乔贺西还挺适合演戏的,自导自演又装模作样,简直是一朵盛世白莲花。 只不过这朵白莲从此刻并不是很开心,他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了了,为什么李老这个废物还不动手。 他不禁狠狠咬牙,眸子里尽是阴毒。 正是这个时候,福归不知使了什么术法远隔几步就夺过乔贺西手里的东西。 “你要做什么?”他面带冷笑问乔贺西。 那东西正是昨天早晨乔贺西从实验室带走的几颗小石粒。 他面带无辜,“我没想做什么,那不过就是几个普通的小石头。” 李老看向福归手中之物,信了乔贺西的话,因为这些小石粒他也见过。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觉得自己双手双脚好似不受控制一样,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挥舞着。 李老慌了:“这是怎么回事!救命啊!” 不只双手双脚,连他的面部也开始挤挤拥拥上下鼓动,好似皮肤下面……有东西。 灵晔见此不禁泛起一股子恶心,因为她知道李老为何会成为这副鬼样子。 可是她救不了。 李老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那个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小石粒。 或者应该叫它虫卵,巳鳌的虫卵。 巳鳌是一种上古虫类,只吃活物,吃得越多繁衍越快,待活物食尽,只有最后一只繁衍出的巳鳌能活下来,并且以虫卵的形态。 它原本是用来给坡降守墓的东西,埋藏千年沉睡千年,此刻却被乔贺西唤醒。 乔贺西也慌了,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操控这只巳鳌,进而用来威胁李老为他所用,只是没想到,失手了。 懊恼不已的乔贺西攥紧拳头,见他们三人还在看着李老,索性直接跳进刚才的墓道。 他一定要打开坡降老祖的墓葬! 灵晔看到乔贺西下墓道她也不慌张,紧皱眉头看着眼前疼地在地上打滚的李老,不禁生出一份悲悯。 说实话,这个李老虽然是个半吊子的老神棍,刚见面时也是眼高于顶的对他们不屑一顾,但是说到底,他也没什么害人的心思,无端的因为乔贺西受这份罪…… 灵晔抬了抬手,空气里徒然出现一簇火团,她一指,这火团便飘向李老,立刻将他包围。 火团包裹着李老逐渐升空,明明是午时烈日,这一片地方偏偏阴凉至极。 二爷没什么感觉,挺凉快的。 只不过,明知道这火不一般,可他看着就是很眼熟……莫名地亲切。 不消一分钟,火焰散开,里面空无一物,只剩下一颗小石粒,正是那只巳鳌。 李老没有灵魂,那火是嫫母之力幻化成的神火,燃烧一切灵魂。 正在这时,地底下忽然传来一阵波动,就好像有人晃动了这座山一样。 霎时间,风云卷动,前一刻的烈日高照瞬时就被滚滚乌云遮住,这片天地渐渐阴沉。 山脚下刘大爷一家靠在门槛,止不住担心地往山上看。 刘老婆子焦急地说:“这、这……他爹,要不、咱们还是上山看看吧。” “都在家呆着,听大人安排。” 刘大爷直直地望着鼎山,捏着烟管的手不知不觉地就生了一层薄汗。 那位大人有广大神通,他相信她。 正巧有路过他家门口的村民见他们一家人都站在门开,开口说道:“刘叔,您快回去吧,待会儿就要下雨了,回家把院子收收吧。” 刘大爷笑着应道:“诶,好好好,知道了。” 此刻山上,灵晔收起那只巳鳌,“走吧,我们也该下去看看他了。” 福归指了指,“那他们怎么办?要不……”谁留下来看着? 他话还未说出口,二爷就已经牵起灵晔的手,“东灵晔,我陪你下去,我护着你,不怕。” 福归瞪着眼睛,您下去谁保护谁! 他立马先冲那洞口跑过去,一跃便跳进墓道。 谁爱在这守着谁守,反正他不呆在上面! 再说了,他都看了一路乔贺西了,快大功告成了还不让他掺和,门儿都没有! 眼见着福归身子小跑的快,二爷恨得咬牙。 转身一仰脸儿,二爷眸子里带着纠结,他为难地说道:“还是你和福归下去吧,我、我在上面。” 他垂下眸子,眼睫毛覆下一层剪影,显得格外落寞。 灵晔的心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 她最见不得二爷沮丧失落的样子。 “我们一起。” 灵晔拉过二爷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不就是下个墓道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听到这话,二爷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乖巧地应道:“好,我跟着你。” 至于地上昏厥过去的调查队的人,呵,爱死不死的谁管他们。 二爷掩去眼底的无情,看向灵晔的时候又是格外温柔。 褚察堃,加油!照着这个野路子走,你可以的! 灵晔扬手,在这一片区域里降下结界,成为一个独立的封闭空间。 杨教授和白偌暄几人四仰八叉的随意躺着,灵晔也没有管他们,带着二爷下墓道,找福归去了。 此刻的墓道充斥着更加浓郁的阴灵之气,常人看不到,但是灵晔和二爷两人看来就是黑乎乎一片。 这些阴灵之气不敢靠近灵晔,碰到二爷时也是主动让开,那是属于命魂深处的压迫,不由得任何力量造次。 两人一直走,拐了两个弯后才见到福归与乔贺西。 墓道里黑暗无光,只有乔贺西头顶漾着微弱地光芒,他哥哥的灵团。 福归站在一旁吸着果冻,不出声静静地站着,跟看马戏似的看乔贺西在那里拼命施咒。 他隐去了气息,乔贺西发现不了他。 听到背后传来阵阵脚步声,乔贺西才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不出意外,他又被福归吓到了。 冷不丁的背后站一人,任谁都会害怕,更何况是现在慌乱无措的乔贺西。 见着灵晔和二爷离自己越来越近,乔贺西猛喝一声,周身被一团白光包裹起来,渐渐地,光团越来越稀薄,近乎透明。 外加那些阴灵之气肆意缠绕在他周围,乔贺西变得灰扑扑的。 章节目录 一零二通灵姚家,你杀了他 越来越多的阴灵之气缠绕在乔贺西周围,渐渐地,他最原本的那层光团晕色被吞噬掉。 只见他双手作结,口中还念着晦涩的咒语。 二爷听见这声音实在烦躁,手中的束魂鞭随意挥出,直接打散了乔贺西周身的阴灵之气。 阴灵之气散开,乔贺西瞬间变得和普通人一个模样,更别说什么掐诀念咒了。 乔贺西惶恐至极,双眸徒然暴睁。 这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尝试着吸取这些阴灵之气为他所用,但是发现,这些阴灵之气根本不能靠近他,好似他周身被附了一层屏障! “你们做了什么!”乔贺西愤怒地朝二爷和灵晔咆哮。 当一个人恐惧到了极点,一定是愤怒,就是乔贺西现在这个模样。 二爷无辜地摊手,他什么也没做啊。 就是不想听你在那里跟念紧箍咒似的唠叨,谁知道挥了一鞭子它们就不敢靠近你了。 阴灵之气,即便是在古墓里被坡降老祖的死影响千年,但是最终依旧是害怕嫫母的力量。 嫫母是一切阴灵的归宿,束魂鞭跟着灵晔又在祭司殿养了这么久,它们自然怕。 乔贺西这次可算是得不偿失,“偷”来的灵团没了,被那些阴灵之气吞噬了。 坡降老祖的墓还没打开,什么力量都没有得到。 灵晔缓缓开口说道:“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先告诉我们为何你哥哥的灵魂会被你束缚,我们就告诉你为什么你不可以吸收这些阴灵。” 福归听了在一旁撇嘴,你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反正他都已经不能吸收了。 乔贺西颤抖着双手,不理会灵晔和二爷,转身继续朝他背后那道墙施咒。 灵晔挑眉,看来他找的还挺准的。 没错,这个墓道回廊只是古墓上层的一部分,下面还有近十米的深度。那道墙就是入口,从这进去便可以直接下到古墓。 不过令灵晔诧异地是,乔贺西居然不可以使用灵术了。 二爷也看出来了,他直接开口说道:“你不是通灵家族的人?” “你给我闭嘴!”乔贺西猛然回头冲二爷怒吼,双眼猩红,甚是骇人。 二爷脸色一冷,很是不悦,随手甩出一鞭子,“好好跟你说话,你叫什么叫。” 那束魂鞭劈开阴灵之气,直直奔着乔贺西去了,虽鞭尾不及他身,但夹杂的戾气却直接打入乔贺西的灵魂深处。 乔贺西只觉得天灵盖一痛,瞬时跪地,扶着脑袋恶嚎。 灵晔细细想着,总觉得哪里想不明白。 根据刘大爷的话,乔贺西与他女婿是兄弟俩,他女婿是通灵家族的人,那么这个乔贺西也应该是,更何况他又可以束缚他哥哥的灵团,他们之间必然是有血缘关系的。 可是此刻,为什么灵团被吞噬掉后,他就不可以使通灵了呢? 跪在地上的乔贺西忽然笑了,笑声格外阴骘渗人。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能体会到我的痛苦!通灵家族?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什么通灵术!什么长生不死!全是你们这些神棍编出来糊弄人的!”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环视整个墓道,“这上面的纹路真精美,可惜啊,全是用来糊弄你们这些蠢货的!” 福归轻蔑说道:“你才是蠢货,连通灵术都不会。” 这一句话,不知哪里惹得乔贺西癫狂了,他怒睁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灵晔他们三个。 “你们懂什么!是我不会吗!我多么努力的去学通灵术你们知道吗!”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姚贺东轻轻松松就可以学会那些通灵术,凭什么他可以成为姚氏的族长!” “我这么努力他们为什么不认同我!都是父亲的孩子,凭什么!凭什么!” 说着说着,乔贺西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怨恨中带着悲痛。 灵晔却从他的话里读出了一些消息,通灵姚家? 福归看向她,姚家不是……早就没了吗? 姚家也是通灵家族,但是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断了宗族。 “你确定你是姚家的人?”福归开口问道。 乔贺西冷笑,“我是!我是姚家的子孙!所以,凭什么我不能够学习通灵术,这是姚贺东欠我的,他就该补偿我!” “你杀了他。”这是肯定句。 乔贺西看向灵晔,又好像不是在看她,眼里尽是狠毒。 “是,是我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我才能够拥有通灵术,我可以成为姚家新一代的族长!只有我能够带领姚家走向新的辉煌!父亲选我才是正确的!” 乔贺西说着,身上不断向外溢出邪气,那是邪魔最爱的东西。 灵晔暗道一声不好,拿过二爷手中的束魂鞭飞甩出去,用力缚住他,以束魂鞭的戾气压制住他本身的邪气。 正在此时,古墓忽然晃动起来,动静来自他们脚下。 阴灵之气好像遭受惊吓,肆意乱窜,有几丝阴灵慌乱之间竟然钻入了乔贺西的体内,他直接晕厥过去。 灵晔皱着眉:“福归!让他安静点儿!”贪心的老东西,死了也不安生。 福归收到命令,仰头怒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强制地压迫。 果然,墓道不再晃动,瞬间恢复平静。 “坡降,我不管你过往今后作什么孽钻多少空子,既然有人愿意供奉你,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恶果食尽自有天道收你,你且逍遥几时等着。” 灵晔的声音冷淡无情,可是又传至数米之深,地面深处的坡降乖乖收回贪婪之手,不敢再有任何造次。 谁知道他第一次出来吸收邪气,就能踢着铁板。 “多谢祭司大人饶老奴一命,老奴今后一定安分守己。” 那声音颤颤巍巍,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惧意。 “行了,你去吧。” 不消时,古墓道里彻底恢复平静,连那些阴灵之气都没了。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二爷的眸子怔楞了几秒,过了一会儿才回神。 他刚才,脑子里想到了什么? 怎么这么模糊? 那个画面…… 二爷忽然抱住脑袋,灵晔连忙扶着他。 “二爷,您怎么了?” “头……头疼。” 他狠狠地甩了几下头,懵懂地看向东灵晔,见她眼睛里满是急切与担心,傻乎乎地笑着说:“嘿嘿,你终于会关心我了。” 灵晔愣了,“您、您说什么?” 二爷又晃晃脑袋,“没,我没说什么。” 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眼底清明一片,他疑惑地看向东灵晔,“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灵晔抿唇,“您没说什么,我们上去吧。” “哦,好。” 二爷轻轻蹙眉,他刚才真的没说什么吗?难道说了?说的是什么?他怎么想不起来了,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过二爷也没有多想,扶着灵晔走出墓道。 福归在后面轻挥小手,拖着乔贺西往外走。 章节目录 一零三哪都危险,杀鸡宰兔 三人,不,应该说是四个人,他们从墓道里出来,此刻外面的乌云早已散开,土壤松软,并未下雨。 山脚下刘大爷一家激动地满是热泪盈眶,朝向后山,在自家院子里跪拜,口中还念念有词。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将近四点的样子,福归把乔贺西拖出来直接扔在大坑一旁,也不多管他。 二爷问灵晔:“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上午,还有些事情要在山里解决。” 灵晔问他饿不饿,又问他若是想回去就派人来接他。 二爷摇摇头,说:“不,我想跟你呆在一起。” 灵晔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转过身去看向别处,就是不再看二爷。 二爷唇角轻翘,心里暗自欢呼雀跃。 福归可还在一旁站着呢,颇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我去山上找找有什么吃的。” 一来是他想吃烤肉了,二来,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他一走,剩下灵晔和二爷单独呆着,两人更是尴尬。 若是之前还好,灵晔定然是忙前忙后地全心全意照顾好二爷,心里不会想其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偏偏现在,她很怕二爷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即便可能他是无心的,但依旧会令她想入非非。 一旁二爷见灵晔不搭理他,顿时心里就有些不开心了。 紧闭双唇,脸色阴郁,自主地往东灵晔身边靠。 “我渴了,想喝水。” “哦,我去给你倒。”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开始嘟囔,渴了自己不会进去喝吗? 但是谁让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潜意识里的,灵晔就想照顾好他。 许是习惯吧,都照顾几千年了。 她刚走出去没几步,发现二爷就在后面跟着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帐篷这里来。 等走到门口,灵晔站住了,她转过身对二爷说:“茶水就在里面,您自己进去喝。” 帐篷里面太危险了,绝对不可以进去! 这是这几天灵晔的经验所得。 不过啊,她还是低估二爷了,危险的是帐篷吗?不不不,只要跟他待在一起,哪儿哪儿都“危险”。 只见二爷嘴巴一瘪,眼睛里充起了一团类似水雾的东西。 他委屈巴巴地开口说:“东灵晔,你、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是不是我刚才在下面没有保护好你?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那我改好不好?我下次一定更努力地学习怎么驾驭束魂鞭,就像上次在方相氏里那样——” “没有没有,你做的很好,真的!”灵晔重重点头。 开玩笑,您要是再和方相氏里那次一样,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人帮忙,要是出点意外天罚下来,咱们可怎么办? 来世相见? 恐怕二爷再提这茬,灵晔又强调一遍:“你做的真的很好,很厉害。” 她眼神真挚地看向他,二爷心里扬起一阵小波澜。 把这股悸动压下去之后,他语气带着怀疑,眼睛眨呀眨地盯着灵晔,问:“真的吗?你不要骗我,我会很伤心的!” 二爷重重地强调“伤心”二字,生怕灵晔听不见似的。 灵晔拼命点头,“是的是的,不骗你。” 害怕二爷又说什么让她难以招架的话,她紧接着说道:“我去给你倒水,你,你站这别动。” 她可算是认栽了。 “哦,好,那你快点出来。” 二爷看着灵晔弯腰进去,眼底不由得染上一层笑意,也不知道他傻乎乎地乐个什么劲儿。 就隔着一道布,他在外面跟个话唠一样—— “灵晔,我想喝凉茶,不想喝热水。” “你饿不饿呀,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要不我们下山回去住吧,把他们放这里一晚不会出什么事的。” “在这住也行,我很会烤肉的,等福归回来我烤给你吃。” “我们——” “给你,喝水。” 灵晔赶忙出来把水杯塞进二爷手里,喝吧喝吧,赶紧堵上你的嘴。 二爷挑眉,眼睛转了两圈,真跟福归说的那样,活脱脱像只成了精的狡猾狐狸。 他喝了两口,又把杯子递给她:“你渴了吧?给你也喝。” 灵晔摆手,“不了,你自己喝。” 二爷收回杯子,脸上带着失望。 他开口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灵晔说:“我在里面喝过了,我不渴。” 不是嫌弃你,你别,别再跟她委屈了,好像跟她怎么着了你一样。 看着灵晔紧张的样子,脸蛋都晕开一抹红色,二爷笑了。 “嗯,不喝就不喝吧,我把杯子放进去。” 说完他就走了进去。 灵晔看着二爷的背影,有些困惑,就这么放过她了? 这一念头刚起,她立马唾弃自己。 东灵晔!你想什么呢!还想二爷做什么! 她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她在跟自己说些什么,望了眼帐篷,走开了。 进了帐篷的二爷,看着小桌子上一片狼藉,面上很是愉悦。 他不就要喝个水嘛,你这么慌做什么。 二爷浑身洋溢着开心,亲自动手把这里收拾干净才出去。 外面,福归已经回来了,周围还放着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恹恹地趴在一旁,身体还止不住地颤抖。 灵晔正在帮福归掸身上的灰尘和草屑,“你说你,你去吓唬它们做什么,看见带回来就行了,还满山头的窜着到处跑,脏死了。” 二爷心里肯定,灵晔以后一定是个好妈妈,也特别适合娶回家做媳妇儿。 福归嬉皮笑脸地站在那里,双手一搓便咕噜咕噜冒出水来,就着水洗手。 “哎呀,我知道了,你就别啰嗦了,我们快点架火烤吧,我都饿了。” 他见着二爷来了,连忙朝他招手,热情地说:“二爷,快来快来,我们吃烤肉了。” 二爷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好,我来帮你收拾。” 灵晔听到挺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倒是走到一片空地,架起火堆,开始烧热水。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灵晔和福归也就不再遮掩什么,随手就可以拿出一些东西。 福归蹦蹦跳跳地跟着二爷去杀鸡,兴奋地紧。 二爷拿出随身携带的军刀,抹脖放血,两只都这么处理之后,交给福归提溜着又去拔鸡毛。 他又抓过另一只野兔,杀死剥皮,处理内脏。 处理好了野兔,福归又把那两只鸡拿了回来,二爷继续处理野鸡的内脏。 这些东西,脏得很,不过二爷做起来却没有什么埋怨。 他心里也是感慨,养尊处优的褚家二爷,偏跑这深山老林里杀鸡宰兔,还任劳任怨的。 自己准是犯魔怔了。 收拾完了野鸡和野兔,剩下的脏东西福归随意点个火烧成灰烬,连个渣也不剩。 他们三个挤在一旁烤肉,福归随身还带着调味品,样样齐全。灵晔手巧,烤出的东西色香诱人,二爷吃得很是满足。 等天黑入夜,灵晔又拿出一颗明月珠,腾在空中,柔光下洒,明亮极了。 事实表明,这三个人,可能真的是来出游的。 章节目录 一零四无妄之灾,同母异父 即便还未到夏至,天色黑得也早,山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他们三个正围坐在一起说话。 正说着,二爷脸色突然一凛,抬头看向周围。 有人来了。 灵晔握住他的手,示意他没事。 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人,身着白色长袍,严肃的面庞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东大人,别来无恙。” 是谢必安。 二爷沉着一张脸看他,谢必安即便是面瘫脸,也不受控制地面部越来越僵硬,到最后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眼神扫了扫福归,看了看灵晔,又瞅了瞅二爷,那模样小心翼翼极了。 “呃,这个,莫不是我来的不巧?” 灵晔没有看到二爷脸上的不悦,开口问他:“只有你自己来了?” 谢必安想上前回答,步子还未迈出去,便听得二爷冷酷的声音:“站那儿说就行。” 他收回刚刚抬起的脚,轻揩鼻尖,“噢,好。” “我和无救这次是有活儿的,顺道来看……看看您和二爷,他任务重抽不开身,届时再向您和二爷请罪。” 二爷轻扯灵晔的手,悄声说道:“你让他来做什么?你看他那个样子——” 说着二爷极其不愿地看一眼谢必安,贴近灵晔耳朵说:“一看就是个经常惹祸的,耷拉着脸跟谁欠他钱一样。” 说是贴着灵晔耳旁悄声说话,其实他嘀嘀咕咕的声音哪能跑得了谢必安的耳朵。 谢必安很想装作听不到,垂手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王现在不认识他,他也没有在王跟前出现过,王不喜欢他很正常,等王回冥界就好了,到时候依旧会很重用他。 听着二爷这般编排谢必安,灵晔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万一她今天顺着他说“是,您说的都对,这人就是百无一用”,那赶明儿回去了他不又得说她给人上眼药穿小鞋? 索性,灵晔就没有搭理二爷这茬,直接喊着谢必安让他过来帮忙。 谢必安悄咪咪抬头看了眼二爷,赶忙低头跟着灵晔走。 圣意难测,惹不起啊惹不起,东大人这几年在凡间跟着王真是辛苦了。 二爷阴仄仄地盯着谢必安的背影,心里很是不爽。 哼,这人真是太讨厌! 灵晔带着谢必安去看了乔贺西,他还在坑边晕着呢,整个人看起来阴青肿胀,跟染了瘟疫似的。 她指着乔贺西说:“他叫乔贺西,不会通灵术却说自己是通灵姚家的子弟,他还有一个哥哥,叫姚贺东,会通灵术。可是通灵姚家五十年前就已经断了,他在一年前杀了他的哥哥霸占了他哥哥的灵团,刚刚在古墓底下被阴灵侵体晕过去了。” 谢必安听了一遍,浓眉皱起,心里也很是怀疑。 他抬手将乔贺西体内的阴灵之气抓出来,随手放入腰间的口袋。 没有了阴灵之气,乔贺西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没过多久也就醒了。 他睁开眼,见东灵晔和褚二爷带着一个陌生人围着他,心里多少也是没底。 乔贺西声音颤抖地说:“你、你们要干什么!” 他没有他哥哥的灵团做依靠,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底气。 谢必安看他两眼,冷漠无情地说道:“他确实不是姚家人,跟普通凡人没什么两样。” 他这话刚说出来,乔贺西便激动地大喊:“你胡说!我是c省廊州市通灵姚家的嫡次子!” 乔贺西说完,东灵晔与谢必安两人更确定,他绝对不可能是姚家子弟,廊州市姚家,五十年前就断了脉。 可是即便乔贺西不是,那他的那个哥哥会通灵术也说不过去。 刘大爷家的闺女看上去四十上下,孩子也不到一周岁,总不能姚贺东就五十多岁了? 天有因果,不能强求,东灵晔和谢必安也不能强迫着查他。 若是问他……他就认准了自己是姚家的孩子,上一辈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清楚。 正僵持着,忽地二爷朝一个地方甩了一鞭子。 鞭尾划破空气,“欻”地一声带着阴厉飞出。 这可比之前打乔贺西那下厉害多了。 还未见人便听到一声惨叫:“哎哟喂,疼死我了!” 再看过去,地上趴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就这气息他们也熟悉。 黑君范无救。 谢必安忙走上前去扶他,心里直犯嘀咕。 东大人真是让他俩来帮忙的?来了之后王一直给他甩眼刀子,老八更是直接被赏了一记狠鞭。 他俩……没犯啥事吧? 即便被无缘无故甩了一鞭子,范无救也不敢怎么样,低眉顺手地行礼:“见过二爷。” 二爷淡定地收回束魂鞭,“抱歉,我以为是什么坏人。” 范无救头低的更低了,“不不不,二爷没事就好。” 二爷认得范无救,上次在方相氏里见过,虽然对他没好感但也不至于直接出手伤他,刚才的确是没看清。 又因为心里憋着不爽,出手难免就重了一些。 灵晔摸摸鼻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算是见证历史了吧?冥苍宫的人在她面前丢了面子,这可是头一次啊。 灵晔怎么也会收敛一点,福归就直接大大咧咧地嘲笑起来,关键范无救与谢必安又不敢拿他怎么样,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灵晔:“你怎么又来了?白君说你忙地很。” 范无救指着乔贺西说:“来拿他,他命早就该绝,只因困住了姚贺东的灵团才多活了这一年。” 乔贺西在一旁也是听得见的,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也是白费力气。 “那都是他欠我的!这本来就该是属于我的!” 灵晔问道:“乔贺西究竟是谁?” 既然命数已决,那边走完了人间的轮回,归属冥界掌控,他们此刻再干预,天道就管不到了。 范无救开口说:“姚家的确是在五十年前断脉了,但是断的只是通灵术的脉。他们家的的其他旁支因为修炼与天资的缘故,并没有继承通灵术,却也贪心地靠着祖辈的庇佑依旧打着通灵家族的名号。” “姚贺东不是姚家的孩子,他是当时的姚家主母与另一通灵家族的族人的后代。乔贺西,或者是姚贺西,他虽然的的确确是姚家正经的孩子,但是身上却是也没有通灵血脉,不能使用通灵术。” “姚家贪心,还想再续通灵姚家的荣耀,不惜让别家的孩子坐上自己家的族长之位。他们兄弟两个都不知道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关系,所以乔贺西才会这么憎恨姚贺东。当年c省出了灵器,乔贺西设阴谋杀害了他哥哥以及酉家长子长媳,他本身也受了重伤早该命绝,依靠姚贺东拿到的灵器控制了他的灵团,续命活到了现在。” 福归几人听了不免咂嘴,这人真是心肠狠毒,也不知道是他太自卑还是太贪婪。 然而,当他们几个正说着话的时候,乔贺西地灵魂便飘飘然腾空,他自己也很意外,他想要趁机逃跑时,一把就被范无救给拽了回来。 “走吧,跟我们回去。” 章节目录 一零五你是冥王?洁身自爱 乔贺西苦苦挣扎着,脸上尽是痛苦至极的表情,只不过在场的这几人没有一人可怜他。 临走前,东灵晔又让范无救和谢必安更改了杨教授和白偌暄这些人的记忆。 “李老死了怎么说?” 灵晔想了想,“年纪太大受不了惊吓猝死了,尸体就在坑地下。” 想了想,好像又有些不妥,灵晔便暂时放弃了这个解释。 说着,她让范无救和谢必安施法坍毁大坑与古墓道,调查队费几天劲辛辛苦苦挖出来的洞穴轰然废了,此地一片狼藉。 灵晔点点头,“这样就行了,让他们好好睡一晚,明日我们下山。” 范无救和谢必安两人作揖向灵晔与二爷告辞,灵晔颔首,二爷连眼神都不愿意给一个,满脸写满了“不待见你俩,你俩赶紧走人”! 好吧,王还没有恢复记忆,他不是故意的。 黑君白君两人就这么相互安慰着,走了。 回到帐篷里,灵晔给二爷铺床,福归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儿去了。 二爷手指摩挲着茶杯,纠结再三还是问道:“刚才那俩人是谁啊?你的家人吗?” 灵晔头也没回,继续铺床,“不是,两个朋友而已。” “哦,他们两个叫什么?” 灵晔:“穿黑衣服叫范无救,白衣服的叫谢必安。” 二爷楞了一下,这俩人他当然听说过,地府的黑白无常,冥界黑君白君,专管人间鬼魂。 他抿抿唇,紧张地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东灵晔认识黑白无常,上次她有事离开方相氏一段时间,任喜他们说她回家看看,那她…… 灵晔依旧没有回头,拍打着被褥说:“我们应该算是同事吧。” 二爷心底了然,果然他猜得没错。 “他们为什么都叫你大人?” “我地位比他俩高一些。” 虽然祭司殿和冥苍宫属冥界不同势力,她也跟他俩一样受冥王掌管,不过,就凭她是冥界大祭司,地位还是要比他俩高。 二爷还想问什么,只见灵晔起身对他说:“床铺好了,过来睡觉吧,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他乖巧地走过去,直接掀开薄毯躺下,心里暗自思索一些事情。 东灵晔是冥界的人,地位要比黑白无常高,年级还很大…… 方才灵晔帮二爷铺好床,正巧去喝水,只听见二爷说—— “你是冥王吗?” “噗——” 水雾细致均密,跟喷雾器似的。 灵晔胡乱抹水珠,脸上带着细微还不可言说的表情,“你不要胡说!我可没有什么谋反篡位之心!” 帐篷里光线昏暗,二爷只瞧见灵晔表情严肃又慌张,他轻轻挑眉,他们的冥王这么残暴的吗?他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啧啧啧,该不会是个昏君吧? 二爷喊着灵晔也躺下睡觉,或者他们一起聊会儿天。 灵晔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敷衍道:“天不早了,您还是快些睡吧,我也困了。” 二爷挪过去,跟扭股儿糖似的缠她。 “灵晔,你别睡,还早呢。” 这时间说早也不早,说晚也不晚,将近十一点,平日在现代城市里指不定还要怎么聚会轰趴。 “你们冥王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长得是不是很丑?年纪是不是很大?” “不丑,跟您不相上下。年纪是很大,但是完全看不出来。” 二爷听见灵晔这么说,有些不开心的抿唇。 什么叫跟他不相上下?那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糟老头子哪能跟他比。 “他是不是很凶?你是不是很怕他?” “……”二爷,您确定您真的不是来套我话的? 灵晔细细斟酌用语,“冥王是冥界的王,虽说平日总是严以待下,但也都是为了冥界。王私底下还是很……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的。” 哦,这是多少冥界万众的心声。 “王也很爱和我们玩耍,”嗯,大多时候是王玩耍她,她还得老老实实受着,不然就是大不敬。 “也很爱和我们聊天,”嗯,很长时间都是他对她进行单方面的思想教育,简称啰哩吧嗦的唠叨。 “体贴民意,爱惜子民。”嗯,不过很可惜他的子民,很大意义上就是指他周围经常被压榨的那几位。 二爷原本是仔细听的,可是越听越觉得话里有话,好像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 “那你们冥王成亲没有?” “没有,王至今单身一人。” 您怎么这么八卦?还八卦自己的私生活。 二爷很惊讶,“冥王还是很好的嘛,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洁身自爱。” 灵晔凉凉抬眸看二爷一眼,又闭上眼睛。 呵,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嗯。”她打鼻子应了一声,没再多说。 二爷仿佛来了兴致,“冥王有喜欢的人没有?你知道吗?” 灵晔眼睫毛轻轻颤动,“……不知道。” 二爷凝眉,是有不知道还是没有不知道? “你觉着冥王对你们好吗?” “……还行吧。” 不好还能退货咋着,连个差评都不敢给。 灵晔感觉二爷还想说什么,连忙赶在他前头出声。 “二爷,我们不要再谈论冥王这个话题了,私底下议论冥王,这是大不敬!” 主要是太危险了啊。 他皱了皱眉,为什么感觉东灵晔好像很排斥“冥王”这个话题? 嗯,他们的关系一定不好! 二爷:“好,我们不聊他了。你说我以后有没有可能跟你成为同事?” 灵晔轻轻抬眸看他一眼,绝对没有可能,您是他的直系上司。 不过二爷理解错了,他以为灵晔在无语他的异想天开。 “我以后想去冥界工作,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我啊?”最好可以跟你一起工作。 “……等您死了您就可以如愿了。” 这话,千真万确。 可不嘛,等他恢复冥王的身份,想工作多久就工作多久,谁也不敢拦你。 二爷的想法就是——死了变成鬼魂就可以去冥界工作了,像酸秀才他们那样。 不过这样会不会很没有上进心?最起码也得像黑白无常啊。 然而一想到可以和东灵晔共事,二爷心里,没什么排斥。 反而很开心。 应该是这几天在方相氏养成的习惯吧? 二爷与灵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有什么敏感问题灵晔就敷衍过去,反正二爷也听不出来。 到最后,还是二爷乏了,嘟嘟囔囔不知道说着什么就睡着了。 灵晔睁开眼睛,发愣地注视他一会儿,许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上翘。 伸手帮二爷掖掖被子,也缓缓睡去。 章节目录 一零六众人清醒,此事了结 第二日清晨,天色刚刚微微亮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一声惨叫。 “救命啊!救命啊!” 二爷被叫喊声吵得直皱眉,烦躁地睁开眼睛,四处看一圈,东灵晔不在帐篷里。 他抓抓头发,不情愿地起床外出。 帐篷外的空地,董文涛抱着他的旅行包四处翻滚,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其余几人脸色也不太好看,苍白如纸,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灾难一样,死里逃生的后怕。 孟岚岚跑过去拍打董文涛的脸,“涛子!董文涛!醒醒!” 刘老师一夜之间长出了许多白头发,白偌暄没了不经世事的单纯。 他们两人搀扶着杨教授站起来,即便两个人架着,杨教授也险些摔倒。 福归在一旁帮灵晔烧水煮粥,二爷走过去坐在灵晔身旁。 “二爷早,福归,带二爷去洗漱。” 他张张口什么都还没有说,又被福归拉走了。 这边灵晔搅着小铝锅,专注地很,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董文涛的那声惨叫。 杨教授十分艰难地走过来,“唉哟唉哟”地喘着粗气。 昨天晚上,灵晔已经让黑君白君修改了他们的记忆,也正是因为如此,董文涛才会在初醒时十分恐慌。 篡改的记忆中,他们第二次又下了一次古墓道。当试图打开古墓道的墙壁时,墓道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墙体石块纷纷倒坍,就像地震一样。意外发生后,只有他们几个跑了出来,乔先生被压在了墓道下面,李老为了救乔先生,也搭进去了。 所以今天剩下的,只有他们几人,董文涛还有点向ptsd发展。 许是记忆点太过于深刻,杨教授他们并未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老爷子语气透着沧桑无力:“哪儿来的米?” 灵晔眼眸轻敛,“我昨天跟刘大爷去他家拿的。。” 杨教授一惊,“刘大爷昨天上山了?!” “昨天山上的动静太大,刘大爷和那些村干部上来看了。” 他瞪大眼睛,“那、那他们说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见只是塌了个洞就都回去了。” 听到灵晔这样说,杨教授的心才稳了稳。 几人坐在一起,气氛十分沉重。直到粥煮好了,灵晔叫大家来吃饭。 杨教授他们只是一餐未吃,倒也觉不着有多饥饿,勉强喝了一小碗粥就说饱了。 他一个人走到坍塌的大坑边,满面愁容,时不时便叹口气。 灵晔看了两眼,没再关心。 剩下的后续工作,应该是杨教授他们担心的了。 七人一组的调查队,死了两个回不来了,这的确是一桩很棘手的麻烦事。 二爷小口小口的喝粥,秀气的很。 福归见他这样,呆呆地咬了一口茶叶蛋。 这模样……真像个小白脸…… 啧啧啧,秀色可餐! 不不不,想啥呢你! 福归连忙囫囵着把茶叶蛋塞进嘴巴吞下。 他已经不止一百次的怀疑褚家养孩子是不是有问题,难道是酸秀才他们没有如实汇报?怎么越相处越跟变了个人似的? 整个早饭时间,福归都不敢抬头看二爷,正怕自己的想法被猜透。这一世没关系,可万一等回去了他还记着……自己可就没命了! 二爷真的这么娇气吗? 不不不,他只是无意间发现灵晔看到他乖乖吃饭,眼神就会很温柔…… 呃…… 虽然这种温柔有些奇怪,但是!且行且珍惜! 吃过早饭,灵晔就叫着二爷和福归去收拾帐篷,他们要下山。 见此,杨教授不禁叹了一口气,脸上悲色不减。 “去吧,你们也去收拾收拾吧,收拾好了……我们下山。” 他当初来时是多么的愤慨激昂,满心想着华夏考古大业,自己也会在早夏考古史上拥有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是偏偏…… 唉,小乔没了,老李也没拉回来。 他费这般心思上山,终究是无用了。 想着想着,杨教授的眼眶变得有些微微湿润,布满浊色的眸子升腾起了一股水汽。 白偌暄上前扶着杨教授的手臂,想开口说些什么劝劝他。 杨教授轻拍他,示意自己没事。 灵晔看到了,心思微转。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洒下来照出影影斑驳,倒也不是很热。 一行人无言,相互缠着跌跌撞撞下了山,偏离着很远就听到一阵狗吠。 灵晔听得出来,是刘大爷家的黑狗。 等着他们站在山脚下的时候,刘大爷也从那边走了过来。 杨教授眉眼恹恹,很是苦丧,可是此刻见到刘村的人,也不得不提起几分笑脸。 “老大哥,我们给你们村添麻烦了,还希望你们要见谅啊。” 刘大爷原是听不懂杨教授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心里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这么一来,杨教授的道歉他接受的毫不客气。 “唉,都过去了,好好活着就行。咱都活到这岁数了,也就不想别的了,能多活一天就是赚的,不该咱操的心,就别想着费那份力气。” 杨教授臊眉耷眼的听着,认同却也不认同。 你是农村地里种庄稼的汉子,一辈子就靠着那片地活。可是他们怎么一样,他们是为了国家的建设…… 杨教授撒了气,他们这个活动,哪经过国家的允许了。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这次活动。 脑海里全是乱腾腾的,自从醒来之后就像是做梦一样。 他随意应付两句,借口要赶紧回县里组织相关工作的安排,转身就上车了。 杨教授上车时皱起了眉头,怎么三辆车? 他正想着,那辆车的车门打开,驾驶位上下来一人。衣着休闲,头发打理的利落,面上带笑,整个人看上去很随和。 是笑面虎。 他走到杨教授身边笑着说,“杨教授您好,我是方相氏的人,来接我们馆长和二爷回去。” 杨教授微微诧异,有些意外。 这意思是东灵晔不跟他们同行? 他看过去,发现灵晔正在跟刘大爷说话,不禁有些疑惑。 可他到底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喊着调查队的人上车。 杨教授毕竟活了这么些年了,不会像藏不住话的年轻人一样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他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白偌暄叫他他也不应,只作是睡着了。 再说东灵晔,她正在向刘大爷兑现承诺。 “……是乔贺西杀了你儿子儿媳还有你的女婿,你女婿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乔贺西因为嫉妒和贪婪才犯下这些罪过,如今他已经永远住在了坡降墓那里,你们一家子也就放心吧。” 古墓道坍塌时,她让福归把乔贺西的尸体扔进了墓道里。 既然他对坡降这么痴迷,她就满足他咯。 刘大爷双手合十,不停地向灵晔道谢,“东大人,谢谢您,我真的谢谢您,我们酉家世代记着您的恩典。” 灵晔笑了笑,“这件事就算了结了,您也赶紧回去吧。” 说罢,她就拉着二爷上车离开。 刘大爷看着汽车背影,缓缓跪地,五首伏拜,一旁的黑狗也有模有样的学着。 这是他们酉家最高的祝福仪式,即便他不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他也知道这位大人并不需要他们这一小小族氏的祝福,但是这种恩德,他们一定会记得。 章节目录 一零七衣服整洁,是真是假 临近晌午的时候,灵晔他们才回到方相氏,去洗了个澡才出来吃饭,吃过饭后二爷又回房睡觉,毕竟他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灵晔没有午睡,她精神比二爷还是要好许多,着手处理了一些方相氏和冥界的事物,一直在前馆二楼呆着。 再说杨教授这一行人,拖着满身疲惫回到酒店,兴致恹恹也不愿意吃饭,各自呆在房间里不愿意出去。 杨教授面对阳台坐着,一手摩挲着额头深思。 老李和小乔都死了,小乔家里就他一个,只要给学校交代好就出不了什么差错。老李还有妻儿子孙,这让他如何开得了口。 越想,杨教授眉头皱得越深,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老头儿这一睡睡得很是不安稳,印象中古墓道的危险一瞬一瞬的闪现在眼前,不多时便猛然惊醒。 外面已经天黑了,房间里的光线也甚是昏暗,颇有一种在古墓道的感觉,杨教授连忙蹒跚着走过去开灯。 视线一下子明亮许多,他瘫坐在沙发上,粗声喘息。 “咚咚咚、咚咚咚……教授?老师?我是偌暄,您起床了吗?” 杨教授艰难起身,走过去开门,“偌暄啊,怎么了?” 白偌暄脸上带着担心,“老师,您还好吗?要不要我帮您去买些东西吃?”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杨教授早上只喝了几口白粥,中午也没有吃饭,白偌暄实在是担心他。 杨教授也觉得肚子里有些饥饿,“我还是跟你下去吃吧,出去走走,你等我换身衣服。” “好。” 杨教授转身去换衣服,不过当他换上干净衣服之后,心里有些困惑。 再看一眼被换下来的衣服,杨教授转身出去。 在电梯里,他忽然问白偌暄:“偌暄,你换下来的衣服脏不脏?拿着让他们一起去洗了吧。” 白偌暄想了想,“老师,我衣服不是很脏,不着急洗。” 杨教授垂下眼眸,疑团越来越大。 梦中,他们这些人都是着急惶恐的逃出墓道,可他们的衣服却都是干净的,连一些土灰都没有溅上。 这……不合常理啊。 吃饭的过程中,杨教授心事重重,其他人以为他或在想着调查的事,或在想着李老和乔先生,都没有出声打扰他。 直到第二日,灵晔在方相氏大厅看到了杨教授。 她有些惊讶,这老头反应还挺快的啊。 杨教授见东灵晔来了,立马起身,“东馆长。” “杨教授,您来了。”灵晔语气中并没有意外,杨教授听得出来。 “您、您看您有没有时间?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他语气十分紧张,一把年纪了此刻却跟犯了错了学生一样,手足无措地看大人脸色行事。 灵晔挑眉,“走吧,您跟我去二楼谈。” 说完,灵晔就率先转身上楼,杨教授稍作思索,也跟着上去了。 上了二楼,右手边是办公室的方向,不过杨教授却鬼使神差地向左边扭头看去,入眼便见二爷手里拿着一个小瓷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杨教授被吓得一个缩头,连忙转过去紧跟着灵晔进了办公室。 二爷不悦凝眉,有什么事非得去办公室说? 冷冰冰地眸子盯了那扇门许久,最后才很不情愿地回他的档案室。 酸秀才见二爷进来,悄咪咪瞥了一眼,连忙又低头。 怎么回事?刚才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回来又不高兴了? 瞟着余光又看一眼,咦?出去了? 再说办公室里,灵晔在会客区亲手泡茶。 “杨教授,您随便坐,有什么跟我说就是了,能帮忙的我尽量帮。” 杨教授畏首畏尾地在一旁坐下,灵晔给他递茶,他站起身接,还不住地弯腰道谢。 灵晔轻笑,说道:“杨教授,您这么紧张做什么?是在古墓里受到的惊吓太大吗?” 杨教授抬头看她,见对方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他又连忙低头。 “这、兴许是吧。”杨教授把小茶杯里的茶全部灌进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品出来,倒是舒缓了几分无措感。 灵晔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没有再说话。 见她云淡风轻的样子,杨教授率先憋不住了,他的额前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方相氏里都能出汗,可见他心里是如何的焦急了。 “东馆长,我,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问您。” “嗯,您说。” 灵晔又递给他一杯茶,杨教授同样,一股脑的都灌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 唉,本来还想着能让他冷静一些,现在看来根本没用,还不如直接给他喝凉白开呢。 “东馆长,我们……我们在古墓道里、真的遇到……遇到坍塌事故了吗?” 灵晔说道:“您不都记着呢吗?怎么又来问我了呢?” “可是如果真的遇到坍塌,我们的衣服为什么这么干净?我们从墓道里爬出来,身上不应该脏兮兮的吗?为什么……” 杨教授实在是不解,面色有几分苍白,那是一种伴随着伤感的恐慌。 “杨教授,您是想求证什么?若是没有坍塌事故,您是想再回去重新发掘吗?” 他忽然一怔,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我没有想再回去,我只是想确定我们是真的遇到了意外事故,还是……还是我记错了什么。” 说到最后,杨教授的声音变得沧桑与沉重。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好似没有人一样,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灵晔开口说话了。 “杨教授,您还记得我在墓道里说过什么吗?” 他抬头,疑惑地看向她。 “我说——生来便是一身空,死后何愁无处归,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去,不是你的,带不走。现在看来,不只是那些石壁纹路,恐是连灰尘废土,你们也不能带上来呢。” 和那日一样,她的声音像是穿越了时代的年轮,在沉睡的历史中用语言的方式醒来,细细地告诉他,那个古墓不可以见世。 杨教授双眸瞳孔赫然放大,他本是不信这些怪力鬼神,可是他的一些所作所为却又偏偏表示着,他相信这些东西的存在,只是不敢直接承认而已。 他正震惊着,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那人推门进来,白色t恤,脖子上带了一个雕成穷奇的小玉坠,是二爷。 二爷恍如无人一般直接坐下,灵晔顺手也给他斟了一杯茶,这人满心欢喜的品着。 他是在外面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才进来的,也不知道这个老头怎么这么能聊。 杨教授见二爷进来,有些话却又不敢说了。 他敢跟东灵晔放肆,甚至曲解地将这件事情的责任全部推到东灵晔的头上,然而二爷,他没那个胆子。 杨教授站起身来,“东馆长,您说的话我能明白,这次的事情……麻烦您了。” 他心里也是挺憋屈的,只能道谢离开,样子狼狈极了。 二爷看着杨教授的背影,唇角勾起嘲讽。 关门的时候,杨教授顺着门缝偷看二爷,知道二爷鄙夷他,他也什么都不敢说。 倒是灵晔,偏生觉得二爷这副样子可爱,满是宠溺纵容。 章节目录 一零八买票回京,回家看看 再说回到酒店的杨教授,坐在自己房内陷入深思。过了许久,白偌暄来敲门,他跟着老张去县里的考古工地看看,想着对他们的这次早夏调查活动有没有什么帮助。 “教授,您回来了。” 杨教授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白偌暄犹豫地说道:“我去县里的工地考察了一下,有些出土物看着像是后殷的东西,要不您……也去看看?” 山上的古墓据说是早夏的,但是县里出土遗物是后殷的东西,白偌暄认为这可能是一条线索。 杨教授拿过一本册子,那是他针对后山古墓收集的资料,现在再翻看,倒有几分惋惜。 “不了,那些还是留给学生们研究吧。” 白偌暄眉间尽是担忧,过一会儿又说:“您饿不饿?我去给您买点吃的?” “我不吃,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吃吧。” 杨教授看起来对一切事情都毫无兴致的样子,十分颓废。 白偌暄很是无奈,只好转身出去。 关门的时候,杨教授忽然叫住他:“偌暄,买机票,我们尽快回去。” 白偌暄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应道“嗯,我去办”,关上门就出去了。 灵晔也没有过多打听,只是偶尔听小鬼们聊天才知道杨教授这支调查队已经回京了,尽管埂子县的考古工作还在继续。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这日吃过晚饭,灵晔在后院找到二爷。 天气越来越热,赵彧在皤树底下给二爷搭了一个简易竹棚,怕他被晒到。 皤树驱虫,二爷摇椅晃着,小曲儿听着,清湖的小风一吹,别提多惬意了。 灵晔来的时候二爷正闭着眼哼曲儿,她走上前在一旁坐下,一边轻推着太师摇椅,一边给他摇扇。 二爷睁眼便瞧见她,心里欢喜,眉眼弯弯笑着说:“你来啦。” 这几日天气燥热难耐,然而他看见她就觉得心情舒畅,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灵晔见他心情好,好似随意地开口说:“二爷,快到端午了,您不回褚家看看吗?” 细细算来,二爷从年初离京,到现在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且不说中间没有回过家,就是连打个电话也没有。 褚家大爷和大夫人是从小看着二爷长起来的,老话说“老嫂比母,小叔子是儿”。虽然二爷小时候他亲爹褚达年在世,他亲妈也没有被赶出去,但是到底也是大爷和大夫人亲自看大的。教着学说话学走路,感冒照料添衣喂饭,一件也不差了自己的亲儿子去。 权当亲爹妈一样。 离家两个月了,也不跟家里人联系,灵晔觉得实在不妥,想着趁这次端午节,让二爷回去看看。 二爷腾的一下坐起身来,嘴巴一瘪,甚是委屈地说:“你是不是要赶我走?” 她愣住了,这……哪儿跟哪儿的事? 灵晔无奈的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回家陪家人过节,等过了节,您若是想回来也可以再回来。” 二爷沉着一张脸,上面写尽不悦,连着方才的欢喜也都没了。 “我家不过端午节。” 灵晔被这句话噎住,这种传统节日,褚家怎么可能不过? “二爷,您别闹了,就是让您回去陪褚家大爷和大夫人几天,您不用这么……排斥。” 她柔声说着,二爷却瞪大眼睛,既愤怒又伤心。 “你……你竟然说我闹?我哪里闹了,明明是你不想让我呆在这里!” 灵晔眼皮直跳,你想让她强调多少遍,她真的不是在赶你走,若是不想让你呆在这里,当初何必非得把您找来? 她不说话了,静静地等着二爷消气。 扇子也不给他摇了,她还憋着想生火呢。 见灵晔不搭理自己,二爷偷偷地拿余光瞥她,看着她还是没有想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面颊开始气鼓鼓的了,直接躺下背过身赌气。 幼稚极了。 过了两息,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很是僵硬,逼得让其他人不敢靠近。 最后,二爷先是受不了了,气呼呼地转过来看着灵晔。 “我错了!” 声音大,气势足,说出来的话却跟撒娇似的。 二爷垂着脑袋,像是失宠的小奶狗一样,可怜极了。 灵晔被软的心底里一塌糊涂,但是又一想,不可以就这么妥协。 她依旧声音清冷地说:“哪里错了?” “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说你要赶我走。” 灵晔听完只觉得脑袋疼,“还有呢?” 二爷胸口憋着一股气。 他瘪着嘴巴说:“我本来就不想回家,你干嘛非得要我回去啊。” 二爷觉着这一点他没有错。 他就是想在方相氏跟东灵晔呆在一起,端午节不回家怎么了,他还想要第一次跟你一起过端午节呢。 灵晔扶额,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过节回家陪亲人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我认为褚家大爷和大夫人想念您了,您应该回去陪陪他们。” 说完这句话,空气中一阵沉默,安静到灵晔认为二爷没有听到或者已经想通并且答应了。 “那我回去陪他们了,谁陪你?” 这声音,充满磁性,却又带着失落,像一股电流,直接钻进灵晔心里。 灵晔呆怔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些会儿才慌乱的移开视线。 “你……你已经在方相氏陪我两个月了……”就回家几天,没关系的。 即便话不说完,二爷也理解到了意思。 他眼睛咕噜一转,说:“好吧,我待会儿回去给哥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接我,这样行了吧?” 她抬头,见二爷脸上并无不悦,只认为他是听劝了。 灵晔笑道:“好。” 二爷起身离开,说要回去打电话,灵晔也没有拦他,心里还很安慰,二爷这算是长大了吧? 转过身去,灵晔并没有看到二爷亮亮的眸子。 回到房间,二爷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高管家,听见二爷的声音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二爷,您终于跟家里打电话了,这都多少天了,也不——” 二爷:“老高,你去叫我嫂子,我有事跟她说。” 他打断了高管家的话,高管家也没在意,只觉着心里安稳了。他们家二爷打小养的仔细,家里人都害怕他在外面吃苦受累。 “哎,好,我给您叫去。” 说着让佣人去叫人,大夫人公羊婉君就下楼了。 “老高,是谁呀?瞧你高兴的。” 章节目录 一零九小兔崽子,包粽子呀 “哎哟,大夫人你快来,二爷给家里打电话了。” 老高笑着对大夫人说,大夫人先是一愣,接着面上带喜,三步并两步赶紧接过来。 “小堃?”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二爷淡定地说:“嫂子,是我。” 叫了声嫂子,大夫人眼底就染了泪花。 “你个臭小子,跑哪儿去了你!都俩月了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你还会用手机呢,微信消息你都懒得发一个是不是!你知道我跟你哥担心成什么样了吗!有本事你就死外面得了,你甭回咱家了!” 大夫人又气又喜,连忙喊着高管家把电话接去后院,让大爷也听听。 二爷隔着电话也听到了,连忙说:“嫂子嫂子,您别叫我哥,我有事跟您说。” 大夫人原本激动地心情忽然冷了一半,她从小看大的孩子,哪里不知道他的脾性。 “你说,嫂子听着。” 原本措辞二爷都想好了,就直接说端午节不回家,说完就挂电话,但是现在忽然又说不出口了。 他这时也开始对灵晔说的那句话,“家里人想你了”有了感触。 “我、就是……就是家里端午节都弄好了吧?” 大夫人:“嗯,弄的差不多了,公司里的家里的都安排妥当,就差你回来了。” 二爷隔着手机摸摸鼻尖,瞬间有些莫名的心虚。 “那……我哥身体也好吧?” 褚家大爷今年五十多了,平日里悠闲养生,逗猫玩鸟,差不多过得是退休的日子。 大夫人:“嗯,身体没事,只要不受什么惊吓就没啥大事。” 听着大夫人这么说,二爷多半也猜到嫂子在警告她。 二爷抿抿唇,又想到灵晔,果断开口:“我端午节不回去了,你们不用等我回家!” 说完,他立马把电话挂断,长长吐出一口气。 远在京城的大夫人胸口闷的慌,听见忙音才不得不把电话放下。 高管家站在一旁,眼见着大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问道:“这……大夫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呵,怎么了?你们二爷端午节不回来了,你说怎么了。” 高管家原本带笑的脸,一下子就僵住。 唉哟,我的二爷诶,您出去转转就得了,怎么还不回家了呢? 大夫人烦的慌,“褚天亳呢!放假了还成天往外面跑!就不知道学点好的!” 见大夫人心情不好,怒火都烧到二少爷身上了,高管家不敢高声说话。 “二少爷在后院跟大爷喂鸟,我这就去叫他们。” 高管家前面走着,还听见大夫人在花厅里说:“一个个的,就知道玩儿,有本事就都别回家吃饭!全住外面得了!” 刚走出去没几步,拐弯就看到大爷跟二少爷一前一后回来了。 褚天亳笑着问他:“高叔,您怎么了,怎么跟后头有人追你似的,慌什么?” 说完,褚天亳往里走,高声喊着:“妈,妈,我回来啦!” 高管家擦擦汗,我的二少爷,您高兴的太早了。 大爷把手里的鸟笼子递给他,问道:“出什么事了?谁惹着婉君生气了?” 高管家:“这……是二爷,他刚刚往家里打电话了,说……” “说什么了?”大爷连忙问,心里也很期待。 “说……说端午节不回来了……”高管家苦丧着脸,也挺伤心的。 大爷先是一愣,沉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只不过在背后,高管家还是听见大爷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再说挂断电话的二爷,立马把家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拉黑,关掉手机出门。 灵晔还在皤树那儿,他走了她便直接躺了上去。二爷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趴在她跟前说话。 “我跟我哥打电话了,他说过节家里忙,没空来接我,让我自己一个人过。” 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单纯又真诚,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 灵晔盯着看他两秒,紧紧抿唇。 二爷忍住想要戳她面颊的冲动,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留下跟你们一起过吗?” 她轻叹一口气,您是回家,又不是进什么豺狼虎穴,怎么就这么不情愿呢? “好吧,您……我们一起。” 灵晔说完这句话,二爷脸上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简单的快乐。 第二天,祁阳和任喜把各屋的被褥衣服拿出来一块洗,前馆后院都做了大扫除,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他们身份特殊,有些风俗不能按着来,索性就是一起包粽子图个热闹。常伯亲自去集市买了粽子叶、线团,还有一些做馅料的蜜枣豆沙,洗粽叶、泡糯米,一大家子忙的到挺开心。 灵晔福归任喜三人,跟着二爷南边北边都呆过,口味没什么挑的。倒是二爷,这一世落生在京城,还是比较习惯吃甜的。 褚家人少,老一辈的习惯也是在家自己包粽子。二爷没包过,但是他在家里见过大夫人怎么包,说是跟褚老夫人学的,包出来的三角粽子小巧别致,上锅蒸过之后也不往外溢,漂亮极了。 很可惜,二爷没有学到。 今天方相氏闭馆放假,后院空地上搬来两张大桌子,上面摆着洗好的粽叶糯米,一起来包粽子。 福归踩着小板凳半拉身子靠在桌子上,米挂粽叶粽叶卷米的,捏住这边露那边,怎么也包不上。祁阳接过来替他整理一番,才看看能裹住。 灵晔推了推二爷,“您看什么呢?包啊。” 你连野外烤肉都会,总不能不会包粽子吧?她对二爷很自信。 说实话,包粽子这样的精细活,二爷还真不会。 二爷深吸一口气,“我……我包咯?” “嗯,包吧。” 他拿过一片粽叶,放在掌心托着,还未有其他动作,灵晔就止住他。 “不对,得先挽起来弄成漏斗的样子,握在手里。”说着,她给二爷做了示范。 他眼睛盯着照模照样的学,偏偏怎么就是挽不起来。索性,灵晔直接弄好再递回到他手里。 紧接着,挖勺糯米倒进去,再放几颗枣子,最后添上糯米盖着枣子,封口缠线。 二爷目不转睛看着,十分专注,等着灵晔包完,眨巴眨巴眼睛。 他十分无辜地说:“太快了,我没看清。” “……” 灵晔无奈,“先放米。” 二爷深挖一勺糯米。 “太多了,待会儿还得填呢。” “哦,这样呢?”他抖落半勺询问灵晔。 她点点头,“可以,放进去吧,再放两颗枣。” 二爷捏起两颗甜枣放到糯米上面。 “再填米。” 二爷把漏斗全部填满,最后还拿勺摁了摁,压瓷实。 灵晔连忙拉住他:“诶,太多了,会爆的。” 他只好又扒拉出来一些,“这样行吗?” “唔,可以了,包起来吧。” 二爷两只手一同捏着,十分艰难地把粽子封起来,到最后都捏的见不着粽子样了。 他死死捂着粽子对灵晔说:“你帮我缠线。” “为什么?” “我怕我一松手它该散了。” 灵晔被逗笑,“不会的,都已经包好了。” “不行不行,就得你来缠。”二爷双手拿着粽子朝灵晔撒娇,非得让她答应不可。 灵晔无奈,拿过棉线帮他缠粽子。 他倒是开心地笑了。 看着包好的粽子,虽然有些丑,但是,这可是他和灵晔一起包的呢! 章节目录 一二零令人怜悯,皆是机会 端午节方相氏放了几天假,二爷缠着灵晔,让她陪自己到处转着玩儿,村子、县里、市里都转了个遍。他还提前用手机查了攻略,虽然到最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都是骗人的。 他们就像普通朋友一样,二爷也没有想着要耍什么小心思,毕竟还是要留一些美好的回忆的。 只不过这些天,埂子县的考古工作队一直都没有休息即便是放假的时间。 二爷起初也没有在意,直到月底的时候,白偌暄又来了。将近一个月过去,他都快要忘记白偌暄这个人。 当二爷站在楼梯口瞧见白偌暄站在灵晔对面时,心里瞬间变得不安稳起来,快步走到灵晔身边,占有性地拉她袖子。 “我们去吃饭吧。” 白偌暄不禁抬头看他,二爷哪会怯这个,当即沉面冷眼看回去,气势上压白偌暄一半。 灵晔看看钟,对白偌暄说:“今天时间有些晚,我们该关门了。” 白偌暄:“好,我明天再来跟你细细说。” 说罢,白偌暄也没有看二爷,直接转身离开。 二爷脸色更加不悦,阴魂不散的讨厌鬼! “他怎么又来了?” 之前不是跟那位杨教授回京城了吗?现在他们是贼心不死吗? 灵晔:“他那个好导师杨教授,派他来负责埂子县的考古工作进展。呵,方才白偌暄问我古墓石壁上的纹路都是些什么,我说忘了想打发他走,没想到,他又说埂子县里的一些考古情况要跟我讨论,一直聊到了现在。” 说着,灵晔跟二爷往后院去吃晚饭,没有把这个事情当回事。 二爷也只是不喜,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就是单纯的看他们博士生,尤其还是研究考古的博士生不顺眼吧。 第二日,他们上午开馆没过多久,白偌暄就带着电脑来了,坐在他们休息区跟办公似的。福归任喜甚至赵彧都觉得不可思议,没见过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等灵晔和二爷从后院来到前馆,两人都纷纷诧异了两秒。东灵晔没想到他能来的这么早,二爷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来,脸皮要不要这么厚。 二爷闷声对灵晔说:“我上去了。” 又看了眼白偌暄,二爷转身上了二楼。 东灵晔教就教吧,他也挺可怜白偌暄跟了那么一个糟心导师的。 灵晔很是无奈地叹口气,她是真的没有给幼儿园孩子当老师的意向啊。 她喊来常伯,让常伯去给白偌暄讲。 常伯意味深长地拂须轻笑,“好,老头子清闲,了无牵挂的教他挺合适。” 他老人家乐意,白偌暄倒还不乐意了,皱着眉头看常伯,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 常伯哪里会跟一个孩子计较,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跟白偌暄交谈。聊了没有两句,常伯脸上的笑意就所剩无几。 这孩子,怕是已经被人断了前程了。 “老伯,您还是把东馆长叫来吧,我这些软件您看不懂。”白偌暄脸上带着歉意说道。 常伯没有计较,也没有辩解,倒是直接起身去叫灵晔。 “这孩子,早打发走吧,在这也是耽误时间。” 灵晔无奈一耸肩,她也知道,可是吧,白偌暄这个孩子真的是太呆了,木怔。 其实她明白,白偌暄如果说是有什么心眼也不至于,顶多是被他导师杨教授撺掇的,傻乎乎的太听话了。 埂子县的考古资料有什么好分析的,杨教授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坡降古墓,二爷在这里他又不敢放肆,手里只有白偌暄这个趁手的牌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孩子给推出来,灵晔看着也惋惜。 国家好好的一个苗子,就这么给糟践了。 这么想着,灵晔对白偌暄也有了几分怜悯之意,顺带着给他多讲了一些历史问题,至于敏感的地方,绝口不提。 连着三日都是这个样子,白偌暄自己都有点丧气了,终于在第四日没有再来。二爷没见着他可是松了一口气,他在想,是不是自己也要开始变得好学一些? 白偌暄没有来,灵晔也没有打听他是走了还是忙活考古工作去了。埂子县的考古工作也仍在继续,据说他们要一直工作到九月中旬才会完工,毕竟埂子县的遗址面积大而杂,清理整理都很困难。 再加上这几日赶着天气不好,经常下大雨,他们也没有办法施工。 七月初的时候,下了一场特大暴雨,邻省有一个县都被淹了,国家派了救援队支援好些天,灾情很是严重。他们埂子县的雨也不小,也站着地高,水漫不到。 一日,刘村的刘大爷、刘三爷和小杰外公到方相氏来了。 三个老人,下午的时候来的,刘大爷说,他们坐了一上午的大巴车才到的,就为了跟东灵晔说件事情。 后山,他们叫鼎山,坡降古墓塌了。 不只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因着什么,所以前来问东馆长,毕竟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古墓。 他们三人进了方相氏的门,浑身有着说不出来的冷意。这可是盛夏,哪怕外面下着雨,该有的温度也不会低,然而方相氏就是不一样。 许是刘大爷之前跟小杰外公和刘三爷嘱咐过,三人什么都没有说,低着头不敢大声喘气。 刘大爷:“东大人,坡降老祖的墓确实是坍塌了,前天刚刚塌的,山体整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我们能感受到,里面一直支撑着的那位老祖的墓……没了。” 这是最奇怪的地方,山体未有变化可是里面的古墓却…… 他们自然不会怀疑是东灵晔做的,毕竟她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 灵晔环视他们三个,轻声说道:“是走蛟。” 刘大爷几人徒然瞪大眼睛,互相对视,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蛟,蛇千年化蟒,蟒千年化蛟,蛟千年化龙。 刘大爷:“可是…这和坡降老祖有什么关系?” 灵晔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暴雨,说:“那是一条紫金蛇,三千年前,它原本有机会化龙的,因为坡降借势断了它的路,导致它化龙失败。如今过了三千年,它一来走蛟化龙,二来便是找坡降报仇。” 蛇这一类修炼艰难,因为形态原因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所以修炼的时间格外长久。当年坡降因为一己私利令这条紫金蛇化龙失败,它怎么会不恨他。 刘大爷几人沉默了,这是坡降老祖与紫金蛇的的个人恩怨,他们这些后人没有资格去管。 可他们这两个家族的使命……忽然之间就没了…… 灵晔:“刘大爷,我倒是觉得,这是你们家族的机会。” 什么机会,她没有说,于危于安都是机会,只看他们怎么选择而已。 刘大爷三人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才告辞。外面暴雨倾盆,然而并不用担心他们三位。 他们走后,灵晔站在窗前久久未能回神。 机会吗?那她又该怎么做? 过了许久,灵晔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管他呢,反正二爷现在也肯定没那意思,她又何必多想。 章节目录 一二一中秋省亲,没安全感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去,即便是在暑假时间,方相氏的客流量也没见起来多少。反正他们真不在乎,左右也不是为了挣钱才建馆的。 每天白日里在前馆整理资料,晚上开一个小时的夜门,时间过得到也挺快。 一个月来,福归和二爷的关系算是越来越好,也不像以前似的他们两人老是拌嘴吵架。 就这么过着,转眼就到了十月份,埂子县的考古工作早就已经结束。县里忽然多了一些游魂甚至通灵人士,也是方相氏的名声渐传渐远,不少人都为了来一探究竟。 这期间也有故意找事的,馆里也不缺人收拾他们,单单站出来一个酸秀才也够他们怕的。 方相氏博物馆被发展成了一个新势力,不少人管它叫“冥界驻使馆”。 上个月开夜门的时间,前前后后来了许多人,其中二爷眼熟的就有几位,都是跟京城几个家族关系好的。 他们有意和二爷亲近关系,不过很可惜,二爷并不想搭理他们。 今年十一假期和中秋节赶在一起了,时间的确很长,灵晔再次劝说二爷让他回家过节。 灵晔平淡地说:“中秋了,您也出来半年了,总该回趟家了吧?” 二爷眼神飘飘忽忽的,“就……十一呢,假期这么长,家里人肯定都出去旅游了,我回去也……” 灵晔:“我让人去看了,褚家没有要出去玩的打算。” 二爷不开心的沉着脸,你养这么多小鬼,就是为了打听褚家家事的?他都在这了,你还管褚家做什么。 二爷第一次觉得小鬼们是一群很讨厌的人。 “我不想回家,放假时间来参观博物馆的人一定很多,我要留下来帮忙!” 灵晔:“不用,暑假那会儿您也见着了,人不多,能应付得来。” 二爷严肃地很,眉头紧皱,煞是放心不下的样子。 灵晔:“您也回去陪陪家人,上次端午节您陪着我们了,这次该回家陪大爷和大夫人了吧?” 二爷嘟嘟囔囔说:“我哥和我嫂子有两个亲儿子呢,哪用得着我啊。” 远在京城的高管家若是听到这话,恨不能跪在地上求他赶紧回家。 用得着,用得着! 灵晔也知道二爷说这话心里是已经妥协了几分,再次说道:“虽说您不是亲儿子,但也是他们两位从小养在身边的,他们对您付出的感情和精力……” 她话没有说完,不过二爷也能理解。 几年前,二爷把他那个亲妈给赶出了褚家,外人总说他乖张冷血,实则不然。是那位王小姐实在是行为过分,而且二爷从出生便抱去交给大夫人养,他跟他的这个亲妈也没什么感情。 王小姐仗着给褚家生了二爷,二爷自身也争气,总是仗势欺人作威作福的,把褚家弄得乌烟瘴气。旁人不好说二爷就亲自来,索性直接就将人给赶走了。 他跟他亲妈没感情,跟大爷和大夫人就不一样了。 这半年来跟灵晔身旁待着,多少也多了一些人情冷暖。 原本就感情不错,灵晔再这么一劝,他自己也想是不是该回家去看看了? 二爷:“那……好吧,我收拾东西,明天就回京。” 他这会子说话总是别别扭扭的。 “我在家呆几天,马上就回来!” 二爷眼睛真挚的看着灵晔,那紧张地样子仿佛生怕灵晔会忘了他。 灵晔轻笑道:“好,您回去能让褚家大爷和大夫人见着面放下心就好。” 二爷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李,买了机票第二天直接就走了。 曲城市没有机场,要去邻市坐飞机。灵晔让赵彧开车送的他,只是暗中吩咐赵彧,让他也跟着去京城。 高速公路上,二爷整个人兴致恹恹的,似是无神一般看着车窗外景色一道道划过,浑身上下一点生气都没有。 赵彧驾驶座开着车,时不时透过镜子往后看,如坐针毡。 “二爷,您是不是晕车啊?” 因为他到凡世第一次的时候就晕车了,吐得昏天黑地。 二爷冷冰冰地投过去一个眼神,“闭嘴开车,不想听见你说话。” 赵彧绷紧嘴巴,目视前方,就是背上那汗啊,一溜一溜的往下淌。 那个眼神太吓人了,跟王一模一样! 他们是中午吃过饭从方相氏出发的,整个路程也就一个半小时。 到了机场,二爷办理机票,但是怎么也不愿意进去安检,磨磨蹭蹭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进去了。 周围的小姑娘们看到二爷都是眼前一亮,连连往他身上递眼神。二爷烦躁得很,周身气场逼人,她们才被吓得低头不敢再看。 站在大厅的赵彧可算是松下一口气,给灵晔打电话,说二爷已经去候机了,待会儿他也施法进去一同进京。 他这边刚挂断电话,转身就瞧见二爷面无表情地朝他走来。 赵彧被吓得不清,惊悚害怕。 人……不是刚刚看着他进去了吗? 赵彧:“爷,您、您怎么又出来了?” 里面憋得慌,您出来透透气? 那不对啊,里面地方更大,哪儿不能透气啊。 二爷直接就没有安检,正排着队到他了,二爷转身就走,潇洒的很。 赵彧是一点都潇洒不起来,“您这是……” 二爷:“回方相氏。” “那京城?” 二爷冷若冰霜的眸子看向他,“你想去?” “不不不,我们这就回方相氏,这就回。” 别啊,您都不回褚家了,他去京城有什么用。 赵彧在前面给二爷领路,脸上堆满苦笑,他现在再给东大人打电话还来得及吗? 他眼睛咕噜一转:“二爷,我想去洗手间。” 二爷没有说话,目光冷冷地扫向他,赵彧连忙低头。 “不去不去,我这就送您回方相氏。” 啊算了,回就回吧,东大人又不是不知道,二爷的脾气除了她谁都劝不住,他又能怎么办。 二爷面无表情地上车,直接闭目养神,赵彧悄咪咪偷看一眼,不敢过多耽搁,启动引擎下高架回去了。 他为什么不想回家了呢?可能是太想待在方相氏了吧。 也可能不是想待在方相氏,而是想待在东灵晔身边。 方才排队安检的时候,二爷前后站了好多人,可是这些人顿时令二爷头痛脑胀,十分烦躁。 他不想回京城,哪怕那里有他的家、有他的亲人。 可是,那里没有东灵晔啊,没有东灵晔在身边,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很没有安全感。 下定心思要跟在东灵晔身边的二爷,果断转身出来,回方相氏! 章节目录 一二二忽然生气,不饿不吃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平稳行驶,赵彧不安地一个劲儿向后看。 “二爷,”他出声说道:“咱们到方相氏的时间没准正好赶上吃晚饭,要不,您给东大人发个消息吧。” 顺带跟她透露一下,您正在返程中! 二爷抬眸凉凉看他一眼,赵彧整个脊梁骨都镇痛了一下。 瞧你这张嘴!就你话多会说话是不是! 二爷收回眼神,面无表情转眸看向窗外。 他不想告诉东灵晔,因为……他还没有想好借口。 原本答应她的说要回家,现在连飞机都没上就直接返程回方相氏了,灵晔会失望的吧? 六点的时候,赵彧把车停在了方相氏的后门,二爷率先下车。 赵彧心里捏紧一把汗,但愿东大人不要太为难他们二爷,也不要太为难他。 二爷急切地开门进了后院,后院空荡荡的,只听得他说一句:“谁也不许进去!” 是一众小鬼,他们见二爷回来了,都慌忙着去跟东灵晔报告。 然而却被二爷拦下来了。 这个时间,正好是方相氏吃晚饭的时间,二爷抬腿迈步就往饭厅去了。 赵彧进后院只瞧见了二爷一个背影,暗自叹口气,唉,得了,谁让这是他们主子呢,跟着进去吧。 可是当赵彧走进花厅,瞬间感觉气氛就不一样了。 酷似寒冬腊月一般可以冻煞旁人,冰冷的令人窒息。 赵彧以为是东大人生二爷的气,他硬着头皮垂首走上前去,拱手回道:“东大人,小的把二爷安全送回来了。” 说完这话一抬头,嗬! 白偌暄怎么在这里! 二爷站在饭厅门口,双眸幽黑冷寂,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只看一眼,赵彧就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目光直直的盯着东灵晔,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灵晔猛然起身朝他走来,他却直接转身走了。 赵彧犹豫着,连忙跟着二爷的身影出去,却又见二爷只不过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站在院子里踌躇着不知该作何才好。 饭厅里,灵晔回过神来,眨眨眼懵了。 二爷不是回家了吗?怎么……方才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面色阴沉,眼含戾气…… 唉,一点都不可爱,倒是有点儿像那谁。 转过心思,灵晔让任喜和白偌暄他们先吃饭,自己离开了饭厅。 任喜他们哪还有心思吃饭呢,随意扒拉几口就沉默不言。 福归听说今日外面有烟花看,拿上些吃的,早就跑出去没影儿了。 剩下一个白偌暄,看看左右,只好放下筷子。 他想了又想,才对常伯说:“麻烦您告诉东馆长一声,我先走了,谢谢她留我吃饭。”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却也没有人拦他。 都这时候了,谁还管他呢。 他们都在想着,谁有惹着二爷了?难道在外面出什么事了?他们这么想,灵晔也会想到这里。 她从客厅里出来,只在院子里瞧见了赵彧,赵彧冲二爷的房间养下巴,告诉她,人就在里面,您赶紧进去哄哄吧。 灵晔敲敲二爷的房门,也没等人说话,直接就开门进去。 站在院子里的赵彧暗中竖起大拇指,东大人不愧是东大人,这胆量,佩服。 再转头,赵彧看见白偌暄也出来了,直接就没搭理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白偌暄也没有好感,可能因为他是凡人吧,还是一个很没有出息的凡人。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 灵晔推开房门直接走进去,二爷原趴在床上,听见了开门声,忙抬头看是谁,见是灵晔。他也不说话,直接把脸扭过去。 似乎像是在赌气一般。 虽然东灵晔并不知道他在赌什么气。 她走上前趴在床沿轻声问他:“二爷,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爷依旧侧着脸,给灵晔留个后脑勺。 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生气了,很严重的那种! 至于为什么生气,恐是连二爷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满心着急地从机场回来,脑子里全是想的要见到东灵晔,可是一回来…… 在饭厅里看到东灵晔非常“体贴”的给白偌暄让菜,他当时整个脑子都停住了,无由来得一股怒火。 就好像……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了一样。 这是二爷脑海里最后的记忆,他只觉得心里面堵得慌,剩下的就都不知道了。 等他回过神他人就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二爷想,他这是要去哪里? 走? 凭什么! 再回去? 他不要面子的! 左右,二爷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可是躺在床上,他却越想越不开心。 现在灵晔来了,他就愈发的委屈了。 灵晔抿唇,问道:“您怎么没有回家?” 还想让他回家?! 他回家了你就好……你就……你就开始跟别人玩得好了是吧! 二爷直接侧过身子,彻彻底底地背对着她。 他更生气了! 灵晔揉了揉眉心。 她轻声说道:“您吃饭了吗?饿不饿?” 你跟那个小白脸吃得那么开心,哪还有功夫管他吃没吃饭。 二爷闷声说道:“不饿。” 他才不要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灵晔:“我去给您做?” 二爷:“……我不吃。” 灵晔轻推他肩膀,手还没有收回来,就见二爷往里面挪了半个身子。 她指尖微僵,过了半晌才垂下手。 灵晔:“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以往几日,即便二爷闹脾气耍些性子,只要灵晔哄他,他也跟扭股儿糖似的缠着,怎么会像今天这样,恨不能离得远远的。 二爷背着身子看不见灵晔的脸,只听见她声音也心里发软。 还是强势了些。 明明是东灵晔做的不对的,为什么自己一走她就让白偌暄来方相氏吃饭。 都说了是中秋节了,这么特殊的日子,他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 你这是几个意思? 二爷心里那个火啊,蹭蹭的往上蹿。 他继续背对灵晔,生气地盯着对面的墙壁,说:“那个白什么的,他怎么来了?” 灵晔皱眉,白?恍然眉间舒展,白偌暄? 她说:“他今天下午有些事情来找我,后来我见他实在是可怜,便让他留下来吃晚饭。” 章节目录 一二三人见犹怜,无理取闹 二爷直接拍着床板坐起身来,控诉地看着她,眼睛里面似乎还含着泪。 “他怎么委屈了?他中秋没回家就委屈了是不是?你非得让我回家我就不委屈了是不是?你……你可不可以公平一点?” 他幽怨地目光一直盯着东灵晔,仿佛她做了什么……背叛他的事情一样。 灵晔:“……您这不也没回去吗?要不我们现在也去吃饭?” “东灵晔!”二爷气急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你一直劝着我让我回家,但是我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来了!” 你今天非得跟他说出个子午寅戊丑来,不然这事没完! 二爷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他自己现在很像一位深闺怨妇,酸气冲天地质问当家老爷,你为什么趁我回娘家的时候往家里带狐狸精! 灵晔站起身,刚挨着往床沿坐下。 二爷:“别坐在我的床上!” 她微微僵住,缓缓起身要去搬凳子。 二爷又别别扭扭地说:“算了,你坐吧,不过你得说清楚这件事情。” 他语气强势,认定是……是东灵晔对不起他。至于哪里对不起,应该是中秋节回家这件事情上,双标他和白偌暄吧? 嗯,就是这样。 明明他和东灵晔关系更亲密,她凭什么这么做,她背叛了他们的,友谊! 亏得他在回来的路上还一直那么想她,东灵晔太让他失望了! 二爷愤愤地想着,越想越生气。 灵晔斟酌了半天才敢开口:“……让您回家是我们昨天商量好的,这怎么解释?” 她无辜地看着二爷,二爷心里的火又蹭蹭蹭往上冒。 他闭了闭眼,压下怒气,冷笑道:“那白偌暄呢?他不早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回来的时间还那么巧。” 灵晔:“……我问他了,是他导师掐着这个时间特意让他来的,杨建东您也知道,一直拿着白偌暄当枪使。今天他来之后,也许是因为中秋节的原因,他也跟我说了一些他自己的想法,我一时觉得他可怜,就……” 二爷:“你就留他吃饭了是不是?” 灵晔眼神瞟向一旁,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二爷恨铁不成钢地说:“就这么一次你就认为他可怜了?你怎么不知道那是他的计策呢?” 灵晔忙摆手:“不会,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挺受折磨的。” 她也没想明白,这句话到底哪里招惹到他了,眼见着要消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起来了,伴着怒火还有……更多的委屈。 二爷:“你怎么可以这么相信他!你跟我多久了,你跟他又认识多久,我明明是在帮你分析问题,怕你被人欺骗,你竟然……竟然还向着他?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灵晔傻眼了,你,你别哭啊。 二爷是真哭了,原本泪珠子只是挂在眼眶边,说着说着就滚落下来,浸湿面颊,人见犹怜。 她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眼泪,“我就是论事而已,你别这么、这么激动。” 二爷从她手里夺过纸巾,我自己擦! 灵晔轻轻抿唇,尝试着说:“我没有向着他,他那个孩子基本上就是杨建东的一个傀儡学生,这你也是知道的。”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你一走他一来,只是恰巧赶在一起了而已,跟你相比,我怎么可能向着他。” 二爷冷哼:“他都多大了,你还说他是个孩子。” 灵晔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都已经几千岁了,看谁不是孩子。 二爷:“反正我就是觉得,你不应该和他走那么近。” 灵晔一怔:“我没有跟他走很近,就只是这次留他吃了一顿饭而已。” 他轻撩眼皮,扫一眼不说话,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态度。 你有,你就是有! 也许是二爷满心想着灵晔,回来又见到那副场景,所以心里才会拧上结。 说是无理取闹也不为过。 灵晔最终败下阵来,柔声说道:“好吧,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情,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让你知道。” 二爷:“不行!不是让我知道,是让我做决定!” 灵晔眼神了然地看他,二爷当即低头:“好嘛,我提出我的建议总可以吧。” 他的建议就是不允许! 灵晔想,这可能已经是二爷最大的让步了。 她说道:“听您的。” 听到灵晔这么说,二爷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我跟你说,现在这个社会不一样了,虽说你经历的事情多,但是不一定看人准确。这件事情听我的,一定不会错的。”二爷往灵晔身边蹭了蹭,语重心长地对她嘱咐道。 灵晔才懒得听他这些似是而非精心包装的大道理,直接起身。 “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做些吃的。” 二爷乖巧点头:“饿了。” 也不知方才是谁振振有词的喊着“我不饿”。 灵晔:“您进去洗洗脸,收拾好了去饭厅吃饭吧。” 说罢,她又帮二爷整理了床被、房间,转身出去了。 她打开门,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院子里站着一排人,除去他们,还有趴窗户外偷听的福归。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出去看烟花去了吗?” 福归人小鬼大,背着双手走过来:“你们俩都吵架了,我哪还有心思去看什么烟花。” 这个时间街上还没有放烟花的,尚早。他原本在大街上到处转转,看得正眼花缭乱,好些个小鬼着急忙荒地跑来跟他说,馆里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二爷回来了! 他回来就回来呗,这算什么大事。 嗳呦呦,爷回来发了好大的火,可生气了。 那几个小鬼形容浮夸,然而福归却想着不会出什么大事。 有灵晔在呢,她还治不了二爷? 但是抱着凑热闹的态度,福归还是立马跑回来了。 趴在窗户外面听墙角,越听越唾弃二爷。 你说你,他们家灵晔又不失卖身给你了,你凭什么管着不让她留人在馆里吃饭。 想半天,福归隐隐约约想着,二爷应该是心里不平衡了,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因为这一世王的性格与之前几世都不一样,他总是缠着灵晔,福归紧张他会不会分走灵晔对自己的关心。所以在最初的时候,福归老喜欢跟二爷对着干。 不过现在,福归已经想开了,灵晔和二爷关系好了,二爷也会陪他玩,没什么不好的。 唉,二爷还不如他呢。 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大家都是朋友,要一起玩才开心嘛。 章节目录 一二四没有家人,陪女孩子 二爷在房间里收拾好自己,又换了套衣服,这才出来。 福归守着门口等他,见他出来立马笑意盈盈地迎上去。 “二爷好呀。” 他满脸热情,谄媚地不像样子,二爷却只回他一声冷哼。 福归一愣,忙追上去问:“你怎么了?我跟你打招呼呢。” 你们两个闹别扭,也用不着他撒气是不是? 二爷没好气地轻撩眼皮看他,说:“我以为你是对我好的,没想到你胳膊肘往外拐,枉费我拿你当兄弟。” 福归:“诶,你可不能冤枉人!我哪里胳膊肘往外拐了!” 他人小腿短,二爷又走得快。 二爷轻嗤:“今天白偌暄留在方相氏吃饭,你怎么不拦着?” 福归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打算连坐吗? “你!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见过哪家往外赶客人的?再说了,”福归眼神飘忽,嘟嘟囔囔地说:“是灵晔留的人,你怎么不跟她掰扯去。” 二爷眼神下放,冷哼一声,凉薄无情。 福归缩了缩脖子,本来就是嘛。 二爷:“那你怎么不打电话通知我?” 福归:“你那个时候,肯定应该是在飞机上啊,我怎么知道你会回来,怎么给你打电话?” 话说到这,福归眼神一愣,好像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事情。 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回京了吗?” 二爷摸了摸鼻尖,抬脚进花厅。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福归眉头紧皱,怎么也是想不明白。 但是他想着待会儿灵晔会陪着二爷吃饭,他也就没进去,转身去了前馆。 二爷见饭厅里没人,稍作思索,起身去厨房,不过在连廊上碰到灵晔了。 廊上灯光通明,灵晔端着宽大的托盘走着,托盘上摆着两碗面。 二爷快步上前接过去:“我来端。” 灵晔抿唇,没说话,跟着二爷的背影往前走。到了饭厅,二爷积极地端碗摆筷,还帮她拉了椅子。 她迷幻地再三斟酌,才敢坐下吃面。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灵晔是拿不准该说什么,二爷是生怕灵晔质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 饭厅里静悄悄的。 一碗面很快吃完,灵晔到最后也没有问他,倒是嘱咐他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二爷像小鸡啄米一样连忙点头,他保证这次一定听话。 她认栽,您不照她说的做,她也没办法拿您如何。 二爷:“你呢?” 灵晔疑惑:“什么?” 二爷:“你……你会回家吗?” 这是他刚才在房间里,忽然想起来的一个问题。 灵晔一怔:“您怎么这么问?” 二爷:“你一直想让我回家,我的家人会想我,我就在想,你家人应该也想你吧。” 他眼神飘忽,时不时地不敢看她。 灵晔微微愣住,过了许久才说话:“我除了你们,没有家人了。” 说完,她端起碗筷就走了。 二爷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走了才回过神。 刚才,东灵晔说的你们,有他吧? 二爷恍然笑了,一霎时如春花绽放,天地失色。 他回来是对的! 灵晔说他是她的家人呢。 明天正式是中秋佳节,夜门也就不开了,所以今晚前馆来的人格外的多。 灵晔抽空去看了一眼,不少人纷纷给他们送了东西,说是上奉的心意。任喜也一一都收下,没有什么特殊对待的。 二爷看灵晔没再管他,直接回房间给褚家大爷大夫人打电话。 这个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褚家大爷大夫人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果然,电话刚刚打过去,立马就被人接起。 “喂。”声音严肃,严肃中又掩盖不住一丝期待。 二爷:“大哥,我是小堃。” 褚家大爷冷哼一声:“哎哟,我当时是谁呢,这不是我那日理万机的亲弟弟吗?怎么,您终于闲下来,有时间给家里打电话了?那可真是太辛苦您了,麻烦您还记着我跟我家老婆子。” 大奶奶在一旁骂大爷:“你少这么阴阳怪气的,小堃好长时间不跟家里打一次电话,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上次端午节,二爷没有回家,大夫人气得可不轻,但是终归感情在,唠叨埋怨两天也就又开始想念了。 这个时候二爷往家里打电话,她可是正开心着呢。 大夫人从大爷手里夺过电话,轻声说道:“小堃啊,怎么啦?是不是想家了?你明天回不回来?嫂子跟你哥在家给你做好吃的。” 褚家大爷伸长脖子听,听见大夫人说这话,又是一个冷哼:“他在外面不知道玩得多自在,哪还会回来跟我们吃饭。” 声音直接传进二爷耳朵,二爷不甚在意:“嗯,我这次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们,我中秋也不回家。” 这次二爷到没有挂电话,毕竟是他哥先说的,他没什么可心虚的。 褚家大爷听完这话,气得跳脚,站起身直接嚷嚷,扯着嗓子冲电话喊:“我跟你说褚察堃,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回家,出去玩两天你还就玩疯了是不是?你自己说说,你都在外面多少天了?越大越不成样子!你迟早哪天气死我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大爷骂起来没完,二爷打开外放,一边做自己的事情,也不出声反驳。 大夫人听不下去了,推搡半天才把电话夺回去。 “老高,赶紧把你家大爷带后面去,后院的狗还没喂,跟他喂狗去。” 褚家养的狗,哪儿轮的着大爷亲自喂,就是找个借口让大爷走。 等把褚家大爷弄走,大夫人捧着话筒,有些伤心地说:“小堃啊,你怎么又不回家了?外面有什么好的,你哥还有嫂子都在家想着你回家呢。” 二爷语气软了一些,说:“大嫂,我知道您跟我哥想让我回家陪你们,可是我在这边也有事情,走不开。” 大夫人皱眉:“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神秘?几个月都不跟家里联系?” 二爷:“没做什么呀,我就跟着一家博物馆,跟着学习。” 他越说大夫人越是困惑,自家孩子能有这觉悟?而且,人家受得了他? 大夫人:“那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事情?别是糊弄你嫂子。” 二爷笑道:“我们馆长没有家人,我们要陪她一起过中秋节,您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 大夫人一语凝噎,你还会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你们馆长多大了?怎么没有家人?” 二爷:“……嗯,看着比我小两岁吧。” 只是看着。 大夫人有些吃惊:“比你还小呢,他就这么一个人开博物馆?你认识吗?” 二爷:“不认识,她还是个女孩子呢,特别厉害。” 大夫人脑子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当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二爷交代两句就给挂了。 等电话挂了,大爷立马从门口进来,说:“这个臭小子说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大夫人皱着眉:“……小堃说,他要陪女孩子过中秋节。” 章节目录 一二五完美策划,木簪重要 大爷没好气的轻嗤一声:“你听他说呢,他要是能有这觉悟,咱爸天天晚上给我托梦谢谢咱俩。” 大夫人白他一眼,“孩子不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都怪你平常没事老骂他,看看,现在想骂你也骂不着了吧。” 说完,大夫人转身上楼了。 大爷无措摊手,他多大时候老骂小堃了,就今年他老是不回家他才说了几句,这也怪着他。 褚家是上下是十分想念二爷,只不过二爷像是中了什么蛊一样,半步都不愿离开方相氏。 离开也行,要么东灵晔陪着,要么福归跟着,任喜都不行。 灵晔听京城里的小鬼说完这些之后,无奈苦笑,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跟二爷去京城了。 第二天,二爷起了一个大早,趁院里没人,他招来一个小鬼。 小鬼:“二爷,您吩咐。” 二爷神神秘秘地四处看看,见没人便悄声说:“你去一趟白偌暄住的地方,看他还在不在。” 白偌暄,馆里的小鬼也都熟了,来了这么多次了,昨天还闹出好大动静,他们不知道也难。 小鬼:“是,然后呢?” 二爷蹙眉,然后……过许久他说道:“他要是走了就算了,若是没走……你给他渡点鬼气,别把人弄死,让他昏沉两天,看上去像感冒了就好。” 小鬼单纯,又很忠诚,二爷怎么吩咐就怎么办,晃晃荡荡地飘出去干活了。 有着完美策划,二爷心情美滋滋的。 哼,看你这几天还怎么缠灵晔,赶紧回京城那旮旯角待着吧。 心情大好的二爷站在清湖桥上喂鱼,不销时从那边跑来了福归,他满脸纳闷,走到二爷身边。 福归:“你很开心哦?” 二爷:“是啊,你看不出来吗?” 嗤,你脸上跟绣了花似的那么美,只要眼不瞎的一定能看得出来。 福归犹豫,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二爷傲娇地说:“不告诉你。” 福归走到另一侧,抬头梗着脖子问他:“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嗯?没有。”二爷依旧心情很好地在喂鱼。 福归:“呵,你少骗我。我刚才遇到个小鬼想偷溜出去,你猜我问出了什么?” 二爷毫不意外,也没太过在意:“问出什么都给你了,我不想知道。” 福归坏笑道:“你说,我要是去告诉灵晔,她知道了会怎么办?” 二爷撒鱼食的手微微一顿,随意抹掉指尖的碎屑,缓缓转身,脸上带着威胁的笑容看向福归。 他伸出手轻抚福归的小脸蛋:“乖,不要多管闲事,不然的话……” 说着话,二爷指尖用力,捏起一团小嫩肉,福归忙护着脸。 “嗳哟,疼疼疼,你松手!快松手!我要咬你了!” 福归面色凶狠地威胁二爷,没成想二爷手上力气更重了。 “我错了,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小小男子汉能屈能伸,福归最会见风使舵,趋利避害。 二爷松开手,幽幽说道:“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少掺和。” 福归连忙点头:“是是是,我都听您的,只不过……” 他悄咪咪看了二爷一眼,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继续说道:“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针对人家白偌暄,人家就一普通学生,你这样……太掉价了。” 二爷眼神一凛,福归连忙摇头摆手:“不不不,我说的不对,我是错的,我思想觉悟太低,您随意,您怎么开心怎么来。” 您把人弄死他也不会说您的不是,关键是……现在您跟灵晔两人因为白偌暄就这么僵着,多不好啊。 没道理因为外人生分了去。 二爷懒得搭理他,你这一块破石头,你懂什么。 又过了几分钟,灵晔出来叫二爷和福归去吃早饭,他们两个跟没事人一样,对刚才的事情绝口不提。 灵晔倒是好奇了一下,福归的脸蛋怎么红红的,二爷理直气壮地说:他脸上有脏东西,我给搓的。 一上午相安无事,灵晔在前馆库房清点东西,二爷问了一句,她说是要送人的,至于送给谁,她没说。 二爷好奇,也跟着去了。 灵晔推开阴字库房的门,这间屋子的门不是门锁,是用阵法控制的,一般人进不来。 屋子里只有灵晔、二爷和福归三人,她朝着几个方向微微抬手,一件件器物便从小阁子里飞出来。奇妙的是,那阁子原本是没有东西的。 这一件件飞出来的物件,二爷看得新奇。他已经在方相氏待了半年了,可是却很少到库房来,平日见到的也是寻常之物。 这些东西,看着就让他精神一震,心情格外舒畅。 灵晔把这些东西全部排在面前的大长桌上,吩咐福归在一旁记着打标记。 “这件单独给老祖送去,告诉他在房间里摆着就成。” “这一套,是给老爷夫人的。下面那套头面,单独给夫人。再从咱们殿后的取一坛酒,给老爷。” “这盒玉石,给宁德铺子里的那位老师傅。这把剑,给龙家的那位小少爷。” 二爷一直没说话,偏偏听到这里抬头问:“哪位龙家的少爷?” “当然是鸿——”她话突然打住,差一丁点就说出来了,“您不认识。” 鸿蒙山是龙族的地方,托冥王的福,她和他们才有了交情。只不过现在二爷问起,灵晔自然是不能说。 二爷别别扭扭地“哦”了一声,没有多问。他知道灵晔经历的多,这个龙家指不定是哪个他不知道的隐世家族。 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撇过这些,二爷仔细看着桌上的这些东西,忽然,他被一个木簪吸引了眼神。 簪子红的发黑,摸起来却甚是冰凉。离得近些,还可以嗅到簪子散发出的沁人香气,雅致清淡,很好闻。 二爷鬼使神差地拿起那个簪子,转身看着灵晔问道:“你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而且二爷眼神也格外严肃,灵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别说灵晔,二爷自己就觉得他这话说的让人摸不明白。 他又说道:“我是想说,这个挺好看的,你也要送人吗?” 内心的潜意识告诉二爷,他不希望这个簪子落到别人手里,至于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灵晔接过二爷手中的簪子,仔细一看,目光有些怔愣,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二爷见她安静,轻轻抿唇,开口说道:“如果你要送人的话,可以送给我吗?” “不,这个不送,它对我很重要。” 灵晔猛然抬头,注视着他,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毫不犹豫的拒绝。 然而二爷却没有生气,随意耸耸肩:“好吧,那你收好。” 灵晔点头,手一转,簪子就消失了。 不过二爷的内心深处,却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松了口气。 章节目录 一二六灵血木簪,你就惯吧 午后,灵晔一人在房间休息,她从怀中拿出那根木簪。 簪子通体红的发黑,带着惊艳与凄惨。顶处雕刻着一株怒放的花朵,或是年代已久,或是原本雕刻的就是那样,谁也认不出来那是什么花。 灵晔指尖抚摸着那朵花,轻轻叹口气,这有多久了呢?一千多年了吧?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很习惯跟着冥王在人间生活。凡尘的人,低俗愚昧,她嫌弃得很。 那一世的冥王是个工匠,说最普通也不为过。只是,他却靠着手里制出的一把把精湛工器,独成一方世界,谁也不敢招惹他。 灵晔见他喜欢,便满处搜寻上好的木材让他练手,因为高级的木材杀伤力更大。 这红得发黑的木材,便是灵血木。冥界有一座山,那座山算是人间通往冥界的唯一通道。当然,这只是对普通人或者修灵者来说是。 几万年以来,多少人想要从这里闯入冥界,也有许多战役是在这里进行的,每当这个时候,漫天灵血入暴雨般冲刷山林,渐渐的,山里的树也就变得不同了。 冥界虽说煞气戾气最多,但也是最容易洗净这些,带着污秽的灵血被不断净化,转而被山上的树木吸收,只有充分浸润灵血的树才会被砍伐,并且称之为灵血木。又因为冥界本身带戾气的原因,红中透黑的灵血木更为上品。 沁透灵血的木材带上了灵气的味道,平日里随身携带也会沁人芬香,去一些危险的地方还可以有些防御作用。 灵晔为着冥王好,便从冥界带来了这么一块极为珍贵的木头,本想着让他随意做一个防身的东西,可是转天他给了她这根簪子。 他说:“我不收女人的东西,但是直接给你好像也不好,我随便做了一下,还给你。” 说这话的冥王,当时神色冷峻严肃,像是极其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一样,灵晔只好失落地接回灵血木簪。 虽然不是冥王,但也是接着他的命魂第一次做的东西,灵晔依旧好好保存着。今天若不是失手拿错被二爷认出来,恐她就要遗失了。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忽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她好奇出去看看。 不是后院吵闹,是前馆。然而方相氏今天闭馆,不应该有人的。 灵晔刚刚走上清湖桥,躲在铁门处的酸秀才见状忙转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 她不禁皱眉,他们又在搞什么? 酸秀才是被二爷吩咐望风的,只要看到东灵晔来,马上跟他报告。 这个时候,他刚跟二爷说东大人来了,大厅的人就都听见灵晔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前馆这个时候总共就四个人,嗯,再加四个鬼,也就是酸秀才大块头他们。 灵晔的声音一响起,围着的一群人立马散开,最中间是二爷、福归、赵彧还有……白偌暄。 白偌暄面色青白,眼神昏迷,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一样。 果不其然,他勉强睁着眼睛看到东灵晔来了,气若游丝地说:“东馆长,救救我。” 说完这句话,白偌暄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二爷赶紧闪开几步,表示这和他没关系。 灵晔不解上前,只一眼就看出来,白偌暄是鬼气侵体了。 她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二爷身上,盯着他问:“这是谁做的?” 二爷低着脑袋看脚尖,嗯,他的新鞋子真好看。 见二爷不搭理自己,灵晔又气恼又无奈,吩咐赵彧和酸秀才赶紧把人弄醒了送回去。 她一把拉起二爷就往后院走,二爷看着两人相握的双手,乐呵呵地跟着去了。 福归站在原地,只不住地想要同情二爷。 自作孽你不可活啊,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别捉弄人家,被抓到了吧,看你怎么办。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格外惋惜地走到清湖桥底,打算坐在桥墩子上隔空看戏。 只见灵晔把二爷按坐在摇椅上,严肃地问他:“您做什么了?” 二爷乖巧地看着她,语气软软地回答:“我没做什么呀,我刚才还让赵彧救他呢。” 灵晔:“救他之前呢?” 二爷莞尔一笑,甚是勾人:“在房间里面睡午觉。” 他没说谎,就是睡午觉的时候,福归跑来敲他门,鬼鬼祟祟地告诉他:“不好了,白偌暄来找灵晔了!” 白偌暄在经历了坡降古墓这件事后,不像之前那样不信鬼神不信魔怪,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就赶紧跑来找东灵晔。 福归知道其中缘由,骗他说帮他叫灵晔,其实偷偷跑来给二爷送消息。 二爷担心灵晔知道事情经过之后讨厌他,忙喊着他那四大跟班到前馆来,想要先给白偌暄弄好。 可是谁也没想到,白偌暄身子骨弱,又爱胡思乱想,偏偏还是在方相氏这阴气极重的地方,当即就入了魔了。 没等他们给白偌暄将那丝鬼气给抽出来,灵晔听到动静已经来了。 可是现在嘛,二爷打算死不认账,企图萌混过关。 然而就算他不说,灵晔也不可能不知道,“您不可以这样,万一事情闹大惹了麻烦怎么办?” 二爷摇着她的手,讨好地说:“不会有麻烦的,我就让人给他放了一点点。” 说着二爷还拿手比划一下,仔细认真又带着搞怪的模样,弄得灵晔也没脾气。 灵晔:“你说您跟他到底有什么仇,总是这么欺负人家。” 二爷抿唇,缓缓低下头:“我不想让你过多的关心他,他人……不适合你对他好。” 灵晔见二爷颓丧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我没有关心他……”她又顿了顿,“好吧,我以后不会管他的事情了,这总行了吧?” 她想,应该是二爷在褚家独霸蛮横惯了,所以对一些东西格外有占有欲。 二爷抬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好。” 灵晔认栽,这样真的很不好啊。 桥那头,原本打算隔岸观火的福归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唉,你就惯吧,迟早惯出一身毛病。 章节目录 一二七回趟冥界,天姿灵秀 赵彧他们几个直接将昏迷的白偌暄送回了酒店,在酒店把他弄醒后也没再管他,毕竟这可是二爷不喜欢的人,他们心操多了敢多管闲事。 今天晚上方相氏没有开夜门,毕竟日子特殊。一切好似都安然无恙,十点多的时候,院子里的那口方井传来动静。 二爷许是听见,也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忙打开门去看。 灵晔、任喜和福归他们正在方井旁站着,看见二爷开门,灵晔有些愕然。 按理说,不应该的。 通往冥界的通道打开,寻常人是感应不到的,哪怕现如今二爷是冥王的命魂,也应如此。可是现在,二爷竟然感应到波动出来了? 此刻任喜和福归手里还捧着几个大盒子,神色满是惊讶。 他们都很意外。 二爷看着井口放着光晕,心里不知怎样就有些恍然间的不安,他快步走到灵晔身边。 “你要做什么?”二爷紧张地问。 灵晔:“……回冥界一趟。” 二爷扯住她的衣角:“你去冥界做什么?你跟我说过你不回家的。” 之前在山上的时候,灵晔对二爷说过她是冥界的人。 二爷又不安地问道:“那……那你去多久?” 灵晔握住他的手,说道:“不去多久,送完东西就回来,很快的。唔,一两个时辰。” 二爷松下一口气:“你去吧,早点回来。” 她笑着安抚他:“嗯,您快去睡吧,明天起床就可以看到我了。” 二爷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就转身回房间了,关门时不舍地看了灵晔两眼。 任喜:“大人,我们该走了,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原本大人就是为了不让二爷发现,才安排在这个时候走的,没想到二爷竟然出来了。 灵晔转过身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几下,再一看,他们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空气中的紧迫感一下就飘散如影,二爷坐在房间里,闷闷不乐。 呆坐一会儿,他开门打算去皤树底下坐一会。 赵彧正在清湖边冥想,察觉到二爷来了,连忙起身。 “爷,您怎么还没睡?” 皤树好像有一种魔力,二爷心中的烦躁瞬间扫除了大半。 “不困。”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问赵彧:“你跟任喜是什么关系?” 赵彧还以为自己听岔了,看到二爷冷漠的眼神,斟酌着开口回道:“这……我们就是……普通同事关系。” 二爷眼睛一亮,“你也是冥界的人吗?” 赵彧有那么一时的没有反应过来,呆愣着点头,“是、是啊。” “您怎么这么问?” 二爷:“哦,灵晔刚才带着任喜和福归去冥界了,你说你们是同事,我想你也应该是冥界的人。你知道灵晔为什么回冥界吗?” 赵彧:“今天是人间的中秋节,冥界也有节日,东大人要回去给老祖、冥尊、尊后拜节,就像是……串门,您能明白吗?” 二爷了然点点头,“你怎么不回去?” 赵彧:“这、我职位低,不配去给那三位拜节。” 您不在这呢吗?他守护好您,可比拜什么节都管用。 赵彧在清湖边守着二爷守到十二点,他不断看向二爷,几次都没好开口。 二爷嫌他烦,闭目问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是,”他悄悄瞄了二爷一眼,迅速低头,“您回去睡吧,时间已经很晚了。” 照顾不好您,东大人回来会削他的。 二爷眼皮未掀,冷冷地说道:“要回你回去,我就要在这里待着。” 他要等灵晔回来。 赵彧急得抖搂手,虽说现在还未出夏天,可是夜里风一吹还是有些凉的,您若是着了凉,他罪过可就大了。 赵彧不敢劝二爷,只得回房间拿薄毯出来,轻轻给二爷盖上,然后静站一旁候着。 二爷也没睡觉,闭目养神而已。只不过,有着养神的打算,心却是一直静不下来,满脑子总是胡思乱想。 赵彧说要给什么老祖、冥尊、尊后送礼,可是为什么上午在库房里还挑拣了什么东西送给老师傅、龙家小少爷的? 嗯,应该是东灵晔的朋友吧? 那位龙家小少爷多大了?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东灵晔这次回去会不会遇到什么人?那人又…… 二爷可是越想越烦躁,即便躺着,那眉头也是紧皱不平,赵彧隔空看着就觉得心发抖。 太吓人了,东大人您可一定要赶紧回来啊! 气氛僵硬着一直到了凌晨一点,这个时间,夜里的温度已经接近初秋了,赵彧想再次开口劝二爷,等不到您就别等了,赶紧回去睡吧。 还未等他开口,二爷突然坐起身进了里院,赵彧满脸纳闷,这是他自己个儿想明白了? 赵彧连忙快步跟上,恰巧看到院内玄光一闪,灵晔、任喜、福归三人出现在方井旁,再远一点,站着二爷。 “东大人。” 赵彧冲东灵晔点点头,见她来了,他也就转身出去了。 只不过奇怪的一点是,二爷怎么可以提前感知到东大人要回来?这是祭司殿的通道,连他都未曾能感应到。 摇了摇头,赵彧也没多想。 院子里,灵晔让任喜和福归也都休息去了,二爷傻乎乎地直盯着灵晔看,她莞尔一笑,上前握住他的手。 “你看什么呢?” 二爷呆呆地回道:“你好看。” 他也不羞涩,直接笑着夸东灵晔,倒让她的脸颊添了一抹娇粉。 灵晔冥界身份尊贵,必然不会像在人间这样穿着普通,尤其还顶着大祭司的身份,衣着更是华丽贵气。她着急回来,途中也没有换下锦裙,只是随手一扬,褪去外面那层繁杂的宫装,一身素白长裙,简单大方。 就是这样,二爷也夸她好看。 有《无俗念》一诗: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在金庸的笔下,这是用来描写小龙女的清冽气质的,“风拂玉树,雪裹琼苞”。 只不过此刻二爷却觉得,这些诗词用来形容灵晔,比那小龙女还要合适。 章节目录 一二八修习法术 东灵晔见褚察堃看的呆愣,只觉得好笑,开口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明天馆里还要开门。” 褚察堃迷迷糊糊地回去了,他想,该不会在冥界工作的人都穿的那么好看吧,或许是只有东灵晔好看。 他愈发希望也可以去冥界上班。褚察堃也想过了,他生来特殊,见鬼识妖,好像天生就是为入冥界而生的。思及到此,褚察堃暗自做了要休息冥术的打算,他想明日就去二楼看看,有什么能够让他修炼的术法,再加上东灵晔送他的束魂鞭,想来到时候他的能力在冥界也不会很弱,若是有机会能在东灵晔手下做事就更好了。 没有机会也无妨,只要他能去冥界,和东灵晔呆在一处就好。 褚察堃很喜欢和东灵晔待在一起,也只想和她待在一起,或许是心安。若说涉及到感情,褚察堃自认为他配不上东灵晔,所以他想先可以修炼。 第二天,方相氏博物馆来的客人多了起来,其中还有几个是通灵人,想来是第一次来方相氏,所以想白天来看看认认门。 一楼的事从来不归褚察堃负责,所以他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了二楼,其实他的主要目的是二楼的档案室,他想找一些有关修炼的古籍,当然,褚察堃没有找到,就算在一些档案里,也是大多提到修仙之术,如何修炼冥界法术,实在是没有有效信息, 褚察堃看向一旁整理档案的酸秀才,试探地开口问道:“秀才,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到底是什么人?看你也不像是一般的鬼。” 要不怎么说是秀才,对褚察堃到底是毫无防备,老实地回道:“二爷,哪里有人能有您这么好的命气,我生前就是普通人,只是侍主忠心,东大人才赐我鬼体,得以修炼冥术。像我和笑面虎他们,我们现在都是鬼使,再高一点像是七爷八爷是鬼君。” 褚察堃:“那……你说……我将来会成为鬼使吗?你看我现在能见鬼,是不是就注定我天生是要成为鬼使的人?” 听到这话,酸秀才还真是震惊了一把,你何止是要成为鬼使,您可是要成为他们王的人。只是现在,酸秀才也只能随时附和着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褚察堃:“那我想提前修习你们冥界的法术,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酸秀才:“这……二爷,您恕我直言,虽然您现在与普通人不一样,但是您的身体依旧是肉体凡胎,不是鬼体,所以承受不住冥界法术,因此不能修炼。”冥王的命气或许改变了褚察堃的眼睛,但这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凡胎肉体经不住阴灵的淬炼,轻则爆体而亡,直接遁入轮回转世,重则魂飞魄散,天地间都找不到,这可不敢随意让冥王尝试。 思及到此,酸秀才不放心的又嘱咐一遍,又把其中危害告诉了褚察堃,褚察堃只好放弃。 原来修炼冥界法术的媒介是阴灵,可他肉体凡胎,必然是不行的。咒语结印他都不会,身体素质也不行,当真是没有办法了。 可是褚察堃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又问了酸秀才一遍,说他现在能见鬼,是不是说明身体的承受能力有那么些许和别人不一样? 酸秀才哪敢给他打这保票,这能半威胁半诉苦的说:“二爷,这真是万万不可的,若是因为这点意外让您出了什么闪失,东大人把小人扔进炼狱山也说不定。炼狱山您知道是哪儿吗?那可是关押三界最邪恶鬼灵的地方,只要进了那里,生生世世都出不来。您就饶了我吧!” 褚察堃抓住酸秀才话里的重点,听他那意思,自己对东灵晔十分重要?酸秀才连忙点头。 “这是当然,二爷,不瞒您说,你这体质简直天生就是为冥界而生,东大人当然把您看的跟个宝贝一样,您可关乎着冥界的未来。所以啊,咱们不必急于这一时,日子还长着呢。” 褚察堃一想,倒也是,东灵晔活了几千年,他这几年的时间想必也就一个呼吸的功夫。而且,在金山的时候他就经常听说机缘,想来现在也是他心急了。 而正当褚察堃放下修习冥界法术这个心思的时候,这机缘却又正巧来了。 章节目录 一二九不速之客 中午吃过午饭,褚察堃像往常一样去午睡,现在东灵晔也知道,他在午饭过后的时间是一定要午睡的,一直睡到三点准时醒。若是不睡,在这个时间段他都提不起精神,东灵晔只当是他养成的生物钟。 然而下午的时候,刚刚两点,睡梦中的褚察堃忽然睁开眼睛,先是清明后又茫然,接下来他只有一个念头:去前馆。 他有预感前馆会有不速之客的到来,这种第六感来的毫无道理,但他还是去了。 赵彧这个时候正在门外守着,见褚察堃出来他还十分意外,王怎么这个时候醒了,现在离三点还有一个小时。 “二爷,您这是?” 褚察堃:“去前馆看看。” 赵彧摸不着头脑,疑惑得很,这是睡够了? 到了前馆,两三个参馆观众,褚察堃看了个遍,都是普通人,常伯在一旁给他们做介绍,似乎并无不妥。 难道是他疑神疑鬼了? 任喜在引导台坐着,见褚察堃进来也是感到意外,来早了吧? 正当任喜疑惑的时候,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米八的身高,身形偏瘦弱,带着黑色口罩,黑色墨镜,进馆的时候还放下头顶举着的遮阳伞,穿着一身玄色道袍,看起来颇有几分怪异。 这人径直走向任喜,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褚察堃忽然大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任喜下意识朝褚察堃看过去,这个人也跟着看向褚察堃,就在这个时候东灵晔也忽然闪现在一楼大厅,站在距离这人一丈远的地方。 那人先是望了褚察堃一眼,又看了看离他近的东灵晔,大厅陷入了寂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乎是在想为什么会有人可以突然出现,又似乎是在想……他能不能打得过对方。 时空好似静止了一般,常伯站得最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那个人没有看到,或者是没有意识到常伯的存在,将常伯归为了普通人。 安静中,福归也从后院赶来,充满警惕的盯着那人。 东灵晔率先开口:“不好意思,时辰未到,还请您晚些时候再来。” 那人戴着墨镜,脸也被口罩遮住,谁也不知道他什么神情又或者在想什么,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离开了。在他离开的一刹那,另外几个观众也从静止中出来,一切恢复正常,他们仿佛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 倒是任喜,猛地倒吸一口气,趴在桌子上。她刚才离那个人最近,多多少少受到他周围力量的影响,现在有些疲惫,东灵晔让她先回去休息,换祁阳姑姑来。 东灵晔安排好这些,把褚察堃叫到二楼,她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大厅,难道比她感知到危险还要早吗? 褚察堃说,是。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正睡着觉呢,忽然猛地感觉身子一冷,接着就醒了,有预感前馆大厅会有意外,所以就出去看看。这应该是我的直觉?” 东灵晔听褚察堃这么说,只能将这种现象归结于冥王的命气对他的影响越来越重了,不然也没有别的解释。 凡人是感受不到阴灵的存在的,而今天来的这个,则是连赵彧福归都感受不到威胁,就连她也是出现晚了。只有褚察堃,能提前感知,若说没有冥王的影响,东灵晔是不信的,可是这一世,冥王带来的影响也太频繁了。 想再多也无用,东灵晔只嘱咐他晚上那人还会来,让他注意安全。 褚察堃点点头,虽然他看不清对面什么实力,但是他能“看清”,对面是和酸秀才一样的鬼使身份,但是那人的实力要比酸秀才高出许多。 一切只能等到晚上。 这天晚上,方相氏照常开阴门营业,今日东灵晔也在前馆,毕竟中秋刚过,来往客人正是多的时候, 章节目录 一三零延维 因为下午那个鬼使的到来,晚上方相氏内众人都多了一份警惕。因为那鬼使神秘难测,所以灵晔安排酸秀才他们接待前来交易的客人,赵彧随身保护褚察堃,她和福归对付那个家伙。 东灵晔还拜托了常伯,她隐约可以猜出常伯不同,若是随意干扰因果必然会对他造成影响,所以若非不得已,她告诉常伯不用出手。 果然,酸秀才禀告在开阴门之时,那个鬼使便在馆外等候,他注意到周围通灵人都看不到这个鬼使的存在,而那个鬼使对这些通灵人也毫不在乎。 这足以说明,这人,是冲着他们方相氏来的。 夜越深,阴门关门时间到了,东灵晔示意福归关门,阴门阻挡不住那个鬼使。 的确,方相氏的客人刚刚全部送走,那个鬼使便瞬间出现在方相氏大厅,悄无声息,大概也只有东灵晔和常伯预感到,东灵晔看向褚察堃,见他并无意外,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再次预感到。 东灵晔率先开口:“不知尊家是哪位鬼使,前来方相氏有何指教。” 那鬼使环绕一圈,目光先是紧紧锁住赵彧,继而转开看向东灵晔:“延维。” 东灵晔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她虽在冥界,但通常只待在祭司殿附近,而且冥界中事她也不曾过问,所以并不知道延维是谁。 赵彧却知道,但此刻他却不方便说。 只听那延维继续说道:“我来找人。” 东灵晔:“找谁?” 延维:“冥界中人。” 东灵晔:“你找冥界中人何事?” 延维:“取他们的性命!” 说罢,延维猛然朝赵彧出手,道袍被掌风带起,一团黑气朝他袭去,赵彧担心褚察堃安危不敢闪躲,只得作结以屏障抵挡。这股黑气未到赵彧面前便被东灵晔挡住,东灵晔闪身出现在延维面前。 东灵晔右手作结,配合福归甩出两缕金线,灵晔的金线吸引延维注意,福归的金线紧随其后,紧紧束住延维的双手,一时难以挣脱。但他力气奇大,福归也只能一时困住他双手。 见福归牵制住他,东灵晔立马念咒,两掌虎口交叉,掌心面向自己,缓缓分离,凭空拉扯出现一张写满繁杂图案的符箓,双指挥去,符箓贴在延维身上,瞬间令他动弹不得。 东灵晔:“你能看出谁是冥界中人?”若这么说,他们全部都是冥界的人,为什么这个延维躲开离他更近的自己却直奔赵彧? 谁知东灵晔这么一问,延维却不说话,一味的装死。 正当东灵晔还要问时,赵彧开口了:“东大人,我知道延维是谁。” 延维看了他一眼,似是在怀疑,又似是在嘲讽。 赵彧深深看了看延维,开口说道:“延维是一千五百年前去世的百世善人,按照冥界惯例,这种人死后到了冥界要赐鬼体许其修炼。可是延维在成为鬼使后一百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去炼狱山劫走了一个恶灵。那个恶灵叫元姬,是个百世恶人,被打入炼狱山永世不得超生。延维劫走她后便在冥界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章节目录 一三一牵机 延维被东灵晔的符箓禁锢住,立在原地目光空洞,听见赵彧提到“牵机”这个名字时才抬头看向他。 赵彧继续说:“牵机是在炼狱山关押的恶灵,她的身体遭受炼狱山以及其它恶灵的折磨,早已不堪一击,若逃离炼狱山躲在冥界,那么百年后便魂飞魄散,若是逃离冥界来到的凡间,不足十年就可魂飞魄散。” 东灵晔知道炼狱山恶灵逃离冥界的后果,令她惊讶的是赵彧后面说的话,“据无救和必安说,牵机和延维已在凡间消失五百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可是他们今天遇到的鬼使自称是“延维”,还要诛杀冥界中人,谁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东灵晔是冥界大祭司,负责掌管冥界生死,她完全可以查看每一个鬼使的命格。这么想着,东灵晔抬起左手,掌心朝上,指尖牵出一缕银线打入延维眉间。 世间没有东灵晔不能窥探的鬼使,即便掩藏的再深,也会被她窥得全貌。 银线做结,在延维的脑中翻腾,延维意识到东灵晔想做什么,开始拼命挣扎,极其抗拒,想要将这跟银线逼出体外。 随着延维的抗拒,符箓眼看就要从他身上飞离,阴灵之气从符箓之处以微不可见的态势缓缓外溢。福归见状迅速结印,一圈金色的符文围绕着延维。 赵彧注意到一旁的褚察堃把手抬了起来,一缕缕阴灵凝聚在他的掌心又逐渐消失,赵彧赶忙呼唤东灵晔,“东大人,您快看二爷!” 东灵晔朝褚察堃那边一看,心下震惊,暗道不能再拖延了,一咬牙,扣念咒语,右手作结,一道金线再次打入延维眉心,延维大声嘶吼,阴灵外溢的越来越多,福归的金印也渐渐有透明之势,而外溢的阴灵也不断朝褚察堃的掌心凝聚。 就在这时,一团黑气从延维眉心抽离,延维顺势跪倒在地,眼神还朝那股黑气望去。那黑气渐渐凝作女人形态,身着紫色外袍,妖冶邪魅,她此刻伏在地上,被灵晔的银线困住,又因为没有躯体,奄奄一息。 众人都好奇这是谁,赵彧:“这该不会是?” 东灵晔:“没错,她就是牵机。延维把她藏到自己体内,两人共用一个鬼体。延维之所以说他要取冥界之人的性命,是因为他的鬼体已经承受不住牵机,所以要为她重新找一副躯体。而普通鬼使的鬼体对牵机而言太过脆弱,所以延维把目标放在了你和任喜的身上。” 褚察堃问道:“他为什么要和牵机用同一副鬼体?鬼体还能和别人同享吗?他又为什么要救牵机?” 他们好奇的问题有许多,然而此刻的牵机看样子却极其虚弱,莫说起身,仿佛多说一句话就能在下一秒咽气。 再看延维,他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愿意回答他们的问题:“我若没有猜错,这位便是冥界祭司殿的东大人吧?您掌管三界众人魂魄,堪比冥王之尊,或许您可以替我回答这些问题。” 章节目录 一三二是我负了她 东灵晔看他一眼,开口说道:“延维的确是百世善人,他念苍生,心怀天下,以己渡天下人。” “按照天道,这类人本是要修得正果位列仙班的,可他却每世都未得善果,进入轮回。直到百世,依据冥界的规矩赐他鬼体修炼。” 赵彧听着也听出了哪里不对,原只当做延维倒霉他们冥界运气好,得了个百世善人,可是现在细细琢磨,历难百世尝遍人间百苦,应该得道飞升,怎么还要到冥界重新修炼? 褚察堃说:“那他这个百世善人和牵机这个百世恶人有什么关系?” 东灵晔:“因为他每一世的善都是牵机结恶果的因。” “在第一世的时候,延维和牵机是一对夫妻,延维开讲坛传授学业,牵机在家操持家务,养儿育女,原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但是延维听信族人的话,认为为了天下众人性命,一定要拿自己孩子的性命献祭。自此延维落了个好名声,而牵机为了报复延维和他的族人,半夜投毒,杀害了上百人的姓名。” 那一世,当年整个环境都处于愚昧无知当中,所以延维被世人判定为心念天下的善人,而他的妻子牵机则被唾弃为心狠手辣的毒妇恶人。 东灵晔注视着延维,实在不懂这善人的标准是凡间世人定的,还是天道定的。 世人说他是善人,要他得善果。可天道却认为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善人,要他进冥界再度历练。 东灵晔继续说道:“因此,百世轮回,延维和牵机每世都会相遇,而延维也在每一世以伤害牵机为代价,成全自己的声誉。” “牵机每一世确实做了恶事,所以她百世之后被判入炼狱山,延维也重新修炼。原本延维不知道牵机被判入炼狱山,他在成为鬼使后明白是自己负了牵机,所以他认为牵机不该在炼狱山受苦,所以他想救她出来。后来,两人就这样在凡间躲躲藏藏了五百年。” “如今,延维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他又放心不下牵机,所以想为她找个新的身体。” 前因后果,灵晔已经解释清楚,将近两千年的光景,如走马观花般在延维脑海中一一闪现,他深情地注视着牵机,喃喃道:“是我负了她……是我负了她……” 说着,延维忽然笑了,泪水从眼角滴落,不知他是在为自己百世的糊涂而哭,还是伤害了这么深爱自己的妻子在哭,又或者,在他离别之际,还未给妻子找到归宿而哭。 金圈中泛起点点白星,这是鬼使魂飞魄散的预兆,先前东灵晔将牵机从延维体内抽离,延维外泄的阴灵闯入褚察堃的体内,她担心以此会毁掉冥王筑命,无奈之下只好以嫫母之力强行抽离,这加剧了延维鬼体的承受能力,他魂飞魄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当延维躯体逐渐消逝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此时牵机猛然起身,拼尽全身的力气甩出一条以阴灵汇聚的冥力,朝着褚察堃挥舞而去。 章节目录 一三三拿他来换 她一直在蛰伏,当她从延维体内出来的时候就在审时度势,虽然东灵晔是冥界大祭司,但是这群人却更紧张这个男人,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紧张一个普通人,但是不妨碍她将他劫持为人质。 看着东灵晔紧张的神色,牵机指着赵彧,阴恻恻地开口说:“少废话!我要他的身体,我知道你是大祭司,你可以做到将他的身体完完全全的与我融合!” 赵彧见牵机劫持了褚察堃,听到她的要求想也不想的便要答应,东灵晔喝住他,“赵彧!记住你的身份!” 她又看向牵机,“他身份特殊,不能与你做交换,”赵彧是冥王身边的人,冥王近侍被炼狱山的恶灵侵占鬼体,这羞辱的是冥王的脸面、冥界的尊严,“今天中午那个女孩儿如何?” 赵彧:“东大人!”可他能说什么,任喜和冥王对他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 东灵晔没有理睬赵彧,继续说道:“那个女孩儿是我祭司殿的人,我能做的了主,况且,一个女人的身体,对你来说更加方便,如何?” 牵机想了想,说:“那个女孩在哪儿?” 东灵晔:“她中午受你和延维的力量侵蚀,现在在后院躺着,我让人把她叫来。” 说着,东灵晔对酸秀才说:“秀才,去后院把常喜叫来。” 如此一听,众人都明白东灵晔此举一则是缓兵之计,二则是去后院搬救兵。 大厅内众人看似僵持不下,实际上东灵晔却在施法秘密与褚察堃、赵彧、福归等人讲话。 她让福归在常伯来的时候便悄悄转移到牵机后方,她自己在前面对付牵机,让赵彧依旧紧盯褚察堃,趁牵机前后夹击时带走褚察堃,护好他的安全。 一切都在悄悄进行。 常伯在后院幻化成任喜的模样,牵机根本看不出来,分神之际,福归按照先前安排先发制人,控制住牵机下半身,灵晔紧随其后牵制住她的上半身,赵彧赶紧带褚察堃远离牵机。 牵机被打得措手不及,也明白这些人是在耍弄她,恼怒之中她决定必须要带走一具鬼体,就是赵彧! 尽管东灵晔安排妥当,然而牵机和赵彧离得实在太紧了,尤其是他还要护着褚察堃,还是被牵机缠上,眼看她的阴灵之气就要缠缚在赵彧身上,慌乱之中,褚察堃以掌作爪形,只觉得掌心一用力,竟将牵机的阴灵源源不断地吸入自己体内。 牵机大吃一惊,连忙想要收回的时候发现不管怎样也切割不断。 东灵晔心下更是焦急,阴灵入体,冥王筑命,这可比刚才麻烦多了。她念咒引出符箓,双指挥动先缚住牵机,又让福归结金印围绕,最后以她的嫫母之力介入,切断褚察堃和牵机之间的阴灵。 牵机本就虚弱,又被褚察堃吸走大量阴灵,现在已经构不成威胁,连酸秀才他们都可以了结她。 东灵晔让赵彧处置了牵机,偷跑出来的恶灵而已,赵彧完全有权利处置。她赶忙上前查看褚察堃的情况,又请常伯给他看看。 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看根本也看不出来什么,只能等入夜之后再说。 方相氏今晚的混乱最终结束,延维和牵机都魂飞魄散消失在世间,他们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道光,过去便消失了,于东灵晔和常伯而言再正常不过,但是对褚察堃来说,他今晚想了许多许多。 章节目录 一三四罪不至此 酸秀才正打算押牵机下去,带她回冥界,他忽然大喊:“东大人,您快看!” 东灵晔和褚察堃朝牵机看去,见她撕心裂肺地一声怒吼,直接自散阴灵而亡。其实牵机作为炼狱山关押的恶灵,在人间早该魂飞魄散,只因延维以自身鬼体为容器才能养她进五百年,如今她脱离鬼体又遭受重伤,能回冥界也是撑着一口气罢了,但也不至于自散阴灵。 牵机看向的方向是延维消逝的地方,褚察堃开口说:“我想,她宁愿和延维死在一起。” 东灵晔:“的确,和一个百世怨侣在同一个地方魂飞魄散,好过一个人去炼狱山孤独终生。” 延维和牵机从前一段夫妻开始的孽缘,纠缠百年,最终以两人魂飞魄散为告终。这段感情里,最初是延维亏欠了牵机,从欠她失去儿女,结她因果沦为百世恶人。百世轮回后,本该一切烟消云散,又因为他们人世的孽缘,连累她被打入炼狱山受恶灵折磨。 或许是百年鬼体修炼,延维最终明白是他造成牵机成为这副样子,所以决定带她离开,又愿以自身鬼体养她护她,甚至打冥界鬼君的念头,只为他死后,牵机能活着。 这百年相处,何尝不是再还那百世的恩怨。 此刻方相氏的大殿异常安静,褚察堃望着掌心,白皙一片,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也完全感觉不到体内有阴灵的存在。 东灵晔叫他回后院休息,褚察堃问:“你呢?你会陪着我吗?我是说,我担心我睡着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你能陪着我吗?” 其实即便褚察堃不说,东灵晔也是打算暗中观察他,毕竟凡胎引阴灵入体内本就是大事,更何况冥王现在还在筑阴命,稍有不慎,好一点的或许这世重来,糟糕一些……东灵晔不敢想,她也不知道会怎么,毕竟凡胎引阴灵入体内的不是没有,结局要么三魂皆失,要么……在天地间消失。 但愿,这些阴灵不会对褚察堃造成影响。 东灵晔答应陪褚察堃一起,她会守着他。二人回去的路上,褚察堃忍不住开口问道:“延维和牵机,就这么消失了吗?” 他看得真切,方才在大厅里,延维和牵机消失的时候都是散作点点星光,没有躯体也没有灵魂,东灵晔刚才也说牵机和延维在同一个地方魂飞魄散。可褚察堃总觉得这不是真的,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东灵晔回答他:“没错,他们两个,都已魂飞魄散,消失于四方世界。” 褚察堃带着惋惜,说道:“他们两个,说到底也不过是两个人纠缠百世的孽缘,罪不至此,怎么就……” 东灵晔:“只能说,一切皆有定数吧。” 褚察堃:“延维和牵机的缘分,是天注定的吗?如果是上天注定,他们岂不是太惨了?” 这缘分,生前百世,死后百年,纠缠不清。如果是上天让他们这么纠缠,孽缘深厚,最终却又不能在一起,活生生的让他们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东灵晔笑着看他,笑容中带着超脱世俗的释怀:“道家有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们不是他们,他们这千年,或是快乐、或是悲伤,也是他们自己才能说得清的。我只知道,哪怕是噬心之痛,他们也没有放下过彼此。” 鬼使逃到人间生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身为恶灵的牵机。两人本就不适合在凡间生存,更何况又共用一体。 褚察堃又问:“那你说,延维和牵机,他们到底相不相爱?” 章节目录 一三五对抗一切 灵晔思索一番,回答道:“千年的光景,他们之间的感情必然不会只有爱情那么纯粹。活着的时候,他们要迎合世间常法,身不由己又或者一时糊涂。死了之后,即便看清了,又会被这些事扰乱心智,牵挂不放。这些,说不清楚。” 她只窥探了延维的过往,感受到他生前的无情无义,也感受到了他成为鬼使后对牵机的愧疚和牵挂,宁愿违反冥界规定也要闯炼狱山,带恶灵逃离冥界。这后果是什么,延维一清二楚,但他还是做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 她没有窥探到牵机,牵机也没有机会说出她爱不爱延维。但是从方才两人在大厅的眼神,他们之间或许有爱、有恨、有怨、有情,纠缠百世千年,谁也说不清了。 而且,若是牵机愿意,在延维救了她之后,她完全可以直接侵占延维的身体,既获得了自由,又可以报复延维,但她没有。在人间躲躲藏藏不见阳光,又要忍受恶灵在人间的反噬,她何必这样。 褚察堃仿佛真的有些孩子气,他幼稚地问东灵晔:“爱不就应该说的明明白白吗?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如果真的相爱,那便可以对抗一切,只要相爱,任何困难都不是问题!” 东灵晔听着他天真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人都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时候,执着的追求爱情的伟大。 就连当初的她,不也是傻傻的以为她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付出一切吗?但到后来,几千年的寿命光景,她逐渐不再执着于此,又或者可以说,她明白了,一切皆有因果。而她的不顾一切,与三界相比、与芸芸众生相比,不值一提。 东灵晔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理性的劝褚察堃,还是将他的话归咎为心智不成熟的单纯稚嫩。 半晌,等他俩走到褚察堃房间门口的时候,东灵晔说出了一句话:“可他们,对抗的是天道。” 她深邃的眼睛看向褚察堃,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古朴浑厚,褚察堃在她眼睛里看不见一丝波澜,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只是千年光景里微不足道的一个插曲。 褚察堃想想,也是啊,东灵晔已经活了几千年,必然是看透了感情之事。 但是不知为何,褚察堃此刻说不清哪里涌上来了一股叫做“失望”的感情,极其不舒服,是胸口?还是脑子?他讲不明白。同样的,他也讲不清楚为什么不舒服。终究,褚察堃将这种变化归结为他今天接触了特殊的力量。 褚察堃觉得他有些站不住了,他很想睡觉,强撑着,褚察堃对东灵晔道了晚安。 东灵晔看得出褚察堃方才有些狼狈,他眼皮沉重,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颓废下来。 这是阴灵对凡胎的影响,东灵晔严肃地抿唇,看样子,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她在褚察堃房间四周设下阵法,若是待会儿褚察堃有什么闪失,这阵法能锁住冥王命气,不至于功亏一篑。 章节目录 一三六无事发生 设好了阵法,她又叫来福归和赵彧。如今任喜受伤,祁阳本就在恢复当中,也就只有福归和赵彧可以巩固阵法。接着她安排酸秀才四人守住方相氏四周,防止外人闯入,如有必要,她会打开院中通道,带着褚察堃一同回冥界。 至于常伯,若不是紧要关头,东灵晔不会麻烦常伯。 常伯也明白褚察堃的顾虑,只说让她安心即可,接着回了自己房间打坐。当初既然主动来寻东灵晔和褚察堃,他必然是已想过前后因果,具体该如何做,他心里最清楚。 安排好一切后,东灵晔走进褚察堃的房间。让她意外的事,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褚察堃明明已经快撑不住了,怎么一回房间,安静地像无事发生一样。 再者,若真是无事发生,这褚察堃入睡也太快了吧。按常理来说,褚察堃进了房间应该先更衣洗漱再上床入睡,可现在,褚察堃直接侧卧在床,虽然轻盖薄被,但衣服还是白天那一件。 蹊跷。 东灵晔心下疑惑,上前伸手覆盖住褚察堃的眉心,想要试探一番,检查过后,发现褚察堃体内吸入的阴灵仅是在他体内安静游走,没有半分外溢之态。 太过奇怪,普通的肉体凡胎根本不能承受阴灵,这也是为何褚察堃刚才在门口的时候疲惫之态尽显。可是现在,这些阴灵之气安静的不行,仿佛是在……鬼体中一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人生前有灵气,死后要么轮回转世,要么修为鬼体,遁入冥界,成为鬼使。鬼使,就是冥界的“人”,那么这时所拥有的灵气就是阴灵。 阴灵只能为鬼体所有,可是现在褚察堃明明是活生生的人,他的阳命还没有走完,依旧尚存于世。 那么这样只能说明,在褚察堃体内,冥王的阴命命气占据上风,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会能看见鬼魂。 阴命命气对褚察堃的影响越大,那么也就意味着,冥王的阴命也即将筑成。 冥王,快要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 东灵晔想不通,按照计划,冥王应该是在五年后才会有即将完成筑命的迹象,为什么会提前这么多,难道是因为方相氏的影响?可是方相氏内设于人间,一切物件虽说会有利于巩固冥王筑命,可是绝对不会提前这么多。 到底是什么? 东灵晔细细地回忆着褚察堃来到方相氏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是束魂鞭? 她记得当时褚察堃在后院挥动束魂鞭后,天雷便降临方相氏,这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是那次束魂鞭改变了褚察堃的体质? 可是又为什么会引发天雷呢? 若是因为褚察堃原本受阴命的影响,得以挥动束魂鞭也数正常,但为什么会有天雷? 若是因为褚察堃动用阴灵之气才引来天雷,也同样说不过去。凡人动用阴灵之气,只会使得自身受损,不会引发天道。况且,这次为什么没有天雷? 想到这里,东灵晔看了眼褚察堃,见他现在状态稳定,便来到院内看天象,没有半点天雷下罚的样子。 难道这一晚就这么平静吗?尽管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无事发生,但东灵晔不敢懈怠,依旧守着褚察堃。 这一世……太过奇怪,仿佛有一个未知的秘密,那是冥王瞒着她的秘密。 章节目录 一三七还是不行 就这样安静地过了一晚,褚察堃第二天醒来,像是喝断片一样,根本不记得他是怎么上床睡觉的,又为什么连衣服都没有换。 他只记得他在房间门口和东灵晔告别,当时特别特别困,好像关上门就已经睡着了一样,又或者可以说昏过去了一样。 褚察堃觉得他丢失了一段记忆,不过在前厅的事情他却记得清楚。 他吸收了阴灵,那是否意味着他可以修习冥术了? 褚察堃兴冲冲地起床,又赶紧洗漱更衣,他现在充满干劲儿,着急的想去找东灵晔求证。等他打开门又想到,不,他不能去找东灵晔,东灵晔反对他现在学冥术,那他去找酸秀才好了。 走到饭厅,褚察堃见到常伯已经坐在了位置上,还跟自己打招呼:“褚先生早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听常伯这么一说,褚察堃倒想起来,他昨晚吸收了阴灵,担心半夜会出什么意外,还拜托了东灵晔帮他守着,可他现在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什么印象都没有,他到底有没有出事? 褚察堃正想开口说话时,常伯先说了:“昨天东大人可是在你门口守了一整晚,想来应该没什么事。” “东灵晔……守了我一整晚?” 常伯:“是啊,东大人现在在厨房,等她来了你问她。” 正说着,东灵晔正好从后厨端着盘子出来,见到褚察堃还问他:“醒了?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褚察堃摇摇头,“我昨天,出什么意外没有?” “没有,”东灵晔回道,然而没出意外就是最大的意外了,“褚先生昨天晚上一切正常,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哦,那就好。” 说罢,任喜和赵彧也从后厨出来,福归也来了,他们开始吃早饭。 等吃过早饭,褚察堃去前馆二楼找酸秀才,想问他关于自己能不能修炼冥术的事情。 酸秀才苦恼得很,这位爷怎么偏偏对修习冥术感兴趣了,您不用修,过不了几年你成了冥王直接就有。 但这是他能说的吗?不能。 无奈之下,酸秀才只得一边先帮褚察堃测试体质,一边想着待会儿怎么糊弄过去,然而测到一半,酸秀才忽然“咦?”了一声。 褚察堃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酸秀才皱着眉头回答道:“这太奇怪了,二爷,您现在的体质依旧是与常人一样,虽然体内有阴灵的存在,但还是不能修炼冥术。” 褚察堃搞不懂了,他体内都已经有阴灵了,为什么还是不能修习冥术? “你不是说阴灵是修习冥术的媒介吗?我现在体内有阴灵之气,那不就说明我的身体可以承受住阴灵之气的影响,为什么不能?” 酸秀才抿着唇,稍微思考一下,说道:“二爷,是这样的,假设人体是一件容器,我们鬼使现在是鼎,就是锅的意思,可以加工,而冥术呢,就是调动外界力量来加工的过程。但是您的身体……” 他有些犹豫,不过仍然继续说道:“您现在的身体,就是个碗,或者缸、罐,仅能存储,不能加工,所以不能修炼。” 褚察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合着他就算拥有了阴灵之气,也白搭是吧? 酸秀才:“二爷,我刚才只是测了一下您现在的体质,您依旧是肉体凡胎,只不过为什么您体内有阴灵、或者阴灵现在在您体内是个什么状态,恐怕您得去问一问东大人了。” 褚察堃听酸秀才这么说,丧气地一垂头,摆摆手说:“算了,可能真的是时机不到吧。” 他不想去问东灵晔,起初是担心东灵晔知道后会限制他,可是现在即便有了阴灵之气也不能修炼,也证实了他的确没有到那个时间。 章节目录 一三八昨晚复盘 褚察堃站在后院清湖桥上,望着湖底出神,赵彧离他不远处跟着,不敢离开半步。 任喜见了,走到他身旁,开口说道:“冥王怎么样?” 赵彧先是沉默,继而开口回道:“没出什么意外,只是昨晚,冥王引了阴灵入体。” 任喜也意识到事态不一般,凡人引阴灵之气入体是逆天而行,尤其是冥王现在还在筑命中,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糟糕了。 赵彧见她神色担忧,开口说道:“昨天夜里,东大人守了王一晚上,无事发生,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任喜问他:“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彧犹豫一会儿,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昨天下午来馆里的那个人,是延维。你知道延维是谁吗?” 任喜摇头,赵彧想也是,延维一千五百年前才进入冥界,而任喜在那个时候已经跟着东大人来了凡间。 赵彧:“他是一个百世善人,死后进入冥界,按照规矩,冥界赐他鬼体修炼成为鬼使。问题就在于他修炼一百年后便去炼狱山劫走了一个恶灵,这件事在冥界传得沸沸扬扬。” 任喜:“劫走恶灵?” 赵彧:“没错,就是炼狱山的恶灵。” 任喜:“擅闯炼狱山是死罪,他疯了吧?更何况恶灵一旦离开炼狱山,万劫不复,离死也不远了,他为什么费劲心思要劫走一个恶灵?” 赵彧:“因为那个恶灵,与他渊源颇深。延维是百世善人,那个恶灵,叫牵机,是与他生生世世纠缠的百世恶人。东大人说,牵机百世恶人的因正是延维百世恶人的果,她入炼狱山也是与此有关,所以延维在成为鬼使之后,对牵机心怀愧疚,所以才要带她离开炼狱山那个鬼地方。” 任喜:“那他们后来?” 赵彧:“他们两个离开冥界后,在人间躲躲藏藏生活了五百年。因为牵机是恶灵,离开冥界不出十年便要魂飞魄散,所以延维为了保她,将她放入自己体内,两人共用一个鬼体,这样势必会对延维造成影响。想来这些日子,延维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急需给牵机找个新的身体。他应该是听说了方相氏,所以才来这里找目标。” 任喜:“目标?什么目标?牵机的新身体有要求?” 赵彧:“对,因为她是恶灵,一般人的身体必然不行,所以他选择了我们这种生来就是冥界的鬼君,对延维来说,这样的身体一劳永逸,即便他死了,也可以放心牵机不被冥界的人发现。” 任喜:“所以他一来就盯上了我?” 赵彧:“没错,如果不是当时王警觉敏锐,或许你已经被延维带走,被牵机夺舍。晚上,延维又来了,东大人这才从他体内抽出了牵机,发现了延维与牵机这段千年的孽缘。” 任喜:“那后来,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赵彧:“魂飞魄散了。东大人从延维体内抽离牵机恶灵的时候,延维不断外泄阴灵,这股阴灵又恰好被王无意间吸收进了体内,源源不断地吸收。东大人担心王会出意外,快刀斩乱麻,在抽离牵机的时候能力过强,使得延维的鬼体形态受损越来越严重,牵机一离开他的身体,他就魂飞魄散了。” “那牵机?” 赵彧:“牵机想挟持冥王,要挟东大人交出一个鬼君,东大人把她打上之后,她自己散灵而亡。东大人说,她是宁愿与延维同死,也不愿回炼狱山。” 任喜一声唏嘘,“他们两个,纠缠百世,又一同魂飞魄散,当真是一段孽缘” 章节目录 一三九往事 任喜听赵彧讲完昨晚的事,嘴角牵起一抹苦涩。 赵彧问她:“怎么了?” 任喜看向他,问道:“你说,真的有人能做到,一千年如一日的爱着一个人吗?” 赵彧扭过头,看向远处的褚察堃,回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应该,不会。” 任喜嘴角还是那么苦涩:“你说的没错,想来也是。我们不是人类,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千年百年也不过转瞬即逝的事。爱情啊,在这千年的时间里,不知道会被遗忘多少遍。” 延维和牵机每世都有孽缘牵绊,死后进入冥界,依旧放不下对方,任喜不禁感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 生生世世,互相折磨,剪不断,放不下。 怎么像她和赵彧,说断就断,似断未断。 听着任喜口中的讽刺意味,赵彧不禁攥紧了手,他感受不到指尖陷进掌心,满脑子都是任喜刚才的话。 “遗忘”。 多么讽刺的一个词。 四千年前,又或者更早,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冥王身边的近侍,任喜也没有入侍祭司殿。他们两个在一处修炼,都只是听过对方的名气,却没见过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彼此心里都较着劲儿的要与对方一试高低。 后来,他被苍冥殿选走,任喜被祭司殿选走,从那以后,因着冥王与大祭司的关系,他们终于见到了对方。 感情的事情,也许就那么一瞬间。 赵彧和任喜相爱了,最初是他经常去祭司殿找任喜,两人见面时也很甜蜜。后来他忙了起来,任喜就去苍冥宫找他,他们两个会游历山水,会偷偷跑去人间逍遥。 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那段回忆都是美好的。 可惜的是,这段美好的记忆太久远了,久远到,不去可以想起就会忘记。 赵彧和任喜是为什么分开的呢?他们两个都说不清楚。 或许是,赵彧和别的姑娘走的近了。或许是,他不再一闲下来就去找她。 或许是,任喜身为祭司殿近侍看淡了感情。或许是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许多流言蜚语。 又或许是,两个人的这段感情本就是千年无趣中的一时消遣。 最后,在两人的默契中,心知肚明的,说了再见。 任喜向赵彧点头离开,转身去了前馆,路过褚察堃的时候打了声招呼。 褚察堃看了看任喜,又扭头看了看赵彧,摸着下巴,好奇他们两个方才在那边说了什么。 经过昨晚延维和牵机的事,褚察堃这个时候看到赵彧和任喜,又开始好奇他们两个有什么感情故事。 心里这么想着,褚察堃走到赵彧身边,用肩膀碰了碰他,“你刚才和任喜说什么呢?她怎么看着不高兴啊?” 赵彧长舒一口气,仿佛挺豁然的一笑,说道:“没什么,左不过是我和她之前的那些事。” 褚察堃:“说到这我就挺好奇的,你们两个之前怎么开始的?给我讲讲。” 赵彧:“二爷,你知不知道有本书叫《牡丹亭》?” 褚察堃点头,他知道,他还听过这出戏。 赵彧:“《牡丹亭》里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谁能说明白。” 褚察堃看着他,没说话。 其实他想说,这句话后面还有,“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不过现在赵彧和任喜已经分开了,他也没必要给这俩人添堵不是。 再说了,他这么操心别人做什么,他自己的事还没着落呢。 褚察堃沮丧至极,不能修炼冥术,他真的很不甘心。 章节目录 一四零梨烟夫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酸秀才从前馆过来,给东灵晔递了一张半透明的帖子,不是凡间的东西。 酸秀才:“东大人,梨烟夫人递帖子,想今晚进冥界。” 东灵晔接过帖子,说道:“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褚察堃:“梨烟夫人?可是神康年间的梨烟夫人?” 东灵晔点带你头,说:“没错,就是她。” 褚察堃:“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传说,懿圣皇帝非常疼爱他的弟弟仲仁,梨烟夫人便是仲仁的夫人。其实梨烟原本名字不叫梨烟,谁也不知道她原名叫什么,只是后来,仲仁见她喜欢梨花,就为她取了“梨烟”这个名字。 梨烟夫人身世不明,懿圣皇帝并不喜欢这个弟媳。但是仲仁非常喜欢她,院子里种满梨花,取名锦苑。甚至在皇家园林里单独辟了处山头种梨花,只为博得梨烟一笑。尽管如此,梨烟从来没有笑过。 仲仁一如既往的爱着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当时的人都说,就算是块冷石头也该捂热了,梨烟未免也太过不识好歹。 后来,神康年间,朝纲霍乱,懿圣皇帝被害。贼人谋取皇位,那贼人,正是梨烟的哥哥。 仲仁这才明白,他的满心欢喜,都错付了。 梨烟,不,她本名叫巫正君,她的哥哥叫巫正礼。他们的父亲是前朝的大国师,在懿圣皇帝谋取皇位时,他杀了巫氏全族,只有他们兄妹拼死逃脱。 这本就是一场复仇的计划,只有仲仁被蒙在鼓里,他觉得自己可真傻。 梨烟求哥哥饶仲仁一命,说仲仁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仲仁笑了,笑得极其讽刺。是啊,就是因为皇兄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才这么单纯的被人愚弄。 仲仁当着这兄妹两人的面,一把匕首刺过胸膛,那原本,是他为梨烟准备的。但是最终,他没能舍得下手。 皇兄愧对巫氏族人,这份仇,他认了。 可若让他报仇,冤冤相报,不仅是他们两族的事情,他们是皇家,天下苍生都要为他们两族的仇恨付出代价。 最后,他只好了结了自己。 仲仁死了,梨烟抱着他,用那把匕首也结束了自己。 终于,解脱了。 她也很喜欢他,她很喜欢“梨烟”这个名字。让她不用想巫家的事,不用想身上背负的仇恨。可以和仲仁一起在锦苑里赏花品茶,论书抚琴,做一对平常夫妻。 然而,事与愿违。 她欠他的,她不该骗他。 世人都相传,仲仁府上的那处锦苑,每到夜半时分,院子里的花就会自己开放,同时有一女子在梨花树下起舞。 他们说,这就是梨烟夫人。因为她骗了仲仁,仲仁厌恶她,不愿与她死后在冥界相见,所以她入不了冥界。 褚察堃问:“这是不是真的?” 东灵晔:“假的,仲仁早已经多世轮回,不在冥界,而且他也没有说过这话。” 仲仁爱梨烟,爱的无法自拔,哪怕她骗了他,联合她的哥哥杀了他的皇兄,他都不舍得杀她。 他宁愿来世与梨烟相遇,做一对平常夫妻。 褚察堃:“那梨烟?” 东灵晔:“她自己有心结。” 当年两人死后,仲仁待在原地跟着范无救和谢必安走了。 梨烟跑了,她跑去了锦苑。范无救和谢必安去擒她,可她心结颇深,入冥界后无**回转世,她也没有资格获得鬼体,只能回凡间游荡。 所以梨烟就回了锦苑,一直在那里待着。 也不知道怎么,梨烟忽然想通了,会给方相氏递帖子,求方相氏帮她想想办法。 东灵晔收下帖子,告诉酸秀才:“你去告诉她,让她晚上来方相氏。” 章节目录 一三一我见到他了 到了晚上,东灵晔在后院魄树下等梨烟的到来,褚察堃也要跟着。 褚察堃问东灵晔:“她为什么想去冥界?” 东灵晔:“不知道。或许是她想通了,想去冥界见仲仁,又或许是有别的事情。” 褚察堃:“你刚才不是说仲仁已经轮回多世了吗?不对,不是说自尽的人死后会进入十八层地狱,不能轮回转世吗?” 东灵晔:“生死因果。自尽的人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在意生命,所以死后会受到惩罚。但是也有其他原因导致自尽的,这种在判定轮回时都会有生前依据,不是一概而论的。” 褚察堃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东灵晔继续说道:“仲仁自尽,以自身阻止了当时更大的一场战争爆发,他有资格转世。” 褚察堃:“那他还会不会记得梨烟?” 东灵晔:“当然不会,既然转世,那么前尘往事皆如云烟消散。” 说到这,只见东灵晔看向褚察堃:“凡人不会记得每世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神仙才会记得。” 褚察堃:“那昨天,延维不也记得与牵机生前的事情吗?” 东灵晔:“延维有了鬼体,是鬼使,归为冥界,算是鬼神。” 褚察堃原来是这样。 正说着,酸秀才从前馆接来一个女人。她穿着湖蓝色的衣裙,妆容古典,仿佛是存留在那个时代的人。 褚察堃想,梨烟夫人或许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帮她留住那段生前的记忆。 梨烟见到东灵晔,俯身行礼:“小女子梨烟,见过东馆长。” 东灵晔请她坐下,梨烟摇了摇头,直言道:“我听说,方相氏是凡间离冥界最近的地方,不知道东馆长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冥界。” 东灵晔依旧给她倒了杯茶,说道:“为什么要去冥界?” 梨烟夫人:“因为,我想见见他。” 东灵晔:“仲仁已经轮回多世,不在冥界。” 梨烟夫人:“我知道,我……见到他了。” “哦?”这倒稀奇。 梨烟看向一旁的皤树,远远看着还以为是白色的叶子,现在进了再看,原是大簇大簇的白花,和她锦苑中的梨花完全不一样。 她缓缓开口道:“我见到了仲仁的转世,他,可他看不到我。他快要死了,我想在他死后还未转世的时候,见一面。” 那是一个午后,她正在院子里看梨花,大门忽然被打开,驶进来一辆小汽车,车上下来一个穿长袍的人,带着复古的圆框眼镜,教书先生的气息。 那中介对他说,这房子不详,但是便宜,平常也没人会来,对他来说应急最合适。后来,他进了一些机器,印刷传单、报纸,被他招来的一些孩子们愤慨激昂,但是,都不如他,孩子们看着他眼睛里散发着光芒,她也和孩子们一样,坐在树下听他说话。 他还是像那一世,有着崇高的理想,有着济世的情怀。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中间他离开过二十年,离开的突然,她找不到了。 她想,她就在这里等他,她相信他会回来的。 终于,在那二十年后他又回来了,孤身一人。后来她才从他学生口中听到,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战火中牺牲了。 如今,他的身体快要不行了。 ( 章节目录 一三二错过 梨烟当初因心结未开,不能进入冥界轮回转世。也因为这个,她在凡间也渐渐的成为游魂。普通鬼魂和凡人根本见不到她,而再过几百年,梨烟便会魂飞魄散,在四界消失。 仲仁的转世死后虽然成为了鬼魂,但是因为梨烟心结的原因,仲仁的转世并不会看到她。 所以,梨烟想要进冥界,只有回到冥界,她才可以和仲仁的转世相见。 东灵晔给她续了杯茶,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道,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梨烟苦涩一笑,回道:“我知道。” 东灵晔:“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相见呢?” 当年,梨烟苦结于自己的心结,未能转世,执着于过去。 然而,凡人终究是凡人,一旦进入轮回便将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一旦错过,便是生生世世的永远。 多世之前的一场缘分,就此结束。 梨烟挣扎着:“可我,就是想和他再见一面,我想让他看看我,我想和他说说话。” 几十年了,她和他虽然共处一处,但是他看不见她。她依旧是孤独的,她想和他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 东灵晔:“你想说什么?他不记得仲仁,又或者可以说,他不是仲仁。” 梨烟沉默了,东灵晔继续说道:“仲仁已经死了,哪怕是转世,哪怕他们长得再相像,也不是同一个人。” 褚察堃听到东灵晔这么说,忽然愣怔了一下,不是一个人吗? 酸秀才在一旁跟他解释:“因为仲仁是凡人,转世之后记忆消失,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就不是同一个人。延维和牵机不一样,他们虽然百世轮回,但是到最后他们都拥有记忆,所以是同一个人。” 可梨烟算是认准了,或者说,她自从见到了仲仁的转世,又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心结之中。 正因如此,她才无**回。 梨烟恳求东灵晔,求她是否能够帮帮她。 若是一开始,梨烟没有遇到仲仁的转世,或许她真的会在锦苑,一直等到自己魂飞魄散那天。 可是遇到了,有了希望,逐渐又开始变得贪心,想要的更多。远远看着不够,她想相见。 褚察堃起了恻隐之心,看向东灵晔,想让东灵晔能不能帮帮她。 东灵晔:“深陷心结的人如果进入轮回,会影响下一世的气运。所以天道下,心结未完的人不允许进入轮回,同样,这种被天道不欢迎的人,也不许待在冥界,必须要在凡间解开未解的心结。梨烟心结未开,我没有办法带她进入冥界,即便我强行带她进入冥界,她在冥界就如同行尸走肉,无知无感,哪怕和仲仁的转世相见,也做不到和他正常交流,到时候,就是轮到仲仁孤零零地看着她了。” 听到这话,梨烟彻底绝望,她也很想解开她的心结,但是要怎么做?她该怎么做?心结该如何解开? 东灵晔:“你的心结是你认为你生前亏欠了仲仁,认为他因你而死,你困在原地,无法释怀。他很爱你,所以,你的心结越深。” 褚察堃听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眼见快要到了傍晚,仲仁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梨烟今晚不能进入冥界,他们又要错过。 ( 章节目录 一三三方相氏相遇 梨烟此刻内心越是焦急,她的鬼魂状态越是不稳定,这还是在方相氏里,若要在外面,梨烟的情况则更不容乐观。 对了!方相氏! 褚察堃忽然大喊,“方相氏行不行?” “既然梨烟不能去冥界,那可以让范无救和谢必安把仲仁先带到方相氏来,让他们两个在方相氏见上一面。” 不得不说,褚察堃说的倒还真是个办法,梨烟忽然充满希翼地看向东灵晔。 东灵晔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愧是冥王的转世,还真有办法。 方相氏是她领请过天意,借冥界界域而建,算是冥界的一个通道,范无救带仲仁来这里也合乎情理。而且在这里,梨烟的状态比外面稳定,如果见面的话,或许仲仁会能看见她。 并且,这里不受冥界限制。 梨烟眼中忽然又燃起了希望,东灵晔看了看梨烟,又看向褚察堃,最终点了点头,吩咐赵彧去办。 见东灵晔答应,褚察堃自是满心欢喜,他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成全了一对有缘人。 而东灵晔,则是沉默不语。 入夜,范无救将仲仁的鬼魂带来,这一世,他叫丁守元,耄耋老人,不复当年。 丁守元懵懵懂懂的看向周围,他分不清这里是凡间还是冥界,也看不出在座的人和他有什么不一样,只当是范无救的工作。他在范无救的身后规规矩矩地站着,不闻不问。 直到范无救对他说:“丁守元,在你去冥界之前,有人想见见你。” 梨烟赶紧上前,与丁守元对视。 她特意换了件鹅黄色的衣裙,模样也是当年那般出尘雅致,年轻得很。 丁守元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晚辈。 他冲梨烟点头问好,“姑娘,是你想见我吗?你有什么事吗?” 梨烟的眼眶瞬间涌起一层水雾,他终于同她讲话了。 梨烟更咽着:“我……”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过得还好吗?” 她陪着他度过了下半生,他过的怎么样,梨烟清楚得很,可此刻她想听他说。 丁守元也是一时间没有适应身份变化,还以为梨烟问的自己生前,他回答道自己过得很好,见证了历史,社会的发展,充实的人生,死而无憾。 梨烟:“可你,你没有家人。” 丁守元也是一怔,意外梨烟这句话,他继而又笑笑,只当做晚辈的孩子话。 他说:“我有家人,我的妻子,孩子虽然已经不在,但是他们一直在我心里,我记着他们。” 梨烟又想问:“那你,还记不记得我?” 这个问题无疑是徒劳的,丁守元不记得,他回答的“不认识”,更是令梨烟绝望。 她慌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东灵晔看了看梨烟,沉默后开口:“丁老先生,您年轻的时候长得和这位姑娘的爱人有几分相似,她在世间执着太久了,所以我们想请您帮帮她,是否能开解一下她。” 丁守元自然答应,他本就是心怀大爱之人,能帮到别人他就会尽力去做。 梨烟此刻本就是浑浑噩噩,直到东灵晔碰了碰她,她才清醒过来,缓缓开口对丁守元讲自己的故事。 她看着丁守元,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别人,丁守元自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 章节目录 一三四 此刻,方相氏的所有人都是一位倾听者,哪怕东灵晔他们知道事情的经过,现在也和丁守元一样,安静地听梨烟诉说。 一些事情,从当事人口中听到和从别人口中听到是不一样的。那种掩藏在故事中的感情、内心深处的秘密,永远是外人无法探究到的。 梨烟说着她的一生,开心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眼角絮出泪珠,这眼泪,只有褚察堃和东灵晔能看到。游魂无情无感,无心无神,无灵无气,所以根本就没有蕴含人类感情的泪水。 可此时,梨烟就是流泪了。这点点泪珠,饱含了几百年来她内心的煎熬与苦楚。泪珠悬浮在空中,转眼又消失不见。 丁守元规规矩矩地站在梨烟面前,脸上毫无任何情绪的波澜或许是他早已年迈,见惯了人间的生离死别、感情纠葛,早就没了关于“爱”的波动,他如今看梨烟,就像是看待晚辈孙女一般。 渐渐的,梨烟不再说了。在见到丁守元之前,她以为只要她说出来,她就可以放下了,就算无法引起丁守元的共鸣,但是哪怕他劝她一句,她都可以假装是仲仁原谅了她。 她只能这么骗自己。 原来东大人真的没有说错,丁守元,不是仲仁。 梨烟朝丁守元笑了笑,“不好意思,耽误您了,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些。” 丁守元朝她摇摇头,“无妨,儿女情长。我年轻的时候,与我的妻子也是有过情到深处无法自拔的时候,当年我的妻子去世,我也内疚到想要去陪她,只是后来……”说到这儿,他又不说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人生呐,毕竟要往前看,一道一道坎儿,一次一次的经历磨难,说都说不完,现在大人要带我去轮回,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不可追忆,来世可期。” 梨烟:“谢谢丁老师。” 丁守元冲她点点头,她站在原地,看着丁守元走向去后院的那道门。他们,又要分开了。等了百年,她才等到那么一次相见,如今一别,她也许等不到下一个百年了。 梨烟深情地望着丁守元的背影,恍惚中,她仿佛听到了当年仲仁在她耳边的呢喃。 “梨娘,我走了,我等你,来世我们做一对平凡夫妻。” 梨烟想,他可能等不到她了。她看到了,有人踉踉跄跄地朝她跑来,就像那年兵临城下,他担心她会受伤急急忙忙地寻她一样,喊着:“梨娘,我们走,我带你回家。” 这么想着,梨烟嘴角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褚察堃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朝着东灵晔惊讶地问:“怎么会这样?不是说?” 不是说,凡人一旦转世便会忘却前尘,可如今这丁守元,又或者说是仲仁。 没错,是仲仁,方才进入后门的明明是皱纹沟壑的丁守元,未过三息,就从后门出来一个年轻了仿佛几十岁的年轻人,服饰穿着也变得和梨烟一样。 东灵晔轻叹,“因为梨烟的眼泪。游魂本没有眼泪,其实这也不是眼泪,而是当年仲仁死后遗留的一丝精气,它附着在梨烟魂魄上,一直跟着她。如今释放出来,又遇到了丁守元,便将那一世的仲仁带了回来。” 褚察堃:“那他们可以一起轮回转世了!” 东灵晔摇摇头,“如今,他们两个都成了游魂。原本丁守元的鬼魂是可以转世的,但是他选择了接受梨烟那些眼泪,留在了人间。” ( 章节目录 一三五 仲仁带着梨烟离开了,回了那座锦苑,等到明天梨烟醒来,她或许会觉得这是一场梦。 褚察堃:“对他们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们若是进入轮回,来世或许不会相见,现在这样,守着几百年前的记忆,彼此相互依靠,度过余生。 东灵晔沉默不语,许久后才喃喃道:“但愿。” 见褚察堃开心,东灵晔忽然开口问道:“你说,这是仲仁的选择,还是丁守元的选择?” 褚察堃听到后,刚想反问:“这难道不一样吗?”话刚出口,便反应过来,不一样。 丁守元是丁守元,其实他刚才话未说完。当年他的妻子去世后,他还有个年幼的儿子,后来年幼的儿子也去世了,孤苦一人无依无靠。他的爱情亲情全都没有了,他也曾经想过了却残生。但是,他想到了他的祖国,祖国的建设国家的发展,将对家的感情全部投入到了祖国当中。 可以说丁守元重情重义,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方才他也说过,他十分期待来生转世。 所以,当梨烟眼泪漂浮到空中,是仲仁选择了她。 东灵晔:“虽说他们如今都是鬼魂,但是你想想看,爱情,或许真的不是全部。”尤其是对大义来说。 最后这句话,东灵晔没有说出口。 她想,即便她现在说了,也毫无用处。 褚察堃现在倒是十分认可东灵晔这句话,因为与自身无关,所以他毫无感觉。 梨烟和仲仁离开,范无救跟东灵晔和褚察堃告辞后也回了冥界,方相氏又恢复了宁静的夜晚。 这事过后,关于方相氏的传说越来越神秘,“小冥界”的称呼越传越离谱,但是没有人猜出来东灵晔和褚察堃的身份,却都不约而同默契的肯定,这么两位绝不是凡人,说不准比谢必安和范无救两位的身份都要高上许多。 若是谢必安和范无救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必然要回他们,“恭喜你们,答对了。” 因为方相氏的名声越传越广,不少人都不远万里前来寻他们帮忙,但是一般,东灵晔是不会插手的,她也不允许底下的人插手。 万事都有因果轮回,天道之下,即便在方相氏也不可以乱了章法。更何况,东灵晔没有忘记,一直呆在方相氏看作是在“养老”的常伯。 然而,东灵晔愿意置身事外,褚察堃却是十分的上心,只要能帮的他全都出手相助。有几次是酸秀才和赵彧他们帮他瞒着,后来当酸秀才他们意识到,褚察堃竟然想要动用阴灵之力时,不等他们向东灵晔汇报时,东灵晔就已经察觉到了。 几次叮嘱他不要动用这种力量,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褚察堃每次都答应说“好好好”,但是到最后,东灵晔都会感知到,褚察堃还是使用了阴灵的力量。 按照冥界的修炼来说,只要能被阴灵之力接受,那么对自身来说就不会造成影响。然而问题是,褚察堃的特殊性。 与其说阴灵之力接受的是褚察堃的身体不如说它接受的是褚察堃的灵魂,冥王的灵魂。 东灵晔想,或许离冥王筑命,魂归本位的时间不远了。 ( 章节目录 一三六 转眼,临近过年,东灵晔想既然离冥王归位的日子不远了,索性今年过年,她就和褚察堃一同去趟褚家。 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的。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众人在方相氏吃了腊八粥便准备离开。 前院博物馆已经闭馆锁上了大门,后院留些小鬼照看,其实以东灵晔和福归他们的能力,从南城回到埂子县方相氏也不过一眨眼的事。 然而这次,他们选择了搭乘公共交通工具,毕竟要带着褚察堃,还是走凡间的通道比较好。 早上八点多走的,下午才到南城,到了南城,东灵晔让赵彧陪着他一起回褚家,她明日再去做正式拜访。 褚察堃问他们住哪里,要是住酒店的话还不如住他家。东灵晔说他们去金山住。 褚察堃:“金山?” 东灵晔:“对,金山上的金山观,我已经让观住打扫出了几间屋子,我们走之前都住在那里。” 金山观便是之前褚察堃未去方相氏、还在南城时经常去的地方,他跟那里的观主也十分熟悉。 褚家宅门前,东灵晔把他送到便离开,嘱咐赵彧好好看着他,不要出什么意外。 这话看似是跟赵彧说的,倒不如说是对褚察堃说的,毕竟赵彧还真看不住褚察堃。 进了褚家宅门,高管家先是一惊,继而赶忙上前,又忙着招呼人去通知大奶奶和大爷。一时间,褚家上下忙前忙后,闹得鸡飞狗跳。 这个时候大奶奶正巧不在家,去老宅找族人说事去了,大爷在公司,大侄子褚天鸿不在,小侄子褚天亳倒是在后院玩。 不到晚上,褚家晚饭之前,众人便都回来了。分分坐在一旁,追问着褚察堃怎么回来了?还走不走?要呆多久? 其实褚察堃也不知道东灵晔为什么突然回来,她只说他许久没有回家,回来看看,顺便在这过年,等过完年再走。 褚察堃一一说明,一听他要过完年才走,他嫂子婉君开心的不行,嘴里念叨着:“过完年再走好,过完年再走好,你看你,这一走大半年,都没和我跟你哥打过电话,你不知道我跟你哥这心里成天担心。” 说着便说到了方相氏,问他在方相氏里做什么?东馆长是什么样的人?一听东灵晔也来南城了,褚家大爷忙问怎么不让东馆长到家里来?褚察堃说东灵晔明天就来上门拜访。 话虽这么说,但是礼数不能少。褚家大爷当即就派人准备礼物,命人送去金山观。 褚天鸿又问赵彧是谁,褚察堃说他们俩个是在方相氏认识的,他是保护自己的。褚家人默认赵彧如此便是褚察堃的跟班,兼保镖了。 当晚,褚家热闹极了,备了一大桌子褚察堃爱吃的菜,褚家大夫人一直往他碗里夹,就没停过。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跟褚家大爷念叨:“这孩子,可算是回来了。” 想当年,她是手把手带大的第一个孩子。褚察堃身体特殊,褚老太爷既不让他亲生母亲扶养,也不放心外人,亲口说了让褚家大奶奶抱养。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一点一点长到那么大,小的时候也顽皮,不叫她嫂子,跟在她后面“妈!妈!妈!”的叫,不得不说,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褚家大奶奶都哭了。 后来怕褚老爷子听到多心,她就不让褚察堃叫,谁知道褚老太爷却说:“长嫂如母,你当得起。” 这可是她第一个尽心尽力扶养长大的孩子,如今却大半年没有音信,说不担心不挂念都是假的。 转眼想到,褚察堃过完年就又要走,褚家大奶奶不免又焦虑起来。 ( 章节目录 一三七 第二天,虽说是东灵晔上门拜访,然而一大早,褚家大爷和大夫人便早早起来准备,让高管家看看褚家上下哪里不合适,恐怕失了待客的礼数。 其实要真掰扯清楚,褚家没必要对一个县城里博物馆的馆长这么兴师动众。且不说他们褚家见过多少权贵名流,学者教授,其它领域也多少会参与过,身份地位不知道比县城里博物馆馆长的身份高了多少去。如此重视,属实没必要。 然而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看在褚察堃的面子上。褚察堃是褚家至宝,从他母亲怀上他的那一刻便是。多少代的单传到他这里,褚老太爷老来得子,本就是喜事,更何况还是几百年未有的二少爷。出生之时,世事无常,神人相助,在他们褚家看来这就是褚察堃的福运。 因此,凡事褚察堃看重的人,他们褚家也必然会十分,乃至加倍重视。 昨天褚家大爷命人去给东灵晔送礼,带回了东灵晔下的帖子,说今日九点三刻正式上门拜访。 九点半的时候,褚家大爷忽然就紧张起来,不止一遍的催促高管家出去看看人来了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有些惶恐不安,像水上的一层油漂浮着。 九点四十五,东灵晔一行人准时出现在褚宅大门前。东灵晔远远的就看见了这座宅子,她已经二十多年没来过了,这里和褚察堃出生那日丝毫未有不同。 门房的保安早就换了新人,和那年守门的小哥不是一个人了。 高管家连忙迎她进去,到了会客厅,褚家大爷和大奶奶看到东灵晔,心下疑惑。 先是疑惑东灵晔太过年轻,后又疑惑,为何看着她如此面熟,但是他们分明有没有见过她。 掩饰住心中的疑惑,褚家大爷和褚家大奶奶拿出待客之道,热情亲切又不失礼数的招待了东灵晔。大多时间是在问褚察堃在方相氏博物馆里的事情,至于和东灵晔有关的,不听不问。 他们未曾小看过面前这个年纪年轻到可以做他们女儿的东馆长,因为她的谈吐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个小孩子,她的气场令人无缘无故地便会信服、折服。 交谈一会儿后,褚家大爷邀请东灵晔到褚家来住,毕竟褚家人少房子多,再来十个二十个住也绰绰有余。 东灵晔婉拒了,她说她现在住在金山上的金山观,会一直住到褚察堃年后探亲结束,若是他们有什么事,便可以去那里找他。 几番相邀后,见东灵晔确实不愿来他们褚家暂住,褚家大爷和大奶奶便放弃了坚持,只说带日后必然会去金山拜访她。 东灵晔在褚家吃过午饭,并未长待,午后便走了。褚家大奶奶还说想要邀请东灵晔,带她在南城转转,尽一下地主之谊。东灵晔同样婉拒,即便这样有些不近人情,她还是说:“我身边还有几个朋友,一起来的南城,我们自己到处逛逛就好,您跟大爷还是和二爷多相处相处,毕竟大半年未见。” 到了晚上,褚家饭桌上,褚家大爷说起今天招待东灵晔这件事,不免赞叹道东灵晔的为人处事,说她年纪轻轻却不敢小看了她。接着又问褚察堃,说他了不了解东灵晔的身世,是不是真的不是一般人。 褚察堃说:“我们馆长,她是修仙之人。” 听闻此言,褚家大爷和大奶奶有所感慨,难怪看起来那么年轻却又那么成熟,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只是褚家大爷听见这话后,若有所思,一直到吃过晚饭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晚上回到卧房,褚家大爷拉着褚家大奶奶悄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小堃刚出生时候的事?” 褚家大奶奶:“我怎么不记得,小堃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守着。” 褚家大爷:“那你还记不记得……” 说到这的时候,明明屋子里没有人,他还是警惕的起身去阳台看了看,把整个卧房去看了一遍,门窗都关好,把褚家大奶奶弄得一头雾水。 “你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跟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 褚家大爷忙竖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嘘!什么鬼鬼祟祟,我这是小心翼翼,你听我跟你说……” 他又看了眼四周,褚家大奶奶忙催促他:“想说什么你倒是说啊,搞得神神秘秘的,到底怎么了?” 褚家大爷:“你还记不记得,小堃刚出生的时候,家里来的那位世外高人?” 听褚家大爷这么一说,褚家大奶奶仿佛又被拉拉扯回了那段记忆。 当初褚察堃刚出生,气虚体弱,仿佛连一刻钟都撑不住,这个时候,恰巧来了位高人,那位高人仿佛就是为了褚察堃而来,她一出手便保住了褚察堃的性命,不仅如此,她还给褚察堃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说能压住他的命。这么多年没病没灾顺顺利利地长到了现在,褚家大奶奶一直以为定是那位高人护住了褚察堃。 但是那位高人,神秘的很。 他们在当时,高人离去的那一刻,脑海中就没有了高人的相貌印象,只记得是位气质非凡的女子,其它的就怎么也想不起来。 经褚家大爷这么一提,褚家大奶奶下意识把那位高人和东灵晔联系到了一起。 褚家大奶奶:“你是说,东馆长就是那位……” 褚家大爷:“我也不确定,毕竟咱们都不知道那位高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你没听小堃说吗,这位东馆长是修仙之人,他们修仙之人想必都会有什么联系,即便不是,那他们也是一个世界的人。” 听褚家大爷这么一说,褚家大奶奶越发觉得这位东馆长神秘莫测,连忙感叹道,还好他们今天没有失了待客的礼数。 然而即便有猜测这位东馆长和当年那位高人或许有所联系,褚家大爷和大奶奶也不敢有所动作。 他们明白,当年那位高人在他们脑海中隐去了关于她的音容笑貌,许就是不愿意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打扰到她的修行。既然这样,他们就更不应该冒然前去打扰。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要找个日子,去金山郑重拜访一下,不为结交攀关系,仅仅是为了答谢当年的恩情。 ( 章节目录 一三八 又过了几日,褚家大爷和大奶奶便去金山拜访了东灵晔,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和褚察堃打过招呼。 褚察堃这几日来,偶尔也会在南城上街闲逛,但大多数的时间,他还是去金山上找东灵晔他们。明明相处不到一年,褚察堃却偏偏觉得只有和东灵晔待在一起,他才有一种归属感与安全感。或许是见多了冥界阴间的事情,他这个正常人,偏偏觉得冥界才是他真正属于的世界。 今天出门见大哥和大嫂跟他一起,褚察堃还讶异了一下,听他们说要去拜访一下东灵晔,褚察堃就理解了。 金山上有金山观和卧龙寺,山上没有盘山公路,不能开车,到了山脚下就需步行爬山。今天日子没什么特殊的,所以来烧香拜佛、求签问卦的人不多,褚察堃和褚家大爷、大奶奶就这么上了金山。 金山观外一个童子站在山门前,是福归,上次东灵晔去褚家大宅的时候没有带着他,所以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并不认识他,还是褚察堃告诉他们的。 “褚家大爷、大夫人好,我家馆长让我在此等候二位,二位跟我来吧。”福归童言童语,惹得褚家大爷和大奶奶格外喜欢,还以为他也是跟着东馆长修行的小童子。 褚察堃本来也要跟着,还是酸秀才在一旁跟他说,东大人有事要与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商议,要他们陪着褚察堃去别处逛逛。 酸秀才是鬼体,因此褚家大爷和大奶奶看不到他,褚察堃自己出声说道:“大哥,大嫂,你们跟着福归去吧,我去卧龙寺上瞧瞧。” 褚家大爷和大奶奶无不放心,以前褚察堃常去卧龙寺,他们知道他对那里熟的很,索性放他自己去。 进了金山观,福归带着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左拐右拐,进了右面的一处院子,院子很大,像是一处独门独户。褚家大爷和大奶奶还惊讶没想到金山观内还有这样的厢房。 今日的东灵晔与几日前的穿着颇为不同,今天她穿了一件浅紫色的道袍,头发也比那天长了许多,在脑后挽了发髻,发间戴了一根红得发黑的木簪子,远远望去,惊为天人。 等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回过神儿的时候,才发觉失了礼数。福归带着他俩入座,旁边的任喜上前斟茶,做好一切后,任喜和福归就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东灵晔与褚家大爷、大奶奶。 东灵晔率先开口:“今日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到访,观内仅有粗茶待客,还望两位海涵。” 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哪里还管什么茶不茶的,他们的双手秃然紧握,没错!就是这个声音! 这声音便像是一纸符咒,唤醒了他们苦苦追寻却又偏偏不得不压抑住的、二十几年前的记忆。 就是那位! 褚家大爷和大奶奶的脑海中瞬间便记忆清明了,虽然穿着不一样,但是那天也是如此的声音,画面感交织重叠,他们两个仿佛穿越了时空。 清醒过后,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前几日他们和这位东馆长才刚刚见过面,那日的东馆长和今天的东馆长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偏偏今天? 敛下心中疑惑,稳了稳心神后,褚家大爷率先说道:“敢问您是?” 东灵晔和蔼一笑:“我是万千世界云游之人,与褚察堃相遇也是我命中的定数。那日故人相见,本应多做交谈,奈何当时二爷也在,着实是有些不方便,所以今天相见,二位有些事情不解之处,今日便可一一询问。” 褚家大爷抿了抿嘴,接着开口说道:“我听小堃说,您是修仙之人?” 东灵晔点点头,“褚察堃说的不错,我云游八方世界,是修仙之人,居无定所。当初我路过你们褚宅,发现那里有我的一段机缘,便出手相助。时间皆有因果轮回,既然那日我出手相助,那么来日后必定会有另一段机缘出现,所以当初我找了一处地方,住了下来,没想到二十几年后,这段机缘果真又到了。” 东灵晔这番讲来,算是说清楚了这两次与褚家相见的原因。当然这也只是东灵晔想出来的托词,真正的原因,并不能告诉褚家大爷和大奶奶。 其实,正常人若是魂归本体,那么原身就会成为本体,也就是魂魄归位。而冥王则不同,他是冥王,魂为体,他的魂魄便是本体。这一世世的轮回便是筑魂固命,到时候,褚察堃这副由冥王魂魄凝固的躯体便会直接消失。 也就是说,冥王归位后,世上就再无褚察堃这个人。 其实原本,褚家便不该有第二个孩子,褚家有“褚察堃”这个孩子,也全只是因为冥王而已。 如今,东灵晔便是要想办法,提前给褚家大爷和大奶奶提个醒。 斟酌过后,东灵晔开口说道:“这次前来,也是为了褚察堃的事情。” 一提到褚察堃,褚家大爷和大奶奶不免紧张起来,提起一颗心。 东灵晔继续说道:“其实,这些事情说出来,不免会犯了褚家的忌讳,或者可以说会惹得大爷和大奶奶不快,所以,灵晔还是要提前跟二位说一声。” 褚家大爷握住大奶奶的手,说道:“东馆长,您放心说便是。” 东灵晔:“您是褚家人,定然也知道,在褚察堃出世之前,褚家已经是近十代单传,而且,这种单传,是要一直持续到第二十代,直至褚家后代无子。” 不外乎,褚家大爷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他们褚家人都知道,代代单传,无论想什么办法都是每一代只有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只有一个,褚家老太爷的祖母便是褚家的上一位女家主。 可是让褚家大爷没想到的是,这种情况竟然会是要持续到第二十代。可如今褚察堃已经出世二十多年,他也有了两个儿子,那东馆长所说的这种情况,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应褚家大爷心中所想,东灵晔说道:“没错,因为褚察堃的出生,改变了褚家这种命运,也因此,他出生的时候才会如此虚弱,便是因为与褚家气运相冲。” 难怪,难怪,原本刚出生还中气十足哭嚎的男婴,怎么会一瞬间就变得虚弱不堪,甚至找不出原因,原来是有这等玄灵之事。 其实,并不是因为这样。当年老祖宗选择了褚家,那么为了报答褚家,也就改变了二十代而灭族的气运。 东灵晔继续说道:“当初我保他一命,也仅仅是能保到他到二十五岁,这次见面我变发现,若不让褚察堃跟着我修炼,不出三十岁,褚察堃便会越来越虚弱。他虽降世在褚家,但与褚家气运相冲,若是依旧呆在褚家,一则对他本身十分糟糕,二则……此时虽看不出来,待褚察堃三十岁后,他一旦离世,这种反噬便会落在褚家,后果不堪设想。” 东灵晔说到这儿喝了口茶,顺便给了褚家大爷和大夫人一阵喘息的机会。 她继续说道:“所以,我这次来,便是要告诉二位,过了年,褚察堃便要二十五了。我想等年后,带褚察堃离开,周游八方世界,让他修炼一些法术,既能保住自身,也能让褚家不再走向灭门。”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让褚家大爷和大奶奶他们自己想。 过了一会儿,褚家大奶奶开口问道:“若是小堃离开,他能活过三十吗?我们……还能见到他吗?” 东灵晔心中叹道,她也不愿意来做这夺人之事,可谁让褚察堃这半年来在方相氏频频动用阴灵,原本可以在褚家过完此生,再快也顶多是十年,可哪成想要这么快。 也只能她来做这恶人了。 东灵晔:“大奶奶,您放心,只要褚察堃离开褚家,再加上她跟随我修炼,定然可以活过三十岁,甚至长命百岁,问道修仙都不是天方夜谭之事。待到他能够自保,当然可以回来和你们相见。” 东灵晔打算等到过了几年,冥王在冥界稳定后,可以让他再来褚家看看,毕竟长得一样,又有在褚家的记忆,必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听东灵晔这么讲,好像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而且现在来说,这种办法好像是最好的办法了。 然而,尽管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明白如此最好,可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心里就是不舍得。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忽然要离开他们五年,五年不能相见,这是何种难以离别的滋味。 再多的情绪,也不合适在东灵晔这里表现出来。索性,褚家大爷和大奶奶便要告辞,东灵晔也没有挽留。 “我会一直在这里,若是有事,你们只管到这里找我。” 褚家大爷和大奶奶点点头,福归在门口出现,领他们离开,兜兜转转到了山门前,这个时候,褚家大爷和大奶奶才意识到,他们进的那处院子并不属于眼前的这座金山观,是另一个天地。 顿时,对东灵晔的神通,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又有了新的认识。 ( 章节目录 一三九 当知道褚察堃这次回来后,便是又要离开他们,而且是五年不能相见,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心里有这说不出的滋味。 褚家大爷安慰道:“没事儿,就当小堃出去上学了,也就五年,东馆长不是说了吗,在这当中,若是小堃修炼的好,还是能回家的。” 听褚家大爷这么劝慰着自己,褚家大奶奶仍旧是不放心,下了山依旧忧愁万分。站在山脚下,褚家大爷和大奶奶看到了在那里等候的褚察堃,连忙快步走上前去。褚家大奶奶握住褚察堃的手,千言万语此刻都说不出来,勉强的笑笑说:“冷不冷?山上冷气重,可别着凉了。” 说着褚家大爷就带着他们两个上车,褚察堃觉得自从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去了趟金山观,回来就有些反常。 褚察堃开口问道:“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了?感觉奇奇怪怪的。” 褚家大爷吩咐司机开车:“先走吧,回家再说。”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是沉重,褚察堃都看到褚家大奶奶好几次偷偷擦眼泪了,搞得他一头雾水。 回到家后,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屏退所有下人,带着褚察堃去了书房谈话。 褚家大爷把东灵晔说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褚察堃:“这件事情,其实当年父亲封了褚家上下所有人的口,全都不许议论,可如今赫然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唉,其实除了我和你还有天亳他们兄弟这两辈,在这之前,咱们褚家已经是近十代单传。当年有你的时候,家里人全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生怕你还未出世便出什么意外,就连褚家有二少爷的事,都是你出生后父亲才对外面公布的,褚家是真的怕了,担心这第二个孩子出什么意外而小产。你刚出生的时候,那哭声是真的洪亮有劲,父亲、我和你大嫂也都十分开心、特别高兴,哪知道,连产房都没来得及抱出来的时候,你就忽然不知道怎么的没了气息,出气多进气少,全家上下都着急的不行,医生查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出原因。” “就当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一位高人出现了,她法术高深,不知道怎么又把你给就活了,你那一会儿,真是莫名其妙的,来得快去的也快。从那以后就没什么大灾大难,家里人都高兴得很。更不说,没过几年,天亳出生了,我们褚家都以为,几代单传的命运足矣被打破了,可谁知今日见了东馆长,我们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褚察堃听完,开口问道:“当年救我那位高人,是不是就是东灵晔。” 褚家大爷点点头:“没错,就是她。其实当年救完你,她就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好像对我们施了什么法术,我们所有人都记不得她的模样,哪怕她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认得,就像那天东馆长来我们家拜访,我和你大嫂都没有看出来她就是二十几年前救你的那位高人。” 这时候褚家大奶奶说话了:“说到底,就都是缘分,东馆长说,来救你是她的机缘,这次带你走,也是这段机缘的因果。” 褚察堃:“带我走?” 褚家大爷和大奶奶对视一眼,叹口气继续说道:“没错,东馆长说,过完年,她便要带你去云游修炼。” 虽然褚察堃确实十分想要修仙,但是如此意外忽然发生,并且看褚家大爷和大奶奶的样子仿佛还另有隐情。 褚察堃:“为什么?为什么东灵晔要带我去修炼,她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褚家大爷看着他,眼睛里即是歉意又是不忍:“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们褚家。东馆长说,我们褚家本是应该一直单传二十代后灭族而亡的气运,但是,你出生了。所以,你的出生改变了褚家的气运,接着天亳才能出生,但是褚家这种被改变的气运去和你相斥,它会影响你。” 褚家大爷没忍心说出东灵晔口中那些,三十而逝的话。 “所以,东馆长说,年后,她便要带你走,让你跟着她修炼五年,否则……” 即便褚家大爷不说,褚察堃此刻也能猜到。在方相氏那么多天,他最能了解到的便是天道因果这件事。没有什么是平白无故得来的,就像他刚到方相氏时,遇上的那个上宁市陈家。 得到了一些东西,便要相应的付出一些代价。 褚察堃这个时候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那个通阴阳见鬼神,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吧。 他此刻十分豁达,甚至有些庆幸,他仅仅是需要五年而已。 褚察堃像褚家大爷和褚家大奶奶保证他一定会好好修炼,保护好自己,五年后一定学成归来。 即便褚家大奶奶再怎么不舍,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自从知道过年后褚察堃就要离开,褚家人这几日格外珍惜与他相处的时间,褚察堃也难得的不往外面跑了,很少去找东灵晔,有事就找酸秀才和赵彧他们传话。每天不是陪着褚家大爷、便是跟着褚家大奶奶。褚家大奶奶好几日了,每天晚上拿出褚察堃小时候的照片摩挲,还让人复印了好几份,全家福又特意去照了新的,打算等褚察堃离开的时候全让他带上。 赵彧在一旁看了好几日,不得不说,褚家人对冥王是真真上心了,待冥王归位后,他定要多和冥王说说,再怎么忙,也势必要抽出时间来回褚家看看褚家大爷和褚家大奶奶。 酸秀才几人,前几天还会玩笑说东大人尽管会糊弄人,瞧把褚家人吓得。可是这几日,他们也被褚家的这份真心给打动了。他们是在褚家看着褚察堃长大的,褚家人对褚察堃的爱护他们最能感受得到,如今难免也会被感染几分。 等东灵晔知道后,不当不再次感慨,到底是老祖宗心疼冥王,给他找了户这么慈善的人家。因为冥王落生褚家,冥界给褚家改了气运这事,到底是没有白费。 ( 章节目录 一四零 腊月二十五的时候,褚察堃来金山观找了一次东灵晔,他有些事情想要问清楚。 东灵晔依旧在金山观后院那户小院子里,捧着一本书正在翻阅,见褚察堃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书,倒了杯茶请他坐下。 “你怎么来了?临近年底,你不和你大哥、大嫂、侄子们多相处一下吗?毕竟过完年你就要走了。” 褚察堃看着东灵晔,问道:“你跟我大哥、大嫂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东灵晔:“有真的,也有假的。但这种说法对于你大哥和大嫂来说是最好的。” 褚察堃:“那我……” 他话未说完,东灵晔说道:“你莫要想太多了,说是让你跟我去云游,这倒不是真的,等过完年,我们还回方相氏,一切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我这么说,也只是让你的哥哥和嫂子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你不能经常回来看望他们了。” 褚察堃:“为什么我不能回家?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和褚家的气运相斥吗?” 东灵晔:“这倒不是,相反,正是因为你的出生,才改变了褚家的命数,至于我为什么那么说……第一,是因为你可能真的没有再回家的机会了,我是想让你的哥哥嫂子提前知晓。第二,这也是为了你不能常回家而找的一个借口。你为什么不能回家,其实,不是你不能回,而是我怕你,真的没有机会或者说,下一次,来不及回来了。你如今在方相氏,经受太多阴灵之气的影响,这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你常常使用这种阴灵之气,所以,你与冥界的牵绊也就越来越深了,说不定哪一日,你就会进入冥界,成为冥界中人。” 说到这儿,东灵晔话锋一转:“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是我做的最坏的打算。如果情况好得话,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看他们。” 原本东灵晔若是对褚察堃说他会进入冥界,褚察堃会是说不出的开心,毕竟这是他一直所期待的事情。可如今忽然让他知道,去冥界的代价便是和家人分别,难免他的心情会有些沉重。 看出褚察堃面色忧伤,东灵晔继续劝慰他道:“是我话说的太严重了,我也只是把最差的结果和你、和你的大哥大嫂提前说一声,其实也不一定会是这样。你看看赵彧,不一样可以来去自如的出现在凡人面前吗?你到时候和他也差不多的。只要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褚察堃被东灵晔劝的稍稍宽慰了一些,其实他还是没有做好准备。但如果让他此刻放弃回方相氏,他又是十分不舍得的,依旧是那个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方相氏或者说东灵晔对他来说,才是一种牵连内心深处的羁绊。 褚察堃点点头,说他知晓了,坐下又聊了一会儿,和东灵晔约定,待到元宵节一过,他便来金山找她,跟他们一起回方相氏,接下来的半个月,他还是和大哥大嫂待在一起。 临近年底,褚家虽然亲戚不多,但奈何人际往来也不少。然而过了年之后褚察堃便要离家远游五年,这些宴会、社交,能推的褚家便都推掉了。有好些听说褚家二爷回南城,凑着想去跟前混脸熟的人,连面都没能见到,只能失落而归。 腊月二十九那天,褚察堃跟着褚家大爷去宗祠请家堂。褚家虽然子嗣不兴,但奈何家中富裕,所以祠堂修的也格外的大气。 褚家大爷带着褚察堃跪在蒲团上,向褚家列祖列宗叩首。褚家大爷望着上方的牌位,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酸楚。外人看的他们褚家,权贵名流、富可敌国,而这其中的酸楚,谁能知道。可如今知道他们褚家百年的兴旺,是用子嗣换来的,后世的安定生活,如今要让他弟弟的命去换。 果然,难怪是事有因果。 这座宗祠,褚察堃每年都来,可以说,即便他从小能通阴阳见鬼神,但是从来没有在褚家祠堂里见过哪一位前辈。 其实,这也算是褚家和冥界的一种交易,以冥王托生褚家而改变褚家命数。 这些褚察堃都不知道,只以为每家祠堂都是这样。他在方相氏呆了大半年,见过了世间百态,不说全都见过,但也见过了比以前更多的事情。 ( 章节目录 一四一 东灵晔带着福归和任喜进入后院天井,来到了冥界,冥界此刻也是一番张灯结彩,欢迎除夕的一片热闹景象。 东灵晔回到冥界,首先要做的便是去苍冥宫面见冥尊与尊后。对于神仙来说,一年也不过是一瞬一息的时间,但是,一整年的见不到儿子的模样,不知晓儿子如今是什么状态,冥尊与尊后心里也是十分焦灼。 东灵晔走在路上,心想,这次冥尊与尊后听完,恐是要开心许久了。 到了苍冥宫,果然,东灵晔一进去,尊后就赶忙问她冥王如今怎么样了。 “东大人,祖儿现下如何?” 东灵晔如往常一般,颔首垂眸站在下面,缓缓开口道:“回尊后娘娘,冥王如今在凡间已能引渡阴灵之气入体,甚至还可以稍稍在天道允许的范围内使用阴灵之力,以灵晔看来,不出半年,冥王便可魂归本位,回到冥界主持大局。” 听东灵晔这么一说,冥尊与尊后先是一喜,马上他们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几千年未见,这种思念可是太难熬了。 欢喜过后,冥尊忽然问道:“你刚才说,祖儿在凡间已然能够引渡阴灵,他在凡间应该是凡胎肉体,怎么会这样?东大人,你可知这样对祖儿会不会有什么伤害?” 东灵晔依旧恭敬地垂眸拱手回道:“回冥尊,冥王在下界能够引渡阴灵,在灵晔看来,应该是冥王即将要完成筑命的原因。冥王贵为冥界之主,其魂魄必然也如常人不同,筑命即将完成,对于凡胎肉体的转世而言,必然也会有所影响。至于这影响会不会对冥王造成伤害,还要待灵晔细细问过老祖宗后才能得知。” 正说着,宫外忽然有人传话:“冥尊,尊后,后土神来唤东大人去三五岳一趟。” 冥尊说知道了,接着又对灵晔说:“你且先去吧,仔细向老祖宗说说祖儿的情况,还劳烦东大人在凡间多多帮扶祖儿一二。” 东灵晔:“还请冥尊与尊后放心,这是灵晔的职责所在,定不会辜负冥尊与尊后,乃至老祖宗的一番苦心。” 说罢,灵晔便告辞离去。 冥尊与尊后在苍冥宫望着东灵晔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也跟着平静下来,冥尊对尊后说道:“莫要太过担心,祖儿快要回来了。” 尊后皱着眉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唉,算了,一切等祖儿回来再说吧。” 当年那件事,发生的实在是莫名其妙,几千年过去了,这在尊后心里始终是个过不去的坎,随着时间,这个疑团不断增大。 尊后又看了一眼苍冥宫的大门,早已经没有了东灵晔的身影,但是她的内心依旧惶惶不安。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若真是如此…… 东灵晔是天道所选的冥界大祭司,掌管三界众神的生死轮回,这种人的命格,是不允许与任何人有所牵连,更别提……一旦如此,天道之下,三界必将大乱,到时候,他们又该如何。 几千年来,尊后一直有着这种想法,并且这种想法随着冥王归位的时间逐渐接近而越发明确,不然,她无法想得通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忽然需要筑命。 尊后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但愿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但愿东灵晔不会像她儿子这样糊涂。 ( 章节目录 一四二 东灵晔离开苍冥宫后便直接去了三五岳,即便老祖宗不找她,她也是要拜见老祖宗的,因为她内心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了。 到了三五岳,东灵晔见到了后土神。后土神便是后土娘娘,掌阴阳,育万物,平治九洲,掌运幽冥,是大地之母,中央之神。 所以他们所有的由天地万物孕育出来的鬼神,会叫后土娘娘为老祖宗。 见到后土娘娘后,东灵晔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部说出来,又将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后土神只是静静听着,不过多说,东灵晔十分着急,但是有明白,后土娘娘面前,她是不能失了分寸的。 半晌,后土娘娘终于开口说道:“如今是少祖魂归本体的紧要关头,筑命之事即将大成,其他的事带等少祖回来再说。”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东灵晔正在斟酌要不要告辞时,后土娘娘又开口问她:“灵晔,这次叫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东灵晔拱手:“老祖宗但问无妨,灵晔必定知无不言。” “你在凡间,可是遇到了什么人?”后土娘娘在侍弄花草,没有看向她,仿佛就是随意一问。 东灵晔不明白后土娘娘为什么会这么问:“老祖宗……” 后土娘娘放下手中的水瓢,缓缓开口道:“我感应到,你那方相氏里本应有一个人,但是那人却又好像不存在这片天地之中,我看不出那人是谁。” 只听后土娘娘这么一说,东灵晔便知道,老祖宗说的是常伯。 “回老祖宗,是来方相氏借住的一位老翁,我们叫他常伯。从冥王来到方相氏的时候,这位常伯便也来了,且这位常伯……在前几世的时候,灵晔也与他又一面之缘,如今常伯在方相氏里已经住了大半年之久,在方相氏内从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仿佛只是个局外人一样,在一旁看着我们。” 东灵晔是冥界大祭司,掌管三界神灵生死,那么后土娘娘便是执掌万物幽冥,是所有神灵万物的母亲。若是连后土娘娘都感测不到,东灵晔愈发觉得,常伯神秘莫测。 听完东灵晔说的,后土娘娘深思片刻,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见后土娘娘没有什么要对她说的,东灵晔便退了出去,离开三五岳,回到了她的祭司殿。 祭司殿少有人来上门叨扰,毕竟三界的人都知道,在凡人看来,他们可以长生不老,但是真当进入三界,才发现其实与凡人并无两样。凡间对冥界敬而远之,同样的,三界的人对祭司殿同样也是敬而远之。 而此刻,祭司大殿却有人在等她,是天界的二皇子,浦权。 见东灵晔入殿,浦权率先对她恭敬施礼:“浦权见过大祭司。” “二皇子不必多礼,不知二皇子这个时候来找灵晔,是因为何事?” 浦权这些天一直派人守着冥界大祭司,吩咐人,一旦看到东灵晔回到冥界,一定要赶紧通知他,他有事要找东灵晔。 ( 章节目录 一四三 浦权恭敬地一拱手:“东大人,本殿来找大人是有要事相求,还望大人能帮帮浦权,他日浦权必有重谢。” 东灵晔听他这么说,倒还挺好奇他要自己帮忙做什么事。 她开口说道:“二皇子尽管言明,若能帮到二皇子殿下,本殿定当全力以赴。” 见东灵晔也并不是敷衍他,浦权便将事情告诉了她。 原来,前些日子二皇子浦权下凡间历劫,遇到了一个姑娘,在凡间,他与那姑娘互生情愫,结为夫妻。哪成想,在结为夫妻后的一年,凡间的浦权愈发觉得他与这位姑娘并不是真正的一对眷侣,他们之间的相处日益艰难,尽管那姑娘对他一如婚前初遇一般,但是浦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是在他与那姑娘大婚之日那天,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脑海瞬间清明起来,那种缠绵恩爱的感情一去不复返。在凡间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内心是十分喜欢自己的妻子的,可是事情做出来总是事与愿违。最后,在凡间,他的妻子为了救他而死,他也在经历这番情劫后元神归位。 当浦权元神归位后才明白,凡间的他为什么会这样。 那位姑娘,是一个被打入凡间万世轮回的仙子,本名叫做南枝。南枝仙子在神界的时候并未担任什么职位。说来她的存在在神界还颇有些尴尬,她的母亲原是海圣族的圣女,后与神界掌管万山的越华仙君相爱。然而在南枝母亲有身孕的时候,越华仙君却又与当时掌管凡间百草的云蔓仙君勾搭在一起了。海圣族咽不下这口气,为了他们圣女,便直接打伤了云蔓仙君,从此掌管凡间百草的云蔓仙君就变成了越华仙君宫里的一个小仙娥,南枝的母亲也把南枝带回了海圣族扶养。 如此,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完了的时候,事情又出现了变化。云蔓的女儿丹叶两年后出生了,在一次天帝寿宴上,丹叶和南枝遇到了。 原本神界就是这样,千万年太长,长到他们或许不会把爱情当做真正的一回事。南枝和丹叶这对姐妹倒是亲近得很,后来南枝也常来神界玩耍。南枝母亲是海圣族圣女,后来与山圣族的圣子成亲。山圣族是神界的山圣,不归掌管凡间万山的越华仙君掌管,但究其根本,二人都是与万山有着牵连。 又过了二百年,丹叶去神界玩耍的时候,却和山圣族的圣子、也就是南枝母亲的丈夫纠缠在了一起。此时的海圣族哪里还咽得下这口恶气,南枝也就此与丹叶不再来往。这事闹到天帝面前,最后天帝给的决定便是让丹叶和山圣族的圣子囚禁山圣族之中,从此不得离开山圣族一步。为了安抚海圣族,天帝便将南枝接到了天界,让她跟着皇子公主们修炼。 云蔓没了女儿,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恶气,她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她女儿丹叶的错,只怪南枝母亲从来就看不住自己的男人。云蔓便使了计谋,让南枝误以为天界的祁容神君喜欢她,便冲撞了祁容神君。神君在天界的地位极高,天帝有时都要礼让三分。 若只是旁的神君也就罢了,但奈何是祁容神君。一来,祁容神君极其厌恶这种别有心机的女子,无论南枝怎么解释,祁容都不信她。二来,祁容的未婚妻,正是天帝的女儿,扬岚公主,当初扬岚公主也是用了这种计谋才成为了祁容神君的未婚妻,她当然心有防范。 如此,南枝便被罚到下界,万世轮回,尝尽爱而不得之苦,且每一世,都是不到三十便香消玉殒。 这一世,遇到了同是下凡历劫的二皇子殿下,才有了这么一段缘分。 浦权来找东灵晔,就是想知道,如今的南枝在哪里,他想去看看她。 说不清道不明,浦权也不知道自己对南枝是什么感情。原本在凡间历劫,元神归位后便应当忘却一切,他却一直忘不掉南枝。 可能是因为知道南枝这事之后的同情,也许是因为歉意,或许也会有爱意,如今他也想不通了。他只想再见她一面,看看她现在,好不好。 神仙转世,都是要祭司殿东灵晔负责。当然,这也是名义上的,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其实,这事当初,是冥王办的。 东灵晔:“二皇子殿下,其实,您也不必如此,回归神界后,凡间种种都如过眼云烟,忘却便是。神仙的寿命很长,长到……足矣忘掉任何人。” 浦权却摇摇头,“东大人,不是这样的。若我没有与南枝相遇,又或者我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甚至我此时记在心里,日后转眼忘记,这便是我俩有缘无分。但这个时候,浦权只想跟随自己的内心去做。” 东灵晔听完,叹了一口气,怎么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都喜欢抓住过去不放呢。 浦权再次拱手,“还请东大人帮帮小仙,查一下南枝此世身在何处。” 神仙转世这是,只能祭司殿查到,不然浦权也不会每日让人守着祭司殿,就盼能见到东灵晔一面。 东灵晔最终还是点点头,帮他找到了南枝。 “如今,她在南城柳家,已经二十四岁了……你想知道她这一世的事吗?” 浦权摇摇头,笑道:“我觉得,还是我自己去了解比较好。” 说罢,浦权便打算道谢离开。 东灵晔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祭司殿忙了一整日,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处理好,又向冥尊和尊后讲明不能参加冥界年宴,其实自从冥王筑命,她都已经好几千年没有参加过了,但向冥尊和尊后讲明还是有必要的。 东灵晔回冥界,去的快来的也快。不到一天,便又带着福归回了南城金山观。任喜被东灵晔留到了祭司殿,年下,祭司殿总要有人守着才行。 ( 章节目录 一四四 大年初一这天,褚家大爷和大奶奶特意带着褚家上上下下,来金山观给东灵晔拜年。东灵晔也颇有些意外,褚家大爷这次给东灵晔拜年,有几分要托付的意思,东灵晔要他只管放心。 褚察堃离开的时候问东灵晔,什么时候走,东灵晔原本约定的是大年初八就走,今天却又改了注意,对他说,等过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再走。 褚察堃倒是没有多问什么,但是东灵晔知道,她还有一事在南城没有了结。 到了大年初十,南城里的权贵少爷,名门千金,豪门名媛全都出动了,这是南城近十年来的约定俗成,初十这天要举办聚会,拉近关系,联络人脉。 今年的宴会是在南城詹家办的,褚家从来不举办这种宴会,褚天鸿和褚天亳也甚少去参加。至于褚察堃,他跟南城这些少爷千金们根本就差着辈分,虽然年纪小,但他却是实打实的叔叔辈的。而且,褚家也不是一般人能攀的上的,连褚天鸿和褚天亳他们都不敢去打扰,又怎么敢去招惹褚察堃呢。 趁着春节这半个月,褚察堃和褚家大爷、大奶奶、褚天鸿和褚天亳兄弟俩,出门旅游去了。说到底这么多年,尽管褚察堃喜欢往外面跑,去拿些寺庙道观,但是跟褚家一家人出去游玩,是还真没有过,借着这个机会,褚察堃想补起来。他身边如今有赵彧和酸秀才他们跟着,也出不了什么事,东灵晔也挺放心的。 所以,今天东灵晔带着福归来到詹家,参加南城这帮豪门聚会。他们两个都是隐身状态,普通凡人是看不到他们的,除了神仙。 浦权一进门就看到了东灵晔,准确来说,是感应到了东灵晔。这是神仙之间的气场,能够快速的在人群中找到他们自己人。 东灵晔也看到了他,如今的浦权在凡间,冒用了一个富家子弟的身份,倒不会引人怀疑。 “东大人,您怎么来了?”浦权见东灵晔朝自己走来,用仙法传话跟东灵晔问好。 东灵晔依旧是旁人无法看见的样子,怕她不方便,浦权带着东灵晔到了后花园说话。 “那天在祭司殿,我对你说了南枝仙子的去处,便结了一段因缘,我想来看看,这段因缘是怎样的。” 其实她也没搞清楚,为什么告诉二皇子殿下南枝仙子的下落,会引起她的一段因缘,她身为大祭司,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所以她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的便瞧见有人朝前厅走去,一男一女,两个人,似乎是男女朋友,又或者是未婚妻。 不仅东灵晔,连浦权都认出来了,两人中的女人,是南枝。 看着那俩人的气氛,东灵晔和浦权猜到,南枝仙子的命运又要开始发生了。 浦权率先告辞,说要进去看看,东灵晔道:“一起吧。” 她也正好要看看,南枝仙子会怎样引起她命数的变化,以及,浦权又会怎么引起南枝命运的改变。 世间因果,因缘际会,不知道的时候就牵起了线。 ( 章节目录 一四五 南枝仙子这一世,是詹家的大小姐,名字叫做詹维蕴,今年二十五岁。她跟着的人,是詹家老爷子的干儿子,宋吉献,按照辈分,是詹维蕴的小叔叔,但是这位小叔叔,今年才刚刚三十三岁。 詹家跟褚家不同,詹家人多亲戚多,就像詹维蕴,说是詹家的大小姐,但也就是詹家如今詹家掌权人,詹家老爷子的二儿子詹浩山的大女儿。詹家老爷子还有个大儿子,大儿子是前头妻子生的,传言说这位前妻不得詹家老爷子喜欢,连带着也就不喜欢前妻所生的大儿子,家产都没他的份,连宋吉献这个干儿子都比不上。 然而,若说是詹家老爷子不喜欢前妻,这话也说不通,毕竟,宋吉献的母亲,跟詹家老爷子的前妻,是亲姐妹。连小姨子的儿子詹家老爷子都能带在身边认作干儿子,又何况自己的妻子和大儿子呢? 反正这谣言传来传去,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再说詹浩山的大女儿,詹维蕴,也就是南枝仙子的转世。小时候詹维蕴其实跟她妈妈一直生活在国外,十六七的时候才会国,那个时候的宋吉献刚好二十四五岁,阳光帅气,随和亲近。这个时候,詹维蕴其实对数宋吉献已经有朦朦胧胧的好感了,让她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生叫叔叔,詹维蕴是接受不了的。再过几年,等到詹维蕴二十岁的时候,宋吉献已经二十八了。詹维蕴如同旁观者又如同局内人一样,亲眼见着宋吉献,从男孩子过渡到男人,这种状态,男孩子的诚恳稚嫩,到男人的成熟魅力,兼顾有之。 詹维蕴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他又是詹家的大小姐,身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但是有这宋吉献这么个标准放着,詹维蕴也很难看上别人。渐渐的,她意识到自己对宋吉献、这位名义上是自己小叔叔的男人,感情不一样了。 她第一次向宋吉献表明时,她已经二十二岁了,这个时候宋吉献三十岁,他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当然,这个时间点也很微妙。宋吉献跟前女友刚刚分手的时候,詹维蕴就向宋吉献表白了。自然,宋吉献一方面顾忌亲属伦理,另一方面他也刚分手,没有打算开始一段新恋情的计划,再者,他也不喜欢詹维蕴。 虽说宋吉献不会把詹维蕴当做两辈人,但他还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的,所以,从那以后,宋吉献就尽量躲着詹维蕴。 躲了两年后,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詹老爷子给詹家分家产,把百分之五十的家产分给了宋吉献。要知道,宋吉献说的再好听,那也是干儿子,詹老爷子的大儿子连一毛钱都没有分到,这算什么? 詹家二儿子,也就是詹浩山自然不肯认这个结果,有段时间变着法儿的想从宋吉献手里把这份家产要过来。就在这个时候,詹维蕴给她爸出主意,说要嫁给宋吉献,宋吉献可没有亲戚,若是跟詹维蕴结了婚,这样宋吉献那一份不也算是詹浩山的吗? ( 章节目录 一四六 说起徐平英,他和宋吉献的故事又是另一段了。 大家都在南城住着,也都是富人区,即便没见过也多多少少会听说过。比如谁家在哪片儿新买了栋房子,谁家跟谁家签了合同,又或者哪家有新生儿,哪家夫妻感情不和,这种圈子里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有。 大人们之间这样,孩子们更不用说了。谁家孩子和谁家孩子玩儿得好,谁家孩子和谁家孩子谈恋爱了,又或者谁家孩子在哪个中学上的学,谁家孩子参加了什么比赛,有时候孩子们之间的消息,比大人都要灵通。 宋吉献和徐平英就是这样。 徐平英在南城这些豪门里,比不上褚家,甚至连詹家也差点事,到也不是差很多,因为徐家跟宋吉献他父亲那边、也就是詹老爷子表弟那边儿的宋家是一个梯队的。 也正因如此,徐平英和宋吉献小时候可以说是在一个圈子里长大的。小时候的一些什么宴会酒会,他们两个也能遇到过。再长大点儿,俩人又上了同一所学校,一直到高中,都是同一所。 既然这样,难免嘛,男生女生的小心思,宋吉献和徐平英之间就挺暧昧的,一直到两人上大学,才算是戳破了那层纸,两人正式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处。这么一处,一连十二年,可以说的上是爱情长跑。 在这期间,徐平英陪着宋吉献经历了他母亲去世,被宋家逐出,又被詹老爷子认作干儿子,詹维蕴回国这些种种事情。按道理来讲,两人早就应该结婚了。 这十二年,可以说是徐平英陪宋吉献度过了他最难熬的十二年,但同样,也贡献了徐平英最美好的十二年。 这十二年里,当初上大学的时候说好的,两人本科毕业就结婚。但是毕业的那年,正好发生了宋吉献母亲去世,他被赶出宋家的事情。因为这个,宋吉献连读研的机会都没了,而徐平英当时,怎么说呢,一心恋爱,居然也甘愿为了陪宋吉献,放弃了出国读书的机会,可没把徐平英的家人和朋友们气死。但是下半年的时候,事情出现转机,詹老爷子居然认了宋吉献做干儿子,还一手操办了他出国读研的事情。至于徐平英,徐家人也又巴巴的给她办手续,送出国读书。 就这样,两人又约定,在国外读完研究生就回国,回国结婚。可是,意外之事又发生了。 他们两个回国的时候,正好也是詹维蕴回国的时候,因为詹家这个唯一的千金,詹家上下全紧着她了,一下子,宋吉献和徐平英结婚的事情就没人提了。 其实话说回来也是,徐家不止一次的跟徐平英念叨,他宋吉献又不失詹家的孩子,你们两个结婚,为什么要让詹家人、詹老爷子做主? 如果说当时徐平英为了宋吉献放弃出国学习机会的时候有些恋爱脑,那他们这次回国之后,徐平英算是清醒了一半。 徐平英也跟宋吉献提到过这个问题,但是当时宋吉献的回答,是詹老爷子对他有恩,他一定要把詹老爷子当亲生父亲对待,更别提结婚这种事情。 因为这个事情,徐平英和宋吉献不欢而散,冷战了大半年,也因为这个,詹维蕴对宋吉献就有感情了。问题是,当时的詹维蕴刚刚回国,还不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小叔叔有女朋友,又过了半年,等宋吉献和徐平英冷战结束和好了之后,詹维蕴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叔叔有个将近八年的女朋友。 宋吉献和徐平英这次和好后,他们两个原本应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宋吉献忽然觉得徐平英有些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因为那大半年的冷战,徐平英没有以前那么爱他了。 没错,徐平英越来越清醒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尤其是,她越来越看不懂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份量时。 几次出入詹家,徐平英身为女人,有一种本能的直觉,她觉得这个所谓的詹家大小姐,或许是横亘在她和宋吉献之间的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尤其是在徐平英几次过试探宋吉献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所以,她对宋吉献的感情也慢慢的不再执着,换句话说,没有以前那么深爱了。 最终,在宋吉献三十岁那年,也就是宋吉献要提出跟徐平英订婚的时候,徐平英拒绝了。 至于原因,到今天为止,宋吉献都觉得是徐平英不爱他了。所以这件事在宋吉献心里,就是一个结,他一直放不下,也就一直没有接受过詹维蕴。 直到去年中秋詹老爷子提出让他和詹维蕴结婚,宋吉献才尝试着去接纳詹维蕴,但是不爱就是不爱,詹维蕴尽管深爱宋吉献,但是也能感受得到,宋吉献是个年过三十的、成熟的男人,然而对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男人对待女人的那种缠绵与深情。 所以今天,当徐平英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时,三个人心里,都扬起了一阵波澜。 东灵晔和浦权紧跟着他们两个进来,自然遇到了这堪称修罗场的场面。不过这次东灵晔进场,却是现了真身,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个不认识的女人是怎么进来的,尤其是他还跟在唐宁一的旁边。 唐宁一就是浦权,他现在的身份是唐家的小少爷。唐家跟詹家是一个水平的,但不同的是,唐家儿子多,尤其是直系的儿子,所以唐宁一在唐家算是年纪最小的,可年纪再小,现在也二十八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唐少身边女伴常换,没个固定队伍,所以这次见他身边站着女人,还以为她是唐宁一带来的新女伴。 只不过这个女伴有些奇怪,年纪看着和詹维蕴差不多,但是气势却要比詹维蕴高上一辈,站在唐宁一身边,像是大小姐身边跟着一个侍卫,只不过这话没人敢说出来。 也是,现在目前最重要的可是徐平英、宋吉献和詹维蕴这个大三角的故事,唐宁一还可以先放一放,毕竟他换女伴换的勤,没什么好新鲜的。 ( 章节目录 一四七 徐平英上前礼貌的跟詹维蕴握手,毕竟詹维蕴是主人家,礼貌还是要有的。 詹维蕴面上看不出什么想法,她也同样笑着回握徐平英,目前看起来,两人一片和谐。 接着,是宋吉献。 其实宋吉献没必要跟着詹维蕴一一和大家打招呼,毕竟这是詹家组的局,可谁让如今宋吉献已经是詹维蕴板上钉钉的未婚夫了呢。 宋吉献朝徐平英伸手,徐平英看他一眼,微笑着抬手回握。两个人,在无声中,也不知道是谁想到了十几年的爱情。 或许,也不知他们两个想起来。毕竟当初他们两个爱情长跑,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不已,可如今,也是抵不过现实,在马上快要订婚的时候,居然分手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唏嘘,只有浦权看向詹维蕴,她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眼神里有落寞,有向往,有悲伤,有嫉妒,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她此刻笑得格外心酸。 其实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会觉得,徐平英和宋吉献之间出现问题,一定是詹维蕴的错。 她错在哪儿了呢? 错在她是詹家唯一的女儿,错在她喜欢上了宋吉献,错在詹家在宋吉献分手之后让宋吉献娶詹维蕴。 一桩桩一件件,谁也说不清楚。 但是在南城这个豪门圈子,越是说不清楚的事,越会惹人非议。 现在大家都在一起,面上一片喜气洋洋,和和气气的,但是一旦分开,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听到。 东灵晔见浦权想要去找詹维蕴,她欲言又止,正在纠结该不该对他说明,犹豫之间,她忽然听到赵彧在呼唤她。 “东大人,您快来,王出事了!” 东灵晔面色一凛,一时间也顾不上浦权和詹维蕴之间的事。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若有事,便去方相氏找我。” 说完,东灵晔便匆匆离开。浦权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大祭司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了,难道她是来看戏的? 浦权摇摇头,去找詹维蕴了。詹维蕴站在二楼的阳台,像是登高远眺,又像是俯视整个詹家宅子。 见浦权朝自己走来,詹维蕴主动冲他点头致意,开口打招呼:“宁一哥,好久不见。” 说好久不见也是客套话,唐宁一跟詹维蕴,除了每年聚会上能见一两面,其余时间还真见不上面。 但也不能说不认识,只算是点头之交。 其实,詹维蕴也很好奇,唐宁一为什么要来找她。刚才她也看到,他带了一个女伴,这个时候,唐宁一应该去跟他的朋友们去炫耀他的女伴。 詹维蕴对唐宁一不熟悉,所了解的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和南城大多数的公子哥少爷们一样,没什么不同,但是此刻唐宁一来找她,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她想不到自己和唐宁一有什么话题可聊。 虽然詹维蕴知道自己如今在南城算是个饭后闲谈的话料一样,但是她觉得像唐宁一这种只爱玩的少爷应该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才是。 没想到,唐宁一是真的感兴趣。 浦权:“听说,你和宋吉献快要办订婚了?” 詹维蕴先是一愣,明显没有意识到唐宁一会跟自己聊这个话题。 毕竟,这个话题,太过敏感,对谁来说都是。 在家里,父亲不愿意她和宋吉献结婚,所以关于订婚,从来都是能躲就躲,能拖就拖,闭口不谈。 宋吉献呢,他是真的不愿意娶自己,一切都是由爷爷安排,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参与、商议。她记得当初,宋吉献要和徐平英订婚的时候,亲自忙里忙外,去找策划、联系婚礼工作室,恨不能连一些材料都自己操办。这么一对比,她还真是惨的很呢。 不说家里,在外面,如今只要一提订婚,大家想到的自然也是宋吉献和徐平英的订婚仪式,她的一切都是在衬托。 所以,根本不会有人跟她主动提及“订婚”这两个字,贸然听到,詹维蕴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尽管有些意外,詹维蕴还是笑着回道:“是啊,按照爷爷的安排,快了。” 浦权张了张嘴,好似要说些什么,又在犹豫该不该说,詹维蕴等着他,短暂的安静过后,她听到浦权在说。 “你,爱他吗?” 这个问题,来的颇有些意外,和唐宁一来找她一样的意外。 詹维蕴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回答道:“唐先生,为什么会这么问呢?”她的称呼已经从“宁一哥”变成了“唐先生”。 “我,其实……” 好似根本不在意唐宁一的回答,詹维蕴詹维蕴不再看他,转而看向阳台外,缓缓开口说道:“我爱他,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爱,开始的让人奇怪,持续的让人奇怪,可我就是爱他。” 听到这话,浦权看向她,或者说,深深地注视着她。 詹维蕴继续说道:“其实,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话的,但是我不知道该跟谁去说,我憋在心里太久了,久到我都快要忘记了这种感觉,我也很想找个人诉说,唐先生,你愿意听吗?” 浦权点点头,在詹维蕴看不到的地方,抬手降下一围结界,外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们两人的对话。 “我其实从一出生就在国外,我在国外的时候,跟我妈妈一起生活。其实我小时候也奇怪,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或者说,为什么没有跟爸爸生活在一起。后来长大,渐渐明白了国内和国外的区分,但是这个时候,我最先想到的不是我的爸爸在国内,而是,我爱的人在国内。” 说到这里,詹维蕴苦笑一声,“奇怪吧,当时的我也就十二三岁,毕竟是在国外,身边的朋友谈恋爱都挺早的,但是当我也有这个意识的时候,我的内心就会告诉我,我爱的人不在这里,他在国内。没回国之前,我还想偷偷跑回来,但是每次不是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就是有一些无法预料的意外,总之没成功过。” “再到后来,我十六七岁了,我妈妈说要带我回国,我就想,终于,我可以去找那个从小就记在心里的,所谓的,我爱的那个人了。” “我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回国,是中秋节前夕,来机场接我的人,除了爸爸,还有就是宋吉献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只一眼,你就知道,那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内心那种叫嚣着的、充斥的声音能把我的脑子炸裂,那种意识太强烈了,所以我很肯定,宋吉献就是我脑海中那个一直烙印在深处的意识,他是我爱的人。” “可是后来呢,我知道他有女朋友,自然,我也应该知道,他不应该是我在爱着的人。虽然我从小没有接受过国内的这种传统教育,但毕竟我的爸爸妈妈都是传统的,我所接受的教育也告诉我,应该有这种道德。所以,我尝试着放弃、逃避。但是你知道吗?每当我产生我不要爱他的念头的时候,我的脑海深处,就会像有几十双手在蹂躏撕扯着我的意识,胸口闷的像要窒息一样。慢慢的,我觉得,也许这就是我和宋吉献的命运,他一定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慢慢的,我是真的对他产生了好感。但是很可笑啊,这种好感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或许是真的很可笑,詹维蕴居然笑了:“我喜欢上他,是因为,他和徐平英之间的爱情。” “可笑吧。对一个人的爱情竟然产生于,他与别人的爱情。从我知道宋吉献和徐平英是男女朋友的时候,我就开始打听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故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么浪漫的校园爱情故事,很难不让人沉迷,即便主角不是我自己。所以,我开始认识到,宋吉献是多么的好,多么的长情,爱情,或许就这样开始了。” “他和徐平英怎么分手的,我不知道。我一直觉得我在遮遮掩掩,唯恐别人发现我对宋吉献的感情,毕竟他是我名义上的小叔叔,哪怕后来他们两个分手,我也觉得不合适。但是后来,爷爷的安排出来后,我是真的很开心,我就想,或许这真的是我命中注定之人。” “然而,我忘记了,爱情是双向的,无论我怎么爱他,宋吉献爱的人,都是徐平英。” 说着,浦权跟着詹维蕴的目光,看到了隔壁阳台的宋吉献和徐平英,她想,或许是因为有窗帘,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和唐宁一站在这里。 詹维蕴忽然开口对浦权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对宋吉献的感情,无论我看上去是怎么爱他、痴迷于他,但是我心里清楚,这种爱不是爱,只是如果不爱,我会很难受,所以倒推回来,我只能接受,我很爱他。” 浦权垂下眼睛,詹维蕴不清楚,可他心里已经明白了。 或许当初,南枝对自己,也是这样的。 不爱会心痛,所以,这是爱。一种没有任何感情牵扯,来的莫名其妙的一段爱情。 ( 章节目录 一四八 詹维蕴说完她的故事后,便没再说话了,她在静静地听隔壁的故事。 他们两人看起来,徐平英更加释然一些,倒是宋吉献,仿佛依旧执着于过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徐平英之间的感觉,就这么断了。 徐平英无奈一笑:“阿献,其实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爱你,不是因为你和维蕴之间的事情。别人或许传来传去,各种猜测,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这不关维蕴的事。其实……好吧,如果你真的很想弄清楚,我今天跟你讲明白。” “你的身份很特殊,这是原因。你不要说我没能陪你度过最难的时候,或者嫌弃你没身份怎么样,你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一起陪伴了十二年,在这十二年里,我对你付出了多少,怎么爱你的,你应该心里明白。但是,这种爱,我渐渐的清醒了。没错,我们的感情危机确实出现在维蕴回国以后,但是,原因并不是维蕴,而是你,是你和詹家老爷子。” 不说宋吉献,连詹维蕴听到这话都十分意外。 “插在我和你之间的,不是维蕴,是你对詹老爷子的那份情义。我知道,詹老爷子救你于危难之时,你敬重他,想要回报他,所以无论詹老爷子提出什么你都会照办,包括让你和维蕴结婚。我不知道为什么詹老爷子这么看中你,疼爱你,但是我知道,你也一定清楚詹老爷子对你的这份恩情无以为报,让你恨不能倾尽所有来还报,包括,放弃我和你之间的爱情。” 这是,徐平英第一次和宋吉献说的那么清楚。 “其实你看,我只不过是把我们分手的时间提前了。如果我们没有分手,我们照常办了订婚仪式,现在詹老爷子让你娶维蕴,你会怎么做呢?詹老爷子年纪大了,他是个年弱的老人,你肯定内心不忍也不会拒绝他,所以最后被抛弃的,一定是我。我只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才跟你分手的。” 的确,这是宋吉献跟徐平英,或者说跟所有人之间来往最大的问题。 只因为当初詹老爷子朝他伸出援手,并且不求回报的培养他,甚至把詹家的家产都分他一般。更可怕的是,或许詹老爷子真的是想让他继承詹家的所有,安排了他和詹维蕴结婚。 这种恩情,好的令人怀疑,但是宋吉献不会,他能感受到,詹老爷子对他并不是另有所图,这真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舐犊之情。正是因为他不理解为什么对他那么好,所以他才要加倍的报还给詹老爷子,也就是无底线的接纳詹老爷子对他所有的安排。 “阿英,我……” 徐平英打断他的话,对他笑道:“其实这样挺好的,我们都止步于我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候,在最美好的年纪,拥有了美好的回忆,以后见面,也不至于会闹得太难看。” 到这个时候,宋吉献是真的看明白,回不去了。 ( 章节目录 一四九 徐平英冲宋吉献笑道:“其实,跳出这件事,我好像更加释然了。人生不仅仅是只有爱情这一件事,我们也并非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件已经拥有结果的事情上。结束了这段感情之后,我发现我的人生还有许多能尝试的事情,还有许多我没有接触过的可能。” 以前,在谈恋爱的时候,她老是围着宋吉献转,眼里心里满是他,放不下其他任何事情。但是当她和宋吉献分手后,才发现,原来她也可以拥有别样不同的人生,爱情,并不是全部。 像是在宽慰宋吉献,又像是在对他解释一样。 宋吉献心中尽是酸涩,一时更咽住,试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最美好的年华,却给不了你应有的照顾和归宿。 对不起,是我一味地只想满足自己的一切,却从没有注意到你的需求。 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对待和珍惜这份,世界上最难能可贵与最珍贵的感情,让它从我手指缝中如流沙般溜走。 徐平英知道宋吉献此刻心里的难过,其实她也是如此。徐平英只有努力地睁大眼睛,才不让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来。 她强撑着一抹笑,主动伸出手,做一个,连拥抱都没有的、对这段感情正式的告别。 宋吉献颤抖着双手,抬了又抬,像是没有意识一样,握了上去,继而又松手。 他抬头,注视着徐平英的眼睛,他有太多想要说的话,可是,现在好像都不需要再说了,只归为一句:“祝你过的,比我幸福。” 徐平英状似轻松的说:“等你结婚的时候,记得让维蕴,给我送张请帖,我会去祝福你们的,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其实,徐平英知道,她去不了的。 即便詹维蕴和宋吉献都不介意,但是詹家、徐家,却接受不了。 这就是他们世家豪门之间,联姻就是一种分出派系的手段,她和宋吉献原本应该是很幸运的联姻,可现在,却不是了。 只能说,命运吧。 再看宋吉献一眼,徐平英笑着离开,转身下楼。 ……当你穿上西装,成为别人的新郎,我闭口不提当年的疯狂。 ……如果有一天,你穿上婚纱成为别人的新娘,你依旧是我最初的梦想。 如此一别,徐平英和宋吉献,才是真正对他们十二年的爱情长跑,说了再见。 连带着旁观地詹维蕴,心中都说不出的酸涩。 可是她能如何? 詹维蕴苦笑着对浦权说:“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就这么拆散了一对神仙眷侣般的鸳鸯?” 尽管徐平英说了,与她无关,但是在詹维蕴看来,家里一步步做出这种决定,和她本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然而问题是,她也是浑浑噩噩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是因为她“爱”宋吉献吗?她觉得她的这份“爱”,对于豪门家族来说,算不得一种筹码,更别提能改变当家掌门人詹老爷子的决定了。 任何方向都想不明白,詹维蕴,也只好这么对自己说,一切,都是因为她而已。 浦权长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这就是当初扬岚公主给她安排的命格。 在天界,这只不过是扬岚随口一说的一句话,但是,落到南枝身上,便是生生世世、轮回不休的命运。 生生世世没有所爱之人,生生世世得不到所爱之人的爱情。南枝到现在,已经轮回数十次了。 浦权忽然之间有一种冲动,他想要找东灵晔,请求大祭司接触南枝身上这种命格。 就在浦权正在犹豫之时,他又听到詹维蕴说:“算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能嫁给心爱之人,即便得不到他的心,但是他能长长久久地陪伴我,我也是要感谢他的。毕竟,甘愿陪一个不爱的女人,消磨时光,耗费终生。” 说完这句话,詹维蕴向浦权告辞,她太长时间没有在外人之前露面,她该出去一下了。 浦权看着詹维蕴转身离开,手掌握了又握。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詹家果然宣布,在三月初九那天,詹家为宋吉献和詹家小姐詹维蕴,举办订婚仪式届时,要向各位家族发放邀请函。 ( 章节目录 一五零 再说这边,东灵晔收到赵彧的消息,连忙穿梭空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褚察堃此刻平静的躺在床上,东灵晔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询问赵彧是怎么回事。 赵彧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褚察堃,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东灵晔皱着眉看他,“到底怎么了?问你呢。” “方才,好像是,王醒了,他让我把您叫来,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赵彧磕磕绊绊,把事情说完。不是他想说,是他自己都没搞明白,刚才那是王?还是褚察堃?那气息太像王了,可是这个时间明明还不到啊。而且,褚察堃怎么就这么晕过去了?赵彧觉得自己就算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东灵晔听完,先是不相信,以为是赵彧看错了。但是转念一想,赵彧寻找冥王,依靠的是气息,不会看错。 犹豫过后,东灵晔吩咐赵彧,“你去告诉褚家大爷和大奶奶,我要带褚察堃回方相氏,你安排好这些后,回方相氏找我。” 说完,东灵晔带着褚察堃便消失了。 如果真的要搞清楚这件事,她必须要动用祭司力量来探究褚察堃体内的阴灵与气息,这种行为在天道之下不被凡间允许,所以东灵晔要先带褚察堃回到方相氏再行动。 到了方相氏,就安全一些。虽说一来一回也就一息之间,但是褚察堃依旧昏迷之中,东灵晔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东灵晔喊来福归,让他赶紧去找常伯。她扶着褚察堃回房间,接着常伯就来了。常伯连内间卧室都没进,只在外间客厅看了一眼,便说道:“无须担心,皆是天意。如果东馆长实在是担心,不如等那位醒来,您到时候亲自问他。” 常伯说的,是等冥王,也就是说,常伯的确知道是怎么回事。 未等东灵晔说话,只听见常伯接着说:“与其担心这件事,东馆长不如亲自探查一番,褚察堃的一缕命魂,好似去了外界。” 东灵晔听到这话,大吃一惊。 世界有三千大世界,八千小世界。当初老祖宗给冥王选择在这方小世界,便只能在这方世界轮回,怎么能跑出去? 但是东灵晔又不敢不信,她刚才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遍褚察堃的身体,并未仔细探查冥王的命魂,听到常伯这么说,东灵晔立马一查,果然如此,而且不仔细查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命魂若是跑去其它世界必须要找回来,不然费再多精力,冥王的筑命也无法成功。可是找命魂和筑命又不一样,而且是在其他世界,东灵晔若是去寻找,就像堕入轮回一样。她本是大祭司,根本就不能轮回,可若不这样,冥王的命魂就找不回来。 一时间,东灵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丢失命魂的是冥王,也只能她这个大祭司去找,不然,别人根本无法感应得到冥王的命魂。 所以,当常伯能感受到冥王命魂丢失,东灵晔是十分震惊的。 正在担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东灵晔忽然感应到,有一缕气息在引导着她,东灵晔施展祭司灵力,顺着这缕气息,一瞬间,她也晕倒在了褚察堃身边。 一旁的福归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着急起来,他正想上前查看,却被常伯拦住。 “不用担心,她去找他了。你去叫祁阳过来,把大祭司带回房间。” 听到这话,福归瞳孔瞬间充满了警惕,“常伯,您到底是何方神圣?”灵晔的身份,从来没有人透露过,而且他还知道王命魂丢失,他到底是谁。 常伯轻点他的脑袋,福归的灵台瞬间清明:“你这个小家伙儿,去吧。” 福归按住内心的震惊,常伯这一手,充满了原始混沌的力量,丝毫不亚于老祖宗。 常伯能是谁呢?福归想不起来,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 如今三界太平,他们祭司殿与冥界和其它三界没有交恶过,四界太平,常伯应该……不是什么恶人吧。 再说东灵晔,她被那股气息牵引着,瞬间进入了一个空间,这里是轮回之台,只要出了这个空间,她便要进入轮回。 一个,只属于她,不属于“大祭司”这个身份的轮回。 无疑,东灵晔此刻,期待着,激动着,也忐忑着。 她担心,如果她进入轮回,没有前世记忆,找不到冥王该怎么办。 可如今,除了这个方法,还能怎么办。 ( 章节目录 一五一 姜道南:“我家门前那条街叫道南街,所以我叫姜道南。”他爸爸是木匠,手艺传承人,然而接的是他大爷爷的班,姜爷爷是自己对木头不感兴趣赶着好年代和奶奶一起白手起家开超市,现在叫东方时代城,大型购物中心。妈妈是央视主持人,年轻时候是多少年轻男子的梦,就算听不懂英文也守着看姜妈妈主持的节目。 苗娅:“我爸喜欢孙悟空,尤其是那句——妙呀!”其实名字是奶奶起的,“苗娅娅”字方言发音的意思是“乖宝贝”。爸爸是建筑界大牛级别的人物,妈妈是话剧演员,爷爷是国画大家,奶奶是戏曲演员,外公是从事医学研究,外婆舞蹈艺术家,全家充满艺术细胞,培养娅娅弹钢琴,大学之前国际奖项拿到手软,原本打算出国留学,后来因为喜欢乐团就留在京城发展。上京出生北湖长大,外婆和外公在北湖和舅舅一起生活,现在舅舅在北湖第一医院做副院长,舅妈在研究院搞生物制药方面的研究。舅妈是外公的学生,也算是舅舅的小师妹,两人差了将近十岁,所以他们结婚晚生孩子也晚,今年9月份小表弟才刚上初中。 姜妈妈和苗妈妈是大学同学,感情好的跟亲姐妹一样,只是结婚之后苗妈妈和苗爸爸去了北湖。两人一方面是去北湖继续学习,一方面娅娅小时候身体不好,外公认识专家帮她调理身体,一直到娅娅小学才回京城安家。苗娅从小就嘴甜大方,姜妈妈很喜欢她,认做了干女儿,姜道南一直都叫苗娅妈妈林阿姨。 刘家杰,村子里第一位大学生,而且还是京城高校的大学生,这个名字寄托了他爸妈对他的期望。老家在山南省,在村子里过的也算不错,但终究没办法和京城比,全家都指望着靠刘家杰鸡犬升天。所以刘家杰也极其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大展拳脚赢得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然而受其婚姻的影响,尤其是从小对母亲百依百顺的态度,这些家事也影响了他的事业。他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刘家志,一个妹妹刘家丽,都是初中毕业,照他爸妈的话就是没有家杰有出息。刘家安已经结婚,嫂子叫王红霞,女儿六岁叫刘来弟。 何琦,父母的掌上明珠,被全家人从小娇宠,长得也好看。爸爸是大学教授,差点走上仕途,不过机关单位也有不少他的学生。妈妈是小有名气的作家,作品浪漫文艺。因为从小受家庭环境的影响,看了许多浪漫文学作品,极其向往自由洒脱抛弃一切与世人抗争的爱情。小姑姑是一家银行的行长,姑父是上市公司的高管,以前是退伍军人,也是因为受伤他们两人没办法生育孩子。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而且琦琦是小姑看着长大的,所以何姑姑和何姑父将何琦看做亲生女儿一般,姑父后来收养了老战友的孩子,现在在外面深造学习。 姜道南喜欢何琦,他就喜欢那款长得漂亮女神级的女生。但是何琦不喜欢姜道南,她喜欢刘家杰,那个外地农村来的小伙子。很多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穷小子,既没有姜道南背景好,也不如姜道南长得好。何琦就觉得刘家杰哪里都好,真诚朴实、踏实肯干,农村来的怎么了,他自己自食其力赚的学费生活费,再加上每年领取的奖学金,还可以寄钱给家里。虽然看起来不如姜道南好看,但那是因为刘家杰不在意自己的外貌,拾掇拾掇肯定也不差,五官底子是好的。何琦认为自己捡到了宝,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姜道南看着对面陷入爱情的女生,心里纳闷得很,搞不懂现在的女生怎么了,是不是公共课都没有好好上,透过现象看本质,一个个的全被表象迷惑。可是何琦却说让他自己看透本质,自己喜欢刘家杰不喜欢他,而且她还要和刘家杰结婚。 “结婚?你别傻了,他是农村小子,你是城市姑娘,你们两个的成长背景、生活方式完全不一样,还想结婚一起过日子?谈恋爱是你们两个的事情,结婚可就是两个家庭甚至两个阶级的事情。” 姜道南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苦口婆心挽救被爱情迷瞎了眼的天真少女,然而在何琦看来他就是看不起别人,城里长大的怎么了,难道就比别人优越吗?而且何琦觉得也是姜道南情敌心里作祟。何琦告诉姜道南他应该改变自己的观点,自己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男朋友,她还说以后尽量不要见面了,如果结婚她会通知他来参加婚礼。 这个时候店门口的风铃响起,进来一位女生,是苗娅。刚巧她也看到了姜道南和何琦,她快步走过来,背对着她的何琦起身要走才看见她,礼貌地打过招呼便离开。何琦和苗娅其实虽然见过几面,但也都不过是点头之交,甚至都没说过话,其实她们两个也没机会交谈。何琦和苗娅之间的接触共同点是都认识姜道南,但是姜道南跟何琦也只是普通朋友,又怎么会对朋友的朋友了解很多呢。 苗娅问姜道南:“聊得不开心?” 姜道南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苦的要命,“自从她跟刘家杰谈恋爱,我就跟她没聊开心过。”虽然他们聊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服务员送来苗娅点的拿铁,还有好些打包的小蛋糕。姜道南看着有些疑问:“稀罕呀,今天这是大手笔。” 苗娅举杯,“祝贺我,成功进入中心乐团,向伟大的钢琴圣地又迈进一步。” 姜道南跟苗娅碰杯,俩人碰出了喝酒的架势,“你那位呢?” 姜道南说的是苗娅的前男友钱昊,学话剧表演的,追了她好久,姜道南特别讨厌他,觉得他目的不单纯。俩人相处到现在也就两个月,苗娅说分了,相处下来还是不怎么喜欢。姜道南觉得这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为了庆祝,姜道南要苗娅请他吃饭。他们现在还有半年毕业,大家都已经个找出路,虽然工资不多,但是对他俩来说,请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姜道南说他爷爷的时代城开了家新店,要去那吃,苗娅豪气的很,让他随便点。他们两个吃饭的时候,窗外正好看见姜妈妈和苗妈妈逛商场,还拎着一大堆袋子。苗娅要她妈妈和干妈一起来吃,结果干妈说他们爸爸在料理店等着,不和他俩一起吃。他们两个吃完又去跟爸爸们打过招呼,姜道南送娅娅回学校,他去上班。 转眼大家都已经毕业,各自奔赴。对于留学,刘家杰是没有那个条件,何琦为了刘家杰也放弃出国学习。娅娅则是在听取多方意见之后,综合考虑了一下,她原本从小学钢琴的资源就是和国外对接的,之后要进入的乐团更是可以说多对一学习,跟出国深造一个级别了,所以也就没有留学的必要。倒是姜道南,居然也没有留学的打算,甚至是读研,他直接去了公司上班,姜道南说,要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独立思考自己到底需不需要。 刘家杰名校毕业,又通过何琦爸爸拖的关系,面试推荐进入机关单位工作,虽然现在是实习生,但也已经是半脚踏进官途。尽管何琦一家人都不赞成她和刘家杰,但是女儿喜欢,他们也没办***番劝了好几次,谁也劝不住,孩子一脑袋扎进去,跟着刘家杰偷偷回山南省沂阳县刘家店老家见人,在他们极力反对的时间还偷偷领了结婚证,他们何家也只得随了女儿的愿。 何琦跟着刘家杰回了一趟他老家,她已经决定要刘家杰跟着她住在京城,她实在是受不了农村那种环境,她再也不要踏入这种地方一步。何琦告诉刘家杰,婚礼在京城办,刘家杰和他母亲商量之后便同意,但条件是他母亲必须来参加婚礼。 姜道南遗传他爷爷独到的经济头脑,加上大学专业的学习,自己已经开始研究金融赚些小钱,不过他认为自己还是要去公司具体学习,积累一些实战经验,他打算过两年再自己开公司创业。他上班的地方在城东,他们学校在城西,两个地方离得远,正好他们家在城东玫瑰园有套房子,独栋的别墅,姜道南又拿自己赚的钱加攒的一些钱提了一台三十万的车,倒也方便了许多。 娅娅钢琴好,被选进中心交响乐团担任钢琴,学校离现在训练的中心不远,她爸妈在训练中心附近的香山公馆出钱给她买了套房子,年初就在装修,差不多等毕业就可以直接搬进去住。但问题是,天不遂人愿,等她毕业正式进入乐团,她要去城东的乐团剧院训练,因为之前那个就是为了方便入职前的学生训练特地弄的临时的,娅娅这才清楚,她房子白买了,即便现在哪怕她家有能力再买一套也来不及。无奈,她只好又把房子租出去重新开始在城东找房子,娅娅惋惜她那一天都没住过的新房子。但更严重的是,她现在租不到房子。 城东那商业聚集地,多少打工人都挤着租房子,根本轮不到娅娅,更何况她对练琴还有要求。便宜的环境差空间小,贵的要么负担不起贴钱上班要么……根本没有。他们家本来在那附近的华平永泰有一套大平层,但是前些天刚租出去签了合同,自然是不能考虑的,再远一点四环路书苑名家有两套租金快到期的,但是路程时间是个问题,附近好几所学校和办公单位,上下班时间最是堵车,都快赶上城西香山公馆那套房子坐车走环城了。 最后,还是姜道南听他爸妈说了这件事才知道,原来苗娅在找房子,他就说让娅娅一起住玫瑰园,到她单位走路也就十几分钟。 姜道南爸妈其实一直不是很清楚自己儿子现在住在哪里,在干什么,他们以为他还在学校住,至于工作什么的,姜爸爸以为他毕业就会去老头子那里。一说娅娅要租房子才想起来,原来自己那同届的儿子也工作了,姜妈妈不太放心儿子做的什么工作,怎么刚工作就有钱买房买车,问他哪来的钱买的房子,姜道南说是爷爷以前买的。 姜道南原本就没想过收娅娅房租,这是爷爷的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家里大人正好让孩子们住着落个脚。如果收房租都不知道算谁的,后来娅娅说的,她负责水电费,其他的姜道南负责。玫瑰园物业费不是一般的高,一个月将近三千,但是服务是真的到位。就比如姜道南定的牛奶,小区里有配送员负责配送到门口,他们直接取就行,第二天再把牛奶空瓶放门口的配送员回收再配送,包括一些快递,院子里园艺他们也是交给物业清洁打扫。至于安全隐私更足以使住户放心,无死角监控,苍蝇飞过去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各方面条件简直不要太合适,两家商量好之后,找个周末计划搬家。 独栋独院的别墅,还有车库和大院子,上台阶进门其实是二楼,一些客室书房会客室健身房都在一楼,但是他们一般不用,娅娅的钢琴也搬去了一楼客厅。二楼才是他们活动最多的场所,两套主卧,都带独立卫生间衣帽间,他们两个正好一人一套。家具装修风格娅娅也很满意,最重要的是,饭厅被姜道南安装了电视机,简直君子所见略同。一些缺少的家具娅娅都带来了,多余的就被两家带回去,他们两个正式开始在这间房子生活。 头天晚上,姜道南问娅娅喝不喝牛奶,娅娅说喝,于是姜道南今后就多订了一份,今天他的那份俩人一人一半分着喝。娅娅睡觉前准备明天的早饭,预约煮粥还有一些蒸饺小笼包之类的。第二天早晨,他们两个起床可以直接吃早饭,还挺节约时间,他们爸妈给的小菜正好下饭。吃过饭,姜道南把碗筷收进洗碗机,和娅娅出门,娅娅单位和姜道南公司正好顺路,于是姜道南上下班接送娅娅。 这,便是东灵晔与褚察堃,在这里的开始。 ( 章节目录 一五二 要么怎么说玫瑰园位置好,出了小区大门就是公交站牌,再走一段路就可以看见地铁站,附近生活配套设施更是一应俱全。尤其是距离娅娅单位近,走路十几分钟,或者可以选择公交,坐两站就到剧院门口,地铁的话倒是不怎么合适,因为地铁站正好在路途中间,再走一半路程就到单位了。姜道南的公司倒是可以坐地铁直达,不过他认为还是开车更方便,尤其是现在还可以顺路接送娅娅,一举两得。 这么好的条件,自然不少住户看中,比如何琦。她之前就看中了玫瑰园的小区,想要在这里买婚房。但是刘家杰表示自己有困难,他现在工作的单位是在之前娅娅家四环路也就是书苑名家那片,虽然玫瑰园离得也不算特别远,骑车三十多分钟差不多能到单位,顶多他早起上班。然而何琦觉得那附近的条件没有玫瑰园好,而且多是二手房,她才不要买二手房当婚房。现在的房子,四环以内平均十八万一平,想买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刘家杰向何琦表示,哪怕在书苑名家买房子都得贷款,更别提在玫瑰园买房子了,而且她还想要独栋别墅。 后来在何家吃饭,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刚毕业就已经领证,何家父母就问他们婚礼还有婚房的事情,说到这里,何家父母听出了他们手里没钱的窘迫,也明白两个刚毕业的小年轻哪有能力在玫瑰园买房子。何爸爸表示交给他,他认识人托关系能转手买一套新房,并且他们女方出钱负责装修,何姑姑插了一嘴,要求男方负责婚礼酒席。刘家杰心里有了压力,因为琦琦想在京城办酒席,他妈很有可能……负担不起,更何况还有彩礼钱。然而,此时的刘家杰已经不好意思再开口了,毕竟酒席还早,现在婚房还在装修,他打算过段时间再提。但同时,刘家杰心里有些自惭,因为琦琦的家境实在是太好了,那么好地段的一栋房子、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到的那种他们家居然可以说买就买,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差距。 可是,容不得他多想,他们商议的是十月份举行婚礼,刘家杰的母亲九月中旬便从老家赶来,还带着他妹妹家丽。刘母说要和儿子一起住,但是何琦怎么肯,那是她的婚房,她自己都还没住过呢,怎么肯让婆婆带着小姑子住进去,尤其是她婆婆一点也不讲究卫生。 当两家亲家见面后商量婚事,何姑父直接安排亲家去住他们公司的酒店,费用也是何姑父掏,何姑姑和何姑父事事依着琦琦,比何爸爸何妈妈还要溺爱她。再说彩礼,考虑到刘家杰的家庭情况,何爸爸说彩礼一万零一,他们何家回礼九千九百九十九,权当走个形式顺便取个万里挑一、长长久久的好意头。其实,再多刘家也拿不出来了,但是何姑姑十分不高兴,觉得刘家占大了便宜,这么白娶她们家的小公主,到手之后肯定不珍惜。见到此番,刘家杰松了一口气,开始琢磨怎么跟他妈开口说婚礼酒席的事。 刘母打心眼儿里惧怕京城的高级知识分子,自然是亲家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毕竟她也想让琦琦顺顺利利的嫁给他们老刘家,更何况她对酒店很满意,她这辈子都没睡过那么软的床,他儿子说那叫席梦思。趁着母亲高兴,刘家杰趁机说出婚礼酒席的事情,一句话——要钱。刘母瞬间开心减一半,尽管方才在饭桌上已经谈明彩礼一来一往可以忽略不计,房子娘家人也都给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婚礼酒席他们负责,刘家杰对他妈说何家已经很厚道了。刘母还是不开心,她觉得何琦要办的这个酒席花钱太多,找的酒店都是星级酒店,找个差不多的不一样能结婚吗,要她说直接回老家办最好,在老家她一样能给她儿子办的风风光光,让十里八村的都知道她儿子娶了个京城大小姐。 刘家丽很喜欢这个城里大嫂,或者说,她想借着这个机会也能成为城里人,家丽怕她妈搅和事,开口说道:“妈,你咋就不明白呢,村里再好能好过首都啊,咱们在城里办的才叫风光,到时候把那些亲戚全叫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有钱,让他们自己来看我二哥现在多有出息!再说了,你不说了吗,二哥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人,酒席办的不好,给二哥的那些同事同学看见了,多丢人!而且我听说城里人结婚礼金高,二嫂家里都是有钱人,结婚收礼金咱还能赚呢。”听家里这么说琦琦家,刘家杰觉得这话不合适,让她以后别再说了,尤其是当着琦琦和她家里人的面。家丽说她懂,这不是自己家人说话吗。 要不怎么说还是刘家丽了解她母亲,一下子说尽何母心坎儿里。没错,自己儿子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以前那没解放前的官老爷都讲究排场,自己儿子要是弄的太寒酸,可不被请来做客的那些领导笑话,到时候万一在单位欺负排挤自己儿子,那可不行。当即,何母就决定要给儿子大办酒席,先给了刘家杰三万,又给家里打电话,让大儿子儿媳过几天来京城再带上两万,五万块钱怎么也够了。至于大儿子住哪儿,这不有酒店吗,反正她姑父花钱,随便住。不过说到这刘母就想去看一下他儿子的婚房,现在不能住,看看总是行的吧。 刘家杰又问了何琦,何琦说等搬家具全部收拾好再让何母去,直接看装修好的,何母别别扭扭也算是同意了。何琦不怎么管她这个婆婆,她现在着急看婚纱拍婚纱照,前些天刘家杰又是单位上班又是陪他妈妈妹妹,就是没时间陪她看婚纱,索性刘家杰说她喜欢就定那一款,定好了他就去陪她拍照。这天就是取婚纱商议拍婚纱照的日子,刘家杰把他妈妈妹妹带来了,何琦有些不太高兴,她对刘家丽这个妹妹倒是没什么意见,自己说什么她就听,而且刘家丽也挺喜欢捧着何琦,觉得何琦知道的多认识的多,俩人见面一说话场面很和谐,何琦和她相处还算开心。但是刘母这个婆婆,何琦就不太满意,婆婆话实在太多了,而且没见识总给她丢人难堪。 比如现在选婚纱,婆婆一会儿说白色不吉利红色好看,一会儿说样式不好看没那大红花喜庆,气得何琦差点变脸。最后她订下婚纱导购员说价格,刘母又说太贵不值这个价,说不买换别家。何琦说她就喜欢这件,直接包起来。鉴于儿媳妇不会打价刘母觉得她不会过日子,不过一想,也就算了,等何琦结完婚,以后家丽还有来弟结婚的时候继续穿。 选拍照套餐的时候,刘母一听价格直接嚷嚷着不拍,好家伙,几张照片她给他儿子那些钱就没了一半,那可是她留着给儿子风光办酒席的。刘母斜睨着画册,冷不丁地说:“家杰可没那么多钱。”刘家杰扯了扯他妈的衣袖,觉得本来挺快乐的一件事情他妈说这话干什么。刘家丽也觉得她妈破坏气氛:“妈!”何琦头也没抬,“您放心,我爸妈有。”说完就直接和摄影师交接,都没搭理婆婆。气氛僵硬,刘家杰不会指责他妈,只能赔笑说:“琦琦爸妈出,这您满意了吧?” 因为这事儿,何琦那天气得都不怎么和她婆婆说话,原本挺开心的一件事情,被她婆婆一搅和,怎么都憋了一肚子气,跟她闺蜜张小如吐槽好久,拍婚纱照那天何琦直接不让她婆婆来,这才把气消了。再见到刘母,就是玫瑰园看婚房,周天赶着刘家杰不上班去的。刘母还叫上了周六刚进京的大儿子大儿媳小孙女,他们六口加上何琦,浩浩荡荡进了何琦的婚房。他们是坐地铁来的,走到小区门口的路上,刘家人不停的赞叹惊讶周围的繁华环境好,激动的刘家志一口浓痰吐在路牙子上,何琦直皱眉。刘家丽冲着大哥喊,“大哥!你干嘛呢!京城不让随地吐痰,被抓着可是要罚一百块钱呢。”刘家志满不在乎地说这又没警察谁能抓得住他,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监控,他急忙想伸脚用鞋底蹭了,把何琦恶心的不行,她在想,该不会呆会儿这双鞋要踩在她家地毯上吧,太恐怖了。还是刘家杰赶忙阻止了他大哥,并给他大哥几张纸巾赶紧擦干净。 何琦带着他们在玫瑰园门口做了登记,没想着给他们做指纹和面容识别记录,刘母他们也都不懂,只着急满处打量这地方真好看,没看完就稀里糊涂的被领着进了玫瑰园。这里的房子简直超出他们的想象,其实刘家杰也第一次来,但是他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做家教兼职、去琦琦爸妈家也见过好房子。他们那栋小楼还要往里,里面环境更好,安静优雅,就算过汽车也是减音降噪的,要不何琦怎么这么想买这的房子呢。路过小广场的时候,有几个和来弟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在玩,把她羡慕的不行,但是她不敢逗留急忙快步跟上爸爸妈妈。何琦说前面那栋就是,隔着围墙刘母都在惊讶,乖乖,这房子也太漂亮了,他们村里人所有的房子都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栋房子好看,她决定了,等儿子结婚那天一定要家里亲戚都来看看这跟宫殿似的房子。 进了屋子,何琦率先在门口摆好鞋套机让他们都踩上鞋套再进门,她怕刘家人弄脏了自己的新房子。刘母进了房子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想进哪个房间直接打开门乱逛。刘家志直接坐上沙发,何琦多想喊他起来但是忍住了。他媳妇王红霞最喜欢厨房,大大的操作台还有那些新奇的厨具,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其实最规矩的是家丽和来弟,两个人只是看看,不摸也不碰,像误入了仙境一般惊讶地看着每一处。何琦不管他们,带着刘家杰上了二楼,他们的卧室。刘家杰第一次进来,他做梦也不敢想自己能住这么好这么大的房子,何琦还给他准备了书房,超大一间独立的办公书房,一整面靠墙的大书架,上面还有一些他爱看的书。刘家杰紧紧抱住何琦,一直说谢谢她,何琦要他发誓永远只对自己好,刘家杰赶忙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说他一辈子对琦琦好,对她不好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何琦开心极了,刚巧这时刘母上来了,听见这话直翻白眼,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老话是真不错。 见婆婆上来,何琦拉着刘家杰去了院子,规划着他们未来买了车停在车库,这样刘家杰就不用那么辛苦骑车上班,其实何琦父母是要给她们买车的,但是刘家杰觉得岳父岳母已经给他们买了房子,再买车怎么也不合适,而且琦琦也不会开车,于是他们就拒绝了。何琦又说等以后有了孩子,院子也够大,让孩子们跑跑跳跳的玩耍。这时候刘母又跟了出来,说要在院子里养鸡,种上菜,要么这么大片地方都浪费了。何琦没当回事,心里道:就想想吧你,我是不会让你在这住的。 ( 章节目录 一五三 正热闹着,透过院子,何琦看到对面那户人家大门打开,一辆车开了出来,车里的人也看到了何琦、刘家杰、还有他妈妈。坐在车里的娅娅心里有一个猜测,总不会这么巧吧。娅娅看了姜道南一眼,姜道南说出了一句优美的中国话。 眼见对方也看见他们了,姜道南只能停车喊着娅娅一起下车。 娅娅走到姜道南身边说:“我猜这是他们结婚新买的房子。”这三四个月对面的房子一直在装修,娅娅和姜道南都注意到了。 姜道南:“真聪明,我猜也是。” 正说着,何琦也走到大门口,“真巧,你们住在我家对面吗?” 姜道南腹诽,废话,他俩车还停在院子里呢。娅娅见姜道南不说话,总不能场面冷下来,那他们两个还过来干嘛? 娅娅说:“是啊,我俩工作的地方都在这附近,就搬来这边住。” 姜道南:“你呢,这是你和刘家杰的婚房?” 何琦:“对,我们已经领证了,打算办婚礼。” 娅娅说恭喜恭喜,何琦从包里拿出来喜帖,又当着他们两个的面写了名字,让他俩到时候来喝喜酒。娅娅看见姜道南收下自己才跟着接过来。 何琦:“我们下周六的婚礼,今天先带家杰妈妈过来看看房子。话说回来我这都装修好几个月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遇到过。”其实她也没来几次,都是她爸妈偶尔过来监工。 姜道南说他和娅娅早晨上班都出去,晚上才回来,碰不见正常。 何琦邀请他和娅娅进来参观,他俩也不着急赶时间就在院子里转了转,和刘母打了声招呼,何琦说这是自己的两位同学。 刘母问也是在这买的房子吗?其实刘家杰听见自己母亲这么问是有些尴尬的,苗娅他不清楚,但是姜道南家庭背景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曾经他也认为姜道南是自己的一大竞争对手,以至于他现在能和何琦结婚,刘家杰都觉得不可思议。以姜道南的家庭实力一定能买到这的房子,然而一对比,自己却是靠岳父岳母才能住得上这么好的房子,说实话,刘家杰多多少少会有些自卑。 姜道南和娅娅看出了他尴尬,很有默契的回答是一起租的房子,就在他们对面,是邻居。 其实姜道南还真不觉得就房子而言自己强在哪里,房子是他爷爷买的,得感谢他爷爷才是。 刘母又说年轻人要务实一些,怎么两个人就租那么贵的房子,多浪费。刘家杰和何琦都不想让她再说话了,刘母又接着问:“那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呀?是不是也快结婚了?” 说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因为结婚才在这里买的房子,姜道南和娅娅赶忙否认,说他俩是朋友,因为工作单位都在附近才在这边合租房子的,不是快结婚。刘家杰怕他妈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连忙拉着他妈进屋去了。 何琦却听出来了,她婆婆嫌房子贵,直接对姜道南和娅娅说这房子是自己爸妈出钱买的,包括装修也是她们家出的钱。老太太却一直说贵,搞得自己好像让她多花钱一样。 原本玫瑰园的房子就火热,何琦一直想住在这里,这还是何爸爸问的朋友才转手卖到的房子,花钱也是她爸多花的钱。玫瑰园房价高,何爸爸何妈妈一时之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只好卖了五环那边的南山别墅,那是何爸爸何妈妈原本打算买来养老住的地方,周围环境雅致生态宜居适合养老,但是当初琦琦说都是大爷大妈才去住的,她才不要住。 何姑姑说她可以添一笔,琦琦爸妈没让她添,南山别墅卖了七千万,玫瑰园房子六千万,买下玫瑰园之后卖南山别墅的钱他们还能剩一千万,到时候把华鼎世家那两套小一点的和现在住的房子卖了,何妈妈和何爸爸再在附近买一个,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喜欢呢。 这时刘母这么说,何琦很不开心。但是听着何琦发牢骚,姜道南和娅娅其实也有些不适应,怎么也是你家里事,他们外人可插不上嘴,更何况姜道南以前还喜欢何琦。正当他俩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何琦又接着问他们这是去哪儿,姜道南说去爷爷家吃饭,何琦是知道姜道南和娅娅他们两家关系很好,一起去爷爷家吃饭也不见怪,顺着话题姜道南和娅娅便告辞,何琦邀请他们一定要去婚礼,他们两个都答应说一定按时到场。 何琦转身回去走到廊下刚推开门,屋里热闹得很,尤其是刘母那大嗓门,隔着门都能听到。 这时她又听见刘母说房子这里怎么样那里怎么样,回头那里得改这里得改,又说琦琦选的家具不怎么好,中看不中用,一改刚进门时的刘姥姥模样,听得何琦翻白眼。见何琦进来,刘母问她装修房子花了多少钱,何琦满不在乎的说差不多二百万了吧。刘母蹭一下脑门直充血,“啥?你说啥?就这二百万?” 连刘家志夫妻都下意识站了起来,生怕弄坏了什么东西。何琦走到刘家杰身边,“我爸妈说了,只要我喜欢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刘家杰赶忙说何琦爸妈好,他们才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为了表示孝顺他特意说留一间以后让刘母住。 何琦不高兴了,拉着刘家杰去外面问他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让他妈住老家吗,怎么要和他们一起住。刘家杰说这是一时哄他妈高兴的场面话,让何琦放心,说他妈肯定不会住进来,然而,刘母却把刘家杰哄她的话听进心里了。 这边,等上了车娅娅又问姜道南去不去,他如果不去自己肯定也是不去的,共进退嘛。 姜道南说他会去,就当是告别仪式彻底清醒。娅娅笑他,还挺讲究仪式感。 其实从上次不欢而散到今天,姜道南是第一次再见何琦,被明确拒绝后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工作忙碌生活琐事,那些该忘的不该忘的其实也差不多都忘了。人嘛,日子还得过,总得向前看不是,人家不喜欢他而且都已经结婚了,他还有什么深情难忘。再者今天再见到何琦,姜道南总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刚才发牢骚的时候,一点也不女神。 爷爷住在西六环的九章别墅,占地五千平,上下五层,私家庭院,房子不是一般的大,每个人都在这里留了房间。到爷爷家已经中午十一点,姜道南和爷爷讨论了一些问题,娅娅去把玩姜爸爸那些木头宝贝,爸爸们在研究建筑设计,妈妈们和奶奶在客厅说话,热闹又温馨。 中午一起吃午饭的时间,苗妈妈通知大家说自己国庆要去外面演出半个月,姜妈妈跟着一起去出去玩,这足以看出了,姜妈妈和苗妈妈关系很好。那其实爸爸们也不用担心,苗爸爸最近手头上正在搞一个项目设计,姜爸爸也在跟进一个项目,爷爷身边有奶奶和医生照顾,两个孩子也大了,妈妈们也很放心。 姜道南说到他和娅娅下周六要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问要随多少份子钱。 妈妈们问是什么同学,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 姜道南说人家是大学谈的恋爱,一毕业就结婚了。 娅娅说是大学同学,而且现在还是他们新邻居。妈妈们和奶奶参考了一下她们参加的婚礼,给出了一个建议。 但是说到结婚,姜家和苗家父母倒没多大反应,也没催促姜道南和娅娅说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谈恋爱或者结婚。两家父母都开明的很,爱情这种事情就要随缘随心,缘分到了就一切都解决了。 其实双方父母对两个孩子最后能走到一起也是乐见其成的,最直接的方式是爷爷家准备了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都没有想过有一方的对象会是其他人继而出现那种尴尬的情况。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横加干预,甚至还会主动避免或者减少这种父母外界的撮合感,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感情被父母过多干预或者操作,而且孩子嘛,对待父母的态度就想弹簧,越施加压力掌控的越厉害,往往反抗的也越厉害,当你摆出不赞同的态度时他们却会主动自己独立思考,保持头脑清醒,有着自我的意识。 在爷爷家吃过午饭和晚饭,姜道南和娅娅就回家了,当然也带回去不少吃的用的。等到家对面早已经安静下来了,看过房子刘家人在何琦的边催边赶下就回酒店了,等着参加刘家杰和何琦的婚礼。 周一开始,又是忙碌的一周,尤其是临近十月国庆,他们乐团在国庆那天有演出,已经连续加班好几个晚上,晚饭都是在剧团里吃的食堂。 忽然得自己一个人吃晚饭,姜道南还挺难得的不习惯,主要是以前都是两人份晚饭,现在一个人做饭开火未免有些冷清孤独。下班之后娅娅也是去楼下练琴,不是一般的忙。 周四是最后一天,周五就是国庆了,国庆放假姜道南虽然不上班,但是一大早就送娅娅去剧院,顺便帮爷爷打理一下国庆期间商场的生意,到了晚上去看娅娅演出。 娅娅穿着礼服坐在钢琴前,灯光洒下映衬着她神圣光洁,当然,这种样子姜道南见多了,尤其是高中的时候,刚上高一那年元旦校庆,多少无知少男被她这副模样骗到,其实下了台根本就没舞台上那么优雅知性,花痴幼稚少女,套路鬼点子一大堆,用姜道南的话说——人前装的还挺像个人。 所以他大学喜欢真正的女神——何琦那样的,虽然人家并不喜欢他。娅娅演出结束和姜道南回家,尽管他一直觉得娅娅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这么多年姜道南却是十分照顾娅娅。 第二天姜道南和娅娅去参加刘家杰和何琦的婚礼,地点在金江酒店,五星级标准。尽管是国庆结婚热期,但由于高规格的酒店,今天这家酒店的新人只有刘家杰和何琦一对。 到了地方停好车,姜道南和娅娅拿着请帖去登记交份子钱,看着门口新人照片,娅娅悄悄对姜道南说,“说真的,还是你长得帅。” 姜道南以为娅娅在安慰她,直接说不需要。其实娅娅没说错,姜道南和刘家杰之间有喜马拉雅壁。大家见了刘家杰顶多说一声书生气或者正气,多年的读书抹去了他身上的乡土气息。姜道南却有一种从小培养的气质,家庭的底蕴让他更加自信,从而整个人精气神儿就不一样,绅士挺拔。 就像娅娅常年弹钢琴培养出来的优雅气质,再怎么闹腾精分也是大方自信,外人一看就觉得和普通人不一样,除非姜道南这种相处很久的人能看出娅娅本性。今天,对着刘家杰精修的结婚照,一眼望去还是随意整理的姜道南更抓人眼球。 他们两人被领引入座。一打听这一桌子都是校友,只不过大家学的专业不一样,其中有两个和姜道南都是经济学院,剩下六个全都是建设学院学设计的,和刘家杰何琦一个学院。 有两个男生知道娅娅,因为学校有几场大型晚会上她钢琴弹得好,气质优雅,不亚于他们院花何琦。姜道南默默腹诽,又是一群被表象糊瞎眼的人。听着对面男生的赞美,娅娅礼貌回笑道谢,意识到姜道南肯定在嘲笑她,脚下使劲踢了他一下。 建院的几个学生听她叫苗娅,顺口一说他们有个师兄的博导就姓苗,超级厉害的大佬人物,叫苗六林,师兄都叫他六哥,因为据说师娘就是叫六哥。苗娅一听回道那就是她爸她妈,建筑学院的人一听,婚礼差点变认亲。 ( 章节目录 一五四 聊得正开心时间,时间就到了,新人站在台上接受司仪贺词。 终究是何家他们捧在手心上宠到大的小公主,何琦的家人再怎么不喜欢何琦嫁给一个他们预料之外的人,此刻也是替她高兴,满心的祝福她。 刘家杰的家人就直白多了,与何琦家人含蓄内敛的热泪盈眶相比,刘家人的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刘母不停的和同桌人炫耀自己的儿媳怎么怎么好,就那婚纱的价格她都来回强调好几次了。 贺词结束,新人下来敬酒,先敬何家父母再敬刘家母亲,他们这桌离主桌不算很近,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刘母那桌笑声冲天,紧接着几个人来回推搡着新郎新娘往前继续敬酒。 姜道南看清楚之后,靠近娅娅对她说:“给改口费呢。” 娅娅说:“什么改口费?” 姜道南跟她解释:“之前没结婚叫伯母阿姨,给了改口费以后叫妈。就电视古装剧里,改口茶。还有你小时候改口叫干爸干妈,我爸妈给你的那个。”他小时候可偷偷看过,他爸妈给她老多呢。 娅娅明白了,她又说道:“你看咱爸妈关系多好,你怎么就不改口叫我爸妈。”姜道南说:“给六叔三姨省钱。”六叔是娅娅爸爸苗六林,三姨是娅娅妈妈林三月。 基本上娅娅这一桌都是第一次参加婚宴,刚毕业二十三四岁,年轻得很,新人还没来敬酒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动筷子吃饭。 等着等着,就轮到新人跟他们敬酒了,原本意思意思一桌人一起喝就行,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一起喝完了,刘家杰非得要单独再敬姜道南一次,还端来了一小盅白酒。 姜道南会喝酒,但是他今天开车来的不想喝酒,刚才喝的就是果汁。新郎特意单独敬酒,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姜道南接过伴郎手里的白酒朝刘家杰一敬,说着祝福新郎新娘喜结良缘、永结同心的吉利话,刘家杰又说他们今后就是邻居还请多多互相照顾。 听见这话琦琦就放心了,她还担心刘家杰是不是喝多了或者想起姜道南以前喜欢她要为难他,原来是做邻居的寒暄,她也同样单独敬了娅娅,倒是没要求娅娅必须得喝白的。 等新人去敬下一桌,姜道南跟娅娅说回去的时候她开车,也幸好今天娅娅没穿高跟鞋。同桌的几个人刚才听到他们是邻居,又有了新话题。 毕竟现在他们进入社会,无论学什么专业的,房子车子票子才是共同话题。他们早就听说刘家杰和京城大小姐结婚有了一套房,一直不知道在哪儿,但无论在哪儿免费得到一个京城的房子怎么也很吸引人。 娅娅低头夹菜把话留给姜道南,他只好说:“在玫瑰园。” 毕业四五个月,现在能来参加婚礼就说明已经做好了要扎根京城的准备,对房价多少也有些了解,一听玫瑰园,呵!那房价可不便宜,甭说,肯定是何琦她爸妈买的。 那地段,刘家杰奋斗十辈子也买不上啊,有钱不算关键还得有人,难怪人说娶个白富美少奋斗几十年,这还真是山鸡落在梧桐树——掉进凤凰窝了! 桌上的人都知道姜道南和苗娅的家境,对于他们俩也能住玫瑰园到不怎么讶异。桌上气氛不算僵硬,聊得既有分寸感又很开心,娅娅和姜道南都不是会冷场面的人。当然,大多数人的目的都是好好吃饭,毕竟一般人很少来这种5星级酒店吃饭,当然得珍惜这次机会。 包括刘母,这是一次绝佳的打包机会,宾客还没散完,她就已经开始招呼大儿媳和家丽打包剩菜,而且还是边打包边吃的那种,转转这桌子又赶忙跑去下一个桌子,仿佛有谁在跟她抢一样。 何琦觉得太丢人了,让刘家杰赶紧去阻止她。刘家杰连忙叫住他妈,说人家酒店有打包服务,还是分类打包,不像刘母凉的热的荤的素的全装一个袋子里,生怕落下一个盘子。 刘家杰让他妈交给服务员去收拾,刘母说她不放心,怕服务员偷拿非要自己动手。刘家杰只好劝道,那你在旁边盯着,让服务员干,不然你衣服都弄脏了,这可是新衣服。 刘母可在乎今天这件儿子给他买的新衣服了,弄脏了可不行。于是就紧跟着服务员看着人家打包剩菜,王红霞和刘家丽倒没刘母那么夸张,糊糊弄弄收着收着就不收了全都交给服务员。 姜道南和娅娅跟何琦告辞,随着散场宾客也离开,娅娅开车回家,姜道南其实没事,也就一杯白酒哪能到喝醉的地步,但毕竟喝了酒的。 回到家他们都打算午睡一会,娅娅起来的时候见姜道南房门依然关着,想来他还是没起。娅娅去厨房打了猕猴桃汁,自己倒一杯剩下的留给姜道南,然后去楼下练琴,练完琴顺便拿本书去阳台看。 等姜道南起床已经将近下午四点半,喝着娅娅给他留的猕猴桃汁窝在沙发里浏览新消息。喝完姜道南拿上娅娅的杯子一起去刷杯子,苗娅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玻璃杯,姜道南还特意在餐厅给苗娅腾了块地方,买了橱柜让她放杯子。 晚饭他们两个煮了米粥,素炒菜心、焖汁豆腐、嫩煎牛柳,还有蒸海鱼。 晚饭的时候姜道南问娅娅假期有什么计划,娅娅说她4号要和朵朵出去玩,5号去歌剧院听一个论坛交流会,剩下几天都还没安排。姜道南说自己4号、5号要去时代城帮爷爷打理财务,7号回去跟爷爷汇报。 俩人商量之后,决定明天在家大扫除,6号一起出去玩,7号娅娅跟姜道南一起去看爷爷。吃过晚饭,他们两个又去购买了一些大扫除需要用到的东西,附近有大型购物中心,他们走着去买的,顺便散步锻炼一下。说是来买清洁用具的,其实两个人看见想买的顺带一起拿了,加上国庆促销搞活动,是个机会。最后他们还是推了超市两辆购物车回的家,一不留神东西买多了。到家之后收拾妥当,两人准备打算玩几把游戏。十点左右接到了妈妈们打来的视频。 再说今天的那对新人,下午送走宾客后,晚上还有一次宴请,这次宴请只有双方亲家,地点费用都是何家负责。说到费用,何姑姑真想在晚上这次家宴上再扯一次皮,说好了酒席婚宴他们刘家出钱,结果呢?就出了五万块钱?怎么?这意思是光负责请他们刘家亲戚那几桌吗?气得何姑姑真想当时就找刘母理论,哪有他们家这么娶媳妇的?五万?这是娶新媳妇还是旧社会买丫鬟呢?但是碍于今天是她外甥女的大喜日子,何姑姑忍了,他们何家添了剩下的十万。 晚宴的时候,刘母别提多开心了,一口一个亲家叫着,亲家公、亲家婆、亲家姑、她姑父,叫的何姑姑直起鸡皮疙瘩,不断喝茶压着那股子恶心,这是今天赚足面子了是吧? 但是何姑姑能怎么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好说让家杰好好工作,以后能给琦琦幸福。刘母听见这话,算是彻底打开话匣子了,说:“这还不算好日子啊?你们看小两口住的房子,乖乖,三层洋楼,这就够好的了。家杰以后啊,就只管好好工作,当大官,可得给咱们刘家争气。” 何姑姑是彻底不想说话了,大房子?那是他们家买给女儿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要想好好工作你结什么婚呢! 何妈妈打圆场说亲家母说得对,女婿以后一定要好好在单位工作,不为了当大官怎么也是不辜负国家的培养要为人民服务,一下转开刘母“大官论”,谁知道又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刘母:“亲家母,这你可说对了,把家杰培养出来,我们一家可是砸锅卖铁不吃不喝供他上学,我们那一个村就数家杰有出息,当年他上大学走的时候,那教育局局长都来送他,他可是我们那的状元哩!” 刘母越说越兴奋,原本何琦听着还挺开心,毕竟老公优秀在娘家人面前她脸上也有面子,证明她眼光好没嫁错人。可是听着听着,何琦就不高兴了,因为刘母说话嘴里含着食物,边讲话边吃东西,好几次饭在嘴边差点喷出来,何爸爸何妈妈一直招呼刘母吃东西就是想她别再说话了,谁知道人家边吃边说。 何姑姑碍于外甥女的面子收敛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琦琦赶紧推撞刘家杰让他别让他妈再说话了,刘家杰也觉得尴尬,他大哥大嫂还好些,只是埋头吃要不就陪着笑笑,他妈有些太激动了,赶忙拉着他妈:“妈今天您累一天了,咱不说了,以后有机会和我岳父岳母再聊,您看来弟都困了。”可不是,家丽和来弟哪愿意听刘母在那说早听了八百多遍的话,早吃完了等着散席。 刘母只好赶紧吃,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得赶紧回酒店数礼金。回去一数,好家伙足足有6万多,光是何家姑姑就给随了九千九,这还是何姑姑担心礼金进不了琦琦的口袋,要是直接给琦琦,她能再加个九。 刘母夸家丽说的真对,原来城里结婚真能赚着钱。再数数其他的,他们刘家的亲戚说实话也没来多少,毕竟路费住宿费都得花钱,有那不在乎钱的来了两桌,给随的礼都是二三百。 再看何家请的人,基本上都是一千左右,其实如果何家嫁的是别人,那礼金还能再多,可是嫁给了穷小子,都是务实的人人家也觉得不值那么多礼金。 再有就是刘家杰跟何琦的同学朋友,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给的礼金左右差不多都是四五百,这下子姜道南和娅娅的礼金一下子就显出来了。也是他们没跟爸妈讲清楚情况,没说是什么程度的同学关系、婚礼双方的家庭情况,爸爸妈妈们参加的婚礼一般都是随五六千,想着两个小孩子去年轻人随三千也不算失礼。 但这在刘母眼中份量已经及其重要了,要知道她大儿子在老家可是一个月也就挣三千。刘家丽也惊喜的不行,原来二嫂的同学那么有钱呢。她又跟刘母说:“妈,你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去二哥家看房子,这俩人就是住二哥对面那家,我看见了,那男的还开小汽车呢,刚毕业就开小汽车还住那么好的房子,他肯定家里特有钱!” 听刘家丽这么一说,刘母也想起来了,那天在院子里看到的两个年轻人,穿得都特别好,长得也好看。 不过想起来之后,她又觉得那俩人不好了,嫌弃地说:“孤男寡女的俩人住一块儿,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 说着就把礼金都贴身收起来,鼓鼓囊囊的还分了两份,贴胸口放着。 刘家丽在浙市打过工,反驳道:“妈,你怎么这么老土啊,现在大城市的年轻人都合租,又不睡一个屋,房间都是分开的,有的还一间公寓住四五个人呢,男男女女的都有。再说男的怎么了,心眼儿坏起来不分男女,你忘了那胡秀荷把我坑成什么样了。” 胡秀荷是邻村的一个远房亲戚,跟何家其实都没血缘关系,就是她带家丽去浙市打工,到了那儿之后联合着别人骗了她五千块钱,胡秀荷还说是刘家丽自己笨才丢了本金,气得刘家丽直接跑回家闹胡秀荷她妈才要回一半的钱。 提起这事刘母就生气刘家丽不听话非得往外跑让人坑了,让她别再说了,赶紧睡觉,明天早起去找她二哥。 ( 章节目录 一五五 刚回玫瑰园的刘家杰和何琦两人,他们回来的时候姜妈妈和苗妈妈正好跟姜道南娅娅视频,院外送亲的热闹了一段时间,苗妈妈问怎么了,姜道南说对面邻居今天结婚,现在刚回来。 姜妈妈说:“噢,就是你们大学同学那俩是吧?” 他们说是,姜妈妈还说又是新婚又是乔迁还是校友,等过段时间没准邻居会请他们吃饭,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嘛。 妈妈们问他们两个明天有什么计划,放假了要不要出去玩。娅娅说她原本想和朵朵出去玩的,结果朵朵明天要参加她表姐的婚礼,就往后推了一天,明天她和南南在家大扫除。 妈妈们说:“就你们两个人?房子太大了,你们请阿姨来打扫吧。” 姜道南和娅娅商量了一下,打算先自己动手,真不行了就找阿姨。其实他们家并不怎么乱,有时候他们自己打扫有时候俩人都忙起来就请钟点工,主要是没找到合他们心意的他们宁愿自己干。 第二天一早,姜道南和娅娅早起先各自整理打扫自己的房间,把夏天衣服收起来冬天衣服拿出来,丢进洗衣机,有些要烘干的直接烘干,剩下的一部分还要再拿去二楼外面的露天阳台晾晒,二楼阳台一楼是车库,面积还挺大的。 然而两个人衣服被子床单被罩也不少,姜道南又去杂物间拿出几个折叠衣架放到院子,另晒一部分。 娅娅主要负责用吸尘器清扫灰尘,包括沙发地毯躺椅坐垫椅子地板,姜道南负责擦拭家具还有拖地。两人干了一上午累的不行,才刚把二楼全部打扫完,就这玻璃还没擦、厨房也没打扫呢。 午饭两个人简单的煮了小馄饨,吃着馄饨的时候他们两个决定——必须得找人,老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要这么干到晚上大扫除绝对是个烂尾工程,可是找谁呢?现在国庆假期临时请人怎么也不方便,之前用的都是家政公司预约,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吃着小馄饨姜道南想起来他奶奶,馄饨是他奶奶包的,关键是在奶奶家工作的秦阿姨。 他打电话问秦阿姨能不能帮他们也找一个,秦阿姨还真找到了,叫兰梅,跟她是小姐妹,而且专业可靠,年轻的时候专门做酒店培训,后来公司破产才干了家政,关键是女儿当年也是学的家政管理现在刚起步开家政服务公司。 娅娅当即联系这个兰阿姨,说想请阿姨来做厨房清洁,只负责厨房,还请阿姨帮忙找一个清洁玻璃的阿姨,价钱也商量的特别合适。 等到了下午两点,姜道南跟保安打好招呼做好登记,兰阿姨带着她找的人就来了,兰阿姨带来的是一位大叔,打招呼姓洪,一问才知道是夫妻俩,国庆正好闲着在家没事就都来了。 夫妻两个衣着打扮干净利落,只是形象这一方面娅娅就很满意,俩人开车来的,自己带了专业工具,无论是清洁厨房还是清洁玻璃,工具用品齐全。他们说女儿打算开家政公司,这些东西家里准备的齐。娅娅请他们喝水,他们连忙摆手说是来干活的,得先干活,兰阿姨和洪叔都穿上了外套,避免弄脏衣服。姜道南和娅娅看了几眼十分满意,跟兰阿姨和洪叔说先干着,他们两个去打扫一楼。 其实就是合个眼缘,第一眼两个人就对洪叔兰阿姨满意,更别说阿姨和叔叔做起事情来井井有条十分专业了。娅娅打扫完一楼,留下姜道南拖地,她上楼想去看兰阿姨收拾的怎么样了。 一看!啧,这钱花的太值了,也就打扫成刚装修好的,跟样板房似的样子。橱柜台面里里外外干干净净,更别提什么地板门窗这些,无论是大厨具、小厨具、锅碗瓢盆,兰阿姨全部清洗擦拭干净,包括他们的冰箱。娅娅进去的时候兰阿姨正把那些瓶瓶罐罐的放回原处,瓶体和原来摆放的位置都已经清理干净,跟买回来新的一样。之前在楼下的时候他们看到洪叔把玻璃擦得极其干净,没想到兰阿姨在厨房也能这么完美,娅娅实在是太满意了。 等全部做完,已经下午五点,兰阿姨还说帮他们一起把衣服被子收起来,不然过会儿太阳一落山就他们两个收不及。经过娅娅同意后,除去洪叔,他们三个一起收了衣物,但是洪叔也没闲着,等被子收进去,洪叔帮忙收了折叠衣架只不过他不知道放哪儿,还是姜道南告诉他的。姜道南也对这夫妻俩特别满意,他和娅娅商量了一下,想以后找家政就找兰阿姨了。 兰阿姨当然爽快,本来是自己好姐妹介绍来的,两个孩子比她女儿也就年轻五六岁,而且孩子为人处事态度也好,平等尊重,没有因为她是保姆就看低她,这样的雇主可遇不可求,当姜道南和娅娅说要和她长期订合同的时候,她自然是愿意的。他们定了每周二周五请兰阿姨来做两次简单基本清洁,如果想大扫除的时候会提前通知兰阿姨,避免兰阿姨时间安排发生冲突。其实兰阿姨现在在给自己女儿公司的家政做培训,很少出来接工作了,也是今天好姐妹拜托才来,算起来她今后也就娅娅这一家雇主,清闲简单。他们还想留兰姨洪叔一起吃晚饭,不过他们拒绝了,说家里女儿还在等着一起吃饭,娅娅也没再坚持。姜道南嘱咐他们说等会在保安室做登记,以后兰阿姨就可以直接进来了。 等到了玫瑰园保安室,正巧里面坐着刘母那一大家子,她看兰阿姨穿的不错,还以为也是什么业主,结果听到兰阿姨说是家政,家丽说家政就是干保姆,她还挺不相信。趁着洪叔给汽车登记的时候,刘母打听问干家政挣钱吗,兰阿姨回答,分条件,最普通的钟点工一天一二百,好的一次五六百、七八百的都有,如果能找到全天那种,最低一个月也是四五千,条件好一个月上万也是有的,但是那种对保姆的要求也高。 听到这,刘母多少有些心动,那可是上万呢。在刘母和大儿媳说着,刘家杰从外面进来把她们领走。其实刘母中午吃完饭就从酒店出发了,她带着这么一大家子不认识路,在bj城里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家丽找到了地方。 可是到了地方人家不让进,她说自己的儿子住在里面儿媳住在里面,上个星期还来过你们不记得了吗?玫瑰园保安轮流值班,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保安,再说就算是同一个保安人家也不一定记得你。 最后还是家丽给她二哥打电话,要二哥来接他们。来弟人小,走了一下午见到刘家杰就喊饿,刘家杰赶忙带他们往家走。见他们人多又提着大包的行李,保安问要不要坐观光车,玫瑰园内共享的那种,还有自行车电动车,有固定停放点,解决了地方大路程远的问题。 刘母怕花钱不坐,可是其他人都走累了,拖着刘母就上了观光车,刘家杰解释他们这种业主付了钱等月底还会还回来的,不花钱。一听不花钱,那刘母就放心了,舒舒服服的靠在靠背上,跟个老夫人似的指点整个玫瑰园,她想自己现在过得可比地主家的老祖宗还舒坦。 到家门口下了车,正好遇到要出门的姜道南和娅娅,遇到了那就打声招呼呗,“你们好,伯母好。” 兰阿姨给厨房打扫的太干净了,不忍心破坏,再说姜道南和娅娅今天做了一整天家务,他俩都累了,不想做饭于是决定去外面吃,路对面的那家拉面馆还挺好吃的。 虽然昨晚刘母就跟刘家丽表示过不怎么喜欢他们俩,但架不住刘家丽不把她妈的话当回事,热情说道:“你们出去啊?这么晚了去干啥?”娅娅说:“我们出去吃饭。” 刘家杰介绍说这是我妹妹,这是我大哥大嫂。娅娅和姜道南礼貌地回道:“你们好。”接着说再见便离开。 走在前面的刘母听见背后的声音,撇撇嘴,租那么大的房子还出去下馆子吃饭,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要不得。娅娅和姜道南哪知道刘母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 走在路上娅娅说琦琦婆婆该不会要住这里吧?姜道南说:“说不准。”娅娅说,据说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一大难题,住在一起的婆媳关系就是世纪大难题。姜道南说,“婆媳关系别人我不知道,你肯定没问题,您瞧瞧,您都能把别人的妈哄得跟您亲妈一样,谁有您能耐大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闺女我是三姨儿子呢。” 姜道南笑着逗娅娅,娅娅勾着姜道南肩膀,“都一样都一样,你妈就是我妈,我妈就是你妈,咱们是幸福的一大家。” 姜道南:“谁跟我一家呀?您还稀罕跟我一家呢?嘿哟,我现在地位这么高了吗?” 娅娅:“那是,你现在在咱们家地位没得说,只要不触及原则问题,你说什么是什么。” 姜道南:“还原则问题,原则不就是你吗?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吵吵闹闹着两人去吃拉面,他俩今天累了,要吃大碗儿! 这里两人说的什么“原则就是你”要这么解释——我苗娅的原则就是你姜道南的原则,苗娅霸道,得苗娅说得才算所以就直接等于苗娅。但是在将来,这句话有了两种解释方式——苗娅的原则就是“姜道南的原则”——“苗娅的原则”就是姜道南的原则。 姜道南如今很会照顾女士,比如过马路的时候主动让女士走更加安全的位置,进门女士优先,女士先点菜,主动帮女士取餐具,有些时候甚至给予更多的在他能力范围内可以给予的照顾与关怀。 当然,这小半年以来在姜道南这里,女士=苗娅,可以说是绅士行为,也可以说是他下意识的担当与责任,一种独有的安全感。这种结果也不知道是被娅娅“欺压”的,还是他自己主动退让的,或许都有吧。爱情都有暧昧期,姜道南和苗娅的暧昧期不是一般的长。 ( 章节目录 一五六 刘母进门,何琦看到他们拿的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只当做他们是要回老家来做告别。赶忙给他们倒水,听来弟说饿了,又拿些零食给她吃。 何琦说到吃饭时间请大家出去吃饭,听她这么说,刘母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原本婆婆来看他们,做儿媳的不出来迎接自己刘母就已经有意见了,现在一听她说要花钱出去吃饭,皱着眉说:“出去吃干啥,外面多贵啊,你和家杰都刚开始工作,不要大手大脚的乱花钱,咱们就在家吃。” 说着让大儿媳从行李袋里拿出昨天打包的剩菜,对刘家杰说:“老二,让你媳妇把这些菜热热,再热几个馒头,咱们今天晚上就吃这些。” 她又拿出另外几袋子说让何琦放冰箱,留着明天吃。何琦怎么肯吃这些剩菜,但架不住刘家杰太听话,刘母说啥是啥,他一边接过袋子一边拉着何琦去厨房,刘母喊着家丽让她打开电视机,大家一起看电视等着,奈何何琦家的电视机家丽不会弄,太高科技了,只好又喊刘家杰出来给他们打开。 何琦在厨房看着那些剩菜,心里厌恶得很,等刘家杰进来气冲冲地对刘家杰说,你妈妈是什么意思? 自己好心要请婆婆去饭店吃饭,结果人家不领情还让她吃剩菜?再说这能吃吗?这都混在一起放一天了还怎么吃? 各种菜混合在一起,颜色混绿发黑,黏黏糊糊的,何琦看着都皱眉。 刘家杰哄着对她说,“我妈年纪大了见不得浪费东西,先把这些热了我再给你做两道新鲜的,你到时候不吃就行。” 何琦忍下这股气,问刘家杰你妈带着行李来干嘛?是不是要回老家了? 刘家杰说他不知道,家丽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光说去门口接他们没说别的,路上他妈也只是说来看看他也没说是不是要回老家了。 他们两人正说着话大嫂进来了,她对刘家杰说:“二弟,妈让你出去,我和琦琦一起做饭。” 琦琦哪会做什么饭,刘家杰对大嫂说让她出去,哪有客人来做饭的,说让大嫂出去看电视,他来做。 听到这话王红霞自然是开心的,可等她回到客厅,刘母骂她没用的东西,大声嚷嚷着说哪有男人给女人做饭的,正吵着大儿媳妇,忽然听到厨房传来何琦呕吐的声音,刘母赶紧让他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能是什么事,何琦被剩菜的味道给熏吐了。原本有一些服务员打包的干的炸物还可以,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是后来刘母打包的那些,汤汤水水加了各种调料的菜品部全混到一起,更别提有些加了蒜加了醋的凉菜,装在一个袋子里捂了一天,忽然一打开那味道一点也不亚于生化武器,何琦怎么能不吐。 刘家杰当然也觉得这味道难闻,只好忍着恶心憋着气对他妈说菜都馊了不能吃了,吃了肯定拉肚子去医院。 就算再怎么不舍,刘母也只好同意扔掉那几袋菜,尽管惋惜的不行,但她也知道馊了的饭菜不能吃。 不用吃剩菜何琦当然开心,然而刘母却说有事把刘家杰叫出去了,留下大嫂和她一起做饭。 王红霞在老家做惯了饭,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更何况她还可以试一下这些新奇的厨具,她请教何琦,何琦也不会用,只好又把刘家杰给叫了回来。 王红霞对厨房好像有着天生的把控能力,上手快得很。何琦看了几眼觉得大嫂厨艺还行,反正比自己强,就是不舍得放油倒舍得放盐,她跟王红霞提了几句,王红霞立马改掉。 再说刘母,她让刘家杰带他去看看他的书房,说那天没看清楚今天想再看看。 等到了书房,刘母把贴身放着的礼金拿出来交给刘家杰,“儿啊,妈数过了,这些礼金总共是六万四,四千我给了你大哥大嫂,你得知道你大哥大嫂这几年也辛苦,剩下这六万妈给你,你可要放好。虽然咱们家娶了个有钱媳妇,但是你是男人,身上得有钱,不然你媳妇她娘家看不起你。” 四千给大哥刘家杰是没意见的,但是这六万他说什么也不要,酒席花了刘母五万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些钱就该给他妈。两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刘家杰拗不过母亲,只好收下了礼金,放进书桌的保险层。 两人刚下楼,正好何琦叫大家去饭厅吃饭。王红霞进进出出忙着端菜,等坐到桌子上她还高兴的厉害,招呼大家赶紧尝尝。 除了刘母大家都夸赞王红霞手艺好,她就更高兴了,她觉得这是那些厨具的功劳。倒是刘母不怎么高兴,她说王红霞菜炒多了是败家儿媳妇,热几个够吃就行,刚到京城就跟人学坏,等回了老家这日子可怎么过。 王红霞刚刚的热情就像被婆婆破了一盆水,瞬间没了生气,耷拉着脑袋默默夹菜吃饭,而且只夹自己眼前的两盘菜。她心里委屈,自己在厨房里忙活了那么久不说,就看在他们给老二家结婚出了一万块钱,婆婆也不能这么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啊。刘家大哥因为早晨得了刘母的四千块钱,可是对他妈欢喜得很,哪会在意他妈怎么对待儿媳妇。 何琦哪能听不出来她这是在指桑骂槐,撇嘴不管婆婆自顾自地吃得开心。刘家杰打圆场劝道:“妈,这是你第一次来吃饭,怎么也得做的丰盛一点,来你快吃。”刘母被儿子一哄就开心,念叨着让儿子也吃。 饭桌上刘母延续着边吃边说的习惯,何琦简单夹了几口菜就快速离开,说自己吃好了。 刘母嘴里念叨着长辈还没吃完,做儿媳妇的怎么能离席,刘家杰安慰刘母说琦琦还小不懂事,呆会儿自己跟她说。刘母又嫌弃儿媳妇饭吃的少,刘家杰说琦琦减肥,刘母说还减什么肥,瘦得跟麻秆一样怎么生孩子。 总之他们一大家子在饭厅吵吵嚷嚷,何琦在客厅看剧装听不见。等吃完饭,刘母还要喊着何琦来刷碗,刘家杰告诉她直接放洗碗机不用人刷才拉着刘母回客厅。 在客厅,何琦几番示意刘家杰问他妈什么时候离开,刘家杰都没有开口问得意思,还是刘母宣布说要带着家丽住下来,因为刘家杰之前说的会给她留房间。 老大一家也在这住一晚,明天回老家。何琦一听差点没开口,老大一家明天回去她没意见,但是刘母怎么能住在这里! 刚想说话刘母已经拉着家丽去找房间看看住哪里,何琦拉着刘家杰去一旁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刘家杰刚拿了他妈六万块钱,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妈生气不开心,安慰何琦,“先让我妈住下来,没准住几天她不习惯就回去了呢?” 何琦闹他说之前答应过自己,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爱居,这才过了一天怎么他妈就来住了。 刘家杰说:“这不是没想到我妈当真了吗,总不能现在把我妈赶出去吧。”何 琦还想说什么,刘母已经喊他了,说自己选好了房间,何琦一看是保姆间倒也没什么意见。因为之前装修的时候就已经计划装了保姆间,两张单人床还配有单独的卫生间,看起来像小套房,刘母还真以为是刘家杰为自己准备的,说她和家丽正好一人一张床。说着就开始铺床收拾行李,见此,何琦也只好带着大哥大嫂去另一间客房,房间配备也很齐全。倒是楼上还有两间是留给她爸妈还有姑姑的,何琦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住的。 今晚就这么过了,等到了晚上,刘家杰拿出五万给何琦,说这是他妈收的礼金全在这了,他全都给了何琦。 何琦见婆婆人倒也不坏,毕竟不贪财还是好的,就算做出让步妥协但她也忍受不了和婆婆住在同一屋檐下,哪怕让她出钱给她租房子住都行。 刘家杰只好安慰她,说先让他妈住完国庆,等假期结束他就让他妈回去。接着他又赶紧哄睡何琦,他们没有蜜月,只能利用这个假期填补出去玩,这也是为什么将婚期安排在国庆。 刘家吵吵闹闹刚趋于平静,姜道南和娅娅也从外面回来,他俩正坐在按摩椅上放松,姜道南在看爷爷给他的资料,娅娅在和朵朵视频。 朵朵吐槽今天婚礼是多么的累,又一边十分兴奋的跟娅娅说今后自己的婚礼计划,娅娅必须得给她帮伴娘,算姜道南一个给梁辰当伴郎,到时候她俩一起去选婚纱,说着说着她们就说到了礼金。 朵朵说她小表姐的堂姐单独给包了一个三千的红包,把她小表姐给感动的啊,没想到小时候吵吵闹闹的,结果关键时候这么靠谱给面儿。 姜道南忽然问道:“三千很多吗?” 朵朵说:“当然多了大少爷,我爸妈是亲姨亲姨夫才给包了五千,我那堂姐可是单独给包了三千,按照习俗来说已经算是很多了。” 姜道南和娅娅对视了一眼,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他俩草率了。 朵朵问怎么了,娅娅说昨天何琦结婚,他俩一人给随了三千的份子钱。朵朵直呼亏了亏了,你俩一人给五百都不算少,还三千,你也不看礼金给谁,那是给她婆家,她婆家那条件像是倒时候能回六千的人吗? 当即朵朵表示,等到她结婚,你俩怎么也得给她翻一倍,不能比这少。娅娅跟她开玩笑说等你结婚我去当伴娘,你还得给我钱呢。 又聊到明天她俩出去玩,去看电影,姜道南说要不你俩去时代城吧,正好明天他可以送娅娅过去,晚上再一起回来。 朵朵问他是不是大少爷给她们留间私人影院,姜道南说到也不是不行。娅娅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姜道南说是真的,他可以去跟荣叔打声招呼,荣叔是爷爷的助理,负责整个时代城的运营。 娅娅说算了吧,国庆人流多,调动起来多少给荣叔添麻烦,你明天去打工有没有工资都不一定,等哪天你接班了再请她俩。 朵朵说她真笨,荣叔才是打工人好不好,就算姜道南打工那也是他家给他发钱,左手倒右手,转一圈还是自家的,不过也就是开开玩笑,毕竟国庆假期嘛。 姜道南明天和荣叔约的九点半见面,娅娅和朵朵就定在了十点,但是她和姜道南一起九点从家出发。 第二天一大早,娅娅起床梳洗打扮,吃完饭就和姜道南去时代城。等到地方娅娅边逛边等朵朵,姜道南上楼去找荣叔。九点四十多的时候,两人见面。 王冠英,小名朵朵,娅娅的好朋友,刚考上检察官,男朋友梁辰在公安上班。她和娅娅小时候一起学钢琴认识的,后来朵朵就不学了,他们四个还是高中同学。朵朵爸爸体育局教练,朵朵妈妈是医院主任,梁辰的爸爸在法院工作,妈妈在国企上班,都是体制内的领导。 朵朵和梁辰感情非常好,现在俩人在龙泽花园租房子,打算自己存钱,过两年买房子结婚。 ( 章节目录 一五七 娅娅给她看自己刚买的新耳钉,朵朵说很好看她也要买一对去,娅娅从包里拿出来说早就给她买了,朵朵说不愧是好姐妹。 两人到处逛,衣服首饰、鞋子包包,朵朵还帮梁辰买衣服。娅娅想买一件新大衣,买完大衣又觉得却内搭、缺鞋子,朵朵说女人的衣柜永远缺那么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 也许是一起玩的时间太久了,好多店员都问她俩是不是亲姐妹。等到了中午,她俩打算去吃泰国菜,娅娅问姜道南要不要下来一起吃,姜道南说他在楼上和荣叔一起吃,晚饭下来和她一起。 关于姜道南和娅娅,朵朵问过她,她说姜道南不喜欢她这类型的,他喜欢那种优雅矜持浑身散发圣洁光芒的高贵女神,也就把她当成小妹妹。 朵朵问那你喜欢他吗,娅娅切了一声:“他都不喜欢我我凭什么喜欢他啊。”娅娅又要朵朵把大梁也叫来一起吃晚饭,大梁说他晚上下班就来。吃过午饭整修一下,接着又去看电影,国庆档红色电影,看得她俩热血沸腾。看完电影她俩又去玩了虚拟游戏,等出来姜道南和大梁已经找好地方等她们,娅娅和朵朵去的时候两人聊得还挺开心。 他们四个都是高中同学,娅娅和朵朵原本就认识,她练琴每天能上半天的课就是好的了,剩下的全靠家庭教师还有姜道南给她补,梁辰是校排里的第一,她有时候也找梁辰补课,一来一去几个人就认识了。 其实刚上高中的时候姜道南和梁辰还不对付,半个学期一过俩人的关系越来越铁。后来姜道南上了人大,娅娅考上了央音,朵朵和大梁上了政法大学,其实几个学校有时候课程共享,校区也都在城西,他们也算是没分开过。 吃过晚饭,姜道南和娅娅送朵朵大梁回家,龙泽花园在城北,行政公检法一条街,朵朵和大梁的单位都在那片,所以他们租的房子也在那附近,上班方便。 回到家,娅娅把今天的战利品安置好,尤其是今天这副耳钉她很喜欢,打算明天带着去参加交流会。 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衣服,下楼练琴,舒舒服服泡脚、敷面膜、喝过牛奶后跟姜道南互道晚安就睡了。 姜道南问明天要不要送她,她说不用,自己打车去。 因为交流会的会场有些远,跟时代城也不顺路,而且交流会八点就开场,姜道南没必要跟她一起起那么早。倒是姜道南说没关系,等送完她自己正好再去时代城,时间安排上没问题,娅娅见人家都没意见自己当然乐意。 因为赶着参加交流会,所以娅娅特意早起化上合适的妆容,穿上昨晚准备好的裙子高跟鞋,优雅得体,娅娅觉得自己真完美,收拾好后姜道南已经做好早饭等她去吃,她问姜道南好不好看,那确实好看,一旦遇到钢琴,姜道南觉得苗娅就像穿上战甲一样,整个人光彩夺目。 吃过早饭天刚朦朦亮,娅娅坐上姜道南的车便出发。正巧被隔壁琦琦家里早起扫院子的刘母和刘家丽看到,刘家丽见娅娅穿得光鲜亮丽喊着跟她妈说真好看,刘母见了眼皮子一扫嗯了一声。 刘家丽抱着扫帚说,她以后也要像苗娅姐一样穿得这么好看。刘母拿着扫帚就要打她,说那才不是正经人干得事,打扮得比何琦还小妖精。 刘家丽反驳道:“妈,怎么不是正事了,二嫂说了,苗娅姐是弹钢琴的,人家是艺术家。”刘母不屑道:“什么艺术家,在以前就是个卖艺的下九流,真当是什么好玩意儿。”说着她就催刘家丽赶紧进屋做饭。 到了会场,姜道南见娅娅进了场才离开去时代城,他去的早了荣叔还挺惊讶,他跟荣叔解释说娅娅参加活动自己送完她才来的,那荣叔一下心底了然。 交流会场,娅娅自信地跟大家谈论钢琴,在专业领域娅娅不是一般的认真,一场下来不少人被她的能力折服甚至吸引。 午饭在会场吃的自助,女孩子嘛,为了保持形象娅娅也是做到了淑女级别,堪比世界名媛,不过累啊。 上午和那些艺术家、大佬在一起娅娅还如鱼得水,学习知识像鱼儿畅游大海一样快乐,到了下午多少有些社交性质,她又如此光彩夺目,一波一波上来交谈的人不少,她还得保持得体的礼仪,心里念叨八百遍她快要累死了。 但是毕竟参加了,还没结束就退场未免有些不礼貌,坚持着娅娅熬到了晚上散场,她提前给姜道南打电话要他来接她。 姜道南是进了会场的,见到人群中应付自如的苗娅他也毫不意外。姜道南知道,别看苗娅说着自己坚持不住了,如果活动有晚宴的话,她还是会仪态万千像公主一样走进晚宴舞池中央,接受大家的注目礼。等上了车,鞋子一甩瘫在靠背上,那才是她的真性情。 回去的路上,娅娅累得昏昏欲睡,让姜道南到家叫她,她还得练琴。等练完琴困劲儿已经过去了,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姜道南问她明天想去哪玩儿,她说累了,哪儿都不愿意去。 姜道南:“泡温泉?”娅娅:“那去。”可是她现在不想收拾东西,姜道南便预约了明天下午和晚上的,明早再收拾,下午到那儿住一晚,后天上午直接出发去爷爷家。 下午泡温泉,晚上做全身按摩,一下子就把整个假期的乏力去掉了。 到了九章别墅,姜道南上楼找爷爷汇报工作,奶奶在厨房烤小松饼,娅娅也跟着一起去做。下午陪爷爷奶奶去听戏,晚上在爷爷家吃过晚饭他们就回了玫瑰园。8号远足爬山,9号娅娅上形体仪态课,姜道南去打球。 整个假期,姜道南和娅娅过得很开心,但是何琦和刘家杰就不怎么开心了,因为有刘母在掺和。 当刘家杰和何琦计划要出去玩的时候,起晚了不想吃早饭,但是刘母偏偏拦着刘家杰,不吃就不让他走,刘家杰囫囵吃两口,全吐游乐场了,结果他俩那天下午是在诊所度过的,原因就是刘母给刘家杰吃的是剩菜,而且这剩菜还没热透。 修养一天后何琦要他陪自己去看电影,刘母嚷嚷着她也要去,刘家杰想他妈还没看过电影呢,何琦也看在那五万的面子上答应让婆婆一起去,结果进去还没看过十分钟,刘母吵着声音大脑袋疼非要出来,给何琦丢了大人。 何琦跟张小如吐槽从来没见过这么事儿多的老妈,张小如让她早该预料到,农村婆婆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何琦说她本来就没想相处,张小如问她婆婆什么时候回老家,何琦也烦说她哪儿知道。 等回了家,何琦说让刘家杰赶紧陪他妈在bj玩儿几天就送她走。她实在是受够了和婆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包括饮食生活方式完全不一样。 比如婆婆吃的重口,她减肥吃的清淡;婆婆爱看家长里短的伦理剧,她喜欢看浪漫爱情剧;婆婆做的饭菜不好吃,婆婆早晨起得早,婆婆不想她穿得漂亮……就连买菜,婆婆都非要跑几里地去菜市场买,她说超市买的就挺好的,婆婆嫌贵,又开始说那些不要乱花钱的节约论。 她怕婆婆走远路她出生活费,结果还挨了一顿训,她自找的啊。 假期最后几天,何琦要么和小姐妹出去玩,要么回娘家住,总之就是不愿意回家见婆婆,这个假期也是她这二十几年来过得最不开心的一个假期,她的计划全泡汤了。 不过,在假期最后一天,刘家杰总算是成功把他老妈送回家,因为老家要拆迁,还是刘家老大打电话要刘母回去签合同摁手印,要不然刘母哪会走。等刘母走后,何琦找了钟点工把全家上下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一遍,还得消毒,她都担心会不会有虱子。 晚上她和刘家杰出去吃了法国大餐,可算是浪漫了一把,琦琦整个假期的不愉快被刘家杰哄得烟消云散。 晚上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出来取牛奶的姜道南,礼貌打声招呼,刘家杰却叫住了他,说他和何琦商量想请他和苗娅吃顿饭,毕竟成为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要联络一下感情。 姜道南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和娅娅一起商量。他们进院子的时候听见钢琴声,透过一楼的落地窗,他们看到娅娅在弹钢琴,姜道南说快结束了,他是正好掐着时间去取牛奶的。 果然当他们进门换鞋的时候,钢琴声停止,娅娅上楼来了。她还不知道有客人来,蹦蹦跳跳欢快得很。 上了楼见到来人,姜道南跟她解释说是想请他俩吃饭,因为之前妈妈们提到过,所以他俩也算是预料到了。姜道南把牛奶放去厨房,娅娅带他们去客厅坐,他们家的装修挺别具一格,把二楼当主要场所,刘家杰一下子就看到了姜道南的办公区,开放式的,办公桌上还放着电脑,简单的两个书架,比自己差得远。 娅娅跟着他的目光,说:“这是个休闲的,书房和会客厅都在一楼,你们要去吗?” 刘家杰赶忙摆手说不去。他俩坐在沙发上,姜道南拿来两瓶气泡水放在他们面前,几人开始商议约饭的事。 娅娅和姜道南上班时间都比较规律,何琦托她母亲的关系在一家杂志社上班,可以摸鱼的那种,早退晚到都没问题。 唯一的就是刘家杰,他说单位忙经常要加班,最后敲定在下周六的晚上,姜道南说无论多晚都没关系,反正第二天不上班。 商量好之后刘家杰和何琦就离开,姜道南开始热牛奶。娅娅观察了他一会,见他没什么不一样,正在纳闷的时候姜道南开口说话了:“别瞎琢磨了,我现在心态跟你一样。” 一样吗?刚才听刘家杰说自己工作忙得时候,姜道南可是朝她使眼色了。 “你不觉得他很虚伪吗?” “那到是有点。” “对吧,原本我还觉得可能大家只是生活方式不同,现在看,跟他整个三观都不咋一样。” 那边回家的刘家杰夫妻俩,何琦拉着刘家杰说,拿礼金买个电脑。她以为刘家杰看姜道南的办公桌是看中了他的那台机子,刘家杰也是了解价格的,他认为有些贵,不过他的书桌确实缺一台电脑,尽管他现在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在用。 何琦说:“别人有的你也要有,明天我就去定,一周就能送来,怎么样?” 刘家杰还想留着那钱买车,但他拗不过琦琦,或者说,他内心深处也是想要的,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 章节目录 一五五八 新的工作周开始,刘家杰最早从家里出发,因为他要挤地铁。 接着是姜道南和娅娅开车出发,姜道南送她到剧院门口再去上班。 最后是何琦,她有时候八点半,有时候九点,有时候甚至不去上班在家追剧,照她的说法是居家办公。 到了上午十点左右,钟点工阿姨来打扫卫生,兰阿姨是周二和周五才会来,兰阿姨帮他们打扫卫生,晾晒衣服,天气好了还会帮他俩晒晒被子,等到了下午再来帮他俩收起来,负责任得不行。 何琦家的钟点工就不这么操心,二十几岁的姑娘,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打扫干净就走,更别提和雇主的感情了,不过倒也是规矩懂事,何琦看中她这一点。 下午,整个玫瑰园静悄悄的,这是最安静的时候。 等到了五六点,孩子放学、业主下班就一下子热闹起来,一直持续到晚上七八点才算消停。 刘家杰一般晚上六点多到家,最迟的时候七点半,他还要回来给何琦做晚饭,有时候回来的晚何琦就会点外卖或者直接在外面吃。 姜道南和娅娅六点之前准能到家,有时候逛超市买东西会迟一些。到家之后两人开始准备晚饭,汤和米饭都是远程操控,只需要提前放好预约就可以,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简单清洗一下,有汤的时候炒两个菜,没有的话再多炒一个,或者在外面买熟食。 总归是正经生活,要规律协调。除非是实在太晚了累瘫了,两人很少选择在外面吃饭,和家里从小养成的习惯有关系吧。 然而一切的规律,在周五那天被打破了。姜道南和娅娅开车回来,只听见对面吵闹的不行,像进了菜市场一样,其中一个嗓门儿最突出,是刘母。 姜道南和娅娅都挺意外,刘家杰他妈怎么又来了?别说他们两个了,连何琦,甚至刘家杰本人都很意外,他妈怎么来了?而且怎么进来的。可别说,经过国庆刘母在保安室那么一闹,整个保安加物业都知道这老太太是十四号那家的婆婆。刘家杰和何琦是十四号,姜道南和娅娅是十六号。至于在闹什么,那可多了。 这次来的不只是刘母,是他们一整个刘家,被保安室放进来之后老太太说要坐观光车,那成,坐吧,结果到地方她不想给钱,上次说免费那是因为何琦是业主刷的卡,这次可不行。 但是老太太别别扭扭之后倒也给钱了,也就几块而已。等进了门,看见一个姑娘,也就是何琦请的钟点工在院里,她还纳闷是谁,一问好家伙,刘母当即要赶人家走,招呼着大儿媳拿扫帚打出去,小姑娘哪是对手,只好先跑出门跟雇主也就是何琦联络,何琦一听老太太来了,还在家门口闹起来,那可不得了,赶紧回家。 一边回去,何琦一边跟刘家杰打电话,打了好久才通话,何琦让他赶紧回家,她一个人可对付不了。 等到了家里刘母骂骂咧咧,指责何琦败家,把她赶回去请保姆,钱多的没地儿烧了。何琦说她和家杰都上班,家里总需要人打扫。 刘母说,那成你们去上班,我跟家丽在家给你们烧饭洗衣,赶紧退了那个保姆。 刘家杰问他妈怎么又回来了,刘母这才说,她要带着大儿子全家在bj定居。 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一周前刘母回老家,其实刘家老大两口子早就商量好了,他们劝刘母拿拆迁款不要分房子,拿到拆迁款之后他们全家拿着拆迁款去京城买房子,也做城里人。 刘母被老大家这么一蹿腾,再加上刘家丽煽风点火,当即摁手印拿了钱全家连夜坐火车进bj,紧接着就来了玫瑰园。 一听老二家的败家媳妇请了保姆,刘母火气怒涨,自己来得对,不然家杰手里那点钱迟早让这个小妖精败光。 一大家子不拿自己当外人,在何琦家里开始收拾行李,刘母还招呼着大儿媳赶紧炒菜做饭,等何琦和刘家杰到家,人家都已经开吃了。 刘母一见面就开始训何琦,不过何琦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当即就跟刘母大吵大闹起来,于是就变成了姜道南和娅娅回家时候看到的那一幕。 姜道南:“你说明天那顿饭还有希望吗?” 娅娅:“难说。哎呀快点做饭,我饿了。” 他俩忙着吃完饭,忙了一天可不是回来听邻居吵架的。 到了周五,一般都是他俩犒劳自己的晚餐,他俩做了喜欢吃的饭菜,还有下午兰阿姨帮忙处理的、需要耗费时间的两道菜,打开饭厅的电视机,找到喜欢的电影,一边吃一边看,俩人真是过一块儿去了。 当然,如果父母们在的话指不定会怎么唠叨他俩。姜道南和娅娅过得滋润舒坦,对面也安静下来,因为何琦撂下刘母让刘家杰处理,她跑上楼去了书房,她要试一下今天新到的电脑,上午才刚安装好的。 刘母才不会管儿媳妇有没有吃过晚饭,拉着刘家杰说老家房子拆迁的事。老家那房子,按理说户主是刘母,将来是刘家大哥的,但是成赔偿款之后,刘母做主分成三份一人30万。刘家杰那30万,刘母现在全给了他,一张存折。 接着刘母又说了大儿子在京城买房子的想法,他们一家能全部在京城安家刘家杰自然是愿意的。但是他也跟大哥分析了目前京城里的房价,让大哥好好想想。 说完,刘家杰端着饭菜上楼找何琦,他也知道今天电脑安装好,琦琦说全是最新、最高的配置,他当然想见识一下。 楼下,刘母一看bj房子那么贵,就劝刘家志要不要回老家在县城买房子,她那30万也给刘家大哥,让他拿60万去买个房子。 刘家志不愿意,老二都能在bj落户,凭什么他还要回那个穷窝窝,更何况老大如今能在城里享福,得有他一半功劳,说什么他也要留在京城,若等到将来他有儿子,他儿子一出生就是京城人,跟老二家的孩子平起平坐。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60万能买个什么像样的房子,就算能买着房子还有装修杂七杂八一堆要花钱的等着,而且总不能60万全拿去买房子吧,怎么也得留着看病钱,还有来弟上学也是一笔大钱。 他们想来城里住,现在一合算根本住不起。最后还是刘家丽出了个点子,她说对面那户不是合租吗,大哥和嫂子也去租房子住,这样既能留下本钱干个生意啥的,也能留下救命钱。 但是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又去哪儿租房子呢,刘母说:“租什么房子,你二弟这房子多的是,在这住着就行。” 倒是王红霞和刘家志支支吾吾不赞同,他们说从打一开始第一次住这里就看出来弟妹不欢迎他们,他们要是白住弟妹是不会同意的。 刘家丽说那你们就给二哥二嫂钱,你们租二哥二嫂的房子。刘家志和王红霞对视一眼问刘母的看法,刘母也不赞同老大家给老二家房租,但她也担心说不定哪天那个小妖精把老大一家给赶出去,便做主说就这么办,当即她就一个人上楼找刘家杰,留下老大两口和家丽等消息。 书房里,何琦不想吃婆婆做的菜就放着没吃,刘家杰兴奋地看着电脑,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高级的电脑,爱不释手,刘母进来他还招呼着刘母一起来看。 上次刘母来的时候还没这么个大板子,这次一见她也稀罕,问是什么多少钱,刘家杰说这叫电脑,琦琦买的。何琦说两三万,刘母一个尖叫,啥东西就花了两三万,张口就要骂败家媳妇,家丽在楼下听到动静赶紧跑上来劝住她妈,说这东西买来方便二哥工作,人家当官的都得会电脑,刘家杰也劝道说是琦琦给他买的。 一听这话,刘母才堪堪压住火气。刘家杰问他妈上来有什么事?刘母说,你大哥大嫂要住在这里,不白住,给你们交钱。 何琦一听,什么意思,就是说他们一大家又要赖在她家是不是?她扯着刘家杰的袖子让他赶紧说话,刘家杰问怎么忽然想住这了,说着他招呼大家下楼坐下来一起商量。然而商量的结果就是,刘家大哥给他们两万,租一年的房间。 其实刘家杰觉得大哥从小供自己上学,他很对不起大哥,能帮的就尽量帮,如果刘母使性子说白住,刘家杰也会同意。还是后来他大嫂说的,一时之间找不到房子,再者想让来弟在这附近读书,玫瑰园的条件正合适。 左右夹攻下,刘家杰只能同意。要说心眼儿还是王红霞多,表面上非得签合同,其实也是想到时候何琦不能赶他们走,刘家大哥交付两万,今晚就算生效了。行了,闹了一整天这才算彻底安静下来。唯一不满的只有何琦,但是除了刘家杰谁又在乎她,不过刘家杰安慰起何琦来可真有一手。 等上了楼回房间,刘家杰跟何琦解释清楚老家拆迁的事情,又把刘母给他的存折直接转手给了何琦,毕竟房子装修都是琦琦娘家出的钱,刘家杰此举也是想让何家不要看轻他,更何况他也知道,琦琦最终会把钱花在自己身上,那么谁拿不是拿呢。 他还对何琦说,他知道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多,但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只要他有他都会全部双手给她,把何琦给感动的啊,当即不计较刘母和刘家大哥搬进来的事。 还体谅着刘家杰孝顺,说要刘家杰也要这么孝顺她爸妈,刘家杰满口答应说着“一个女婿半个儿”,他一定会孝敬岳父岳母,有了刘家杰的空口白条,加上他特别会哄何琦开心,何琦一下子就忘记之前的不开心。 第二天带着刘家杰去见她爸妈,何琦骗父母说他老家拆迁赔了300万,接着就把刘家杰忽悠她那一套拿来忽悠她爸妈,最后说要在房产证上登了刘家杰的名字,这房子就有了刘家杰一半产权。 何家父母都是读书人,而且他们两个本身也是贫苦出身,明白他的难处,见女婿能对女儿如此掏心掏肺,他们也知足了。 钱何家父母不要,让小两口自己留着花。中午留小两口在家吃饭,因为何姑姑不在,刘家杰觉得很放松便答应了。 饭桌上又提及大哥和妈搬来住的事,何家父母虽然不怎么赞同但终究没提意见。等到了下午小两口离开去办理房产,何姑姑回来一听说,当即说何爸爸何妈妈糊涂,那三百万能买一间卧室吗就直接给过户了。 还有那大哥,两万,呵,租一个月都不够,还直接租一年。 但是何姑姑不管怎么懊悔都没用,木已成舟,手续都办好了,何爸爸还说帮刘家杰那个小侄女找学校,周一就去上学。 到了晚上,是刘家杰何琦跟姜道南娅娅约饭的时间,姜道南和娅娅今天去爷爷家了,因为入秋,奶奶新晒了许多酱菜要他们去取,奶奶手艺好,晒好的酱菜比外面买来的还要好吃,再有一个也不知道姜道南这半个月怎么回事,对家里的生意无比上心,大有主动学习接班的意思。 一来一回,娅娅就给何琦打电话说他们呆会儿直接去饭店,让他们不用去家里找他们。 刘家杰定的是一家火锅店,离玫瑰园不是很近,但刘家杰和何琦办理完手续直接去了那附近,正好也没有回家。等姜道南和娅娅到了,那夫妻俩已经在店里等他们。 ( 章节目录 一五五九 说起来,这算是他们四个正式坐在一起吃饭,刘家杰和何琦坐在一起,姜道南和娅娅坐在一起,何琦和娅娅是面对面。 点菜的时候他们两人看一个,刘家杰大方的让他们随便点,等到最后点重了的就上两份。 姜道南和娅娅凑在一起点他俩喜欢吃的菜,娅娅有不喜欢吃的菜,黄豆芽和魔芋,所以他们家从来不做这两样菜,姜道南是什么都吃。 点好单之后他们去调酱料,姜道南喜欢娅娅调的酱料,要娅娅帮他调。何琦和刘家杰各调各的,娅娅还搞了一个干碟。 等到菜品上来,各自一个小锅煮着。有人说火锅是最容易产生话题的饭局,实时证明就是这样,话题还是姜道南扯起的,问刘家杰有没有加班,工作忙不忙,就是上次他去他们家邀约饭局的那套说词。 刘家杰似乎感觉不到尴尬,又把自己的话拿出来说了一遍,额外的他加上今天他们去办理了房产过户。 仿佛是在宣告一般,他提起了那个房子是他和琦琦两人的。娅娅祝福说他们现在真幸福,接着刘家杰问他们那房子怎么回事,他现在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姜道南的房子真是租的就好了。 然而愿望落空了,姜道南说是爷爷让他们住的,话里话外也没别的意思。 刘家杰又问他们感情方面的问题,你们现在一起住,等谈了恋爱怎么办。 姜道南说,他不会随便谈恋爱,一谈就是去奔着结婚的那种,而现在还没有结婚的能力,毕竟感情婚姻还是要慎重。 感情方面,要让妻子感受到自己的关怀与爱意,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他们步入婚姻,共同组建家庭,甚至未来还会有爱情的结晶,这些都是漫长人生路上的考验,要与妻子携手前进。 至于婚姻方面,在他看来结婚必然是一个男人负责的行为,敢于离开小家重新组建家庭,有足够的能力遮风挡雨,给妻子和自己未来的孩子提供一个更好的物质基础生活条件。 最重要的是,当对方愿意将一生托付给自己,这是对他寄予了多么大的希望与信任,他当然也要不断的提升自己,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可靠的男人。 姜道南这番言论,别说刘家杰和何琦了,连娅娅都听懵了,整个脑子嗡嗡响,还是姜道南给她添涮肉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姜道南憋着这么大的志气呢,真是太男人了! 娅娅想要现在立马出去跟朵朵打电话跟她分享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难怪最近总往爷爷家跑,他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打算了? 不过这话她不会当着刘家杰和何琦的面问。 刘家杰被姜道南这番言论镇住了,他从没有往深层想过婚姻是什么、要怎么去维护,但是这种镇住也只限于震惊,就像是听大佬教授讲座停留在“听听”的层面。 而何琦才刚刚意识到,原来一直在自己眼中“华而不实”的富家子弟对于感情如此真挚。 但她另一方面又觉得,姜道南将婚姻和物质联系在一起太现实和功利了,不如她和刘家杰的爱情充满激动与浪漫。 然而无论是这份真挚还是浪漫本身就不是给她的,从前不会哪怕即便在一起之后也不会。 刘家杰又问苗娅的感情,娅娅说她工作忙,哪有时间处理和男人的关系。姜道南说她做得对,一定要以提升自己为前提,像她这么优秀的人才不是简单的为男人而活。 娅娅觉得姜道南今天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不认识了。 刘家杰说你们父母都不着急不催的吗?姜道南回答说他们双方的父母都很开明,一切随他们自己的计划安排,何琦表示她很羡慕。 说到父母,那就不得不提起刘母,话题一转,娅娅问他们家的那点子破事,说到这何琦就来劲儿了,不怕是当着刘家杰的面,一直吐槽自己婆婆怎么怎么样,别说有些行为还真让姜道南和娅娅大开眼界。 刘家杰面上尴尬,只好一个劲儿的遮着说话,但他也知道,有些行为是他们城里长大的孩子所不能理解的,这顿饭,刘家杰是高开低走。 等到结束,姜道南说他开车送刘家杰何琦回去,都是住在一起,直接走怎么也不合适。 坐在车上刘家杰又问他车的事情,姜道南简单说是三十万,何琦看出了刘家杰眼中的向往,到家下车她就对刘家杰说,明天去买车! 刘家杰嘴上说心疼钱不想花,说那钱是留着给琦琦零花的不能用,何琦说那你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想买车就买车,俩人约好了明天就去。 回到家的姜道南和娅娅先把从爷爷家拿的酱菜放进冰箱,因为吃了火锅衣服上都是味道,娅娅先去洗澡,出来之后告诉姜道南让他洗完后一起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接着她下楼弹琴去了。 姜道南欲言又止,先去洗澡。 等娅娅弹完琴上来,见姜道南还没有热牛奶,她去热了然后把姜道南的那杯给他,坐在沙发里看剧,一边看一边跟姜道南吐槽破梗剧情。 顺着电视剧里的感情发展,娅娅忽然问姜道南今天吃火锅的时候说的话,姜道南说还以为她不会问了。 他说他是认真的,关于结婚感情那些说得全是心里话。 娅娅问他是不是又有喜欢的人了,这次认真的?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带家里去见见家长,那她是不是得搬家了?怎么不早说现在找房子也来不及。 娅娅一张嘴叭叭的没完,姜道南看着想要不要自己重新考虑一下。 他说我不说你也别问,我呢,这两年不断提升自己,就像他说的一定会给妻子和自己未来的孩子提供一个更好的物质基础生活条件。你呢,就好好练你的琴,在你艺术家的康庄大道上越走越辉煌,别的就不要玷污你神圣的钢琴事业。 姜道南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娅娅若有所思,笑着回了他一句:“那我等着了哦。”一切都是不言而喻,默契到听懂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星期天,刘家杰和何琦去提车,全款买下一辆奔驰,刘家杰觉得就像做梦一样,自己已经成为了多少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娶了bj的大小姐,在bj拥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带着全家一起享福,在这一刻,自己全部实现。 不可意外,等他们开车回到家,刘家杰嚷嚷着他妈看琦琦买的新车,刘母还难以置信,刘家志看到后愈发坚定了要留在城里的想法。 而刘家丽看得清楚,她二哥能有今天全都靠二嫂,是二哥找到了一个有钱媳妇,她想如果她能找到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儿也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刘母一边摸着车一边不停地说就是这样,你上学走的那天,领导就是开着车送的你。刘家丽说她二哥这车可比那些领导的看起来气派多了。 刘母问多少钱,刘家杰一愣,笑道:“您管多少钱干嘛,买了这车我上班方便,每天不用起那么早。” 刘母盯着何琦问多少钱,是不是把拆迁款全花了? 何琦说是,刘母听得脑门子嗡嗡的,想的全是败家媳妇,这才几天三十多万就跟沙子似的从手指缝儿里漏没了。 刘家杰和刘家丽赶紧劝他妈,说着刘家杰上班就得这样的豪车才配得起身份,但凡听着对儿子好的,刘母即便再心痛也不好说什么。 再加上何琦爸爸解决了来弟上学的事情,连王红霞也跟着劝道说买了这车刘母回老家去哪儿都方便,再说琦琦不会开车,买来不还是二弟用吗?能投资在儿子身上的都不叫花钱,刘母对何琦有了几分好脸色。 来弟见气氛和谐,嚷嚷着让二叔明天开车送自己去学校,刘家杰说车还没有办证不能上路,来弟颇有些失望。何琦也是觉得家里的气氛挺好,大嫂小姑子都向着自己,她说下午带大家去逛街,来弟开学得买几件新衣服。家丽忙说是,可不能让学校的孩子以为咱们来弟是从村里来的看不起咱们。 刘家杰看着家里这幸福的气氛,从来没有如此满足过。 到了下午,何琦带着王红霞、刘家丽还有来弟去买衣服,刘母当时怕花钱不去何琦正好乐得开心。 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刚好上完形体课回来的娅娅,打过招呼。娅娅见她们大包小包去逛街了,其实何琦最近也学聪明了,她知道刘家杰这些家人的消费水平,带她们去的普通商店,可即便是普通商店,在王红霞眼里也觉得太贵了。 就算买了没几件,她也拉着娅娅一直说你们城里的东西咋那么贵,还不许讲价,就那么几家来回走。 娅娅建议她以后在网上买,选择性更多还可以货比三家。刘家丽连忙赞同,说她回去就教大嫂网购,接着她不停地问娅娅衣服哪里买的,怎么这么好看。 娅娅说时代城买的,刘家丽问时代城是哪儿,何琦说是京城最大的购物中心,刘家丽嚷嚷着说她以后也去那里买,何琦没说的是里面的东西不是小姑子的消费水平。 刘家丽又问娅娅的皮肤怎么那么好,娅娅说是护肤品保养的。刘家丽问什么护肤品她也买来用用。 苗娅的护肤品是跟着苗娅妈妈和姜道南妈妈一起定制的,好用不必说,价钱也不一般。娅娅也明白了这一点,说不一定自己用的就适合别人,就给她推荐了其他的平价护肤品。 刘家丽又拉着娅娅说她钢琴的事,什么几岁开始弹的、跟谁学的、钢琴是不是可贵了。 娅娅还真有些招架不住,从记事的时候就开始学了、最开始是跟外婆学的、钢琴价钱是比较高。 王红霞问的就比较成熟一些,问在哪里上班,娅娅说在乐团,接着又开始问工资多少这种细节问题,还是何琦叫住了大嫂,觉得太没礼貌了。 娅娅能说什么,只能笑笑。王红霞又问有没有对象,娅娅说现在还是主要想提高事业,还没谈恋爱。 刘家丽急忙问道:“那跟你一块住的姜道南呢?” 娅娅一开始还纳闷她怎么知道姜道南的名字,想来也是刘家杰说的,娅娅说他现在也不谈恋爱,赚钱最重要嘛。 说着说着就到家了,娅娅礼貌说再见转身回了家,进门之后直接瘫在沙发上,姜道南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娅娅说:“对门那家亲戚实在是太热情了。” 生无可恋,接着她跟姜道南复述自己都被问了什么奇葩问题,边说边吐槽,简直比她自己的亲戚还要操心。 听的姜道南直乐,问她平时那噎人的本事都去哪儿了。娅娅说那人家也没什么恶意,可能是太过朴实了一些,自己总不能针锋相对吧。 姜道南夸赞说你真是太善良了,说着叫她一起过来吃饭。逐渐入秋,他们家开始滋补养生。 ( 章节目录 一六六零 娅娅家吃得好,何琦家就不一样了。 婆婆炖的大白菜,肥瘦分明的肉片,简单过了下油煸出油脂,接着放水放白菜炖煮的。菜多肉少,炖了一大盆,何琦看着就没胃口,她更喜欢大嫂做的饭。 吃过饭大嫂和家丽在那里试穿新衣服,还商量着明天给来弟穿哪一件。 婆婆问花了多少钱,王红霞和刘家丽支支吾吾半天才敢说,还说京城就这消费水平,物价高。 其实在刘母第一次去买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地方物价高,可没想到衣服这么贵,王红霞会看眼色,赶忙说以后不去买了,在网上买,便宜。 刘母觉得王红霞很会持家,比老二家的那个小妖精强,也没多计较。其实刘母这几天被刘家杰熏陶的,逐渐产生一种人靠衣裳马靠鞍,在京城儿子以后是要当大官的,绝对不能给儿子丢脸掉份儿。 但问题是,刘母有些偏偏的针对何琦,总觉得是她把自己的儿子给带坏了,大手大脚花钱。刘母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她要治住这个小妖精,别以为娘家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在他们刘家,就得听她的! 周一,刘家杰请半天假带刘家志夫妇以及刘来弟去学校报道,何琦也睡不成懒觉被婆婆吵着起床,至于上班,她今天不想去。家里这时候只剩下刘母和何琦,刘家丽说出去找工作。 婆婆早上还只是看她不顺眼,何琦午饭之前说出门,其实是去逛街,晚上和外出找工作的刘家丽一起回来的,因为刘家丽两人在时代城碰到了。 刘家丽没想到时代城的东西那么贵,她转了一圈什么也不舍得买,最后遇到了何琦。 何琦正好缺一个人逛街,她给刘家丽买了一套衣服,又带着刘家丽去做头发做指甲,一番打扮下来,回家的刘家丽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没了以前的土气。 刘母不喜欢这样,在她眼里这样打扮的都是小妖精。等吃晚饭的时候,刘家丽说二嫂答应帮她找工作,就是去何姑父那家酒店做迎宾服务,她要改变形象。 刘母稍微缓和了一下心情,还算老二媳妇有点良心。倒是王红霞和刘家志,原本他俩志气昂扬的说要在京城找工作,倒是被小姑子抢了前面。 但他俩都是农村人,年纪大、形象不好又没有手艺傍身,能找到什么工作。 见状,刘母说那也让老二媳妇帮忙给找找呗。 何琦难推脱,就问夫妻俩会什么,两人摇头什么都不会,那想要什么工作呢? “离家近的,活不累的,工资高的。” 别说何琦,连刘家志都觉得他大哥大嫂过分了,说让他们脚踏实地的慢慢干,比如工地搬砖,刘家老大才不去,太累人了,要这样他还何苦进城。 何琦和刘家志只能先说帮他留意一下。 还真留意到了,也是何琦帮的忙。王红霞是去何姑父公司的酒店做客房清洁,和刘家丽还能一起上下班。 何爸爸给刘家志介绍他所在的学校,也就是政法大学做保安,刘家志觉得离家远不愿意去做,何爸爸又托关系给介绍了离家近点的一个学校,一般的普通大学,刘家志这才满意,离家近、工作轻松、工资也不低。 倒是何姑姑,吐槽刘家志没本事事儿还挺多。 刘家一家走上正轨,这晚何琦缠着刘家杰说要请保姆,刘家杰也同意了,第二天在饭桌上跟他妈就提到,说现在家丽和大嫂都上班了,咱家人多地方大,您一个人忙不过来,要请个保姆帮您。 刘家杰又拿隔壁娅娅家举例子,说人家也请保姆。刘母不开心,嫌花钱。或许是在城市里住的久了,刘家兄妹都开始有了享受主义,都支持请保姆,何琦这时候助力一把火说钱她付。 刘家杰说多好,不花钱光享福,乐得他妈找不着北,于是就同意了。 这几天娅娅忙得团团转,不是上班就是训练,已经很久没有按时下班回家了,晚上都是坐公交车回去。 姜道南虽说是按节奏上下班,但是他下班之后还要处理其他事情,所以兰姨这段时间来的就勤一些。这天晚上,娅娅上公交之后给姜道南发消息,让姜道南出来接她。 姜道南刚出门就碰见对门的刘家丽,简单打过招呼后,刘家丽还想缠着和姜道南拉近关系,姜道南说自己还有事快步离开。 到了站牌,苗娅靠着姜道南撒娇说她好累了啊,姜道南搂着她回家。 刘家丽在自己家窗户前守着,就看到姜道南和娅娅亲密的姿态,觉得娅娅就是她妈口中的小妖精。说什么不谈恋爱就是缠着姜道南,自己问她护肤品都不说,从这里开始,刘家丽及其不喜欢娅娅。 这天来弟回家很不开心,她说她要改名字,因为她的名字同学都笑话她。 刘家杰也说来弟的名字太封建迷信了,在学校里难免会被学生排挤,他提议改成刘蒂,名字好听洋气,也能满足刘母要孙子的要求。 第二天出门来弟就变成刘蒂了,此时刘蒂的心里也发生了变化,仿佛童话中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何琦愈发不得刘母待见,因为她找的保姆刘母不喜欢。 刘母自己从老家找一个,大名叫张娟,大家都叫她阿娟,年纪和何琦一般大,但是聪明麻利,会说话会来事儿,十分得刘母喜欢。 见婆婆不在闹腾,人干活也没什么问题,何琦就让她留下了。为此,还特地把楼下一个杂物间给改成了保姆间,留给阿娟住。 周末这天姜妈妈来给姜道南和娅娅送东西,客人给爷爷送了几箱子哈密瓜和蓝莓,家里吃不完拿来给孩子们吃。还有帮他俩从家里带来几件冬天常穿的厚衣服,姜妈妈要去邻市参加会议,正好路过送过来。 车子停在大门口没往院子里开,对门刘母隔着院子看见自来熟似的打招呼。 听娅娅叫干妈,摸摸自己的脸,觉得那女人怎么那么年轻,比何琦妈妈还要年轻,跟自己大儿媳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 姜妈妈礼貌打招呼,说大姐好,拿着姜道南和娅娅的衣服进门了,姜道南在后面搬箱子。 刘母瞅了几眼见是纸箱还挺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直接问他,姜道南说是哈密瓜。 姜妈妈在房间帮娅娅挂衣服,问他们新邻居相处的怎么样,娅娅说挺别扭的,说了好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送完东西姜妈妈赶着时间就离开,没有吃午饭。 刘母回到家跟刘家杰问对面的事情,何琦说那是姜道南妈妈,说着打开电视给他们看姜妈妈主持的央视节目。 这才是真正坐在电视机里的人,刘家丽看到觉得姜道南家绝对不是一般人,何琦跟他们简单说了说姜道南的家境,小姑子心里更痒痒了。 转眼进入腊月,刘家一开始不打算开暖气,刘母说能有多冷,倒是不知道阿娟怎么劝的老太太,居然舍得开了,一家人全夸阿娟有本事。 刘母觉得自己现在就行红楼梦里的贾老太太,阿娟就是她跟前的鸳鸯。 进入年底,刘家杰说他升职了。其实也是占他岳父的光,不然谁知道他。 然而只是过了半年,刘家杰却想要拼命遗忘掉这是岳父给他的机会,在他眼里,能升职是他自己的本事。 最让老太太开心的,就是何琦怀孕了,婆婆对她总算是网开一面,事事都依着她,其实一方面也有短短半年刘母被阿娟改造的效果,越发像城里老太太,买菜去超市、出门必坐车、逢年过节、十天半个月下馆子,和刚进京的时候完全变了样。 ( 章节目录 一六六一 娅娅冬月中旬被安排出国培训一个月,所以这一个月来姜道南和娅娅都不在玫瑰园,姜道南搬去爸妈家的燕西华府,距离公司比玫瑰园远,但是离爷爷家就比玫瑰园近,来回方便。 即便玫瑰园没人,兰姨还是按时来打扫,毕竟等过完年他们还要回来住。 刘母打听了好多次,要不怎么说兰姨是专业的,嘴严得很,面对刘母这样的人也一点儿消息不漏。 腊月二十的时候,娅娅和姜道南回得玫瑰园,年底工作收尾,还是玫瑰园这边方便一些。 这天姜道南和娅娅去逛超市,刘家杰也陪琦琦去超市,刘母整天不让琦琦出门,她都要闷坏了,今天趁着刘家杰不上班说陪她这才有机会出门。 在超市结账的的时候四人遇到了,娅娅和刘家杰付钱。刘家杰自负他有钱,不向姜道南买东西还让女人付钱。 何琦却羡慕娅娅想买什么买什么,如今在刘母和刘家杰的控制下,她已经很久没有随心所欲的购物了。 四人一聊天才知道彼此最近的情况,刘家杰升职,何琦怀孕,娅娅出国培训,姜道南去爸妈家住。 刘家杰问他爸妈家在哪儿,姜道南说燕西华府。刘家杰又开始心里冒出想法,燕西华府的房子不亚于玫瑰园,听说他爷爷在九章别墅还有房子,他们家可真有钱。 何琦却忽然开始有些羡慕娅娅能出国学习,或许是因为怀孕,她最近忽然多了一些和以前不一样的想法。 姜道南和娅娅恭喜他俩有了宝宝,真心实意的祝福。 到家之后刘家杰把对门的事情跟家里人一说,刘家丽再一次认识对门的有钱,连刘母从最初的不待见如今也改变了看法,说到时候哪家女子能嫁到姜道南家可不知修了几倍的福,该不会是那个苗娅吧。 刘家丽喊她妈别胡说,人家说了是普通朋友。刘母撇撇嘴,什么普通朋友,她一看就知道那俩人关系不正常,成天拉拉小手搂搂抱抱的。 刘家丽现在已经不在何姑父的酒店迎宾了,不知道她自己怎么找的门路,去时代城一家服装店做店员,业绩还不错。 而且在时代城这种地方,刘家丽见识到的不是一般的多。 邻近过年,刘母要回老家烧纸,这是次要的,她要回老家去显摆,穿上自己最贵的衣服,坐着儿子的豪车回去。 剩下的刘家人都有这个心思,刘蒂就没有,在城里住半年,刘蒂如今总是向二婶和小姑看齐,穿着打扮一定要漂亮,原本一头枯燥营养不良的黄发,起皴皮的小脸,现在都养的头发乌黑,脸蛋净润。 其他人热闹,何琦说她不想回去,怀了孩子外面冷,她怕冷。她不回去刘母也没意见,身子娇贵别冻坏了她的宝贝孙子。商量着决定,何琦过年回娘家养胎,他们剩下的人一起回老家,阿娟是老乡也一块回去。 腊月二十七的时候,玫瑰园十四号和十六号就没人了,姜道南和娅娅也回了九章别墅,他俩放假了。 为了回老家,刘家杰还租了一辆车让他哥开,别看刘家大哥手里之前有五十多万,如今只剩下三十万,那些钱被他以各种理由拿去投资,别说赚钱,净赔了,剩下那三十万王红霞说什么也不让他动。 两辆车在高速上开了将近四个小时才下来,刘家杰、刘家丽、刘母和阿娟一辆,刘家志一家三口一辆,一行人打扮的光鲜亮丽回了村,那被恭维的,他们觉得最初在京城那几个月受得委屈全值了,如今他们像上等人一样接受全村的瞻仰。 皮肤好了,不像以前在地里被冻得红肿,穿得好了,衣服轻薄又暖和,现在回村住的都不习惯,刘母嫌村里冷要住酒店,那就住酒店。 刘家大哥一家三口一间房,阿娟和刘母一间房,剩下的刘家杰和刘家丽各自一间房,他俩现在也舍得花钱了。 他们预计在老家待到初四,走亲戚不落一家。至于阿娟,她头天回了趟家就没再回去过,她说她要专心伺候刘母,把刘母开心的,走哪儿都带着,而且跟城里姑娘一样穿得洋气,不知道或者没见过何琦的还以为阿娟是刘家杰媳妇。 说得多了,刘家杰和阿娟两人心里都有些小九九,阿娟自诩样貌身段都不差,只是托生的没何琦好,如果今天……果然,当天下午刘家杰和阿娟两人心照不宣在一起了,晚上她跟刘母说是回家里取东西,结果是去了刘家杰房间。 刘家杰因为何琦怀孕,戒荤许久,再加上仅仅半年,他变得不如结婚前那么老实,现在又有佳人相邀,可不是干柴烈火一碰即燃。两人度过了愉快的一晚,第二天都像没事人一样,阿娟继续伺候刘母,但等回来之后,他们到越来越像是一家人。 姜道南和娅娅的感情被家里大人看出来了,也没说什么,家里人支持是最好的。等开始上班,两人就提前一天回玫瑰园。 这时候就连刘家杰和何琦也看出来他们两个谈恋爱了,不过刘家杰可不敢再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鸵鸟心态的逃避。 现在的刘家,已经掩埋了一颗定时炸弹,可刘家杰仿佛毫不在意,也是阿娟伪装得好,他们两人的偷偷摸摸从未被何琦发现。 转眼又过了半年,刘家丽谈起了恋爱,娅娅下班晚,姜道南接她的时候见过几次有人开车把刘家丽送到小区门口,但是外人的事他们也不会多管,转眼毕业已经一年,姜道南的商业版图发展迅速,眼见就有了起色,他们开始计划结婚的事情。 婚礼绝对不能草率,婚纱首饰要定制,拍摄要预约,场地流程要设计,再有就是婚房,姜道南和娅娅商量好了玫瑰园就是新房,他们不打算搬家。 就在这个时候,阿娟和王红霞怀孕了,王红霞不必说,是刘家志的,至于阿娟,则是刘家杰的。但是阿娟也知道,这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心中有了算计,提前说自己有了男朋友,就不在家住,至于怀孕也是男朋友的。 阿娟怀孕就不能继续做保姆,她介绍了一个大妈来,何琦又自己找了月嫂和保姆,她不喜欢那个大妈。 在一片忙碌中,何琦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儿。刘母极其失望,看着何琦就烦。 刘家杰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是想要个儿子,给女儿取名叫刘贝儿。刘蒂觉得二叔家妹妹的名字没有自己的好听,奶奶更不喜欢这个妹妹。 可即便这样,刘家杰还是需要何琦,准确来说是需要何琦的娘家。 过了半年,阿娟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到刘家,说男朋友不要她了,求刘家收留她继续做保姆,刘母可怜她,也想着让她的女儿和刘贝儿做个伴,等刘家杰和何琦下班回到家,阿娟去重新进入刘家生活。 如今的刘家和两年前的刘家完全不一样,刘家杰升职向坐火箭,蹭蹭往上升。王红霞生了个大胖小子,刘母对她可算改观,刘家志不知道找了什么赚钱生意,短短半年在bj买了房子,小区叫金都华庭,是一个一百多平的三室两厅,也够他们一家四口过日子,现在还在装修他们全家还没搬过去。 至于何琦,她的工作在怀孕的时候就辞了,现在靠两个店铺收房租和她爸妈姑姑时常给她接济,手里还是有钱的。然而,这样的刘家怎么看怎么不平静。 姜道南和娅娅的婚礼即将举行,刘家杰和何琦去参加婚宴,原本何琦一个人去就行,但是刘家杰想去这样的婚宴认识大人物。 果真没让他猜错,姜道南和娅娅的婚礼场面让他大开眼界,来的都是政商两界的人,还有艺术界文艺圈,连何姑姑都收到了邀请,因为何姑姑现在的银行已经归姜道南名下的公司了。 两年前姜道南在火锅店说的话,如今全部实现,何琦看着上面的两位新人,那种幸福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的确,今天的姜道南和娅娅是无比幸福的,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他们携手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 刘家丽也闹着要一起来参加,见过这种场面,刘家丽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她现在给一个有钱人做情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还不如阿娟起码有个孩子栓住她哥。 没错,刘家丽看得出来他哥和阿娟的关系,但是她没有告诉何琦。 这边婚礼喜悦,姜道南和娅娅去度蜜月,事业爱情双重收获。那边刘家杰出事了,是何琦举报了刘家杰。把他在单位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哥他嫂子那些肮脏的生意全部举报了。 刘母一夜之间白了头,怎么也不相信两年时间从天堂坠落地狱。刘蒂如今刚上初中,却混的跟个小太妹一样,还找了社会不良少年认大哥做男朋友。 因为有两个进局子的哥哥,刘家丽也被情夫抛弃,玫瑰园被何琦卖了,阿娟又攀上了其他人,刘母、刘家丽没地方去,把首饰衣服能卖的全卖了,带着小孙子回了农村老家,再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而姜道南和娅娅,未来他们有了儿子和女儿,过上了浪漫而又温馨的生活。 ( 章节目录 一六六二 一转眼,数十年过去,这一世的苗娅与姜冠南也慢慢的年纪变大,走向生命的尽头。 然而在转世轮回之时,他们的那缕神魂却回到了虚无空间,在这里,他们要回到原本的世界。 东灵晔看着面前这熟悉的面孔,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转世的是神魂,这缕神魂与普通凡人不一样,死去后他们仍然保留着记忆。 此刻的冥王,即便刻意地掩藏眼中的深情,但是,他们毕竟是做了几十年的转世夫妻,东灵晔不可能感受不到。 然而,东灵晔只觉得,这是冥王还没有从转世的记忆中抽离出来。 冥王:“你,还好吗?” 东灵晔拱手垂眸,恭敬地回答道:“灵晔一切照旧,祭司殿苍冥宫也一切如旧,只待您回到冥界。冥尊与尊后十分想念您,冥界众人也期盼着您的回归。” 冥王,也就是少祖。他抿了抿唇,手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东灵晔见他未言语,开口说道:“冥王,灵晔是带您回去的。” 少祖看向她,回道:“我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费劲千辛,只是为了意思机会,所以,他不可以贪心。 几十年的时间,几十年的回忆,即便这几十年对他们神仙来说,也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但是对他来说,足矣是余生的珍宝。 少祖走在前面,正准备和东灵晔回去,然而他却瞬间晕倒。 东灵晔接住他的身体,低念道:“对不起。” 她抬手笼罩住冥王的头顶,抽出一抹洁白如光,如皤树一样,散发着莹莹生辉的光团。 这是冥王,关于他们两个在这一世的记忆。 东灵晔将这份记忆收了起来。 冥王是神识,他不会真的晕倒,此刻也只不过是被东灵晔禁锢住,神海之中还是可以看到东灵晔做了什么。 他苦笑一声,东灵晔,不愧是大祭司。 东灵晔收起这份记忆,带着冥王打算离开虚无空间的时候,她却无法打开这片天地。 她眉头深皱,一时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苦思一番后,她看向了冥王。 是冥王吗? 这片空间是冥王神识转世之用,难道是被冥王下了什么禁锢? 无奈,东灵晔只好唤醒冥王。 冥王笑容苦涩的看着东灵晔,问她:“你当真要这样吗?” 东灵晔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样子:“冥王,您该回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知道的,我不要你这么恭敬疏离,你为什么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呢?” 即便少祖此刻万分的难受,可是他对东灵晔,依旧是温柔的。 这便是冥王。 数千年前,东灵晔也沉迷于这种温柔,她也不是没有幻想,没有过贪心,但是她必须从这种沉溺中抽离出来。 因为,她是大祭司。 东灵晔深深地看着冥王,冷静地开口说道:“您是冥王,我是大祭司,我与您之间,本就应该如此。” “哪怕是朋友之间,你也要这么冷漠吗?” “正是因为朋友,所以才要收走您这一世的记忆。” 少祖苦笑,叹一声:“也罢,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不甘心而已。” 沉默之中,东灵晔再次催促他,他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即便常伯答应会护着他们,但是东灵晔觉得,还是赶快回到方相氏比较好。 少祖:“你知道的,无论是神,还是人,都是有执念的。为何不能离开,正是因为这份执念。可如今,你收走了我能解开这份执念的解药,我们自然无法离开。” 然而,那份“解药”东灵晔是无法还给他的,这一点他与东灵晔都知道,所以他们想要离开这里,只能在进入一次轮回。 这次,东灵晔不可以收走。 其实,若是东灵晔没有收走,他们本可以这次就离开。只能说,冥王太了解东灵晔了,而他也再次被现实刺痛。 东灵晔果然,不会接受。 这里是冥王造出的虚无空间,自然,冥王是主宰。即便东灵晔是大祭司,但是由于某些原因,在这里,她并不能打破虚无空间。 所以,东灵晔只好听从冥王的安排,他们两人即将再次转世。 离开之前,冥王依旧深情且温柔地看着东灵晔,这是这深情背后,难免掩饰了一份入骨的悲伤,这份悲伤透过语气不断扩大钻进了东灵晔的耳朵,刺入了她的心中。 “灵晔,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只有一次。” 东灵晔背对着他,长轴掩住她攥紧的双手。这无异于施舍的恳求,真的很让她难受。 她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哽咽一下,缓缓开口道:“我们,走吧。” 她只能给他机会,不然他们永远无法离开。但是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一则是因为冥王此刻的魂体还在方相氏,二则,这是一方不属于他们的天地,时日一长,他们必定会承受天谴。 以冥王此刻的身体绝对不能再遭受任何伤害,所以东灵晔必须尽快带他离开。 但对于冥王来说,能带着记忆回去最好,如果不能,他也做好了在这种美好中死去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