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路之人生旅途》 章节目录 第1章生命的尽头是否有遗憾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阴沉,上午的时候还下过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已经是正月初六的日子了,但是位于西部地区的,西川省渝州市却是依然寒冷无比。阴冷的天气加上浓雾的笼罩,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的心情好起来,加上最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总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跟时间赛跑一般。 王春成看着对面的山崖在新雨之后,逐渐被一层浓雾笼罩着,浓雾自山底一点点的往上爬,逐渐的蚕食着那雄伟壮丽的山体。就像是一个怪物正在吞噬这座大山一般,怪物贪婪的吞噬着,而固定在哪里的大山却是无法移动,无法做出半点的抵抗也无处可逃,只能无奈的被浓雾被一点点的吞噬,整个大山现在就只漏出一点点山峦还在。可是没多久王春成已经看不清眼前的大山了,浓雾已经跟天上的乌云相连,他的眼前只有一片迷惘,他看不到前方的景物,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他的眼睛忽然就像是短暂的失明了似的。他在心里感叹,眼前的大山就像是自己的未来一般,充满着迷惘无论如何都看不透,此时自己的身体也正在被一点点的被蚕食被吞噬。 突然想起今天大哥来了,自己努力的忍着病痛虚弱的身子,陪大哥吃了一顿饭,期间讨论了自己的病情,大哥建议还是去住院吧。但是自己确实没有打算,只好想着过完年吧,然后再看看去不去医院,看看自己的病情会不会好转。拜托大哥去城里帮自己带药回来,约好等三天后母亲的生日再聚。 不知道为何今天的王春成是特别的感性,他将大哥送到了柿子树下,叮嘱大哥路上慢点。他突然记起自己刚才是不是还送了侄儿跟侄媳妇的离去呢?看着大哥的身影消失在转弯的路口,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伤感,就像刚才送走侄儿他们一般。也不知道为什么,王春成觉得自己最近变得患得患失,还容易多愁善感,这可不像原来的自己。自己的好脾气跟自己的善良,都留给自己的亲人,留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乡里邻居,面对外人或者坏人的时候,自己从来都不会软弱。 突然又有了一些印象,就在一个小时前,也是将侄儿跟侄儿媳妇送到了柿子树下。侄儿那一声声嘱咐依然环绕心间,“四叔您可一定要养好身体,还是赶紧去医院治病才是要紧的!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弟弟也健康的成长起来。小时候爸爸常年不在家,您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也是您指引着我们人生的方向,让我们三姊妹也能感受到父辈的爱意。有句话说得好,您们养我们小我们养您们老,您可要养好身体等待着我们的孝敬呐!” 听到侄儿的话,王春成满脸的笑意,他轻轻的拍着侄儿的肩膀,虽然这个动作已经让他用尽了大部分力气。但他还是在脸上露出风轻云淡的样子,然后看着侄儿的脸郑重的点点头。 看着侄儿跟侄儿媳远去的背影,王春成一直不愿收回挥着的手,他心里不禁升起了对侄儿的心疼。自己二哥常年不在家,侄儿侄女们从小就懂事,后来不但父亲不回家,母亲也被人拐走,远在万里之遥。那个时候做为哥哥的他一边失去母爱,一边还要跟个小小大人一般,担起照顾两个妹妹的责任,可是他才十三岁也是一个小孩子啊! 岁月弄人红尘亦无情,为了家人能够吃饱穿暖,自己离开家去外面打拼,弟弟也有了自己的归属,离开了这个家庭。整个家担都落在一个十五岁的小孩肩头,他一边照顾弟弟跟三个妹妹,还需要顾及年迈的爷爷奶奶。他出门打零工帮人家干零活,想尽办法用他自己能力来补贴这个家。 吃尽人间苦受尽世间磨,人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无妈的孩子是根草。那么自己家的几个孩子,那都是一颗颗的野草,在这凡尘中苦苦挣扎着。曾经侄儿被人诬陷,因为一块手表无奈给人下跪,曾经侄儿因为灌溉庄稼,半夜出门好不容易引来的水源却被人抢走,他无奈的抗争无奈的哭泣,可是那又如何不会得到任何同情,不会得到任何的怜悯。 就算如此在这种环境长大的侄儿,依然有着良好的品质,他有责任有担当,他老实善良懂得报恩。这里面有爷爷的影响,也有自己这个叔叔的指引,更多却是他自己的良好品质。如今他也成家立业,两个妹妹也都长达成人,有着各自的家庭。 收回思绪与目光,王春成想要再去看一眼别的山峰,无奈转头四顾却发现所有的山峰,都被浓雾给笼罩了。王春成想要弯腰锤一捶腿,可惜努力几次做不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近晚上总是感觉腿脚很累。在梦里自己总是在四处奔波,去到一些自己熟悉的地方,但是他很奇怪,以前见到自己使劲摇尾巴无比友好的狗狗们,这次见到自己却是疯狂的犬吠不停,仿佛自己是什么怪物一般。 他在梦里走遍了自己曾经走过的地方,有的地方甚至他已经淡忘了,但是梦里却能深刻的记起自己走过的路。再次走在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自己的心里竟然有些淡淡的不舍与留念,曾经接触过的人做过的事,不管好坏与善恶都会一一浮现。 王春成费力的走进厨房,厨房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碌着收拾一些琐碎的事情。这个人影就是自己的母亲,年迈的母亲已经七十五岁了,满头的白发藏在帽子与白帕子底下,只有边缘露出一些些细碎的头发。由于母亲年轻时受了太多的苦,坐月子也没有保护好自己,导致她不但老得快而且患上了严重的月子病,怕冷咳嗽头疼等毛病,缠绕了她后半辈子。所以母亲会戴上帽子,由于帽子不够严实在加上本地的习俗,她在帽子外面再包裹这一条白帕子。据说这是西川蜀地百姓,为了悼念诸葛丞相给他戴孝,而留下的传统,一般四五十岁的年纪头上都会包上白色的帕子,这帕子能防寒能挡风,用途甚广作用重大。 王春成就这样站在一边痴痴的看着母亲,眼里满是对母亲的愧疚与不舍,自己没有能力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看着年迈多病的母亲,王春成更多的是心疼与惭愧。平时还好可是今天为何,自己感觉会失去她一般,自己仿佛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甚至还想让母亲抱抱自己。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藏在了心底,他不敢表达出来,他不敢让母亲担心。母亲是伟大与无私的,她不但含辛茹苦把自己这些兄弟姐妹养大,还替自己跟兄弟们养他们的孩子。 原本母亲嫁给自己父亲就非自愿,不料嫁过来后因为父亲,身份的原因更是吃了不少的苦。中途夭折哥哥姐姐,在母亲来不及伤心的情况下,还得扑向生活为了其它的孩子能够吃饭,拼命的去努力干活。但是三哥的死,让原本以为不会再出现丧子之痛的母亲,遭受到天塌地陷般的打击,母亲是哭断了肝肠,流感了无尽的眼泪,心如刀绞母亲的眼睛,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眼花的患上眼疾的。 悲痛欲绝之后依然得活下去,三哥留下了八个月大的女儿,还得母亲帮忙养活。可是命运并没有放过苦命的母亲,一年之后悲剧重演,四哥再次离世。一次次的打击一次次的悲痛,母亲那瘦弱的身体有着一个强大的信念,坚强的撑了下来没有被命运打到。她不但将三哥的孩子养大,自己的孩子二哥的三个孩子,都是母亲拉扯长大。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日子,父亲母亲就带着五个孙子孙女坚强的生活,好在孩子们逐渐长大,懂事的都开始孝敬回馈他们的奶奶。 看着自己站了这么久,母亲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王春成走过去本想抱一抱母亲那较弱是身躯。但是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多的力气了,只能抓起母亲那布满深刻皱纹的手,将手背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看着母亲诧异疑惑且慈祥的眼神,自己原本很多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心里,情到深处心口难开。 原本那些想要感谢的话,想要嘱咐的话,以及深深的不舍,最终只化成一声叹息。王春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全部放在母亲的手上,或许他给母亲的不是钱,而是无法表达的爱意与念想。然后默默转身走出了厨房,他走过的每一步,仿佛用尽了自己的全身力气。 走出堂屋的大门,自己曾经进进出出的大门,怎么感觉这门槛自己有点迈不过去。试了几次都没迈出去,正在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影,她急忙上前扶住自己的胳膊,一边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一边略带责怪的轻声说:“四叔这么冷的天您出来干嘛?您去烤火噻,有啥子事喊我跟弟弟就行!” 王春成看着眼前人的容貌突然愣住了,多年前似曾相识的情景,突然出现在脑海。也是在一个门槛,十岁的自己崴了脚,还跌跌撞撞的走出门槛,迎上来扶自己的人,也是这样的容貌,那就是自己的三哥,他也是同样的语气略带责怪的说:“你出来干嘛,受伤了还不安分,天气这么冷去烤火噻,有啥子喊哥哥嘛。” 回过神来的王春成,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的身上真有着三哥的影子。略微圆的脸庞宽阔的额头,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管身形还是脸庞都有三哥七分相似,若她不是女儿身可能会跟三哥一模一样吧。 可是自己这个侄女依然苦命,或许上苍天不公,从小无父母无依靠,也都是靠着奶奶带大。或许是苦命的孩子都懂事早,自己这个小侄女懂事得让人心疼。四五岁开始独立,六七岁就开始洗衣做饭,不但照顾自己也照顾弟弟。由于小时候营养不良,从小身体孱弱多病,但是就算如此她什么农活家务都会干,不但如此她还会找寻各种机会,用勤劳的双手为自己置办一身新衣,为家里分担部分柴米油盐,从小就懂得感恩懂得孝敬长辈。看着侄女健康的成长,看着她身上不但有三哥的影子,更是有着三哥良好的品质,王春成心里也是无比的欣慰。 章节目录 第2章生命的尽头是否有遗憾… 拒绝了侄女的搀扶,出了大门转向侧面走去那是曾经父亲分给自己的房子,现在已经拆了只有一块空地。这个被拆的房子里是自己与她的第一个家,看着自己的儿子正低头在挖着什么?王春成艰难的挪动身体,走到儿子的身边看到儿子正在栽种着,一株深绿色的兰草,中间那些兰花幼苗绿油油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然而在兰草的边缘有一些枯黄的叶子,却正在慢慢的凋零枯黄。 从兰草上转移目光,看向正在挖坑栽种兰草的儿子,他已经快快到自己肩膀的高度了,他穿着一身旧衣服,而他脸上的面相却更像她多一些。对于自己的孩子王春成也是愧疚的,这孩子从小跟堂哥堂姐们一起,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吃了不少苦头缺少父爱母爱。自己身为父亲确实对他的陪伴太少了,父子之间更是缺少深层次的沟通与交流,由于自己的缘故导致他现在辍学在家。自己不但没有给他一个美好的童年,更是无法在今后给他更多的指引,想到此处王春成觉得无奈与惭愧,自己不但愧对母亲也愧对儿子。但是他也有信心,儿子今后的路就算没有自己的陪伴与指引,他也能走出自己的路。能够坚持自己的本心,做一个老实善良的好人吧。 王春成离开了,他打算去找父亲,刚刚跟儿子的沟通,产生了一些不愉快,儿子的话还环绕在耳边。他本意想让儿子去买点止痛药回来,可是儿子抱怨自己还问自己:“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病?为什么不如此的不爱惜自己?光吃止痛药是无法治病的!哎算了我把这株兰草种完就去,你赶紧进去烤火吧,这么冷的天还到处走什么?” 王春成来到的这间房间的门口,这是弟弟成家分得的房子,后来他搬走之后,这房子也给了自己。在这间瓦房里,本该有着自己与她还有儿子的往昔记忆,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还有那与她的矛盾纷争,甚至还有恶语相向拳脚相加。但是不知为何现在站在这里,却再也没有关于她的记忆,而自己对于她的脸庞长相,也在逐渐的淡去,无论自己如何都想不起她的音容笑貌。甚至是到底如何与她认识如何相爱,到最后的决裂的因果都忘记了,看来自己不但是身体越来越差,最近精神也是虚弱不堪了。想起了也是可笑,跟一个人相识相知到相爱,而爱到最后却是遗忘,这是多么的可笑与可悲,哎。。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与人海也好吧! 现在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是赵芳,赵芳的家乡是在黔南地区,黔南省黔阳市来阳县赵家庄人。她年轻的时候被人拐卖到,青州省炻家庄市蔚县李家庄,机缘巧合之下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跟自己在一起。原本以为她会待不住,没想到她回老家探亲之后,虽然迟了一个月但是依然回到了这里,陪伴着自己走过两个秋冬。 小赵个子不高满脸的和善,身材微胖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不但如此还有着一幅旺夫的相貌,更是很能生养的样子。小赵初到这里就能深得家人的喜欢,与邻里之间也非常快的熟悉并且融洽,就连儿子也很是喜欢这个后妈。这让王春成不得不感叹!“当初没有那次邂逅,自己或许娶的应该是弟媳妇,以弟媳妇的性格,现在自己的家庭或许会根本不一样吧。如若没有当初的偶遇邂逅,早十五年遇上小赵,或许自己的命运也会有所改变的。” 自己尽然会想到这些,尽然有这些荒唐的想法,无奈事与愿违人的命天注定,自己的结局就该如此。自己进来是找寻父亲的,可惜他没在屋里,只有二哥坐在火坑边。既然父亲不在就去跟二哥谈谈,曾记得小时候四兄弟,还跟在二哥的屁股后面在草地上撒欢的奔跑,一个个的穿得跟小乞丐似的,肚子里两顿没吃饭,空唠唠的还能跑的这么欢乐,还记得弟弟冬生最小,根本跑不过哥哥们,每次都是四哥回头接应他。 想起兄弟们的往事,想起三哥四哥的面庞,王春成此时不再是伤感,甚至还有一些喜悦。“三哥四哥你们走得早,不知道那边的日子是否自在一些,你们两个狠心的家伙吖,都不回来看我们一次。或许不回来也好,你们看到年迈的父母跟沧桑的兄弟们,我怕你们会心疼呐!只是说不得不久之后,我也能找到你们,与你们再次相聚,只是哥哥们别认不出我来才好。”想到此处王春成的心里仿佛还充满了一丝丝的期待。 他拢了拢身上的军大衣,这件军大衣是二哥买给父亲的,父亲穿过自己儿子也穿过,现在自己穿在身上。厚厚的军大衣,穿在身上能给给自己虚弱的身体,带来无尽的温暖与心安,身上充斥着父亲跟自己儿子的气息。他走到了门口想抬脚走进去,可是不知为何,这一步自己却是迈不过去了,自己的身体反向往后倒去,自己的双手想要抓住门框,却只是一阵徒劳的挣扎,王春成闭上双眼之前只看见二哥奔向自己,而自己跟着就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王春成仿佛置身在梦境中一般,他想要呼喊想要走动但是他都做不到。他一直出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他记得自己一直都在一个的怀抱里,想来应该是二哥的怀抱吧。他又仿佛看见泪眼婆娑的母亲要给自己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好像是吃的,无奈啊自己动不了,自己努力的张开嘴巴,却始终无法吃进嘴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摆脱出来,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感觉床板是非常的硬,自己好歹还是病人哈怎么睡这么硬的床板呢?明明在自己家,但是这个房间怎么这么陌生怎么这么多白色的装饰。虽然疑惑不解但是他感觉自己的精气神都非常的好。全身轻飘飘的走起路来仿佛都带起一阵风,浑身充满了力量,跟原来病恹恹的样子完全不同,恨不得现在立刻一口气爬到山顶,大吼一声发泄之前的烦闷。只是他又充满了疑惑,家里的人怎么都不在呢?自己睡了多久家里的人都去了呢里?走出房间四下寻找。 “爸妈。。二哥……小芳……小君……红莉……世超,你们在吗?怎么都没人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呐?”王春成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大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喊侄儿,自己明明才送他回家的啊,虽然喊不应这些人,但是他能感受到他们都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找不到他们。 王春成整个家都找遍了,他开始着急了他冲出了房门,但是他刚出门他就愣住了。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整个地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一片的银装素裹。但是他却看不见其他地方,他眼睛里只有家的方向,借着白雪才有点朦胧的光亮,其他地方都是黑暗的,无尽深邃的黑暗,原本就在眼前的大山都看不见,同样充满着无尽深邃的黑暗。 王春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醒过来了,自己好起来了为何?为何会是这样?他先伸手抓自己的头发,却抓了一空,想不通的他靠着门口蹲坐了下来,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门口,一动也不想动。 他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当他再次抬起头,忽然发现眼前正在逐渐变亮,就像一层被解开的迷雾一般。他能清晰的看见东西了,但是只限于家的这块地方。他立刻转身进屋,家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家,他先来到自己跟小赵的房间,此时的小赵满脸的憔悴,她正坐在床边眼神空洞痴痴的望着窗外。 “小赵。。小芳。。我回来了,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呢?”王春成的喊话声,并没有引起小赵的注意,她依然呆呆的坐着。王春成见小赵不理她,赶紧走到她面前,挥了挥手对方依然没有反应,他想伸手去抓她,不料却直接穿过了她的手臂。王春成愣住了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小赵的脸他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他立刻转出房间,跑到了父母的房间,此时父亲正躺在床上,比原来更加苍老脸朝一边虽然闭目却没有任何鼾声。而母亲脸朝着另一边,她的眼眶深陷满眼通红,原本苍老不堪的脸显得更加的苍老,精神无比的萎靡。但是她嘴里一直呢喃着“……春……春……春呐……春成……春成……我的儿呐……” 王春成痴痴的看着母亲,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明白父母小赵还有其他家人,根本就看不见自己,同时他的心里忽然也有种紧迫感,有一种力量仿佛正在牵引拉扯自己。他站在床前默默的跪下,给父母磕了今生最后的三个响头,转身无比留念的离去。 他来到了侄女的房间,侄女的眼睛也是通红的,她裹着被子正轻微的呼吸着,头下边的枕巾有着一片泪痕。王春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侄女,足足看了一刻钟才缓慢的转身离去,他舍不得侄女更想记住那跟三哥一般的容貌。 他来到了儿子的房间,只见儿子蜷缩在床上,没想到儿子竟然消瘦了一些,虽然他已经睡着了但是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注视儿子良久王春成只得转身离去,就算有万般疼爱与不舍,也无法挽留只得离去,他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秉持自己的本心踏实做人。正当他准备去看二哥的时候,忽然牵引他的力量加剧,他身不由己的倒退着离去,倒退着出了家门,离开生活过的院子,随着不知名的加速,他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远离生他养他的家乡。直到第二天王家人打开大门,发现雪地上那一串熟悉的印朝着家的方向,他们顿时明白了什么,一家大小顿时哭声一片。 章节目录 第3章丰都地府三生石黄泉路奈何桥望乡… 王春成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的脑子已经再次浑浑噩噩,记不清自己是谁,自己这是要去哪里?他就在一条黑暗的道路上走着。身边尽是一些跟他一样的人影,一个个垂着头无比机械的走着,一路上没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声音。一直走一直走虽然如此,王春成并不觉得累,一种本能驱使着他往前走。 他们走过了一座城,城里灯火灿烂夜间依然繁华,在河边有着一座吊桥,吊桥桥头前有一个广场。而在这广场的中间正,有一位骑着战马威风凛凛的将军,只见她身披明黄色华丽的铠甲,背上雪白的披风随风摇摆,头盔上两根洁白的翎羽直冲天际,她腰佩长剑手持白杆长兵英姿飒爽,身后的大旗更是在夜风中烈烈作响,一个斗大的秦字清晰可见。在她的身后更是站着一排排身穿银甲,手握白杆长兵的沙场战士,他们战意重霄杀气凌云,一看都是百战沙场的老兵,一直都在守卫着这座城池。 越过这座城继续往前,一路再无任何景物与声音,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座漆黑的大山。这座大山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必须穿越攀登过去才能前行,好在这座大山并不高。但是刚进入山头范围,顿时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看见任何东西,就仿佛置身于黑洞之中一般,这里的黑能够吞噬任何的光线。 当王春成开始爬山,再转头却发现原本一起走的影子,都消失在漆黑里他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艰难的前进。双眼漆黑只能凭着感觉,沿着脚下崎岖的山路向上攀爬,也不知道在黑暗中被撞击多少次,一次次的撞击让王春成遍体鳞伤,但是他自身的坚韧性格,让他坚持了下来。 原本以为登上山顶就行了,殊不知前路漫漫有着更多的艰难险阻,爬上这座大山再艰难的下山,前面还有一座更大的大山耸立着。这座山不再黑暗它是正常的,在这阴沉的天空下静静的耸立。这座山跟刚才漆黑的山体一般,依然挡在必经之路。没有任何的办法想要通过必须攀爬,王春成也不再犹豫,开始爬山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座山虽然有亮光,可是这座山却是无比的湿滑。脚踩上去就像踩在涂满油的地板上一般,就这样一直摔倒一直继续爬山,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摔倒,让原本被撞得伤痕累累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但是王春成还是咬牙坚持,攀登上了这座山峰,朝着前方前进。 走完这座湿滑无比的山峰,穿过一条隧道,再下一个山坡,出现在前方的是一条冰河,河里面则是一群只遮住关键部位的人影。他们每个人身边都会有包裹一些冰雪,这些人身边的冰雪有大有小,正在慢慢融化。冰河里面的每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原本那毫无血色的脸,现在却是更加的乌青。有的人影被非常巨大的冰雪包裹行动缓慢,而有的人却只有少量的冰雪包裹,而且在快速前进途中,还会有一两只动物会来帮助他,用舔或者用身体来融化冰雪,帮助他前进。 当王春成踏入冰河,他的身体瞬间被一小块冰雪覆盖,顿时一股沁入心底冰冷刺骨传遍全身。他一边紧咬牙关慢慢前进,一边满脸青紫的瑟瑟发抖。就在这时候他的身边也出现了四只小动物,两条狗一只猪还有一只兔子。两只狗不停的舔着冰雪,小猪与兔子则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取暖,王春成在四个可爱的家伙帮助下,很快的跨越冰河,超越其他的影子往前走去。 往前走依然沿着河往前走,前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关隘,这个地方有一些看不清长相的人把守。给每一个路过的人影分发一个器具,而在前方却摆着一排排的大木桶,想要路过的人必须用手上的器具去打水,装满这个大木桶才能继续前进。而每个人手里的器具都不一样,有的人是破烂的水瓢,有的人是脸盆有的人是水桶,还有些人拿的是筲箕、割筛、背篓、竹筐等等器具。 王春成分到的是一个水桶,他朝着河边去打水,看见有点人拿着竹筐正艰难的打着水,一竹筐下去拿起来又空了,这个人只能重复机械的打水,也不知道牛年马月能打满。王春成很轻松的打满一桶水,朝着自己的木桶走去,远看是一排木桶,但是细看之下依然有分大小。王春成的木桶就不大,很快就装满水桶,然后继续前进。 在下一个关隘等着他们的,正是刚才自己打水装满的木桶,但是这些水却变成了潲水,只见前方的人影正在喝着自己桶里的水。由于有些人木桶太大,肚子已经涨得跟皮球一般,还身不由己的继续喝水。王春成也麻木的加入喝水队伍,好在他的木桶不大,一会功夫喝完水得以继续上路。 继续浑浑噩噩的走着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侧面有一块牌子上书“高家镇”但是王春成并不认识。就这样继续向前,王春成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它就坐落在宽阔的江边之上。漆黑的城墙厚重无比,整个城池都是黑漆漆的,给人一种死气沉沉压抑无比的感觉。城内有一片片低矮的瓦房,还有一些街道居民区,就像是古代城池一般,在城池外的西面有一座连绵无尽漆黑的大山耸立着。 城门口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影守护站岗,而走到这里的人影都被他们接走,带进城内统一管理安排。踏进这座城内一股苍凉古朴的气息迎面传来,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满是岁月的气息,街道两边的房屋也很是古老,街上也走着一些人影,只是看不清样貌。 王春成就这样被带进城,跟一群跟他一般浑浑噩噩的人待在一起,由一些长相奇怪的人看守着,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由于这里的天空一直都是阴沉灰暗,所以根本看不出天时光景。突然门前一阵骚动,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一个身着白衣却长得黑不溜秋,一个身着黑衣却满脸雪白。他们穿着宽袍大袖,头上带着一个尖尖的帽子,白色人影的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黑色人影的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 在这两个人影的带领下,王春成这些人影跟着他们走出城门,朝着西边的大山走去。只见这座大山之上,有一座高大宏伟的雕塑,它占据了整个山面。他身穿漆黑的蟒袍,头戴冕旒手持玉圭,端坐在宝座之上俯瞰黑色的城池。而在雕塑的侧面有着一座座雄伟的大殿,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山体之上,放眼望去足足十座大殿。 在大殿之前还有一座小殿,虽然它没有山上的大殿宏伟,但也是气势如虹宽阔无比。王春成等人就被带到这座大殿里面等候着,只见那大殿之上有一高大古朴的案台,而案台后面的宝座上正端坐一人。他身着红袍头戴乌纱帽满脸的虬髯,左手握着一直粗大的毛笔,右手正在翻看着一本书。而这些被带进来的人影,被他看过后,再次被一群奇怪的人影各自带走。 而轮到王春成的时候,他走上前跪在案台前等候着,只见那红衣人快速的翻动着手里的书本,一会后开口说道:“王春成西川渝州城炻柱人士,阳寿终了到此报到,本官判定此人善,判归第一殿。”此人声音洪亮,话如雷鸣震动着王春成的心神。 王春成被带着穿过这座大殿,来到了大山之前,看着眼前的十座殿宇。每座殿宇都挂着匾额,匾额之上书写着鎏金大字,分别是:秦广王殿、楚江王殿、宋帝王殿、五官王殿、阎罗王殿、卞城王殿、泰山王殿、都市王殿、平等王殿、转轮王殿,合共十殿。 王春成被带到第一殿进入大殿,只见殿上宝座之人,面白长须身材高大一脸的和善,他身着宽大的蟒袍胸前挂着方形玉圭,头戴圆形圆毡帽。左边一妙龄女子手捧印玺,右边两个儒生装扮的人站立伺候。他的案台之上正摆放着一卷展开的文书。案台之下左右两边各站立一排,手持武器的小鬼兵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很是威武不凡震慑鬼心。 经过前殿的审判,王春成已经逐渐回复灵智,但是依然无法记起所以的事情。他走上前跪在案台前,只听上方传来一个温和且空灵的声音,只听他说“王春成你本心纯良,乐善好施乐于助人,忠厚老实勤俭持家,孝顺父母长辈,爱护幼小亲朋,团结邻里乡亲,本该接引你升迁上界。但是你也有三罪,罪其一、父母尚在你无法尽孝,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视为不孝。罪其二、你子嗣尚幼,在经后的道路上,缺少父亲的指引,视为不慈,罪其三、导致其妻守寡,视为不忠,以上三罪与你功过相抵好坏各半。现在本王判你带至第十殿,转世投胎许你个来时荣华吧!” 随着殿上秦广王的声音落下,那些失去的记忆全部浮上心头,关于父母妻儿侄儿侄女,哥哥弟弟妹妹等等亲人的记忆都回来了。王春成立刻再次磕头谢恩,被带离秦广王殿,直达第十殿经过转轮王的核实,被送出大殿。 出了大殿走了不到一会,前面就有一个关隘,关隘有一座巨大的门楼,门楼之上雕着一个巨大的鬼头,整个门楼的门洞就在鬼头的巨口之中,在鬼头的额头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鬼门关”。鬼门关前又十大小鬼把守,进入鬼门关就正是为鬼,与前尘断绝。 王春成一步一步的走进鬼门关,多次想回头却又被克制住了,进入鬼门关后沿着小路前行,小路的旁边是一条黄泉相伴。黄泉对面是彼岸,此时彼岸正开满一种血红色的花朵,此花没有叶子,只有一根筷子粗细碧青色的根茎。彼岸花一花凋零一花绽,象征着鬼魂们的处境,代表着生命的轮回。 沿着黄泉路前行,前面有一颗巨大的花树,树下一块石头立在哪里,这石头名为“三生石”。站在三生石下回望三生,终于记起了她的点点滴滴。她那初见的秋水明眸,再见时充满好奇调皮的眼神,月下定情那甜蜜沉醉的眉眼,生活多事争吵时那愤怒的怒目,分别最后诀别时那决绝与绝情的眼眸,此刻就随着回忆碎片,一幕幕的在脑海略过,最后停留在她那决绝的眼神。 还记得那年都是花漾的年纪,初次相遇互有好感,后面的舍生相救奠定了爱情基础,月下问情让他们缘定终身。今后的生活不断的磕磕碰碰,穷苦日子家长里短,磨灭了那些山盟海誓。世间的繁华迷失了原本的初心,原本的承诺都化作云烟。“当初见你非我所愿,之后失去你亦非我所愿,三生七世一眼误终身,终究是我前世欠你今生该我偿还,前世的因今生的果我不悔。” 终身误误终身,魂归地府尤无路,只叹奈何情已无归处,三生石下只叹奈何。站立良久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声声的叹息,转身继续前行。不远的前方有一座高台,台高八丈,高台之上有一凉亭,亭内有一石柱,柱子上写着三个黑色的大字“望乡台” 王春成站上了望乡台,只见前方的雾气逐渐飘散,浓雾中出现一个地方,让王春成熟悉无比。那是他的家哪里有他今生的家人。今天的家乡艳阳高照,春意来袭万物复苏,小草与树枝都争相发出了嫩芽,就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王家人却是一片的愁云惨淡,每一声哭泣都传到望乡台,传进王春成的心里。 他不明白母亲小赵还有儿子侄女们,他们为何都哭得这么伤心,他也看见了二侄女三侄女都在痛哭。直到他看见小赵带着行李,向父母磕头道别,他明白了这一切,原来他们在道别,人生莫过于生离死别,家里人刚经历完死别,现在却又经历着生离。这一去怕是一去万里,再无归期了吧,一别两宽此生不见! 王春成就像是一个过客,看着家人们痛哭告别,他无法参与与干涉。随着画面的流转,他的眼前只剩下一团迷雾,他站立良久在鬼差的催促下,他麻木的走下望乡台不再回头。 他走下望乡台继续往前走,他你看见前面有一座桥,桥头正有一白发老妇人,正在给过往的人影递汤。他也在这人群之中,麻木的端起孟婆的碗,并没细听这唠唠叨叨的老婆婆,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将碗凑到嘴边,就着眼角滴下的一滴苦涩的眼泪,将碗里的汤仰头喝下,他喝下了的是过往,喝下了爱恨情仇,还有对家人的记忆与思念。喝完汤走向桥面,站在桥上向下望去,桥下的忘川河一阵的云雾缥缈倒映着只有他自己,慢慢的他却忘记了所有。突然忘川河水荡起了一阵涟漪,恍惚中王春成化成一道光,仿佛跟着这片涟漪,又回到了当初的时光。 在西川省渝州市炻柱县叁汇乡一个叫六塘的地方,一个年轻人正躺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突然一个激灵感觉自己脑海多出一丝东西,却怎么也回忆不起。“嗨想不起就想不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今天白跑一趟,那几家的兔毛都刚剪了,正巧又被别人收走了,我还是早点回家帮爸妈干点活路吧。” 年轻人一边嘀咕一边快速的赶路,突然前面出现一个中年人,正费劲的扛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章节目录 第4章希望与过往 八十年代末,位于我国西部的,西川省渝州市炻柱县的某个乡村,一条崎岖的山路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满头大汗的,扛着一辆老式的二八大杆,身后跟着一位气喘吁吁的中年人。这中年人一边费劲的追赶前面年轻人的脚步,一边用一块抹布一般的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黑漆漆的毛巾让原本就黢黑的脸,更加的黑了,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擦完汗把毛巾搭在肩上,还顺手抚了下颚并不是很长的山羊胡。此人名叫周和强,家住山顶的老鹰坪村,老鹰坪村不大只有三十来户人家,位于这座山的山顶之上。 周和强虽然是中年人,可是身体却很虚,一股弱不禁风的样子,等他喘匀了气,抬头看着眼前仿佛天梯一样崎岖笔直向上的山路,无奈的摇了摇头,充满感激的对年轻人说:“哎呀……春成吖,还好表叔这次遇上你了吖,要不然靠我自己扛回去,我这把老骨头非得得散架了哦,硬是感谢你了哇!‘’ 王春成一只手牢牢抓紧肩膀上的自行车,一只手抹着额头的汗水,笑嘻嘻的说:“嗨吖没事的啊表叔,年轻人有的是力气。既然遇上了,帮您送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您们老鹰坪又没通公路,您费劲扛这自行车回去干嘛?” 听闻王春成的问话,周和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之前呐田坝村有个人欠我二十块钱,欠了两哒两年一直没还。本来说开春了还我,我勒要拿去买种子肥料噻,那个晓得现在都夏天了,还没钱给我。我今天又去问呐,他还是说没钱,还说我实在不行嘛,把这个自行车当给我算了,反正嘛钱是没得。没办法捞到一样算一样嘛,既然没钱我只能把自行车拿走噻,我这山下头又没地方放,只能扛回去了,没想到啊今天才把你给辛苦了喔。” 王春成憨厚的笑了笑,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说:“原来是这样啊,那还是有点恼火哦,没得事既然遇到了,我给您送到屋里头去,不得麻烦。” 周和强一边喘气一边说:“你这年轻人硬是好哈,你屋妈老汉身体还硬邦噻,今年种了几亩田地吖?” 王春成回道:“他们身体就那样了,山上山下的田地都种了的?……” 随着二人的闲聊,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也爬到了山顶老鹰坪村,放下自行车接过周和强老婆递过来的水瓢,喝了几口一边递还水瓢一边说:“那表叔表叔娘我就先回去了,回去的路不好走,再耍会走滴话怕是要摸黑陇屋哦。”说完就要往外走去。 周和强一把拉住王春成,一边递过一个煮好的鸡蛋说道:“哎呀你这小伙子才是哦,喊你在我屋吃饭,你非得讲理。你看这样吧,刚刚说你还没成家,这样我这下面院子,老闫家有个姑娘,今年呐刚刚十八岁左右,我看你小伙子也是个老实人,肯吃苦。我就喊你表叔娘去帮你说合说合,你先回去等我信,到时候等我说好了过来看人户。” 听闻此话王春成满脸的喜色,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那个不想找个媳妇成家。但是由于家境贫寒,家庭负担重,住得更是偏僻无比,也少有媒人愿意帮忙说亲。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愿意帮自己说亲,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吖。于是王春成一脸感激的说:“那才真是多谢表叔了,您这是帮我天大的忙啊。那表叔表叔娘你们先忙,我就先回去了,把这个好事告诉我屋妈老汉。”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往回走,身后隐隐传来周和强的声音:“你这孩子急什么嘛,路上慢点哈,你先回去等我问好后找人代信给你,你就过来看这姑娘,记住这是我们的约定哈,你别到时候放我鸽子哦,还有记得回去帮我跟你妈老汉带声好哦。” 顾不得后面的话语,王春成健步如飞,往家里赶去。他家住叁汇乡下坪村大榜组“王家坪”。这个地方就是典型的四川盆地地貌,但是它又有别于一般的盆地。一条大峡谷谷底一条还是土路的省道,这是去炻柱县城的必经之路。 下坪村是一块四面环山的半盆地,因为它是在半山腰突出一块平整的土地,就像一把宽大的太师椅,椅子面简称三坪又名土老坪。三坪分为上中下三个村,而王家坪位于椅子的左边扶手,左边扶手由大榜组、茶园组、草寨组,三个生产小组形成取名茶园坪划归下坪村。 右边的扶手就由老鹰坪村、赵星坪村、大坪村,三个村形成。 王家坪就位于大榜组身后的山顶之上,所以要回家他得由老鹰坪村下到山底,再爬上半山到达中坪村,再穿越整个中坪村,达到茶园坪,然后爬上山顶就到达他家,一趟路程大概需要三四个小时。所以虽然才到中午一点左右,但也得抓紧时间才能,天黑前赶回家。 王家坪就住着两户人家。邻居是一个寡妇,夫家姓刘早在三年前,死于意外触电,大儿子去了二十几公里外的地方做了上门女婿,二儿子出门去浙江打工一去未归,小女儿嫁到下路镇苦竹村,所以家里就留下一个寡妇黄氏。至于王春成家里,父亲名叫王学生,母亲陈氏。上面有五个哥哥一个姐姐,往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哥是母亲改嫁带来的,已经成家立业。二姐王润香三哥王正鹏,都在两三岁夭折,埋在当初居住的地方,四哥娶了四嫂后,现在已经分家了,五哥六哥在几年前相继病逝。五哥刚刚病逝五嫂就改嫁去了大歇乡,留下八个月大的女儿。现在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跟父母带着八个月大的侄女,住着两间刚盖的瓦房,边上的厢房已经分给四哥四嫂以及他们的三个小孩住。 本来王家原本家境也算得上富足的,居住的房屋都是四进四出的一大片宅子,可惜啊一场大火把王家原本的一切都付之一炬。王家一脉本就人丁凋零,到了父亲这一代,祖父只有父亲与叔叔两个孩子,当父亲与叔叔都还年幼的时候,祖父祖母就相继病逝,留下两个半大的孩子。 叔叔在选择离开,独自去投奔远在高山的一个亲戚,由于亲戚抚养能力有限,身为哥哥的父亲就把机会给了叔叔,而自己选择留下来,独自求生。在父亲的努力下,十五岁的他还是在被烧毁的废墟上,搭起一个能够住人的窝棚。接下来的日子,父亲只能去给一家谭姓大户打短工为生。 好在由于父亲为人机灵正直且颇有头脑,跟随谭家多年胜得谭家主人的赏识。随着年纪增长,在大户主家的帮助下,父亲也拆掉窝棚,建起了两间瓦房,还娶到了隔着几座大山,家住“老鹰台”村的母亲。 正当父亲一家逐渐过上好日子时,主家谭姓大户却遭受了灭顶之灾,所有财产被没收充公不说,更是弄得家破人亡。由于主家的落魄,父亲的新家也遭受波及,首先没有了收入,而之前种植谭家的田地,自然也背充公另行分配。 不但如此由于之前依附谭家,当然也会为主家干一些违心的事情,谭家一倒台,那么之前跟随谭家的人,自然就树倒猢狲散了,更甚者有些人更会落井下石,转头去欺负谭家幸存之人,而附近受过谭家欺凌的人,现在自然也会怨恨于他。 由于父亲不忘谭家的恩情,也不愿意跟那些人同流合污自然而然的,父亲也沦为被打击的对象。曾经跟随父亲一起为谭家做事的人,也就是父亲那同姓同宗的几个兄弟,其中有居住在大榜组的王学刚,居住草寨组的王学木等人最为凶悍与忘恩负义。 稍微不如意他们就会纠结几个人,去将父亲打一顿出气,或者抢走父亲家里本就不多的粮食。为了家里大大小小七八张嘴有东西吃,父亲只能拖着疲惫不堪,饥饿难耐伤痕累累的身体,走遍整个乡邻四处求人借粮糊口,但是现在又有什么人会借给他。 一天一家人在家望眼欲穿的等待,那个时候的王春成以及弟弟妹妹们都没长大,饿的忍不住的时候,三兄妹就跑到悬崖边大石头上排排坐着,眼镜直直盯住上山的小路,看看有没有人上来,如果有人影上山,会不会是父亲回来了,因为父亲出门前跟孩子们有约定,今天天黑前一定会借到粮食回来,让大家吃个饱饭。 可是经过漫长的等待,并没能等回父亲带着粮食,而是别人跑来报信,“父亲病倒在借粮食的路上,需要家里去接他回来”。那个时候的穷人生病,没有去医院一说,只能靠土医生加上草药治疗,更多的是靠自己熬过来。万幸是父亲熬了过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谭家帮凶的身份吸引仇恨的能力慢慢淡去,自己一家也过上了稳定的生活,但是家里依然穷苦无比。 家里穷苦王春成跟他的哥哥弟弟妹妹,全部都没有上过学,一家人都没有文化哪里还有别的出路。只能守着那几亩后来政府分得的田地,种庄稼又没钱买肥料,收成寥寥无几。虽然也能简单糊口,但是家境却无力再做出更多改变。现在自己跟弟弟妹妹都长大了,家里劳动力也增加不少,家境也看到了改变的机会,只是自己还需要更加努力才是啊! “哎……还是赶快回去吧,把这件有人帮忙说媒的事,告诉父母也算喜事一桩,也能让他们高兴高兴。”王春成心里想着这些往事,不免叹气。 叹完气再仰头看着上山的路,一块块凌乱的石块组成的小路笔直向上,犹如登天的天梯一般。歇完一口气他继续向上攀登,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生活有万般苦楚,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跟家人一起努力,永不放弃。自己以及家人总会过上好日子,如果自己这次能够被闫家姑娘看上,娶到了媳妇然后再生个儿子,生活依然充满着希望,心里有希望脚下走起路来更加有力气。 章节目录 第5章大白兔奶糖引起的回忆 “妈……妈我回来了,咦幺妹,你都在准备夜饭了嘛,妈跟老汉他们呢?”王春成一边朝着屋里走去,一边说。 “四哥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你今天不是去六塘坝那边收兔毛去了吗?妈他们在花椒坪帮二嫂屋挖洋芋,这个时候差不多要回来了。”说话的正是十七岁的小妹,“王素珍”。他叫王春成四哥的原因是,前面已故且未谋面的两个个哥哥一个姐姐就不算了,所以家里经过商量就按活着的兄弟姊妹重新排序,这样排下来王春成正好是四哥。 “今天本来打算去收,走了几家都还没到剪兔毛的时候,哎就回来了嘛。那这样幺妹你先准备夜饭,我去接他们一下。”说完王春成背起背篓,朝着更高的山峰花椒坪走去。 王家坪在茶园坪背后的山顶上,山势依然呈太师椅状,整个王家坪突出去一块,前面的山崖悬于茶园坪背后,正对着那条土路国道。王家坪身后一座大山就像太师椅的椅背,左右两边由铁匠沟的山峰,与草寨背后的山形成两边的扶手。 左边身侧是背后的大山延伸过去的,一座无名山崖,右侧山峰也延伸过去一座山崖,名为“风筒岩”,这两座山峰,就像是两幅挂在太师椅旁边墙上的画卷一般,看上去是那么的壮阔险峻,也像两个巨大而忠诚的卫士守护着王家坪。 王春成一路朝着花椒坪的山上走去,只要爬到青衫也就是半山腰,后面的山路就会平顺一些,眼看太阳快下山了,他也加快了脚步。顺着山路走了十几分钟,前面出现三个小小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二哥二嫂家的大儿子王世超,这小侄儿今年刚刚十岁,就背着满满一背篓洋芋,压得他矮小是身体根本无法直起腰来。虽然他已经十岁,可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身材非常矮小瘦弱。他身后跟着他的两个妹妹,二妹王红舒今年七岁,三妹王红琴今年五岁,两个妹妹也是营养不良,身材更加瘦小。两个小妹个子虽然矮小,但各自都背起一个小半背篓装着半背篓洋芋,一路吃力的走着。 “吖……四叔……四叔回来了啊。”看见眼前的人,三个小孩异口同声的喊道。 三妹王红琴在哥哥的帮助下,费力将背篓靠在土坎上,抬起头露出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的说道:“四叔。。四叔今天回来有没有带糖糖啊?”说完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四叔,二妹王红舒大两岁,虽然没说话但是也同样转过脸,期待的看着王春成。 听闻妹妹们的话,刚刚帮助三妹靠好背篓的王世超,努力装作大人的模样板起小脸,还特意提高一点声音说道:“糖……糖……糖你们两个一天就知道要糖,四叔哪有那么多钱天天买糖,你们两个点都不懂事!” 听闻哥哥的话,三妹默默低下头,不再说话。二妹更是将脸转向一边,满脸委屈的小声嘟囔道:“哼。。又不是我说想吃糖的,凭啥子说我嘛真是的,不吃就不吃。”刚说完眼圈都开始泛红了。 看到二侄女都快哭了,王春成刚刚帮二侄女接过背篓,靠在土坎上,就立刻摸出贴身衣兜里藏着的三块奶糖,一边赶紧递过去,分给三个小孩一人一块,一边递糖一边笑着说道:“有…有…肯定有噻,四叔出门的时候答应你们的嘛,回来给你们带糖回来,你看这不是买回来了吗。” 看见奶糖三妹红琴立刻开心的接过去,一边撕奶糖包装纸,一边笑嘻嘻的说:“谢谢四叔,四叔最好了,这糖糖好甜呐。”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去。 而此时旁边的二妹红舒,由于刚刚哥哥的话受了委屈,并没有伸手接奶糖。看到妹妹吃奶糖的样子,她虽然眼馋,但依然脸朝着旁边并不接糖。 看到这种情况,王春成走过去,一边整理王红舒额头上凌乱的头发,再次将奶糖放到她手上。笑着说:“二妹崽最乖了,赶快吃糖你哥哥刚才也没说你哈,没得事下回四叔还给你们买,快吃吧乖。”说完转头对着侄儿王世超,使了一个眼神,顺手将一块奶糖放到侄儿手上。 得到四叔的暗示,王世超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重了,二妹跟三妹不一样,三妹小两岁心里不装事,虽然人小但性格比较刚烈脾气也相当暴躁。 而二妹却是那种柔柔弱弱,受不得委屈性格的女娃。于是赶紧上前安慰二妹,一边帮着二妹剥开糖纸一边细声说:“二妹好哒,莫打莂了刚刚他没有说你,都怪哥哥说话语气太重了。来赶快吃了,马上到家了晚上姑姑煮了好吃的哦。” 得到哥哥的安慰,二妹红舒也不再赌气,接过奶糖放进嘴里喜滋滋的吃了起来。看见二妹不再生气,王世超自己也舒了口气。 看见两个侄女开心的吃着奶糖,王春成满脸笑容的说:“超来把你背篓给我背,你把三妹背篓的洋芋倒一点到二妹背篓你背,二妹背三妹的背篓,我们一起背回去。”说完就准备去背王世超的背篓。 “不用了四叔,都快到家了,我们能背回去。你去接奶奶他们吧,奶奶也要背满背篓洋芋。”王世超一边背起自己的背篓,一边回头说。 “对呀。。对呀。。四叔我们吃糖糖了,我们自己背背篓。”三侄女红琴也开始背自己的背篓,一边背一边开心的说。 虽然二侄女红舒没说话,但是她已经背起了背篓,点点头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听到三个孩子的话,王春成点点头说:“那好嘛反正马上到家了,那你们先回去,我去接他们。你们三个下坡的时候小心点,超你看着点妹妹们。”说完帮助王世超将背篓,从土坎上背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一大两小,三个小孩的身影,背着背篓吃力的走在陡峭的山路上,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王春成心里也是一阵的心疼。 二哥王正路娶了二嫂周秀秀,生下三个孩子。而二哥从小就不安分,总想着出去闯荡,觉得外面能挣大钱。就算结婚后也常年到处跑,家里全靠二嫂一个人,忙不过的时候父母跟自己这些兄弟姊妹也帮衬一下。好在三个小孩也是非常懂事,能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的农活。但是这三个孩子现在都是该上学的年纪,却一个都没在学校读书。前几年哥哥王世超还去上了两年学,却因为拿不出学费被退学了。二妹红舒也上了一年学,跟哥哥一起退学回来,三妹就更是可怜了,一天学都没上过。 “女娃儿上什么学嘛,能养活就不错了,现在家里的情况,哪里有办法供他们去读书。”这是父亲的话语,虽然王春成自己也没上过学,但是他也想帮助侄儿侄女上学。无奈家里实在没钱,就算自己出去收兔毛,做点小买卖,依然无法填补家里开支空缺,有心无力手长衣袖短呐。 “看看情况吧,下半年会不会宽裕点,如果可以还是送红琴去上几天学,至少长大了出门在外,会算账会写自己的名字,也是好的嘛。”王春成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转身朝着山里走去,消失在崎岖的山路上。 而另一半回家的路上,王世超一边艰难的下坡,还得分心转身叮嘱妹妹们小心路滑,随时准备防止两个妹妹摔倒。待到稍微平坦的路上,才把刚刚没舍得吃的奶糖放进衣兜里。刚刚四叔拿出奶糖的时候,他看见包装纸上写着大白兔三个字,糖纸上也画着一只可爱的兔子,很是漂亮。他虽然也想吃,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十五岁了,应该把糖留给妹妹们吃。虽然四叔幺叔出门都会给大家买糖,但是他每次都会留下来,在妹妹们嘴馋的时候给她们吃,好东西嘛就应该留给妹妹们。 看着眼前的糖这不但是这个四叔对自己跟两个妹妹的疼爱,它还承载着对已经逝去的四叔的缅怀。曾经的四叔是一个身材高大且壮硕的汉子,跟随艺人学过杂艺,各种杂技都精通,加上帅气的外表也颇有女人缘的。家住田坝村张家坪的张翠萍,就是主动追求四叔的人。 当四叔病危之际天天躺在床榻之上,他的朋友都陆续来看望他,都会带来各种补品与糖果。还记得当时四叔经常会在客人走后,就会虚弱的喊:“超二妹崽三妹崽,进来拿糖了哦,今天呐还有大白兔奶糖呢!好甜的哦。”这个声音曾经持续半年之久。 两个妹妹不懂事,可是王世超看着眼前苍白的四叔,正忍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看着四叔颤颤巍巍的手拿着一块奶糖,王世超心里心疼无比。为了不让四叔发现,他只能偷偷转过头,悄悄抹掉眼泪,待再次转过脸,还是露出一张甜美的笑容。 一段时间的折磨,四叔还是被病魔带走,享年只有二十六岁。四叔的离世不单让自己一家痛苦无比,未来四婶张翠芳更是不敢面对,亲自为四叔缝制一套新衣服入殓,让家人送来自己却不敢出现在四叔的葬礼上,多年后也都未听闻她嫁人的消息。 四叔的离世让爷爷奶奶先遭受一波打击,不料由于无法接受哥哥的离去,身为五叔的王春成一时想不开,得了失心疯,整天胡言乱语变着花样的,想要证明自己哥哥还活着,甚至还要偷偷去把哥哥的遗体挖回来。他把鞋垫藏在柜子里,漏出一角然后告诉每个家人,“你们看……他就藏在里面哈哈哈哈……你们看真的嘿嘿……嘿嘿……你们看呐他舌头都露出来啦……哈哈哈哈,告诉你们他在跟我躲猫猫哈哈哈哈你们要不要一起玩呐嘿嘿。。嘿嘿。”这些话让原本就痛苦不堪的家人,更加痛苦甚至还有一些些的害怕与感到无比的诡异。 王春成的病持续了两年之久,不但疯疯癫癫,还出现幻觉他会走着走着,突然惊恐的跳起来躲避,说眼前地上全是蛇。后来经过四处求医,各种土单方各种迷信,全部都用了还是在第三年的初才恢复。 由于四叔没有留下子嗣,所以爷爷决定让五叔代替四叔,家里排行老四。所以大家之后就称呼他为四哥或者四叔,而且新的四叔也继承了对自己这些小孩的疼爱,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小孩们带回糖果。 王春成一路走来,对这些路熟悉无比,只花了十几分钟就走到了地方。他到的时候大家正准备收工回家,弟弟王冬生今年刚刚二十岁,已经背起一“扎隆”的洋芋,目测一百斤往上。看见王春成的到来,立刻笑着说:“哈哈。。硬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四哥正好放活路,还有点背不完,你来得刚刚好。” 王春成笑了笑立刻上前,接过父亲王学生正准备背的扎隆,一边背到自己背上一边对父亲说:“老汉你这扎隆我来背,你去背我妈那一背篓就行,妈你跟二嫂拿锄头就行,我们赶紧回去,刚刚看见幺妹夜饭都快弄好了哦。” 看见儿子的到来,王学生心里虽然高兴,但是脸上依然摆出严父的姿态。一边转身去背起自己老伴陈世兰的背篓,一边开口说道:“就你话多我们放活路不晓得回去啊,还要你来说,怎么样哦今天兔毛收了多少?” “哎。。今天不行呐,六塘坝上头那几家兔毛刚剪,还被别人先收走了,今天我去没收到哦。”听闻父亲的问话,王春成跟上弟弟的步伐,一边往回走一边回答道 “哼没收到还不早点回来,不晓得一天在做些啥子,屋里事情这么多,少到外面去晃些。一天天看看你二哥,也不晓得在搞些啥名堂,几年不落屋。”王学生微怒的说道 听到这里陈世兰回头,看了看二儿媳妇周秀秀的脸色,才说道:“你们两父子见面就说这些干啥子,看来你们力气还没用完嘛,赶紧走哦还不饿么?秀秀我们走,管他们滴哦。”说完扛起锄头,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黑夜慢慢降临,寂静的山道依稀留下一家人,一边走边聊天的细语声…… 章节目录 第6章宁静的夜晚温馨的家 一家人很快走到王春成遇见王世超他们三兄妹的那个坡上,此时天色已经完黑暗,夜幕笼罩着整个大地。王家坪只有两户人家是没有通电的,邻居寡妇黄氏原名“黄家强”,娘家是田坝村人。这几天好像是去下路镇苦竹村她女儿家做客去了,暂时不在家。整个王家坪就只有王家一盏点燃的煤油灯,灯光不但小还在夜风中不停的摇曳,但是在漆黑的夜里对于归来的王家人,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灯塔,指引着他们回家的方向。 走完下坡首先路过邻居家的房子,她家的房子就像一个只有上半部分的口字形状。首先走进地坝也就是没有围墙的院子,上一个台阶走进大门就是堂屋,堂屋后面是一间卧室,堂屋左侧是上二楼的楼梯,二楼都是用竹子铺成的阁楼,阁楼上靠近院子那边是空着的,靠近卧室这边方向也做了一间卧室。 靠着堂屋转弯向北走,是第二件正房,正房中间隔断变成两个房间。左手边挖了个火坑,用于冬天烤火取暖,也是冬天坐一起休闲放松的场所,右手边的房间当做卧室。 在往北走进去就是厨房了,这里做饭跟吃饭也都是在这里,相当于厨房餐厅合并。厨房左手边,还有一间房子目前用做养兔子的场所当做兔圈。出了堂屋大门一眼就能看见草寨村背后的大山。大门的左手边十米外有一口水井,往下五米就是猪圈与牛圈,农村人的茅厕就在猪圈里面。 走过邻居家的院子,再走二十米就到达王春成家的范围,一条小路为中线。左手边是王家的两块自留地,王家在这里挖了口水井,水井下方挖了个小池塘,平时洗衣服什么的都在里面,有时候也能灌溉不远处的水田。右手边是刘家的土地,他们也在厨房后面的空地挖了一个小池塘,再往右边就是王家的山林了,山林后面是大山。 顺着小路往北,出现在王家正房侧面空地上的是一间猪圈,猪圈边上是一颗大大的核桃树,树上已经开始结果子了。路过核桃树十几步距离,就进入王家的院子,王家的堂屋坐东朝西,屋后靠着大山,就像是坐在太师椅上的感觉似的。屋前地坝边是一片竹林,竹子上的竹叶青翠欲滴,随风摇摆。 走进大门就是堂屋,堂屋正中由一堵未封顶的泥巴墙,将前后隔断。土墙后面的房间分开使用,天地一边做厨房一边做卧室,天地君亲师的排位就贴在墙上正中间。 堂屋右手边有一间厢房,与堂屋共用一个大门,厢房前后各有一扇窗户,他们在离门口十来步的地方挖了一个火坑,这个火坑可以烧火取暖,也可以做鼎罐饭,还可以冬天熏腊肉。所以厨房也就设在火坑边上,再往里的空间就被设为卧房。因为没有做隔断,由于整个房间都贯通,加上常年生活做饭导致屋里烟雾缭绕烟尘四起,床上蚊帐被子等全被熏得黑乎乎的样子。这间房子现在分给周秀秀与两个女儿居住,本来左手边有一间厢房分配给他们,但是由于王正路常年不在家,目前那间房子暂时空着。 陈世兰带着幺女儿就住在堂屋后面的房间,这个房间跟周秀秀他们那边的情况一样,被子蚊帐等也是被熏得黑乎乎的。堂屋上也有一个用竹子铺就的阁楼,上面有一间卧房,就是王学生跟大孙子王世超住这间。 面朝堂屋左手边,有一长一短两排厢房,比较短的厢房由于年久失修,经常漏风漏雨无法住人目前空着。比较长的一排厢房,最上头那间是卧室,目前就由王春成与王冬生两兄弟居住,第二间第三间暂时空着。 厢房背后是一片低矮的竹林,竹林里面有一颗高达二十几米的拐枣树。在低矮竹林西方还有一个柿子树,每到秋天树上会结满黄橙橙柿子,那柿子用坛子密封装起来,放置七八天再拿出来吃,那是又脆又甜。也可以摘下来放置在豆叶,或者玉米稻谷里面,等到它慢慢变软,那时候再吃,入口香甜软糯,比蜂蜜还甜,让人回味无穷。 柿子树下建了一个猪圈,另一个茅厕也在这里了,走过茅厕继续向前就有两条路可选。一条向右走是去往铁匠沟的方向,翻过几座大山就能到达上坪村,上坪村有些人来砍柴或者种地,都走这条路。 沿着这条路上走过几块庄稼地,到达一个小山坡,山坡边缘有一眼微型泉眼,王家人在这里挖了一口小水井,夏天喝着这井里的水那是无比的甘甜清凉还解渴,故此这个地方取名叫“凉水井”。凉水井北边是一片悬崖灌木坡,顺坡直下就能到达茶园坪秦家院子,当然山路非常危险少有人走。 凉水井往南边向上走,也一片灌木林这是玩家的私人林地。继续向东走就是去铁匠沟的路,沿着铁匠沟往北方直接下坡也能到达茶园坪。 柿子树边上的第二条路就是中间直行,走五十米后再次分叉,沿着右边的小路走过去,是一片片庄稼地也有些王家人的菜地,还有一个他们挖的小池塘准备养鱼。走过池塘继续往前走过几块庄稼地,就是一片悬崖,而几块庄稼地里其中一块,就埋葬着王春成刚病逝一年的三哥。 第二条岔路一直往下,就是王家人进出的主要通道,去往茶园坪或者土老坪村,亦或者去石柱县城,都是走这条路,小路弯曲一路蔓延路边都是庄稼地,而王家的几亩薄田就往前二百米的路右边。路左边上一片荒地,荒地之上是一片乱坟岗。 再往前走就倒了下坡路,一条羊肠小道弯曲朝下,一到下雨天湿滑的路面非常容易打滑摔跤,也许是取地名的人希望小路更好走所以才取名叫“大路湾”,沿着大路湾向下走十分钟,湿滑的土路就变成凌乱的石头路,这个地方取名“歇气坎”。 再往下走十分钟下一个路口再次分叉,右手边自行十分钟,跨过一条小溪,再走五分钟就能达到秦家院子,通过这条路可以去中坪村,也能去上坪村。 沿着左边下去就是叫“血红山”,的地方,沿着这路再往下走十来分钟,就到达茶园坪彭家院子屋后,这里有个圆形凸起的山丘他们取名叫“堡上”,这里有铁匠沟流下的一条小溪隔,开两边然后这里就分路了,沿着小溪右边是去彭家院子、秦家院子、王家院子、金家湾、大榜等村民居住地。 这里是茶园坪的上半部,这个地形就像是茶园坪与土老坪原本是一体的,某一天突然被人一刀划开,划痕变成一条峡谷,谷底一条小河流过汇入,公路边上的大河,流往石柱县城方向。峡谷让两边形成了两道对立的悬崖,茶园坪所有村民的梯田就在这悬崖边上,两边的村民在田里劳作的时候,能够隔空相望,虽然感觉近在咫尺,但是想要到达对面,却还要走一个半个小时的路程。 沿着小溪左边的小路到五百米后再次分路,一边去茶园组、草寨组、小坪组,还能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到达去石柱县城的公路。右边的路走几百米下坡再次分路,一边沿河而下是也能到达公路方向,一边是去下坪村方向。朝着这条路再往下十分钟,跨过一条小河,就弯曲向上爬半个小时,就到达下坪村边缘地带,这里住着一位行医的土医生,会为周边的村庄村民看一些头疼脑热小病。 “姑姑。。姑姑。。他们回来了,可以装饭准备吃饭了!”三妹崽王红琴跑进来,一边兴奋的喊着,一边拿起一块毛巾,跟着端着水盆的二姐,一起走出厨房去迎接回来的长辈们。 听闻侄女的话语,王素珍一边快速的装饭,一边回答道:“好了……好了……二妹崽赶紧先出去,再进来来帮忙端菜,我们开饭了哦,大家都饿慌了哦!” 这个时候王世超三兄妹,小的两个三妹递毛巾二妹递水盆,哥哥则去帮爷爷以及两个叔叔放下背上的扎隆。等到大家洗完手,把农具放置归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着桌子,开始享受并不丰盛的晚餐。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以及所聊的家长里短,充斥在寂静的夜空,而月亮也悄悄升起圆月高悬,普照着这片大地。 夏日的夜晚借着清亮的月光,王春成一家人吃完饭后,围坐在地坝边,喝着茶水摆着龙门阵,耳边不时传来各种昆虫的鸣叫,不时还能传来一些夜枭的鸟鸣。 山里的夏天并没有城市里那么炎热,特别现在还是晚上一阵微风拂过竹林,听着晚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声,享受着这微风拂面,这样仿佛还能带走劳累一天的疲惫感,让人有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这也是苦中作乐的一种意境吧。 在这融洽的氛围里,王春成也将白天是如何遇见周和强,如何帮他抗自行车,重点是周和强说帮自己做媒的事情都告诉了家里人。 “啥子……真的吗?他有没有说那时候去看人户呢?”听到儿子的话,最高兴的莫过于母亲了,她都高兴得站了起来,一边激动的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边激动的问。 而坐在边上的父亲并没有说什么,也没站起来不但如此还将脸转向一边去了,但是王春成还是看见转过脸的父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就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哎哎……太好了,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要有个四嫂了……嘿嘿……嘿……”妹妹王素珍高兴的说。 弟弟王冬生虽然坐在角落没说话,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满脸的笑容,真心的替四哥开心。回头想想自己也快二十岁了,是不是也该找一个媳妇了呢?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丝期待。 “那这样的话……我们不是也会有一个四婶了哦!哎三婶她怎么还不回来呢?都出门一年了,小妹好可伶呐,都没有妈妈。”靠在周秀秀身边的王红琴带着童音说道。 周秀秀怀里正抱已经睡着的小女孩,她就是“王正华”的女儿,“王红莉”,目前两岁不到。看着怀里瘦弱的小女孩,周秀秀心里也是无比的心疼啊。 她八个月大的时候,爸爸就生病去世了,爸爸去世不到一个月,妈妈就要改嫁。虽然当时她妈妈愿意带着她一起离开,可是她爷爷觉得我自己家的骨肉凭什么给别人养,再说了一个女孩被带过去肯定得不到重视,还会吃更多的苦。 所以他坚持不准带走自己的孙女,自己到处去找人想办法买蜂蜜回来喂养女孩,在周秀秀跟王素珍的帮助下,八个月大的婴儿健康成长,现在已经快两岁了。 本来满脸笑容打算说话的王世超,此时眼神也暗淡了下来,原本三叔的离世加上三婶的改嫁,就是整个王家的痛楚,大家都在尽量避免提及这件事情,可是现在被年幼的三妹提及此事,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呐。 “哎……这么晚了吖,都该睡觉了,春成呐那就等嘛等信,如果这件事成了,我们得好好感谢你周和强表叔啊,记住别人的好不要忘记。”说完原本就站起来的母亲,转身朝堂屋走去,矮小的背影消失堂屋的阴影中。 此时她苍老且布满皱纹的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心里的痛楚只能默默承受,深深的埋藏在心里。五年前失一个儿子,一年多前再次失去自己另一个儿子,这样的丧子之痛,五年内遭遇两次,谁能轻松承受呢? 因为这个插曲,大家提前结束乘凉摆龙门阵的活动,都返回房间各自睡觉去。但是有这件事情,王家每个人都还是高兴的,虽然没有确定,但至少这件事也算喜事一桩吖。 圆月高挂月辉飘洒,寂静的王家坪,此时一片沉寂,只有偶尔受惊的野鸟飞起发出一阵响动。而劳作一天的王家人大部分,也带着听闻即将到来的喜事,带着无比喜悦的心情沉沉滴睡去。此时山里的虫鸣鸟叫也消停下来,不在大声鸣叫,仿佛不愿打扰这一家人的美梦一般。 章节目录 第7章初见留情 东边天空的太阳已经露出半个脸庞,一缕缕金色的阳光已经洒在大地上,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微风吹过成片的玉米地,荡起一片碧绿海洋般的波纹,田里的稻谷也开满了稻花,阵阵稻香沿着山风四处蔓延。 而此时的王家人却早已出去劳作后回到了家里,家人们现在洗脸的洗脸,准备早饭的准备早饭。因为夏季炎热,为了躲避暴晒,这里的人们都会在凌晨四五点就起床,去地里干农活,到七八点太阳晒到后就回家休息了。 今天的王春成并没有出门,这个季节也是收兔毛的淡季,加上周边的兔毛都刚刚剪过一茬,他准备过几天走更远点,沿着六塘坝往上走,去到三汇场、龙池坝、石梁河、马武、洗新等地收一遍。 他一边洗脸一边在想问题,因为三天前周和强已经托人带来口信说“春成呐我跟你表叔娘已经去帮你跟闫家说过了,闫家听到你的情况,也同意见面先看看人,但是闫家姑娘跟老闫现在去了她外婆家,他们说让你半个月后,过来看人户。那你到时候准时来,记得还是穿得体面点哈,莫给你表叔丢脸哦。”带完口信的人,谢绝了挽留吃饭的请求,在王家人感谢声中,朝着风筒岩方向通往“寨坪”山路走去,离开了王家坪。 “哎……穿得体面的,那不是得买衣服,一套衣服最少也得一两块钱,哎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呐。”王春成一边将洗脸水倒掉一边唉声叹气。 吃完早饭王春成跟弟弟王冬生,带着侄儿王世超一起出了门,他们朝着铁匠沟方向走去。他们打算去看看前两天布置的小陷阱绳套,还有下的捕兽夹有没有收获。如果能捕捉到一些小野物,比如野兔、土猪、花鼻子等小动物。这样就能为家里增加些肉食,毕竟家里人口这么多,自己三人都是吃长饭的年纪。 一路走来眼看日晒三竿了,太阳挂在头顶上,烈日炎炎普照着大地,三人此时已经来到铁匠沟的半山腰了,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今天的收获却是寥寥无几,就王世超手上抓着一只不大的野兔,其它什么收获都没有。 “哎呀。。姐姐。。姐姐我们回去吧,好热哦!你看太阳都到头顶上了,这苞谷地里也没什么猪草啊,这苞谷叶子还割手,你看我手臂都被割破了。还有哇刚才我还看见一条蛇,……妈耶……吓死我了啊。”就在王春成他们准备往回走时,一个妙龄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闻这个女孩的声音,王春成他们三个立刻转身朝着这个地方奔去,当然了吸引他们回头的,并不是因为此时说话的女孩,而是女孩口中的蛇。 因为这个地方的蛇类,基本都是无毒的“王锦蛇”又名菜花蛇,还有一种土话叫“垢皮癍”的蛇类,另一种就是漆黑的“乌梢蛇”。这些蛇抓到的话,拿到炻柱市场上去卖,蛇一斤也能卖个三块钱左右,如果能抓到一条五斤的蛇,那不是十几块钱到手了,到时候不光有钱给自己买衣服,弟弟妹妹侄儿侄女都能买。 此时的“刘秋香”刚刚抱怨完正准备转身去找自己表姐,突然看见眼前的苞谷叶子一阵晃动,眼前出现了两大一小,三个人身影。他们急切的冲上来,还不停的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样,其中那矮小的身影,由于冲得太快一时停不下来,差点就撞到自己身上。 “嘿……你们是哪个!急急忙忙跑过来干嘛吖?都差点撞到我了,小心点嘛!你们在找啥子哦?”刘秋香一边闪身躲开一边好奇的问。 冲上玉米地,入眼看见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她身材娇小,穿着一身碎花布衣衫。两条乌黑的大辫子搭在两边的肩膀上,清秀的脸庞上一双如秋水般的明眸,还带着丝丝惊吓后的表情。此时正拿着自己的背篓,挡在自己与她的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三人。 “哦。。不好意思啊,把你给吓到了。我叫王春成这个是我弟弟王冬生,他是我侄儿王世超,我们就住着旁边山上的王家坪。刚才小妹说有蛇,蛇在哪里啊?”王春成一边伸手拉住来不及停下的王世超,一边回答,眼睛依然四处打量个不停。 听闻对方的回答,刘秋香也稍稍放下了些戒心,这个时候开始打量对面的三人。刚刚说话是人瘦高瘦高的样子,浓眉大眼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他还有着一双丹凤眼,笑起来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至于他弟弟嘛跟他差不多,只是少了那对丹凤眼以及忠厚像。至于他侄儿就比较矮了,大概只有一米多的样子,黑黑瘦瘦右侧的脸上还有花生那么大的一块疤痕。但是看上去吧,这疤痕没什么影响,虽然个子太过瘦小,但是脸庞还是很清秀的。 “哦……哦……你们问蛇啊,没有这里没有,我说的是刚才,在那边山梁上,看见一条蛇不是在这里。”打量完三人,看见三人还在四处寻找的眼神,刘秋香赶紧回答道。 听到对方的回答,王春成三人满脸的失望,就仿佛衣服大米饭,水果糖等等这些东西,从自己眼前溜走。虽然失望但是碍于眼前的小姑娘,他们也不好表现在脸上,于是三个人只能尴尬的笑了几声。 “好嘛。。走我们回去,喊你不来啊你又不相信,这时候想回去了哈。咦……是春成跟冬生吖,哟超也在啊!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我下路镇舅舅家的表妹,名字叫刘秋香,来我屋耍几天。”顺着声音传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背着尖尖一背篓的猪草走来,这个人就是刘秋香的表姐。 刘秋香居住在炻柱县下路镇谭家堡村,据说母亲是个聋哑人,在她还没记事的时候,她母亲就被人拐跑走失了,所以她从小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刘秋香兄妹三人,哥哥刘学才姐姐刘学英,三兄妹都是父亲一手拉扯养大。现在姐姐已经嫁到隔壁丰都县,高家镇龙空乡李家石板村。现在家里就剩哥哥跟父亲加上自己三人,相依为命。 哥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有时候甚至几天不说一句话,父亲为了家庭四处奔波,经常天不亮就出门,天黑再回家。自从姐姐嫁人后,刘秋香在家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家实在是太过烦闷,就跑到姑姑家待几天。姑姑与姑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招了一个姓田的小伙子做上门女婿。 刘秋香在姑姑家已经玩了五天了,本来打算明天就回家,但是她又害怕回家面对沉闷的家庭环境,软磨硬泡想要表姐去自己家做客,可是表姐家里还有刚刚才两岁的儿子,离不开自己,加上家里养猪,已经没有猪草了,所以才带着表妹一起来割猪草。 看着眼前背着猪草的少妇,王春成三人立刻上前打招呼,因为按着辈分论,眼前的少妇他们得喊姑姑。虽然只是同姓的长辈,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出于礼貌,遇见长辈就得问好。更惨的是王世超,他得喊这个比自己大十岁左右的少妇喊姑婆。辈分摆在那里,就算尴尬也得出来打招呼啊。 “姑婆好。。姑婆来割猪草啊?”王世超问了一个没有营养的问题,顿时引来刘秋香的笑声。 “我们不是来割猪草,难道是来走起耍滴吖?你才搞笑咧……哈哈哈……”刘秋香一边笑一边说 虽然被取笑,但是王世超也不反驳,只是默默的走到一边,依然不想放弃的四处寻找,看看草丛中有没有蛇的身影。 “那个幺姑割好了吧?走嘛去我们屋吃饭嘛。”王春成一脸热情的喊 “是啊。。是啊,现在都差不多正午了,去我们屋吃饭嘛,我妈跟幺妹她们在家,饭都做好了!”王冬生也出声附和说道。这个时代西川的农村人就是这样的品性,就算家里并不富裕,但是依然热情好客,愿意把自己家最好的给客人分享。 “哎不了我妈也在屋煮饭,我得赶紧把猪草背回去,晚上还要喂猪,怕来不及就不去麻烦你们了,走秋香我们回去了。”说完这话就背起背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刘秋香准备跟着表姐离去的时候,忽然发现王世超手上抓着的野兔,立刻朝他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喊:“哇喔。。是野兔耶,你们抓的啊?是活的吗?送给我好不好啊?” 看见刘秋香冲着自己手里的兔子来了,王世超立刻把兔子往身后藏去,然后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说:“这可不行哦,这是我跟四叔幺叔三个人半天时间的收获,才不给你呢。” 这只兔子虽然不大,可是拿回去炖出来,小妹王红莉三妹红琴二妹红舒,甚至幺姑王素珍,母亲周秀秀,奶奶她们都能吃上几块肉呢,自己还能吃几块肉骨头,怎么可能把兔子给她呢。 “哼……你你你个小气鬼,不给我算了,你给我等着。”刘秋香一边跺了跺脚,一边恨恨的说道。 说完转身朝着表姐离开的方向追去。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恨恨的离去,王春成他们也不在停留,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人,却因为这次的相遇,牵绊一生理不清剪不断,奈何奈何…… 喧闹的山谷随着两边的人各自离去,此刻渐渐安静下来,一片山坡从上往下都是种的玉米。从上往看一片葱葱郁郁的玉米林,抬眼顺着下坡看去,不但能看清眼前的茶园坪,还能见中坪村与下坪村,甚至连老鹰坪村跟公路边的平桥都能看见,这也许就是住在山顶的其中一个好处吧。 章节目录 第8章寻觅心中的感觉 此时刘秋香跟表姐正走在去王家坪的路上,她一路不停的打听着昨天偶遇的三个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好奇,好奇他们的生活,好奇他们的一切。 是喜欢吗?弄不懂,但是就是想要去了解他们的一切,本来才十五岁的刘秋香,本不应该有这想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刘秋香的脑海里,却满是比她大了好几岁的王春成的身影。 昨天偶遇他们之后,然后回到姑姑家,白天很快就过去了,今晚上村里有组织看露天电影。从姑姑家出发走过几栋房屋沿着小路走一百米左右,就有一块打谷场,此时打谷场上已经坐满附近的村民,几个小孩正吵吵闹闹奔来跑去,大人们一边看电影,偶尔呵斥几句。正前方一块白色幕布,此时上面正在播放一部抗战电影,老式的电影胶片正在放映员的注视下,嘎吱嘎吱的转动。 平时最喜欢热闹,喜欢看电影的刘秋香,今天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盯着屏幕看半天,也没看出来电影里播了什么情节。后来实在忍不住找一个借口提前离开,回到姑姑家,匆匆洗了下脚,回到客房躺在硬硬的床铺上,却依然辗转难眠,脑海里都是白天遇见他们的情景“哦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小妹,我叫王春成。”这句话跟他的身影一直回荡在脑海。所以天刚刚亮她就起床,一直纠缠着表姐,让她陪她一起去王家坪,至于去了怎么样还没想好,但是一路上依然在跟表姐打听他们的事情,但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她只能打听王家人都问,当然重点还是问他。 到达铁匠沟后,再走过两座上梁,就到了凉水井,凉水井这边的土地有种的玉米有的种土豆。这几块庄稼地里的草还是很多的,刘秋香跟表姐两个一边割草,一边朝着王家的房子靠近着,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过去找他们。或许是她也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又或许是因为少女的羞涩而不知所措。正当她无比纠结于为难时,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三个身影,她赶紧迎了上去。“你们好啊,我叫刘秋香你们是王春成家里的人吗?” 今天家里也没有了猪草,王素珍带着红舒红琴两姐们出来割草,没想到刚出门就碰上一个小姑娘,她还认识自己的四哥。就在王素珍还在想这个人是谁,自己该怎么回答时,三侄女王红琴已经开口问道:“这个姐姐你……你是谁吖?你怎么认识我们四叔呢,你找他有事吗?” “哦……四叔啊?那王世超是你哥哥啊,那她是你那个啊?”刘秋香脸上露出笑容,指着王素珍问眼前的小孩。 “对啊他是我哥哥,这是我幺姑啊,这个姐姐你们也是来割草的吗?找我四叔干嘛呢?” “是素珍啊,还有二妹崽三妹崽吖,这个是我舅舅家的表妹,来我们屋耍几天。昨天在铁匠沟遇见你四哥他们,看见你们后所以她才问你四哥。”随着说话声,刘秋香看见表姐一边拨开玉米叶子,一边走了过来。 看见出现的是家住“观音寺”的那个同族幺姑,王素珍立刻上前热情的打招呼。“原来是幺姑吖,您今天还想起来这边割草了啊,以前您们都是在铁匠沟那边割草。走……走……既然来了,进屋喝口水噻。” 看见眼前出现的人,王红舒王红琴两姐们也认识她,赶紧上前打招呼:“哎呀。。是幺姑婆好,走嘛进屋耍一会嘛。”两个小孩脆声声的同时喊道。 刘秋香看见对方的邀请,本就在想如何接近王春成家,这下子不是正好嘛。心里想着“反正是他妹妹跟侄女邀请我进去的,不是我自己要进去的,嘿嘿……。”想到这里,仿佛给自己找到了,走进他们家的借口。 害怕表姐不懂自己的心事,拒绝去她们家玩一会,刘秋香赶急抢先开口说道:“那才好呢,我正好想喝水了哈,走表姐我们去她们屋喝点水休息一会,走这么远可累死我了吖!”一边说话一边上前满脸笑容的,拉着王红琴,带头朝着她家的房子走去。就这样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走进王家的院子里。 坐在地坝边的板凳上,手里端着水瓢喝了几口冰凉的井水,这瓢水可是从凉水井挑回来的,喝完水顿时让人觉得神清气爽,仿佛这夏日的热气也被驱散了几分。 正在刘秋香正在四处打量眼前房子时,右手边的核桃树边上的小路,缓缓走来两个人影。一个三十多岁一脸温和的妇女,另一人差不多五十几岁的老妇人。看着眼前的两人,刘秋香虽然不认识,但是知道这两人肯定是王家人,于是立刻乖巧的坐到表姐身边,还用眼神询问表姐。 眼前走来的两人正是周秀秀与她婆婆,刚刚去水塘那边洗完衣服回来,看清坐在自家院子的人,陈世兰老人家满脸笑容的快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哎呀是观音寺那边的细妹啊!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边耍呐,这个小妹妹是那个屋滴哦?” 看见主人家我问话,刘秋香跟表姐一起站了起来,在表姐还未回答之前,抢先开口回答道:“您好我叫刘秋香,是下路来的,今天跟表姐来您们这里耍一会,多有打扰啊!”此时的刘秋香一脸的乖巧,随着笑容漏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努力做出一幅非常乖巧的样子。 “是啊。。铁匠沟那边的草不是很多了,所以我们就来这边看看,幺嫂你们洗完衣服回来了啊?”虽然刘秋香已经回答了,但是她表姐还是补充回答一下,顺便给周秀秀打了个招呼。 “是的屋里人多,崽崽也多需要洗的衣服就多了,最近割草的人多,铁匠沟那边确实不多了。这样嘛你们去割草,等会中午进来吃饭嘛,素贞你去摘点李子给姑姑他们吃噻。”多看了几眼刘秋香,陈世兰一边帮周秀秀晾晒衣服,一边说道。 “不用。。不用你们先忙,不要煮我们的饭,我们割两背篓就回去了。”刘秋香的表姐,抓起放在板凳上的镰刀,站起来背上背篓,一边转身一边说。 看见表姐准备离开,此时刘秋香的心里却是着急万分,今天特意跑来想见的人都没出现,哪里能够就甘心离开。于是一边故意磨磨蹭蹭的,慢慢站起来不愿离开,一边赶紧给表姐使眼色。 刘秋香的表姐看见磨磨蹭蹭的表妹,又收到她眼神的提示,于是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哎幺嫂,今天怎么没看见春成跟冬生他们两兄弟呢?” “哦哦他们两个去后面山上砍竹子去了,等下就回来了。怎么幺妹找他们有啥事吗?”陈世兰狐疑的问道 “没事……没事……我就说没看见他们,以前看见了就姑姑的喊,今天没看见所以问问,呵呵呵你们先忙,我们就先去割草了。”刘秋香的表姐一边回答,一边拉着不愿离开的刘秋香离去,待远离王家地坝后,才脸红的瞪了表妹一眼。 王春成今天一早就带着弟弟跟侄儿山上了,他们一边砍竹子,一边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蛇,有的话抓一条回去也好。但是今天的王春成状态不是很好,脑子里面时不时闪过昨天遇见的那个姑娘,虽然明知道自己跟她不合适,毕竟家里这么穷,自己还比她大七八岁的样子,可是脑子里面就是来回的浮现她的身影。由于精神不集中,一路上已经摔了两次了,虽然路不好走是最大的原因,但是就连才十岁的侄儿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待到中午也没看见一条蛇,三人各自扛着几根竹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站在屋后的山坡上,俯瞰整个王家坪。邻居黄家强已经从女儿家回来了,所以两家此时都是一阵炊烟袅袅,炊烟盘绕在房屋周边,碧绿的庄稼地,翠绿的竹子周边还有芭蕉树果树等,再加上两口小池塘的点缀,此时的王家坪看上去真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呐。 回到家里放下竹子,王春成看见妈妈跟妹妹已经做好午饭了,于是拿着脸盆去洗手准备吃饭。这时看见侄儿王世超,朝着他小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急促的说:“四叔……奶奶叫你去喊那个姑婆来吃饭,他们在河沟那边割草。” “喊姑婆吃饭?那个姑婆?你奶奶到底是叫你去喊,还是叫我去喊呢?”王春成跟王冬生都在洗手,一边洗手王春成反问道。 “奶奶是喊我去的,可是我不想去,昨天那个女滴也在!”在两个叔叔的注视下,他只得老实交代。说完转身就走,不给四叔留住他的机会。 看着弟弟二话不说,也跟着走了,王春成只得收起脸盆,进屋一趟就朝着外面的庄稼地走去,他知道弟弟也不想去,毕竟那么远此时天气又热。 此时他的内心是有些兴奋的,也有着一丝丝的彷徨,自己真的应该这样吗?自己可是比她大了七八岁,再说对方是下路上来的人,下路镇可是挨着县城的人,这样的条件自己哪里有资格去想这些。 此时在河沟边的庄稼地里,刘秋香也很纠结,表姐一直催她离开,可是还没见到想见的人,怎么能够甘心就这样回去呢?眼看表姐离王家越走越远,已近到了王家坪与风筒岩前面的山沟底下的河边了。拖了这么久,太阳越来越高气温也非常高,现在肚子还咕咕叫个不停,还得背着一背篓猪草,走一个半小时都到不了姑姑家,这样太饿太累太绝望了吧。 就在刘秋香绝望沮丧,心里委屈还有些许愤怒,就算表姐在一边劝说,她心里还是难受,就在她快爆发的时候。忽然看见山坡上面走来一个人影,由远到近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待到走近终于看清来人,这不就是自己想见到的人吗? 走了二十分钟的下坡山路,王春成终于在山沟底部看见了两人,松了口气立刻走上去,热情的说道:“哎呀。。幺姑你们怎么走这么远来割草啊,天气这么热快又这么晚了,走进屋吃饭去,是我妈让我来喊你们,饭都煮好了的快走吧。” “这怎么好意思嘛真的是,还得麻烦你们帮我们煮饭,这才不好意思呢。”她本意是想拒绝的,可是看着表妹那眼神,以及现在确实太热,又饿得慌再走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实在是困难。本来想早点回去,可是刚刚在王家休息也耽误了时间,加上表妹又不愿离开,磨磨蹭蹭就拖到这个时候,想回去确实困难。 在王春成的帮助下,三人才出发朝着山坡爬上去,刘秋香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他现在并未跟自己讲话。但是他却将装得满满当当的猪草背在自己背上,现在自己空着手,还喝着他带来的凉水,水里还加了糖精,此时喝下简直是甜到了心里去了,刚才所有的不快,所有的委屈愤怒,都通通消失了。一面紧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一边在后面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心里吖更是美滋滋的,心情也欢愉起来。 章节目录 第9章出门游玩遭遇了意玩外 三个人直到半个小时才到达王春成家里,家里的饭菜已经端上桌。桌上不但有着几盘蔬菜,还非常罕见的有一盘腊肉炒酸菜,满满一盘酸菜里面,只有零星的几小片腊肉,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农村人,平时能吃上肉的几率那是非常小的,除非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或者是请很多人帮忙春耕或者收秋,再就只能是等过年或者吃酒席的情况才会有肉吃了。 今天的主食是玉米羹,玉米羹就是新鲜的嫩玉米加水用石磨磨成糊状,然后加上土豆、四季豆在锅里煮熟后吃,煮熟后里面有着嫩玉米的香甜,也有着四季豆的爽脆,再加上切块的土豆,既能吃饱又好吃。主食除了玉米羹,还有烙了一些玉米饼。 看见三人回来,王家人立刻热情的招呼客人洗手吃饭,待洗完手刘秋香跟在表姐身后,非常腼腆的坐在饭桌边,跟着表姐一起礼貌的跟王春成的父亲母亲问好,以及其他人打招呼,好一番不停的感激。 王春成的父亲自从上了年纪,或许是因为年轻时受了苦,也许还有被伤害后留下的后遗症。现在的他基本上不过问家里的事,就算是农活也不怎么参加,家里的事情现在基本都是老伴做主。家里来了客人,如果是他喜欢的受他欢迎的,他就会热情的跟你聊天说话,如果是他不喜欢不欢迎的,他就二话不说甚至还不给好脸色,他现在就是有点脾气古怪亦有点小家子气,可能是因为年轻时候穷怕了吧。对于刘秋香跟表姐的到来,他说不上欢迎也没有不欢迎,这是简单的回应一下,就自顾的吃饭了。 等待大家坐定后,周秀秀跟王素珍从厨房端出盛满的玉米羹,众人一番客气后,就开始动筷吃了起来。本来刘秋香家虽然条件也不是很好,但是吃饱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大白米饭。但是今天由于太饿了,已经吃了两碗但是感觉还是不够的样子,而此时自己也不再好意思去装饭,所以跟着表姐放下了碗筷。 吃完饭后由于知道表妹的心思,表姐也没急着要离去,炎热的夏季大家也没有出门的欲望,但是王家坪没有通电,也就没有别的娱乐活动。经过商量一群年轻人决定打打扑克牌,谁输了谁就蹲下,直到赢了才能起来。这个游戏就看人的运气跟打牌技术了,运气好几次都不用蹲,就算蹲下去也就一两次就能坐起来,运气不好的话,一蹲下去就起不来,脚蹲麻到感觉不是自己的脚似的,他们搬着桌子放到地坝前的枇杷树下,就着树下是阴凉就开始了娱乐打扑克牌。 牌局开始参加的人是刘秋香跟表姐,王春成跟王冬生两兄弟四个人玩对局,每次黑桃七优先喊队友,优先出牌。十几局玩下来刘秋香并未蹲几次,她总能感觉每次王春成对自己都手下留情了,至于真的有没有留情并没人知道,反正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玩了一会王冬生要去睡午觉,就由妹妹王素珍上场替补,后面大家觉得输了蹲没意思,就换一种惩罚方式,输了的人钻桌子底下走两圈。一群年轻人打打闹闹欢声笑语,后面就连王世超三兄妹,都不睡午觉了围着他们打牌的桌子,嬉戏打闹顿时让氛围更加活跃不少。 时光逐渐流逝太阳往西走,转眼就到了下午四点钟,四点钟王家人都要出去顺便干点活了。本来早该结束牌局早点回家,但是在刘秋香的坚持下玩到四点,现在出发回家也要走快点,才能在六点前到家。 由于几次接触逐渐熟悉,王春成主动提出帮刘秋香把猪草背到铁匠沟那边的山脊上,剩下的就是下坡路走起来比较轻松一点。 由于王春成从小就乖巧懂事,不但孝顺父母还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所以在周边村寨的名声都非常的好,他自己还非常有主见,懂得自己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一心为了这个家庭着想,所以相对于弟弟妹妹,父母对他的管束就没那么严格。 在山脊的小路边,王春成把装满猪草的背篓靠在土坎上,待刘秋香的背靠上去,再细心的将背细贴在她的肩膀上,帮忙用力提起背篓,让她能够轻松的站起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两块包着的玉米饼,一边递给她一边说:“我就送你们到这来了啊,你们自己路上小心点哦,我刚刚看你没吃饱,所以藏了两块饼,你带着给表姐一人一块,路上垫垫肚子。 还有大后天是农历六月十九,传说是观音菩萨的诞辰,大家都会去“龙骨寨”耍,上面供很多的菩萨呢,有人在上面烧香放鞭炮舞狮子,而且还有人卖吃的东西,可好玩了。到时候啊不光我们周围的村子,其他乡镇甚至还有县城的人都会来玩,真的很热闹,要不你们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怎么样呢?”说完他一脸真诚与期待的看着刘秋香 接过他给自己的玉米饼,再听见他的邀请,她的内心是无比的开心。本来就没吃饱,再加上还要背东西走这么远的山路,她还在担心自己会很难熬。却没想到他不但送自己这么远,还帮自己准备了干粮。 另外本来她就在想着如何找理由,再次来找他们玩。没想到他竟然主动邀请自己去,那么热闹好玩的地方。刘秋香虽然想立刻答应但还有点害羞,于是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说道:“啊真的这么好玩吗?想是想去啦,但是去不去要问表姐哦,她说去我就去。”说完还隐晦的给表姐递了一个眼神。 听闻表妹的话虽然有点诧异,但是看到表妹的眼神,再加上此时眼前的两人都盯着自己,只能无奈的说:“好……好……好去……去……去,但是现在我们要赶紧走了,再耽搁一会就得摸黑走路了,搞不啊等下我回去还得挨骂哦!哪有你那么好,你姑姑半点都不会说你。”说完表姐假装生气,带头朝着下坡走去。 看见表姐答应了,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刘秋香也在王春成的注视下起身跟着表姐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挥手说道:“嘿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啦,我们那就后天见啦” 看着两人离开,王春成站到一块大石头上面,一边挥手一边喊:“好的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后天等你们哦!”待到两人走远转过另一座山头,彻底看不见了后,他才跳下石头,朝着自己家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做出邀请她去龙骨寨玩的事来,好在她并没有拒绝自己,要不然多尴尬啊。 在人心情愉悦的时候时间是过得很快的,但是在一个人心里充满期盼的时候,时间却是无比的难熬,三天不见如隔三秋。再三盼望日子终于到了农历六月十九这天,刘秋香早早的起床,胡乱的吃了点早饭就拉着表姐出发了,她一路上兴高采烈的走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一路不停,经过几次接触再加上跟表姐和姑姑她们打听,对于王春成她已经了解却是更多了情况,越了解他自己心里就越喜欢,终于要再次见到他了,此时她只希望路程再短点,走路的速度再快点,早点见到他自己心里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今天的王家人同样早起,居住农村特别是山里根本没有什么热闹跟娱乐,所以六月十九本就是一次难得的热闹,再加上观音菩萨的诞辰。王家人也想去凑下热闹,顺便给菩萨烧点香竹纸钱,求求菩萨保佑一家人健康平安。所以一家人除了老人跟太小的小孩,其他人都会去参加。 今天的王春成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虽然还是一身洗的发白,袖口处以及其它几个地方甚至还有几块补丁,但是至少是非常干净整洁。一身蓝色迪卡中山装就算是有点补丁,但是穿在他身上依然精神头十足,吃完早饭的他已经来到大路湾路口这里翘首以盼了。 差不多等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终于等到刘秋香姐妹二人,两人见面互相对视,虽然满眼都是对方,但是目光刚一接触,又同躲开了对方的眼神,明明两个人都有话想跟对方说,但是这一刻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在这微妙的气氛中,三个人朝着王家的方向继续出发,然后汇合其他人一起出发,大家沿着风筒岩方向的山路,一直朝着山里走。 大约走过二十分钟弯曲但是还算平的小路,就会到达一条小溪。走过小溪沿着小路朝上走,小溪的两边都是高耸的大山,左边是花椒坪的山崖,右边是风筒岩的山崖。小路沿着斜坡差不多走十五分钟,就转向直接向笔直的山路往上爬,一路上山路不但崎岖还湿滑,有一个路段路面只有十几公分宽,差不多一百米的石壁,要通过此处就得贴着岩壁慢慢挪过去。走完这段再爬上两座山,就到达了山顶,这个地方取名叫“寨坪”,从家里出发然后走到寨坪,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寨坪它位于几座大山的山脉相连的山顶,大概有几万平方米的面积。它不但属于国家保护林场,还有一片茶园,在龙骨寨山脚下还有人开办了一个茶厂,听说以前这一片包括茶园坪都种茶树采茶,这也是茶园坪地名的由来,到了茶厂就离龙骨寨很近了。 一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走着,出门已经半个小时,才走到了小溪边。本来走在前面的是王冬生跟王世超,他们看到小溪清澈凉爽的溪水,顿时停了下来有的人洗手有的人喝水。这个时候原本跟表姐一起走在中间的刘秋香,却是不想喝水就第一个带头走到了前面。 她朝山路一边走一边回头招呼大家快点赶上,她刚走了几步,小腿上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立刻低下头扯起宽大的裤脚,发现小腿上出现两个针眼般大小的小孔,小孔部位正留着两滴血珠。这时候原本就疼痛的小腿瞬间都开始麻木了。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路边的草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立刻看过去,草虫里正有一条有着杂色花纹的蛇,正朝着前方更深的草丛逃窜而去。 “吖……哎呀妈呀……春成哥……姐……姐姐。你们快上来吖,我滴脚。。我滴脚好痛。”正当大家洗完手喝完水准备出发的时候,忽然小路上传来了刘秋香的惊叫声,以及带着哭腔的呼喊声。 听闻她的呼喊王春成第一个冲到刘秋香面前,将她扶起来后,立刻查看她小腿上的牙印。看着那两个冒着血的牙印,再看边上皮肤已经变色开始肿了,于是满脸着急且充满担忧的说道:“先别动是毒蛇咬的,你越动蛇毒也就传播越快。” 听闻是毒蛇大家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王冬生跟王世超听闻是毒蛇立刻窜了出去,两个人开始在草丛中寻找起来。根据老人们的说法,被毒蛇咬了一定要找到并抓住它,实在不行就打死它,而且在毒蛇出没的附近,也会有治疗蛇毒的草药生长,所以他们得赶紧寻找咬人的毒蛇,以及能治疗蛇毒的草药。 章节目录 0第10章情况危急刘秋香命悬一线 看到中了蛇毒的小腿都开始肿了,大家都此时都着急了起来,刘秋香跟表姐都不知所措的哭出了声。这个时候王春成也顾不得其它了,什么男女有别这些都顾不上了。他立刻抱起哭泣的刘秋香走到溪水边,先扯下自己的裤腰带,紧紧的绑在刘秋香的伤口上方位置。然后一边用溪水清洗小腿的伤口,一边持续的按压小腿四周,想要把毒血挤出体外。 正当王春成这边忙碌的时候,王冬生跟王世超也走了过来,王世超手里用棍子挑着一条一米多长的毒蛇。这条蛇有擀面杖那么粗,身上有着一些暗色的斑斓花纹,加上一些红色的小点,它还有着一个三角脑袋。这种蛇的学名不知道叫什么,但是本土的名字被称为“野鸡汉”看它那三角脑袋就知道,毒性非常的剧烈。此时的它却是没什么动静,应该是被王世超发现了它并且制服它的时候,导致了激烈的战斗,最后蛇失败了,也就丢了性命。 而王冬生的手里却是拿着一株草药,这是他在附近找到的,虽然不知道草药的名字,但是他能认得这种药能治蛇毒,因为以前的四哥教过他们认识基本的草药。 虽然找到了草药,但是还依然需要排除毒血,用手已经无法挤出更多的毒血了,想要开创排毒又没有工具。就在大家都在思考办法的时候,王春成却是来不及考虑更多,让她表姐扶好刘秋香,自己蹲下身子,张开嘴巴含住她已经肿大的伤口开始吮吸。 刘秋香躺在表姐的怀里脸色无比的苍白,她此时感到了恶心想吐,虚弱无力的感觉。小腿已经不疼了,不是不疼是没有了感觉。她看见王春成蹲下去含住自己小腿上的伤口,然后一口口的污血从他嘴里吐出来,然后漱口后继续对着伤口用力的吸。反复多次后直到再也无法洗出毒血后,他将找到的草药,放进嘴里嚼碎,敷在伤口上,再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由于多次的吸毒血加上刚刚嚼碎草药,此时王春成的嘴巴里也是一阵酸麻,无法正常开口说话。他也就不在多说什么,直接将刘秋香直接背到自己背上,然后含糊不清的对其他人说道:“好了你们去玩吧,我背她回去,别担心这种蛇虽然毒性大,但是好在及时处理,还找到了蛇药,问题不大了。”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回走,看到这个情况,刘秋香的表姐也赶忙跟了上去。 虽然王春成说没事了让大家继续去玩,可是出了这种事情,谁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玩了。所以一行人全部都转身回去,一路无言大家加快脚步,往回赶。。。 去的时候大家闲庭信步,一路说笑打闹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一路风急火燎,只走了十五分钟就到达家里。进入家门将刘秋香放在床铺上,留在家里的人也知道了她被毒蛇咬伤的事情,于是大家都围过来观察她的伤势。 此时刘秋香的小腿已经肿得跟刚发酵的馒头似的,就连表面皮肤都呈现出紫黑状,而她本人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此时已经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烧。 看到情况如此紧急,家里所有人都慌了神,刘秋香的表姐此时更是哭得跟着泪人似的。就在大家六神无主的时候,作为家里实际主人的王学生此时却临危不乱,毕竟活看几十年,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看到大家的慌乱他立刻开口吩咐起来“大家离床远点别都堆起,人挤多了热得很,素珍你跟你妈立刻去烧热水,用洗脸帕给她热敷降温。 雪英幺妹你带着世超一起回去,赶紧请你爸爸妈妈过来,顺便找人给你舅舅带个信,喊他赶紧上来。冬生你赶紧去下坪把徐医生请来,一定要跟他说是毒蛇咬了的。春成你留下来帮你妈他们,我去周围找一下草药,给她换下药看看。” 虽然平时慵懒一点,平时不爱管事,但是真正关键时刻,还得靠老人家的沉着冷静。随着一系列的安排结束,老人家已经率先走出房门,朝着背后的大山走去,而其他人都根据安排,各自出门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随着大家的离开,嘈杂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王春成看着床上那娇弱的身影,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嘴唇青紫的样子,满心都是心疼与自责。他紧紧的抓住刘秋香那发烫的小手,嘴里细声的安抚着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安抚,昏迷中的刘秋香顿时放松了不少,而这个时候妹妹王素珍也端着脸盆进来,王春成立刻接了过去,一遍一遍的帮她热敷额头,而跟进来的母亲手里端着一碗白酒,在王素珍的帮助下,给刘秋香的脖子肩膀背上大腿等关键部位都用白酒刮痧帮助降温。 一阵折腾下来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因为中午人多,其他人都去做饭了,只有王春成一个人留下来。与其说是热敷降温,还不如说是为了让她安心,给她一个陪伴。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随着时间流逝到了中午时候,外出寻找草药的父亲已经回来了。找到了几株合适治疗蛇毒的草药,然后交给王春成跟妹妹一起,给刘秋香换上了新的草药。 就在大家换完草药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女人呜呜的哭泣声,并伴随着一个上了年纪男人的呵斥的声音“哭。。哭。。就知道哭,哭能有什么用,赶紧去看看人再说。”随着说话声,有两个人走进屋来,男的大约六十多岁的年纪,个子不高略微偏瘦。身边的妇人也大约六十岁上下,穿着朴素的农家打扮,进屋后妇人立刻冲到床边,拉起侄女的手看见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庞再次掉起眼泪来。 看着眼前进门的两个人,王学生立刻迎了上去,一把握住来人的手臂一边说道:“幺叔幺婶让你们走这么远上来真是不好意思,本来年轻人一起出门玩一下,没想到弄成这个样子,硬是才不好意思哦。”虽然两人岁数差不多,但是由于对方的辈分更大,此时王学生只能摆出低姿态迎接来人。 在王学生的讲述下,刘秋香的姑姑姑父也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而且看到了王家人刚刚换下的草药,以及一直再换的热毛巾,还有侄女身上的刮痧。他们看到了王家人的诚意,以及他们做出的努力,毕竟侄女是被蛇咬的,谁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他们也找不出责怪王家人的理由,于是只有一阵沉默唉声叹气,以及她姑姑低低的哭泣声。 不多时王冬生带着徐医生也回来了,徐医生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清瘦的脸庞,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衫。他走进屋后打开王冬生递过来的药箱,拿出一块软垫以及听诊器,然后将药箱放到旁边的柜子上。将听诊器挂到脖子上,先摸了一下刘秋香的额头,然后再拉起她的裤腿看看伤口。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抓起刘秋香的手腕,将软垫放到她手下面,然后伸出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微眯着眼认真的把脉。 徐医生一边把脉一边轻轻的摇头,而此时众人的心也紧跟着提了起来。徐医生轻轻放下手腕,然后翻开刘秋香的眼皮看了看,然后用听诊器仔细听了起来。一会的功夫他放下听诊器,轻声说道:“这个是啷个一个情况呐,看着有点麻烦呐,虽然我年轻的时候跟师傅学过治蛇毒,可是现目前也没有药草啊!刚刚你屋冬生说是治蛇毒,我也带了几种克制蛇毒的药草,但是那只能治一般的蛇毒,她这情况看这很严重啊!” 听闻徐医生的问话,王春成等人立刻把被蛇咬的经过,以及当时的处置方法,还有后来敷上的药草都讲了出来。这些话听得徐医生不住的点头,但是当听见王春成用嘴吸毒血的过程,却是忍不住的皱起眉头。听完事情的经过,徐医生也是一阵疑惑,于是问道:“如果按照你们说的情况,当时你们处置得很妥当,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啊,只是春成你那样吸毒血,却是不应该这样对你也很危险呐,但是如果没有你用嘴吸毒血,那么这姑娘也就难以活下来了!” 说完这话徐医生再次撩起刘秋香的裤腿,仔细观察着伤口周边,忽然徐医生眼前一亮,随即又出现了焦急的脸色。一边仔细观察伤口周边,一边开口问:“你们确定打死的是野鸡汉这种毒蛇吗?你们有没有仔细观察过,蛇头顶部是否有凸起的地方?而且在蛇的脖子哪里,还有一圈红绿相间的花纹?”说完转身看着众人等待大家的答复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听见徐医生的问话,当时抓蛇的是王世超跟王冬生,他们二人回忆一下,同时点头回答:“没错您现在一说我还记起来了,那蛇头上确实有点凸起,当时有些慌乱,没注意看头以为只是普通的野鸡汉。” “你们来看伤口这里有一条黑线,这黑线一直往上延伸,估计现在已经到了大腿了,这是毒素蔓延的症状,看着情形呐,这应该是被“野鸡脖子”咬伤了,好在啊这是一条幼蛇,而且你们当时处理得当,要不然啊这女娃早就没命了啊。 现在啊送城里的医院怕是来不及了,一旦毒素蔓延到心脏就没救了,再说我们这边很少会出现这种毒蛇,医院也没有这种血清。”听闻王世超跟王冬生的确认,徐医生也有了判断,经过再次确认,才告诉大家原来咬人的不是野鸡汉,而是传说中的野鸡脖子幼蛇。 听到此处王家人不免都慌张起来,而刘秋香的姑姑更是放生大哭起来,哥哥好端端的女儿到自己这里来耍几天,怎么还会把命给丢了呢?自己该怎么跟哥哥交代啊!想到此处她是越哭越大声,而刘秋香的姑父也失去了冷静,受到感染王家的女眷也都忍不住低低的抽泣起来。 就在大家六神无主的时候,做为一家之主王学生,并没有慌张。他将徐医生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徐医生你看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这孩子还这么年轻,如果就这样没了怎么对得起人家的父母啊,再说这个事情落到我家头上,治不好总算还是有些亏欠的感觉的嘛,麻烦徐医生麻烦您想想办法!” 徐医生沉思了一会,一边思索一边开口说:“办法嘛倒是有,只是很难很难呐。两年前隔壁县也有个人也是被这种蛇咬了,虽然送到县城医院,可惜医院里没有血清,要去渝州市大医院调根本就来不及,两天时间不到那人就没了。 现在送这姑娘去医院也是来不及的,等到黑线蔓延到心脏就彻底没救了,时间非常紧迫。好在我年轻的时候跟随师傅学医,在外面游医的时候在黔南地区,有一次也遇到这种情况,师傅配了一副药,治好了那个人。现在我这里药是还有一些,只是缺一味药引一直没找齐,我也在想法四处寻找。” 一直关注着徐医生这边的王春成,听闻徐医生说她还有救,原本无比的沮丧与绝望的脸。立刻充满了希望,带着颤音问道:“徐医生您说有救,只是缺药引吗?药引在哪里有,我去帮您找,我一定能找到它。只是求您,一定要救救她。。救救她啊。” 听闻对话屋子里面的其他人也都看着徐医生,每个人都露出期盼的眼神,刘秋香的姑姑更是一边哭泣一边祈求,“徐医生求求你了,救救她吧,她还是个孩子吖,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跟我哥哥交代吖,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呐……啊……啊呜呜呜……”顾不得满脸的泪水跟鼻涕,低下白发苍苍的头颅,就要朝着徐医生跪下。 章节目录 1第11章王春成决意冒险寻药 徐医生立刻上前扶起刚要下跪的妇人,然后再看到大家期待的眼神,他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孩。徐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哎……看着这个这么年轻的生命,如果就这样在我面前逝去,我也无法接受啊。只是我缺的这份药引子它比较特殊。它的名字叫“石生花”又叫幽冥花,它不但要在洞穴深处生长,而且还要阴气湿气特别重的地方,比如有些古墓或者有过很多死人白骨的地方才可能找到它。 当年我与师傅也是在黔南地区,据说那是一个万人坑的洞穴深处才找到一株,自从那次之后我一直没再遇见过了。我也不停的在寻找,希望能凑齐这副药,因为我曾经答应过我师傅,一定要再配出同样的药来,让这种药能够传承下去。我上山采药的时候也有留意过,经过对它的钻研以及习性的了解,我觉得我们这边只有一个地方有可能会有这种石生花,只是那个地方啊危险得很呐。” 听说有地方能够找到这种药引,正在大家等待下文的时候,徐医生竟然停止了说话。于是一群人都盯着徐医生,而徐医生还是欲言又止,不愿说出这个地方在哪里。 “那个地方在“卷洞崖”,只有那里面才可能会有这种东西生长。”就在徐医生为难之际,王学生开口解答了众人的疑惑。而徐医生也沉重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话。 听闻是卷洞崖,大家顿时都陷入了沉默,当地人都知道这么个地方。卷洞崖又名尸鬼崖,传说以前这里藏匿着一股凶残的土匪,当地人称呼他们为棒客、棒老二等,这些贼人那是穷凶极恶人杀人不眨眼的。下山抢人抢粮遇稍微反抗的就直接给杀了,有时候抢回去的人玩腻了,或者遇见不听话的也会直接杀了,杀完人随便将尸体丢弃在山洞最深处。 曾经据说有人采药进去过,发现里面不但满地的白骨铺地,而且还说见到了那些被杀死是人的鬼魂游荡。走在山洞内还会不时听见阴森的冷笑,以及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种惨叫无比的渗人。过了好长时间那人才浑浑噩噩的走出来,回家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死了。从那以后就没人敢再来这个地方了,不管是砍柴还是采药都刻意远离这片山崖。 后期又传出有人看见卷洞崖的山洞处,有大猫也就是老虎出入,还有人说远远看见大猫叼着人朝卷洞崖走去。又有人说看到卷洞崖有巨蟒挂在洞口处,居住在卷洞崖半山腰的“小坪组”还有的人经常有家畜丢失。就这样传来传去,将这个地方传得神乎其神的,逐渐被传成了尸鬼崖,当地人更是谈之色变不愿多提起。 后来经过时间的变迁,不知道是被人故意破坏,还是因为风化垮塌,唯一能够爬到卷洞崖的山路也没有了。现在要想上到卷洞崖,只能从山顶用绳子,索降七八十米高光滑的悬崖,才能到达卷洞崖洞口处。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回想这个恐怖的地方,整个屋子顿时寂静无声,仿佛落针可闻一般。王春成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然后他下定了决心走上前,对着父亲以及徐医生,坚定的说道:“老汉你帮我准备绳子,徐医生我去采药吧你就告诉我,这药引长什么样子就行?” “不行你不能去,我不许你去,你去那个鬼地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怎么活!你难道还要让我这个快六十岁的老年人,再次失去一个自己的儿子吗?还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徐医生还没来得及回答,身为母亲的陈世兰就出口反对。 “可是……可是……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死了,她也有父母有亲人的啊。”听见母亲的话,王春成激动的回答。 “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我不管无论如何,你就是不能去。难道她对于你来说比你的家人还重要,比我还重要吗?”陈世兰看着倔强的儿子,眼圈已经开始泛红,有些浑浊的眼泪有晶莹的泪花闪动。 看见争吵的母子两人,刘秋香的姑姑两夫妇也并没有说话,毕竟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先不管是否有传说中的鬼怪,就凭要从七八十米的绝壁山崖下去,那也是危险重重的事,一不小心掉下去哪里还能生还。谁的孩子不是父母生养,他们也没有理由要求别人的孩子去冒险。一阵争吵之后,房间再次陷入了寂静无声,大家都沉默着。 最后还是王春成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走上前伸出手擦掉母亲眼角的泪水,伸手抓住母亲那充满皱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轻轻抚摸着母亲的手背,温柔且细声的说道:“妈……四哥走的那天,我没办法救他,我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没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命换他,可是最后还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用无数的谎言来骗我自己,我骗我自己哥哥他还活着,我以为只要我相信他还活着,他就真的还活着。可是两年后我才发现,我真的只是在骗自己,四哥已经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他已经回不来了啊…… 虽然我救不了四哥,但是我今天一定要救她,不能让她就这样在我面前死去,我绝不……妈你是了解我的,我平时最听话,但是这次儿子只能不听话一次,我要去找药来救她,我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 看着眼前一脸决绝的儿子,虽然他的眼圈已经泛红,但是依然咬着牙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此时的陈世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哥哥的事情,让自己这个儿子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她只能紧紧抱了一下儿子,眼泪顿时再次流了下来,用颤抖的声音说:“你去吧……注意安全,记住妈在家等你,你可一定要回来,妈已经失去了你的哥哥姐姐们,妈不能再失去你们几个的任何一个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屋门,随着轻轻的抽泣声离开了这里。 看到王春成看了过来,徐医生开口说道:“你记住这东西它是白色的,远看就像一坨杂乱的白色毛线球,近看就像是用白色毛线编织的一朵菊花的样子。它长在洞穴的深处,你进去后看那边潮湿阴冷,就朝着那个方向去找,特别留意看石缝,如果里面真有传说中的白骨的话,有白骨的地方生长的几率会大一些,找到后你就用这个盒子装它,记得一定要将根须也拔出来。”说完后徐医生递过一盒碧绿的玉盒子。 接过盒子王春成就准备出门,刚踏出门口,准备好绳子的父亲也到了门前。他紧紧盯着儿子的脸,满是皱纹脸此时无比的严肃,看他眼神里有着询问的意思。 王春成知道虽然父亲平时很懒散,但是此时的父亲是懂自己的,并且无比的关心自己也支持自己的决定。于是王春成用坚毅的眼神回应了自己的父亲,接过他手上的绳子,挂到自己肩膀之上,然后用力的点点头。 “这是我当年杀猪用的,你拿着它或许有用,虽然只是杀猪,但是它也算得上是一把杀生刃了,死在它刀下的猪至少也有两三百头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家里人都在等你回来,每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父亲从身后拿过一把杀猪刀,一边递给王春成一边说。 接过杀猪刀将它背在背上,然后对刘秋香的姑父姑母说道:“你们放心在这里照顾她,我一定会找到并带回药引的,她也一定会好起来的,您们就放心吧。” 看着即将去那般危险的地方寻药,刘秋香的姑父姑母,也是无比的感动与担心,姑父拍了拍王春成的肩膀没说话,她姑母轻声说道:“孩子注意安全,你放心去吧我们会照顾她的,等她醒来我也会告诉她,你为她所做的一切。” “四哥等下,你刚刚就没吃饭,现在还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二嫂给你准备了几个饼子,你带到路上吃,还有这个水壶带起走。另外二嫂还找到二哥以前用的一个手电筒,你拿去进山洞时候照亮。”王素珍一边递出装有玉米饼子的布包,还有一个装满清水的水壶,以及一个旧的手电筒一边说道。 “四哥我跟你去吧,两个人一起去万一有啥事,还有个照应。”眼看哥哥快走了,鼓起勇气的王冬生赶忙开口说道。 “对啊。。四叔我也去,我们陪你一起去,这样就算有啥子东西,我们帮你忙。”看见幺叔开口,站在边上的王世超也赶忙说道。 看着眼前的弟弟跟侄儿,王春成一改往日温和的表情,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开口说道:“冬你也长大了,哥这次去寻药引万一回不来,家里就只能靠你了。二哥常年在外不回来,爸妈身边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世超二妹崽三妹崽红莉她们都还小,以后都要靠你这个幺叔了。爸妈都老了你别再让他们操心劳累,幺妹嘛迟早要嫁人,但是你也要帮她把好关,到时候嫁过去别被欺负了。哥还有点原本打算做本钱的积蓄,就放在里屋第三个墙洞里面,如果哥没回来,你就拿去做点小生意来养家,你可别乱花了啊。” 说完王春成不在迟疑,伸手抚摸了一下王世超的头,带上所有东西转身,毅然决然的大步朝着离开王家坪的小路走去。 看着哥哥交代完后事与托付离去,王冬生此时心里也是沉重无比,他紧握着拳头咬着嘴唇,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强忍着泛红的眼圈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 王春成大步流星的走着,已经顾不上背后传来的阵阵哭泣声,他知道背后有妈妈、妹妹、二嫂、二妹崽、三妹崽、甚至还有侄儿的哭声。他这次不顾危险执意要去寻找药引,其实也不完全只是为了刘秋香,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危险,不顾年迈的父母,不顾那幼小的侄儿侄女。 而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当初救不了哥哥,哪怕想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哥哥不死都做不到,他无法面对自己,他无法面对事实,所以他用疯癫来逃避现实,然后惩罚自己。 这次又遇上这样的生死抉择,他不愿意再逃避,他要努力去改变这种结局,哪怕有生命危险,哪怕传说有再大的恐怖他都要去,他这次不想再逃避了。 王春成沿着大路湾一路下行,走过血红山后再下去到达堡上,再走就是平路了。他穿过茶园坪跨过从寨坪上游流下的小溪,再次沿着溪边的小路往下走,小路的左手边是草寨组那边的山崖,右手边是茶园组的边缘地带随着往下走,由于地势变低茶园组的边缘也变成了悬崖。 沿着小路继续下行,又来到一条小河,这条河的上游也是寨坪的另一边流下来的,小河从寨坪往下流,经过“鼎罐沟”一直流到平桥公路边的小河与它汇合流往县城方向。 而此时王春成正站在跨越小河的石桥上,这座桥名叫“卷洞桥”桥身由长方形石块砌成了拱型桥,桥面长约十米宽约两米左右,拱桥距离水面大约七八米的样子,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挂在桥底下,由于长时间的侵蚀这把铁剑只剩下一半,还吊在桥底下,据说这是斩龙剑,一般桥修建的时候都会挂上一把,用于镇压走蛟,防止它把桥冲毁。桥面两边栏杆雕刻着一些精美图腾与花纹,但是现在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关于这座桥,后期还有故事再次呈现。 王春成下桥后就到达了“枞树坝”的地界了,卷洞崖就在这座大山上。抬头仰望这座山,它庞大的山体能给人带来一种极强的压迫感,由于角度原因这里是看不见卷洞崖的。 登上路是斜着朝上蔓延的,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达半山腰,“小坪组”就坐落在半山腰上,小坪组分上小坪跟下小坪,上下小坪隔了差不多四五百米的距离。整个小坪组差不多有二三十户人家,他们的房子都靠山而建,他们的田地之外就是山崖的边缘,悬崖之下是“平桥”等地。 平桥相当于整个三坪村包括茶园坪、老鹰坪、赵星坪,这些村落去往县城的枢纽。因为这里有驻扎一个道班,用于维护这条通往县城的公路,所以这里也被当地人称为“道班”,一般这些村民赶集都会走路到这里来坐车,平时购买一些种子化肥,还有一些日用品都是来这里购买。 穿过小坪组从后面上山的路继续往上走,再走一会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些荆棘丛以及低矮的灌木林,所以爬山就比较困难,时间也需要更久。王春成用了一个小时才爬上山顶,到达山顶转向朝着东南方走十分钟,就来到了卷洞崖的山顶之上。 章节目录 第12章卷洞崖极限惊崖魂 站在卷洞崖的山顶上,这里正好能看见斜对面的王家坪,由于卷洞崖山体非常高,所以看过去就是一种俯视王家坪的状态。此时正好是夕阳西下,夕阳的余晖将王家坪撒上一片灿烂的金辉,整个王家坪像是一幅金色的画卷,美丽而宁静。而此时王春成所在的卷洞崖正是太阳落山的方向,如果有人从对面王家坪的方向看过来,他此时就像是站在正缓慢下坠的太阳里面一般。 王春成差不多两点出发,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达这里,主要是后面上山已经没有路了,所以耗去了太多的时间与体力,结果太阳都快下山了,才艰难的爬上山顶来到卷洞崖之上。 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片刻,吃了两块玉米饼子,再喝下几口水壶的井水,填饱肚子后王春成站了起来。他先朝着王家坪的方向,向家里的等待的亲人们默默的告别。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悬崖绝壁,就在此时一阵上风吹来,将他身上的衣服吹得随风飘扬。 山风更是将山顶的树木吹得左右摇摆,那些松树更是发出呜呜的风啸声,听起来就像是一群鬼怪正在哭嚎一般,王春成顿时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缓了一会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然后抓住旁边的石头站了起来,他在山顶转了一圈,找到一颗有碗口粗细的松树。然后将绳子一头绑了一个活扣在树上,再将安全绳绑在自己的腰上,再从包里拿出一个用杂木树杈自制的划扣,然后将绳子穿过划扣固定好。 王春成先在地面上实验了几次绳子跟划扣,每次的成功滑动后,再次检查一遍绳子后就打算行动。他转身面朝着石壁拉紧绳子,一点一点往下挪去。开始山顶这段表面还有一些灌木植被,所以没那么害怕,但随着一点点的下滑,离开山顶十几米后,他已经来到光滑的石壁区域了。 王春成一只手拉紧主绳,一只手通过划扣慢慢松副绳,这种绳子是父亲自己搓出来的。他拆了装肥料的尼绒口袋也就是所谓的蛇皮口袋,他先将蛇皮口袋拆出来细分后,就会得到很多细小的尼绒条,他再将这些尼绒条搓成绳子。这样的绳子非常的结实耐用,而且用起来也很顺滑,平时父亲搓绳子都是用来当牛绳,所以家里都有备用。 休息片刻王春成继续下滑,由于没有专业的开线,也没有保护钉,此时的他就像被挂在石壁上的一个挂件,在山风中飘来荡去。他必须每一次下滑都得小心翼翼,只要稍微一点点错误,就会摔下悬崖万劫不复。 虽然石壁上下滑困难重重,但是王春成并没有放弃,他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他已经接近卷洞崖的洞口了,而且他在下滑的途中,还采集了一些绝壁上的不知名草药。听别说过一般长在绝壁上的,都应该是很珍贵的药草。虽然自己不认识,但是拿回去徐医生肯定认识,能给刘秋香用上最好,就算不能用也可以卖钱啊,遇到了肯定要采回去的。 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王春成终于站在了卷洞崖的洞口边缘,他先找到一块大石头,将滑下来的绳子固定在上面,这样才能保证绳子不会被山风吹跑,断了自己的回头路,然后再休息片刻喝了几口水。待到体力恢复后王春成站起来开始观察卷洞崖,这个传说中的尸鬼崖,洞口有十几米高,洞口宽度差不多有二十米左右。它的外观呈灰白色的石灰岩,石洞顶部呈一个有着弧度的拱形状态,远看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城门洞。高耸在这绝壁之上,那黑漆漆的洞口,就像一个能吞噬一切的怪兽嘴巴一般。 王春成壮着胆子慢慢朝着洞内走去,地面上全部是一些碎石,随着朝洞内深入,打开手电抬眼看去,整个洞窟差不多有五十米深。随着深入地面已经没有碎石块了,地面是一些细沙灰尘满地,地面有一些动物脚印,但是又有一些迷糊不清的样子,看不出是什么时候,什么动物留下的。 这个洞窟虽然有些大,但是却一眼望到头,整个洞窟看上去就只有一个,小型篮球场一般大小,暂时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传说是假的吗?这里并不是什么土匪窝,没有什么老虎出没,难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石壁,一个普通的山洞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那还有什么意义,如果这里面没有药引,刘秋香不是就没有半点救活的希望了吗? 这个发现是那么的残酷,它残忍的将所有人最后一点希望都打碎,王春成为此付出的努力都白费了,他所承担的危险,几次都差点滑倒差点掉下山崖,这么不要命的来到这里却是一场空。这样的结果他无法接受,他一阵头晕目眩,他摔倒在地上,此时的他都不想爬起来,想要用大吼来发泄自己的烦闷。但是一想到刘秋香在家里等着他带药回去救命,家人们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团聚,他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负面情绪,咬牙努力站起来,准备仔细的再找一遍不想轻易放弃。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次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王春成举起手电继续仔细的寻找着,看看有没有别的洞口,有没有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手电扫过每一寸地面,仔仔细细的专心寻找着。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冷笑声传进王春成的耳中,顿时将专心寻找洞口的王春成吓得汗毛倒竖起来,一层白毛汗瞬间布满全身。 他立刻转生朝着洞口跑去,跌跌撞撞冲出山洞,但是由于跑得匆忙没能及时刹住脚。眼看就要冲出山崖了,他立刻扭腰一个猛的转身,伸手抓住刚才固定住的绳子。就算是这样他的左脚也冲了出去,顿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些碎石泥块被他给踢下悬崖,要不是反应快抓住绳子,他也就冲出了山崖,掉下去摔死了。 收回左脚坐在石头上,王春成一阵的后怕与心悸,他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刚才到底有没有听见笑声,现在回想起来又不太确定。但是现在自己跑了出来,如果真有什么危险,也应该追出来才是,为什么到现在也没追出来?反而是自己被吓得差点直接冲出山崖。 “王春成你怕什么?那么高那么光滑的石壁都下来了,你还怕什么,不怕我肯定不怕。管他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我都不怕,我一定要把药引找到带回去!” 王春成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伸手抓住背在身后的杀猪刀,将它拔出来紧握在手上,再次朝着洞口走去。这次他搜索的更加仔细,就在他第二次快检查完整个山洞的时候,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将手电微微抬高,扫了一圈后顿时眼前一亮。 他的手电光束正照在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上,这个洞口在洞穴的左手边,距离地面大概有五六米的位置。地面上有几块稍大的石块正堆积在石壁边上,而最大的那块石头上,还有几块较小的石头在上面。甚至在石头边还有一个破损的木质楼梯。想来这些石块跟这个破损的木质楼梯,就是当年藏匿在这里的土匪们上下的工具。刚才由于光线暗淡,加上自己心急也只顾着往洞穴正面找,却忽略了左右两边的石壁,更加没想到洞口竟然在那么高的地方。 虽然距离地面有五六米左右的高度,但是有那些石头堆在那里,王春成虽然费了些劲,但是他还是爬了上去。站在这个洞口用手电光朝里面照,什么都看不清,黑漆漆的洞口一直朝着里面延伸着。转头再看外面,这个视角看出去,外面已经夜幕降临,月亮正缓缓升起。站在暗处看光亮的地方,那是更加的清晰。 再次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看了一眼家的方向,王春成在黑暗与光明中,他选择了黑暗,抓紧手中的杀猪刀,一步步朝着漆黑的洞穴深处走去。而这次他恍惚中又好像听见了两声冷笑声,但是或许是找到洞口的兴奋,也或许是冷笑声太小声,他并未听清。 一只手举着手电筒,一只手握紧杀猪刀,王春成一路往前走,洞穴的地面很是平整,看上去仿佛曾经有很多人进出的样子。走了差不多五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阔的洞厅,用手电扫了一圈,估计一下差不多有一百多平方的样子。 而且在洞厅深处的位置,好像有人工修建的痕迹,这里有一个高台,想来这个洞厅就是当年土匪们的议事大厅了,而那个高台应该是土匪头子们坐的地方。 王春成朝着洞厅深处走去,仔细的观察着洞厅内的情况,他看到洞厅里到处都有生活过的痕迹,还有一些瓦竹碎片什么的。当初土匪们喝酒吃饭的土碗碎片也随处可见,有的石壁或者地面还有一些暗红发黑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土匪们杀人时候留下的血迹。 穿过这个洞厅继续往前走,前面就是一些大小不一的小洞窟,里面有天然形成,也有部分人工修建开凿的痕迹。这里面应该是土匪们的生活区,能看见一些石板床,还有一些烂成条状看不清什么颜色的衣物,甚至还发现一些锈烂的长刀铁棍啥的。 一边观察着这些洞窟一边前进,忽然前面的传来一阵阵低低的细语声,但是当王春成仔细去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奇怪吖难道这里面还有活人,可是怎么可能这里面还有活人呢?”被吓蒙了的王春成,紧紧的靠着石壁,关闭手电筒手里用力的抓着杀猪刀,他的背后还传来一阵凉意。不知道是因为冷汗还是石壁上的潮气,已经将他的衣服打湿了。 他就这样蹲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他的腿都已经开始麻了,但是还是没有再听见有人说话。于是他靠着石壁慢慢站了起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实话他的内心也害怕。他能够为了刘秋香来这里寻药,能够为了自己心中的遗憾来冒险,他不怕攀爬险峻的大山,他也不怕在那光滑的峭壁上荡来荡去,他甚至不害怕去跟几个人打一架。可是这种看不见的恐惧,未知神秘的前路却是让人胆怯与害怕。 章节目录 第13章洞穴深处未知的恐处惧 王春成缓慢的站了起来,他弯腰轻轻的捶了两下酸麻的腿,一点点的朝着前面挪过去。他捡起一块碎石朝着前方黑暗的地方丢过去,顿时寂静的洞内传出石块砸在石壁的夸嚓哗啦的声音。丢完石块王春成依然在等待,但是过了差不多十几个呼吸,前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传出说话的声音。 于是王春成打开手电筒,慢慢朝着前面的石洞走去,小心翼翼的走仔细的寻找,又走了差不多五个小石窟,前面的洞口逐渐变小慢慢收缩。用手电光照过去,前面就还剩下差不多两三个石窟,忽然王春成愣住了,手里的手电光因为他手在颤抖,一直抖动个不停导致整个石窟顿时光影迷乱。 王春成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就在前方的小洞窟边上,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这个人看上去异常的高大,差不多有两米以上,肩膀宽大脚长手长。他身上穿着棕色的衣服,衣服已经破旧得变成一条一条的破抹布挂在他的身上,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此时正背对着王春成一动不动。 此时王春成恨不得什么都不顾,立刻转身往外跑,但是理智告诉他冷静,“我一定要冷静这个洞窟与世隔绝,上山的路都断绝了,要想来到这里,只能跟自己一样从山顶下来,所以这里面根本不会有人。如果说这是以前的土匪,那就更不可能了,都过去几十年了更加不会有活人了吧。” 不是活人难道是,想到此处王春成心里更是泛起了嘀咕,虽然无比的害怕,他还是不愿放弃,再说对峙这么久,对方也没有什么动作。想想刚才自己丢石头,这个人怎么就没出来呢?我是不是再试探一下,于是他再次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那个人影砸了过去,心里想反正也不能出去,管你是人是鬼总要去面对的。随着哐当一声,石头朝着那个高大的人影砸去,王春成大吼一声,手持杀猪刀就冲了上去。顿时整个石洞内混乱一片,手电光晃动不止,大吼声跟急促的脚步声传遍整个山洞。 当一切安静下来之后,王春成靠着石壁慢慢滑了下去,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那把杀猪刀就安静的躺在身边。无奈的吐出一口灰尘与棕絮,王春成自己也苦笑起来。 原来前方并不是什么人影,也没有什么鬼怪,只是在石窟前挂着一件蓑衣。这件蓑衣用棕树的棕编织的,挂在哪里这么久也没彻底烂掉。它挂在这石窟中,晃眼一看真像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人,站在哪里一动不动。由于光线昏暗加上紧张,王春成并没看清楚,他冲上去后就挥着杀猪刀,朝着它一顿砍。顿时将这件蓑衣砍成一堆杂乱的棕絮絮,搞得自己还被呛到了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 喝了几口水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折腾这么久自己也饿了,拿出玉米饼吃了几口。忽然王春成在布包里面发现一个烟杆,还有一点点叶子烟,这应该是父亲给自己准备东西的时候忘记拿出来。王春成平时不怎么抽烟,现在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也或许是想刺激下自己的神经,他把烟叶卷了起来,装到烟杆的烟斗上。摸出身上的火柴发现已经被压坏了,划了十几根都没点燃,直到还剩下最后两根的时候,终于划燃了火柴。 点燃叶子烟王春成猛的吸了一口,顿时被呛得再次咳嗽起来,但是烟叶的刺激,让他头脑清新了不少。因为有父亲的烟杆相伴,更是让他恐惧的心得到了不少安慰。这土烟劲大,也不能多吸要不然会头晕,但是王春成也舍不得丢掉,于是他捡起杀猪刀,含着烟杆带好布包继续前进。 前面已经没有供土匪们居住的石窟了,大洞窟已经缩小到只有三四米宽,五六米高的样子了。一堵粗糙的石头墙将洞窟隔离开来,只有一个高两米宽一米的门洞,可以进出从原来的痕迹可以看出,以前这个门洞是有一扇简易的门的,而现在的木门已经完全腐烂成渣,只留下两个石槽应该是以前装门用的。 石头墙后面的洞窟相对就粗糙很多,越走洞窟越低矮而且无比的潮湿阴冷,在地面还能发现一些白骨。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王春成看见白骨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随着前进王春成已经看不见身后的石墙了,而地面的白骨却是更多了,现在他已经确认了,这地上的有兽骨也有人骨。因为他刚才已经发现了几个腐烂的人头骨,还有一些大腿骨等等,看来这里就是土匪们抛尸的地方。 虽然无比的害怕,但是王春成却不得不慢慢走,仔细的寻找着每一个地方。因为徐医生说过有白骨的地方,会更容易长石生花,所以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前方的洞窟已经只能容下一个人前进了,而且洞窟在前面向右边转了个弯,直接折回来洞口向下延伸过去。 站在这个洞口前,感觉里面的温度无比的阴冷,两边的石壁都在滴滴答答的流着水。有一条凌乱的石阶朝下延伸,洞口处还有装过门的痕迹,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不见门板,手电光也看不到底,而这个路上也是有一些零散的白骨的。 王春成收起已经熄灭的烟杆,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朝着洞口朝下走去。虽然手电光照不到底,但是这个洞窟其实并不深,只走了二十米左右就到底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有二十米,但是手电就是照不透这里面,仿佛这里面能吞噬光线一般。 王春成站在这石窟里面观察了一下,这个洞穴不大只有十来平方左右,好像整个洞穴都探索到底了,已经没有任何能前进的路或者洞口了。用手电光照到地上,满地的白骨更是四散铺在地上,在手电光之下泛起惨败的白光。洞内的温度更是底得吓人,跟待在冰箱里面一般,四壁四面都部分呈现出暗黑色的痕迹。 王春成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只穿了一件短袖,由于要爬山所以加了一件外套,但是刚才的冷汗将衣服都打湿了,现在在这个环境下,更是冷得打起了寒颤。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角落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王春成立刻用手电照了过去,发现里面的角落里正有一条手臂粗的蟒蛇游动。由于王春成的到来,加上手电光的照耀,它此时正惊慌朝着石缝钻去。等到王春成追过去,已经完全看不到它的影子。只留下一个海碗大的洞口,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王春成顿时感到一阵后怕,还好自己进来这蟒蛇没有突然袭击自己。这么粗的蟒蛇如果缠上自己,那就非常麻烦了,没想到传说这里有蟒蛇还是真的,只是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罢了。为了防止这蟒蛇再出现,王春成找了几块石头将洞口堵住,防止它再出来偷袭自己。 堵完洞口王春成继续在白骨中翻找着,忽然他被石头绊了一下,一下重心不稳跌坐在了满是骸骨的地上。就在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不经意的往对面的角落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顿时让他有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在手电光的照亮下,对面的角落竟然蹲着一个瘦弱的黑影,他就这样蹲在哪里。杂乱的头发遮住脸庞,身上的衣服完全看不出颜色,跟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他仿佛在哭泣一般,但是却没发出声音,只看见肩膀在微微抖动。 王春成顿时血压升高心脏跳如雷,咚咚的心跳声仿佛要冲出来一般,刚才下来的时候明明看过整个石洞,根本就没有其他东西,难道他是凭空出现的吗?于是王春成不敢相信的,他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次朝对面的身影看去,想着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没想到随着眼睛的睁开,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而这个变化让王春成更加的疑惑与恐惧。只见一缕淡黄的微光映入眼帘,石洞还是那个石洞,只是在左手边石壁的某个凸出部位,竟然放置着一盏昏黄的桐油灯,灯芯散发出来的微光,正照亮这个不大的石洞,而此时的石洞地面也有一些白骨,石壁四周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而石洞的那个角落依然蹲着那个漆黑的身影,而外面却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仿佛有很多人聚在一起,喝酒吆喝耍牌赌钱一般。时不时还会掺杂这一些恐怖的惊叫,以及一些渗人的惨叫声,仿佛有人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一般。 王春成此时不敢往外去看,他正死死的盯着对面那个身影,此时因为有灯光的缘故,终于看清了她的身影。蓬松杂乱的枯黄头发下,是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整个人就像一张皮包着一颗骷髅似的。而且她的脸上其中一个眼睛却是黑洞洞的,随着她的哭泣声一边的眼睛留着眼泪,另一半的黑洞中却流着黑色的血水。那没有被遮住的躯体上,有着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甚至还在往外渗血。 看着眼前人的惨状,想来她在这里面被摧残的不轻,而且被丢到这满是枯骨的地方,看来已经把她当成尸体对待了。看看眼前的人的惨状,再听着外面一直不断的惨叫,以及那毫无人声的痛苦呻吟,他感觉到里面的土匪是多么的残忍与残暴,完全不把这些人当着同类看待,这些土匪简直上罪大恶极罪该万死,他现在更担心如果自己被抓到,那不是跟眼前这个人一样的下场,会被他们杀死或者关在里面。 想到此处王春成突然有些同情眼前的人影,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在的山洞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现在有桐油灯还有这个人,以及外面的惨叫声,以及他们喝酒耍牌的嘈杂声。 难道是他们藏了起来,自己进来后他们再跑出来,想来这种可能性也不大。毕竟这么多年也没听说附近村寨,哪里发现有土匪出没啊,也没人被抢东西,也没谁家的人被抢走啊。他们不出去打劫,在这洞里也活不下去啊,没有吃的没有水源。如果不是活人那是什么?难道是他们的鬼魂吗?可是感觉这桐油灯却是那么的真实。 王春成也想不明白,他决定先不管外面,先看看眼前这个人再说,说不定她知道怎么回事呢。于是他慢慢向蹲在角落的人影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开口说:“你莫怕我不是土匪,这是囊个回事,你是遭他们抓来的吗?你是哪部的人,家是那个地方滴呢?” 王春成距离她五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对方一直低着头不回答也不说话,王春成也不敢靠太近。于是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怕出现别的变故,看对方没有动静,怀疑她是不是聋哑的。于是思索考虑了一会,他还是伸手打算去拍一下对方的肩膀。 就当王春成刚刚伸出手,还未拍上她的肩膀,却见她突然抬起头,骷髅似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满嘴的黄牙上沾满了污垢。王春成被她吓得心都颤了一下,正想收回手转身就跑,忽然感觉自己的小臂上传来一股大力,自己竟然被她抓住了,她的手冰凉刺骨。 于是王春成奋力的挣扎,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臂,然后往外跑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谁知道无论他怎么挣扎,自己的小臂就像是被铁箍紧紧的箍住,虽然她的手臂骨瘦如柴,但是自己根本挣不脱,他顿时感觉无比的恐惧绝望沮丧,差点惊恐的大吼起来,但是又害怕外面有人进来,他还是极力的忍住。但是任谁在一个悬崖绝壁的山洞里,忽然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抓住,他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会胆战心惊,吓破胆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