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祗序章》 章节目录 第一章克尔莫多 “臭小子,又尿床......” 克尔莫多北巷的喊声总是能在隔几天的清晨如约而至。 居住在那周围的人们都习惯了。 有时运气好还能看到一大一小在贝尔兰德街道上演追逐的戏码。 大人只穿着裤衩,因为穿太久,裤腰的松紧坏了,只能一只手提着,在后面骂骂咧咧;小孩儿全身光着,滑稽灵动,边跑边扭着屁儿,以此来气对方。 “兔崽子,中午饭别回来吃了。” 每次这句话收尾,中年男子也就不追了,摆摆手像是跑累了气也消了,转身回家。 那些出门去老水井打水的妇人看到了,总爱埋汰一两句,像什么没羞没臊啊,这么大男人了还不靠谱,女人嫁给他真是倒了几辈子霉了。 听到这些话的中年男人也不生气,每次都是挖着鼻孔,笑眯眯地问人家:“吃你家饭了?” 反正他来克尔莫多小镇这么些年了,小镇上的妇女们对他是又气又恨。 贝尔兰德街尾,是武器铺。 小镇还是很大的,但是奇怪的是,能够买到武器的地方就这么一家。 每天清晨,太阳的温暖总是先从这儿开始的,慢慢移动照亮了整个小镇。 所以,这儿总聚集很多闲散的人,窝在墙角,贪恋着阳光。 铺子的老板是一个矮胖的老人,不像是享福年纪老人有的富态,反而瞧着像是年轻时被生活折磨留下的臃肿。 老远就听到谩骂声了,武器铺子的老人早就找了把靠椅坐在门口,悠闲享受阳光,看着热闹。 “哟,今天泚了个什么形状的?说出来我们乐呵乐呵。”老人总爱挑头调侃两句。 “哎呀,怕被师父逮到,跑太急了没注意看......嗯?去去去,扒瞎,我将来可是要成为最伟大的大剑士的,怎么会尿床呢?”光屁股的小孩说话的同时一只手背在身后,看着很严肃,另一只放在身前平压,示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淡定,“你们听错了,都忘了啊,答应我,都忘了啊。” “将来能成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某些人的大鼻涕啊,快掉到嘴里了。”老人眯着眼睛。 “嘿嘿,光顾着说话,把这事儿忘了。”那孩子用手一擦,接着往高处一抬,啪就给甩在地上了。 …… 这一套娴熟的操作...... 可把周围凑热闹的人都给看蒙了。 “等下去哪儿啊,小余生?”一个晒着太阳的人,双手拢袖,带着笑意插了一句。 “溜达一圈呗,等师父气消了再说。”小孩抬头看了眼那个穿着灰色上衣的人,“麻烦把眼睛睁开和我说话,我发现你有点不尊重我啊?” “我只是眼睛小好吧!我睁着的。”那人抻着脖子吼道。 “你打算就这样......”矮胖的老头示意他没穿衣服这件事。 “师父之前说过,‘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小孩不穿衣服碍着谁了!”海余生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武器铺的老人没接他的茬,而是接着调侃道: “不怕把下面的小玩意冷坏了......我瞅着都缩了。” 老人的话顿时让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这我没注意。”他赶紧低头看了一眼,“好了不吹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啊,不像你们这些老人,到头儿了......” 周围上了年纪的人被他气到了,回怼道: “嘿,毛孩子,还编排起我们来了,你都见过什么......你见过什么呀......等你活到我们这个岁数在说这话吧你。” 海余生也不管后面的吼声,他双手可劲儿摆,蹦着走了。 ………… 克尔莫多的北巷以前并不热闹,它的热闹要从一个男人的到来说起。 十多年前,一个让小镇女人们又爱又恨的男人来到了这儿,刚来的时候还算有规矩,凭借高大健壮的身躯,脸庞的干净清秀,吸引了很多爱慕之人。 渐渐地时间久了,似乎变了一个人,成天邋里邋遢的,总是说些不着调的话,和小镇那些碎嘴的婆娘家长里短,那是有来有回的。 这样的反差就像裤衩子穿旧了一样,破还没破,丢了可惜,但是外表发黄,折痕多了很多,看着怪不舒服。 一句话,油腻地都不行了。 说来奇怪,自从他在这儿住下,这周围的人关系变得很和睦,串门走访,相遇打招呼,热情而自然,不浮于表面。 小镇的人们很少提及他叫什么名字,当然,大多数是因为不知道。 那些看着很正经的人都会尊敬地叫他“大剑士”,爱和他开玩笑的普通人都叫他老光棍。 海余生在外面溜达一上午,总算想到了合适的“戴罪立功”的好办法。 去老传教士家“捡”一把椅子回去,师父准高兴......海余生这样想着。 午时的贤者教堂是最安静的,那些祈祷的人,信仰的教徒都忙着,没时间过来,老传教士费兹总是吃完饭就在躺椅上眯着眼打发时间。 在他看来,反正都是得过且过的一天,不拿来休息就亏了。 海余生轻手轻脚地绕过了躺在门口打鼾的老人,去教堂里扛上一把紫木椅就跑了。 躺椅上的老人始终没有睁眼,但他苍老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等贸然溜进教堂的孩子走远后,他自语道: “这小鬼,总能玩些新花样......” ............ “师父,我回来了。”见没人回应,光屁股的小孩又确认一下,“师父,你在家吗?” “叫魂啊?”屋里传来吼声。 “师父,我‘捡’回来一个宝贝。”海余生探头看着屋子里面,但是没有进去。 “大剑士”出门看到了那把椅子,一眼就明白了,“嗯,不错,坐两天记得还回去啊,地方太小,放不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稍微变得亲和而平淡地开口: “去穿衣服,吃饭了。” “唉,好嘞!”海余生等这句话可太久了,立马跑回房间穿上衣服。 和往常一样,师徒俩个抬着大碗,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大口扒着碗里的饭。 “师父,今天从这儿过的小姐姐怎么都不太好看呐?”海余生吃着饭,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小了,不那么合身。 “呸,吃了这么多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大剑士似乎还因为早上的事在生气。 “没有,就是不太下饭,今天吃不了多少,浪费了长个儿的一天。”海余生吸了吸耷拉出来的鼻涕。 “大剑士”有一句没一句搭着:“你可拉倒吧!活没干多少,就想着恰饭。” 师徒俩儿左右坐着,数着过路的女孩子,年轻温柔,风情艳丽。 住在北巷不远处的寡妇上街路过,像是听到了这对师徒的谈话,语气责怪地说道: “呸,瞅瞅你,一个糙汉子,把小孩子带成什么样了。” “大剑士”不正面搭话,迂回道: “唉,他三婶啊,这是出门呐,最近琢磨着心仪的汉子没?” 也不等着人家回话了,他便急着压低嗓音说道: “要不按我说的,就将就将就我得了呗......好说歹说我都跟你提了五年了,也不见你吱声啊?” 寡妇脸有些羞红,“没个正形。” 话撂下人就走了。 看着离去妇人的背影,‘大剑士’起身殷勤地招手,脸上带着笑意: “他三婶,常来啊,常来,记得考虑考虑啊,我等你。” 话说完就可以了,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见。 “大剑士”坐下接着吃饭,顺带给身旁的小孩交待道: “吃完饭,记得把弗洛伊德要的魔药材料送去给他啊。” “都是怎么算钱的?”海余生歪着头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你到那儿,把东西给他,他就会给你钱的......之前谈好的。”谈话的时间,“大剑士”已经把碗里的东西都解决了。 “哦,好的。”小孩子答应的很爽利。 正好他也想去看看那个老头子了。 如果不是被贝尔兰德大街拦腰切断,北巷和洛丽斯街道应该是相连的,它们相互垂直。 贝尔兰德大街作为小镇的主干道很宽,所有的通行或者贸易最终都会汇集到这条街道上。 仔细看会发现,小镇的街道布局看起来更像是一把具有剑格的“审判巨剑”,自南指向北。 贝尔兰德大街就是那剑脊,北巷和洛丽斯街道就是那剑格,而剑尖正对准着亡者森林。 吃完饭的海余生,一直记着要去送魔药材料的事。 他背着准备好的东西,来到洛丽斯街,老弗洛伊德就住在这儿。 人还没踏上老弗洛伊德家门口的台阶呢,稚嫩的喊声就响起了: “老弗洛伊德,你在吗?我给你送魔药材料来了......老弗洛伊德?” 见没人回应,海余生自己来到了那个老人存放各种魔药材料的房间内。 房间有些暗,背着的东西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下。 他又试探性地喊了两声: “老弗洛伊德......你在吗,老弗洛伊德?” 沉寂了一会儿,有很小声的回话传来,像是从极其密闭的地方偷溜出来的一样,“是你来了吗?孩子,你把材料背到地下室来吧,我好进行分拣,省得一会儿忘了。” 听到回应的小身影,借着微弱的光,慢慢走向地下室。 一个老头儿,穿着很旧的衣服在昏黄的火光里忙着,一会儿翻着桌上微微泛黄的书页,一会儿慢慢悠悠地往一口大锅里加入稀奇古怪的东西。 摸索了半天,才到地下室的海余生把魔药材料放下后,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有些消瘦的老人。 不知是光线很暗的缘故还是其它,海余生看着那个孤单的身影,就这么一个人在这儿忙碌着,也不知道为了点什么...... 总觉得他是很落寞的。 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见那个孩子傻不愣登地站着,便口道: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这是报酬,一个海妖币,之前和你师父说好的。” 海余生从弗洛伊德手里接过一个银蓝色的小圆块,上面镂刻着奇怪的纹饰和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生命图腾,它在暗室的灯火里隐约闪着光泽。 看着是一小块,但感觉沉甸甸的。 “装好它,可别弄丢了啊。”弗洛伊德善意提醒道。 “好的。”适应了地下室昏暗的海余生小心翼翼地绕到了老人附近,“我看到有很多瞌睡豆,这个有什么用啊?”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可以制造一种让人短暂忘记东西的魔药。” 看到海余生要去翻动一个水晶瓶,老人立马喊道: “诶,别动,别动,那个很危险,会爆炸的。” “哦,那什么是魔药嘞?”听到喊声,海余生有些不情愿地缩回了手。 这好动的小孩其实来过这儿很多次了,他看着这些颜色纷杂的瓶瓶罐罐还是有些好奇的。 “魔药啊,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具有魔法效果的混合物。”一说起这些,这位小镇声望很高的炼金术士就兴致勃勃的,“但是想要让那些独特的材料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后还能产生效果,那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了。” “听说很远很远的西边大陆出了个很了不起的人,精通很多魔药的制作流程。” 正意味深长说着话的弗洛伊德转身,看到海余生正在翻动一个深绿色的琉璃瓶,连忙阻止道: “说了别动嘛......那个有毒的,有毒......” 刚把琉璃瓶收检到一个上锁的漆黑匣子里,弗洛伊德忙碌着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了,“成品的魔药可作为药剂、解药、溶剂、毒药,或直接给予魔法效果,像增强,变大,持久......有的无需吞服,身体接触就会起效,懂了吗?” 海余生放下手里摇晃着的塞着木头塞子的紫色水晶瓶,敷衍地回答道:“没懂。” “那你不认真听?”弗洛伊德叹了口气,“孩子,你要知道,做事、听话不认真是要吃亏的。” “你要感兴趣,抽时间来,我慢慢跟你讲,这方面的知识很深奥的,是先辈们付出很多心血传承下来的。” “不感兴趣。”海余生盯着大锅里正在熬着的绿色汁液,咕噜咕噜在冒泡。 “那你问东问西的?”弗洛伊德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小家伙。 “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在这很久不说话难过嘛,就跟你说说话。”每次到了弗洛伊德的地下室,海余生的小手总是闲不住的,他边回话,边重新拿起了一个水晶瓶,里面保存的魔药呈现出两种异色,毫不粘绸,却楞次分明。 如此稀薄的液体怎么没有交融在一起呢......这让海余生很困惑。 他左右摇晃着那个水晶瓶,想尝试着把层次分明的两种颜色融合在一起,他认真的神情像是准备要了水晶瓶内魔药的小命一般。 在摇晃几次后,魔药的分层状态还是没有改变,海余生便放弃折磨了。 面对海余生对那瓶魔药的折磨,这次老人却意外没有阻拦,他只是目光呆滞地站着。 海余生随口而出的话,让这位执着于精研魔药的老人有些失神,因为他突然找不到什么来回这孩子的了。 …… 地下室复杂而刺鼻的味道,以及四周的昏暗,让海余生觉得更无聊了,他轻轻碰了一下老人的胳膊后说道: “那我走了,一会儿还要和师父进入亡者森林。” “嗯。”回过神来的老人点头应了一声。 蹚!蹚!蹚! 听着声像是跑出去很远了。 但没一会,那个才离去的小身板又出现了。 他离开地下室后,都已经走下老弗洛伊德家门口的台阶了,忽地想起了什么事儿,于是又折返回来了。 他歪着头,趴在了地下室的门口,语气里夹杂着疑惑和天真喊道: “老弗洛伊德......” “嗯,我在。”老弗洛伊德没抬头看,正忙着给材料分拣。 “明天你也还会活着,对吗?”海余生睁着天蓝色的大眼睛,悄悄等着桌子旁的身影给出回答。 弗洛伊德侧过头,看着把身子躲在门外边的孩子,微微笑着,言语认真道: “当然,孩子......明天,后天我都会活着......我信仰的神告诉我,我会活很久很久的。” “......哦,那就好!我这回真走了啊。”海余生像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很高兴地走了。 每隔一段时间,他总是会来问这样的一句话。 因为他害怕某一天,再也见不到这位熟悉的老人。 章节目录 第二章亡者森林 天星山脉,亡者森林。 这条山脉像庞然大物,由西北向东南贯穿整个圣洛大陆。 山脉的西边有终年不会熄灭的炽烈熔岩滚滚流动,翻腾起来的热流足以焚毁大陆上所有靠近它的生命;东边则是从地底喷涌而上的死灵之气,弥漫聚集,风吹不散,沾上就会被腐蚀。 至今没有什么实体之灵能从这样的包围下飞越。 有超凡者从空中俯视,亡者森林的像是被两个相互靠近半圆弧,包围着。 从高处看到的天星山脉更像是某种生灵留下的“唇印”,一个竖放在一座大陆的唇印。 因而有很多人把天星山脉叫做“神之吻”。 它更像是一个牢笼,关住了曾经的凶狠和恐惧。 所有的魔兽就在这儿繁衍生息。 越靠近深处,危险越浓郁。 克尔莫多就是这个“吻痕”的出口之一。 ………… 师徒俩吃完饭,海余生把魔药材料送去给弗洛伊德也回来了,正跟着师父收拾东西,准备进入天星山脉。 海余生看着师父不停搜刮着家里可以吃的东西,胡乱放在了一个很久不用的布袋子里。 他充满疑惑地问道: “师父,我们要出门很久吗?” “大剑士”边收拾,边说道: “嗯,这次不同以往,我们要进入亡者森林很深的地方。” “可是我怕我走不动。”海余生去过亡者森林很多次了,他知道那儿的路很难走,而且危险重重。 “大剑士”回身看着海余生,很平和地说道:“没事,我们走慢些,总能到的。” “那我们是去干什么嘞?还帮弗洛伊德找魔药辅料吗?”海余生还是很兴奋的,森林里虽然很可怕,但跟着师父总是心安的。 “大剑士”很直白地说道: “去找一样‘神秘物’。” 海余生哦了一声,反正听不明白,就当作师父说的是对的吧。 “大剑士”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问道:“你呢?收拾好了没?” 海余生骑在那把从贤者教堂“捡”来的紫木椅子,疯狂摇动,椅子也是很配合,咯吱咯吱地响着。 “可是我不知道要带什么,我想了好半天都想不到。”海余生一上一下地点着头。 “那背上你的小背篓就行了。”“大剑士”挤眼挑眉。 收拾好了一切,“大剑士”在锁门时看了看屋里,“等我们回来,记得把椅子还回去啊......那个老孤寡骂人可难听了。” “我觉得哈行,老传教士不怎么骂人的。”海余生背着背篓站在台阶下面。 “屁,那老家伙骂你师父我可凶了,就像我白吃了他家几十年的饭一样。”“大剑士”有些不太想翻旧账,“好了,走吧。” 两人走出北巷,拐弯进入贝尔兰德大街,海余生回头看了一眼小屋子,语气有点淡淡忧伤: “师父,我们会很快回来的对吧?” “是的。” 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出门都熟人。 北巷尽头,一个很有精神的年轻人正搬运着由大陆南边艾尔毕达海岸运来的鲜货。 “‘大剑士’这是要出门吗?”食材铺老板熟络地问候着。 在小余生的认知里,如果大人口中的好人有标准,除了师父和那几个不知道生活在小镇多少年的老头子,那这位做小生意的老板算是顶好的了吧。 一头乌黑的短发,瘦小的身材被塞在了宽松的背带裤里,不论和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不分来客大小,不论买东西与否,总是很和气。 客人有需要他就和人家介绍一下新来的货物,没需求他就站在结账的地方等候。 从来没和他人发生过争吵。 “嗯,去森林里走一趟......鲁本斯,百叶果还有吗?”“大剑士”回着话,迈步走了进去。 门店不大,但里面买的东西种类很多,除了小镇自己栽种的食材,也有许多来自其它地方的。 海余生每回到店里,要买的东西先不管的,都是先走一圈,看看新鲜的玩意。 “师父,我们带的食物不够吗?”海余生拽着一个木框,踩在堆放那些木框的踏板上。 师父有些无奈地看了小余生一眼,“要我说,带多少都不够!现在要买的不是食物,而是需要带些佐料。” 鲁本斯停下了手里的活,“还有一部分,最近买的人比往常少了,上次进来的货还剩了一些......今天来了一批含香,你看需要吗?” “含香是什么?”海余生探着头等答复。 “一种小果壳包裹着的籽,放在汤里会让食物更鲜美。”鲁本斯耐心地介绍道。 “大剑士”考虑了一下,说道: “百叶果,含香,以及盐各装一些吧,够半个月就可以。” “好的。”鲁本斯很利索地就把客人需要的东西装好了,“一共是五个星罗金。” 圣洛大陆存在有很多币种,但如今在克尔莫多能够流通的,实际上只有三种,星罗金、花盛钱、海妖币。 其它的货币想要在小镇交易,只能去特定的交易地点兑换,而且是要收取额外费用的。 “大剑士”带着海余生继续朝着森林的入口出走去。 已经是午后,大大小小的铺子开门很久了。 客人比往常少了很多,那些被允许在特定地点临时支个摊子售卖物品的小贩都有些等乏了,不自觉地打着哈欠。 海余生双手扯着背篓的肩带,有些奇怪地说道:“师父,老弗洛伊德给了我一个小圆块,我从来没见过。” “大剑士”起先没注意听,半天回过神来,“那也是钱的一种,你要知道,圣洛这片古老的大陆,有着很多逝去的过往,当然钱也是多种多样,但至今还在流通的钱币里,海妖币算是很久远的一种了。” “是不是很值钱啊?”海余生迈着小步子在“大剑士”旁边晃悠。 “大剑士”语气平淡地说道: “值钱不足以定义海妖币。” “哦。”海余生小嘴嘟着。 见海余生哦了一声就没反应了,“大剑士”侧着脸盯着他,好像在说你懂不懂事儿就完了。 这孩子半天没反应啊......做师父的不得开口提点提点他......“大剑士”心想。 “小余生啊,你看那个小圆块先让师父给你保存着行不行?师父帮你存着当媳妇本,等你长大了,师父再给你。”这话让“大剑士”说的老严肃了。 一点儿都含糊。 一开始小余生还是有些犹豫的,当听到“媳妇本”这话,他还是懂的,师父还是疼他的。 “哦,好吧。”他嘟着小嘴,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从裤兜里掏出了那枚海妖币。 “大剑士”左右看看,收好那枚银蓝色圆块,前方不远处走来了一帮穿着纯黑色盔甲的人群,老远看着有说有笑的,勾肩搭背很热闹。 当他们看到“大剑士”时,瞬间变得很规矩,队伍也整齐划一,显得很安静。 领头的人带着身后五人走到海余生他们身边,很尊敬地和他们打招呼,“‘大剑士’。”。 “嗯。换岗了?”“大剑士”很随意地问道。 “是的......但前面出了点小问题,布莱兹队长正在那儿处理。”领队的人很诚恳地回复着“大剑士”。 “大剑士”没有细问,而是加快脚步向着贝尔兰德大街尽头走去。 当“大剑士”离开,刚才的六个人瞬间觉得氛围轻松了许多。 有人很新奇地问道:“柯塞沃克队长,你和‘大剑士’很熟吗?” 柯塞沃克有些略显尴尬,“没有,只是以前跟着布莱兹队长学习的时候和‘大剑士’打过照面,并不是很熟。” 听到这话,队员们都略微感到有些失望。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都努力啊,以后肯定可以和‘大剑士’搭上话的,年轻人没有理想怎么行?” “好......” …… 克尔莫多对于那些想进入亡者森林的人都有着很严格的管控,小镇外的人尤为如此。 如果没有携带有特殊标志的纹章,在森林的入口处就会被拦下。 所有得到允准进入天星的人,最长期限不得超过一个月,否则永远取消这个人的资格。 每天都会有来自大陆各个地方的冒险团、个人实力强大的魔法师或者大剑士,得到许可后进入亡者森林,找寻“遗失的神秘”或是采摘珍稀的魔药材料。 走过了贝尔兰德街尽头,走过了一座恢弘的大桥,海余生和“大剑士”来到了亡者森林的入口。 海余生撒欢地跑着,他都不等“大剑士”,急匆匆冲向人群。 他仔细打量着排队等待进入亡者森林的人。 去找找看,有没有好看的小姐姐......这是小余生内心真是写照。 “大姐姐,大姐姐,你喜欢油炸梭梭虫吗?脆脆的,腻腻的,很爽口哦。”海余生轻轻摇了一下那个女孩子的裙摆。 女孩像是被吓到了,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 “啊?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别打扰我。” 这位焦急等待着审核的女孩子,身着象征青璃王朝高贵纹饰的长裙,红色的长发,让微圆的小脸显得更为可爱。 海余生仰着小脑袋,语气老成地说道: “别害羞嘛大姐姐,真是的。” 见那个女孩子不搭理他,他又继续说道: “大姐姐,大姐姐,你相信缘分吗?你看我,你看我,为了爱你所以在这里降生。” “呵呵。”同行的另一个女孩子,紫色的短发,有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你好会啊,小弟弟,在这儿干吗?” 这个女孩子看着更为活泼,穿着印花短裙,上面流露着高贵华丽的纹饰,纹饰代表的每样事物都被绣制地栩栩如生,只是这么轻微打眼一看,顿时觉得熠熠生辉。 “在这儿给师父找个能过日子的。”海余生用天蓝色的大眼睛看着那两个女孩子,充满了真诚。 哈哈。 “......那你师父呢?”紫色短发的女孩子微微屈身,和蔼地问道。 “在后面哦。”小余生转生想给师父招手,示意他过来,“奇怪,师父嘞?” 队伍地最前面,站着许**护秩序、坚守入口的护卫,右手紧紧握着一杆长枪。 他们穿着威严的黑色铠甲,带着护颚头盔,看不清长相,当看到海余生时,开始偷偷议论起来。 一个个子稍矮的,单手握着银色长枪,微微侧头和同伴细声交流,“该死,那个小色鬼又跑来捣乱了,我估摸着是老不羞的‘大剑士’指使他来的。” “哈哈,你也不瞅瞅,哪家的兔崽子能和他比,陌生人,还是女孩子,啥话张嘴就来。”高个子就那样顺嘴搭话。 “他师父就那样。” “嚯!这话可不敢说。”高个子说完这话赶忙前后张望了一下。 入口处围着一圈人,戴着银色头盔,穿着银色盔甲的布莱兹正在向一位冒险者询问情况。 “大剑士”挤进人群,来到布莱兹旁边,“发生了什么?” 布莱兹听到声音很熟悉,停止了问询,侧身看旁边的人,看到来人是“大剑士”,便立马把银色头盔卸下,由左手抱在腰间,很言语恭敬地说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人调换了旁边这位冒险者的纹章。” 事态有些严重了! 来到克尔莫多的人都知道,偷盗或者调换他人纹章是重罪...... 章节目录 第三章失窃的纹章 左手抱着银色护颚头盔的克莱兹,脸上爬满了焦虑。 前面的围观者听到有人的纹章被调换,甚至有可能是被盗走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那些细小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就像暴风雨要来的前奏,在布莱兹的耳朵里嗡嗡的,着实难受。 布莱兹,这位高鼻梁,有着英俊面容,精神面貌极好的年轻人来自罗德里格斯家族。 罗德里格斯家族,在小镇算是很有实力的了,单从能看到的来说,贝尔兰德街道,以武器铺子为界到老传教士“简陋”的教堂,有三分之一的门店是和罗德里格斯家族相关的。 即便不是直属关系,也是有投资和利润分账的。 当初为了争取这些铺子的经营权,有好几个家族搅浑水,都想分一份好处,最终是老镇长出面,拍板决定,才将这件事平息。 这个家族曾经出过一位很了不起的英雄。 只是不知为什么,小镇的人们都不愿意提起。 作为世代居住在克尔莫多的家族,是必须有族人加入到小镇的防御阵营,维护秩序,拱卫小镇的安全。 有时因为人手不足,家族护卫也会被临时进行抽调。 自从哥哥波罗米尼·罗德里格斯为了主持家族事务,提前从小镇防卫队退出,他算是被迫顶上来的,对日常的巡防任务,以及对突发事件的处理经验是不足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让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觉得头大。 周围的情况随时都可能失控,因为始终不能确定偷盗纹章的人离开此地了?还是躲藏在这些排队的人群里? 如果这个人始终在这儿等候着进入亡者森林的机会,那就危险了。 问询和抓捕的过程中避免不了会动手。 当然,也存在有人说谎的可能。 但能达到克尔莫多的人里,都知道对纹章管控的严厉程度,实在没必要蠢到用假的纹章来试探一条律令的真实与否。 “大剑士”看着这个护卫小队的领头人还犹犹豫豫地杵在原地,出声提醒他。 “非必要我不会出手,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年轻人。”“大剑士”说完就拉着海余生站到了旁边。 “大剑士”并不打算直接参与这件事,他相信这些年轻人能圆满处理好,尽管看着不是很靠谱。 如果这样一件小事他们都处理不好,那他就有必要去问问小镇秩序维护者之一的威尔士了,最近是不是除了“暖炕”,把其它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的,尊敬的‘大剑士’......我们会很快给出较为良好的结果。”很诚恳地回复完话,布莱兹迅速部署起来。 海余生扯了扯师父的手,抬头很好奇问道: “师父,纹章很重要吗?我记得我以前进出这儿从来没用过。” “比较重要吧......纹章是一种按照特定规则构成的标志,专属于某个人,家族或者团体的识别物,既是超凡者等阶的象征,也是出入各个地方的凭证。”“大剑士”说得很轻描淡写,“你之前说没用到,那是因为你居住在小镇,而且他们都认识你,只需要给你做个登记就可以。” “那是不是看到纹章就知道他们是哪儿的了?是这个意思吧?”海余生用很骄傲的语气说道。 小余生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不全对,如果不是个人专属,或者较为强大的家族,一般纹章不具备很细致的识别度的,只能大概知道他来自哪儿。”“大剑士”看见小余生还想张口,立即补充道,“打住!关于纹章的特定标识的划分,是很复杂的,这得到小镇的纹章院去了解,纹章院的负责人巴洛克对这个很精通。” “哦!”海余生在“大剑士”旁边蹲下,双手撑着脸,有些闷闷不乐。 屁,师父也不是万能的。 所有经由此入口去往亡者森林的纹章,都会被记录,包括携带者的名字,进入的日期,以及预计在里面停留的期限。 “卡拉瓦奇,你根据他的描述,先确认一下,携带这种样式纹章的人是否已经进入天星了。” 这位纹章院来的负责人,看着精明能干,开始核对最近有所记录的内容。 “沃尔夫林,亨德尔,你们从前往后通知排队的人群,让他们暂时不要乱,将自己的纹章佩戴在胸前,排查会很快结束,到时进入森林的纹章审核会继续。” 刚才议论小余生是“小色鬼”的两人,正式走出原来的位置,开始布告通知。 紧接着布莱兹找了一个较高的位置,把声音提到很高,喊道:“各位,请不用慌,出了一点小麻烦,我们会尽快解决,不会耽误各位太多时间......请保持好队形,以及你们站的位置,如果有擅动者,我们将以疑似盗贼论处,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 声音到了很后面,几乎听不见了,那些半知不解的人从队伍里侧身,歪着头妄图获悉一下入口的守卫说了些什么。 铿!铿!铿! 穿着纯黑色铠甲的两位卫队成员,开始从前往后,每隔一段距离将通知公布一遍。 “怎么样,卡拉瓦奇?最近几天的进出记录里有没有出现他描述的纹章。”克莱兹语气平静了许多。 这位带着针织帽的记录官,放下手中的册子,摇了摇头。 克莱兹右手半握,拇指在下唇轻轻划过,对纹章被调包的人问道:“你在来的路上有遇到什么异常吗?” “尊敬的防卫者先生,早上出门的时候,我怕忘记,为了能够顺利进入森林,我还特意将纹章从弗雷曼盒子里取出来戴在胸前。”这位穿着皮革短靴的纹章丢失者很有礼貌地回答道。 “你再好好想想,真没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吗?”克莱兹又追问了一遍。 “没有的,先生,我敢肯定......”纹章丢失者认真想了想,“如果真要算的话,我在贝尔兰德大街尽头,被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很冒失地撞了一下。” “你有看清他的模样吗?”布莱兹立马问道。 “这个没有,先生......当时为了忙着来排队,我也就没介意......不知道这个对您有没有帮助。” “纹章有可能是那个时候被换走了。”克莱兹猜测道。 “不能把,先生,我和他就只是擦肩而过。” “现在的人手脚快着嘞!”克莱兹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傻。 “之前你的描述,纹章是黑色的对吧?” “是的,先生。” “黑色,嗯?”克莱兹有些疑惑,像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起来,“是第三大陆来的......” 纹章丢失者没有接话。 “卡拉瓦奇,你和我一起开始排查,毕竟你是专业的。”克莱兹有些尴尬地摸着头,转身笑着说道。 “好。” “先生,麻烦您一起。”克莱兹和旁边的纹章丢失者说道。 克莱兹安排完,把放在一旁的巨剑从新拿起来背在背后。 需要排查人员过去一半多了,还是没有发现。 当他们来到一个身着灰色立领斗篷的人面前时,出现了异常。这个人像是没听到通告一样,纹章不见踪迹。 “先生,劳驾看一下您的纹章。”布莱兹开口道。 布莱兹以为对方没听到,只得很客气地再提醒一次。 “先生,麻烦把您的斗篷掀起来一下,我们看一下您的纹章。” 被灰色斗篷遮盖左肩的人没回话,只是轻轻一抖搂身形,以他为原点爆发惊人的气浪,这股陡然而至的气浪就将周围的大部分人逼退了五六个身位。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压抑。 卡拉瓦奇在克莱兹的示意下退到了他身后,克莱兹右手抬起向后,抓住了背后的巨剑剑柄,微微拔起,双眼凝视着对方,就这样安静等待着。 人群散开,视线也变得很好。 此时,披着灰色斗篷的人抬眼看到了正在森林入口处看着这一切的“大剑士”,只是大概打量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视线,随之右手缓缓将遮盖左胸的斗篷撩起。 克莱兹看到眼前的人,心里有些暗自惊讶,他没有左臂。 穿着皮革短靴的人一眼就认出了纹章,欣喜喊道: “先生,这是我的纹章,是我的。” “这位先生,你恐怕要在克尔莫多停留几日了。”克莱兹严肃地说道。 穿着灰色斗篷的人没说什么,只是将纹章取下来,扔给了克莱兹。 “沃尔夫林、亨德尔,先把人带回去,听听威尔士的建议,到时再看怎么处理。” “是。” 斗篷男子没有反抗,在防卫队员的左右看管下离去。 只是在离去前,他回头看了身后一眼,没有任何言语,脸色平静。 让克莱兹感到怪异的是,刚才的明明突然爆发了很可怕的威势,但为什么只持续了一会儿,然后瞬间就消失了? 算了,不管了......布莱兹想着事情总会清晰的,也不急于一时。 事情总算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只是后面收尾工作会麻烦些。 克莱兹懒得想,索性就丢给威尔士,让他去烦心吧。 克莱兹回到了森林入口处,和“大剑士”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大剑士”没说什么,倒是海余生,盯着克莱兹左看右看的。 克莱兹有些困惑,问道: “怎么了?” 海余生学着他师父的语气,直呼人家的名字道: “布莱兹,你能把你手上带着的银色圈圈给我瞅一眼吗?看着好帅气。” “你说护腕?”布莱兹看到海余生可劲儿点头,马上给他浇了凉水,“不给。” “我进森林找宝贝来跟你换,行不行?”海余生用小孩子哀求的语气说道。 “就你这小个子,能找什么宝贝?不行,不行。”克莱兹摇着头。 “我可是知道你家住哪儿的......”海余生有点贼地坏笑。 “干嘛?”克莱兹有些挑衅地抬眉。 “你信不信到冬天,我把裤子脱了,往你家门里滋水,让你开不开门?”海余生两手叉腰,有点凶凶地威胁人家。 听到这话,布莱兹神情严肃地说道: “你敢!要是被我逮到了,我就把你小弟弟扎起来。” “嘿嘿,布莱兹,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不要,我不要了。”海余生赶紧双手交叉捂着下面。 这动作把周围的人都惹笑了,这小子还挺懂! 在克莱兹和海余生嬉闹的时间里,“大剑士”走出去很远了。 走出去的“大剑士”像是忘了什么似的回头,喊道: “走了,余生。” 海余生和值守的人招手道别后,回应道: “来了,师父。” 海余生背着小背篓,摇摇晃晃地在后面追赶。 亡者森林的入口处竖立着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石块,通体乌黑,光滑到能映照出人模糊的身影。 上面刻着用布莱顿语描摹的红色符号:人族与魔兽,在彼此不触及生命危险时,禁止杀戮。 这是铁律! 因为有深黑色作为背景,红色的字符极其显眼。 小镇的年轻一辈,没有人具体知道它在这儿放了多久了。 ………… 在海余生和“大剑士”过了入口没多久,后面传来了一位老人着急的喊声。 弗洛伊德正气喘吁吁地赶来,叉腰扶额地,眼看着一口老气吐出去就要倒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 章节目录 第四章弗洛伊德的委托 克尔莫多作为天星山脉这个“吻痕”的出口之一,还是很宽的,但是千万别想抱着侥幸心理从这儿偷渡。 天险就是这第一道防线。 发源于天星山脉深处的一条大河,由森林里滚滚而来,在险峻的斯洛克断崖形成了举世的落差,铸就了气势恢弘的克尔莫多大瀑布。 声势浩大,惊为雷鸣。 而后倾泻而下的水流,以极快的流速掠过,将克尔莫多和天星山脉横向切割,两地就此分隔开来。 即便最窄的河岸宽度也足以容纳半个克尔莫多。 普通人或是能力低微者想要去往亡者森林,只能从霍尔伯格之桥通过。 为了防止即便发生战斗,或是河流的汛期到来不至于被轻易摧毁,霍尔伯格之桥的修建聘请了第四纪,灾变纪元,“兴盛年代”最为顶尖的工匠来完成。 并在人族年历,第五纪元,黎明纪元,“神明烙印”初期听取了工匠大师沙特伯格的建议,采用富含密银钢材质的矿石进行二次加固。 光是打下溪河河流底部的柱桩就深达数百丈。 据说当时修建桥梁就花费了9000多枚海妖币,这可相当于克尔莫多小镇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其次就是小镇的巡防人员和值夜小队。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设立一个巡防的驿站。 在这条封闭的亡者森林出入口防线的两个末端,驿站都尽可能地靠近流动的熔岩和裂缝里喷涌的死灵之气,妄图偷越的机率变得更为狭小。 在这儿,日夜换岗,巡防终年不断。 小镇的年轻人曾经一度不理解,做着这样的一件事意义在哪里。 知晓“隐秘”的老人们不愿意提及什么,无声的沉默似乎表明了,年轻便不够资格知道太多。 过去爆发过不止一次,且持续很长时间的抗议。 抗议的队伍大多由年轻人组成,有时其中会夹杂一些外面来的好事者,在人群里推波助澜,让事态走向极端。 每次事件得到平息都不是从根源上得到解决的,只要抗议发生,都是靠着强力手段镇压的,反抗变得更加剧烈,年轻一代和老一辈的矛盾愈来愈尖锐。 老镇长在一次平息抗议里莫名悲伤时说出过最狠毒的话语: 你们大可以从克尔莫多离去,但是从今往后不再是克尔莫多的人,也不允许再回到这里。 也因此,有很多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小镇。 他们因为悲伤,怨恨离开了克尔莫多。 这片他们土生土长之地。 事件的背后总躲藏着利益的黑手。 有时,小镇的家族和外部势力会偷偷联合推动着矛盾前行,他们秘密活动试图瓦解小镇现有的平衡,使其分崩离析后重新架构,以便获取更大的利益。 看似平静的小镇,阴影里却酝酿着更为汹涌的潮汐。 ———— 天星山脉,亡者森林外围。 海余生小跑着,屁儿都快扭掉了,勉强追上了师父的脚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接下来往哪儿走嘞,师父?” “大剑士”决定放弃原定的计划,临时选择路径: “沿着溪河一直走吧。” “师父,它为什么叫溪河啊?”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从天星山脉的最深处流出来,最后会汇集到艾尔毕达海,途中经过了很多城镇。”“大剑士”停下脚步,看着这条波澜壮阔,去势汹汹的河流,“同时它也是青璃王朝和月揽王朝的分界线。” 弗洛伊德终于跑到了森林的入口处,实在是跑不动了,只得喘两口气再做打算。 “大剑士”听到喊声,回头看了看身后,有个老家伙看着都快跑断气了。只得站定,看看老家伙要说点什么。 换了几口气的时间,老弗洛伊德总算是缓过来了,越过入口,守卫们也没有阻拦,只是礼貌性地和他打了招呼,他小跑着过去了。 “怎么了?”看着来到身前的老人,“大剑士”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我去北巷敲门,你们不在......幸好在街道拐角遇到了食材铺的鲁本斯,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们出门这么快。”弗洛伊德喘着粗气。 面对这个快要风化了的老家伙,“大剑士”略感无奈: “歇会儿好吧,我这还没怎么你呢......你要是自己把自己折腾走了,我得被克尔莫多的人戳脊梁骨了不是。” 这位满头白发,胡子卷曲的老人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挤压变形的纸张。 这页泛黄的纸张上,上面的内容写下来好像很久了,纸张的边角还浸着几点像是熬制液体飞溅起来的污渍,一点点晕开,让部分内容显得模糊: 黎明腐蚀花; 三叶毒槿; 流液草; 寄生浆果; 魔兽粱渠的腐烂头骨...... 材料的末尾还注明了这些材料的特征,需要的数量以及生长和出现的大概位置。 看了眼纸张上需要找寻的东西,“大剑士”有些无语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到天星山脉的中部的?” 弗洛伊德臊眉耷眼的,没有正眼看着“大剑士”,低头怯怯地说:“之前和老传教士费兹遇到了,就闲聊了两句。” ......好啊,这老东西......等回来之后,之前小余生去他家里“捡”来的椅子也不用还了,直接劈了当柴烧......“大剑士”听到这话,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那个脸色茫然而又尴尬的老人,“大剑士”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还是伸手接过了他手里攥着的泛黄纸张。 “我不能保证全部找齐啊。”“大剑士”的回复很简单。 弗洛伊德看了眼背着背篓晃悠的小余生,知道“大剑士”不是孤身一人会很困难,“嗯,尽量找,找到多少是多少。” “这个......”弗洛伊德双手摊平不自然地放在腹前,微弯的手指上下拨弄着。 “好啦,不用酬金。” 弗洛伊德露出了真诚地笑容,跑这段路值得的都不行了,跑死都甘愿啊! 老弗洛伊德真没什么钱。 但之前该给小余生的幸苦钱是一分不能少的。 作为一名不太“合格”的炼金术士,他救治过很多人,不论是小镇的,还是从其它地方来到小镇的,都没有区别对待过。 遇到了贫苦的人病了,他精心救治,人家愿意给点就给点,不给也没关系。 有时一个月不会有进账,甚至外搭钱的时候都有。 而他为了购买研制魔药材料,省吃俭用,以前很喜欢喝酒都因为要省钱而戒掉了。 小镇的人都很敬重这位心地善良的正经人,他极明事理,却也最重规矩。 弗洛伊德除了一个月有那么几天不靠谱,其它时候挺好的。 克尔莫多大部分人都认同这个观点。 老人时常去找“大剑士”帮忙,在他看来,年轻人为老人做点事儿怎么啦? “大剑士”有时是嘴碎了些,但很少会拒绝这些老头子的求助。 “大剑士”看着这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心里笃定他肯定又在地下室瞎折腾了,算了,他也懒得管,他语气随意地说道: “回去吧,路上慢些,不要再跑了......我怕你一跟头栽在地上就去了,怪不好的。” “混账娃儿。”老弗洛伊德作势有些生气。 “大剑士”没搭理,转身走了。 “路上小心些,照顾好余生。”老人这一生看过很多人的离去,总是不遗余力地叮嘱年轻人。 “知道啦。”“大剑士没回头,只是招了招手。 海余生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干瘦的老人,而后小步子跑起来追赶着师父的步伐。 弗洛伊德站在原地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远去,直到模糊的身形消失在视野里。 ………… 才进入亡者森林外围没多久,海余生便有些想偷懒了,他词不达意地说道: “师父,我都感觉......我有些累了。” “大剑士”看着前面数条去往幽深处的路,想着之后行程,说道: “那就正常走,不要蹦蹦跳跳的。” 海余生吐了吐舌头,带着笑意说道: “嘿嘿,好吧。” 海余生扯了扯“大剑士”的裤子,大眼睛眨巴着,声音有些低沉道: “我觉得我会想念他们的......” “大剑士”知道,他说的是小镇上的好朋友,以及那几个他认识的老头子。 “大剑士”低头看了他一眼,温和地说:“那我们把事情办完,尽快回来就可以了。” 这是他第一次出门这么久,觉得有些兴奋,又略微有些恐惧。 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海余生,“大剑士”转移话题道: “之前想着,沿着溪河一直走,会少去很多麻烦,现在不行了。” 海余生疑惑地问道: “诶......为什么?” “大剑士”重新看了一遍泛黄纸张上的内容,梳理着思绪说道: “因为弗洛伊德要的东西,不在溪河这条路线上,会偏离很远......所以得重新找一条路。” “那要不我们不找了?”海余生有些想偷懒。 “大剑士”摊了摊手掌,言语随意道: “那我想弗洛伊德肯定会很失望吧。” 海余生想了想,神情认真地说道: “啊......那没办法,还是帮他找吧......没准他高兴了,就能活很久很久了。” “嗯,估计是这样。” “我觉得师父也是好人了。” “是吗?”“大剑士”面带笑容。 海余生像是得到了奖赏一般,语气激动地说道: “嗯,是的......因为师父同意我说的话了。” ………… 贝尔兰德街道中段,披着灰色斗篷的男子被护送着去往格兰特区,小镇日常事务处理中心在这里,老镇长家也在这儿。 这里保持着相对的安静,所有的买卖都不允许在这儿进行。 斗篷男子一路保持沉默,也没有逃跑的打算,这让亨德尔和沃尔夫林感到很奇怪。 难道他就没有一丝丝害怕的意味? 两个月之前他们在格兰特区值守时,看到送来的犯事者可不是这样的表现。 虽然没有什么双腿打颤这么夸张的,但是神情慌张总是有的,而再看看这位,显得很淡然。 就像,他是刻意要到这儿来的。 即将进入很威严的地方,亨德尔和沃尔夫林将黑色头盔取下,步履沉稳有节奏地跨过外门,在议事大厅门外喊了“报告”。 一位穿着蓝白相间条纹服的中年男人出来问道: “什么事?” “在亡者森林入口,抓到了一名偷盗纹章的人,克莱兹队长说带回来让威尔士定夺。”胖子亨德尔严肃地回答道。 中年男人迈步走进了议事大厅汇报情况。 没多时,一个身材肥大的中年男人在条纹服男子的引领下走出议事大厅的大门。 起先身材肥硕的人没在意,只当是一半的偷盗者,但当灰色斗篷男子抬起头凝视他时,让他惊异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质疑道: “是你?” 斗篷人没接话,而是露出诡异的笑,然后以阴沉、近乎疯狂地口吻说道: “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章节目录 第五章黑色荆棘 越往森林深处走去,孤独和恐惧的感觉越甚。 森林的深处有时它很安静,奇怪的生命蛰伏在看不见的阴暗里。 有时又像是能听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未知低吟,嘶哑、哀恸,短暂而令人害怕。 有风过时,高大粗壮的树木轻轻摇晃树枝,吱呀~吱呀~ 呲啦!呲啦!呲啦! 脚下铺满了从高处落下来没多久的叶子,完全覆盖了下面正在腐烂的。 两者触碰时发出的声响,让人觉得精神力是在介于“脆”与“绵”之间不断转换。 那些枯萎的生命像是在说你可以让他们有裂痕,但是无法将他们碾成粉末。 傍晚时分,这些褐色的外衣包裹着的高耸之物,挡住了黄昏最后的余光,脚下的事物变得阴沉,抬眼能看到的前方显得更为昏暗。 朦朦胧胧里,黑夜就要悄悄来了...... “师父,我们还要继续走吗?”小余生没有像之前进入森林时那样活蹦乱跳的了,变得很安稳。 在走到这儿之前,他们就已经歇过两次了,为了赶路,小余生觉得师父不会在轻易让他休息了。 尽管脚已经很痛了,他还是迈着小步子,希望能赶上师父的大脚丫。 “大剑士”把弗洛伊德给的清单拿了出来,又看了一眼,言语里有些催促: “还不能休息,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黑色荆棘,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采摘到弗洛伊德需要的流液草。” “要找的东西嘞?离我们还很远吗?”海余生有些疲累的问着。 “什么要找的东西?”“大剑士”有点跟不上小余生的思绪。 “就是师父之前说的要找的。”海余生记不起来师父说的叫什么了。 “‘神秘物’吗?”“大剑士”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是的。”海余生没节奏地点头,“好奇怪的名字啊......师父,我们要找了干什么呢?” “这个还不能告诉你。”“大剑士”把清单重新收好,“那个东西离这儿还远着呢。” “小气的胡子拉碴大叔。”海余生歪着头想,悄声说道:“要是好吃的就好了,嘿嘿。” “大剑士”听到了海余生的私语,“它比好吃的要重要很多。” 海余生吐了吐舌头。 “大剑士”有些严肃的说:“你不是一直吵着说要成为最伟大的大剑士吗,那东西没准可以帮到你。” “真的吗?真的吗?”海余生好像又恢复激情了。 “存在这个可能哦,而且可能性很大。”“大剑士”笑着,“你别跑啊,天快黑了,注意脚下。” “大剑士”说话的时间,海余生跑出去老远了。 “慢点,现在太用力的话后续的路你可能走不远啊。”“大剑士”还是用正常的速度在后面跟着。 “快点,师父,快点。”跑在前面的海余生不断招手喊道:“师父,我觉得我们可以回来再帮弗洛伊德找的。” “那样绕的更远了,也许不顺路......这些能在森林外围找到的就尽量先找了吧,上面有些东西甚至要去到接近天星山脉中部,会有些麻烦。” 夕阳用尽了力气,拉长了最后的光,暮色着急地将它们吞噬。 那些白天蛰伏着的生命开始醒了。 恐惧、奇异的声音在偷偷靠近...... 深夜,海余生和“大剑士”终于到了那张陈旧纸张上注明的地点,黑色荆棘。 这片“黑色森林”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更为诡异。 在这片“黑森林”的边缘,露出很多空落落的地面,森林里正常生长的树木都不敢在这儿扎根,这些“黑色”像是在悄无声息地宣告着它们的统治地位。 它们一丛一丛的,每一株都相隔着一段距离,从地面生长出了很多枝丫,没有叶子或者倒刺,从上到下光滑得就像精心打磨过的水晶。 每条枝丫的形状大致相似,都是中间凸起,两边逐渐变得扁平而锋利,顶部变得很是尖锐像是竖着的巨剑,只不过是弯曲了而已。 一些荆棘丛上还能看到没有被冲刷掉的暗红色血迹,还有的举着未知生命的尸骸,就那样悬挂着,风吹也纹丝不动,光是从外形就能大概了解到这些生命被黑色的荆棘丛刺穿身体时的惨状。 最后的嘶嚎里,鲜浓的血腥味在绝望的挣扎中消散在森林里。 从整个外观来看,它们的枝干先是倾斜着长到一个小孩子的高度,然后迅速变得弯曲,而后又集中地拢起向着中心生长,就像一朵朵尚未绽放的花骨朵。 只是这些镂空的黑色看着瘆人极了。 它们的养分既来自地下,也有来自地上的部分生命。 黑色的流液草就躲藏在这些致命的荆棘丛里,得天独厚地生长着。 海余生看着这些黑色丛刃,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他想走过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靠近!”看着想要靠近这些荆棘丛的海余生,“大剑士”出声提醒。 海余生回头看着师父,站在原地不动。 “不是开玩笑的,这些东西很锋利,轻易就会造成划伤。”“大剑士”慢慢走过去,拉着海余生往后退,“关键是利刃上带着毒液,侵入伤口会致使溃烂的。” “那得多疼啊!”海余生咂了咂嘴,“师父,我们要休息了吗?” “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流液草夜晚采摘的难度很大。”“大剑士”环顾着四周,寻找可以栖息的点。 他们在离这黑色荆棘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合适位置,一棵伞菌树下面。 伞菌树粗壮低矮,撑开的树枝上还生长着密集的叶子,虽然遮盖的范围不是很大,但它离地面很近,在森林里用来过夜再合适不过了。 “大剑士”找来干柴,燃起了篝火。 海余生找了些干草,铺在了露出地面的树根旁,借着这高低不平的树根作为枕头,然后他就在哪儿躺着看着师父忙活。 “大剑士”从布包里拿出之前从家里的带来的东西,克尔莫多大饼。 他用一根树枝穿着,放在火上烤着。 接着把带来的百叶果弄碎。 “大剑士”忙碌的间歇转头,看着小余生还在侍弄自己的“小窝”,有些气笑了: “好啦,就睡一晚,这么细致干什么,过来吃东西了。” “......就来,师父。”海余生把拾掇来的最后一把干草放平整之后,又踩上两脚。 来到篝火旁的海余生,选了一个大块的百叶果,包在大饼里,猛地咬了一大口,辣的都不行了,张着大嘴哈着气。 吃完了篝火上拿下来的大饼,海余生贼兮兮地说道:“师父,没了。” “嗯,没了。”“大剑士”顺口说着。 “师父我是说再烤一块吧......就一块。”海余生举起右手食指比划着。 “不行,吃太多,坚持不了几天的。”“大剑士”摇着头说道。 “就一块好不好,就一块。”海余生小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师父。 “大剑士”颇感无奈,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好,最后一块啊。” “嗯,嗯,最后......”海余生眼里都快放光了。 “那,师父我也来一块。” “哇,师父好贼啊!” “哈哈。” 吃完东西,海余生重新回到了他的小“床”上。 篝火还明亮地燃着,“大剑士”隔段时间就往里面加着干柴。 咕!咕咕! 有声响传来,海余生好奇问道: “师父,这是什么在叫啊?” “大剑士”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谁知道呢?” “大剑士”靠着大树,拨弄着树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海余生见师父无动于衷,起身把干草拖着,一点点向着师父身边移动。 “大剑士”就那样看着他笑着,也不说话。 海余生有点尴尬,没离开小镇,他都是一直和师父睡在一起的。 到了森林里,有些不大习惯了,还有些小小的害怕。 他小声地解释道: “师父,我是觉得离你近暖和些......我可不是怕啊。” “大剑士”也不戳穿他,只是眨着眼睛道: “好好好。” ———— 咚咚!咚咚咚! 夜晚,北巷的“大剑士”家门口来了个人,轻轻扣门,见没人回应,便小声喊了两句:“小余生,你在家吗?小余生?” 屋里始终没人回应。 那个人只得从北巷折返,由贝尔兰德街道去往格兰特区,他打算去老镇长家一趟。 到了门外,他有些犹豫了,考虑着要不要进去。 这座古老的房子里,一个老人正伏在桌子上不知道在记录着什么东西,桌子上的油灯努力冒着光亮。这位老人保留着旧有的习惯,使用着油灯,其实由第二大陆那边,经过航运运来的一种矿石是很亮的,但是他一直用不习惯。 老人听到了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抬头向门外看去。 “噢,威尔士,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镇长先生,可能有些麻烦了......”这位秩序院负责人之一的中年男人脸上挂满愁容。 “发生了什么事吗?”老人用很平静的语气问道。 “有个熟人找上门来了。”威尔士接着说道:“我刚才想去找‘大剑士’商量解决的办法来着,但是他不在,只能来打扰您了。” “我看看啊......”老人起身,到身后的架子上翻动那些上了灰的书籍,然后说道:“估计是进森林里去了。” 威尔士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吗?” “嗯。”老人目光有些呆滞,没有多回答什么。 见老人不想多说什么,威尔士也不再多问,而是把今天发生的事和老人再讲述了一遍。 老人在心里整理了一遍事情原委,交待道: “这样啊,先关着吧,我想既然他能来到这儿,也不会轻易就走了的,他还没有见着他想见的人。” 老人把那本写着各种记录的册子重新放回原位,又补充道: “或者,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和我这个老头子住一起......如果他愿意的话带他来这儿吧。” “记得安排好值夜人员,去吧,年轻人。” 这位肥硕的中年人,点头示意后便离去了。 蹚!蹚!蹚! 门外传来越来越轻的脚步离去声。 老人看着摇晃的灯火,微微言语: “起风了......” 章节目录 第六章德拉卡沼泽 在海余生醒来的时候,“大剑士”已经从黑色荆棘丛里出来了。 他手里提着用粗大厚实的弧纹树树叶包裹着的东西。 “大剑士”又看了一下需要寻找的材料清单,心里默默盘算着,要找齐弗洛伊德需要的这些东西,可能会耽误四天的行程,还好偏离的不是很远。 “师父,我们现在往哪儿走。”海余生打着哈欠,用小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大剑士”整理着布包,再次检查了一遍弧纹树叶有没有破损,“余生,把你的小背篓拿过来吧,流液草给你背着。” 小背篓是小镇特有的黑夜竹编造的,自从老镇长把这个背篓给了海余生之后,从他第一次进入亡者森林,到这次跟着师父来到森林的更深处,他都一直背着。 “北边,一路向北。”“大剑士”抬头望着天星山脉更深处说。 “师父,我说的是再小一点的地方,你理解错了。没有那个地方的名字,我听着怪不放心的。” “德拉卡沼泽。” “很奇怪的名字。” “因为‘德拉卡’在布莱顿语里的意思是腐烂,很契合,所以沿用至今。”“大剑士”耐心解释。 “好的,出发。”海余生很有干劲,就这么走下去,离自己的梦会越来越近。 越往里走,树木变得更为茂密,拔地而起的巨树随处可见,走在巨树下的人变得很渺小。这里的树木披着的皮像是从未更换过一次,上面凹凸起伏的疤痕,记录着这里过往的一切。有些事也许被忘记,但这些伤痕依旧保留在这里。 耗时两日,“大剑士”带着海余生终于来到了德拉卡沼泽。 离德拉卡沼泽越近,古老的树木渐渐稀疏起来。这里的树木就像发育不良,孤立散生、矮曲、枯梢,似迟暮的老人等待着死神降临。 越往前走,腐烂的气息愈发浓烈,辛辣、刺鼻,隐隐有些酸涩。 海余生不自觉的用手捂着鼻子。 他们还没靠近那片隐约有雾遮挡的“空旷地”时,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吼~~~ “大剑士”护着海余生慢慢靠近,在有树木掩映的地方看着前方发生的事。 七只死亡蠕虫正在围攻一只魔兽格罗托巴。 格罗巴托,作为生活在亡者森林外围的低阶魔兽,很少出现主动攻击人族的情况。它们没有脖子,五只触手连接着巨型肉球脑袋,光滑圆润,隔着一段时间头顶会分泌一些粘液滋润整个脑袋。它们三两只结伴生活在沼泽地周围,基本不会落单。 眼下这只就有些奇怪了,是走散了吗? 格罗巴托长相奇特。一只从肉球里凸出来的眼睛占了大头的三分之一,下部的嘴巴裂开,足以将一个成年人吞下,口内的牙齿如倒刃一般,被撕咬住再无法脱身。粗壮的触手由上到下,逐渐变得细长,上面布满了突起物,外皮呈现暗绿色,与周围环境相融。 这只不具备智慧认知的魔兽,正挥动着支撑着巨型脑袋的五只触手,试图将靠近的敌人驱散,每次触手触碰到死亡蠕虫的身体,它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然后快速将触手缩回一点距离。但它又不敢将触手全部收紧,怕死亡蠕虫靠近把自己咬碎。那些触手就那样在空中蜿蜒游动,等待着时机。 这群狡猾的狩猎者没有拖下去的打算,它们摇晃身体示意彼此,留三只在前面吸引格罗托巴的注意,剩下的绕到了侧面和背后,准备发动袭击。 前面三只通体呈现暗红色的死亡蠕虫,用形状模糊的嘴喷射出粘液,那些粘液才沾到格罗巴托的巨型肉球上,就出现了腐蚀的情况。 吼~吼~吼~ 格罗巴托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围绕着魔兽格罗巴托的其余四只,身上有不同形状的暗斑,暗斑附近围绕着细小的孔,里面不时流出深绿色的液体,看着滑腻令人恶心。 处在格罗巴托身后的两只死亡蠕虫率先发动近身攻击,几乎同时张开带着螺旋状牙齿的大嘴,体格稍大一只咬住触手顶端,另外一只咬住了“巨型肉球”的外皮。 格罗巴托疯狂摇晃躯体,想要摆脱缠住自己的敌人。它空余出一只触手,向后激烈拍打,将咬着脑袋的死亡蠕虫击飞出去。咬住触手的死亡蠕虫始终不松口,在格罗巴托剧烈的晃动下甩飞在地上,嘴里叼着一块硬生生从格罗巴托触手上撕咬下来的肉。 落在地上了还没有着急退开的意思,而是先着急地吞咽下那块肉,随后露出贪婪的眼光。有粘液持续不断地从这只死亡蠕虫嘴里流出来,在流淌到地上之前拉成了细丝。 魔兽格罗巴托受伤挣扎的过程中,触手挥动的次数变低,前面三只继续喷射粘液,瞄准着魔兽的大眼睛,左右两侧的死亡蠕虫在蠢蠢欲动。 突然之间,两翼的死亡蠕虫等不及了,发动攻击。格罗巴托用三条触手站立,集中另外两条触手向左横扫,左侧的死亡蠕虫被触手狠狠地击落;而右侧的再次得逞,咬在了格罗巴托张开的大嘴上。格罗巴托仰天嘶吼,两只触手伸到嘴边,死死缠绕住那只咬住它嘴的死亡蠕虫,也不管分泌的毒液给触手带来的刺痛了,想要将它直接碾碎。 正前方吸引注意力的三只见机会来了,一起发出低鸣声,刚才被甩落的三只死亡蠕虫跟随命令,躯体挺立,而后微微弯曲,续足了力,猛然跃起,一起冲向猎物。猛烈的撞击和新的撕咬,将之前死亡蠕虫对格罗托巴造成的伤口撕裂到更大,魔兽格罗托巴承受不住冲击倒地。 轰隆~~ 地面震颤。 死亡蠕虫见势集中将粘液向着格罗巴托的脆弱部位喷去,格罗巴托的大眼球缓缓变黑,直到蔓延到中心才停止。死亡蠕虫将格罗巴托死死压在下面,粘液毒性发作,格罗巴托在哀嚎声里力竭死去。 这场惊心动魄的狩猎迎来落幕,死亡蠕虫把格罗托巴分食,很快地钻入了德拉卡沼泽里。 周围又变得安静,就像刚才的事从未发生。 海余生张着嘴巴,痴痴地看着这场战斗结束的地方。 只剩下了一堆碎骨。 “大剑士”问道:“害怕吗?” “有点儿。”海余生声音很低沉。 “如果你决定走上这条路,以后你经历的只会比这个更为血腥。欲望、争抢、冷漠……很多很多。”“大剑士”用了比以往略显沧桑的语气说。 “为什么呢?我不和他们打就可以了,我想。”海余生很认真地说。 “大剑士”没回话,只是温和地笑着。 是啊,那样多么美好呢! 近距离的德拉卡沼泽是另外一番景象。 沼泽上面弥漫着淡淡的绿雾,厚实的地方将光线严密地阻挡;下面堆积着淤泥,不时冒着泡,咕噜...咕噜......绿雾较浅的地方,有光能偷溜进来,打在较大的泡泡上,那些泡泡便闪着温润的光泽。气泡受到泥沼的影响,不断长大,当它们膨胀到一定程度,“啪”的一声,瞬间破裂,里面散发出比沼泽上面覆盖着的绿雾颜色更深的小液珠。紧接着一部分飘散到上空,一部分又沉浸在了沼泽里。 在视线可及的地方,可以看到很多魔兽的骸骨浮在泥沼上,多是挣扎的模样。 这片美丽外表遮盖着的平静地,深藏着死亡的气息。 “师父,这些绿雾有毒吗?”海余生很小声地问。 “大剑士”看了眼周围存活的生命,“应该没有,但我想它能让人的视线发生偏移,走路时出错。” “你怎么知道的,师父?” “注意看你脚下。出门在外怎么能很憨呢,一点儿眼水也没有,这点不随师父啊。”“大剑士”有些嫌弃地看着海余生。 海余生看着窜到脚下的绿雾,眼里看到的双脚给人的感觉和实际站着的位置出现了错位。 “扒瞎,我这不是给师父面子嘛,我也不愿意装傻徒弟啊!”小余生用很傲娇的语气回怼道。 “臭小子,又觉得自己行了是吧?什么时候不尿床了,再这么傲气地跟我说话。” “放心,师父,顶多再尿两次,不能再多了,否则我这大剑士还做不做了?”海余生摇着手虚晃了两下,神情变得很正经,“再说了,就算成了大剑士了,以后打架把人家打输了,人家会怎么看我,说自己还不如一个会尿床的?名声不好不说,这样没面子,也太丢份了。” 看着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大剑士”差点就信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那来这么多有的没的想法的? “别贫了,一起找找黎明腐蚀花和三叶毒槿,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 “可是我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海余生踢踏着脚下的绿雾,想让它们散开些,看着怪头晕的。 “等师父再瞅瞅纸上是怎么描述的。”“大剑士”把泛黄的纸张拿出来细看了一下。 黎明腐蚀花: 生长在亡者......围的德拉卡沼泽,没有叶子,由一根浅黑色的空心管支撑着从泥沼里生长起来,有五个透明的花瓣围绕着中间的黑色果实,完全成熟的黎......蚀花,呈现盛开的模样,五个透......散着荧光,向周围荡漾开来,由明亮逐渐变暗。 纸张上关于黎明腐蚀花的描述因为浸了污渍,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大致的样子是写清楚了的。 三叶毒槿: 倚靠着死亡蠕虫生长的魔药材料,叶片和枝干显示着微红,摘取枝干和叶子就可以。 “大剑士”把上面的描述说给海余生听,自己又看了一遍,防止有遗漏。 “就没了?”海余生两手摊平,有些无奈。 “嗯,没了。”“大剑士”回答。 “我怎么有点懵了呢?”海余生左右摇着头。 “你就没有不懵的时候。” “黑色的果实,还有微红的,我还是听懂了的,师父。”海余生有些小不服气。 “好好好,开始找吧,天快黑了,不抓紧时间又要拖到明天了,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嗯,好的,师父。” “眼神好些,留心脚下。” “好。” 章节目录 第七章黎明腐蚀花 除了死亡蠕虫潜伏在沼泽里,还有一种凶猛的魔兽在泥沼里窥伺。 “大剑士”在沼泽周围环顾,看看有没有落脚点可以进到深处。 德拉卡沼泽上面浮荡的绿雾遮挡了视线,很难一下子看清里面是不是有黎明腐蚀花生长。 如果黎明腐蚀花真的在沼泽里盛开,如此宽阔的“泥沼之地”,想要采摘到也变得极为困难。 整个沼泽空旷,上面每隔着小段距离生长着抱团的水草,但都不足以作为支撑点,它们是承受不了一个人在沼泽上面行走的。 如果没有,那更好了,直接回去和弗洛伊德讲清楚就好了。 不是我不帮你找啊,实在是我去看了,那东西自己不争气,没长出来啊。 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嘛,看也看不到里面有没有,没法儿确定,就算等回去了说个谎骗骗弗洛伊德,良心上也过不去呀......“大剑士”一边搜寻,一边寻思怎么找一番能说服自己的言语。 不知道是起风了还是怎么,德拉卡沼泽里的雾已经蔓延出来了,淹没了“大剑士”的腰。 跟在身后的小余生此刻走路有些晃晃悠悠的,和以往的玩闹不同。 “你怎么了,怎么像喝酒醉了一样。”“大剑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师父,我看周围的东西怎么晃得特别厉害啊,头昏得很,直走不稳路。”海余生看着快要倒地了。 “不能吧?被雾熏了?” 小余生有些迷迷糊糊的,现在回不了话了。 “大剑士”俯身用手轻轻撩了一下涌过来的雾气,把它们赶到鼻尖嗅了嗅,“坏了,怕不是有毒哦!” 话说完,转身提溜着海余生往后退。 到了空地的海余生,间歇地打着嗝儿,眼睛微闭着,脸上一笑一笑的,看着怪瘆人。 “臭小子,你怎么了?”“大剑士”见他没反应,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摇了摇,“余生,说话呀?你不说话,师父的家产可要给别人了啊?” 过了好一会儿,海余生才缓过神来,用小手揉着头说:“好痛啊!” “大剑士”蹲下身来,仔细检查海余生,看看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没发现什么地方有伤口啊! “大剑士”觉得有些奇怪,问道: “你哪儿痛?” “......头......头疼得厉害,师父。”海余生咽了咽口水,用两只小手扶着头,想把它固定住。 “大剑士”佝偻着身子,细瞧着海余生的头顶,两只手也没闲着,翻来覆去地在上面找受伤的地方,“这也没受伤啊?怎么就疼了。” “别晃,别晃,师父,你这一晃我就更疼了。”海余生张着嘴,“我是里面疼,又不是外面。” “哈哈......是里面啊......怪师父,是师父急了。”“大剑士”起身看着不远处的绿雾,“难道是这雾的问题?我们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海余生扶着“大剑士”的腿站着,手抓地很紧,怕松手人就摔倒了。 “师父,雾的颜色好像又变深了。刚才我闻着腐烂的味道好重啊,还不是一般的臭,是那种摆脱不了的臭......是不是刚才的虫子在里面放屁了,师父?”海余生觉得怪恶心的。 “臭小子,站不住就找个离沼泽远一点的地方坐下,别扯了,再扯就掉了......”“大剑士”伸手拽着裤腰。 “嘿嘿。”海余生看了眼被他紧紧抓着的裤子,都变形了,赶忙松开手。 “大剑士”有些鄙视地看着他, “应该不是,哪能刚吃就放啊,你以为和你一样啊?” “没有啦,我没有师父说的那么好。”海余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 “大剑士”翻着白眼,撇了撇嘴道: “我没有在夸奖你......” 他审视着周围,边搜寻着,边交待道: “你就在这儿休息会儿,别乱跑,我再去看看。” 这要是让那个老骨头再跑一趟,来这儿确认有没有,还不得把他折腾散架了,关键是他能不能到这儿都很难说......“大剑士”心里想着。 “好,师父,忙完我们是不是得吃饭了,好饿啊。” “好好好。” 有风从亡者森林深处吹来,沼泽里的雾像是在被追赶一样,翻腾着慢慢散开,只残余着些许绿雾的地方渐渐清晰了。 如果没有风过,要处理这些雾是要费些手脚的。 在没有水草覆盖的地方,能看到一些黑色的突起物,像是还没有被泥沼腐化碎裂的石块。只是星星点点的,很是分散,如果想作为垫脚石进入到沼泽深处,还是不够。 “大剑士”眼神在周围寻找了一转,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借力,在沼泽里短暂地停留。 看来看去,只能是周围生长着的树木了。“大剑士”瞅准了选中的几棵树,很是随意得抬起脚,照着树干一踢,嘎吱,瞬间就断了。而后重复刚才的动作,剩下的几棵树也应声倒地。 师父这么厉害的吗?他可从来没跟我说过啊......小余生都看傻了。 “大剑士”将那些树提着枝干抖搂了那么两下,将过于茂盛的叶子震掉一些。而后将树举过肩头,右脚向后撤一步,腰向后躬,身体后仰,树干也跟着倾斜着。 喝…… 只听见大喝一声,手中的树干连着被摧残了得零碎的枝丫,被“大剑士”扔了出去,斜着冲向了空中,以很快的速度离去,一开始还能看清树干的大致形状,慢慢地只能看到一条斜着的线,到达最高点时,在根部的拖拽下,斜着冲刺,在离“大剑士”很远的地方落下。 啪! 先是砸出了一个漩涡状的坑,溅起的烂泥飞向四周,接着它们又缓缓聚拢,将稳稳插在沼泽里的树干包围。 接着“大剑士”又重复了两下,将手中擎着的粗壮树干扔的一次比一次远,都牢牢插在了泥沼里。 “哇咔咔!师父这力气也太吓人了,以后尿床可咋整。”海余生在远处担忧着。 师父不能把我也这么往远处扔吧......是,飞起来的时候是挺畅快的,这落下来得多疼啊......海余生悄悄想着。 那些粗壮的树干弄出了很大的响动,德拉卡沼泽的烂泥里,有东西影影绰绰的。 “大剑士”眼神一瞥,沼泽里的黑影瞬间不见,跟消失了一样。 他从生长的树上重新选了一根趁手的树枝,扳断了握在左手上,右手抱着一根粗壮的树干在腰间,身体前屈,腿部打弯,猛然发力跃向空中,眨眼的时间落在了“扎根”在沼泽的第一个树桩上。 紧接着借由沼泽里原有的石块,落到第二根树桩上,此刻沼泽深处的视线更为开阔了,隐约能看到前方有什么东西发着微光。 当“大剑士”落到第三根树桩上时,那个光亮更为明显了。 那个光亮想来就是弗洛伊德要找的东西,总算没白费一场。该说不说,老头儿的运气是真好......“大剑士”觉得有些遗憾,之前想好的“漂亮话”还没法说了。 嗯,回去得说说为了找这个有多惨,多惨! “大剑士”在第三根树桩上站定,将右手抱着的树干向着光亮的方向扔了出去。稍微差了一点距离,只能过去看看附近有没有石块和那个“光亮”离着近了。 “大剑士”纵身一跃,到了第四根树桩,终于能看清了。 一株黎明腐蚀花撑开了五个花瓣,带着微弱的光,里面有淡淡的烟雾散发出来,黑色的果实饱满。 来到这儿,刺鼻的腐烂气息更重了。 “大剑士”跃到了离它稍近的石块上,左手将手中枝干插入泥沼支撑,身体向左倾斜,右手试图将腐蚀花摘下。 咚! 在“大剑士”右手的拉扯下,腐蚀花离开烂泥的部分被他扯断。 “真他娘的费劲。”“大剑士“看着手中的黎明腐蚀花,不由得骂道。 转身要离去,沼泽咕咚咕咚作响,刚才潜下去的死亡蠕虫又陆续地钻出来了,集体张口想要对着这个入侵者喷射毒液。 “大剑士”见状,赶忙开溜。 嗷~~ 一声猝不及防的兽吼。 一只黑影从另外的方向冲过来。 死亡蠕虫听见声音像是很害怕,停下了追击,纷纷躲进了泥沼。 “大剑士”跃到最近的树桩上,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站立的石块,陡然碎裂了。 乖乖,这要是被咬到,骨头都得碎了。 “大剑士”继续向着沼泽岸边掠去。 但这只黑影不想入侵者轻易离去,以更快的速度赶过去,将“大剑士”即将落脚的树桩张口咬断。 失去了落点的“大剑士”看到这只魔兽大概的模样。 它披着厚重的黑甲,只露出了上半身,下半身蛰伏在沼泽里。 血盆大口张大到了极点,里面有微微泛黄的黏液因为拉伸而断裂;嘴的两边抻着锋利的獠牙,外凸的大嘴张开时,隐约可以看到獠牙的根部有发黑的东西附着,像是某种魔兽的尸体残块。 它在第三根树桩的位置蓄势待发,想要一口将“大剑士”咬住,拖进泥沼里。 岸上的海余生被刺耳的嘶吼吓了站起来,一脸恐惧,忍不住大声喊道: “师父......” 章节目录 第八章篝火夜谈上 大喊一声后,海余生把眼睛快速闭上,他有些不敢看了。 “大剑士”在落下来的刹那间,手中树枝笔直向前,就像一把巨剑拿捏在了勇士手里,树枝的表面有紫色的光晕缓缓流淌,流到树枝的末端后汇合在一起,变得粘稠浑厚。 附着在树枝上的光晕像是在悦动一般,高低起伏,但始终没有脱离树枝的表面,时而平缓安静,时而暴躁恐怖。 “大剑士”左手没怎么用力,只是在那身披黑甲的魔兽大颚上轻轻一点,它便僵硬德颤抖了一下,而后像被什么洞穿肺腑了一般,疼得在泥沼里疯狂翻滚。 “大剑士”趁着魔兽滚动的时机,踩在它身上,向外奔去。 手中的鲜活的树枝在微弱的“紫色”流淌过后,泛着焦黑,在“大剑士”身体摇晃下跟着摆动,也许是承载不了上面附着的“神秘力量”,陡然化成黑色粉末,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德拉卡沼泽里。 听到是魔兽吃痛后的嚎叫声,海余生睁开眼睛确认,看到师父已经离开沼泽,朝他走来了。 海余生绕着“大剑士”探头探脑地,也不知道找什么,“师父,那只魔兽被你打死了吗?” “没有,只是被打疼了,自己跑了吧。”“大剑士”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还有,进入亡者森林,人族和魔兽在彼此不触及生命威胁的情况下,禁止杀戮。” “可是刚才......”海余生想起了师父要被那只黑甲魔兽咬死的时候。 “那是因为师父踏进它们的领地了,这事儿我们怎么说怎么错。”“大剑士”正想着怎么处理手上拿着的魔药材料。 “这个规矩是谁定的。”海余生问。 “这个说来就很古老了......得从第四纪,灾变纪元说起了......我想想啊,那是人族年历,‘诸神黄昏’之后,‘兴盛年代’,人族走向伟大复兴的时刻。人族的强势崛起,令很多种族害怕。当时生活在圣洛大陆的魔兽选择主动退让,在魔兽主宰——大地龙鲲,鲲皇的带领下退居天星山脉,亡者森林。而在魔兽退居天星山脉时,人族和魔兽订下过《克尔莫多誓约》。它们不会踏出天星一步,人族也不能越界进攻魔兽。” “人族的强大,都是先辈们由弱小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大剑士”语气平和地说。 曾经的人族因为弱小而死去了很多无辜。 “那现在是什么年代嘞?还有师父,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啊。”海余生用很夸张的表情说着话。 “......是吗?也没那么厉害吧。”“大剑士”却不以为意,“现在应该是神明烙印年代了。” 屎一般的名字,真不知道给人族年历起这名字的人是多谄媚......“大剑士”心里骂骂咧咧的。 “但是你从来没教过我什么。”想到这儿,海余生有些难过。 “那是因为没到时候嘛......”“大剑士”很随意地回道。 海余生有些沮丧,又有些期待地地问: “什么时候可以嘞?” “等我们从这儿出去之后。”“大剑士”转头有些坏笑地盯着海余生的小背篓,“余生啊,黎明腐蚀花要不给你一起背着?” “啊?可是很臭啊,师父。”海余生有些不愿意。 “师父我也牺牲一下,我用衣服给它包着总行了吧?”“大剑士”作势要把衣服脱了。 “还是算了吧,师父,用树叶垫一下,把腐蚀花放在上面,然后再用树叶盖一下好了。”海余生神情认真地说着。 “嗯,可以。”“大剑士”眼睛向左转着,嘴角带着得逞的笑。 “师父,跟你之前提到的好像还差一样啊。”海余生看着在整理小背篓的大剑士说。 “嗯,三叶毒槿估计在这没有,虽然沼泽地出现了死亡蠕虫的踪迹,但是不一定就会生长着三叶毒槿......往前走走看看,去森林的更深处碰碰运气,即便最后没找到,我想弗洛伊德也不会说什么的。” 匆匆吃了点东西,“大剑士”收拾好从小镇就带着的布袋子,催促着海余生迈步。 为了绕开德拉卡沼泽,海余生和“大剑士”走了很多泥泞路。很多时候,低洼的泥坑被水草掩映,一个不小心就会陷下去,费很大劲才可以把脚拔出来。 走的很艰辛。 “师父,你说我们都进入亡者森林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见什么魔兽啊?”海余生问。 “不知道,也许因为害怕躲着了。”“大剑士”回答。 “可它们在害怕什么呢?”海余生歪着头想不明白,他扯了扯小背篓的肩带,放松一下肩膀。 谁知道他们怕谁什么......我又不欺负他们......“大剑士”在前面探着路,没有回话。 离开了德拉卡沼泽,周围的树木变得又茂密起来,树木一层一层向着深处递进,古老繁茂。 后面跟着的小余生,嘴闲不下来,“师父,你说要是我们顺着溪河走,会不会快找到你说的‘神秘物’了?” “嗯,有可能。”“大剑士”看着脚下昏暗的路。 已经是进入亡者森林的第四天了,黄昏在此刻又要来临,“大剑士”心里突然多了些担忧。 还剩下寄生浆果和魔兽粱渠的腐烂头骨需要寻找。 魔兽粱渠的腐烂头骨还好说,因为既定路线是要经过魔兽粱渠的领地的,在哪儿说不定可以找到;寄生浆果就不大可能了,时间紧急,不可能再绕道偏移去往森林的东边了,现在一直需要往北,到达亡者森林外围与中部的分界线,绝望峡谷。 由那儿开始,才算真正进入了天星山脉。 有智慧的魔兽族群从这儿开始繁衍,越往深处走,魔兽越强大,据说里面存活着“神战”时期活下来的生命,足以比肩人族现有的顶尖超凡者。 夜幕落下,亡者森林白天的嘈杂开始消退。那些离着他们很远的低吟断断续续游荡过来,变得清晰了些。 “大剑士”和海余生来到一个简易的洞穴前,洞口的石块看着被什么东西用牙齿咬过,坑坑洼洼的,不是为了修饰洞口,倒像是为了让身躯能够进入洞穴,所以扩大了一下洞口。 海余生一下子就笑了,“师父,这洞口也太丑了,这是被什么啃成这样啊?” “不管了,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 “要是有魔兽住在这儿,我们进去会不会不太礼貌啊?”海余生问。 “不会,我们和他商量一下,就借住一晚,天亮就走,应该不会被拒绝的。” 师徒俩进入洞穴,里面铺了很多干草,稍微往洞穴角落里,有一个被长期压覆留下的坑印,应该是魔兽睡觉留下的。 海余生放下小背篓,又开始忙着整理一个小窝。 师父则是找寻干燥的树枝,为燃烧守夜的篝火准备着。 “大剑士”点燃篝火,洞外就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蹦!蹦!蹦!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坐在地上的海余生都能感受到微微的晃动。 呲呲呲! 在刮蹭声里连带着出现了一个长相奇怪的身影,和普通人一般身高,借着篝火的亮光,可以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就那样堆在臃肿的肉团上,大屁股下面有两只小短腿,也不知道那双无辜的小短腿是怎么支撑起上面的肉团的。 那个奇怪的身影到洞口好长时间了也不见动弹,似乎是卡在洞口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磨蹭了半天,那个肉团终于从洞口外边挤进来了。立马张着嘴冲着“大剑士”吼了一声,声响到是不大,带出的气浪却把“大剑士”点燃的篝火给吼灭了。 “大剑士”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看着这只魔兽。 接着他的身上溢出了两种描摹不清的能量,将自己全身覆盖,红色紧贴外表,紫色的能量更为活跃,在红色的海洋里翻腾。它们就那样相互碰撞,但是永远不会融合。 而在“大剑士”的周围泛起了涟漪,空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先是单一的个体在无序地抖动,可突然之间,像是收到了强烈的干扰,变得规整有序地向着他的身旁汇集,并以他为中心旋,转着靠近,只要来到翻腾着紫色能量附近,便迅速被粘黏,然后被同化,让紫色的光晕变得更加耀眼。 “我就是在你这儿睡一晚怎么了,你也在旁边睡不就得了!”“大剑士”用古老的布莱顿语说道。 “大剑士”就是以这个态度在人家地盘借宿的。 看见这个景象,这个肉团子傻眼了,就像刚才的“恐吓”用尽了它的全部力气,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了。 哐当! 大屁股周围冒起了灰尘。 吓得两腿打颤,眼神偷摸瞅着洞口,想要借机开溜。 刚跑到洞口那儿,又被卡住了,海余生哈哈大笑,“大剑士”慢悠悠地走过去,把它提溜回来了,啪,一下,扔到了洞穴角落。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们睡不就行了,我是去外面溜达溜达。”这只魔兽有些郁闷了。 “......哎呀,感情你是有了智慧的啊,还会说古老的布莱顿语?”“大剑士”看着眼前的魔兽,能力低微的都不行了,“那你一定活的很久远啊,混的挺差啊?” 瞅瞅,活这么久了,这住的地方,都是啥啊? 不说了,狗都嫌! 那你们还来强住……看着“大剑士”有些嫌弃的表情,魔兽心里腹诽不已。 按照魔兽等级森严的领地关系来看,这只会说古老的布莱顿语的魔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越往深处走,各种珍稀的材料越丰富,同时潜在的魔兽越强大,那里的魔兽拥有的智慧与人族无异。 但至今为止,能到达天星山脉最深处的人族屈指可数。 他们的行踪也不为人知。 “大剑士”重新燃起了篝火,把大饼拿出来架在火上烤着。 “像你这样等阶的魔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你不解释一下吗?”“大剑士”拍了拍手上的灰,开口说。 被“大剑士”像揪小崽子一样提回来的魔兽委屈的抱着双脚坐在一边,也不搭话。 “师父,我看它是迷路了......一定是这样。”海余生又觉得自己行了。 “是这样吗?”“大剑士”盯着那只魔兽。 那只魔兽保持沉默,还是不说话。 “大剑士”也不想再搭理它,“余生,过来吃东西吧。” 躺在干草上翻来翻去的海余生听到吃东西了,立刻过来坐在了篝火旁。“大剑士”从火上取了一整块大饼给海余生,他接过手,刚想咬下去便停住了,侧身看了看坐在角落的魔兽,用手先比了比大饼,然后分做相似的两份,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呐,这块给你。”海余生把其中一块给魔兽递了过去。 魔兽先是看了一眼,没接。 “一会凉了可不好吃了啊......”海余生还举着,眼神真诚。 魔兽视线在海余生和“大剑士”之间来回切换,海余生有些天真好奇地睁着蔚蓝的大眼睛,“大剑士”则是目光斜视了一下,好像是在说,你要自己清楚。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眼神,让这个“肉团”后背发凉,坐着不是,站起来也不是。 想了想,只得不情不愿接过克尔莫多大饼。 我可不是怕啊......我这就是看这是个好孩子,怪热情的,也不好拒绝是吧......魔兽在内心安慰自己。 章节目录 第九章篝火夜谈下 “大剑士”抬眼看了一下吃着大饼的魔兽,还搁哪儿臊眉耷眼的。 “我说,这位魔兽大爷,不就是在你家借宿一晚嘛,至于吗?又不是毁你清白了?”“大剑士”用小镇至今通用的布莱顿语问道。 魔兽没搭话,只是急忙吃着大饼。 “过来一起坐会儿?”“大剑士”试探地问。 魔兽看了眼手里的饼,快吃完了。 一开始还有些不情不愿的,现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篝火上烤着的东西。 扭扭捏捏地来到了篝火旁,挨着海余生,像他一样盘腿坐下,有模有样的。 只是腿稍微短了点,搭不在一起。 借着火光,海余生仔细看着这个和师父差不多高的胖家伙。 上下有点扁平的脑袋,面相看着憨厚老实,胖嘟嘟的脸颊上有着繁密的绒毛,黑色的小鼻子呈三角状,不像以往看到魔兽那般凶狠,没有脖子,脑袋就那样杵在圆溜溜的身体上,两只小圆腿短的可怜,刚才走路看着倒是挺稳的。 只要它一动,身上的赘肉就晃晃荡荡的,没个安稳。 “你走路怎么破破烂烂的......”海余生问。 这可把这只魔兽整没话了。 我怎么知道?我难道回答你说是因为我腿短吗……肥胖的魔兽鄙视地看着海余生。 “那你是什么魔兽嘞?”海余生见它不说话,又问。 “格雷诺一族。”似乎不愿提及过往,这只魔兽只是简短说道。 “......哦,没听过。”海余生昂着头想了想说。 那不是你要问的嘛小老弟,你这话算怎么回事儿......魔兽格雷诺觉得很不爽。 “大饼总会有的!”“大剑士”翻动着饼,把烤的差不多的取下来递给海余生,转头看着魔兽,“来,大爷,不能光吃不干呐,先交代一下历史遗留问题吧,老这么拖着也不像话啊。” “我在里面住腻了,出来溜达溜达不行啊?”魔兽格雷诺有些敷衍地说。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有必要伺候你一下了......”“大剑士”瞧着它是皮痒了。 海余生瞅着师父是又要“冒光”了。 魔兽格雷诺立刻就怂了,“好啦,好啦,我说还不行嘛......” “我在很多年前受了伤,从高序列掉下来,借助埃尔维斯的源晶保住了生命,但是这东西也像一把枷锁,捆牢了我晋升的希望......” “几年前,我从天星山脉的深处,逝者河湾,一个‘至强的存在’那儿,得到了一个很古老的秘密,说亡者森林外围和中部接壤的地带,也许可以找到‘钥匙’,解开锁链。” “我已经在这附近徘徊好些年了,一直等待着这个机遇。” ......怪不得它会敢靠近这里,这一路上但凡有点眼力见的,见着他都像见着丧门星似,闻着味就躲得远远的了......逝者河湾......它也在找那个“神秘物”......听到这话,“大剑士”觉得这只魔兽算是兜了老底了。 “大剑士根据他的描述,作出判定道: “‘灵性残留’还在,但是‘内源’被封锁了?” 格雷诺疯狂点头,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理解他的了。 海余生不安分地左右摇摆着,“师父,我怎么听不懂嘞。它说的里面有很多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西。”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走上这条路。”“大剑士”递给格雷诺一个大饼,顺带拿出了百叶果,“等往后,你慢慢就能明白了。” 看着递过来的东西,格雷诺稍微放松了内心的警惕,双手摊开,很恭敬地接着。 海余生示意格雷诺把百叶果夹在大饼里,混着一起吃。 刚咬一口,辛辣的刺激就从口里涌起,魔兽格雷诺忍不住张口哈着气,想要减轻嘴里炙热的感觉。 “哈哈,师父,它好像从来没吃过百叶果。”海余生笑着,转头对着魔兽说,“你少咬一点就好了,百叶果的辛辣味拌着大饼的香甜,味道很好的。” 格雷诺低着头不说话。 “师父,我一直说要成为最伟大的大剑士,可是我都不知道大剑士是什么样……要不然你跟我说说吧。”海余生眼神真挚地说。 格雷诺看着小余生,有些觉得奇怪,你旁边的不就是?看你师父刚才的架势,拍死我就是一巴掌的事儿。 “从哪儿说起呢?”“大剑士”思索着,“余生,你知道小镇的人们都说着什么语言吗?” “......好像有很多诶,经常听到的有布莱顿语、阙歌语、口音很重的渊封语……” 海余生歪着头想来一下,又补充道:“有一回,老传教士跟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他事后跟我说叫艾泽拉斯语,很好玩的,可以在手上变出大火球。” “他说只要拜他做师父,他就教我,我当时没答应。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算,当然算。”“大剑士”把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地。 旁边的魔兽都给吓一跳,这是又咋啦? “好啊,这个老东西,我就知道他闲不住,又偷偷摸摸地来挖墙脚了是吧?”“大剑士”自言自语道。 魔兽格雷诺汗都流下来了,一想到不知道是谁居然被这么强悍的男人记恨了,实在可怜啊,那个人的日子一定不好过。至于它自己为什么流汗,只能说太久没烤火了,冷不防烤一下,不得出出汗啊?嗯,一定是这样......格雷诺心里想着。 说完,“大剑士”又补充一句,“记住,那些会艾泽拉斯语的丑鬼们,平日里猥猥琐琐的,都阴险狡诈得很。” “哦。”海余生觉得,师父说的坏话估计明天天还没亮他就给忘了。 “总得来说,在圣洛大陆,不论走到哪儿,相比其它语言,布莱顿语都是很多人能听懂的,这是为了纪念一个很伟大的人而保留的。”“大剑士”顿了顿,“他叫离岸,一个带着人族崛起的男人......你想成为的大剑士,就是沾了这位先辈的光,走着他指引出来的道路。” “怪不得小镇的人都是说着这个语言。”海余生一副很懂了的样子。 看到篝火的光变暗了,“大剑士”往里面添了点干树枝,继续说道:“大剑士只是一个代称而已,它本质上要阐述的其实是一种能给予人族解析世界规则的方法......如果这个‘方法’的使用条件你都符合,那么你也就可以走上这条路。” 海余生听得有些难受,想要问一下不明白的地方,但又不知道怎么问起。 嗯,压根没听懂! “这些都不重要,往后你自然而然就懂了。”“大剑士”接着说,“接下来说的才是重要的,要认真记住。” 海余生挺直腰板,用手搓了搓脸颊,“师父,你等一下。” “怎么啦?”“大剑士”问。 “没有,我准备一下,好使劲儿记住。”海余生神色认真。 “哈哈哈......”旁边的魔兽都给整笑了,这小子头的形状和刚才吃的百叶果真像。 海余生脸有些微红,觉得有点儿尴尬。 他怒了努嘴道: “想记住什么不就得准备一下嘛,要不然记不住。” “大剑士”侧眼看了一下旁边坐着的魔兽,格雷诺马上低头闭上了嘴,硬生生把还没笑完的部分给憋回去了,脸都给憋肿了。 “大剑士通常以武器作为载体,自身为强大的力量源,释放体内浩瀚的元素力战斗......理论上大剑士途径的修行者可以吸收、容纳无属性状态的元素力存储在体内,依据天赋体质的不同,释放时转化成与自身相适应的属性。”“大剑士”继续说。 “师父,什么是元素力?”海余生问。 “一种能量。” “大剑士”说完,左手摊开,两种颜色相异的能量就在他手心凝聚,红色的在离手心最近的地方像一层薄纱一样覆盖手掌,紫色的元素力在红色的能量上沸腾,翻滚。 紫色看起来狂暴、凶悍,想要脱离红色的“薄纱”,就像潮汐,在挣扎起伏间又回归平静。 周而复始。 “大剑士途径的修行者能转化出来的元素力通常比那些念艾泽拉斯语的丑鬼们要少好几个属性......师父能使用的是火属性和雷属性的,所以你看到是红色和紫色的。”“大剑士”说。 “哇咔咔,好厉害,师父。”海余生在旁边兴奋地鼓掌。 “大剑士”把手收回来,上面附着的元素力缓慢消退。 “师父,它们去哪儿了?”海余生奇怪地问。 “大剑士”平静地说道: “回体内了。” 这样的回答无疑让海余生更加兴奋了,他追问道: “......不会伤到自己吗?” 哈? 不好教啊......“大剑士”在心里感叹道。 “元素力平时在哪儿呢?”海余生问。 “充斥着整个圣洛大陆。”“大剑士”回答。 海余生有些苦恼道: “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到嘞?” “这就是师父带你来这儿的原因,我们要找的‘神秘物’可以帮你开启一扇‘门’,让你可以觉察到元素力。”“大剑士”起身,想到洞口透透气,“好啦,今天就到这儿,该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路。” 魔兽格雷诺就那样安静地听着。 师父总是说的很少,当“大剑士”不说话了,海余生又感觉无聊了,他转头盯着格雷诺仔细打量。 “你衣服嘞?被你扔到哪儿去了?”海余生像一个长辈一样审问着魔兽格雷诺。 格雷诺瞬间懵了,魔兽什么时候要穿衣服了。 “你得穿衣服,这是对世界最大的尊重......要不这样出去多丢人啊!”海余生用膝盖支着头想了想,“出去以后你就跟着我和师父混吧,我用我存的钱帮你买一件衣服好了。” 感情闹了半天,这小子不知道魔兽永远不能离开天星山脉吗......格雷诺觉得眼前的百叶果头小子怪可怜的。 “大剑士”在洞口侧着身子,口吻平淡地说道: “刚才你也听到了,你要找的东西,我知道它在哪儿......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吧......机缘这东西,除了各凭本事,时间也很重要。” 魔兽格雷诺没有回话。 他说什么是什么吧,万一他不高兴了,用他手上的小紫光兹我一下,我可受不了......格雷诺急速地点着头。 “都睡吧。”“大剑士”说。 像是得到了特赦令,魔兽格雷诺麻溜的躺下,闭着眼睛想着不怕不怕,一会儿就天亮了。 已经躺好了的海余生看着还站在洞口的师父,“师父,你还不睡吗?” “嗯,你睡吧,师父守夜。” “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海余生眼睛盯着洞穴顶,一睁一闭的。 “魔兽粱渠的领地。” 听到这话,刚闭着眼安慰自己魔兽格雷诺吓了一激灵,要命啦,那可不是个好去处啊…… 章节目录 第十章再相遇 “师父,我有些累了。”走在后面海余生有些掉队了,有气无力地喊着。 越是亡者森林深处,路途将变得愈发艰难,人迹罕至,道路崎岖。 连续几日的赶路,作为小孩子而言,海余生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脸色微微发白,走路虚浮,一路上保持着沉默,就为了鼓足劲儿追赶着“大剑士”和魔兽格雷诺的脚步。 “大剑士”用余光打量着魔兽格雷诺——腿是短了点儿,走起路来倒是挺麻溜儿的,估计逃跑的时候也不差吧? “大剑士”没有回话,依旧在前面迈着步子,没说可以休息,也没说不可以休息。 海余生在后面咬牙跟着。 魔兽格雷诺觉得这小子还行,虽然时不时说话挺呛人的,但没什么坏心眼。让它感到很疑惑的是,身旁地这个大剑士途径修行者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带着这小子在森林里遭罪? 以他的实力,这点距离,要不了半天时间就可以从入口到达天星山脉的中部了。 “您一直催促着这个百叶果头小子赶路,不是更浪费时间?以您的实力......” 魔兽格雷诺的话还没说完,“大剑士”便开口道:“路要自己走的才算。” “我终究有一天会离开的,他到时候又靠谁呢?”“大剑士”说话时,很平和地看着旁边跟着的魔兽。 “咋啦,除了腿短,脑子也很小啊?”“大剑士”忙里偷闲又给了格雷诺灵魂一击。 这师徒俩平时朋友很少吧......魔兽格雷诺打心底这么觉得。 “哈哈!”海余生在后面自顾自笑了起来。 笑声来的有点突然啊,魔兽格雷诺吓了一跳,回头看着海余生,莫不是走路走傻了? “你除了走路,怎么连屁股墩儿都是破破烂烂的啊?”海余生问。 魔兽格雷诺歪着头看一下自己后面,知道海余生在说啥。 他屁股上有条伤痕,自从很多年以前受了伤后,受伤的位置就再也长不出皮毛了,走路时大屁股一扭一扭的很明显,与周围显得极不相称。 “年轻时到处和其它魔兽约架,被人家咬的嘛,没办法。”魔兽格雷诺想要遮挡一下,希望劝退海余生的眼神。 “哈哈!”听到这样的话,海余生觉得更有趣了。 在“大剑士”的不断响起的催促声里,海余生他们离着魔兽粱渠的领地已经不远了。 越是靠近,亡者森林里的元素力变得越活跃异常,像是被什么牵引着,逐一向着一个地方聚集。 “大剑士”最先察觉到了这份不安,让魔兽格雷诺护着海余生,在后面跟着。 随着距离的缩短,魔兽格雷诺也感受到了异样,促使元素力这样流动的方式让它觉得有些熟悉。 “怎么了,师父?”感受到氛围的紧张,海余生问。 “没事,跟紧些,别掉队。”“大剑士”变得很严肃。 轰隆…… 是战斗的轰鸣声。 前方不远处有个穿着轻装铠甲的少年提着一把深黑色重剑,配合着一名中年护卫,正在牵制一只魔兽。 有两个女孩子在那只魔兽攻击范围外,释放红色和蓝色的能量进行干扰。 这只魔兽异生双头,两只头上都有短小弯曲的犄角。 背上插着巨大双翅,当它向上抬起时能清楚看到它如树叶脉络般清晰、细致的骨骼,呈散射状连接着血肉薄膜。 四肢粗壮低矮,宽厚的脚掌上长着弯钩状的利爪,紧紧抓牢地面,它爬行过地方,都有深深的抓痕。 身后摆动着比整个身体还长的尾巴,顶上排列着三角状的刺突。 魔兽格雷诺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围攻这只双头坎德拉呢?还用到了魔法阵。” 海余生紧挨着魔兽格雷诺,站在“大剑士”的身后。 他看到那只魔兽左边,有两个老人手里握着奇异的权杖,站在一个发光的圆里,里面有芒星沟联着更小的圆,在柔和的能量引导下运转。 在圆与芒星的空隙处,还铭刻有特殊的符号。 绚丽的光芒里,如有神灵。 他们口中念诵着古老而神圣的语言,挥舞双手,不断变换手势,每个动作都极为虔诚。 “神明的寄语,灵魂的哀歌!” “来自弱者的祈求,请聆听我最后的虔诚!” “光明依旧照耀……” “藏在地底的炽烈之火,焚烧我的敌人吧!” 接着一个赤红的火柱由地底喷涌而出,像有意识一样,朝着魔兽双头坎德拉驶去。 顷刻间,双头坎德拉就被强大魔法阵牵引来的火柱烧伤,焦黑的伤口处,有血液顺着外皮流淌。 啸! 在愤怒的哀鸣声中,双头坎德拉甩动着灵活的尾巴,将中年护卫击飞,双脚抬起,想趁着攻击的空档期扇动着巨大的翅膀离去。 身后的少年见状,重新握紧手中的重剑,纵身跃起,想照着那只受伤的魔兽背部来上致命的一剑。 “大剑士”身形一闪,来到那名少年的附近,用带着微弱紫色的指尖轻轻一点,少年手中的重剑便脱离手心,掉到一旁。 事态变化太快,那名护卫反应不过来,当他想作出反应时,少年和“大剑士”已经落地,受伤的魔兽借机飞走了。 “你干什么?”少年带着怒意。 “既然你们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何必要赶尽杀绝呢?”“大剑士”带着温和的笑意。 “你算什么东西?”少年想要对“大剑士”出手。 那名护卫立刻来到那个少年的身边,挡住了少年,并摇摇头。 “大剑士”看着那名身穿肩甲的护卫,摆摆手道: “这才是聪明人嘛,年轻人就是火气大,容易吃亏啊......” 刚才的战斗的时候,双头坎德拉挡住了海余生的视线,他没有看到那两个女孩子。 当受伤的双头坎德拉逃走后,他瞬间两眼放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海余生迈着轻佻的小步子,跑到两个女孩子身边,“哇,大姐姐,大姐姐,这就是命运的相逢吗?我们是注定要相爱的。” 魔兽格雷诺看着那个随便和女孩子搭讪的小子,心里忍不住鄙视: 走了这么远的路,现在又不累了? 穿着带有象征青璃王朝高贵纹饰长裙的红发女孩,面色有些冰冷的看着海余生,似乎有些生气,“不要乱说啦!” “我想起来了,我们之前在森林入口处遇见过对吧?”穿着印花短裙的女孩子问。 “是的,是的,大姐姐。”海余生很快地点头。 穿着印花短裙的女孩子笑意甜美,言语温柔地问道: “呵呵......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是住在克尔莫多的海余生,我今年六岁,那边那个胡子拉碴的是我师父,后面跟着的那个圆溜溜的是我新收的小弟。”海余生语无伦次地介绍着自己,生怕漏了什么。 “喂?你叫什么来着?”海余生和站在后面的魔兽格雷诺挥着手,一时间想不起来它叫什么了。 魔兽格雷诺觉得很丢脸,不想和海余生搭话。 “你叫什么嘞,大姐姐?”海余生问。 “我叫维娜,我们俩是从青璃王朝来的。”穿着短裙的女孩子说。 “和我的名字一样好听。”海余生笑着。 “这么小就这样色吗?”有着漂亮红发的女孩子嫌弃道。 “没有啦,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海余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脸坏笑。 “我没有在夸奖你。” “你叫什么名字呢,大姐姐?”海余生睁着大眼睛等待着。 “我没有名字。” “哦。”海余生有些失望地嘟着嘴。 收拾好残局,很快夜晚来临了。 在“大剑士”的提议下,两群人聚在一起度过深夜。 各自吃完东西,围着篝火的人都沉默不语,氛围显得凝重。 其中一位引导魔法阵的老人哼起了一段乡谣,听起来轻快舒适。 魔兽格雷诺静静听着,它自己都不记得上次听到人族哼唱这种高低起伏的声音是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声音也没附加什么特殊的元素力,但就是可以从这些声音里感受到他们的情感,以及一种他们对生活的态度。 老人哼唱完,带着满足的笑容。 “我也来一段,我也来一段......我师父教我的,可好听了!”海余生着急地招手示意。 其他人,就那样看着他。 也没人跟你抢啊,你来就是了。 “嗯嗡……嗯嗡……嗯嗡……” 一阵颤音响起,像什么东西受到间歇撞击,不停抖动一样。 “嘿嘿,我先开开嗓子。”海余生笑着。 海余生话刚说完,就开始扯着嗓子喊起来: “还是当初捡破烂的模样,纯真可爱又善良。” “年轻时有很多梦想,吃饭睡觉洗衣裳,幸苦了几十年,还是最初的模样......嘿!嘿嘿!” “破烂没少捡,福没怎么享,咿呀呀嘿,咿呀呀嘿呀----” 完事儿后面带出一串小孩子的尾音,一起一伏的。 海余生唱罢,“大剑士”在一旁黑着脸,不说话。 两位老人先绷不住笑了起来。 魔兽格雷诺很给面子,眼神飘忽不定地瞅了瞅“大剑士”,尴尬地拍手鼓掌。 “怎么样?怎么样?大姐姐。”海余生问着两位女孩子。 “乖,唱的不错,答应我,下次不许唱了。”红发女孩温柔地说道。 海余生听着这让他内心矛盾的话,说道: “好吧,既然大姐姐都开口了,我本来还想表现一下的,那就留着下次唱吧。”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魔法途径 “大姐姐,你们也是大剑士吗?”海余生想起了不久前的战斗场景。 “我和那个穿着长裙的姐姐,以及两位老先生都是魔法师。”维娜用手指了指坐在篝火对面的少年,“吉恩和他的护卫是大剑士。” “我叫海余生,两位老先生好。”话还没说完,海余生就去翻“大剑士”带来的布袋,“初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我们克尔莫多的大饼,两位老先生请笑纳,请请请!” 穿着宽松法袍的两位老人,一个正经危坐,一个很是放松,停下了交谈,看着一边小跑,一边提了提裤子的海余生,脸上都带着笑意。 人很小,但很会来事儿! “哈哈,你好,你好。”穿着灰色法袍的老人拍了拍手,接住海余生送来的大饼,“我叫加尔,旁边这个老家伙叫杰拉尔德。” 海余生就这样近距离打量着这两位老人,魔法师加尔有着一双小眼睛,脸上爬满了皱纹,下巴上蓄着短胡须,已经白了。 杰拉尔德一头短发,脸上却有一道斜着的伤痕,由左眼划拉到了右脸颊,看着很宽,不知道当初受伤的时候,伤口得有多深。 只是两位老人看起来都很和善,看到了疤痕的海余生也没觉得害怕。 他们一个看起来热情有精神,一个眼神里充满了坚毅。 刚才魔法师加尔哼唱的乡谣就很好听,虽然比起他的要稍微差了点,但是不多,就一点点……海余生想着。 老魔法师加尔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两块大饼,选了一下,把小的一块递给了杰拉尔德。 “别绷着个脸了,说句话啊......吃白食啊?”加尔提醒道。 “就这你都要跟我计较一下大小,你让我说什么?说你奶奶个腿!”杰拉尔德责怪着身边这位爱占便宜的老魔法师。 “我这不是看着大了怕把你噎着嘛,吃小的多好,哈哈!”加尔说。 “那你来吃小的?”杰拉尔德把小的一张大饼递到加尔面前。 “都这么熟了,你跟我计较什么?”加尔争先在手里的大饼上咬了一口。 “哼!”杰拉尔德也吃了起来,他怕动作慢了,一会儿手里的都保不住,转头看着海余生,“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吧?” 海余生起先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有一小个儿。” “嗯,你问吧,如果我们知道的话,都可以告诉你。”杰拉尔德说。 “我想知道那个会发光圈圈是什么。”海余生说。 “......圈圈?”杰拉尔德一时间跟不上这个小孩子的思路,“哦,孩子,你是说用来攻击双头坎德拉的那个吗?” “嗯。”海余生点头。 “那是魔法阵,只要资深的魔法师才会使用的强大力量。”杰拉尔德说,“还有,孩子,以后要是遇见了会使用魔法阵的魔法师,一定要跑远点,厉害着呢?” “是吗?是吗?”海余生一脸的着迷。 两个女孩子见海余生注意力从他们这儿转移了,乐得清闲,自顾自地聊起来了。 “大剑士”眯着眼休息,不说话。 穿着轻甲少年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大剑士”,他恨透了对面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的话,自己只差一点就可以斩杀那只魔兽了。 当他把眼神移到了海余生的身上时,充满了厌恶,这么小就这么讨厌,简直和他师父一样。 跟着那名少年的护卫眼睛一直盯着“大剑士”,神情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什么是魔法师呢?有大剑士厉害吗?”海余生说着话,突然佝偻着身子,把头向着两位老人的位置偏移,压低了声音,“我偷偷告诉你们哦,我是要成为一名伟大的大剑士的人。” “哦,哈哈哈!不错,有志向。”魔法师加尔说,“怎么说呢,两者之间一般来说是不可以比较的吧,只能说各有优劣。” “从攻击方式来说,大剑士确实更为强悍,他们近身作战,以超强度的武器作为载体,控制着元素力;但是魔法师更为安全、灵活。” “一名优秀的魔法师,首先考虑的,不一定是怎么击败敌人,要考虑的是怎样让自己在独自面对敌人,或者在团体作战里面保持相对的安全。” “躲着呗!”海余生猛然来了一句。 这可把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魔兽格雷诺惹笑了,老魔法师杰拉尔德也是难得的开怀大笑。 “吃瘪了吧?”杰拉尔德对着加尔挤眉弄眼的。 加尔突然觉得有点下不来台。 侧着身眼神示意杰拉尔德,好像在说——你特么倒是扶我一把啊,咋地,要看我死这儿啊? “我来跟你说说什么是魔法师吧。”杰拉尔德开口,像是在揭开一份尘封的历史,“自从人族有了属于自己的修行方式,才渐渐在圣洛这片古老的大陆有了话语权。” “曾经的人族过得是很凄惨的,人族弱小而分散,龙族、魔兽、妖族经过的地方,堆满了人族的白骨。” “人族年历,第二纪元,次生代纪元的萌芽期,是这些种族最为强盛的时间。” “那时候的魔兽,并不是生活在天星山脉里,它们遍布圣洛大陆。” “为了摆脱命运的桎梏,人族先辈们积极寻找可以变得强大的方法,包括模仿那些强大种族的生存方式,暗中探访它们使用力量的秘密,积攒了诸多知识。” “终于,在次生代纪元,火之初耀年代,人族阿祖拉人艾泽拉斯被邀请去往天空之城,自此之后,就有强大的修行者出现。” “据说是艾泽拉斯意外窥见了天使文字,借由精灵冥想和人族已有的心灵知识,衍生了能和元素力共振的艾泽拉斯语,由此开创出了能直接与自然力量共鸣的魔法途径。” “抱歉,有点扯远了。”杰拉尔德有些尴尬地笑着。 “每当说到人族复兴的历史,杰拉尔德总有说不完的话。”加尔在旁边附和。 “很有趣的,您能再跟我说说这些吗,老杰拉尔德魔法师先生?”海余生问。 魔兽格雷诺看着在哪儿认真听讲的海余生,心里有些纳闷,这就跟人家熟悉起来了? 一开始听到这个称呼的杰拉尔德有点懵,慢慢又适应了,继续说: “现在爱听这些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也只有少部分孩子还愿意......” 杰拉尔德有些伤感,又有点高兴。 “灾难总会再回来的。你看,就像光走了,黑暗会日复一日地袭扰。”杰拉尔德感慨道。 “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告诉他什么是魔法师就好。”魔法师加尔在旁边埋怨道。 “噢噢,你瞧我,又犯糊涂了。”杰拉尔德和蔼地看着海余生,“魔法师是一群能够使用自己的精神力,引动修行时获得的魔法源和外界的元素力实现能量共振的人。” “这些被牵引的能量会在一定空间范围内产生相应的效果,例如:爆炸、沉眠、封印、控制、治疗、防御等等。” “大部分人对元素力都具有一定程度的感知能力,但要成为魔法师则需要极强的精神天赋、感知度和元素亲和力。” 杰拉尔德歇了歇,又说道:“因为成为魔法师条件苛刻,以及修行过程困难,所以魔法师在圣洛大陆来说算很少了。” “那,哪儿的魔法师最多呢?”海余生问。 加尔激动的说: “第二大陆,那儿孕育了许多天才魔法师,厉害着嘞。” “很多圣洛大陆的魔法师都很向往那儿,渴望认识那些站在山尖的人......要是能被他们指点一二,那就是托信仰的神的庇佑了。” “去那儿很远吗?”海余生问。 “远着呢......隔着一片大海,乘上最大的航船也要数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那片大陆。”加尔说。 海余生还想问些什么,背后响起了“大剑士”的声音,“余生,该休息了。” “好的,师父。”海余生转头回答。 “你们有时间的时候,我还可以来听你们说这些吗?”海余生向两位老魔法师问道。 “当然,孩子,只要你感兴趣。”杰拉尔德说。 加尔在旁边笑着点头。 海余生听到回复后满足地回到“大剑士”身边,准备找个舒适的地方睡觉。 “师父,他们刚才说的‘神’是什么啊?”刚躺下睡觉的海余生,又用手支棱起身体问。 “一种将‘规则’运用到极致的‘代表’吧。”“大剑士”回答。 “那你有信仰的‘神’吗?”海余生问。 “我信仰我自己!”“大剑士”翻着白眼。 “哈哈!”海余生小声的笑着。 “睡觉了,师父。”海余生和“大剑士”打招呼。 “嗯,睡吧。” 转过头,他又和还坐在师父旁边魔兽格雷诺讲了一次,“我睡觉了哦,新收的小弟,虽然我不记得你叫什么了。” 魔兽格雷诺转头看着他,点点头,没说话。 其他人也相应地为度过夜晚忙活起来。 篝火对面的护卫冷冰冰地开口,“一起守夜?” “分开吧。”“大剑士”回答。 “那好,你上半夜吧。”护卫提议道。 “可以。”“大剑士”目不斜视地说道。 深夜时分,护卫偶尔睁眼,“大剑士”没有转头去搭理。 下半夜,“大剑士”也没睡,只是眼睛微闭,等待天明。 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可黎明里就是悄悄藏着血腥……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无序碑引复苏 黎明时分,一起度过深夜的两拨人逐渐醒来。 海余生在同他们作了短暂的告别后,各自上路。 老魔法师杰拉尔德一行人已经完成了进入亡者森林的任务,决定返回青璃王朝了。 而海余生他们还需要在森林里逗留些日子。 离别时,海余生心里还是有小小的遗憾,他以为可以和两位大姐姐再走一段路的......以及听两位老人再讲讲那些他不知道的事儿......没想到最后是要去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一开始在路上,海余生还有些闷闷不乐的,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就像是把刚才的不愉快忘了一样,又迈着轻盈地步子,在魔兽格雷诺和“大剑士”之间蹦着。 海余生时不时侧弯着身子,用小眼睛打量魔兽格雷诺的走路方式,一双小短腿,滑稽得带着上面的肥团子向前移动,在他看来比什么都有趣。 每次有那样好奇的眼光袭来,魔兽格雷诺总要颤颤地撅一下嘴。 就没这么欺负魔兽的,就那眼神......虽然没什么实质伤害......可也太那啥了吧。 怎么滴,我正常走个路,咋还成了让人观赏的小媳妇了......要不是“大剑士”在这儿,我跟你说,你这样的都被我打死三回了......嗯,三回都算少的了......魔兽格雷诺内心挣扎,有苦难言。 “我瞅着昨晚那个护卫看你的眼神不大好。”魔兽格雷诺东张西望的,偷摸瞄了一眼“大剑士”的脸色,有的没的说了一句。 “大剑士”有些不以为意,不耐烦地反问道: “人家用什么方式看我,我还能管不成?” 魔兽格雷诺有些着急,难不成是说的不够明确,想要补充解释一番: “我是说他们......” “大剑士”在它没说完就先给了结论: “他就算用**看我,那也是他的自由,只要他丢得起那个脸。” “还有,即便那两个人有什么歪心思,但只要没表现出了,没做了什么实质的事,那就和我们没关系。” 我只是想提个醒好吧......格雷诺内心觉得怪冤枉的。 “瞎操心。”临了临了“大剑士”又给补了一刀。 “师父,你们聊什么呢?”海余生看着他们有来有回的,也想插一腿。 “大剑士”侧头带着搞怪的笑意说道: “没什么,你新收的这个小老弟说它肚子疼,问我说有没有什么偏方能治。” 海余生变得谨慎起来,涉及到生病这件事,他可是跟老弗洛伊德学过两手的,神情严肃,有模有样地还原弗洛伊德给人看病的情形: “来跟我说说,那儿疼啊,年轻人?” 魔兽格雷诺,本来就有些臃肿的脸皱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 “我没病,我能有什么病?” “哈哈。”魔兽格雷诺的回答,让海余生想到了那些无缘无故总去打扰弗洛伊德的人。 嗯,反正很多时候,只要小镇的人从弗洛伊德那儿回来,再怎么活蹦乱跳的,那都是被判定有病的。 时间久了就有人嘲讽弗洛伊德: “看着都好不好的,你怎么说人家有病呢?” 老弗洛伊德回怼人家说: “没病?没病你来我这儿溜达干什么?” 很多人都深以为然...... 嗯,是这么个理。 在他们闲聊打发赶路的无趣时,背后有什么在靠近...... “大剑士”可能觉得实在烦了,便停下了脚步,转身扯了扯嗓子,喊道: “来都来了,没胆子出来啊?” 海余生和魔兽格雷诺也跟着转头看着身后,静悄悄的,没人啊。 海余生看了看魔兽格雷诺,一脸茫然;又看了看师父,脸上有笑意,这样他就安心了。 窸窸窣窣…… 从森林掩映处冲出了两个熟悉的人。 正是昨日的身穿轻甲,背上背着深黑色重剑的少年和他的护卫。 “跟了一路,累了吧?”“大剑士”用很是轻松的语气说道,“嗯,还算要点脸,知道避开那两个小姑娘再动手。” 对面跟来的两人不说话。 少年脸上带和怒意,身旁的护卫眼神冰冷,神情里藏着迫不及待,像是要冲上来撕咬猎物一般。 “大剑士”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像木头一样杵在哪儿,收敛戏谑的表情,正经问道: “年轻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小小的矛盾而带着这么重的杀意呢?” 少年情绪激动,声音很大,“你凭什么放走那只魔兽,它是你爹啊?” “大剑士”眉头紧皱,但突然又舒展了,随即有理有据地说道: “首先,你们要取的东西我想应该取到了吧?” “其次,我想你们需要的东西也是那只魔兽需要的,且它在那儿蛰伏多年,就为了等待成熟,是不是要讲个先来后到?” “再者,它在你们这么多人围攻下,也没给予你们其中的谁致命的伤,选择主动退让,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取了它的性命呢?”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凡是由克尔莫多进入亡者森林的,在非必要情况下,禁止杀戮......你当这个规定是放屁?” 背着重剑的少年怒意更甚,“我爱怎么做怎么做,关你什么事?” “大剑士”没有正面回答他,语气平和地反问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随便杀戮?” 少年语气狂妄,不知所谓,说话间不忘眼神示意护卫,想要动手,“是又怎么样?我比那只丑陋的魔兽强大,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就像我们现在准备捏死你们一样。” “大剑士”突然不想再说什么了。 如果道理讲不通,那就使用他们固执认可的方式来解决吧。 滋滋滋! 一个呼吸的时间,周身包裹着红紫光芒的“大剑士”闪身到了护卫的身边,只用一击,就将那个少年自以为的最大依仗给打晕了。 那个伟岸的身影来到他身边时,少年都来不及恐惧。 等到“大剑士”手掌触及他的肩膀,他眼神瞬间变得幽暗、浑浊。 就像那些静静等待死神降临的老人一般。 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没了拔剑的勇气。 “大剑士”松开手,他颤抖的身躯如一滩烂泥,滑倒在地,微微张着嘴,没有任何声音。 “年轻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大剑士”转身带着海余生和魔兽格雷诺离去。 瘫倒在地的少年眼神木讷,脸色苍白,已经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像是被时间凝固般僵硬,眼睛如定格了的水晶,就那样映照着三个远去的身影。 ………… 五日后,“大剑士”他们终于赶到了绝望峡谷。 眼前的景象震撼着内心:一道蜿蜒曲折的大缝,要把天空撕裂。 狭窄的谷口从两边向内收拢,誓要将光全部挡在外面。赤色的陡坡险峻无比,凹凸不平,不时有风化碎裂的石块滚落,久久听不到回声。峡谷中弥漫着朦胧的灰雾,里面吹来的风阴森、诡异。 “大剑士”眼神环顾,像是在寻找什么。 海余生想起了之前答应弗洛伊德老人的事儿,带着有些疲累的声音问道: “师父,我们不去魔兽粱渠的领地了吗?” “这儿不就是了。”“大剑士”回复道。 原来绝望峡谷就是魔兽粱渠的领地,而它们在这儿守护着一样神秘的东西。 嘭! 嘭! 嘭! 一阵齐整的踩踏声响起,来自峡谷中,听起来像是去往远方的战歌。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海余生有些紧张的抓着“大剑士”的手,脸上是慌张的神情。 魔兽格雷诺却是很随意。 就像刚才从峡谷吹来的风里带了信息,它知道什么藏在峡谷里。 慢慢地,离着峡谷口不远的地方,晃动着诡秘的红点,看着是一双双眼睛。 它们就在虚空里逐渐变大,变得清晰。 就在那些红色要挤出峡谷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而后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峡谷口。 当灰雾散去,出现的一对红色的大眼看着尤为吓人。 它面部拉长,头上犄角丛生,四肢着地,后面有短短的黑尾。 腹部微微隆起,上面披散着长毛。 它从容地走到“大剑士”面前,低头颔首,用很生硬的布莱顿语说道: “尊敬的‘大剑士’阁下,一路辛劳。” “大剑士”脸上带着进入天星山脉以来,难得的笑容,用很熟络地口吻说道: “这些年幸苦了,陵。” 海余生躲在“大剑士”后面,探出头来,轻声问道: “师父,它是谁啊?” “它就是魔兽粱渠一族的族长,粱渠·陵。”“大剑士”温和地介绍道。 海余生不断眨巴眼睛,看着这个有四五个师父那么高的大家伙,内心有一点点害怕。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这样的庞然大物。 魔兽粱渠·陵沙哑浑厚的声音问道: “他就是那个孩子?” “嗯。”“大剑士”点头,“前面带路吧。” “好的。”魔兽粱渠·陵看着“大剑士”身后眼神躲躲闪闪的魔兽格雷诺,有些疑惑,“他是......” “没事,路上捡来的......它也需要帮助,顺手的事。”“大剑士”说道。 路上捡来的......即便是事实,也不用这么直白吧......听了怪伤心的......格雷诺内心挣扎不已。 “是,尊敬的‘大剑士’。”魔兽粱渠·陵转身,“大剑士”并排和它走在一起。 身后跟着海余生和魔兽格雷诺。 当他们进入峡谷时,那群长得和粱渠·陵相似的魔兽纷纷从中间让出一条道路,等到海余生他们走过之后,它们整齐地跟在身后。 …… 从“大剑士”进入绝望峡谷开始,在魔兽粱渠的领地深处,有一块深蓝色的荒碑,如同呼吸一般,在悄然脉动......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大剑士之路 魔兽粱渠的领地深处。 一块深蓝的无字碑悦动着,它在明暗交替间向周围散射着柔和的幽蓝。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它的由来,以及它所代表的意义。 进入绝望峡谷后,海余生变得很安分,不知道是峡谷过于安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魔兽......还睁着红色的大眼睛,让他有些恐惧。 他就那样规规矩矩地跟在“大剑士”身后。 魔兽格雷诺却是很惬意地享受着这样的待遇,内心的想法全铺开在脸上了,一副什么大世面我没见过的模样。 海余生扯了扯“大剑士”的裤子,小声地问道: “师父,这个大口子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个嘛......呃......师父也不清楚。”问题来得太突然,“大剑士”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是的,“大剑士”真不好回答。 走在一旁的魔兽粱渠·陵,放低高大的身躯,尽可能低头,忙帮“大剑士”解释道: “这得从很多年前说起......一个深夜,一块深蓝色的荒碑从天而降,落到了天星山脉,以很快的速度冲击大地,砸出了这条绵延数十里的大裂缝。” “在它落地的位置撞出了巨大的坑,持续削减的力量将平坦的大地撕裂。” “虽然在这之前,这儿就是一个峡谷,但在那块神秘的荒碑未落下来之前,它要小很多。” 听到这里,海余生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觉得自己不那么怕这只长着红色眼睛,头上‘戴’着庞大、曲折犄角的魔兽了。 海余生继续问道: “你们说的那个......那个什么碑是不是很大啊?要不然怎么可以有这么大‘力气’。” 魔兽粱渠·陵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也没有多大,和我们粱渠一族差不多高......它之所以携带这么强大的能量,是因为它来到这儿的方式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据说那块碑最初是藏在第三大陆的,是被一位人族的至强者,从第三大陆的神明荒原徒手扔到了圣洛大陆。” 海余生小嘴都嘟圆了,眼神里带着向往,忍不住感慨道: “哇咔咔......那得多厉害啊。” 也没多厉害好吧......“大剑士”在心里自语道。 这孩子身边的这位不就......魔兽粱渠·陵有些许困惑。 可他这个反应却是在说明,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魔兽粱渠·陵转头看了看“大剑士”,“大剑士”则是眼神内敛,摇了摇头。 海余生见半天没人回答,觉得可能是问题过于难了,这只老魔兽回答不了,又换了一个问道: “那他是大剑士途径的修行者吗?” 魔兽粱渠·陵回答道:“是的,他是大剑士途径,一位站在生灵顶端的英雄。” 海余生再也没有刚才的拘谨了,一下子跑到队伍前面,欢呼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大剑士,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厉害呢?隔着这么远的地方,都能把那个碑扔到这儿来。” 海余生跑着跑着就停下来了,然后若有所思,转身看着“大剑士”,很呆萌的问道: “师父,第三大陆在哪儿?” 最后面的魔兽群不是太能听得懂人族的布莱顿语,但是魔兽粱渠·陵和魔兽格雷诺就有点傻眼了......地点和距离你都不知道,那你说厉害个什么劲儿......难不成就因为对方是大剑士? “大剑士”对于海余生偶尔有点傻这件事,是习以为常了,耐心地说道: “在圣洛大陆的西南方,如果按照你这个年纪,想到达那儿,估计得要五六年的时间。” “哦,那肯定是很远的。”海余生自言自语道。 绝望峡谷里的雾始终弥漫不散。 在这险峻的“裂缝”里走了半个时辰,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不再是因为峡谷石壁阻挡而拥挤难受,视线开始呈半圆发散。 一个震撼人心的深坑出现在了眼前。 峡谷的石壁在超强力量的挤压下,向大地四面八方凸出去,由和地面相持平的最高点往下,有无数逐渐缩小的圆环叠加在一起。 顺着可以落脚的点,海余生跟着“大剑士”慢慢下到了不太规则的圆坑底。 峡谷里的灰雾在明暗变化的蓝光驱逐下,不敢向着深坑的中心靠近。 那块深蓝的荒碑就矗立在那儿。 有一缕缕游离的能量被封印在了结晶里,它们无序运行,不时地相互碰撞使得结晶块发出幽蓝的光芒。 海余生张着嘴巴,被眼前高大冷峻的幽蓝结晶深深震撼了。 “师父,它有名字吗?”海余生悄声问道。 “大剑士”平静地说道: “‘无序碑引’。” “好奇怪的名字。”海余生自语着。 那蓝色的“寒冰块”像是具有了生命,里面游离的细线在“大剑士”靠近的时候涌动得更为疯狂,使得整体看起来如“呼吸”变得急促一样。 “大剑士”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条项链,吊坠是一把大剑缩小的模样,看着神秘、古老。 然后俯身蹲下,给海余生戴上,示意他走到“无序碑引”前面,左手按在碑上。 海余生亦步亦趋走到荒碑下面,此刻更能看到深蓝色的碑上有一条深深的划痕......不知道是多么恐怖的力量留下的。 他还没伸手触碰,就能感受到“无序碑引”带来的寒意、萧瑟、孤寂。 海余生回头看看“大剑士”。 他有些害怕。 “大剑士”微微点头。 他有些犹豫地伸出左手,慢慢向着那块跃动的蓝色靠近。 在海余生左手触及碑面时,里面混乱无序的丝丝缕缕的能量开始向着“深蓝色结晶块”中间聚合,然后围绕一个未知核心运转。 与此同时,海余生胸前带着的项链像是被唤醒了一般,也泛起了深红的光,映照着海余生稚嫩的脸庞。 嗵!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深蓝光束冲天而起,穿破了笼罩绝望峡谷的灰雾,像是要捅破天际。 轰! 和光柱顶端相连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具毁灭性的漩涡,里面幽暗的云雾翻腾,雷鸣电闪,声势浩荡。 接着两股浅蓝色的能量从“无序碑引”里渗透出来,像是一双从“无序碑引”里长出来的大手,在接触到海余生的身体时,慢慢汇合后,就那样把海余生包裹起来。 冰凉滑腻的舒适感在海余生的身体上蔓延。 海余生整个身体变得轻盈,在两股浅蓝色能量的牵引下,身体缓缓脱离地面,开始腾空。 当浅蓝色彻底把海余生包裹时,无序碑引里原本围绕未知核心运转的能量变得极其狂暴,它们把那双“大手”当作阶梯,快速滑下来,疯狂冲进海余生身体,像是要解开一道道枷锁,让运行自由无碍。 刚才冰凉的舒适感在消退,猛然间袭来的刺痛,让海余生感觉整个身体像是在被分解,而后又悄悄重组。 他不由自主抽搐起来。 意识变得朦胧、模糊,看到的东西都有着数不清的重影,耳边传来了不知是何物发出的飘渺低吟: “神明荒原......秩序之门......命运起始......神明荒原......秩序之门......命运起始......神明荒原......秩序之门......命运起始......” 无序碑引周围荡起能量涟漪,像是大海上汹涌的波浪,一阵阵袭来,站在不远处魔兽格雷诺能感受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受到撞击后苏醒过来。 然后贪婪吸收着穿过身体的能量,在慢慢膨胀,有被撑裂的趋势,将要破碎。 咔嚓! 叮铃! 清脆的破碎声音在心头响起。 魔兽格雷诺感觉到体内残留的埃尔维斯源晶彻底碎裂。 “无序碑引”果然强大,仅仅是波动的能量就可以将埃尔维斯源晶击碎......体内沉寂的元素力终于可以和外界沟联了......魔兽格雷诺脸上爬满了难以遮掩的喜悦。 在魔兽格雷诺自顾自欣喜时,峡谷的另一端,有嘶哑、邪恶的声音传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躲藏了十五年,够久的了......” 砰! 一个陌生的男人从绝望峡谷上方纵身跃起,直接落入深坑。 他穿着黑色斗篷,头上带着的帽子完全遮住了脸颊,看不清长相。 右手托着一把诡异的巨剑。 剑首铸造了一个恐怖的骷髅头,较为纤细的剑柄后是看着令人窒息的十字护手,护手两边接连着向外弯曲的弧形短刃,和十字护手相连的血槽上附着倒刃,只怕勾中血肉,就能将身上的骨头扯出来。 “大剑士”从嘴里喊出了对方的名字,“道格拉斯。” 听到这个名字,魔兽格雷诺和魔兽粱渠·陵神情都变得紧张了。 他怎么会来呢? 突然闯入的陌生男人没有多言,提着巨剑便要冲向“无序碑引”。 他提起巨剑,一个横扫,斩出了一道红色月刃,被无序碑引蓝色的光晕化解,消失在空间里。 见攻击无效,陌生男人决定绕到海余生旁边,直接斩杀他。 “大剑士”脚步轻抬,瞬间来到道格拉斯身边,和他纠缠在一起。 尽管“大剑士”没有携带武器,可依然阻挡住了道格拉斯前进的身形。 道格拉斯突然向身后喊道: “阿莱克斯。” “克罗米。” “你们要等这个小鬼完成‘启封仪式’才肯出来吗?” 短暂的沉寂之后,响起了两个庞然大物猛踩地面的声音。 砰! 砰! 又是两个高大的黑影从绝望峡谷另一端落下来。 魔兽粱渠·陵再也无法平静。 一只来自天星山脉深处的高阶魔兽。 以及多个纪元不曾踏足圣洛大陆的龙族,居然来到了天星山脉。 天星山脉北端的入口处,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来不及多想,魔兽粱渠·陵眼神坚定地看着旁边的魔兽格雷诺,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 “保下这个孩子,就等于保下了我们自己。” 魔兽格雷诺回想起了这一路上的情景......又看了看漂浮在空中的海余生,郑重地点头。 从天星山脉深处出来的魔兽,以极快的速度绕开“大剑士”,想直接解决掉那个正在进行仪式的小孩,魔兽格雷诺出现在了它面前阻挡。 吼…… 冰霜巨龙,扇动宽大的双翅,腾空而起,张开大嘴,蓄积着惊人的力量。 一股龙息冰冷刺骨,向着海余生掠去。 周围变得凛冽,龙息过处,仿佛要冻结万物。 魔兽粱渠·陵在奔跑的同时,从口中喷出炽烈的火焰,阻挡着龙息。 冰霜巨龙抖动着翅膀,轻蔑地俯视着魔兽粱渠。 再一次聚集能量,且伴随着古老、晦涩、空洞的巨龙语响起: 冰霜龙刺。 一根由冰元素凝结的尖锐冰刺斜着冲向海余生。 相比之前的龙息,速度更快,冰刺里凝聚的能量更为磅礴。 看到再次袭来的攻击,魔兽粱渠·陵选择又次喷出火焰,妄图阻挡。 但已然无用。 那致命的龙刺就那般义无反顾地冲向“无序碑引”。 越过火焰的冰刺,穿破包裹着海余生的蓝色薄膜,倾斜着穿透海余生的身体。 海余生从空中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觉醒仪式被迫中断,刚才气势滔天的光柱也随之消失了。 鲜红的血液从海余生嘴里翻涌出来,很快污染了他的脸颊,浸湿了他金黄的头发。 巨大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哭出声来。 只有痛苦的泪水从他微微闭合的双眼流出,混合在了血液里。 海余生在迷迷糊糊中声音极其微弱地喊着“大剑士”。 “师父......” “师父......” ………… 小镇克尔莫多。 贝尔兰德大街的街尾,老传教士走出了破落的贤者教堂。 一位破衣烂衫的流浪人拖沓着有些破烂的鞋子走出了神庙,站在一座钟楼上。 格兰特区,一位老人也离开了房间,走到了院子里。 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天星山脉,亡者森林。 静静看着这场仪式开始。 …… 突然...... 看着陡然中断的巨大光束,他们内心掀起了难以言明的担忧。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梦的坠落 冰霜巨龙在攻击得逞后,挥动着散发冰冷力量的巨大翅膀,让自己停留在空中。 它俯视着下方的战斗,并没有打算参与的意思。 它用一种很古老的语言对着那只来自天星深处的魔兽,极尽嘲讽地喊道: “克罗米,捏死一只可怜虫需要这么费劲吗?” 那只来自天星山脉深处的魔兽,稍微抬眼看了看停留在空中的冰霜巨龙,有些愤怒地说道: “阿莱克斯,小心你的冰脑袋,万一哪天不留神我把它踩得稀碎。” 说完它继续盯着魔兽格雷诺,不敢轻举妄动。 它之所以这么重视眼前的臭虫,是因为它在这只短腿魔兽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强大而古老的魔兽,埃尔维斯的气息。 滋滋滋! 有紫色的能量在魔兽格雷诺右手聚集,是雷属性的元素力。 不断汇集,壮大。 最终凝聚成了一把紫色的长枪,枪尖蕴含着爆裂的炽白。 魔兽格雷诺身体后仰,手臂摆动,要扔出手里的紫色长枪,将敌人钉死深坑壁上。 嘶!嘶!嘶! 伴随着酷烈的摩擦声,紫色长枪朝着那只叫做克罗米的魔兽飞了过去。 起先克罗米还有些担忧,以为对方和埃尔维斯有什么关联。 当看到魔兽格雷诺扔出了雷属性长枪,它的担忧忽然消散了。 原来只是披着强大外衣的臭虫,身子一抖搂,弱小的模样就显露出来了。 克罗米伸出粗壮的前肢,上面覆盖浓密的黑色短毛,往左侧一扇,飞来的长枪就被打落在一旁。 轰…… 紫色长枪落地的位置传来爆炸的轰鸣。 克罗米不再拖延,一个闪身,魁梧的身形来到魔兽格雷诺的身边,右手直接捏住魔兽格雷诺的脑袋,后腿弯曲蓄力,向后发劲跃起,带着魔兽格雷诺直接升到半空。 半空中,魔兽克罗米有些不屑地讥讽道: “不但气息是伪装的,没想到连实力也是......真是可怜虫。” 魔兽格雷诺两只小短腿在半空使劲蹬着,双手撕扯那只抓住它脑袋的魔爪,妄图挣脱。 可都是于事无补。 绝对的实力碾压,魔兽格雷诺没有反抗的余地。 嘣! 克罗米狠狠地将魔兽格雷诺从空中摔下,它在地面砸出了坑。 接着,克罗米以极快的速度落下,一脚踩在魔兽格雷诺的滚圆的身体上,让它陷得更深。 魔兽格雷诺鼻子里有浅紫色的液体流出来,身体无法动弹,不知是死是活。 …… 看到仪式中断,“大剑士”急于摆脱道格拉斯的纠缠,想去查看海余生的情况。 道格拉斯紧跟着“大剑士”移动的步伐,挥舞着手中流转着暗红色微芒的巨剑,逼迫“大剑士”防御,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大剑士”全身铺满了红紫相间的能量,它们就像是被融解了的半透明水晶,不断地消融后,又重新凝结成了具有流动能力的战衣,包裹着“大剑士”。 始终阻挡着道格拉斯手中巨剑燃烧着的暗红色火焰带来的伤害。 道格拉斯手腕扭转,将巨剑拖在身后,巨剑划过的地面都出现了深黑色的焦黑,就像什么东西被炽热的烈火焚烧得只剩下残骸一般。 他抓住“大剑士”失神的瞬间,巨剑从右侧抡起,极速劈下。 “怎么,才十五年不见,你就不行了吗?”对手的表现似乎让期待已久的道格拉斯有些失望。 “大剑士”不接话语,以极快的速度侧身躲避,挥舞而来巨剑擦着他的脸颊落下。 巨剑上燃烧的暗红色和“大剑士”身上翻涌的紫色相撞,相互腐蚀,以眼睛不可见的速度消解,而后归于平静。 道格拉斯见劈砍落空,变换手臂摆动的方式,又是一记横扫,“大剑士”猛踩地面,借力后退。 退出数个身位的“大剑士”终于不再被动的防守,想要借机反攻。 他右手握成拳,将覆盖在身上的大部分元素力聚集在上面,向后拉伸蓄力,然后朝着道格拉斯悍然冲过去,快要接近道格拉斯身旁时猛然间递出右拳。 道格拉斯赶忙将巨剑提起,横斜在身前,想要以此挡住那一拳带来的毁灭攻势。 噌..... 嗯..... 巨剑发出颤鸣。 恐怖的碰撞让周围的元素力荡漾。 气浪一环一环向四周翻涌,直到贴合绝望峡谷的坑壁才被消解。 恐怖的波动让这个以往沉寂的深坑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 道格拉斯的身形势不可挡地倒退,他反手将巨剑插入大地,死死拽住大剑,依靠地面,才减缓那一拳带来的冲力,勉强稳住身形。 呼!呼!呼! 被打退的道格拉斯喘着粗气。 难道刚才的防御是错觉......十五年的时间,又厉害了......这还是他没有拿着重剑的情况下......道格拉斯看着那个在远处稳稳站立的身影,内心有些不甘地思索着。 他敏锐的视线绕过“大剑士”和无序碑引,看着躺在地上的海余生还有生还的可能,想给予致命一击。 让“大剑士”曾今的希望彻底泯灭。 道格拉斯重新握紧巨剑,纵身跃起,来到无序碑引侧面上空。 他维持着身体,保持着悬空,将巨剑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 “弑神的暗火,悲伤的叹息。” “哭泣的坟茔,生灵永寂!” 伴随着道格拉斯声音响起的同时,有红色的元素力,先是星星点点地出现在巨剑周围,轻盈悦动。 而后开始快速流动,汇聚成红色的溪流,奔流不息,在他举着的巨剑上生长、繁衍,而后壮大。 周围的元素力像是要被抽干了一样。 喝! 道格拉斯像是用尽全部力气,将举着的巨剑猛然劈下。 一道暗红色的利刃从天而降,向着海余生掠去。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太快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魔兽粱渠·陵心中惊异: 这就是顶尖序列爆发出的攻击吗? 足以碾碎一切生灵。 他身形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从天空飞来的暗红利刃将要把海余生切碎。 那孩子怕是没了。 近了,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剑士”突然闪身到了海余生身边,将其抱起。 突然出现的身影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大剑士”的右臂也被来不及躲掉的暗红色利刃伤及。 手臂上紫红相间的“外衣”被切断,与身体上的其它部分不能相连,有暗红色的火焰楔进了“大剑士”胳膊里,伤口处血肉翻卷,隐隐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 无序碑引下方,海余生刚才平躺的位置,出现了一道令人惊恐的裂缝,裂缝的两侧全是暗红色火焰烧焦后的痕迹。 裂缝深处还残留的火焰依旧灼烧着,在风里摇曳,久久没有熄灭。 它像一只巨人的眼眸,眼眸深处是无尽的空洞和让人颤栗的幽暗。 “大剑士”把怀里的海余生轻轻放下。 然后在左手重新聚集红色的元素力,凝成一把剑的模样,将没有刺入海余生体内的部分冰刺斩断。 悬空的道格拉斯从高空落下,在黑色斗篷帽遮挡下,他用怨毒地眼神看着“大剑士”。 冰霜巨龙和来自天星山脉深处的魔兽重新来到他的身边。 “大剑士”来不及处理伤势,站起身来,镇定地看着对面的三个身影。 桀桀桀桀桀桀! 冰霜巨龙发出冷笑,用阴森、生涩的布莱顿语说道: “人族‘大剑士’也不过如此,还没打就不行了吗?” 绝望峡谷的灰雾在蓝色的光柱消失后,迅速聚拢,覆盖在“无序碑引”上空。 当那些灰雾靠近冰霜巨龙高大的身躯时,还来不及触及,便凝结成了一粒粒冰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剑士”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用沧桑、冷漠的声音说道: “不必多说什么,一起将那个‘神启’预言的变数杀掉。” 道格拉斯、冰霜巨龙、魔兽克罗米准备联合,一起解决掉这个曾经的传奇。 “大剑士”忍者疼痛,精神力高度集中,让身上涌出更为浓厚的元素力,红紫相间的战衣变得更为深沉。 炽热的火焰里,正在熬炼着一道道狂暴的紫雷。 一切蓄势待发,彷佛就要落幕。 叮! 在他们想要动手之际,空间出现异动。 虚空泛起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敲响了一扇无形的“门”。 一个规则的圆在“无序碑引”旁凭空出现,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五六十岁样貌的老人,穿着被洗得都发白了的陈旧法袍,法袍上的帽子外翻着。 在他走出来后,那个圆自动闭合后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他抖了抖袖子,自言自语道: “唉!真的是,好东西都要被糟蹋完了。” 冰霜巨龙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老人,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惊异......能够独自打开空间禁制的魔法师,是有能力把他们封印的。 老人很是随意地看着他们,开口说道: “......居然没跑?怎么?你们三个还想跟我老头子试吧试吧?” 大剑士途径修行者道格拉斯、冰霜巨龙阿莱克斯、魔兽克罗米,看看彼此,知道想要击杀“大剑士”的希望已然渺茫,转身想撤走。 “大剑士”一刻也不曾松懈,眼神死死盯着对方。 看到一昧的僵持似乎无用了,道格拉斯用冷漠的口吻说道: “走。” 在他们走后,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秩序终将迎来崩坏......” “混乱必会主宰黎明......” …… 唉! 听到这段话的老人,忍不住叹息着。 魔兽粱渠·陵看着躺在地上的孩子,心中多了一丝悔恨......如果自己不那么犹豫的话......也许这孩子就不用被那根携带恐怖寒意的冰刺贯穿身体,导致仪式失败,危及生命。 可这一切已成事实...... 老人看着周围战斗留下的痕迹,没有多说什么。 他眼神示意“大剑士”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这儿。 穿着法袍的老人伸出手指一点,空间再次波动起涟漪,一个规则的圆出现在了老人面前。 他率先走入了圆里。 “大剑士”看了一眼魔兽粱渠·陵,又看看陷入地下的魔兽格雷诺,内心复杂地看口道: “后续的事就交给你了,陵。” 魔兽粱渠·陵用愧疚的眼神看了看海余生,郑重点头道: “是,尊敬的‘大剑士’!” “大剑士”抱起海余生,跟在老人的身后,走进那个圆里,当他最后一只脚迈进去的时候,那个圆开始缓缓闭合,慢慢消失。 当那个圆再次打开时,他们已经到了小镇克尔莫多,老传教士居住的贤者教堂。 “大剑士”此刻才放松紧绷的神经,卸下了防备。 他抱着海余生越来越冰冷的身体,双手微微颤抖。 老传教士费兹把手放在海余生的额头,泛起了柔和的绿光,那些绿光像具有生命一般,从海余生额头开始流淌,由头部到脸颊,到双手,到腹部,最后流至他的双脚。 绿光流过的地方,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留在海余生体内的冰刺在接触到绿光后慢慢融化,一点一点消失。 等到冰刺彻底消融,费兹收回右手。 “大剑士”有些着急得看了看老传教士。 费兹则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剑士”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忧伤。 老人似乎有些累了,语气和缓地说: “去弗洛伊德那儿吧,也许他有办法。” “大剑士”行色匆匆,抱着海余生向洛丽斯街而去...... ………… 克尔莫多镇,洛丽斯街。 已是深夜,老弗洛伊德准备睡下了。 砰砰砰! 砰砰砰! 短暂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这么晚了......”屋内响起了弗洛伊德沉闷的问询声。 “是我,小余生受伤了......”“大剑士”着急回道。 听到有人受伤了,弗洛伊德赶忙去开门。 “大剑士”抱着海余生进入弗洛伊德的家里,将他放在床上。 弗洛伊德看着海余生痛苦的神情,语气紧张、埋怨地问道: “这是怎么弄的?出门的时候我不是都说了,照顾好他吗?” “大剑士”急切地说道: “你先看看他的情况,之后发生的事我再作解释。” 弗洛伊德开始认真仔细地检查海余生的状况。 还没等检查结束,老弗洛伊德神情落寞,动作都有些迟缓了,忧伤地说道: “这孩子,怕是再也不能成为他口中说的‘最伟大的大剑士’了......”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拯救 再也不能...... 听到弗洛伊德叹息的中年男人心里咯噔一下,棕色的眼眸黯然,深邃得彷佛最宁静的夜晚。 “大剑士”似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希望弗洛伊德能再好好瞧瞧,也许哪儿没看清楚,导致了判断出错了呢? 也许是有什么遗漏呢? 也许有什么关键点忘了,这些错漏的信息让弗洛伊德误判了呢? 弗洛伊德看着这个眼里失去了光的中年男人,心情复杂,再一次察看了海余生的状况。 相比于之前,海余生脸上的痛苦之色加重了,甚至出现了扭曲。 他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仿佛有某种“神秘”的东西要将他四分五裂。 而他紧握的双拳似乎在表明他正在拼命抵抗着,不屈服。 海余生周围有的荧光在徘徊,只是在渐渐变得暗淡。 这是灵性在消散。 当这些零星点点消散,海余生将真正死去。 悲伤、无可奈何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弗洛伊德收束心绪,重新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试着回想着曾经的过往。 忽地,他变得神情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用极尽亢奋的语气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三年前,我研制了一种魔药配方,也许对这孩子有用。” “但是从来没有使用过,不知道具体效果如何,我怕......” 话还没说完,弗洛伊德从床边起身,和旁边站着的“大剑士”嘱咐道: “你先照管好他,让我去看看,让我去看看......没准有用呢,没准呢......信仰的神明还是眷顾我们的,祂会给可怜的人留一条活路的......祂会的。” 他离开床边,向着平时研制魔药的地下室走去。 蹬!蹬!蹬! 安静阴冷的地下室响起了紊乱的脚步声。 老弗洛伊德心思完全没在脚下的台阶上,只是惯性抬脚,而又放下。 他一边走着,一边自语: “放哪儿去了呢......会放在哪儿呢?” “很久不使用的,或者研制出现瑕疵的,我都会有固定的收检、堆放,现在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我记得它是黄褐色的,那种类型的魔药是顶少的......” 在他思绪发散的时间,他脚下的地下室台阶已经到头了,可他还在不自觉地抬腿、放下,抬脚、放下...... 就那样徘徊在地下室的入口。 正对地下室入口的墙上悬挂着独属于克尔莫多象征的纹章。 地下室里面,一口熬制未知液体的大铁锅发着黑,两条长桌上挤满了记录魔药配方的纸张、颜色各异的琉璃瓶和水晶材质的罐子,它们就那样混放在一起。 有的琉璃瓶木塞被取下来摆放在旁边,也许因为不小心触碰,翻倒的琉璃瓶里流出的液体把部分纸张都浸透了,纸张上面留着干涸后的痕渍。 除此以外,四层的木架上摆着的各种不透明水晶瓶,很久不打扫的缘故,都落满了灰。 四周墙壁上有用特殊符号写着的短文,看着像是未知生命的名字,凭空渲染了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 里面狼藉的场景,比海余生半个月前到这儿时,更为杂乱。 “会不会在地下室最后面的木架上藏着呢?”弗洛伊德在自我问询的同时,迈步向着地下室最后面走去,他决定先去那儿查证之后再说。 当他走到最后排木架,他开始翻弄着排列在木架上的瓶瓶罐罐,发出当啷啷的清脆声。 看到有和记忆里相似的魔药,他就激动地拿起来细看,仔细辨认后又失望地放回原位。 木架上面三层的魔药都被他挨个儿翻完了,他又俯身蹲下,不知疲倦地翻找着最底下一层。 “不是......” “不是......” “这个也不是......” 看着快要翻找完了的魔药,弗洛伊德动作也慢下来了,心底升起了浓郁的失望。 他沮丧而自责地自语道: “难道因为当初魔药制作得不完全,被扔了吗?弗洛伊德,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是极度不珍惜劳动成果的表现......这是对知识和真理的极其不负责呐......” 就在他想要停手起身的时候,目光突然聚集到了最底层倒数第二个位置,那儿放着沾满灰尘的琉璃瓶,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勉强可以看到里面存放着的正是黄褐色液体。 他拿起来,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摇晃一下里面的黄褐色液体,而后兴奋地喊道: “我就知道,‘神明’是记得我的,祂是记得我的......你瞧,祂带来了希望,那孩子有救了,有救了......” 他急忙从冰冷的地下室跑出来,来到海余生躺着的房间时,里面却多了两个老人的身影。 一个穿着饰有克尔莫多独特纹章的淡青色长衣,一个懒散披着洗得发白的法袍。 是镇长和老传教士,他们在弗洛伊德去地下室找魔药的时间里来到了这儿。 弗洛伊德看着这两个突兀的身影,脸色不太好,疑惑地问道: “你们怎么来了?” 旁边坐着老传教士不说话,只是眼睛斜瞟着小镇镇长......你来解释呗。 老镇长先是眉头微皱,随即舒展,语气平和地说道: “巡夜小队的成员递上来的消息说,看到‘大剑士’风风火火地抱着一个孩子赶往洛丽斯街,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完事,又补充道: “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费兹,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听完老镇长的话,弗洛伊德侧眼打量着老传教士,费兹也是很知趣地点点头。 看到这两个人欲盖弥彰的行为,弗洛伊德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吼道: “不是,都这会儿了,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还跟这儿打哑谜是吧?” 费兹和老镇长顿时就不说话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嘴脸。 就这么赖好吧! 见那两个人没什么表示,弗洛伊德涨红着脸说道: “好好好,等我先稳固了小余生的情况,在和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算账。” 弗洛伊德走到放着油灯的桌子旁坐下,借着灯光细看透明的琉璃瓶里装着的黄褐色粘稠液体。 他再一次擦拭了一遍灰尘,看到有标签露出来,上面有简短的内容: 无属性元素力阻隔药剂,半成品。 因为时间久了的关系,再加上保管不是很好,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 弗洛伊德思索一番后说道: “小余生的状况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即便是进行大剑士途径的引导仪式失败,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二次觉醒变得困难......可是现在,这孩子的元素瞑都碎裂了......” “你们是知道的,元素瞑意味着什么......它就像一扇门,控制着人体内和外界的元素力进出。” “......可现在,这扇门它坏了,空间里存在的元素力,只要不经意间溜进去一点,一点点......都会要了这孩子的命的。” “更奇怪的是,他体内流窜着数条诡异的能量,怎么进去的我不得而知,明明‘门’已经坏了,它们为什么没有溢出来,反而在小余生的体内乱窜呢?” 站在一旁的“大剑士”,流露出愧疚、悲伤、无奈,他语速缓慢地说道: “那是‘初元理性’......” 弗洛伊德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剑士”,言语丝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什么?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那是‘神明’都不敢染指的,你怎么敢让一个孩子去尝试?过去的数个纪元流传下来的教训还不够吗?” “大剑士”心有悔意,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神情真挚地说道: “这孩子想成为最伟大的大剑士,选择‘初元理性’作为觉醒的方式,对他助益是最大的。” “而且无序碑引对‘初元理性’有封印作用,不会过于狂暴;况且有‘深渊剑符’的削弱,是没问题的,只是后面发生的事超出了我的估计......” “我没料到有人会来强行打断仪式的进行。” 老镇长和传教士一言不发,听见这些东西时神情很淡定,就像他们事先就知道一样。 弗洛伊德看着这俩人的作态,越想越气,转头对着传教士破口大骂道: “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你个死骗子......之前在霍尔伯格之桥你是怎么跟我怎么说的?” “噢,小余生只是要跟着‘大剑士’去长长见识,‘大剑士’呢只是去寻找一些魔药材料,到市面兑换一些星罗金和铸造黑铁重剑的材料,现在呢?” 老传教士闭目凝神,就像没听见弗洛伊德说话一样。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在心底鄙夷道: “不要脸就不要脸嘛,怎么还臭不要脸呢......是因为不要脸,所以臭......还是因为臭了,所以不要脸......” “就当放了一段很长的屁吧!” 看到费兹默不作声,弗洛伊德只得暂时作罢,甩了甩衣袖,起身来到海余生躺着的床边,轻轻坐下。 “大剑士”跟着转身,来到床头。 弗洛伊德把琉璃瓶口的木塞轻轻拔出来,一股淡而安神的芳香弥漫出来。 他用鼻子靠近嗅了嗅,确定药效还足够,然后补充道: “这瓶魔药只是半成品,只能让小余生体内的紊乱的能量恢复短暂的平静,想要它们有规律运转,或者彻底进行封印,那就需要重新研制新的魔药。” 说完,弗洛伊德微微俯身,要把黄褐色粘稠液体送进海余生嘴里,手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现在能确定不可或缺的材料是埃尔维斯的源晶,魔兽主宰——龙鲲的三滴血液。” “可想获得这些东西,是多么困难啊......” “你们能确保都找来吗?” 话说完,弗洛伊德把琉璃瓶底向上抬起,想把黄褐色粘稠液体从瓶底倒出来,当瓶口接近海余生的嘴时,他又有些犹豫了,再次补充道: “现在这瓶半成品魔药和后续需要制作的魔药是要连在一起使用的,一旦全部喝下,小余生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向着高序列晋升了......”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该多伤心呢......” 弗洛伊德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确定自己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然后环顾着周围的人,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两位老人微微流露悲伤的神情,而后深邃的眼眸变得坚定,一起点了点头。 “大剑士”深深喘了口气,略显无奈地说道: “先护住他的性命吧!”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绝望里有希望 知道到他们都作出了一致的决定,老费兹觉得就放心了。 将来要是小余生知道了真相,责怪起来,那就大家一起被恨吧......放心,各位老伙计,都不吃亏啊......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悲伤之余,老传教士内心揶揄着。 弗洛伊德像是作了一个艰难的抉择后,他重新扬起那个沾满灰尘的琉璃瓶,对着海余生的小嘴倾倒那份半成品药剂。 黄褐色粘稠液体完整脱离瓶口,没有残留。 它们彼此相连,凝聚不分离,在触碰到海余生嘴唇时毫不粘黏,很是滑腻地流进嘴里,然后被吞咽掉。 仅一会儿的功夫,海余生额头就渗出了细小汗珠,在他的周围有朦胧的白雾出现。 弗洛伊德伸手抚摸海余生的脸颊,又用手背触碰了一下,做了个对比。 有些微微发烫......嗯,属于正常现象......弗洛伊德在内心分析道。 又等待了一会儿,海余生之前攥紧的双手渐渐松开了,他手心的汗渍,在逐渐减少,已经有了干涸的趋势。 此时,海余生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痛苦的表情慢慢散开。 弗洛伊德悬着的心也算安稳了,他用虔诚、稍微轻松地口吻说道: “......感谢神明的指引......药剂的效果还行,算是暂时稳住这个小家伙体内的混乱情况了。” 看到海余生的情况有所好转,三个老人和“大剑士”重新围坐在桌子旁。 他们的影子被油灯拉得老长,打在了四周的墙壁上,张牙舞爪的。 气氛有些压抑,桌上的油灯受到人走动带起的风影响,轻微摇曳着。 等到油灯的光亮稳定,老镇长转头看着“大剑士”,开口问道: “狄克维特,你之前说有人强行干扰了觉醒仪式?” “大剑士”点了点头,而后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有冰霜巨龙参与了此次事件,老镇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清了清喉咙说道: “龙族从第四纪之后,就主动退出了第一、第二大陆,已经多久没见到过它们的踪迹了。” “即便冰霜巨龙一族属于龙族的反叛者,但它们也不会轻易违背当初的誓约,踏足圣洛大陆的。”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最棘手的问题是,它是怎么进入到入口管控如此森严的天星山脉的......北端的入口怕是遇到大麻烦了,希望他们可以妥善解决这次事件。” “你怎么看,费兹?” 穿着破旧法袍的老传教士想起了走出虚空之门时的情景,那三个不容小觑的身影背后彷佛藏着什么未知,让他略感熟悉。 可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什么。 听到老镇长的问话,他没有袒露内心的疑惑,只是很随意地说: “那三位的实力,我估摸着和狄克维特这小子很接近了......单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但群殴还是有余了。” “特别是那个叫道格拉斯的,看着邪门得很。” 老镇长看着费兹在哪儿装傻,明白是探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了,转口说道: “听狄克维特刚才的话里,他们似乎得到了谁的指使。” “这就更奇怪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剑士觉醒仪式,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走这一趟?” “足以看出这件事的严重性,比预想的要复杂很多。” “能够让道格拉斯和成年的冰霜巨龙,这样强大的存在都听命的生灵,那得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弗洛伊德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插嘴道: “要商量什么大事儿,去你们自己家商量去,现在我只关心这孩子。” “你看看你们做的这些都叫什么事儿......” 老镇长假装看着门外,费兹抬头望着屋顶,故作放松态,两人都拒绝和这个脾气有点臭,性格执拗的人有任何眼神交流。 弗洛伊德哼了一声,转头对“大剑士”补充道: “药剂的作用维持不了多久的,我保守估计,七天的时间。 “狄克维特,你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快找齐埃尔维斯的源晶和魔兽主宰——大地龙鲲的三滴血液,这是最主要的魔药材料。” “辅助材料我会尽力准备,没有的我会找这两个老家伙商量,把它们凑齐,等你回来。” “大剑士”点点头,“嗯。” 弗洛伊德起身想要看看海余生的状况如何,刚走到床边,又退回来了,坐下说道: “还有一件事。这两份魔药材料都必须去到天星山脉深处,时间紧迫,如果你身体没事的话,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大致的地点你都知道吧?埃尔维斯的源晶,很多年前我听说在天星深处的禁忌暗河可以寻找到......龙鲲的血液的话......” 弗洛伊德一下子卡住了,似乎想不起来那个地方叫什么了。 这可让老传教士费兹逮到机会了,他刻意接话道: “在逝者河湾,老魔药坨坨......咋,还没躺在床上不能动呢,忘性就这么大了?” “对对对,逝者河湾。”老弗洛伊德说完反应过来,这老东西怎么还提这个绰号呢,“谁‘坨坨’?天杀的,神会让你遭报应的......好啦,这孩子需要休息,我就不留你们了。” “大剑士”袖子上还沾染着血迹,但看着似乎没什么大碍了。 在弗洛伊德去地下室寻找魔药的时候,老传教士已经帮他简略处理了暗红色利刃造成的伤口了,想来问题不大。 老镇长想起了半个月前到现在还被关着的人,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弗洛伊德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只得作罢。 先等着眼下这件事解决吧......虽然另外的事也让人焦头烂额的......老镇长在心底自语着。 “大剑士”返回北巷,背上那把由特殊黑水晶材料锻造的重剑,当天夜里就去往天星山脉。 老传教士和镇长各自回到住处,心里沉思这次事件的背后到底牵连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海余生醒转过来,他盯着有些陌生的床,心里空落落的。 昏迷前的疼痛感已经没了,他环顾房屋里的东西,摆设很简陋,墙上贴满了各种魔药材料的草图,有的像是刚贴上没多久,有的则落满了灰尘,很久没有擦拭了。 门缝里不时弥漫而来各种浓郁、刺鼻的药香,很是熟悉,海余生想,这也许是老弗洛伊德家里。 吱呀! 就在海余生思绪飘飞之际,房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弗洛伊德。 老人看着眼神朦胧的海余生,柔声问道: “孩子,你醒了?肚子感觉饿了吗?” 海余生摇摇头,他嘴唇发白,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老弗洛伊德先生,我师父呢?” 听到海余生叫了他先生,弗洛伊德有点惊愕......他以前从来也不加先生的,都是莽撞地直接叫名字......这个称谓让这位小镇不怎么“合格”的炼金术士心里有些伤心。 弗洛伊德把手里刚清洗过的深色水晶瓶放在桌子上,微笑道: “没事,之前拜托他的事没完成,他重新去了森林里,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到师父没事,海余生放心了。 他知道,老弗洛伊德从来不骗人的。 弗洛伊德看到海余生想起身,过去帮他把被子掀开,搀扶着他起来。 然后耐心地问道: “孩子,有感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的,老先生......我只是想起来走走。”海余生说道。 弗洛伊德没说什么,他安静看着那个有些懂事的孩子自顾自穿着鞋子,然后向着门外走去。 已经是黄昏,洛丽斯街道的没了正午时的热闹。 很多铺子在打扫着这一天积累的灰尘,陆陆续续有人在关门。 一个孤独的小身影坐在弗洛伊德家门前的台阶上。 目光呆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有时,小孩子也会有淡淡地哀愁,小小的忧伤。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种难受的情绪叫这两个名字。 ………… 天星山脉深处,逝者河湾,布拉德斯湖。 有一个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正带着一个小生灵在那儿嬉戏。 它们一会儿潜入湖底,一会冲入天空,而后就那样停留在天空,如在水里游动,自由翻滚,没有阻碍。 小生灵只有人的脑袋般大小,但外形却和那个庞然大物一摸一样。 它们粗大笨重的圆脑袋和由前往后逐渐变得细小的身体,直接圆润地相连在一起。 如横放着的水滴。 他们圆圆的脑袋中央都有一个金色的倒三角,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流动。 身体上长着灵活、柔软的胸鳍和尾鳍。 胸鳍宽而长,就像一双翅膀;尾鳍纤细,仿佛两片分开的叶子拖沓在细长的尾巴上。 全身呈现蔚蓝色,宽阔的背上有着古老奇异的花纹。 呜...嗡......呜...嗡......呜...嗡...... 不时有低沉、空灵的声音响起,悠远细腻地传遍天星山脉深处。 一般的魔兽不敢靠近这里。 在到达天星山脉深处之前,“大剑士”先去了绝望峡谷,魔兽粱渠的领地。 在哪儿跟苏醒了的魔兽格雷诺交代了一些事,并询问了一下埃尔维斯源晶的下落。 取到埃尔维斯源晶的“大剑士”,极速奔行了半日后,终于从禁忌暗河赶到了逝者河湾。 那个庞然大物在“大剑士”离着布拉德斯湖还很远时就感应到他了。 在“大剑士”站在湖畔时,它停止了和身旁的小生灵嬉戏,跃向空中,“游”到湖边。 “你有很多年没来了......”它用相对古老的布莱顿语对站在湖畔上的中年男人说道,眼里有欣赏的神色,“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尊敬的鲲皇。”“大剑士”微微弯腰,向它致以恭敬的礼仪,“一个孩子剑士觉醒仪式出了点问题,需要向您求取三滴血液。” 那个庞然大物用低沉、浑厚的声音问道: “是因为之前亡者森林中部那道深蓝色光柱吗?” “是的。”“大剑士”回答道。 鲲皇打量着湖岸上的中年人,脸色有些憔悴,他提醒道: “......我想,那个普通的孩子他应该承受不了血液里蕴含的能量。” “大剑士”言语诚恳地说道: “我找到了埃尔维斯的源晶,它们会混合在一起,由一位资深的炼金术士熬制成魔药,我想他会有办法能够抑制血液里的力量的。” “好吧。”当厚重的声音结束时,有三滴深蓝色的液滴从那个庞然大物的眉心出现,慢慢从额头金色的倒三角处溢出。 当那三滴深蓝色的血液完全脱离鲲皇后,随即凝固成了蓝色的水滴状晶块。 它们从半空中漂浮下来,缓缓落到了“大剑士”手里。 拿到血液结晶的“大剑士”再次躬身,向那个庞然大物表达深深的谢意。 鲲皇看着那个致谢的中年人,说道: “那把剑被封印的太久了......” 鲲皇顿了顿接着说道: “如果你要救治的那个孩子是合适的人选,那就让他来试试吧。” “大剑士”恭敬地回应道: “我记住了。” 说完便转身向着天星山脉外围奔去。 那只躲在鲲皇身后的小生灵,用很呆萌的眼神看着狄克维特离去的身影......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总会渴望自由 克尔莫多,亡者森林的入口处。 每天都有从各个大陆赶来的人到达克尔莫多,络绎不绝的从这儿进入亡者森林,然后又在他们预估的大致时间内赶回来。 他们或是冒险,或是寻宝,或是完成考核任务,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除了每五天有一次的贝尔兰德街大卖会,亡者森林入口算是克尔莫多最为热闹的地方了,而且是每天。 有些奇怪的是,最近几天,例行守卫在这儿的防卫队员至今还没有收到换岗的通知。 巡防队员亨德尔看到队长克莱兹从身边走过,赶紧追问道: “克莱兹队长,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换防啊?别的不说,记录官卡拉瓦奇都在两天前调回纹章院了。” 克莱兹把戴着的银色头盔取下来,透透气,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必须等待秩序院的通知。” 高个子的沃尔夫林听到亨德尔和队长正在讨论换岗的事,立马有精神了,伸着个头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按照以往的惯例,为期一个月的执勤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还超时四天了......是不是秩序院内部出现什么问题了......我可是听说有大批暗网的人员被撒出去了。” 当听到沃尔夫林说到“暗网”这个名字的时候,这位有着英俊、和善面容的年轻队长,脸上的和气消退,铺满了严肃,他用略带威严的口吻说道: “不该管的事不要多嘴,小心惹祸上身......我们只管守护好这里即可,维持森林入口的秩序......至于调防、换岗的事也不是需要我们多操心的,秩序院自有安排。” “况且,每日巡防的酬金也没少啊?” 旁边的胖子亨德尔嘿嘿笑道: “这倒是......每天的媳妇本还是按时进账的。” 克莱兹将银色头盔重新戴好,用沉闷声音地说道: “好啦,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 “是。” 两人齐声说是后,转身回到各自的岗位。 带上头盔的克莱兹,又把视线投到了亡者森林深处,有一只肚子看着滚圆,双腿短小的魔兽已经在哪儿徘徊一大清早了。 它既不过来,也不嘶叫打扰进入森林的人,就远远看着入口这边。 有时投去的目光多了,他还躲躲闪闪的,身体躲在树丛掩映间,然后探出半个脑袋。 这让克莱兹感到不解。 他想了想,转头喊道: “亨德尔。” 胖子亨德尔以为队长又发现他站岗偷懒了,吓得身体一颤,有些结巴地回答道: “是......是,队长。” 克莱兹伸手示意,“你过来一下。” 他对着走过来亨德尔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森林里有只魔兽,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那儿站着?” 亨德尔回头,从入口往里面看了看,回答道: “是的,队长,我之前就看到了......没准是迷路了吧,看着有点傻。” 克莱兹拍了拍亨德尔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这样,你去看看它是什么情况......如果真是迷路了,我们想办法把它送回去,一直待在离入口处这么近的地方不合适。” “啊?”亨德尔有些错愕,“为什么是我呀?” “哈哈!”克莱兹笑了两声,“我看它不是和你挺投缘的嘛....” 亨德尔就觉得有些憋屈,“哪儿就投缘了?” 克莱兹打趣道: “不都有个大肚子嘛,一走路‘咚’、‘咚’、‘咚’的响......好了,快去吧,就是去看看,没事。” 在克莱兹的注视下,亨德尔慢悠悠地走过去。 还没到那只魔兽跟前呢,就听到啊的一声尖叫。 而后,亨德尔踉踉跄跄地跑出来,神情慌张像见到了鬼一样。 周围正在排队等候的人看到亨德尔失态的表现,窃窃私语。 跑到入口处的亨德尔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赶紧伸手扶了扶头盔,整理好仪态后,规规矩矩走到克莱兹旁边。 他呼呼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 “会说话......队长......会说话......” 克莱兹一头雾水,“什么会说话?那只魔兽吗?” “嗯。”亨德尔使劲点头。 克莱兹陷入了思考。 魔兽会说人族的布莱顿语,这不奇怪......可是,会说话的魔兽到森林外围来就有些突兀了......要不要先去禀报秩序院和老镇长......可它在那儿痴痴地站了这么久了也没干啥,要不我先去看看吧......克莱兹在心底琢磨着。 想清楚后,克莱兹镇定地说道: “先不要声张,我过去看看,你正常值守。” 说完,他背上大剑,脚步沉稳地向着那只魔兽的位置走去。 离着那只肚子滚圆的魔兽还有四五步的距离,克莱兹摘下头盔抱在腰间,开口道: “你是迷路了?” 那个身体滚圆的魔兽回答道: “不是。” 克莱兹露出惊异的表情道: “你会说布莱顿语?我想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魔兽熟练地用布莱顿语解释道: “‘大剑士’的吩咐,有东西交给海余生。” 听到和“大剑士”有关,克莱兹心里的防备稍放下了几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魔兽,然后斟酌着说道: “你把东西交给我吧,我会带去给他。” 这只短腿魔兽用略带请求的语气说道: “我想当面给他。” 克莱兹短暂的思考后说道: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小镇,我得先去找人看看。” “如果他在的话,我会让巡防人员带他来这儿的。” 克莱兹回到巡逻人员站岗的位置,询问他们近几天有没有看到过海余生。 听到问话,大多数人摇了摇头。 沃尔夫林嘴欠地说道: “我听酒馆的人说,那个小鬼最近在弗洛伊德家里......这两天,每到黄昏的时候,他就闷闷不乐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也不调皮捣蛋了。” “最主要的是看到好看的女孩子,他也不去和人家搭讪了,这就很奇怪。” “我是这么听说的啊,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那儿。” “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克莱兹有些嫌弃地看着沃尔夫林,“亨德尔,你去老弗洛伊德家看看,如果他在那儿的话,带他来这儿。就说‘大剑士’有东西要给他。” 亨德尔抱怨道: “啊?又是我啊?每天除了巡防,我这咋还是个跑腿的命呀?” 亨德尔的话把克莱兹惹笑了,他深吸一口气道: “不要发牢骚了,薪金和补贴下来了,第一个发你的,这总行了吧。” “好的,队长。这话很不错,实在。”说完话,亨德尔小跑着去往洛丽斯街。 亨德尔原本以为是遇不到这个讨厌鬼了,打算随便看看,敷衍一下就回去,能和队长交差就行了。 可他还没进弗洛伊德家呢,就在洛丽斯街和贝尔兰德大街的交叉口,远远就看到了那小子,和沃尔夫林说的一样,正坐在台阶上发呆呢。 他慢慢悠悠走过去,有些不待见地说道: “你师父有东西给你,跟我走吧。” 听到有关“大剑士”的话,海余生眼睛亮了,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好的,你稍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转身向着弗洛伊德研制魔药的地下室跑去。 有这么高兴吗......刚才不还板着脸嘛......亨德尔想着。 地下室里,一个老人正用木勺搅拌着一口黑色大锅,里面熬制着深绿色粘稠液体。 粘稠的液体里挤满了小气泡,他怎么用木勺翻动都驱赶不掉,反而是越搅越多。 蹬蹬蹬! 有快速踩踏台阶的声响传到了地下室,带着刺耳的回音。 跑到了地下室门口的海余生,激动地说道: “老弗洛伊德,巡防的人员和我说,师父有东西交给我,让我去取。” 弗洛伊德抬头,看了看海余生,微笑着说道: “那你快去快回,一会儿我们就吃饭了。” “好的。”海余生得到允许后激动地跑去门外。 这孩子,又直接叫我名字了......似乎心情好些了......弗洛伊德笑着摇摇头。 思绪发散了会儿,他又接着边搅拌着锅里的液体,边忙着写记录了。 海余生跟着巡防小队人员亨德尔走过洛丽斯街的拐角,他望了望开在北巷和贝尔兰德交叉十字路口的食材铺。 不知道弯着腰的鲁本斯在铺子里面忙碌着什么。 这个勤劳本分的熟悉人让海余生内心有了些许安慰: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又好像变了很多。 穿过贝尔兰德大街,它的尽头再走一小段距离就是那座宏伟、古老的霍尔伯格之桥。 海余生走在上面,从护栏的漏缝里失神地看着溪河的大水浩浩荡荡地离去。 我看到的这些水滴,会受到艾尔毕达海的欢迎吗......他在心里默默地发问。 克莱兹看到海余生过来了,主动带着他去了那只魔兽等待着的地方。 越过入口,当海余生看清楚那只魔兽的模样后,他加快了脚步,离着近了之后,他几乎是用跑过去的。 克莱兹看着海余生跑过去,担心有危险,在后面紧跟着。 跑到魔兽面前的海余生,拍了拍它的圆肚子,开心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新收的小弟一号。” “‘大剑士’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魔兽说着话,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背篓。 刚刚赶到的克莱兹以为有危险,将右手放在背后的巨剑剑柄上,作势要拔出来。 当看到是一个小背篓,他收回了越过肩头的右手。 那只魔兽只是略微抬眼,极为短暂地看了瞄了一下那位穿着银色铠甲之人的小动作。 海余生接过小背篓,向克莱兹骄傲地介绍道: “它是魔兽格雷诺,在森林里得到我认可的小弟。” 克莱兹只是点头回应,看不到他藏在护颚头盔里的表情。 这是这小子第一次记清它的名字......魔兽格雷诺在心底鄙夷道。 “最近还好吗,小老弟?”魔兽格雷诺问道。 它有意避开了绝望峡谷里发生的事。 “嗯,还可以,我在老弗洛伊德家里吃了好多好东西。”海余生愉快的回复道。 见魔兽格雷诺没有回话,海余生又说道: “要跟我去老弗洛伊德家吗?他做饭可好吃了。” 魔兽格雷诺看了看那孩子背后背着大剑的人,摇了摇头,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那我走了。” 它看了看海余生,又重新审视了他身后背着巨剑的守卫者。 而后侧身看着远处繁华的小镇,眼里有光,而后又随之暗淡。 他眼里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只有那些被久久关在“笼子”里才会有的渴望眼神。 被一个“笼子”关太久了,总会渴望自由。 海余生和它说着再见,它用毛茸茸的脸学着人的样子笑了笑,而后转身,以很快的速度离去。 海余生看着那个似乎只有小孩子才能看懂的背影,有些伤心、落寞的背影,很大声地喊道: “小弟一号,我会去看你的,你跟我说,你以后会住在哪儿?” 魔兽格雷诺没有回头,隔了好一会了,有略带低鸣的声音从森林掩映的地方传来: 沉睡丛林。 ………… 深夜时分,洛丽斯街。 此刻,距离海余生喝下无属性元素力阻隔药剂,已经过去了五日。 有一个背着黑色重剑的中年男人站在弗洛伊德家门口,身上的衣服因为狂奔被尖锐的东西刮扯得须须绺绺的。 他轻轻叩响了那扇门......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魔章药上 黎明唤醒了清晨,有温暖的光洒在了小镇克尔莫多。 昨晚睡得很好的缘故,海余生一大早就起来了,跟着老弗洛伊德跑前跑后的,他在老人的旁边仔细看着,不时还手欠地“帮忙”。 这让老弗洛伊德感到很无奈,这小子只要恢复点活力,总是闲不住自己。 一个孤苦的老人,他拄着拐棍,迈着艰难的步履来弗洛伊德家门口,嗓音沙哑地问道: “弗洛伊德......弗洛伊德,你在家吗?” 听到喊声弗洛伊德停下了手里的活,走出了地下室。 看到来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赶忙请他到屋里坐下,耐心地问道: “老哥哥,你是从哪儿来啊?” “啊?你说什么?”老人貌似耳朵很重,没听到弗洛伊德说的。 “我是问,您老人家从哪儿来?”弗洛伊德又提高嗓音,很大声地说了一遍。 老人这回听明了,有些吃力地回答道: “赫克斯特街,我从哪儿绕着走了半天才到你这儿来的。” 赫克斯特街,和格兰特区东西对立。那儿房舍拥挤,道路狭窄,整个巷子与巷子之间的间隔极短,有时人要通过只能微微侧着身子,里面充斥着各种腐烂刺鼻的气味。 小孩子的哭闹声,大人之间的争吵声可以传遍相邻的三四户人家。 生活在那儿的穷困人群每日都在为温饱发愁。 弗洛伊德试探地问道: “您老人家走这么远来,是有什么事吧?” “我病了,想来你这儿看看。”老人像是用了很大劲回答着。 弗洛伊德哦了一声,又大声说道: “我记得那条街道上,也是有人会看病的,您老人家怎么绕远路来这儿了呢?” 老人脸上有些窘迫,但言语诚恳地回道: “我怕身上带着的星罗金不够,人家不给看......我听说你这儿看病费用低一些,我想来试试。” “诶,好,老哥哥。小毛病啥的基本是不收费的,您先跟我说说,您是哪儿不舒服。”弗洛伊德说道。 “我最近总咳嗽,一开始没怎么放在心上,想来拖着拖着就会好的,因为穷苦人家是不敢轻易生病的,要花钱......可越到后面越严重了,咳嗽得厉害的时候,感觉心肺都要撕裂了,有时还咳出血来,晚上也睡不着...... “我自己咳两声倒是没关系,我怕吵到周围的邻居......我隔壁的夫妻,刚生了一个小孩子,夜晚咳嗽吓着那个孩子就不好了。” “所以,没办法,我拖着这个快要入土的‘破房子’来请你看看。” 说完话,老人有些费劲地喘着气。 弗洛伊德带着笑意点点头,很细致地帮老人检查了一遍身体状况。 检查完毕后,老人有些急切地问道: “怎么样?很严重吗?” 弗洛伊德摇摇头说: “不严重,老哥哥,只是受凉引起的伤寒,可能是因为染上多年的缘故,是好是坏,天冷了就容易发作。” “我给您拿些药,您回去吃一阵就会有所缓解的。” 听到没什么大碍,老人脸上露出笑容: “嗯,好,好。” 弗洛伊德转身,去木架上,拿出来一个刻着花纹的小箱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个棕色的琉璃瓶,倒出了里面的绿色药丸,一粒一粒地用纸包好。 接着,又从小箱子拿出了一个透明水晶瓶,里面装着灰色粉末。 海余生趴在椅子上,左右摇摆,折磨着那张可怜的椅子,不时用眼睛打量那个老人。 弗洛伊德装好后,把两样东西一起递给老人,嘱咐道: “水晶瓶里的是草蛉虫和费摩尔树根混合磨制的粉末,可以止住咳嗽,中午和晚上饭后,吃一小勺就可以了。 “绿色的药丸是以瞌睡豆为主料制成的,可以帮助您安神睡眠,您吃完晚饭后,吃一粒就可以,我都给您分好了。 “一定要注意,最近都不能喝酒,等身体好些之后再喝。” 老人确定自己记住了之后,询问道: “你看,多少酬劳合适?” 弗洛伊德看着老人,认真地算了算,说道: “嗯,1个星罗金吧。” 1个星罗金......克尔莫多大饼好像都要6个星罗金才买得到吧......海余生在心里想着。 老人用颤抖的右手伸进破旧的衣服口袋里,摸了半天,终于拿出来一个折叠成四方的兽皮,上面晕开着不知残留多少年的污渍,黑而油腻。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颤颤巍巍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布袋子。 老人把这个层层包裹的布袋打开后,从仅有的二十几个星罗金里,取出来一个,递给了弗洛伊德。 而后又缓缓将它们包好后,放进了原来的口袋里。 付完了费用,老人拿上药想要起身走了,不想多叨扰弗洛伊德。 这不好,惹人烦......很多人都不喜欢和老人待着的,老人心里清楚。 弗洛伊德看出老人的意思,没挽留,上去搀扶着他起来,帮他把拐棍拿在手里。 老人转过身体,向着大门走了两步,又回身问道: “你看,我还能活多久啊?” 听到问话,弗洛伊德快步走过去,俯身贴耳,笑问道: “老哥哥今年快七十了吧?” 老人点头,“嗯,有了。” 弗洛伊德想了想,说道: “二十年,顶多二十年,不能再多了啊......” “哦,好,好......二十年,二十年......”老人脸上的皱纹跟随笑意绽放,慢慢悠悠地从洛丽斯街离去。 海余生从椅子上爬起来,一本正经地坐着,好奇地问道:“这位老人的钱为什么一层一层地包着啊?” 弗洛伊德微笑着说道: “因为他知道,活着很难。” 听到这话,海余生有些不理解,他停下了摇摆,规规矩矩坐好后又问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还能活二十年的呢,老弗洛伊德?” “我不知道。”弗洛伊德语速和缓地说。 海余生有点不解的问道: “那你为什么说那个比你老的老人能活二十年?” 弗洛伊德挤眉弄眼地说道: “瞎说的呗。” 听到这话,海余生翻着白眼。 他以为老弗洛伊德从来不骗人的。 在海余生发呆的时间,弗洛伊德去门外走了一圈又回来了,不知道干了什么,。 他走到海余生旁边,轻声问道: “我要去地下室准备一些魔药抑制剂,你要一起吗?” 海余生有些俏皮地说道: “好啊,我反正无聊,就当去陪陪一个没有朋友的老头子聊聊天好了。” 弗洛伊德笑着说道: “那要快跟上我的脚步啊,去地下室的台阶很黑,很容易摔倒。” 海余生一蹦一蹦地跟在弗洛伊德身后,他选了些内心有的没的想法问道: “老弗洛伊德,你是天生就会炼制魔药吗?” 弗洛伊德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别扭,就像意思没表达清楚,他试探性地问道: “你是想问与魔药相关的知识是从哪儿来的吧?” 海余生思考了一下,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 地下室偶尔袭来的凉意,让海余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弗洛伊德回身望了一眼那个又变得有些无忧无虑了的小孩子,棕色的眼眸在昏暗里异常幽邃。 他平淡地回答道: “关于魔药知识的来源有很多,但关键的,我认为有三个。 “这第一呢,来自人族先辈们不断地探索,总结经验,以及对有实际应用魔药药剂的改进。” “第二是来自神灵的恩赐。” “三嘛,某些特殊仪式里,进行仪式的人可以听到的‘低吟’、‘耳语’,这些简短的而又隐蔽的话语里,通常会讲述关于‘神秘’的事,当然,试图聆听神灵的言语也是存在风险的,也许会落入邪恶神灵的陷阱,面临危险。” 弗洛伊德的话让海余生会想起了之前听到的诡异声音,像是有人俯首在他耳畔,说着:什么......门,什么的起始。 但他想了半天,始终想不起来完整的话是什么了,索性就不想了。 而是有些傻头傻脑地问道: “老弗洛伊德,你总说神灵,神灵在哪儿呢?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交谈的时间,他们已经来到地下室入口,弗洛伊德率先走了进去。 他边寻找着需要的魔药材料,边说道: “神灵无处不在......在我们心中,萦绕在我们的信仰里......神为迷失在黑暗里的可怜人亮起了指引的明灯。” 海余生一点也不信,他鄙夷地说道: “可师父跟我说过没有神的,世界上只有强大规则的‘代表’......他还跟我说他只信仰他自己......我觉得这样的人才是酷酷的。” 听到这么扎耳朵的话,老弗洛伊德带着些许愤怒说道: “他会遭报应的,“神明”迟早会收拾他的......他过不了多久就要倒霉了,走个路摔一跤什么的,那都是有可能的......”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你可千万不能学他啊!” 海余生看到这老头子情绪怪激动的,心想师父也没揍他信仰的神一顿啊,他至于这样吗? 简直不可理喻。 算了,还是不气他了,有时候这个孤单的老头怪可怜的......海余生在心底默默自语。 弗洛伊德似乎看到海余生有些不高兴了,也就不再对“大剑士”说恶毒的话了。 他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个黑色小箱子,箱子上的锁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锁扣的一边坏了,就那样耷拉着。 海余生用手比了比,黑色的箱子大概有自己一只手臂那么长。 接着,弗洛伊德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份极富古旧感的兽皮卷。 黄褐色的兽皮卷一点点展开,露出了许多奇怪的符号,它们错落有序,排列地很整齐。 海余生在旁边疑惑地看着。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弗洛伊德就提前说道: “这是艾泽拉斯语,你看不懂很正常。” “你能跟我说说都是什么意思吗,老弗洛伊德。”海余生好奇、真诚地说道。 弗洛伊德笑着说道: “当然,孩子,只要你感兴趣的话......” “它们一起要表达的是,魔药抑制剂:11滴黎明腐蚀花的精华液+1只邪眼领主的红色眼球+2块魔兽黄金莱克的碎骨+半块咕噜噜腐菌+生命之源半瓶。” 章节目录 药第十九章魔药中 海余生在旁边神态认真地听着,两个小眼珠滴溜溜地转。 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 弗洛伊德瞧着海余生的模样,以为他在自己的耳濡目染下,终于开始痴迷魔药了,想要循序渐进地引导海余生学习相关的知识。 他有些欣慰地开口问道: “孩子,你觉着魔药神奇吗?” 海余生不假思索地回道: “当然,老弗洛伊德,再没有比这个更神秘的事物了......它们只需要制作好,放在那儿,不论是不是修行者都可以使用。” “这么说不全面......”弗洛伊德用昏暗而又浑浊的眼眸扫了海余生一眼,“当然,低序列的魔药配制是很简单的,至少提供给普通人,或者一般的修行者使用的魔药是这样的。” “这类魔药的制作流程没有那么复杂,材料也低价、常见,不需要特殊的仪式,或是额外的魔法咒语......只需要按照配方上的顺序,将材料分量依次准确地加入,使用普通火焰熬煮,或者利用特性相排斥的溶剂提取,就可以了。” “是吗?”海余生心不在焉地反问。 在小余生看来,管他听懂没听懂呢,我先反问一句总是不吃亏的,这样的话,人家说话的人看到听话的人给予了反馈也高兴。 嗯,没错了! 师父跟那些他不怎么耐烦的老头打招呼时就是这样的...... 想了想,海余生又随口问道: “那这个......这个抑制剂算是普通的魔药对吧?” 弗洛伊德听到了海余生的提问,脸上果然浮现了笑容,他有条不紊地说道: “不,不,不,孩子,这次配制的抑制剂处于低序列魔药和高阶魔药之间,但它所需要的材料已经属于很珍稀的了,尤其是邪眼领主的红色眼球和魔兽黄金莱克的碎骨,基本是有价无市的。 “只是它的制作方式相对简单,所以没有归置在高阶魔药里面。” 海余生有些听懂了地点点头,闲聊一样问道: “那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制作这个了,用来干什么?” “它是用来......”弗洛伊德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止住了话头,“没有,就是闲着也是闲着,每天都需要练练手,要不这些宝贵的知识就生疏了。” 海余生哦了一声。 弗洛伊德有些心虚地偷看了一眼还盯着黄褐色兽皮卷的小家伙,确认这个有时鬼精鬼精的小孩子没怀疑什么后,长须了一口气。 差点说漏了嘴...... “这次需要的黎明腐蚀花的精华液,就是靠着与之极性相排斥的溶剂提取出来的。”老弗洛伊德边介绍,边熟稔地从身后的木架上取下一个长嘴圆底的水晶瓶。 它里面的液体看着浑浊粘稠,外围粘附在瓶壁上的部分呈现黑色的圈,向着中心的地方却是渐变为灰白色。 就像是一朵绽放在瓶内的花......这让海余生很是熟悉。 “这是之前就提取好了的,应该还够这次使用。”老弗洛伊德轻轻摇晃着透明的水晶瓶,感受着液体剩余的分量,“之前拜托你师父去亡者森林里寻找的就是提取这个的原料,还记得吗?” 海余生睁着蔚蓝的大眼睛,看看水晶瓶,又看看那个身影佝偻的老人,点点头。 接着,弗洛伊德将水晶瓶口的木塞子拔出,很是随意地往身前准备好的敞口琉璃瓶里倾倒粘稠的液体,“11滴黎明腐蚀花的精华......1、2、3、4......” 那些灰黑色混合物,在脱离瓶口时扯出了长长的丝线,就像是某种生物口中分泌的粘液一般。 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鼻而来,让海余生有些恶心、发昏,他不由得后退了些。 弗洛伊德看到海余生退后,摇头笑着,“嗯,有些魔药材料的刺激性是很强的,这也说明它们具有强悍的特性......当然采摘、保存要得当......9、10、11,好啦,每一滴都很匀称。” 当他把需要的部分倒入大锅后,瓶内还留有一半左右,他重新塞好水晶瓶的木塞,细致检查了一遍密封情况完好后将它放回了原位。 “接下来是......唉,上了年纪,记性还真不行了!”老弗洛伊德感叹了一句,又望了眼黄褐色兽皮卷上的魔药抑制剂配方,“一只邪眼领主的红色眼球,有的,有的,之前找东西时,我看到了。” 海余生看着那个小老头,转身向地下室里面小跑而去,在最后一排四层架子上翻翻找找的,最后带回来一个雕饰着漩涡状花纹的银色罐子,盖子上落满了略显油性的灰尘,标签也出现了被湿气长期侵蚀后留下的褶皱,不那么清晰了。 海余生将小手背在后面,身体微倾,等待着“面纱”揭开。 看到海余生好奇的目光,弗洛伊德将手里的罐子放低身位,等到罐子和他视线平直时,弗洛伊德揭开了盖子。 一只边缘泛着白色,布满血丝,中间透着暗红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海余生,还时不时地转动。 海余生脸色瞬间就变苍白了,嘴巴紧闭发不出声音,身体发毛,僵硬的都不行了。 弗洛伊德突然哈哈大笑,就像收获了意外之喜,他随即把罐子缓缓抬高,避开海余生的视线。 缓了半天,海余生才回过神来,重新舒展呆滞的身体,背后背着的小手才被放开,都紧绷地发红了。 “要是不那么害怕了的话,你帮我把那口大锅里加入一半的水吧。”弗洛伊德呵呵一笑,眼神示意他经常用来熬煮魔药的深黑色大铁锅。 “.......谁说我害怕了,我没有哦,老弗洛伊德。”海余生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放心,“喂......老弗洛伊德,我是说我真没害怕,你可不能污蔑我啊,我以后还要在这一带混的。” “好啦,好啦,知道了。”弗洛伊德脸上的笑意还在,“这样,大锅里加满水后,你再把下面的柴火点燃,这样我就可能把之前的事都忘了也不一定。” “好吧......”海余生苦着脸道。 各自又忙活起来,海余生不时偷看一眼老弗洛伊德,他在等待片刻后,将那只瘆人的红眼珠轻轻放入敞口瓶内。 红色的大眼球在接触到敞口瓶底的液体后,居然一点点消融了,似乎来不及反抗,就像受到光照的寒冰一样。 等到那颗大眼珠子完全消失在瓶底,瓶内的液体上升了些,变得更粘稠了,颜色也越发诡异,深灰色里透着暗红,有着层次分明的纹路。 这要是给谁喝了,不得恶心坏了......还好给我看见了,自己得离这玩意远一点......海余生心里侥幸不已。 “魔兽黄金莱克的2块碎骨。”弗洛伊德不慌不忙地从长桌下面取出了一个有着复杂花纹的红漆箱子。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包折叠整齐、包裹严实的东西。 当外面包裹的兽皮剥离后,出现了四五块金黄色的碎骨,光滑圆润,即便是被切割的地方也极为平整。 虽然保存得很好,可能是时间太久了,上面还是长出了些许突兀的绿色茸毛。 弗洛伊德自顾自说道: “这可是一种极为强大的魔兽死去时留下来的胸部碎骨,只有接近心脏的部分才蜕变为金黄色,抗拒一切属性的元素力,这种特性在顶尖魔兽身上是很少出现的,弥足珍贵。” 他挑选了两块大小均匀的碎骨,轻抛入琉璃瓶,起先没什么动静,只一会儿的功夫,有气雾升腾,响起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四周的光线也染上了淡淡的金色,敞口瓶里冒出的雾在瓶口弥漫不散,里面有光华闪动。 “没事,没事,别慌。”弗洛伊德看着有些动作有些僵硬的海余生,“这是正常现象,因为这些神奇的材料在相互融解,彼此寻找对应的点重新联系,构架新的平衡、稳定。” “我没慌......”海余生翻着白眼,“我只是瞧着有些新奇。” 听到这话,弗洛伊德抓住机会又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对魔药制作产生了新的兴趣,以及有想要更进一步了解的打算?” “完全没有,制作魔药的过程太麻烦了,要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我怕孤独......还是背着大剑游荡自在些,可以认识很多很多好看的大姐姐。”海余生边说话,边做着夸张的手势。 听到这话,让老弗洛伊德有些微微失望。 待在一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它不需要像大剑士或者魔法师途径的修行者那样,为了争抢资源、利益大打出手,有时危机四伏......制作魔药即便有危险也是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安安稳稳过完一生,孤单点也没什么的吧......弗洛伊德在心里思索着。 海余生侧着头盯着老弗洛伊德,瞧他半天不说话,估摸着自己说话让他不开心了,换个方式说道: “也许某一天我背着大剑背累了,也会来跟你学习魔药知识也说不定哦!” 老弗洛伊德笑了笑,深邃的眸子里又有了光亮。 这孩子,真拿他没办法! 等待敞口瓶上方的雾散去,瓶内恢复了之前的安宁,颜色变浅了,灰色和暗红消弭了,整个液体呈现浅红色。 “最后两种材料,可以一起加入......半块咕噜噜腐菌和生命之源半瓶。”老弗洛伊德看到海余生一个劲往大锅下面凑着柴火,“够了,不用太多,孩子,火势不用太大,能够将水煮沸就可以了。” “怎么像大便一样啊?”海余生打量着咕噜噜腐菌。 “瞎说,这可是要在一种神秘精灵分泌物旁边才能生长出来的珍稀魔药材料,别看它模样丑陋怪异,但它能中和魔药的各种特性,不致于让制作的魔药出现极寒,或是狂暴。”弗洛伊德说着,用鼻子嗅了嗅咕噜噜腐菌,“嗯,有草木的清香嘞,不臭的......不信你试试。” 看着递过来的魔药材料,海余生摇摇头,“算了,看着怪恶心的,我怕晚上吃不下饭。” “最后是生命之源,这是一种封存在帕勾斯水晶,也就是冰水晶里的透明液体,具有很强的活性,是我不久前从一位同行手里,以很公道的价格收购来的。”弗洛伊德有些贼的笑着,就像捡了大便宜一样,很是得意。 海余生看着最后这两样材料加入敞口琉璃瓶,整个过程很安静,瓶内的浅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解,咕噜噜腐菌也变黑沉底,整个液体变得清亮透明。 老弗洛伊德找了根细线将琉璃瓶拴住,轻轻放入大锅里。 海余生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魔药材料放在这口大黑锅里熬制呢?这样多方便。” 老弗洛伊德耐心解释道: “噢,不,孩子,有些步骤是免不了的......对于特殊的魔药制作而言,材料必须均匀受热,如果受热不完全,就无法凝聚,如果过热了,那可能导致魔药配制失败,所以一定要谨慎细致。” 看着又陷入无聊的小余生,弗洛伊德知道,这孩子在这儿是待不了多久的,他出声说道: “剩下的过程比较漫长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师父昨晚回来了,你可以先回去找他。” “真的?”海余生诧异地反问道。 “嗯,昨晚你睡着了,所以没叫醒你。”弗洛伊德话还没没说完,海余生就跑出地下室的门了,“跑慢一点,记得告诉你师父,就说我准备好了,让他先到我这儿来......” 远处传来了很低的回应: “知道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魔药下 克尔莫多,北巷。 “大剑士”像是知道海余生会回来一样,提前做好了海余生爱吃的东西。 一路小跑的海余生,到了家门口后站在门槛外边,没有进去。 蔚蓝的大眼睛就那样定格在眼眶,里面有透明的液体在打转,如果再不制止,就要顺着脸颊,奔流而下了。 正在翻炒着最后一道菜的“大剑士”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小人,带着疲惫的笑容问道: “不打算吃饭了?” 海余生有些哭腔,“师父,我感觉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哈哈,是吗......小兔崽子,这几天没惹祸吧?”狄克维特拍了拍手,提着那把外来的紫木椅子到桌子边,“你再杵在那儿,我可把好吃的菜先吃完了啊?” “那可不行!”海余生吸了吸鼻子,跑进屋里占座。 看着比平时更为丰盛的饭菜,海余生略显夸张地说道: “哇,师父好大腿啊......我现在觉得你是我真正的师父了,刚才在门外我还怀疑来着嘞。” 狄克维特有些无奈摇摇头道: “好啦,快点吃,别贫了臭小子,最后吃完的负责收拾啊。” 海余生还有些湿润的大眼睛里溜出了不服气,他歪着头想了一下说: “啊......不对吧,师父,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记得上回我们出门的时候是我收拾的,这回到你了吧......你一直拖欠着,这回应该是到你了才对。” “大剑士”神情认真地说道: “师父这么大的人了,会耍赖吗?欠着的师父迟早会补上的,我还能跟小孩子较真不成?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之前的当然是要算数的,我们现在单说这一顿的。” 海余生小嘴嘟囔着嘴: “哦。” “在老弗洛伊德家怎么样?没有跟着师父自在吧?”狄克维特边吃饭,边问道。 “没有的师父,老弗洛伊德总是一个人在地下室里捣鼓他的魔药,他从来没要求我做什么。”海余生用手扒拉一下嘴上的饭粒,“只是......我之前以为老弗洛伊德是从不说谎的,但他早上却骗了一个老人......” “大剑士”快速扒着碗里的饭,随和地问道: “他和那个老人说什么了?” 海余生从紫木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 “有个生病的老人来看病,七十多了......老弗洛伊德骗他说他还可以再活二十年。” 话有些没头没尾的,“大剑士”只能猜个大概,那个不太“合格”的老炼金术士总是这样,默默无闻地善良着。 世间还是很好的。 起码在克尔莫多,他在这儿的所见所闻皆是这样。 这一片热土,让他明悟。 “大剑士”从沉思中醒来,说道: “也许不是骗也不一定,老弗洛伊德本事还是很大的,虽然他不属于修行者。” 听到师父的回答,海余生虽然觉得有些不解,但还是坐下吃饭,不再多问。 狄克维特开玩笑地说道: “你可得快点啊,我可快吃好了。” 看着自己的东西还没怎么动,海余生着急道: “啊,师父,你耍赖,我明明是一起开始的,我说话的时候你可劲儿吃,也不停。” ………… 轰隆! 爆炸的轰鸣声响遍了小镇,靠近洛丽斯街附近还伴随着震动。 但居住在克尔莫多的人们好像都习以为常了,他们很清楚,洛丽斯街有一个很有冒险精神的老先生,指不定哪一天就要去见他信仰的神了,自己把自己送去的...... 老弗洛伊德的地下炼金室,一个老头头发呈爆炸状,脸部黢黑,在白色迷雾里喃喃自语: “咳咳咳......本来只是想增强一下魔药抑制剂的药效,谁成想......难道是‘滞涩水晶’的量放多了......不应该呀,要不就是其中几种材料本身的排斥起了作用。” “嗯,这都是珍贵的经验,得赶紧记录下来,要不一忙活起来准会忘了。” “还好预留了一部分魔法抑制剂,要是刚才都用来实验了,可就全毁了......” 他摊开一张全新的纸张,慢慢回想着爆炸发生之前的情景,写下了简短内容: 按照预想的分量,我猜测成品的魔药抑制剂是能抵抗住三分之二的“滞涩水晶”的干扰的,如果这个事项能够实现,魔药的药效至少可以提高五倍,这也就说明,寻常抑制剂的使用量可以降低五分之四,这对于贫穷的炼金术士而言,简直是福音,它节省了更多不必要的开支。 可惜失败了......但我想下次再以二分之一的分量尝试,抑制剂所提供的环境应该能趋于更完善的平衡......起码不会再爆炸......只是每次尝试的代价是如此的昂贵,贫穷真的很限制蜕变和研究...... 老弗洛伊德将记录收好,简单打扫了一下因为爆炸弄得污秽不堪的炼金室,视线不时盯着地下室门口,“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唉,那孩子和狄克维特也还不见来。” ………… 克尔莫多,北巷。 已是黄昏时分,弗洛伊德老人见“大剑士”和海余生还没去找自己,他带上魔药抑制剂和一个密银钢材质的银白色罐子,亲自到北巷走一遭。 他走过了贝尔兰德大街和北巷交叉的十字路口,站在鲁本斯开设的食材铺子就看到了一对师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不知道聊着啥,笑得前仰后翻的。 他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快步走过去质问道: “小余生,我不是让你告诉你师父,我准备好了,让他过来吗......我这都等到黄昏了,也不见你们师徒的身影。” 看着脸上带着怒意的老弗洛伊德,海余生心有戚戚,小声咕哝道: “......对不起,老弗洛伊德,我......我给忘了。” 老弗洛伊德眼神扫了一下“大剑士”,“那你呢,都多大的人了,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放在心上?” 狄克维特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看见师父还坐着,海余生扯了扯师父的衣角,立马起身说道: “你别生气了,老弗洛伊德,我们这就去你那儿。” 看到海余生的表现,弗洛伊德也不想计较什么了,语气变得柔和道: “不用去了,东西我都带齐了,我们去贝尔兰德街尽头叫上一个老东西,赶往斯洛克断崖就可以了。” “大剑士”起身,从屋内拿出了一把紫木椅子递给了海余生,自己转身锁门后,一前一后跟着弗洛伊德。 老人,中年男人,小孩,就那样沉默地走着,让人内心涌起无法言喻的煎熬。 狄克维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我是说我自己都没想好这样做是不是合适,他有一天会不会恨我们。” 走在前面的老人脚步迟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没有搭话。 贤者教堂外,一个老人躺在摇椅上,悠闲等着夜幕来临。 对于出现在不远处三个高低不一的身影,他一点也不意外。 顶尖的魔药炼制,是需要资深的魔法师参与的,炼金术士本质上来说也是魔法师。 可惜了,弗洛伊德不是。 他执着地精研各种珍惜魔药,可他始终受到自身限制。 看到老传教士费兹还闲适地躺在椅子上,弗洛伊德不含感情地开口: “怎么,还要我跪下来请你,你才肯挪窝啊?” 费兹嘴角抽了抽,懒得自讨没趣了,打算起身跟着弗洛伊德走。 海余生趁着两个老人不对付的时间,把之前从这座简陋的教堂偷摸“借走”的椅子给放回去。 一行人离开贤者教堂,不急不缓地走过霍尔伯格之桥,桥下浩荡的水势不减,依然坚定去往大海的方向。 海余生扯着师父的大手,偶尔偷瞄一眼桥下,以往孤身一人看着水流而有的失落和孤单好像不见了。 亡者森林入口巡防人员,看到老弗洛伊德他们走过的身影,没出声,只是右手贴在胸前,微微颔首,致以崇高的敬意。 沉闷的气氛让海余生有些难受,他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隔着有些远的距离后,转身喊道: “我们要去斯洛克断崖做什么,老弗洛伊德?” “之前和你说,特殊的魔药制作需要特殊的条件。”弗洛伊德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去那附近找寻合适的火焰。” ………… 亡者森林外围,斯洛克断崖。 这个从天星山脉的支脉里延伸出来巨大平台,就像一个肥胖的人凸出的大肚子,又像笔直嵌入陡峭山体的楔子,将溪河和声势浩大的炙热岩浆精准切割开来。 这个壮观而又危险的地方,大到足可以容纳数千人。 右边是闻名圣洛大陆的克尔莫多大瀑布,左侧则是生灵轻易不敢涉足的流动熔岩。 隆隆隆! 咕噜! 赤红的岩浆缓慢流动,里面渗出的气泡里带着恐怖的火焰,每次都能翻腾出十几米高的火柱。 一位身着褪色法袍的老人,借着脚下黄颜色壳状能量保护,试图靠近流动熔岩里稳定燃烧的火焰。 断崖岸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小孩,一个老人。 老人出声提醒道: “记住,看到密银钢罐子里蓝色和红色融解为液体后,再加入抑制剂,同时要有水属性的元素力营造柔和环境。” 站在炽热岩浆上方的老人有些不耐烦了,“都说几十遍了,我记得住,要不你来?” 岸边的老人也不生气,余光瞄了海余生一眼,口吻严肃地说道: “材料只有这么一份,你自己看着办,你知道失败了意味着什么的......” 尽管有土属性元素力形成的壳状保护罩,要尽可能靠近喷薄不稳定的熔岩,还是显得很吃力,才一会儿的功夫,土黄色的能量罩就出现了瓦解破碎的现象,上面尽是干涸的裂纹。 老人先让一股蓝色的能量重新沿着土黄色的罩子内壁升起,而后让自己悬空在熔岩上方,在蓝色的能量牵引下,控制着手中罐子缓缓靠近岩浆里升腾的火焰。 几个呼吸之间,由密银钢材质铸造的银白色罐子,由底部向上出现了渐渐暗淡的赤红,看样子快要抵挡不住火焰的灼烧,融解了。 等待赤红蔓延到罐子腰身,里面红色的不规则结晶块和三滴深蓝色水滴状物体开始消融,红色和蓝色的液体有着分明的界限,抵触着彼此的靠近,不相容。 “弗洛伊德,两块晶体开始融解了,现在加入抑制剂吗?”熔岩上方悬空的老人,扯着脖子朝岸上喊道。 “等它们全部融解,水晶瓶内的抑制剂一次性加入,同时要加大水属性元素力的量。”弗洛伊德焦急地回复。 “大剑士”狄克维特脸上满是轻松,海余生则是好奇打量着斯洛克断崖下边恐怖流动的熔岩,整个人像什么事也不知道的呆萌样。 熔岩上方的老人,额头有汗渍溢出来,也许因为太热,也许因为太紧张,稍有不慎,所有的准备就会前功尽弃。 罐子上的赤红已经越过腰身,向着罐口前进了,罐子内的两色结晶也在不同程度消融。 快了,快了,快了! 老人急促地呼吸着,等待它们完全消解的瞬间,加入魔药抑制剂,使它们重新融合在一起。 “可以了!” 一声自语后,一个水晶瓶从老人身上飞掠出来,由他另外一只手控制着水属性元素力包裹下,慢慢靠近罐子。 即便有柔和的水元素保护,水晶瓶内还是弥漫了白色气雾,这是抑制剂受热后,无法避免的蒸腾。 看到这样的景象,岸上的弗洛伊德长抒了一口气,还好瓶内的抑制剂有防备过量的考虑,不然...... 在罐子里红色结晶和深蓝色水滴完全融解的瞬间,岩浆上方的老人翻转手腕,让蓝色的水元素牵引着水晶瓶内的魔药抑制剂流向罐子。 罐子内,红色和蓝色界限分明的两种液体,在接触到魔药抑制剂时,竟然奇迹般的靠拢,而后混合在一起。 等到水晶瓶内的魔药抑制剂全部用完,红色和蓝色也刚好彻底融合。 老人慢慢收拢罐子,看着红色里藏着丝丝缕缕深蓝的粘稠液体,它们有着奇怪的特性,彼此相连,绝不分离,以至于罐子内壁没有任何多余的沾染。 它们被倒入一个新的水晶瓶内,悬空的老人看着岸上,很有成就感地笑道: “成了,能够封印‘初元理性’的魔药。” 章节目录 封第二十一章封印 在完成魔药材料的融解、凝聚后,炽烈熔岩上空的老人解除了悬浮的状态,回到岸上。 他将手中红蓝异色杂糅的魔药递给海余生后,有些贼兮兮地笑道: “干了这瓶魔药,你将会成为最伟大的大剑士!” 老传教士费兹的举动似乎来得急促了些,让海余生有些害怕。 他眼神里先是充满了茫然,而后身形因为恐惧倒退两步。 他有些无助地望了望老弗洛伊德,又看了看“大剑士”狄克维特,怯声问道: “我生病了......对吗,师父?” 周围是无声的沉默,压抑地让人难以喘息,见没人回话,又响起了海余生稚嫩的声音: “其实我知道的......师父,你不在的日子,我总是坐在老弗洛伊德家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很多人来来往往......等待着你归来,想着再也不能成为大剑士这件事。” “一开始我很伤心,觉得再也不能成为像师父这样的人了,为此感到难过......当我走过霍尔伯格之桥,看到桥小的大水不知疲倦地去往远方,又见到了魔兽格雷诺,听到了师父的消息,又觉得没失去什么......” “所以,师父,老弗洛伊德,老传教士,其实没什么的,真的,能每天看到你们就很好了。” “真的......能活着就很好了。” 不太有逻辑的话语还没说完,就有东西在小余生的眼眶里打转了,他有些倔强地抬抬头,不让它们偷溜出来。 是啊,很小的人有很大的梦想,但莫名地破碎了,是一件多么令人惋惜的事呢......老费兹思绪苦涩,托着魔药的手有些犹豫地要往回收。 海余生用衣角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勇敢地向前走了两步,接过了那看起来充满奇异特性的粘稠液体,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道: “我愿意喝下这瓶魔药。” 他又转头向弗洛伊德问道: “老弗洛伊德,喝下这瓶魔药之前,还需要有什么准备仪式吗?比如,建立魔法阵、诵念咒文、或者是向某个神明祈祷庇佑?” 听到海余生的询问,弗洛伊德从失落的氛围里清醒,语气和缓地说道: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孩子。” “如果你感到紧张,或是没有想好......或者......我们可以再拖延一天,一切都来得及的,孩子。” “大剑士”狄克维特脸上故作的轻松、闲适已经不见了,此刻布满了忧伤和无奈,眼神里也掺杂着自责,如今的这个结果都是因为自己草率造成的。 他嘴巴微张,想要说话,但细微的声响还是再一次淹没在了低头里。 “没事的,师父......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一起。” 海余生环顾周围的人,带着和暖的笑意,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装着红蓝相间魔药的水晶瓶凑到嘴边,一个仰头,咕噜喝下。 有些炙热滑腻的感觉飞快充塞了他的口腔,接着滑过胸膛,最终停留在了腹部。 那粘稠而红蓝相间的液体在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猛然间在海余生体内爆发,像一颗闪烁着红蓝光芒的星辰,荡起的气浪吹散了周围的落叶,晃动着丛林。 腹部那颗星辰里彷佛在海余生体内延伸出一根根红蓝相间的秩序“锁链”,它们冰冷而刺痛,敲击着海余生的神经。 它们沿着海余生身体脉络蜿蜒前行,像是有意识般搜寻着猎物,一旦有发现便穷追不舍,誓要将猎物捆缚,锁死。 体外,海余生整个人似乎受到神秘力量的牵引,不由自主地漂浮起来,身体伴随着抽搐,眼前迅速变得模糊,视线所及的事物全部出现了重影,一切颜色都在加重,红的更红,蓝的更蓝,黑的更黑,色块浓郁。 如果有人长久地处在这个状态,一定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晕眩、呕吐。 海余生嘴唇翕动,想要表达什么,但声音还来不及响起,就被体内诡异的能量拉扯回去。 渐渐地,他在短暂地失去视线后,又得以恢复朦胧。 当他可以微微睁眼时,看到的周围的景象都像是被铺上了淡淡的绯红,之前的重影和浓郁的色块似乎消失了一般,只是体内的刺痛来得更为激烈了。 在强悍的魔药药剂和深渊剑符的烙印下,海余生的腹部出现了一个圆环。 外环到处是缺口,仿佛是遭受了不可修复的攻击后出现的不完满。 内环紧闭,中间封锁着一个深蓝色的倒三角,而倒三角里有一把巨剑微弱地“呼吸”着,时隐时现。 一直注视着海余生体内变化的老费兹略显激动地提醒道: “......闭眼,孩子,把眼睛闭上,仔细感受周围,感受体内。” 海余生闭上眼睛,收束起了注意,整个空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以前视觉里浮现的透明空间,此刻却充斥着各种颜色的能量,红色,蓝色,紫色,......灰色的能量尤其显眼,它们在试图靠近海余生,但在距离半个身位时,都被体内溢出的红蓝相间的能量击退。 这些能量时而静止,时而流动,混杂在一起却不相融。 当空间的一角某种颜色的能量变得稀薄时,略显浓厚的地方的能量就会流动过去,实现补缺,直到营造出新的平衡为止。 海余生将注意力转回体内,红蓝相间的秩序锁链“狩猎”似乎还未停止,它们变得比之前更为凝实、厚重,哗啦啦地向前延伸,追赶着体内乱窜的“初元理性”。 “一条。” “两条。” “三条。” …… “六条。” “七条。” 海余生在心里细数着体内被困缚住的“初元理性”的数量。 当它们都被秩序锁链束缚时,延伸出去的秩序锁链开始按照原路,拖着“猎物”收缩返回,直至回到那颗闪烁着光芒的红蓝星辰附近为止。 “初元理性”似乎不甘就此被定死,它们扭动着两头尖细,中间肥胖的身躯,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丁零当啷! 它们的挣扎仿佛在灵魂深处敲击出了清脆的哀恸之曲。 嗡! 正当它们妄图挣扎脱离束缚时,有一圈红色的涟漪向四周绽放开来。 海余生胸前的“深渊剑符”发出耀眼的红光,有深红色的力量从那枚古老而小巧的剑符里游走出来,它们沿着海余生的胸腔蜿蜒而下,缓缓渗入海余生腹部,欲协助红蓝相间的秩序锁链稳固狂躁的“初元理性”。 那股外来的赤红色能量,在进入海余生体内后,化作了一把巨大的剑。 那些捆绑着“初元理性”的红蓝秩序锁链,像是有意识般试探了体内的大剑之后,选择亲近,将巨剑作为一个固定点后,一圈圈将它环绕。 狂暴的“初元理性”,在红蓝相间的秩序锁链的拉扯之下,也来到了那把赤红色的巨剑附近,越是靠近,躁动越被削弱。 海余生感觉全身在膨胀,有种被撑裂的趋势,耳边又再次响起了让人熟悉的飘渺低吟: “神明荒原......秩序之门......命运起始......神明荒原......秩序之门......命运起始......神明荒原......秩序之门......命运起始......” 只是这次声音更为细小了,还充满着绝望。 随着身体上发生的诡异变化,那声音近乎低微,像是在远去了。 海余生额头一阵刺痛,有奇异的能量流向全身,心里充满了想要发泄,想要破坏的冲动。 “啊!” 他皱起眉头,在嘶吼声里甩动着脑袋。 “怎么样,孩子,有没有感受到什么从未见过的变化?感觉身体里能量澎湃?”老费兹的声音像是具有穿透力,越过弥漫在海余生周围的能量,稳稳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是的,老费兹......我该怎么做?”海余生忍住刺痛和躁狂,开口询问。 老费兹呵呵笑道: “这一部分原因是魔药的力量外溢,你缺乏控制的办法,另外嘛......可能要尝试过才能知道。” “好了,按照我说的做,孩子,在脑海里想象一件物品,常见的,简单的。” 海余生再一次收束起注意力,在脑海内勾勒出一把巨剑,一把足有成年人三分之二高度的巨剑,想着握住它的感觉,想着它具体的形状。 “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它上面,不断地重复,不断地勾勒,直到它显得清晰......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孩子?”老费兹的声音再一次穿透而入,彷佛安魂的夜曲。 海余生将注意力一点点转移到了那把想象出来的巨剑上,耳畔的低吟在逐渐变小,直至消失,流向身体各处的能量,像是被吸附了一般,都朝着那把脑海里勾勒出来的巨剑集中,额头的刺痛也得到了缓解。 海余生缓缓睁开眼,吐了口气道: “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老费兹。” 砰! 在那些能量收束的同时,海余生感受到,体内有一扇“门”重重地关上了,也许再也打不开...... 那是“元素力之门”,人族大剑士途径特有的,和空间内的能量沟通的方式,有人说这是“神”的馈赠,也有人说这是和“神明”沟联的途径,不管怎么说,“它”只要关上,也就说明这个人再也不可能成为大剑士。 再也不可能! 随着那扇“门”的关闭,所有溃散的能量都在海余生体内找到了对应的点,归于平静,海余生也从半空中回落到地面。 在他落地之时,腹部的圆环悄然隐匿了,就像这个封印从未存在过一样。 双脚触地稳稳站立后,海余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又动了动手脚,他既期待又惶恐地问道: “我刚才闭眼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颜色各异......它们像水晶的荧光,像跃动的火苗,像流淌的溪流,有时星星点点的很分散,有时又丝丝缕缕相互粘黏着流动。” “那些奇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老费兹抢先插话,微笑着问道: “孩子,你先告诉我们你都看到了些什么颜色?” 海余生抬起右手轻捻着下巴,眉头微皱,作回忆状,沉思了一下说道: “有红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嗯,差不多就这些吧。” “差不多就这些吧......”作为一个有档次的老魔法师,老费兹觉得这话有些侮辱人啊,“孩子,你知道一个正常的魔法师可以感应到多少种颜色吗?” 海余生摇摇头,平静地说道: “不知道。” 老费兹啧啧两声,很是鸣不平地说道: “是一种,仅仅是一种而已......即便是那些极有天赋的孩子,在家族或者强大势力的培养下,也最多能感应到两种,两种罢了......” “除了第二大陆的澜川,你要知道在其它大陆任何地方,魔法师都是相对稀少的。” 他顿了一下,转身望了一眼“大剑士”狄克维特后又补充道: “想要成为一名魔法师的条件,有时甚至比成为大剑士更为苛刻。” 再次听到魔法师这个说法,海余生饶有兴趣地问道: “老费兹,那我是魔法师了吗?”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十粗糙的过往 “那我是魔法师了吗,老费兹?”海余生有些激动地问着。 按照小余生的想法,既然不可能成为大剑士了,捞个魔法师当当那也是赚的,他觉得师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看着这么亏的事儿发生了,他怎么一点儿也不伤心呢? 小孩子也许不明白,有时成年人的伤心悄无声息。 “......那倒还不是。”老传教士费兹郑重回复道。 小余生收敛了情绪,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失落和伤心,好像一个梦,醒了好东西就都没了。 费兹眨了眨眼说道: “但起码你已经具备了成为魔法师的两个重要前提了......孩子,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魔法师的,只要你愿意虚心求学的话。” 这位“不合格”的炼金术士看着对面的老人,在循循善诱地引导这个孩子,内心安静而坦然: 人呐,只要正正经经的,还是可以做好一件事的,比如,在教导这件事上。 一旁的“大剑士”则有些干瞪眼悲伤之余,内心还有些不悦,就像,自己有什么好东西就要被抢走了一样。 费兹斜着眼瞄了下“大剑士”说道: “看什么看?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当初我就不明白了,这孩子为什么就是死乞白赖的要选择你。” “我们是求着他做我们的徒弟啊......你呢,你是怎么做的......总想着把这孩子一脚踹了,省得天天来烦你。” “哈哈,‘神明’有眼呐,还是眷顾祂的信徒的,这不,又把这孩子送来了,我可得宝贝着。” 这是要翻旧账,打感情牌啊,这老东西,真是怕什么说什么......这是要提起之前收徒的事儿啊,这话可不能接啊......老流浪人这一年多不和他说话,就窝在那个破庙里,是为啥?这事能提?......“大剑士”狄克维特翻着白眼,内心思量着。 诶,我就是不接话,气死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看着这杂乱的场面,老弗洛伊德摇摇头,说道: “好啦,很晚了,先回吧。” 斯洛克断崖,这个克尔莫多最为奇特的地方之一,它将水与火这对永世的仇敌划分开来的地方,在一行人离开后,它被又一次淹没在了大水的轰隆和岩浆的咕噜声里。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克尔莫多小镇,霍尔伯格之桥的另一头,夜幕包裹着一个等待已久的佝偻身影。 “大剑士”一行人走到亡者森林的入口处,还没踏上霍尔伯格之桥,眼尖的小余生就看到了这个黑暗中的身影,有些激动地喊道: “你们看,你们看,好像是镇长爷爷。” 听到这话的老弗洛伊德脸瞬间垮下来了,还为之前的隐瞒生着闷气呢。 旁边老人和中年人眼神摇摆,察觉气氛不对劲,都不吱声,默默走着。 看到他们平安归来,桥头的老人带着慈祥的笑容迎接着,“回来了?” 老弗洛伊德哼了一声,没接话。 老镇长好像习以为常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他脸上带着尴尬和僵硬的笑容,问道: “还顺利吗?” “大剑士”狄克维特简略地说了一下经过,并把海余生可能成为魔法师的预想告诉了他。 老镇长伸手摸了摸海余生的头,有些欣慰地看着海余生说道: “难能可贵,他把父母亲的天赋完美继承下来了。” 老弗洛伊德似乎有些烦了,“哼!有事说事,镇长您老人家忙得很不是吗?” 老镇长像是没听到弗洛伊德的唠叨一样,很平静地对海余生说道: “孩子,你先回家,我和他们说点事。” 海余生犹豫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他抬起头看着黑夜里的“大剑士”。 “大剑士”狄克维特微微点头示意道: “你先走吧,一会儿师父就能追上你的脚步。” 看着海余生转身离去的背影,老镇长开口: “我想从暗网抽调一名人员,来看护这个孩子。” 老费兹搁一边,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差没开口骂娘了。 简直了...... 在他要骂出口之际,那位正直而又顽固的“老炼金术士”弗洛伊德比他先忍不住,冒火了: “早不看护晚不看护,这会儿你从冷棺材板里蹦出来出来了啊你?你又活起来了?你怎么个看护法儿,来你好好跟我说说。” “况且这孩子一直跟在狄克维特的身边,还需要谁看护?” “在这片大陆,有几个人能触及到他的层次,还是说你镇长大人藏了什么厉害得不得了的人?” 刚才还有些火大的老费兹,看了看旁边的“老魔药坨坨”,咋着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有点不尊重人啊! 咋了,这是不拿我当人呗! 我年轻时也很厉害好吧。 虽然没办法跟现在的“大陆双雄”比,毕竟我是要念念咒语啥的,而人家要砍我,那是提着剑就过来了。 老镇长神情复杂,叹了口气道: “外面情况比预想的还混杂,根据传回来的情报,“黑暗的暴风雨”很有可能将再次席卷五座大陆,因此需要‘大剑士’出门一趟,把可能发生的事缓和一下进度,给予下一辈人成长的时间。” 黑暗的暴风雨! 听到这个简短的讯息,这三位知晓很多古老秘辛的老人,眼神皆有暗淡,孰轻孰重瞬间就明了了。 见没人说话,老镇长接着补充道: “我知道你们考虑什么,那孩子的体内埋藏着的‘初元理性’,始终是不稳定的因素,他的失控不是人为能制止的,但你们要相信,即便我们这辈人都必须死去了,也会尽全力让下一代人活下来的。” “所以我说的看护,就只是看护的意思,即便最终那孩子失控,我们也不会......” “我们亏欠那个孩子很多,亏欠着他的父母很多......” “大剑士”脸色凝重,开口问道: “需要我做什么?” 老镇长没有直接回答,“根据撒出去的暗网人员传回来的消息,有人想激化龙族内部矛盾,引发新的争端,试图将战火重新点燃,烧至三个大陆。” “如果龙族和大量的修行者离开堕落之地的‘戮神废墟’,出现无人镇守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新的黑暗将会再次来临!” “这和龙族的反叛者冰霜巨龙出现在天星山脉有直接关联吗?”老费兹插嘴问道。 老镇长沉思着回复道: “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有关联,冰霜巨龙一族从叛逃出龙族后,一直藏匿在极寒之北,有通告阐明过他们终身不涉及圣洛大陆,但从他们中的一员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圣洛来看,无疑隐约地说明有强大的黑手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 “另外,天星山脉另一个出口的负责人带回了话,此次的动乱,比以往更为激烈,就好像蓄谋已久,只为了等待某一刻。” “如果说只是为了打断一个孩子的晋升仪式有些夸张了,那么我想那些古老的生命,惧怕的一定是会移动的‘初元理性’。” 老弗洛伊德难得没有再甩脸色,语气稍微宽厚些说道: “要不算了,这个小镇已经为这方世界付出的够多的了,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已然不容易了。” 老镇长有些释怀地笑道: “谁说不是呢?” “但当黑暗笼罩过来,没有一根草木可以独善其身......” 这话让老弗洛伊德不怎么顺气啊,怎么刚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要翻腾了不是? “你就说要做什么吧,赶紧的,我还有魔药要研制呢。” 老镇长哈哈笑了一声,补充道: “你就和我留在小镇,陪着这些老人、年轻人,还有孩子,累活苦活就交给他们这一辈人吧。” 笑着的老人,边说话边挤眉弄眼地看了看“大剑士”。 老费兹看着不怎么生气了的“老魔药坨坨”,打了打哈欠说: “......得嘞,我也是老人,我也需要休息。” 看着将要转身回那个破落教堂的老传教士,老镇长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道: “别啊,能者多劳嘛,还得麻烦你老人家去西边的第二大陆通通气,做些适当的安排呢,毕竟你老人家还在那个位置上不是?这么多年一直在这儿休息,也闲够了不是?” 老费兹列了咧嘴,我闲够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别的不说,自从这个背着大剑的小子来到这儿之后,我倒是被气够了。 这位不怎么正经的老传教士看着还想再唠叨的老镇长,立马抢话道: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去,我去,我去行了吧......真是难得的清静又要被打破了......” 看着那个摆摆手离去的老人,老镇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 “我知道有个小孩子老是去你那儿,你就看在他心比你虔诚的份上收了他得了呗,多好的苗子啊......我先声明啊,他和我不沾亲不带故的,我是说句公道话。” “我还知道他和小余生的关系很要好啊,没准他能牵线搭桥,圆了你的梦也不一定啊。” 离去的老传教士没回头,但有声音却在黑夜里飘过来: “嘿,你个眉眼带笑的老东西,反正不管怎么样,好处都是落在你们这儿的是吧,你很会啊?” 老镇长朝着黑夜里渐渐消失的背影喊道: “反正你不能把你的看家本领都带到土里吧,不能小家子气啊。” 在老传教士离去后,弗洛伊德也走了。 送走了两个老人,小镇的尽头只剩下了“大剑士”和老镇长,老人不急不缓地说道: “在和你说具体的事项之前,你可能需要先去小镇的地牢里,那里有个人等待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