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丘诡事》 章节目录 第一章探索防空洞 我出身于湘东南边陲罗宵山脉的一个偏僻小山村,原本我以为我也会像父辈们一样,在这个地方默默的劳碌一辈子,然后直至老去。 不过幸运的是,爷爷不顾家中其他长辈的反对,也不顾家中连饭有时都吃不饱的处境,东拼西凑,硬是要让我们几个堂兄弟去学堂念书。 我的小学是在老家对面山上的古庙里上的。对,就是古庙,也不知道这古庙存在了多少年,据父亲说那古庙院子里的古树要两个人伸出手才能环抱住。 我们上学的时候,古庙只剩下了三间庙堂是完整的,被村里改成了学堂,其他有关的所有物件都被处理掉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那庙里曾经供奉的是哪路菩萨,我们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是在那庙里度过。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慢慢对这些曾经的未知历史感兴趣。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或许是巧合,由于自小在古庙上学而产生的历史兴趣,便引发了后来一系列在古墓之中匪夷所思的遭遇。 那个时候,我们并无法意识到爷爷的苦心,自小野惯了,根本不是读书的料,于是七个兄弟姐妹只有我勉强坚持到了上初中,可惜成绩是班里的中下游。 而我之所以能坚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上的是县城唯一的中学,学校里有一个老式图书馆,图书馆里的藏书算是比较丰富,而我对历史书籍相当感兴趣。 我是寄宿生,那两年除了上课休息时间,我几乎都是泡在图书馆。 什么水浒传,三国演义,兴唐传,政治通鉴,包括我们本地的县志之类都被我看了个遍,不过那个时候的老书很多都是文言文,许多地方我也只是看的懂一个大概的意思。 很可惜,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我终究还是连初中都没有念完便不得不退学,随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踏入校园。 而这一切还要从学校附近的一个防空洞说起。 由于我家离县城有十几公里山路,所以一般像我们这样的寄宿生都是星期天早上出发,下午到学校住一晚,然后第二天正常上课。 那天下午两点左右我便到了学校,时间还早,图书馆也没开门,于是便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在宿舍里讨论起了国际形势,我们这些连县城都很少来的农村娃能讨论出啥结果,无非就是一些道听途说而已。 说着说着就有人提到了学校对面山上的一个防空洞,那是在“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战备口号后出现的产物,原本这种防空洞很多地方都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不过其中一个在学校附近居住姓周的同学来学校找我们玩,听我们谈起了那个防空洞,便神秘兮兮的问我们道: “你们知道为什么那个防空洞为什么荒废了,而且现在用铁门锁起来了吗?” 众人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周同学压低声音道: “因为在挖那个防空洞的时候遇到了许多奇怪的事情” 对于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好奇心十分的重,越是感觉奇怪的东西越是想搞清楚。 但是当我们问他具体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他家里人从小到大都不让他接近那个洞口,有一次他和别的孩子玩捉迷藏,躲进了洞里的黑暗处,其实也就进去了十来米,结果他父亲知道后暴跳如雷,直接挨了一顿揍。 过了些日子,离居民房最近的那个出口便不知道被哪个安了一道铁门锁上了。 对于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对于这种危言耸听的迷信传说,我们这种自诩为唯物主义者当然不信邪,于是我们三四个人决定去那防空洞探探险。 当时的手电筒作为高级货,我们当然没有。要知道当时农村大部分人赶夜路都还是使用自制火把。 一时半会火把也搞不到,于是各自用饭票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换了几支蜡烛,便由周同学带路翻过一个小山头,来到了另一个没有被锁住的入口处。 据周同学说,这山下的防空洞都是相通的,但他也只是听家中长辈说起,并没有真正进去过。 到了洞口,一见那黑乎乎不见尽头的黑暗,周同学似乎十分恐惧,说什么也不肯再前进一步,没办法,我们只能让他在洞口等我们出来,我和其他两个胆大的同学则用手挡着点燃的蜡烛继续往前走。 通道十分宽敞,约有差不多两米高,最少有一米八宽,拱圆形的顶。然而让我奇怪的是这防空洞的入口竟然是青砖拱成,连地上铺的也是青砖,当时也没多想。 想想也能理解,当时对我们这样的小山城而言,大量的水泥实在是不容易搞到。 不过直到几十年后县城周边房地产大开发,有防空洞的那座小山被挖掘机挖平,施工中因为挖出两座汉代古墓而停工,我才知道那些青砖是哪里来的,也大概知道了我后来是误闯到了什么地方。 就着蜡烛微弱的火苗,我们一直往里走了大概有三四十米远,感觉通道的走向有了些许变化,因为我们回头已经看不到洞口的阳光了。 此时的通道墙壁已经不是青砖,只是一片灰色,我至今也记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材料,而最让我想不通的是,既然是县城的人防工事,应该是要安装照明设备的,可我们走了那么远连一根电线都没看到,这说明这防空洞可能尚未完工便被废弃了。 洞里很安静,连我们互相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三个其实也已经有些害怕,只是一向自吹胆子大的我们现在出去一定会成为其他人的笑话,所以也是咬紧了牙关继续往前走。 大概又往前走了百十米,隐约中我看到了一条岔道,但是很奇怪,这个岔道并不像防空洞,因为入口只有一个人侧身能够通过,而且整体有些倾斜向下。 按照当时的方向感,这个岔路似乎是通往那个被锁住的出口方向,然而一站到那个岔道口,就能感觉到阵阵阴寒,汗毛都竖了起来。看着其他两个同学畏畏缩缩的样子,我一咬牙当先就侧身钻了过去。 我这样做,其实是为了表现我胆子大,让平时那些看不起我的城里孩子们不敢再随意欺负我。 通道逐渐向下,并且越走越宽,等进去十来米之后就已经恢复到了一米半左右的宽度,再往前走了几米就到了一个大约有六七个平方大小的空间。 章节目录 第二章惊吓 猛的,我感觉后背有些微微发凉,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的后面没有发出任何火光,也就是说我那两个同学并没有跟过来。 我慢慢的转过头,果然,后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丝光亮。 恰在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诡异凉风,呼啦一声就吹灭了我手上的蜡烛。 我吓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边大声呼喊同学的名字,一边摸黑往记忆中的通道口冲去,我喊了三四声,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反而在黑暗中撞到了三四次的墙壁,却没有摸到来时的通道。 或许是由于心中过于害怕,以至于产生了幻觉,我总觉黑暗中有个人在看着我,对,就是默默的看着我,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良久,我终于再次壮起胆子,嘴里一边胡乱念叨: “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我一边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火柴,一边给自己壮胆,打算重新点燃蜡烛,可是摸黑划了三四根火柴都没能成功,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刺啦一声终于点着了一根。 我连忙点燃了手中的那半根蜡烛,在微弱的火光中,我才看清楚我身处在一间类似长方形房间的暗室里,我刚刚进来的方向有两个门洞,而我是从哪个门洞进来的,我已经无法分辨了。 这时我才发现这里的墙壁都是用青砖砌成,而且每块青砖上都有一种一模一样的花纹,而这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物品。 事实上,就算有什么东西,我也没那个胆量去看了,我只想找到出口,出去找到同学汇合再说。 既然无法分辨是从哪个门进来的,于是我习惯性的往右边的门走去。 勉强重新壮起了些胆气,可实际上我的脑袋已经被吓的迷迷糊糊,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还在支撑,早点出去,只要能看见外面的阳光就算解脱了。 然而事与愿违,我从门洞冲进去,就发现又到了一间暗室,而且这次是真的把我吓坏了,因为在这忽明忽暗的烛火中,分明看到了地上散布着一些孩童穿的衣服,最要命的是这些衣服根本不是现代人穿的,明显一看就是古装,而且看起来鲜艳如新。 我再也无法控制我自己,脑袋一片空白,拼了命就往看见的门洞冲去,也不管是不是我来时的方向了,然而更让我崩溃的是又冲进了另一个暗室,而且直接撞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木头上,也顾不得膝盖都摔破了就想捡起掉在地上的蜡烛继续奔逃。 就在捡起蜡烛的一瞬间,我忽然看清楚了我撞到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具红色的棺木。 对于这个东西,我当然不陌生,因为我家隔壁就是我们黄家的老祠堂,祠堂外厅就摆放着十几具漆黑的棺木,都是族里的前辈老人们提前为自己准备的,小时候我们甚至在祠堂里捉迷藏,在棺材间串来串去也不害怕,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是空的。 可这里不一样,我内心十分认定它并不是空的,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用红色的漆。 毫无疑问,我腿一软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缓缓向我走来,可我无论怎样集中注意力都无法看清他的脸,他走到我的面前,似乎打量了我一会,用一种十分别扭的发音说了几句话,虽然它说的很别扭,可我竟然似乎听懂了,说完他还用一支很奇怪的笔在我右手的掌心画了一个正方形的图,看起来艳红艳红的,像用鲜血画成一样,十分吓人。 他说的是: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铜印一出,鬼神皆避” 说罢指了指一个方向,便飘然隐去。而我好像真的根据他的指引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便看到了我进来时的那个门洞,但又感觉我似乎一直都在躺着,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做了一个梦,如今想来肯定是当时精神过于紧张而产生了一些幻觉,而我梦见的这些情节,或许是我在某些杂书看见过类似记载。 等我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的凉床上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两个同学在我进了岔道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我了,无论如何呼喊都没有回应,他们也吓得不轻,便原路退出了洞口,与周同学一起在洞口等我。 可等到太阳都要落山了也不见我出去,他们害怕极了,知道闯了祸,于是找到了学校保卫科的留校老师说明了情况。 保卫科的几个同志这才拿着学校夜间巡逻用的强光手电进洞找我,不过据说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就躺在那废弃的防空洞里,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很小的岔道。 自父母把我背回家后,我一直高烧了好几天,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十里八乡有名的乡村医生往我家跑了一个星期,我的高烧才逐渐退了下来。 然而事情还不算完,自那以后我每夜必做噩梦,最常见的噩梦便是我似乎每到半夜就会莫名的睁开眼睛,然后我总是会看到蚊帐外有人影在看着我,而且经常发出那种诡异的笑容。 由于休息不好,我的体重急剧下降,每日里精神恍惚,爷爷觉得我是受了惊吓,丢了魂。 于是天一擦黑在门口屋内都点了香,又请了族中最受尊重的长辈用煮饭用的一种罩萝为我喊魂,也叫捞魂。 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据说人要是受了惊吓,其实是把魂给丢了,而捞魂则是让年纪大的长辈去把三魂七魄一道道劝回来,而越是德高望重的长辈越有魄力。 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这种唯物主义是不信的,古代的人们之所以相信,恐怕是因为当时医疗条件有限,对一些事物的认知也有限,便产生了这种精神治疗法。 一连捞了七天,说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安慰的作用,这七天我果真睡的还不错,几乎没有做噩梦。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没过几天我又开始做噩梦了。 当时已经九十多岁的太姥姥对父亲说: “这孩子怕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怕是得藏身才行”。 太姥姥也和大多数的那个年代老人一样,喜欢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说,这也和他们生活的时代有关,因为那个时候许多深奥些的现象都还没人能用科学来解释。 章节目录 第三章鲁班藏身术 父亲又找来了一个远房表叔,表叔是一个木匠,活干的很漂亮,十里八乡也算小有名气。 在那个年代以前的木匠都奉鲁班为祖师爷,多多少少都会一些奇淫技巧,传说中能救人的有,能害人的也有。而且木匠这行禁忌非常多,也必须懂一些基本的风水之术。此外,木匠这行还有许多神秘的法术传说,比如神秘的鲁班藏身术,还有传说木匠的墨斗能避鬼驱邪之类。 表叔到了家里便让我先躺在那张祖上传下的古老雕花木床上,然后在床前点了三支香,又念了几句什么咒语,静静地看了我许久。 半响,示意我父亲看我的眉毛,父亲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表叔这才解释道: “眉毛竖起,确实是受了惊吓,但是头顶的天门穴附近毛发又没有任何异样,似乎有一丝庙堂之中的浩然正气压制” 随后不再多说,让父亲找来了一盘糯米,又借来了毛笔和红纸开始画符。 等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表叔在木床两头各贴了一张符纸,又手握三支香在床前拜了三拜,嘴里念道: “藏身咒藏身藏身真藏身,藏在真武大将军,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藏在何处去,藏在波罗海底存,天盖地,地盖天,揭开云雾看青天,千个邪师寻不到,万个邪师寻不成,若有邪师人来寻到,天雷霹雳化灰尘,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之后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然后猛的跺了一脚地面。 我之所以能听清楚这段口诀,是因为表叔念的不是很快,而且离我比较近。 等做完了这一切,表叔没有看我,而是去看了床头的那一盘糯米,据后来当时在场的堂哥说,那糯米上好像出现了一幅图案。表叔看完之后便拉着我父亲出了房门,坐到了隔壁的堂屋。 隐约间只听到表叔和父亲谈了许多,大概的意思就是道行太浅,虽然帮我藏了三魂七魄,但我身上的运势比较复杂,建议父亲带我去找石门王老道看看。 对于表叔的这一系列操作,如果用科学来解释,我觉得应该和所谓的捞魂是差不多的原理,整得神神秘秘,其实只是为了让人有个自我安慰,因为心病还须心药医。 石门,是我们那里的一个小地名,而王老道,是十里八乡知名度很高的一个老道士,属于正一道,也就是平时和其他人一样娶妻生子,耕田务农,但每当附近有乡民过世便会请他去做法事,一场法事一般是三天左右。 王老道几乎不用耕地,因为他的知名度在县内很高,基本上属于这场法事还没做完,又得赶往下一场的那种。 除此之外,王老道也擅长勘探风水和选择良辰吉日,但这两样几乎很难请到他,因为他光法事就做不过来。 而让他知名度这么高的原因是他每做完一场法事,便会透漏出一两句神秘的提示,大概什么方位,什么时间以内,又会有白喜事,连逝者大概什么年纪都能预测,只要他给了提示的,几乎都会验证。 但只要有人想问清楚到底会是谁家的,王老道便会闭口不言,只说他做这行原本就泄露了天机,将来必遭反噬,若说的太多,怕会殃及子孙。 事实上,如今想来,王老道之所以能猜个七七八八,恐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天天奔走于乡野间,三天法事又不是一直要忙,参加葬礼的村民几乎来自全村,所以王老道对各村的风土人情,和村民近况都比较清楚,自然谁的身体越来越差,谁得了比较严重的绝症心里都有数,如此一来自然能猜个七七八八。 父亲与王老道是旧相识,那天黄昏父亲带着我刚到王老道家院子外,便碰到了穿着道袍外出做法事刚回来的王老道。 还没等父亲开口,王老道便盯着我看了许久,喃喃的说了一句: “奇怪,这孩子莫非将来也会吃这一碗饭?不应该啊” 这碗饭,当然是指死人饭,因为王老道就是以做法事帮人超度为生,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从死人嘴里讨口饭吃。 我当然不可能会去做道士,而且想做也做不来,一来要做这行,从小就要有师傅带入门,二来据说做这行,命中的金木水火土五门必须缺一门,具体少哪一门就要看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出生地点。 王老道和父亲进了屋里详谈,而我则和王老道的独生儿子王周平在院子里玩耍,我们俩年纪差不多,也同样比较喜欢历史,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大约一个小时后,王老道问完了父亲事情的经过,便把我单独叫进了一个房间。 那应该是王老道的卧室,我看到墙上和门上都贴了很多符纸,正中的方位还挂了一把桃木剑,当然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王老道对我说: “别怕,我这里什么邪祟都无法靠近,你把你那天的遭遇从头到尾都细细的和我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包括你出现的幻觉” 我虽然内心还是有些害怕,可一直以来道士在我心目中都是能驱鬼辟邪的存在,所以也就壮着胆子把那天的遭遇细细说了一遍。 当我说到梦境里听到的那几句话和那个场景,王老道浑身一激灵,连忙拿起我的右手,把我的右手袖子往上撩开,在我的手腕到手掌之间仔细看了起来,并用中指从我的手腕划到了掌心,我也鬼使神差的低头去看,就看到王老道的手指划过的地方似乎有一条黑线若隐若现。 随后王老道又让我尽量凭着记忆把那个正方形的图画出来看看,由于我当时十分害,无法全部记住,只画出来一个大概的样子。 只见王老道的表情似乎是确定了一件什么事,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把父亲也叫了进来。 王老道对父亲说道: “阿明,长福这孩子怕是中了古咒” 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知道什么是古咒不古咒的,给王老道递了一个红包,追问道: “道长可有办法破解?” 王老道也没有推辞,把红包放进了怀里,倒不是说王老道贪恋钱财,只不过这是规矩,这红包是一定要给,但钱多钱少他从来不会嫌弃。 王老道悠悠开口道: “如果是活人下的咒,倒也有法可解,但这怕是死人下的咒,怕是只有长福这孩子自己能解。” 父亲一脸蒙圈,不知道王老道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一脸懵逼,我自己能解不早就解了嘛。 王老道解释说: “从托梦给福仔的那句话来看,那位先辈怕是希望福仔帮它找回那枚什么铜印,而根据我画出来的图,这铜印很可能是一枚将军印” 多年后我再与王老道交谈得知,其实他也不算是全蒙我,类似的鬼咒记录其实他在道教祖师爷传下来的一本手抄残本古籍上看到过,据说这类鬼咒原本是东汉末年的道教分支太平道创始人张角所创造。 就是那个号称“苍天已死,黄巾当立”然后把东汉王朝捣鼓得分崩离析的的黄巾军首领。 后来参与镇压黄巾军的曹操设立了发丘中郎将一职,统领手下九名摸金校尉,并賜铜制将军印一枚和摸金符九枚,传说这将军印大有来头,不但能克制太平教之类的咒语,还能在古墓中避鬼驱邪。 这劳什子的所谓铜印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要找到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父亲忙问道: “那如果找不着呢,会怎么样?” 王老道又往我额头上摸了摸说道: “很奇怪,看这面像五行之中的土这一行若有若无,将来怕是免不了在阴阳两道行走,但又暂时不像会有性命之忧。但如果不按鬼咒的指引去解开这个结,怕是将来运势会十分不顺,甚至最后可能会连累家人” 最后,王老道给了我一枚漆黑的珠子,说好在有人先替我的三魂七魄藏了身,邪祟并没有上我的身,只要我把这枚珠子戴在胸前,便能压制暗处的邪祟,暂时不会再做噩梦,但这鬼咒他也无法破解,只能靠我自己。 几十年后我才明白,王老道的这波操作,其实和前面两位的心理安慰法也是一样的套路,只不过由于王老道的名声,加上他这半吓半劝的说辞,一般人更相信罢了。 章节目录 第四章寻找第万王城 随后的几年,我没有再去上学,父亲也不让我出远门,便只能在山里倒腾山货赚点小钱,同时也参加了村里的民兵训练。而在那几年里,爷爷奶奶在三个月内相继离世,原本就穷的叮当响的家庭为了安葬爷爷奶奶,又欠下了不少债,上学是不可能了。 不过让我感到诡异的是,爷爷去世前几天,我在爷爷奶奶的房间窗台下看到了两条青蛇缠绕在一起很久,但是当我去喊当时在家的叔叔过来后,那两条蛇就不见了。 我当时看到青蛇时有一种很强烈的不祥预感,但我没有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也没人会信,我很害怕这种直觉,因为我怕它跟那古咒有关。 爷爷奶奶过世后,爸妈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去十来公里外的县城打零工拼命赚钱,晚上还要去刚刚分田到户没几年的地里忙活。 我当然也没闲着,在家里和一帮差不多年纪的哥们天天进山里倒腾些山货草药之类的去城里卖。 而每次进城,我都要去图书馆里查看一些关于历史上铜印的记载,不过许多线索都因为地址不详或者太远,以我家目前的状况根本无法去调查,所以我着重查找的是家乡方圆三百里内的古代郡县历史资料。 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我终于在本地县志中查到就在我们县城境内的万洋山中曾经有一座万王城,说是城,实际上更像是一座军事堡垒。 而且根据资料记载,这万王城虽然身处大山之中,却历朝历代都驻有重兵,且直到清末清军和太平军都还在这个地方发生过战斗。既然有古代驻军,或许就会有将军印的线索,说不定哪个老人的箱底里就藏着一枚将军印呢。 经过多方查找资料和分析,我最终确定这个万王城应该就在离县城四十里开外的偏僻小山村烟竹堡,那地方正是万洋山深处,而且烟竹堡这个地名也明显带着古代军事建筑的性质。 要去找这种东西,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一来我对古董一窍不通,更没有门道。二来就算我直接一户人家一户人家的去问,人家又不傻,就算有也不会直接和一个陌生人交易。 不过我一个人不行,如果有一个人和我一起去了却一定可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老道的独生儿子王周平。 也不知道这王老道为何,反正死活不让儿子接触道士这行,哪怕在别人看来王老道一个月挣得钱比别人一年都多。 王周平也不是读书的料,仗着体格强壮,在学校常常打架斗殴,惹事不断,为此还得了一个外号胖爷。当然,我们这些熟人都直接把爷字免了,直接叫他王胖子。 后来王老道干脆给他找了一个会修自行车的师傅学手艺,几个月之后又给他在城南租了一间铺子,干起了自行车修理的买卖。 那年代,城里自行车逐渐普及,就当时来说靠这门手艺,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如果诚心经营也能保证吃喝不愁。 只是这小子也是天生就是不安分的料,他对修自行车兴趣不大,却偷偷跟别人倒卖一些古代小玩意,而这修理铺实际上已经成了他的据点。 还别说,这修理铺的生意他做的不怎么样,这偷偷倒卖古物的勾当倒是做的风生水起。 我这几年只要进城也几乎会去王胖子那里坐一坐,有时甚至会在他那里留宿几日,时间一长,我们自然也就成了铁哥们。 “胖子,抽空陪我去一趟烟竹堡呗” 我一边翻着一本从收破烂的老头那里淘来的旧书,一边对王胖子说道。 正在店铺门口的躺椅上对着路过的一个小媳妇吹口哨的胖子动都没动,随口就问了一句: “去那干啥,那破地方除了能收个烂箭头,破菜刀之类的,都没什么值钱的玩意” 我一听却顿时来了兴趣,便把我的想法和他说了,哪料胖子听了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笑道: “哎呀,福哥,你还真信我爹的那些鬼话,那老头子坏得很,成天就知道吓唬你们这些老实人” 我顿时无言以对,不过我心中对于寻找那什么将军印的心结不可能因为这么一句话就放弃。 主要是我害怕再次出现爷爷奶奶去世前的那种诡异,我甚至都无法确定爷爷奶奶的去世会不会和我有关系。 见我一脸的失落,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胖子大概是觉得于心不忍,把手上的烟头一弹,懒洋洋一拍躺椅道: “哎呀,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就陪你去那山沟沟里走一趟吧,不过我觉得你这事儿是真的不靠谱,哎,算了,万一要是走运收到了个啥稀罕玩意,说不定就发了呢” 我踹了他的躺椅一脚笑骂道: “滚,王胖子,感情在你这孙子眼里,永远都是玩意儿第一,兄弟靠边啊” 我俩又天南地北胡吹了一阵,便开始着手准备明天进山需要的一些工具。 烟竹堡是一个小山村,离县城最少有几十公里,没有通公路,必须靠步行。不过由于处于湖南与江西的交界处,是古代两省山民通商的必经之路,所以有一条行商走出来的马道,倒也不用担心会迷路。 从县城走到那里最少都要七八个小时,而且去了总要在当地收一些老物件,肯定会耽误一些时间,所以像手电筒,干粮之类的东西肯定要带,水倒是不用担心,大山里到处都是山泉。 胖子把这些东西都装在了一个帆布挎包里,除了必要的手电筒干粮之类,让我目瞪口呆的是胖子居然还带上了一卷绳子和一把匕首,甚至还有一个罗盘,我都怀疑这玩意是不是偷他爹的。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反正鼓鼓囊囊最少有五六十斤重。 随后我找到父亲打零工的地方,告诉他们我这两天不回去,老实巴交的父亲还以为我是在跟着胖子学修自行车,虽然我们家没有本钱为我开这样的店铺,但学到了手艺总归是件好事,所以父母并不反对我经常和胖子粘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我和胖子在附近买了几个包子便出发了。 刚开始的路程还好,沿路分散的房屋还随处可见,走了大概十几个公里后,道路越来越难走,沿途的房屋也越来越少。 又翻过了几座大山,便再也看不到零零散散的民房了,沿途的山上都是茂密的深山老林,只有脚下那条一米多宽时不时用条石砌成的古道,和那石头上日积月累形成的马蹄印在告诉我们,这条古道曾经的繁荣。 事实上,只要是赶集的日子,这条古道上也还能遇到不少的山民,只是今天不是赶集,所以自从进了深山我们只遇到了两个打猎的和一个采药的。 好在一路上我跟胖子插科打诨,牛皮吹破了天,虽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我背着那个四五十斤的帆布袋,不过直到下午两点多到了目的地也没觉得有多辛苦。 章节目录 第五章第奸商陈 要不是村口荒草堆里那块半残的古碑上还隐约能看到万王城三个字,我都怀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年头,做这种勾当的生意当然不能大张旗鼓,所以明面上我们依然还是去收些山货特产,好在我前几年就是在周边村子捣鼓这些,对大多数的山货行情还是很了解的。 不过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任何一行都有它自己的规矩,也有自己的势力范围。 有些规矩是有实力的人定的,有些则是同行之间的默契形成的。 比如我以前就从来没有来这里收过山货,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别人的地盘。 胖子做的勾当由于本身就不太见得光,又因为他老爸的名声着实太响,无论远近几乎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所以他那点生意路子倒也没什么人会主动得罪。 不过这也不代表我们就能乱来,毕竟我们是打着收山货的牌子来的,所以我们打算先找个本村的人来帮我们打开口子,只要有本村的人镇着,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好在我们毕竟是本乡本土的人,祖辈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这县城的范围也就那么大,再偏远的村子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拐弯抹角的亲戚。 我们这次的首要目标点,便是我一个本家的叔公,说是叔公,我也只是从长辈嘴里知道他是早年倒插门到这个村子里的,因为路途遥远,又不是亲叔公,实际上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所知道的只是他在这个村子里而已。至于家住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一概不知。 当然,只要知道他的名字,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打听出他的地址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几番打听,终于得知叔公家便是村子最后边半山腰的那几间瓦房。 烟竹堡这个小村子几乎四面环山,只有进村的那边有半边缺口,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居住在中间的小盆地里,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从村子中穿流而过。 四面的山脚也零零散散的住着几户人家,叔公家便是其中之一。 显然,作为外来户,叔公这些年恐怕也没少被排挤。 确定了位置,我便要往叔公家走去,胖子却一把拉住了我,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王胖子却表情怪异的看着我说道: “你就打算这样空着手去啊” 我还是不能理解,反问道: “不然呢?” 胖子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我又说道:“那老人家好歹也是和你爷爷同辈啊” 我也终于反应过来,叔公好歹也是多年未见的长辈,又是去请人家帮忙,这样空着手去确实不太合适。但如今已经到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买也买不了。 见我一脸为难的样子,胖子忽然嘿嘿一笑,变戏法一样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斤白糖一瓶白酒,虽然不算什么贵重物品,但当时的农村环境来说这礼可不算轻了。 我是真没想到平常大大咧咧的胖子,真做起事情来其实粗中有细,起码比我不知道道强多少,看来人情世故这块,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我们俩提着东西就往叔公家的院子走去,一进叔公家的院子,胖子的眼睛就瞪圆了。 只见一个身穿一套单扣黑西装,脸上扣着一副墨镜,头发整得蹭蹭亮的家伙正懒洋洋翘着二郎腿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乘凉,手里拿着一个白色茶缸,嘴里哼哼唧唧唱着些什么,时不时就端起茶缸喝一口,妥妥一副汉奸样。 我还没反应过来,胖子就已经骂骂咧咧开口了: “奸商陈,你个乌龟王八蛋,在县城坑蒙拐骗还不够,还跑到这山里来祸害劳苦大众的血汗啊” 奸商陈也不甘示弱的回骂道: “死胖子,说话干净点,什么坑蒙拐骗,我这是想方设法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为国家经济建设添砖加瓦” 胖子回应道: “狗屁歪理,你个资本主义小尾巴!” 奸商陈一听更气了,直接站起来骂道: “死胖子,你居然骂我是资本主义小尾巴,这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的孽徒!别忘了你这点门道是谁教你的。” 这两个冤家还在抬杠,我已经脑袋都给整大了。 这戴着黑墨镜洋里洋气的家伙我当然也认识,奸商陈嘛,顾名思义就是姓陈的奸商。 这家伙才二十来岁,就已经在本地旧物件买卖的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六七年了,他做生意贼精贼精,许多生意场上的老江湖在他那里都讨不到便宜。 而最关键的是,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古物鉴定这门技术活上却有相当高的天分,几乎一眼一个准,很少出错。 此外,或许是出于对古物鉴定的需要,他对中国古代的各种语言文字很有研究,极少有他分析不出来的古文字。 凭借这两门绝活,这小子倒也做的风生水起。 不过他虽然贼精贼精,有时候也爱占些便宜,但他这奸商陈的外号还真和他自己关系不大。 说起来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奸商陈的祖上是在清军入关以后才渐渐崛起的,也有传言说他的祖上是倒斗出身,趁着明朝灭亡满清入关的那段乱世逐渐洗白。 反正一直到了民国时期,陈家在县里都是财大气粗的财主,街上有铺面做古董买卖,乡下有大片土地。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噩运什么时候就会到来。等到了奸商陈父亲那辈,由于历史原因,祖祖辈辈留下的家产充了公。 也不知道是奸商陈父母的主意,还是奸商陈的主意,当时还不满十岁的奸商陈及时宣布与资本家的父母划清界限,断绝父子关系,这才勉强躲过了是非。 但即使这样,他也还是得了一个奸商陈的外号,父母去世后,十几岁的奸商陈便独自在社会上闯荡,这几年国家经商政策开始变化,奸商陈便偷偷干起了他们家的老本行。 就目前来看,奸商陈虽然当时宣布与父母断绝关系,但他爹的那身本事肯定是传给了他。 章节目录 第六章第遗址 这边奸商陈还在和胖子斗嘴,那边从屋里出来了一个白发老汉,估摸着是听见院子里的吵闹声出来查看,一脸的沧桑,一看就是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的庄稼人。 老汉一看院子里突然多了几个陌生人,一时之间也是不明白怎么回事,想开口问问奸商陈是不是他朋友来了,又见奸商陈正和胖子吵得不可开交,只有我正站在院子中间,于是问道: “后生,你找谁” 我连忙往前几步,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往老者手里递,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您是叔公吧?” 见我如此,老者一边礼节性的婉拒我递过去的东西,一边打量我,然后摇了摇头道: “村子里的后生我基本上都认识,面生得紧啊!你是哪家的娃?” 随后又解释一句: “哎,莫怪老头眼拙,果真是年纪大了,怕是老糊涂了” 我当然不会怪叔公,叔公来这里入赘已经五六十年,他认不出我们这些后辈也是正常。 我忙接着说道: “叔公,我是子龙的孙儿” 子龙是我爷爷的名字,之所以报我爷爷的名字,是因为叔公走的时候我爸还小,怕没什么印象。 听到了爷爷的名字,叔公的表情明显变了,带着明显惊喜的口吻说道: “啊,你是子龙的孙儿”。 说罢又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是阿明的仔长福?” 我点了点头,叔公也不再推脱客气,接过我手里东西就把我迎进了屋里坐下。 一边又出去招呼胖子和奸商陈也进来。 随后叔公一边让叔婆婆准备些瓜果花生和茶水,一边和我交谈。 我这才知道叔公这些年其实很关注爷爷,对我们这一家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但凡我们家族有办红白喜事都会参与,只是这十几年腿脚不利索了,无法出山,只能叫人顺路带礼,所以不认识我们这些后辈。 当说到爷爷过世,叔公竟是连连垂泪。原来当初叔公决定入赘到这个小山村的时候,大多数的亲朋好友都不赞成,所以他成亲的时候相当冷清,男方这边只有三个人不顾村民的流言蜚语前来参加了婚宴,这三个都是从小和叔公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爷爷便是其中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叔公几十年来一直和我家保持着礼尚往来的重要原因,要知道其实要论起血缘关系,叔公和爷爷都已经是堂兄弟了。 我的到来,让叔公异常欢喜,当听我说是想来这里倒腾点山货后,叔公拍着胸脯让我安心在他这里住两天,村里哪户人家有什么货,他都门儿清,只要他出去打声招呼,乐意卖的人都会送到叔公家里来。 这时我才弄明白为什么奸商陈也会在叔公家。 原来早些年叔公家作为外来户,也同样遭了排挤,以至于所分的土地大多数都是山地,收成和小盆地里的水田无法比。 不得已,叔公便和两个儿子经常进山采采山货打打猎来补贴家用,不成想随着改革开放的政策变化,这里的山货由于身处大山深处,味道鲜美,竟打出了一些名声,叔公家也水涨船高,生活水平竟然超出了村里大多数的人家。 随着时代变迁,村里人也不再把叔公当外人,农闲时纷纷跟着叔公一家进山采集山货。 由于每次叔公一家的收获都是最多的,不论是山货还是猎物,品相也基本上都是上品,所以每一个进山来收货的贩子几乎都是先来叔公家借宿,到了晚上,其他村民忙完一天的活计便陆续会把自己货品也拿到叔公家来和贩子交易。 不过城里有销售渠道的贩子一般都有各自的收货势力范围,而村里的山民一般也只认经常来的老主顾,或者老主顾介绍来的人。 我虽然做这小生意才两三年,可对这些门道也摸得差不多了,即便不能全部认识那些城里的贩子,也听过各自的名号。 这烟竹堡是属于一个外号黄瓜皮的贩子势力范围,而奸商陈便是黄瓜皮介绍来的,当然我们都知道奸商陈来这里肯定不是来收山货的,怕是和我们一样也是借着收山货的名来看看有没有古代小玩意的。 不过最让我好奇的是,一般的东西都入不得奸商陈的眼,他也很少亲自下乡去淘东西。 奸商陈既然孤身一人在这里出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里肯定流出过能让奸商陈看上眼的货,他才会跑到这深山里来,而能让他看上眼的东西,肯定十分值钱。 好在我们和奸商陈也算是老熟人,要说起来奸商陈还真算是胖子的师傅,胖子倒腾那些小玩意还真是奸商陈带的路,两人亦师亦友,只不过胖子倒腾的那些货大多数都是不入奸商陈法眼的玩意。 而现在胖子之所以和奸商陈不对付,是因为之前有次胖子弄到了一个玩意,由于不识货,被奸商陈给坑了一笔。 其实我知道胖子气的不是奸商陈赚了一笔,而是他把奸商陈当成了兄弟,却被奸商陈摆了一道。 闲聊了一个多小时,叔公便和婆婆一起去为我们准备晚饭了。 胖子和奸商陈也停止了无意义的抬杠,最后甚至两人还讨论起了哪个朝代的玩意最值钱之类的话题。 我坐在叔公家用大石头垒砌的院墙上,打量着下边的小山村。 村里的房子大多数集中在盆地的上半段,一条清澈的小河从村庄一侧沿着山脚弯弯曲曲流向我们来时的方向。 村庄的前面则是一大片水田,不过由于地势原因,并不是平整的。 根据我查到的史料记载,“万王古城,龙盘虎踞,所吞山光。城南、城西各筑一寨,势成犄角。城北半公里地修有马道,古城旧地十二亩,呈椭圆形,年代悠久,已辟为田畴,昔日金城汤地池,仍历历在目。绕成墉垣,全部为为条方石砌就,高3米,底宽3米,顶宽2米;墙外掘池,还能清楚看见的有一里多,宽7米,深3米;城门石阶十余级,阶长1。15米,宽30公分,高20公分。” 刚刚来的时候,我仔细研究过一路上的遗址,和县志史料上记载的大致不差,显然这个地方以前是一座军寨古城是没错的,不过我观察了周围的地势,有几件事情我始终想不通。 按史料记载,整个城池都是用条方石砌成,那这所需要的条方石和工程量都是巨大的,非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完成,然而如果作为普通军寨,为何要舍弃这大山随处可得的木材,而非得用条石? 另外我观察了村子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有大量开采条石的痕迹。但遗址里,甚至田埂上确确实实遗留着一些长方形的条石。 而最让我惊奇的是,根据查到的信息,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宋朝景佑二年,有个叫王增的宰相便来过这万王城,而且还住了一些日子。 要知道,就当时而言,这里可是属于未开化的野蛮之地,居住在这里的瑶民甚至都不能算是大宋的子民,一个朝廷大员,跑这里来干什么?而这座万王城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建造的?万王又是谁? 我打量着这个看似宁静的小山村,思考着千百年前这片土地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黄昏。 直到叔公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饭,喊我吃饭的时候才打断了我的思绪。 章节目录 第八章村第中禁地 尽管农村的生活依然很艰苦,但叔公却为我们三人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桌子上几乎都是山里的野味和野菜,比如野猪肉,兔子肉干,野山鸡,还有被猪油炸得金黄金黄的山螃蟹等等,这些东西可是经济条件稍好的城里人都不一定能经常吃到的。 我想这些东西,恐怕叔公自己平时也怕是舍不得吃上几回吧。 我和胖子都比较喜欢肉类,这可能和我们的生长环境有关,奸商陈却对那碗炸螃蟹情有独钟,大部分都是他一个人吃了。 叔公一家十分热情,不停地把大块的肉往我们碗里夹,看的出来,叔公今天是真的很高兴。 叔公热情的挽留我们在这里好好的玩两天,而这也是我们原本就有的打算,不管是我和胖子,还是奸商陈,其实都是想明面上收点山货,暗地里到各家去探探有没有古代的小玩意,要知道那个时候,很多有价值的东西都流落在村民手里,只是很多村民不识货而已。 听到我们打算在这村里玩两天,叔公十分高兴,但却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千万不要去村中那条小河的尽头那个叫龙潭的地方玩,尤其是晚上或者清晨。 可我和胖子显然没当回事,我们两个都会游泳,而且水性还不错,我觉得叔公只是怕我们掉入那只有十几个平方却深不见底的龙潭之中,不过我们有足够的自信,即便掉进去了也不会淹死。 见我们一脸的不当回事,叔公便郑重的给我们解释了一番。 原来那龙潭是村中的禁地,不但是因为那龙潭深不见底,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深,更因为那地方据说很邪性,每到夏秋的夜晚,便时常会有婴儿的啼哭声从水潭中传出,若有人靠近水潭边去查看,便会被水鬼拉入水中,永远都不会再浮出水面。 据叔公讲,自他来了这里以后,所知道在这个龙潭里丢命的人就最少有十几个了,这些人有村中的村民,也有跑来这里钓鱼采药的外村人。 而这里的村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月的十五或者初一中午都有人会在龙潭边上举行一个祭祀活动,祭祀非常简单,除了点几根香祈祷之外,便是往龙潭里丢下些打来的猎物,或者家畜,哪怕是病死的家畜都行。 说来也奇怪,丢下去的动物,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是慢慢被暗流吞噬,然后再也不会浮起来,而那些不信邪的人要是跑到那里去游泳,几乎都是有去无回。 久而久之,不要说晚上,就是白天也很少有人再会靠近那个水潭,而它为什么会叫龙潭,就连村里辈分最高的老人也说不清楚了,只知道上几辈就是这么叫的。 那龙潭被叔公说的那么邪性,一直叮嘱我们不要靠近,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好奇,不过很快我就把这好奇心给压了下去,几年前对那防空洞的好奇差点就把自己吓死,想想都还后怕。 第二天吃过早饭,胖子和奸商陈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两个人居然一前一后的到村子里闲逛去了,我则坐在叔公家的院子里,等着村民们拿山货草药来卖。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回来了,像是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一回来就钻进了我们借宿的房间嘀嘀咕咕。 我很好奇,于是也跟了进去,一进去就见胖子正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往外掏东西。 一见我进来,奸商陈和胖子也没感觉有什么意外,显然我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反而是奸商陈赶紧把房门给关上了。 见他们如此神秘,以我对这两个财迷的了解,肯定又是在村里淘来了什么稀奇的东西,而且收购的价格肯定不高。 我凑过去看了看,只见桌子上摆了几枚古铜钱和一个砚台,还有一块有点像莲花一样的铁块。 我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就说道: “就这几个破烂,你们两个像捡到了宝一样,大惊小怪” 奸商陈白了我一眼,嘀咕道: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要不是这死胖子非要给你一份,我都懒得和你们解释” 说罢,奸商陈便假咳一声装起了十三,拿起那方石砚,指了指砚台的花纹说道: “看到没有,这可是汉代的云纹异兽图” 说罢又指了指那个刻有莲花的铁块道: “那是宋代的护心镜,还有那几枚大钱,可都是宋代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些东西有多贵重,胖子见我一脸的懵圈,啧啧两声,直接简单易懂的解释了一下: “这么说吧,就这几个玩意倒腾出去,够咱哥三好几年的逍遥快活。” 这下我就懂了,这个意思这几个玩意怎么也值千百块,甚至两三千,要知道当时猪肉才六七毛钱一斤,千百块已经算是巨款了。 而这些东西他们两个只用了不到十块钱就淘回来了。 看他们两个贱兮兮的样子,我也开始觉得我们这趟算是走了狗屎运。不过我这人一向比较谨慎,我觉得既然捡了这么个便宜,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赶紧把东西出手才最稳妥,以免夜长梦多。 我把这想法和他们说了,本以为像他们这种老油条,肯定也是和我一样的看法,哪知他们两个互相对了对眼神,完全没有要尽快离开这里的意思。 最后还是胖子对我解释道: “福哥,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我们这次真的能发笔大财,甚至你一直想找的那个什么将军印也许都能找到,你知道我们从那几个卖东西给我们的村民嘴里还套出来什么信息吗?” 听胖子这么一说,我也来了兴趣,便让他说说都探到了什么消息。 原来胖子和奸商陈在村里晃荡了一个上午,凭借奸商陈那张油嘴滑舌真假难辨的嘴,不但收到了刚刚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还套出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前不久一场大雨之后村民在村里的小河边捡的,而且河里还有些箭头铁片之类,只不过大家都觉得不值钱,也就没重视。 而之所以这些信息让奸商陈这么重视,是因为根据他掌握的知识来分析,这条河的附近很可能有一座古墓,而这些东西很可能都是从古墓里冲出来的。 章节目录 第九章水第下恶斗 此时我们估计已经处于七八米深的水下,而且可能是到了那块巨大的岩壁下方,因为这里的空间已经完全超出了龙潭的面积,而且光线越来越暗。 我只感觉压力越来越大,肺部的氧气越来越少,如果不赶快潜出水面,就算没有水鬼纠缠我们也会淹死在这水底。 胖子已经放弃了和水鬼比力气争夺奸商陈,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奸商陈的头发,还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对着水鬼的肚子就刺了过去,可惜那水果异常灵活,胖子连刺几下都没能得手。 我看到胖子的眼睛通红,却还在使劲的憋着气,看来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奸商陈更惨,由于根本不会憋气,此时已经开始失去意识。但奇怪的是,尽管此时这水鬼正全力应付我和胖子的进攻,已经放开了奸商陈的脚,可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们仍然在被一股力量推向更深处。 我顾不得许多,此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我很明白,不弄死这个所谓的水鬼,我们一个都逃不了。 于是我无视那水鬼锋利的指甲在我身上乱抓,瞧准机会从后面死死的掐住了水鬼的脖子,胖子虽然已经憋的十分难受,但还是明白了我的意图,在我从后面死死掐住水鬼脖子的时候,抓紧时机直接在水鬼的肚子上连捅了十来刀,直到红周边的潭水被染红了一大片,水鬼也终于不再挣扎,胖子才停了手。 此时我们俩都已经到了严重缺氧的边缘,只好拖拽着因为呛水太多已经昏迷的奸商陈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上浮,水底昏暗,又已经因为缺氧而头晕脑胀,事实上我们都无法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游出水面。 只是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始终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上扑腾,到最后的时刻我甚至都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拉着不知死活的奸商陈,嘴巴里终于连呛了好几口水,可我始终没有放手,丢下同伴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要不是胖子也在拉着奸商陈的另一只脚往上游,恐怕此时我和奸商陈都要重新被暗流卷入潭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肺部一松,似乎吸到了些氧气,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重新恢复一些意识的时候,是感觉到一块肥乎乎的肉在我脸上游走,而且马上就游到了我的嘴边,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玩意它打算钻进我的嘴巴,在我的观念里,不管这是什么小动物,要是钻进嘴巴里肯定非常恶心,当然也有些熟的是例外。 此时正感觉全身乏力,手都抬不起来,于是我鬼使神差的就张开嘴巴咬了那肉乎乎的东西一口。 然后我就听见了一声惊恐至极的痛呼: “妈呀,诈尸啦” 这声尖叫把我吓了一个激灵,可我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声音很熟悉,这不是王胖子的声音嘛?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胖子,是你吗?” 胖子也听出了是我的声音,有些惊恐的试探性问道: “福哥,是你吗?冤有头债有主,你要诈尸吃人也别找我啊,咱们可是好兄弟哇” 我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害怕,怕是被我刚才咬疼了,搞不好真的以为我是借尸还魂要吃他呢! 这小子体格强壮,还有个号称能捉鬼驱魔的道士老爹,却偏偏对这些传说中的东西害怕的要死。 我没好气的骂道: “死胖子,哥要是诈尸了还会认得你吗”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我和胖子的声音离得很近,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右侧不远,可我满眼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难道我失明了吗? 于是我又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胖子,你能看到我吗” “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胖子的声音依然从右侧传来。 两个人都看不到,这就说明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于是我有些疑惑的说道: “胖子,我们不会是真的已经死了吧?难道我们已经到了阴间的地界了?” 胖子骂道: “阴个锤子,我爸说死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你刚刚咬我那一口可还疼着呢” 忽然我又想起我们其实是三个人,就算是死了也应该有三个人啊! 于是我问胖子: “奸商陈呢,怎么没听见这小子说话,就算是死了我们三也应该一块走的啊! 只听见胖子悉悉索索摸了一会说道: “他在这儿,操,这小子的墨镜居然没掉,还有呼吸,不过很弱” 然后就听见胖子摸黑在他那帆布袋里找东西的声音,感情刚刚那么危险的时候胖子都没丢掉他那个几乎不离身的破袋子。 此时我身上终于有了些力气,我能感觉到我应该是躺在一个布满乱石的浅滩斜坡上,我用右手伸出去探了探,便摸到了一双脚,那光滑的西装裤布料,肯定是奸商陈的没错。 虽然看不见,但从奸商陈的脚便可以判断出他和我恰恰相反,他是头朝下,脚朝上的躺在斜坡上。至于胖子,应该是在奸商陈的另外一边。 大约又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忽然啪嗒一声轻响,一道浅黄色的灯光亮起,然后又是听见胖子一声炸呼: “我滴个娘啊,难道我们真的是在地狱吗” 等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半坐了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被吓了一大跳,我们躺的地方是水边的斜坡没错,可我们身下密密麻麻全是骸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最恐怖的是,我头下就枕着一个头骨,我刚刚还以为是个小石头,感情我坐起来之前一直在和它亲密接触。 我还在发呆,就听见胖子骂道: “别他妈发愣了,赶紧来帮忙,再耽误下去,这小子就真的要见阎王了” 原来此时胖子已经半蹲在水里,正使劲的掐着奸商陈的人中,这是他爸教他的救命法宝。而奸商陈脸色苍白,肚子鼓鼓的,虽然还有微弱的呼吸,但明显出气多进气少。 而奸商陈喝了那么多水还能活到现在,恐怕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迷迷糊糊中是拖着他脚先上来的,而且他是侧着脸倒躺在骸骨中,所以腹中的水反而排出去不少。 我忙过去给他挤压腹部,好在前两年参加民兵训练,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抢救方法,好一番忙活后,奸商陈终于咳咳几声吐出几大口水后,慢慢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