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与机》 章节目录 一诀别信息 庚子年除夕，首都国际机场贵宾通道走出一位头发灰白却依然身姿挺拔、步伐稳健的廋高个男子。 左手拉着个小行李箱，右手拿着手机向远处围栏外一位满脸欢笑、蹦跳雀跃的年轻女孩挥手。看着她宽松连衣裙下面微微跳荡的大肚皮，心里不由苦笑——都要做妈妈了还是一幅小女孩举止。 不对，不是说反应很厉害要送医院了吗？怎么还冒着大雪严寒来接机了？ 心里嘀咕正准备加快步伐，突然一阵急迫感充斥小腹。哀叹真是岁月不饶人，肾脏系统这就需要大修了、刚刚在机舱里解决一次马上又来？ 无奈转头进旁边洗手间。 再出来走出几步，发现右手空空如亦，更哀叹记忆力也要告别了？ 又掉头进去拿起放洗手台上的手机，发现居然还没有开机，难怪刚才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少了程序性的‘滴滴’提示音。 顺手开机，马上一片‘滴滴’声响起，儿子的头像不停闪动，好像摇摆花丛中最靓丽的一朵。脑海中浮现十几个小时前送自己去机场却一脸阴郁不声不响的小大人俊朗脸庞，不由心里一暖——毕竟是亲儿子，就算咋样向着亲妈也是有限度的，终于记得问候一声了。 点开信息，突然一阵强烈晕眩，拼命睁开有点焦点不集中的眼睛再三确认，心脏急跳咯噔大响，还是那么刺眼汉字——既然妈妈都不配幸福，那就让幸福见鬼去吧！永别了世界！ 左手撑住洗手台拼命止住往下滑溜的身体，猛摇头想让已经模糊的视线清晰一点，手机却急聚响起。 带着一点期盼接通奋力举到耳边，永豪的声音传来：“空兄，一直打不通你电话，你到了吗，小天他……” 脑海‘嗡’一声震颤，费力提高点声音：“刚下飞机，小天到底怎么了？” “他在狮门桥头冲下海，刚刚才打捞起汽车。” 想象那几十米高的岸壁还有下面喘急海流，双腿一软眼睛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脑袋还重重磕碰洗手台边沿躺冰冷地上。 最后的念头就是‘好痛’，魂魄好像追儿子去了，甩老远的手机里不断传出：“空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加拿大温哥华一家医院太平间，看着老婆搂着不停恸哭的小天妈妈、劝几句没效果自己也泪流满面跟着一起哭。 这只会帮倒忙的傻婆娘！李永豪红着眼睛听着电话里的一片死寂，无奈挂断。 团团转几圈走出惨白房间来到外面一直阴雨不停、寥寥几盏黯淡地灯似乎在冷雨中颤抖的草坪。 这能折磨死人的鬼天气！心想空哥肯定在机场晕过去了，这可怎么办？ 试着打通不多几位自己认识的空哥北京公司手下电话，无一例外都回家过春节了。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打通他现任女朋友电话，一接通马上急声：“郑樱，我是豪哥，你现在在哪里？” “豪哥，我就在机场出口，刚刚看见空哥进洗手间，半天没出来电话也没人接。哎呀，好多人围门口了，是不是空哥出什么事了？” “你赶快进去，就跟警察说空哥晕倒里面了。赶快，电话别挂断。” 大肚婆也只能不管不顾了。 不久一阵嘈杂声传来，还有郑樱隐隐惊呼“老公，你这么了？” 然后又是一声惨叫“啊”就剩下嘈杂声了。 豪哥连续几声“郑樱、郑樱，又怎么了？” 半晌才传来一个男声：“你是谁？这里两位是你什么人？我是机场警察。” “警察同志好，我是他们朋友，他们怎么样了？” “都晕倒了，这位女士还是怀孕的，你多久能赶来？” “我在温哥华呢。” “啊，那只能我们叫救护车送医院了。他们北京有其他朋友吗？都联系不上那只能你留下电话了，一会到医院再联系你。你们可要马上派人赶过来，医药费可要有人付。” 豪哥苦笑摇头，这都什么事，难道空哥半辈子纵横天下女朋友无数，最终会落到被医院拒之门外的惨况？ 脑海过一圈他亲属朋友，前妻不知道还理不理睬他，两个女儿又在地球两端，赶过去还没有自己快呢。 看来只能让他妹妹在汕头赶过去了。 章节目录 二四女一台戏 两天后离机场不远处的一家医院门口，空哥妹妹吴瑕看着下出租车的前嫂子还有两位侄女，都戴着口罩还每人一大一小俩行李箱，心里大松一口气迎上前：“真不愧是一家人，天南地北也能凑齐一起到。” “姑妈，我们在香港机场等妹妹到达才一起来的，不是妹妹哀求妈妈还想自己回汕头呢。我爸怎么样了？”大女儿吴思赶紧解释。 “个衰仔还没醒来？公司的人都死光了？”前妻张天丽没好气问。 小女儿东张西望一会才开口：“怎么送这么冷清小医院？没安排转院？” “我怎么知道？姑妈都没叫一声就开始埋怨了，白给你那么多零花钱了。”掐一把姑娘冻的发红的苹果脸，姑妈没好气说。 “虾姐最好了，我们是吃虾一族，爸爸都说一只虾我吃头你吃尾巴，只有笨姐姐才叫姑妈。哪有这么年轻的姑妈，一会给你画张像发网上征婚，标题就写‘不瞎的赶快来，大头虾变龙虾了！’哎呀冷死了，赶快进去。” 一阵雨夹雪卷来，叫吴想的小女儿搂着姑妈赶紧冲进医院大门，大行李箱都留给姐姐代劳。 “虾姐、不，姑妈等等，戴上口罩。”吴思递过一个口罩给姑妈。 “要怎么小心？”姑妈吐槽死哥哥给起的外号要被叫一辈子了。 “医院是要小心点。你没看央视主持人播音都戴口罩了，吴思两个大箱子都是美国抢购的口罩，听说国内好多地方都买不到了。”张天丽替女儿回答。 一行四人穿过清冷的医院前台大厅，冷清清的不见其他病人家属，只有柜台后面几位白衣女人冷漠的看着她们。 姑妈边走边向前嫂子解释：“公司那位李总来过两次，亏得他是北京的也没有出门，其他人都放假回家了。也请来308医院的专家会诊，得出结论是我哥只是轻度中风，没必要做手术所以也不需要转院。 这种情况哪里治疗都差不多，这医院别看小也冷冷清清的，该有的设备都有，环境还比市里大医院好不少，倒是适合他现在需要静养情况。 何况现在大医院到处都风声鹤唳的，说不定哪天就需要接收武汉送来的病人，我就同意不转院了。” “不关我事，我就是陪两位女儿来看一眼，明天就回汕头了。你哥那么多女朋友也该她们操心了。” “你就嘴硬吧。”妹妹只能无奈摇头。 穿过大厅后大门，居然是一条曲折连廊通向各处平房还有一些院落。空地上到处白雪皑皑，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度假酒店更恰当。 “这什么医院？”两位女儿差不多异口同声问。 “以前应该是什么部队的疗养院，后来被私人买下改成普通医院还保留部分疗养功能。别看不起眼，生意可好得很，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我们花好大劲才让医院腾出一个院落包下，人家可不缺病人，这几乎是全国各地病人进京看病的中转医院，等大医院有病床才转走的。可能是机场的挂钩医院你们爸爸才送这里。” 姑妈不愧商人本能，把头头尾尾都打探清楚了。 一会来到小院落，推开病房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房间正中间病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半边脸扣着呼吸器也能看见满脸铁灰色的爸爸，旁边监护仪半天才‘滴’一声一个波峰曲线，显示病人心脏还跳动着。 俩女孩才意识爸爸病得不轻，并不是一路上以为的一直活力无限、就算昏迷也肯定很快就会醒来的无所畏惧好汉了。 不禁‘哇’一声大哭一齐扑向病床，一人一边拉着爸爸冰凉大手抽泣：“爸爸，你怎么啦？你醒醒。” 爸爸没醒来，旁边坐着打瞌睡的护士小姐被惊醒，翻个白眼对着姑妈：“是他女儿吧？刺激一下也许就醒来了。” 伸个懒腰就出去了。 姑妈跟一直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一幕的嫂子说：“这大过年的护工都只找到一位，主要照顾隔壁那位了。我都多少年没照顾过男人了，你们过来我可是明天就回去了，家里还一堆事呢。” “我们一起，我也不会照顾男人了。隔壁那位也一直昏迷？” “要昏迷不醒就麻烦了，应该差不多要生了。不过一直不言不语的，也许吓怕了。我哥急急忙忙赶回来就是她虚报军情说自己病的不轻要进医院，否者不会连吴天的18岁生日会都不参加就回来，也许就没这件惨事发生。现在才知道怕有鬼用，希望不要再出人命就阿弥陀佛了。” “你是担心没有了小侄子吧？口不对心。” 两人差点打闹起来。 幸亏这时候院长闻讯过来了，姑妈连忙给她们介绍这是关院长，很出名的内科专家。 “不是什么专家，老军医，就以前贴电线杆上面那种。”中年院长很风趣自嘲。 “关院长好，谢谢对我爸的照顾。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吴思抹干眼泪着急问。 “你爸爸这情况我都第一次碰见。按说这么轻度中风不至于昏迷不醒，可能倒地上时后脑撞到那一下的影响，也有可能他潜意识不想醒来，毕竟痛失亲人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你们作为女儿的想办法跟他提起以前快乐的事情，也许一下子就醒来了。 药物治疗现在情况都是辅助手段，要不也可以考虑请那些厉害的针灸大师试试。 我们这里不像大医院有什么限制，只要对病人有好处什么办法都行。” “隔壁那位姐姐呢？”吴思还是心软摆出主人态度，其实应该比自己还小几岁。 看爸爸都干了什么荒唐事！ 换妈妈一个大白眼。 “也是心病，其他没什么。大家还是大量一点多劝劝吧，毕竟还是位小姑娘。”院长打个哈哈就溜了。 他可是知道这家人的复杂关系的。 章节目录 三同病相怜 吃完晚饭，两个无良大人观摩一会姑娘给爸爸擦洗身体忙活的满头汗，居然跑隔壁客厅泡起功夫茶开聊。 “天丽，你还是留几天吧，就这么忍心让两个大姑娘照顾我哥？虽然是爸爸可也是男人，还是有些不方便的，过完春节护工回来再请一位就没那么多事了。” “凭啥要我照顾？是不是你给钱？要不是看女儿面上我都不会来，我自己一个人留美国不知道多逍遥自在。” “口是心非。要自在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你再找一个？难道都比不上我哥还是后悔了？你也真够可以的，那么多年夫妻说了断就了断，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花心这么点男人通病，其他各方面还不错吧，那一次就忍不住了？” “换你能忍住？他入狱几年什么东西都给收走，我辛辛苦苦支撑家庭照顾老的小的，出来见到那女人给他生下个儿子就当宝了？还不知道人家是怀念他还是就天生喜欢养孩子呢。我生两个女儿比不上一个带把的？那个热乎劲看得恶心。 你们一家人是不是也偷心欢喜吴家有后了？ 我腾位置行吧？干嘛又来一位?真是奇亦怪哉，你哥就长那样也不是多有钱，怎么就那么多年轻貌美的飞蛾扑火似的？还一个个抢着给他生儿子。 现在满意了吧，这个没出生的就算是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呢。”张天丽火气大冒。 “你还是积点口德吧。他好不好你不知道？那年跟我来家里就说几句话吧，后面还不是你自己偷偷上他摩托车，兜两圈就以身相许、连吴思都搞出来了。我还一直愣神怎么几天不见同学就变嫂子，搞得我后来都不敢再让他认识我女同学。” “你不介绍他自己不会找？也许是我鬼迷心窍吧，他应该也是不情不愿才娶我的。后面从铃木125一直换到哈雷我可是一次都没坐过，还振振有词说是照顾大肚婆。 我生完吴思想再回味下当初感觉都没机会了。后面摔一次就开始玩汽车，每次上车都有不同香水味，找理由都不用心，说是接客户。 他一个好听点说是做进口生意、其实就是一小走私犯有多少女客户？想起来就恨得咬牙。” “他外面再花心回家对你可是看的我眼热。我可是按照他那个样子找老公的，想不到好的没学坏的倒是超越了。” 妹妹想到自己的悲剧婚姻都意兴阑珊不想开口。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呢。我在美国听说你也离婚都错愕好久，你们不是一直恩爱无比还一同创业历经磨难的，怎么生意走上正轨两人却决绝了？难道婚姻也要跟我看齐？这么多年听说谈了不少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 前嫂子加同学满脸好奇。 “我们就互相揭疮疤吧。是谈了不少位，可特么的都是说起我的生意才意兴昂然，在一起都见不到有什么兴奋。 慢慢我也咂摸出原因了。这么说吧，我发现一个真理——男人不单是外貌协会的还喜欢吃五花肉，就是瘦肉不过瘾还得夹肥肉。 我就是天生只有瘦肉没肥的，前老公体验到廋夹肥的妙处就一去不回头，后面那些也都一个德性。” 天丽打眼虾姐姐浑身上下确实见廋不见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会眼泪都出来了！ 让廋虾姐一顿痛扁。 “停、停。我也分享点真理好吧？我是发现男人肥的不能要，长的五大三粗的更不能要，他们荷尔蒙都变成肌肉了，其他都是唬人的。切记切记！” 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就笑不出来，这个医院被封控！ 什么时候解封没人知道。 俩收拾好行装想溜之大吉的无良大人相对无语，吴思吴想却来个击掌大“耶”一声。 关院长带着厚厚的棉布口罩过来解释情况。 看见四位女士每人都带着一次性外科口罩先感叹：“你们倒是有先见之明，这些东西都有准备。我们现在差点做不到每人一个，我用的这个搞不好是以前部队留下来的。住院病人还有家属就根本顾不上，一圈电话打下来才知道都断货了。” “关院长先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口罩我们倒是可以支援一些。”吴思打断他的啰嗦。 “那就太好了。还不是北边那一排住的几位武汉来的病人惹出来的，那里现在严格控制不能出门，算是内圈。其他对方也限制只进不出，要等排查有没有感染病例才做下一步决定。你们刚来的应该没有什么事，不过千万不要靠近那边，平时也要坚持戴口罩，其他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吴小姐能支援多少口罩给我们？” “我在美国好不容易才抢下两千个，我们自己留一百个其他都给医院吧。” “我这里也有一些n95的还有一次性防护服，可都是德国货。不过也可能是madeinchina的，都可以捐给医院，不过有个条件。”吴想也开口。 “哎呀那真是雪中送炭，这些东西现在差不多是硬通货。什么条件叔叔都可以答应，只要我们办得到。是不是看上叔叔的位子？” “这里要是央美倒有可能，可惜只是个小医院。很简单，把活动室钢琴搬我爸病房几天，我想弹琴看能不能唤醒他。要不钢琴卖给我也行。” “哎呀这可真是好办法，吴小姐真是聪明。买什么买，我马上叫人搬过来，反正活动室现在也没人去。” 关院长一拍大腿应诺。 其他人不由交换个诧异眼神——这小吴想可真是够会想的。 没多久病房里就响起时而舒缓时而急聚的钢琴声，空哥的电话也不停响起。不过大都问候几句就开始打听封控是什么样子，显得不是关心空哥病情而是来猎奇被封控的情景。 搞得吴遐张天丽都没心思欣赏钢琴演奏跑隔壁应付电话。 章节目录 四美食兼批评 吴遐真是好好客串一把秘书，嗯嗯哈哈应付各方没营养问候，还要不时拿笔记下一些需要转告哥哥的请示。 没一会发现事项已经列了一长串，暗暗诧异哥哥哪来这么多公司、横跨这么多行业？不单有互联网it的，还有一家餐厅，居然还有家消毒水工厂。加上自己知道的地产和汽车产业，衣食住行就差自己从事的服装业了。 也许是不好意思跟自己抢生意？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转告这些请示？也许…… 心里转着各种念头，无意中眼光瞥见嫂子隔得好远却支棱着耳朵关注电话内容呢。 心里好笑她的口是心非，刚好这时候汽车厂老杜电话也来了。 这位可是大家都认识的老熟人，说两句就把电话递给她：“老杜找你。” 转身到隔壁听钢琴演奏。 推开门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两姐妹满脸通红，四行眼泪不停滴答而下仍坚持四手连弹。 这本来是哥哥最喜欢向朋友显摆的一幕，现在却躺那里一动不动。 心里不由一叹眼睛也有点发热，走过去搂住吴想肩膀轻声：“歇一会吧，表演还有中场休息呢。” 不劝没事，这一劝小幺妹却扑她怀里嚎啕大哭：“虾姐，爸爸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要怎么办？” “没事，慢慢来。幺妹明天弹点最厉害的，告诉他再不起来听以后就没机会了，看他还敢不敢装睡。” 姑妈拍着她后背安慰，自己却跟着掉泪。 “哎哟，不是还有气吗？一个个干嘛了？都到大门口搬东西去，杜伯伯给我们送鱼送菜来了。” 四个人来到医院门口，发现已经有武警把守大门，门外封控线拉一圈，好多人被挡线外不准靠近。 老杜站在远处一辆中巴车旁边，同样戴着口罩，寒风吹乱满头灰白头发，手指脚边一辆堆成小山样的手推车对站岗武警喊了句什么。 看到武警帮忙把车推进大门到四位女人脚边，挥挥手上车离开。 这前景令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的四位女人对视一眼苦笑——老杜怎么看都像是来探监的。 出了一身香汗，四个人才把小推车拉到厨房。还是吴瑕功底不减当年，母女仨最多就是搭把手。 “看不出姑妈还有这本事，就算流落码头也能养活自己。”吴思打趣。 “你姑妈本来就是做搬运起家的。是不是有点想起当年跟老公一起干活的时光、虾姐？” “现在做服装公司还不是经常要自己搬货，哪有你们那么好命。”姑妈擦把汗没好气说。 “哇，好大的五笋鱼还有大蚝。哇，这里还有大海虾。妈，这都是爸爸喜欢吃的，一会做好端他床边吃，看他会不会忍不住醒过来。”吴想边拆箱边大呼小叫。 “妈，看看杜伯伯有没有准备蕃薯粉，我想蚝烙想好久了，一会喂爸爸一点看他能不能吃。”吴思也跟妹妹一样异想天开。 “还真有。哈，小葱鱼露都配齐了，老杜看来像半个汕头人。天丽你煎蚝烙我做清蒸五笋还有油焖大虾，今晚补一顿过年饭，这几天饭盒吃得差点要吐。” 吴瑕不容她推辞分派任务。 半推半就把她给拉厨房开始忙活，俩女孩真的在病床边摆开饭桌。 “老杜还挺有心的，哪里找来这些食材？” “你哥定时叫汕头那边空运过来的。老杜刚从老家回来才知道他出事，想来看他怕进来就出不去，刚才去机场提货全部给送过来。电话里道歉解释老半天，要不是工厂没人照应肯定进来陪你哥，还问要不要让他老婆来帮忙几天，让我谢绝了。不过考虑的还是周到，要不我们真的要捱不知道多少天饭盒。” “老杜几年没见真的变成老头，刚才差点认不出来。” “谁不变老。他也算苦尽甘来，认识你哥之前过的那日子想想都替他难受。那时候每次来汕头出差都要单位三令五申才肯回去，差不多把我们家当自己家。 后来你哥偷偷告诉我他跟老婆冷战好几年，大冬天在北京经常晚上买张公共汽车票坐一个晚上，人家收车下班才不得不回家。” “还有这么惨的？他就不会哪里开房还是潇洒什么的？”吴瑕不由张大嘴。 “你以为都像你们能赚到钱？他老婆就是嫌弃他几十年小科员无权无势，每个月只有百把块死工资。他说老婆每个月就留给他十块钱零花，就是坐公车有时候都只能买站票。不过下半夜站不站票都一样，他当多大发现似的还挺得意穷开心。 后来他们公司跟你哥生意做大了，每个月你哥给他补助几千块感动到流泪。 照我看来你哥也就这个朋友靠谱点，从监狱出来没他帮衬还没那么快重新站起来。这后面的事你也应该知道点。” “我就知道是开发他们工厂那块地赚到钱。不过应该是其他人出大力吧？他后来不才是个销售科长？” “他在工厂人缘很好，那些工人都是靠他说服的，要不哪有那么顺利能虎口夺食。所以后来买下工厂才一直让他当厂长。” 两个人手脚麻利，边聊天没一会四菜一汤完成。 “你们读书读傻了？你爸戴着氧气罩输液能闻到味？把病房搞脏我看会被人家赶走。”看到俩傻瓜真准备端菜到隔壁，妈妈不由大吼。 “等爸爸醒来再孝敬好吧？吴思要不去问隔壁那位要不要一起吃？”姑妈赶紧安慰快被骂哭的俩姐妹。 “夹点菜过去吧，应该不会来的。”妈妈没好气。 一会吴思回来摇摇头：“说吃过了，我放她床头，看没人在会不会才好意思偷吃点。” 别人不吃这边可吃的欢，吴想一会就忘记爸爸带来的悲伤吃的大呼小叫，跟虾姐两人差不多把一盆油焖大虾抢光。 “我哥真够奢侈的，这些东西汕头有时都找不到。”姑妈像小女孩样舔指头感叹。 “你哥一辈子除了喜欢漂亮女人就剩这个了，听老杜说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还拉一帮汕头朋友来开个餐厅。刚来北京那会每星期都飞回汕头，一开始我还以为挺想念我们母女暗暗欢喜，后来才知道人家只是回来换口味，陪我们尝完美味就自己跑出去品尝新欢旧爱去了。” 妈妈大喝一口啤酒狠狠吐槽。 “也有带吴想去练琴的。小妹，我怎么觉得爸爸給你找的老师主要是看漂不漂亮，钢琴水平、绘画水准都不怎么介意的，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姐姐也调侃一句。 “你就编排吧，看他醒来会不会打死你。他又不是没有带你学这些，你自己不喜欢还怪别人。” “是他一会叫学这个一会那个，后来还让我学二胡。那位拉二胡北姑是漂亮的不像话，边教我边跟他眉来眼去的，我才明白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从此坚决不学，只有你傻乎乎的听他指挥。” 两位妈妈辈的一阵哈哈大笑——这么奇葩的事可是第一次知道。 章节目录 五亢龙有悔 “吴思，这些事你可是够会帮你爸爸保密的，不是说母女同心吗？” 妈妈笑一阵才醒过神来。 “还有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情人来的。你都前妻了不怕明白告诉你，我爸聪明一世就是在女人方面糊涂了，根本就是找错对象。他这种人就不应该找你们这些凡妻俗女，也许他是心软良知未泯被动接受罢了。” “哎呀你还替他振振有词，今天不说出个丁丁卯卯来我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他花心还有理了？我们都配不上他？” 妈妈勃然大怒。 “妈，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合不合适。人跟人是不同的，你不能用一个模子套所有人。有些男人就是雄性激素分泌特别旺盛，见到漂亮女人就控制不住。 这本来就是天性，不是说男人就是对漂亮姑娘专一吗？他错就错在没有认清跟他一起的是什么样女人，既然接受就要清醒评估对方的感情婚姻价值观。 你就是死心眼的，不小心有了我就嫁了还是传统思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就认他。可是你有没有思考他心里怎么想的？他真实心里是怎么样的？ 不过你还好，还是有现代女性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没有要死要活的。 这位小天妈妈就走极端，见到自己的领地被侵犯就觉得天塌了，连带儿子也被影响才有这场悲剧。 我爸也真是糊涂，既然感激人家对自己不离不弃、就算入狱还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就应该知道这是位特别死心眼的，应该知道对方不可能接受自己把心分给别的女人哪怕一点。 他一辈子喜欢读书知识面很宽，为什么就没有读点《易经》，不知道亢龙有悔的道理。” 女儿的长篇大论令妈妈傻眼。 姑妈一看不对路赶紧打岔：“哎哟，吴思留学美国还研究起《易经》了。吴半仙，你起一卦卜卜这场疫情会持续多久？” “姑妈，我看你也是不学无术的，一门心思就是做生意跟找老公。《易经》可是对天地人生的伟大哲学思考，我们这位先祖可是五千年一出的奇人，当占卜用其实是沦为小道。不用卜我都可以肯定这场疫情要持续很长时间，大家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不可能吧？上次非典不是一会就过去了吗？况且这次死亡率还很低。”姑妈不禁大吃一惊分辨。 “死亡率低就是我判定这种病毒会持续更长时间的第一个依据。知道病毒自己是不能单独生存的吧？它就是要有宿主才能繁殖传播，宿主都死光了它找谁寄宿去？ 病毒学家最怕的就是这种，就像流感一样，死亡率不是很高就是每年都有新变种，开发疫苗都赶不上变种。 更可怕它是空气传播的，令人防不胜防。意大利也开始流行了，很快就是整个欧洲然后全世界。它坐飞机可是不用买票的。” “还有呢？” “姑妈有没有听说过每个世纪的二十年代都是人类的灾难时间和大变革一说？英语有个词‘roaring twenties’，你这个英语专业毕业的应该懂吧？翻译过来就是咆哮的二十年代。 近的有上世纪的一战、俄国十月革命中国的辛亥革命还有中国共产党成立，远的有工业革命连带中国的悲惨一百年。 更可怕的是一战就是西班牙大流感直接终结的，还一直变种流行到现在，你说历史会不会重复？” “这应该是巧合吧？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姑妈不禁喃喃自语。 “也许是巧合，但是要是我们给思考加上一个时间维度就不会这么想了。人类社会的矛盾需要时间来酝酿，也许几十年就不可调和要付诸战争。 病毒也需要时间来一代代变异最终出来一个厉害的，上次的非典可能就是时间维度不够变种有缺陷才突然消失，这次的怎么看都是有西班牙大流感的模样。” 吴半仙的一番惊世预言把另三位吓得筷子都忘记放下呆呆望着她。 她还来一句：“也许这次我们就要呆在国内了，这种病毒传到美国肯定控制不住，在美国要是这样封控有人可是会掏枪反抗的。” “吴思，你吓死姑妈了。这样看来今天有两通电话可是要赶快处理，搞不好于私于公都很重要。” “什么电话？” “一个是你爸有一个消毒水厂，来电话是位姓邹女人说产品突然供不应求，但是她想扩大生产没钱还听说原材料都涨价了，找你爸要钱呢。 另外就是老杜的汽车厂了，救护车也开始热销但是不是工厂原来的主打方向，他们一直生产的是押款车，讨主意要不要转产。” “哎呀这可是太好了，想不到爸爸还误打误撞有这些东西。马上扩大规模，我们赚点小钱买海鲜，顺带还对社会做贡献。 消毒水是不是84？那很简单，把原材料买来倒腾几下就可以卖了。救护车我马上发个sos求救信息，看看有没有好设计，国内技术不一定行。我这个理事长特权终于可以用一次了。” “要大批买材料是要赶快，要不一会价格会涨上天。可是钱哪里来，听说总公司李总那里也没有，还有这位姓邹的有人认识吗？能不能信得过？”姑妈不愧做生意的，头脑也开始转动。 “这也是你哥的小蜜，原来护士来着。你哥有一次生病住院就把人家院花骗走了，佩服吧？后来给她建了个小工厂生产消毒水，真是人尽其才。没想到现在还在经营，有一次我去探监还碰到她，听说都嫁人了，有没有藕断丝连就不清楚了。” 妈妈无奈提供信息。 “那看来还是位长情的，应该可以信得过。姑妈，你就先垫垫，回头赚钱算利息给你，最多让爸爸抵套房。” 吴思使出撒娇手段。 “要有钱还用你说。我的现金春节前才给你爸通通要走，说是投资智利铜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公司账上的现在可没法动。” “一百万欧够不够？我卡上就有。”吴想弱弱开口。 “哎呀，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姐姐和妈妈差不多同时惊呼。 “你们给的零花钱我一直凑一起买公寓出租，就是慕尼黑原来奥运村那些楼，虽然几十年了质量还很好，爸爸也觉得价格很合适也给了些。这次回来抵押几套给同学家银行，我想也许用得上。” “没想到吴想还是位小富婆，这解决大问题了。吴思有没有小金库也拿出来点，可不要让妹妹比下去。” 姑妈兴高采烈在吴想脸上‘么’一口。 “我的零花钱可是月光光。姑妈不是问我未来有什么打算吗？我要开世界最有名的顾问公司，所有零花钱全部投资人力资源。我仿照‘骷髅会’在哈佛成立了个‘秦俑会’，比它厉害吧？差不多囊括各国在哈佛留学精英，什么专业都有。我刚才第一次行使特权发出求救令，他们会放下手头一切事情开会研究，一会就会有答复。” “就是经常来家里趁饭那些人？” “哈哈，军功章有妈妈一半。回头叫爸爸也跟你藕断丝连几次。哈哈，信息来了，我看看是哪位大神的手笔。” 吴想听到电脑‘叮’一声赶紧点开。 “怎么样？有什么高招？”姑妈赶紧问。 “哈哈，这位挺内行。他说我们国家的救护车应有尽有，各种配置都现成的，就是一直忽略随车医护人员保护。他这里有一款车上配置可移动呼吸面罩保护随车人员的应该最合适，还是最新专利产品，事急从权拯救生命最重要，就不理什么知识产权了。挺会找理由，一会就把设计图发来。 不过保护医护人员这点确实很重要，上次非典牺牲的医护人员可不是少数。 姑妈赶快帮我爸行使指挥权。” 病房战地指挥部开始运转！ 章节目录 六帅才 看到姑妈拿起电话就给消毒水厂说可以拨八百万过去，吴思赶紧摇头露出个口型制止。 “怎么啦吴思？不是你说要赶紧吗？” “姑妈，你真是吃太多虾变大头虾了，都不知道你是凭什么把生意做那么大的。你起码要问清楚工厂的股权结构还有大概状况，还要说清楚这笔钱是什么性质，不然到时候怎么分利润？亲兄弟还要明算帐，起码的监管也要有的。还是我来吧。” 接过电话就给邹姨打过去……她这时候嘴巴挺甜！ 姑妈在旁边听的嘴巴越张越大，最后变女版张大嘴。 “吴思，你不是学计算机吗？这些生意门道哪里学来的？” “这有什么，不是说要学《易经》吗。几千年前先贤就把世界概括为天地人三才，世界运转离不开这三个要素。现在天时地利都有，唯一能影响成败的就是人的因素了。所以我才提出要派人监管资金的使用还有协助管理。 那就是一个十几个人的小作坊，这位邹姨看来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唯一的优点就是证照齐全、工厂占地不小还是买下来的。我爸不愧是做地产的，贼精贼精的好算计，找小三看来不单不花钱还帮他赚钱了，这家工厂单单土地升值都不是一笔小钱。这个风头过后干脆把工厂连土地都卖掉算了。” “这么赚钱的生意干嘛卖掉？听你们刚才电话起码三倍利润了。” “这就是一阵风，生意好不知道多少人就挤进来。这种技术含量低的产业最后都是低价竞争的，中国人做生意喜欢跟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在最高点卖掉肯定大把人抢，收回资金做点有竞争力的。汕头那边派人过来没问题吧？” “叫你大姑妈两口子上来吧，他们退休后一直在我公司帮忙，一个人协助管生产一个人管财务正好。” “他们啊？行，反正没多少技术含量，信得过就没问题。让他们上来后就一个宗旨，材料有多少买多少，人员也多招一些，工资开高点，成品倒不急卖了，看来价格还要涨。 钱不够我再想办法，不行就在我们‘秦俑会’集资，他们一直嗷嗷叫要来中国赚钱的。然后给大姑妈他们一个点的管理提成，亲戚也要明算账。” “吴思，看来哈佛可是真出人才，要不来姑妈公司当总经理怎么样？” “你那太小，要是世界五百强还差不多。哈哈，开个玩笑。 其实美国这些常春藤大学厉害的地方并不只是培养各领域专家，人家厉害的是培养帅才领导人，这些人散落世界各地都成美国人拥趸，为他们推广价值观谋取利益。 现在这位总统却开始排挤中国留学生怀疑各领域专家，真是脑袋塞大便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们发展的内线，真是好助攻。 你看我们清华北大每年出去多少最厉害的，都给他们做贡献却没有沾沾自喜，现在好多人都考虑回国发展，真是秀逗了。” 姑妈真是越来越对这原来不声不响的侄女高看一眼，没想到真是读书读开窍了，还居然能够领导一个肯定是英才汇聚的什么会，想想不禁心动：“吴思，那你也帮姑妈看看我的公司接下来要怎么办，我一直想转型却不知道怎么办，原来的生意好像到顶了。” “没问题，我再给他们出个课题，肯定有解决方案。你公司有网站吧？他们上去看看就清楚了，一直说要来些有挑战性的。” “你那个‘秦俑会’是怎么运作的？就是用来集思广益的？姑妈读书时也有参加什么学生会可没有发现什么好处。” “那是不同的。我们都是一群喜欢思考的人，一开始是迷上《易经》凑一起，后来就天南地北思考讨论各种问题。每星期提前收集意见决定一个选题，包罗万象什么都可以讨论。在我家搞了一次聚会都迷上妈妈的潮州菜，家里就变成固定沙龙，参加人数也越来越多。我都不知道是课题吸引人还是妈妈的菜吸引力太强。” “那你没有在里面发现可以嫁的？眼光这么高？” “哈哈，今天不讨论感情话题。你还是赶紧跟杜伯伯打电话吧，我去看看妹妹在干什么。” “要不还是你来吧？” “不用，救护车生产倒是简单，就是买来现成的车身做改装。工厂既然一直改装别的车型肯定技术力量还有相关设备都有，你叫他们多定一些车身就是了。国内现在可以改装成救护车的车型应有尽有，都供应过剩，不会像消毒水材料这种小众产品还会涨价，设计图过来很快就可以生产。 我估计就算是新设计也不用开模具什么的，我们国家现在的配套能力太厉害，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做不出来的。当然太高科技那些不算。” 施施然就走了，气的姑妈猛翻白眼。 另一边吴想真是碰到难题，急忙猛叫妈妈接手。 “怎么啦？这么大个人擦个身体都搞不定，还是不好意思了？那可是你爸爸来的。”妈妈还不情不愿的。 “不是的。哎呀，你来看就明白了。”吴想涨红脸。 妈妈过来掀开被子一看差点笑趴地上，一会恨拍哪里一下笑骂：“真是死性不解，别的不会动偏偏这里动了。” 赶紧让女儿出去自己不得不接手。 姐姐过来跟妹妹在门口一阵窃窃私语也瞬间脸红大眼瞪小眼，姑妈听到动静也过来问什么事，俩人一阵嗫喏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还是妈妈出来又是一阵大笑才跟她耳语几句，搞得她也无语摇头，真是服了这位奇葩哥哥。 “这不是好事吗？吴想，去隔壁请那位年轻漂亮的来负责照顾，说不定刺激几次就醒来了。” 妈妈翻个白眼吩咐。 大家终于醒悟这是好事来着。 章节目录 七心理医生 吴想来到隔壁，发现郑樱正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看到她进来急忙闭上眼。 陪护坐一边正打瞌睡，送过来的菜倒是不见踪影不知道谁吃掉了。 拍拍陪护阿姨让她出去歇会，盯着挺尸的这位好一阵不知道怎么称呼。 心里感叹真是我见由怜，漂亮的鹅蛋脸粉嫩粉嫩的似乎吹弹得破，长长的眼睫毛可能感觉到有人盯着不时颤动一下。 难怪爸爸这个老男人被迷得舍不得离开。 拉个凳子在床边坐下，顺手拉住她一只手：“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岁数吧？我都不知道怎么叫你了，我们就都叫名字好了。郑樱，送来的菜有没有吃点？你不吃肚子里的bb也要补充点营养。那可是我爸爸叫人空运过来的，他现在自己可享受不了。” 也许是提到吴空还是肚子里的婴儿，姑娘眼泪像断线的串珠一样一颗颗掉落，慢慢就整串整串接连不止流淌，要是有个怀抱肯定就嚎啕大哭。 吴想也一阵恻隐，抽张纸巾塞她手里：“现在可不能哭，要不bb生出来会整天哭个不停的。 bb还好吧，听说是个男孩？我能不能摸摸他？” 姑娘终于抽泣更咽：“谢谢，我刚刚吃了点，就是为他吃的。你摸摸我肚子，他又在动了，这几天一直动个不停。” 吴想真的把手伸进她衣服里，触碰到鼓胀得光滑溜溜像玻璃球一样的肚皮，大吃一惊喃喃：“不会爆开吧？是不是很辛苦？怀小孩原来肚子会鼓成这样，要我可不干，有时吃多点都很难受何况涨成这么大。我爸这个老男人真是作孽，忍心把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搞成这样。哎呀，真的踢我一脚，出来我打你屁股。” 准妈妈被她的小女孩样逗得噗嗤一笑：“女人都会有这一遭的。不怪你爸爸，是我愿意的，不过造成现在这样是我没想到的，真是对不起、吴想。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 “一直就一动不动的，今天似乎有点好转迹象。你去看看就明白了，都说要你出马才行。你可要赶快起来挑起主妇的重担，一直躺着对bb也不好，还是要多运动。放心，造成这种悲剧怪不了别人，要怪就只能怪我爸爸，我姐都说他是亢龙有悔。” “你姑妈好凶的，那天把我臭骂半天。我起来会不会打我？” “哈哈，你是怕这个也？放心，我姑妈人还是不错的，应该是看到我爸爸那样急火攻心，现在气头一过就没事了。我说你长这么漂亮为什么会喜欢个老男人？我都好奇是种什么样心理、难道上大学没人追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只是觉得他像爸爸一样照顾我，上大学后一直就有他的影子不时浮现脑海，别的男同学跟他一比就觉得什么都不是。 他可一点都不老，游泳我跟小天怎么样都追不上他，小天可是专业训练好几年的。打网球我们两个一边也打不过他，你爸爸可是向来就像小伙子一样有活力。” “然后你们就偷偷搞一起了？” “才不是。我一直只是心里暗暗喜欢你爸，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况且小天妈妈对我也很照顾，他们就像我爸爸妈妈一样，我再这么喜欢也不会跟爸爸有什么吧？” “那现在肚子这么大难道风吹出来的？” 两个人不由同时莞尔。 “这说来话长了。你爸爸都说我们是注定的孽缘。知道我怎么认识他们的吧？那年他们来灾区送爱心一眼就喜欢上我，后来发现居然跟小天同月同一天生日，觉得有缘分就把我接到北京来念书，一直到大学毕业还到你爸公司上班。周末我都是在他们家度过的，跟小天也相处的像姐弟一样，小天也一直喊我姐姐的。” “我爸那个花心鬼还不是看到你是个美人胚子才那么好心的，我还不知道他。” “你爸可一点都不花心，他跟小天妈妈感情可好了，整天都在一起，去哪里不是全家一起就是他们两个，我都好羡慕有这种老公该多幸福。” 吴想不由惊讶爸爸还能给漂亮姑娘这种印象？难道真的亢龙有悔了（字面解释）？ “后来又发生什么了？”吴想不由兴趣大增，原来故事情节还挺曲折。 “后来小天去加拿大念中学，一开始是住豪哥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搬出来自己住，他妈就得经常去看他陪他。后来更发展到妈妈一回国就哭闹不止，就经常呆那边。 你爸那段时间很寂寞，经常晚上就一个人喝酒看足球。其实公司也是有人对他暗示什么的，他都告诉我不是看上他有钱就是有什么其他企图，他才不相信年轻姑娘会喜欢老男人的。 有一天看欧冠决赛，我陪他喝酒看比赛。那天拜仁夺冠，他应该买拜仁赢下重注了，高兴的不得了，一喝多那些事就自然发生了。 后来回想还应该是我主动的，我就是想给他点安慰，没想到他见到我是第一次就不让我离开他。我是想有一次就满足的，没想到后面又有了bb，就一直到现在。” “就是那天啊？比赛结束后他还给我打电话，要不是他电话及时说不定我那天也失身给一位德国帅哥。想不到换你失身了，哈哈。” 想想不合适才制止笑，急忙又问：“后来他们就一直吵个不停？” “是，你爸爸道歉很多次都没用，周姐也对我骂的很难听。我都不敢顶嘴就是保证我不会要求什么，只要让我留下来就行。其实小天也很后悔，他对我倒是没说什么难听的，只是后悔要不是他妈留加拿大就不会有这些事。” “那天我爸爸干嘛急忙忙就赶回来？连小天的十八岁生日都来不及过？” “一想到这个我都后悔死。家里的阿姨老公生病要回家，想到自己孤零零一个人，bb又一直闹腾我就悲从中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阿姨给你爸打电话应该是添油加醋一番，你爸就赶回来了。现在倒好，她放心回家去却搞出这么大事来，应该满世界的人都骂我是狐狸精吧？” 吴想都不知道怎么评说。 想想她自己孤苦无依又是怀孕期间会更加脆弱，倒不好怪罪什么。只能感慨爸爸命中注定会有这么一劫，只希望能尽快渡劫呈祥。 “我扶你起来吧。活动一下看我爸爸去，她能不能醒过来就看我们俩的本事了。我是他的宝贝女儿，看来他也是宝贝你得紧。” 章节目录 八心里问题 吴想回到隔壁，另外三个人都投来探寻的眼光。 “搞定，本小姐可以开业当心理医生。陪护阿姨正陪她溜达，一会就可以过来见大奶奶。妈，你可要准备见面礼。”吴想笑嘻嘻调侃妈妈。 “见你个大头鬼，要是没离婚我把她浸猪笼还差不多，还见面礼。”妈妈气咻咻笑骂。 “虾姐也要出一份，人家说你好凶，她就是被你吓得在床上挺尸不敢起来的。” 接着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讲故事一样描绘的绘声绘色，听众无不惊讶不已。 “还有更好玩的，在她的眼中我爸居然是个感情专一的完美男人，真是笑死我了。不知道是真的改邪归正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说公司里有姑娘主动投怀送抱他还拒绝了。还有她就是拜仁夺冠那个晚上跟我爸搞到一起的。 他那天赢钱高兴得很还给我打好久电话，生生把我一段好姻缘拆散，要不我妈说不定现在可以做外婆。” “那过后也可以继续也，是不是很帅？” 虾姐顿时八卦之火熊熊。 “冷静下来就发现哪里都是毛病，我看来要等历史上哪位大师穿越到现代才有我动心的。”吴想还无奈叹口气。 “这样就解释得通我心里的疑惑了。我一直想不通那位周狐狸精不是整天寸步不离跟着吴空的，怎么还给别人趁虚而入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倒是觉得这位郑樱也够可怜的，应该有不小的恋父情结，这应该是一种心里疾病。那位小天更是恋母情结严重，可能一直责怪自己造成妈妈的不幸福又无能为力，要不是我爸对他一直很好，说不定会伤害他再自杀都有可能。 我们中国人太不重视心里问题，都以为神经病才是病，其他精神问题都没人会看医生也缺少这方面医生，要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应该开个心里诊所。” 吴思突然成心里分析师异想天开。 “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就这个水平还敢想干大事。你妈没读大学都知道‘何不食肉糜’的典故，我们国家穷了几辈子，大家都是没办法才上医院的，你以为谁都可以过美国人那种日子？” 吴思脸上一红不禁正式：“妈妈教训的是，女儿受教了。” 搞得妈妈倒不好意思起来。 “要受教的来了，吴思，老杜的电话你接吧，应该是救护车的事情来请示。”姑妈刚好及时打圆场。 吴思也借机摆脱尴尬走一边跟老杜聊起来。 一会才重拾帅才的应有姿态宣布：“杜伯伯报喜来了，接了一家公司捐赠给武汉的一百五十辆救护车订单，我让他先按照原来的设计尽快生产交货。更厉害的是他把最新设计的救护车方案报市政府，政府很重视马上要求先生产五百辆，还说可能还会追加。 看来政府已经意识到情况严重了，很快消毒水也会供不应求，我们看来要再多准备一些资金才行。” “那你有没有叫他明天安排人接机？你大姑妈两口子可是从来没来过北京。” “说了，杜伯伯说他会照应那边的，说他跟邹护士老朋友了。危机里面有大机会，真是太精辟。想不到爸爸的病情还有突如其来的疫情还带来这么大商机，我要在会里发起众筹，起码要筹集两百万美金。” “这算不算易经所说的阴阳转换？” “就是这么一回事，姑妈看来可以皈依我门派了。” “那看来我们要分工一下。想想真是好笑，我们现在好像是陷入敌人重重包围的前敌指挥部，要靠电话指挥作战。本总指挥现在发布一号令，虾姐吴思负责粮草供应，吴想跟大肚婆负责照顾伤员。立刻执行。” 妈妈演电影似的。 “那你呢？”其他三位异口同声。 “我就负责监督执行情况。好吧，兼职煮饭总行吧？我就是天生煮饭婆。” 四个女人苦中作乐笑成一团。 一会大肚婆真的过来，叫张天丽大姐，叫吴瑕却是蚊子嗡嗡样小声的姑妈。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然后就拉着吴空手眼泪断线般滴落。 把气氛搞得沉重又无趣。 章节目录 九学早知道学医 第二天病房变成郑樱带着陪护阿姨帮吴空擦洗翻动身体，吴想还是一首接一首的钢琴曲，差不多把记得的曲子都弹一遍。 一会郑樱来到钢琴边红着脸小声：“吴想，你爸爸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昨天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吴想差点笑出声：”那还能看错？我不懂我妈总是懂的吧？我妈还气的拍哪里一巴掌。哈哈，是不是给她拍焉了。反正不会错的，我们都要有耐心。我爸毕竟一把年纪了，平时也不是随时都行吧？你再想想办法，说不定我爸爸天赋异禀，这就是叫醒他的特殊通道。” 这都是什么事！吴想想想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郑樱也给传染到忍不住乐：“吴想，你弹琴真厉害。你爸爸说小时候可是带着你到处拜师，以后bb长大点能不能请你这位大姐姐教弹琴？我可是什么都没学过。” “我这个姐姐可真够大的，叫阿姨还差不多。以后看他喜不喜欢再说吧，你大学学什么的？” “财会专业，后来就在你爸公司当会计。” “那是好专业，一辈子都不愁找不到工作。不像我学这些音乐绘画以后都不知道能干什么，早知道有今天还不如学医呢。” “以后肯定就是音乐家绘画家了。我看到别人会这些可是羡慕得很。” “乘你吉言，我就当一会胎教老师。” 又叮叮当当的弹起钢琴来。 看到爸爸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开始边弹琴边念叨、还换成潮州话：“爸，还记得教我弹这首曲子的那位关老师吧？我可是几遍就记住了，吃完饭你们叫我自己练琴却一起跑房间里面，是不是干什么羞羞事去了？我虽然小还是明白这些事的，要不是她一直帮我剥虾我就找妈妈告状了。你真是聪明得可以，风流带小孩两不误，这种办法都想得出，就不怕把我带坏了？” 要不是够不着真想掐他一把。 一会换首曲子又开始念叨：“这首应该记得吧？‘二泉映月’二胡曲我自己改编成钢琴曲。我昨天才知道姐姐不想学你才拉我去的，还振振有词说什么音乐都是相通的。是相通，老师的漂亮才是你心里想的相通吧？这首曲也很好听，可是拉二胡总搞得满身松香灰，我才不乐意学呢。 我钢琴没有练出来就是你害的，人家是因材施教你居然是因师施教！那位老师是很漂亮我都好羡慕，原来每次在家门口放下我就说有事要忙，是不是就回头找她去了？” 这一下边念叨边流泪了。 一旁准妈妈正被音乐洗礼如浴春风、似乎肚子里bb都听入神安静无比，猛然满脸惊讶。 又见她突然发疯似的一曲激越的琴曲响起，两手闪电般翻飞，眼泪也差点流成河大叫：“这就是李斯特的十二首练习曲最难的《钟》，我终于练出来了，你却……” 然后趴钢琴上放声痛哭! 隔壁三位以为发生什么不幸火烧屁股冲进来，可怜大肚婆又被吓得满脸茫然，她潮州话可是能听懂的就那么寥寥几句。 妈妈搞清楚原委也不由心里黯然，知道小女儿向来跟她爸亲密却没想到小棉袄热度这么大。把她拉隔壁边劝：“知道你爸爸喜欢听你弹琴，可也要能听得见才行啊。” “他能听见的。他就是重男轻女，没有了儿子就要死要活的。我们做女儿的再怎么好都不值钱，我再也不弹给他听了。” “还是要弹的。刚才我都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李斯特能弹这么好了？是不是哪位德国帅哥传授秘诀？”姐姐赶紧打趣活跃下气氛。 “就是，刚才我也听入迷了，你这个水平上台应该没问题了。吴想，你去德国不是学画画吗？怎么钢琴也练出来了？”姑妈也来一句。 几个人一番插科打诨小姑娘才平静下来。 “我没事了，你们拉粮草去吧。吴思，那一百万可是我大半身家，你可不要亏没了。” “放心吧，一定给你赚回一大笔嫁妆。我刚才又众筹了差不多三百万美金，可是只给他们开出20%的年回报率就争抢了。这次赚的钱到时可要抽水的，我都穷死了。那帮饿鬼来家里吃饭可从来都没有付饭钱，没想到各个都这么身家丰厚。早知道就开个潮州菜馆，我真是亏大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这次回去就开一家，就做你那帮同学生意都有得赚，这么多年可是白傻掉我这么好的厨艺。”妈妈也跃跃欲试。 气氛终于又好起来。 章节目录 内十外紧内松 过后几天，整个国家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先是武汉封城，接着大半个湖北省主要城市都封控起来，全国各地也不时爆出零星病例，引起各方如临大敌。 消毒水厂如吴思所料生意火爆到不可置信，听说排队等着拉货的货车排出好几里路。工厂一直增加人手还是不够用，周围散工也被各个工厂一网打尽再也找不到人了。 考虑到回家过年的民工肯定被各级政府拦住不给进京城，姑妈干脆从汕头调人上来才堪堪应付生产需要。 心里也暗暗感叹小侄女的敏锐果敢，几百万美金砸下去抢回一大批原材料，要不现在就只能看着白花花银子流走。 救护车生产也同样火爆，老杜都哀叹工人三班倒还是满足不了突然爆增的订单，连新款产品都差不多没心思搞。 当然这只是他心里偷着乐的凡尔赛。 新款救护车真的像吴思意料，不用开模、现有零配件东拼西凑就搞出来，检测生产许可闪电般完成通过马上投产。 他可是沾沾自喜透露做一辆新款的利润差不多能等于五辆老款的。 吴思也连忙提醒他可要留出每辆一千美金的技术服务费，他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医院里的气氛倒是轻松下来，经过几轮检测没发现有感染的，虽然暂时没人敢拍板解封，各路人等倒是敢到处溜达了。 吴空也许受到热烈生意气氛的刺激还是几位女士无微不至的照料，大有好转开始可以自主呼吸。 虽然还不能进食，但也令大家很是欢欣鼓舞。 关院长跟几位专家电话交流也更加判定他就是心病，潜意识不想醒来。要大家继续想办法刺激他，也许突然就会醒来。 这天中午，难得阳光明媚温度也很暖和，吴想跟郑樱突发奇想把他连病床一起拉外面晒太阳，美其名吸点阳气，看看能不能阴转阳化灾呈祥。 一派吴思易经门徒模样。 吴想好像记得活动室有画架各种颜料，兴致勃勃冲过去果然找到各种家伙事，架起画板欢快涂抹，要留下爸爸这离奇一幕。 “哇，吴想你画画也这么厉害，这颜色好漂亮，哪里学的？”准妈妈可能又打算请画画老师。 吴想翻个白眼：“这才是我的专业好不好，弹琴才是业余的。” “那你一会给我画一张，我晚上挂你爸爸床头，说不定他就醒来了。就像达芬奇画的那什么……” “蒙娜丽莎可没有你漂亮，最好我给你画张全裸的可能才有效果。” “才不要，肚子那么大好难看的。等生下bb倒是可以考虑。”她还当真了。 两个人天上地下闲聊都没注意后面渐渐围一群老头老太太，一直静静观看吴想的神乎其技。她也慢慢接入状态，没一会一张现代派的画作完成。 一阵热烈的掌声惊醒两人。 “姑娘是吴总女儿吧？你爸看来有所好转。没事，我们都带着口罩呢，听说还是你们姐妹捐赠的，真是谢谢了。”一位满头银发的阿姨首先开口。 “画的真好看还速度飞快，你是不是学这个的？” “弹钢琴也很好听，真是多才多艺人还这么漂亮。有婆家没有？” 一阵七嘴八舌令漂亮姑娘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家小声点别吵到吴总，哈哈，要是能吵醒倒是功德无量。姑娘，我看你画的很有意思，就是这么东涂西抹的就把形象表达的活灵活现，是不是就是现代派技法？好像很适合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学习，有时间能不能教教我们？” 一位很是儒雅的老头开口，看来还是懂行的。 吴想突然心里一动：“伯伯怎么称呼？是不是文化界的？” “这是李老头，最会装模作样。一个教机械的教授经常装文艺人士，姑娘别让他骗了。”另一位老阿姨打趣。 “你们是不是疗养院那边的？平时没事都干什么？”吴想只能换个角度问。 “差不多都是孤家寡人没人爱就住疗养院了，这几天就像小孩一样吵吵闹闹没个正事。现在一封控哪里都去不了正无聊得很，姑娘能不能抽点时间关爱一下老人？我们可以付钱的。”李教授看来还是个中心人物，很风趣重提要求。 “教的时间我倒是有，付钱就不用了。以后要是我回国带学生再把孙女孙子送来学吧，现在就当是帮我爸爸祈福了，这点要求能满足吧？” “那当然，我们以后每天给他祈求佛主保佑。真是怪可怜的。”一阵喜出望外加七嘴八舌。 “行，我把爸爸推回房间，就到活动室吧。不过大家可不要太挤还有记得戴口罩保持通风。” “知道了。一米距不聚集！”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就奔活动室去。 章节目录 十思一吴想也有思想 一会来到活动室，好家伙！居然人更多，说不定疗养院的都来凑热闹。 想到大家都是几轮检测没事的，现在的封闭环境倒是比外面安全，人多点应该不会有问题。吴想开始当起老师。 不过还是叫郑樱离人群远点。 在画板刷刷几笔就把李教授的人物特点表现出来。五官很模糊，但是戴着眼镜清瘦儒雅的形态还是让人一眼就认出是他。 下面一阵‘哇’声惊叹。 她又在旁边几笔画出一片树林还有脚下草地天上云彩。 一阵热烈鼓掌。 “我准备教大家从色彩开始学起，怎么样用明暗和冷暖颜色表达你想象的画面。有问题现在可以提问。” 漂亮老师开始启发式教学。 “姑娘，不是应该从素描开始吗？我孙女就是这样开始学的。”一位大爷举手提问。 “都说是你孙女了，那是小孩子学画画的方法。素描是教小孩认识明暗关系表达立体感还有准确描绘形态，前面部分我们大人不学也都懂，至于准确描绘形态是画画基础，是很重要的基本功。 你想学当然可以，不过那样会花好多时间而且比较枯燥。我们现在画画的目的是什么？是欣赏美然后如何表达心中的美。 没有人想考中央美院吧？” 下面一阵哄然大笑。 “刚才李教授问我是不是现代派画法，严格说不是。 现代派那种叛逆和批判、用光绘陆离的手法表达心中的愤世嫉俗我现在都接受不了欣赏不来，更别说都一把年纪的诸位了。 如果要分类勉强算印象派。我比较崇尚用光和色彩表达我对美的认识，世界之所以美、之所以充满吸引力就是因为有丰富的色彩。 我想教大家的是用一定的技巧把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不是表达具象而是表达你的思想还有对外部世界的认识。大家都经历人生沧桑也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对不对？大家应该都感觉胸中充满丘壑却缺乏表达手段，满腔思绪不知如何诉说，就是所谓的力不从心。 比如你对大自然一霎那的美充满震撼、觉得色彩应该这样那样才漂亮，一位漂亮姑娘应该是心中的某种模样却不能准确呈现。是不是有这种感觉？” 下面一阵交头接耳，也有人默默思索，一会纷纷点头。 七嘴八舌“姑娘说得对”、“说到我们心坎上了。” “小时候没机会学，要不我也要当画家”、“真是聪明又漂亮”、“姑娘继续说”。 幸好没人再问有没有婆家。 “这就是印象派画画的宗旨。古时候对画家的第一个需求就是画人像，所以古典绘画把人把物体画的惟妙惟肖，人物的毛孔都给画出来，器物跟真的一样。可是照相机发明出来后这种需求就基本消失，现在更是人手一部可以照相的手机，谁还不能把人把景物拍的漂漂亮亮的？所以我才觉得不用从素描学起，大家同意不同意我的观点？” “同意，说的太好了。” 然后又是哈哈大笑。 “同意就好。今天第一课就是光与色彩关系，弄明白就懂得如何调色了。大家知道色彩是怎么样产生吧？” “有光才有色彩，才有明暗关系。”这次是李教授抢答。 “对，李教授不愧是理科出身的。 我们要表达不同颜色抓住光这个关键环节就行了。光照的不同角度会产生明暗关系，亮度会带来色彩的变化和冷暖不同。 我们看到一幅名画，就算没有美术基础凭直觉就会觉得色彩丰富、描绘细腻色调协调。这其实就是好坏的基本。好的画作就是色彩有强烈对比又过度自然层次多样，简单说就是冷暖颜色对比、中间色过度层次丰满。而且冷中有暖暖中又夹杂冷色调，冷暖别具一格互相转换。说起来似乎很玄，其实就是《易经》所说的阴阳协调、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我姐姐最近一直灌输先贤用阴阳来概括大自然的万事万物是一个伟大的学说，比现代数码科学用0和1表达一切更伟大，我真的觉得可以解释绘画技巧的本质。 大家比我有更深的国学修养能不能明白这个道理？至于什么是暖和冷等等概念，大家百度一下就可以搞清楚，不用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大家大部分是知识分子出身，更有好几位是各行业专家，这下子恍然大悟，似乎觉得画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高不可攀。 纷纷点头。 “我们都知道光有七色，这是基本颜色，但自然界的光可不是这样。” 吴想信手画出几朵花然后问：“这就是基本颜色画出来的，大家觉得像什么？” “啊？这像我孙子的乱涂乱画。” “年画似的。” “京剧脸谱的画法。” 又是七嘴八舌被吴想带节奏了。 “对，这是儿童画的画法。他们不明白自然界的色彩是一种混合色，用基本色画出来只有童趣没有什么艺术性。 大家可以看看自己手机，照片里不同光线下的色彩一目了然，就按照那个自己尝试调配相近颜色，然后就可以从局部开始画出来，看看跟照片有什么异同。 也都不需要我教怎么调色了，什么颜色配比会出来不同颜色不用我教吧？不懂就百度，哈哈，一会让百度付我广告费。” “最后一点就是抓特点。艺术作品只要表达出人物特点、景物颜色特点就是好作品。 就像我刚刚画李教授，没有详细描绘他的容貌大家却一眼认出来，就是抓住他的几个与众不同之处，其他都是次要的。能明白吧？ 就好像好作家描绘小说里面的人物，都不用具体从头说到脚，只是点处人物特色。比如眼睛很大、很瘦很高，要不就是身材很好之类，把她或他从芸芸众生里面突出出来就行，其他读者会自己脑补。 这是艺术的共通之处，大家能理解吧？能理解就可以开始了，画什么都行，最好从局部开始，再不然就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印象派画作照着画重新创作都行。” 想想又强调：“大胆画，心中想什么是漂亮是美就画出来，不要管条条框框也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你们都活半辈子了干嘛还按别人的标准来，就不能自己定一次标准？” 大家轰然叫好，这句话真是说到大伙心里面去了。 引为知己！ 然后兴致勃勃开始找纸张颜料笔之类，然后悲剧了！ 纸张人手一张都不够更别说颜料画笔。 不由面面相觑。 章节目录 十来二各方来援 还是李教授有领导能力，摆摆手喊一声止住一团乱糟糟。 “大家今天听吴老师讲这么多，都回去好好思考消化。吴老师重点不是教大家什么技法，而是把道理说明白启发大家的聪明才智。说明白点就是在一定技法的基础上你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按照你心中想法画什么都可以，思想比技术更重要。不懂就百度，哈哈。吴老师，你觉得我这样说对不对？” “总结得很精辟!技巧真的不重要，大家多画几次就会掌握的，重要的是你表达的是什么？有没有丰富内涵?这才是叔叔阿姨们要思考的。 其实画画并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事，欧洲有很多人都是退休后才操起画笔的，有些人小时候学过，有些人根本就是从零开始，照样出了不少大家。为什么？就是因为阅历思想深度足够了，比年轻人画出来更有内涵、更能产生共鸣。 这些作品几乎都是印象派的，当然也有现代派，因为可以避开技巧性不足的先天缺陷。这就是成年人懂得扬长避短的聪明之处。” “这么说我就更有干劲了，我要成为大画家。吴姑娘，到时卖画分一半钱给你当学费。”一位阿姨大嚷引起一阵欢笑。 “我来点实际的，马上给学生发信息，看谁方便送些画具进来。” 李教授的想法立刻引起好多人响应，纷纷表示这是好办法，叫自己孩子学生快递各种用具过来，最迟明天也可以到。 大家摩拳擦掌只想能尽快一展身手。 “小吴，一会我跟你去看看你爸爸。”一位老头突然说。 “您是……”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姑娘，这位可是中医药学院的有名教授。要不是封控每天来请张教授都要排队，他出手你爸保准能好。老张，你可不能收吴姑娘钱。” 一位阿姨快人快语。 吴想不禁大喜：“那就谢谢张伯伯了，要不我们现在去？” 三个人来到病房，没来得及给妈妈虾姐说什么，马上请张伯伯给爸爸诊疗。 老教授把一会脉，又翻动病人身体检测各个关节，陷入一阵沉思才开口。 “小吴，要是相信伯伯我可以试试，先给他按摩几天，我再想想针灸方案。你爸这种情况确实特殊，现在看来只能通过按摩促进身体血液循环，用针灸刺激机能恢复。我听老关也介绍过情况，中药暂时不用也比较麻烦。他的身体底子不错，应该是有希望的。” “那就谢谢伯伯了。您尽管试各种办法，反正只有好没有坏处是不是。诊金需要多少您尽管说，我们应该没问题的。” “哈哈，诊金就别提了，我们互通有无，你多教我几招就是了。就为你的阴阳学说新解我也不能收钱，大受启发、大受启发。” 然后只让病房护士帮手就开始按摩。 到隔壁才向满脸问号的妈妈姑妈介绍情况，她们也是大喜感叹吴想真是好心有好报，要好好当一回老师。 第二天好老师按约来到活动室，看见只有李教授一个人不禁满脸问号。 “哈哈，专门等你的。老关给换个大地方，就在那边。” 来到另一处平房，确实是个大教室，旁边一排房子都锁着门，心里吃惊疗养院原来规模好大，现在用到的可能十分之一都不到。 更吃惊的是居然每人面前都摆一个画架，好多人已经开始动手了，边上架子上更是堆满各种用具。 “吃惊吧？后面还会有。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有人爱的。”李教授得意大笑。 吴老师开始观摩指导众人，不时点评几句。 一会走上讲台，发现还给自己也准备一套用具，不由会心一笑。 拍拍手：“大家先停下听我说几句。我刚才转一圈，发现大家还是放不开。记住，画什么不重要，不要被具体对象限制想象力。就像这样……” 参照一位阿姨的手机照片一阵涂抹，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就像这幅风景，最大特点就是云彩很漂亮，那就把它重点突出，用大胆色块表现得更突出，其他景物尽量虚化，有点气氛就可以了。记住，不用管画出来像什么，重要是表达什么，明白吧？” 大家纷纷点头又开始尝试。 一会突然灵机一动又拍手：“我看大家的后援团很厉害，能不能叫人送些打印设备进来？我这里有个很有趣的方法。” 自然是木问题的，纷纷要求老师揭开谜底。 老师想想说：“欧洲现在流行一种绘画新方法，我倒觉得是大家现阶段学习画画的好办法。大家都知道好点的画作都很贵，那到处要挂一张怎么办？有聪明画家想出来一种办法，就是把一张好作品打印几张出来，然后这张在上面画几笔那张添加点花花草草，把印刷品的味道掩盖住就是一张可以见人的新画作了，价格便宜一般人都买得起还比挂张印刷品更有品味。 我们也可以学习这种办法，这样更容易入手一些。其实我们大家都会有一种感觉，就是用手机拍一张风景照，出来一看却觉得色彩没看见的漂亮，这时候就是大家发挥想象力的时候了。把照片打印出来，然后在上面画上你希望的样子，一次不行再来一次，一直到满意为止。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也练习技术了？” 大家想想一阵大喜，都觉得是很好玩的办法，吴老师真是聪明。 心急的马上掏出手机开始联系。 “吴姑娘，你真是聪明又漂亮气质也很好，是不是画画弹琴的关系？你说我们能不能也学学弹钢琴，平时就喜欢唱个歌有人还拉二胡什么的，能不能抽点时间也教我们弹钢琴？”一位阿姨突然也脑洞大开。 “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位阿姨真是好想法。其实弹钢琴跟现在教大家画画一样，也可以很简单，差不多就是练好左右手音阶，然后右手弹旋律，左手简单几个和弦就会很好听，慢慢再增加难度。这样手指灵活性得到练习，左右手协调能力也得到提高。大脑都能得到刺激锻炼，肯定对延年益寿有帮助。哈哈，要是能在绘画里面加点音乐元素那就是大师作品了，真是个绝美主意。” 吴想越想越觉得可以尝试，说不定画画加上钢琴练习是老年人减缓衰老的好方法，这里面说不定有大商机。 她这几天表面若无其事、可姐姐做的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确实暗暗羡慕姐姐能操作那么大一盘生意，自己的艺术道路一直找不到方向，也许从事艺术教育也是一条适合自己的宽广大道？ 不由一阵深思。 这帮老家伙看见小吴进入贤者时间不敢打扰，默默交换满脸喜色，三三两两走出教室，小声交头接耳。 好几位心里遐想要是手上能画几笔、钢琴也能弹个似模似样，是不是第二春就来了？何况这位小姑娘看来满腹经纶，教学方法又是出人意料很是靠谱。 激动的浑身微微颤抖。 这个说让人赞助两台钢琴，那个说家里钢琴一直积灰干脆搬过来，还有说电子琴便宜点先买几台凑合用。 这群应该是早已财务自由无牵无挂又各有社会地位的幸福老人一会就有了解决方案。 章节目录 起十三引起轰动 第二天早上，医院大门口来了大大小小各种汽车，通过封控线传递钢琴这种需要四个人抬的大家伙还有大小各种纸箱，把医院的保安还有杂工忙活得满头大汗，站岗警察不少人也不得不帮把手。 一群老头老太太更是在一边大呼小叫七手八脚帮倒忙。 围观人群看到这有趣奇景更是一阵阵大笑，纷纷掏出手机拍下这难得一见热闹场景。 边上报道封控新闻的电视台记者也被吸引过来，开始采访提问各方人士想搞清楚究竟，这一下气氛更热烈了。 老头老太太可是什么场面都经历过，一点不怯场就把事情说个水落石出。 很有网红的潜质。 吴想下午来到画室，李教授和关院长迎上来让她先看隔壁又一间窗明几亮的音乐室。 又一次大吃一惊——这群老人好大的能量！好厉害的执行力！ 只见教室布置成一个半弧形，前面一台黑光闪亮的雅马哈钢琴，后面半圆形围着两圈各式钢琴还有些电子琴。 要是前面再设置观众席就是一个小型音乐厅了。 “差不多可以两个人分一台琴，暂时只能如此。确实是时间太紧迫，过几天肯定可以每人一台。”李教授不无炫耀。 “哪里找出这么多琴来？” “有些是朋友学生赞助，还有些就是各位家里搬来的。前面那台给你准备的，过两天换成三角琴。”老李轻描淡写。 “小吴，我这疗养院差不多变成你的培训中心了，过几天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关院长不知什么心态说一句。 “老关你就偷着乐吧，你应该赶快开出好条件留下小吴。过几天你这里会人满为患信不信，赶快去买个大柜子等着装钱。小吴这种水平可不多见，生生帮你把疗养院办出特色来了，说不定全国都是头一分。更何况今天央视还采访了，我们这帮老家伙夸赞小吴还不是顺便帮你做广告，等新闻播出来你可别高兴得合不拢嘴。” 李教授一顿数落，吴想才知道居然有电视台采访。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往心里去。 接下来吴老师轮流画画钢琴课上一下午，关院长一直跟着旁听不时若有所思。 到晚上事情真的猛烈发酵！ 四个女人正吃着晚饭闲聊，姑妈还打趣吴想干脆回国开培训班算了，北京的艺术培训可是好大一摊生意。 吴想还来不及回答，大肚婆居然冲进来满脸通红：“吴想，你上电视了！夸你是‘灾难中开出的希望之花。’赶快打开电视。” 亏她一喘一喘的还能把话说完整，几位女人很是担心她一激动会让小孩提前诞生。 吴思手快打开电视，大失所望已经到天气预报节目。 “看重播。” 姑妈说完看着满脸茫然的侄女只能自己操作，很快就调出新闻内容重播。 两位留学生才恍然自己留洋居然留成土包子，国内电视技术已经先进如斯！这可是美国都没有的。 很快节目来到医院外景，主持人好一顿渲染怎么无意发现医院外的热闹场景，惊讶隔着封控线传递钢琴还有各种用具的一幕奇景，一探究竟才知道是爱心人士为了缓解被封控的一群老爷爷老奶奶的焦躁心情，先是办起画画班又开始钢琴培训，用美术和音乐安抚无助的心灵。 “就是这位留学德国的学艺术美丽姑娘，她爸爸不幸昏迷在医院里住院抢救，她不远万里回国照顾父亲也被封控在医院里，却抽出时间用自己所长安抚一群同样被封控的无助老人孤独心灵。这是一个多么无私大爱的纯洁灵魂！这是灾难中开出的美丽希望之花！是多么温暖的慰藉!” 连续三个排比句主持人都激动了。 ”而且这位美丽姑娘的教学方法还别出心裁很受老爷爷老奶奶的欢迎，他们赞不绝口说是给老迈的生命注入青春的活力和色彩，有决心出几位大龄画家！下面是一位老奶奶偷拍的教学视频，我看了都觉得画画原来不难，下班后也要试一试。” 节目最后剪接播出上课时的几个精彩片段，当然包括吴想的一番高论。 大家好一阵默默无语面面相觑！ “幺妹要大红大紫了，真是好心有好报。”妈妈感叹。 “这就是政府如今迫切需要的光辉形象，吴想是刚好赶上。”姑妈总结。 “在风口猪都可以飞起来。小妹，这似乎可以成为一门大生意，比姑妈刚才说的培训班还厉害。”姐姐三句就扯赚钱大计上。 话音刚落更想赚钱的进来了。 关院长哈哈大笑：“小吴红遍全中国了，叔叔的医院也跟着出名，真是感谢。要不我们一起把它当一门生意继续做下去怎么样？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下午我跟着上了半天课，小吴的教学方法真是有趣又效果非常好，值得推广。” 妈妈心想这也是个钱串子，也没见你先免掉医药费什么的。 “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我爸爸能够尽快醒来，其他都排后面考虑。”吴想无可无不可的回答。 “那是，小吴既孝顺又有大爱，这可是央视都表扬肯定的。哈哈，你爸爸肯定化难呈祥，要不全国人民都不答应。” “哇，网上热翻天了！”吴思打开网络大吃一惊。 几个脑袋挤一起凑平板电脑上。 真是热闹非凡，各种标题党语不惊人不罢休，都拔高到说是来自德国的艺术白求恩了。 还有很多人献计献策要帮助吴爸爸醒来的，更有几位说可以无偿献出家传秘方。 突然一阵大笑爆发……下面一大串留言自荐要追吴想！ 他们看到一位老阿姨透露吴老师还没有婆家的视频。 大家七嘴八舌调侃吴想，关院长却是若有所思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