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风云录》 章节目录 第一一章,土匪来了 “驾……驾……驾!” 田间小道上,有十数骑在驰骋。原本埋首耕种的村民们,纷纷侧目,乡野之中,一时哪里能见到这许多马? 再加上马上骑士个个身穿黑色劲装,手中各持兵刃。村民们心中惊疑,都在猜想这夥人到易家村来,不知是福是祸? 只听一骑大喊道:“易家村的,都给我听好了,我们是二王寨的,当家的吩咐了,易家村要孝敬二王寨三千两银子,限尔等三日之内备齐银两,三日之后要是银子备不齐……”骑士腰间跨了一把短弓,说到这里时重重的“哼”了一声,将短弓取下,只听“嗖”的一声,田间发出一声惨叫,又有人喊道“爹,你怎么了!”一名乡农,已被他射翻在地。 这一下变故突生,又实在是心狠手辣之急。四野之间,一姓之村,同族之人被射杀,旁观的村民们,竟都被吓得不知所措。 看村民们噤若寒蝉,那骑士脸上得意非常,大声威胁道:“三日之后要是备不齐,这就是你们全村人的下场。” 那被射的乡农叫易宏,跟他一起下地的儿子易生连忙将他扶起。易生见父亲中箭的部位是肩头,没有性命之忧,悬起的一颗心,放下不少。但箭矢入肉颇深,肩上阴红一片,有泪泪血泊流出。忙道:“爹,我给你将箭取出来!” 易宏用手掩住创口摇头道:“不忙取,怕血一时止不住。” 易生自来孝顺,父亲无缘无故被人射了一箭,心里又惊又怒,眼见父亲没什么事,伸手在田间抓了一块石头,径向那射父亲一箭的骑士丢去。 那骑士正得意洋洋看着众村民,耳边忽然听到破空之声,当即一伏身子,易生所丢的石块,自是落了空。 田间石块甚多,易生一丢不中,立马又捡一块丢出。骑士怒道:“小畜牲不想活了?”喝罢,驰马跃入田间,手中马鞭照着易生抽将过去。 这一下纵马高跃,挥鞭下击,即有人力,又有马力,若是击实了,当者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易生出生以来便跟父母在乡间务农,往日里只和村中同伴偶有争斗,不过是小打小闹,耍些四不像的拳脚而已。 此时目见骑士跃马凌击,心中慌乱,只得就地作了一个驴打滚让了开去。 这骑士姓王名康,乃是二王寨中的一个小头领,和他同来的人中,周保是副头领。他们这一队人中,周保武艺最高,按着匪寨的规矩,艺高着为尊,应该由周保当头领。 不料王康口齿伶俐,颇懂专营,不知怎的在寨主高以翔面前搬弄言辞,竟让他谋得了这一队的头领之职。周保碍于是寨主亲定之事,明里虽然不敢反对,暗里却是不服。 王康一击不中,一张橘皮脸臊得通红,心道:“今日受这小儿胡闹,脸面丢尽,定要被众兄弟耻笑,别的不说,回寨后周保定然是要大肆宣扬的,以后岂还有面目再出来替寨主办事?”一时心中对易生大为憎恨,一提缰绳,马儿双蹄高举,竟是想将易生活活踩死。 易生滚躺在地,身子活动自不便给,他又不成学有武艺道法,自是没法和马儿比快的。眼见马蹄就要踩下,知道这一下若被踩实了,非头碎骨裂不可。 自知不可幸免,竟不觉得害怕,一双黑亮的眸子,怒张开来,只恶狠狠的看着王康。心中只是发誓:“我便是做了鬼,也要报今日之仇!” 蓦地里“笃”的一声响起,接着是一声马嘶,易生只见那马儿半空中身子一歪,王康双手一拍马领,纵起身子,马儿却是斜倒了下去。 那马儿长立而起,突然斜坠而倒,田间顿时被压得杨尘四起,烟尘中只听王康的声音喊道:“王八蛋,那个畜牲和我作对!” 原来就在马蹄将要踩到易生之时,一颗石子破空而来,击中了马首,马儿吃痛,方才斜倒于地。只是发石之人用劲甚猛,马儿倒地之后,竟然再也站不起来,想来受伤颇重。 王康喊了一声,目光看向和自己同来的同伴,见无人答话,红着一张脸揶揄道:“怎的,敢做不敢认?缩头缩尾的英雄,倒也难见的很!” 同伙中赵良有和王康最是亲厚,王康走过去问道:“赵兄弟,刚才是谁暗算老子,还请你指出来。” 赵良有微晒,目光瞥向左手边的长大汉子,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王康心道:“又是周保小儿跟我过不去,只是我武艺比他不过,和他闹将起来,实无胜算,若是坏了寨主交托,寨主必然有责,更是大大不妙,且以言语先拿住他,再回寨中,让高寨主定夺!”双手一抱拳,声音一沉,对周保道:“周兄弟,愚有一事不明,还请你赐教一二。” 周保一脸络腮胡,身高体壮,自负艺业比之王康高得多,本对他就不服气,见他如此,也不抱拳还礼,反而双手向后一背,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好说,好说,愚弟有何不明,但问无妨,只要是哥哥我懂的,别说一二,就是三四五,能不教愚弟?就是拳脚上,愚弟有什么不明的,哥哥我也绝不藏私!” 他口口声声“愚弟”“愚弟”的,自是存心奚落王康,同伙中和他交情好的,个个笑出了声,都在暗想:“周大哥这下可大大出了王康的丑!”就是不和他交好的,都是忍俊不禁,只是碍于王康当面,不好笑出声来。 王康心头大怒,但又忌他武艺高自己太多,当下只是强忍,问道:“寨中规矩,外出办事,我们这一伙中以何人为首?” 周保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只道:“自是愚弟为首。” 章节目录 第二章,二危机 王康道:“寨主命我们来易家村取三千两银子是也不是?” 周保道:“是!”心下暗道:“他问这些做甚?” 王康突然双手对着二王寨方向一举,说道:“寨主交办的事,可容不得半点差错,你说是不是周大哥?” 周保闻言,心头一晒:“原来是想拿寨主压我!”说道:“自是容不得半点差错。” 王康道:“周大哥既然明白,为何还要拆我的台,看来周大哥心里觉得这趟买卖要黄了才好!” 周保呵呵一笑,道:“愚弟这话,我可听不大明白。” 王康道:“哥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事做了,不敢认么?” 周保道:“不知贤兄我做了什么事,让愚弟将寨主搬出来了。” 王康听他自称“贤兄”,称自己“愚弟”,心里好不羞恼,只因“愚弟”一句是自己先说,此时却是不好当面指责对方刻意羞辱。他性子阴鸷,当下强忍怒容道:“刚才击我马首的飞石不是你周保所发吗?我等奉命来此征缴银两,乡野之民,畏威而不怀德,我辣手惩治,意在立威,使彼辈不敢敷衍耽搁。你却暗算于我,使我二王寨颜面尽失,不是刻意拆我的台,坏寨主事是什么?” 周保哈哈一笑,道:“姓王的,我可没暗算你。”他见王康直呼自己大名,自是不愿意吃亏,一句“姓王的”奉还回去。 王康道:“这次随我下山的人中,会使暗器的不少,击伤一匹马自也算不得什么……”他说着步到伤马身侧,捡回一块石头,用手托着,在众人面前展示,那石头圆圆的一个,也不甚大,周身并无棱角,只听他续道:“大家伙儿武艺有高有低,我心里有数,只小小一块钝石,要想将马击的倒地不起,在内功修为上定是不弱的,众兄弟之中有这手功力的那可不多了!老杨你说是不是?” 杨有良见他点到了自己,虽不愿意得罪周保,但也知躲不过去,心里暗思:“我和周保本无什么交情,眼下要是不出来说话,姓王的也要得罪了。”出声附和道:“王大哥所见甚明,这手钝石伤马的功夫小弟怕是还得再练一二十年才行。” 王康道:“别说你要练一二十年,我想来和你也是差不多的。杨兄弟你说说,咱们一同下山来的人里面,谁的内力最高?” 杨有良晒笑道:“要论武艺本事,自是周大哥最强了。” 王康等的就是这句,转向周保冷笑道:“你还有何话说?” 周保恶狠狠的瞪了杨有良一眼,大咧咧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王康道:“什么是不是的,敢做不敢认么?” 周保自不怕他,笑道:“是我打的又怎样?” 王康道:“你承认了便好!” 周保道:“怎的,想在寨主面前诬我?” 王康道:“你意欲坏了寨主交托之事,是非曲直,待我回寨禀明寨主后,寨主自有处置!” 周保忽的哈哈大笑,说道:“好一张利口。”眸子一冷,右手拿住剑柄,但见青光一闪,剑已离鞘数寸。他这一下,只是意在震慑王康,倒不是非要动武,见对方面有惊惧之色,将剑回入鞘中。声音一沉,喝道:“姓王的,我到有一问,你答是不答?” 王康被他气势所迫,一时默然无声,只听周保喝问道:“你无故伤人,又想害人性命,也是寨主交代给你的么?” 王康气为之所夺,辨道:“你说的轻巧,寨主叫我下山打粮,如不立威,这些人如何肯乖乖上交银子?” 周保道:“笑话,有到是盗亦有道,不问缘由,便要害人性命,以禽兽何异?说好的三日之期,如今三日未到,你便动手杀人,这杀鸡取卵的手段,难到也是寨主说的?” 王康道:“寨主没说过,你可不要诬赖我。” 周保道:“既然寨主没叫你杀人,你杀人,我救人,又怎么坏了寨主大事?” 王康被问的一愣,道:“好,好,好……你姓周的菩萨心肠,三日之后要是银两收不上来,你杀还是不杀?” 周保道:“三日之后,收不上银子,我手中的剑自会找人说话。”他们说话的功夫四野村民都聚在了易宏身边,只听他朝人群喊道:“易家村的,那个出来说话?” 人群一分,易生扶着易宏走了出来,易宏道:“我是族长。” 周保看向易生道:“小子也不谢我救命之恩?” 易生低头不语,心道:“你们来村里打劫,却要我谢你,天下怎么能有这般道理?” 周保哈哈一笑,不作理会,对易宏道:“易族长大难不死,想来是必有后福了。”他这一句大难不死,颇有一些讥讽王康箭术不精的味道。 见易宏捂着创处并未回话,又道:“我等兄弟奉高寨主之命前来打粮,三千两银子,分文不可少,易族长可明白?” 易宏性子持重,眼前群匪势大,心道:“此时要是说个不字,怕要害了族人性命。权且答应下来,凶匪走后,再做计较。”点一点头,道:“明白,明白。” 周保道:“易族长,我看你还不大明白。”声音突然一寒:“说不得再多叮嘱你一句,三日之后若是取不到银子,兄弟我便只能拿易家村老少的人头回去交差了。” 易宏道:“晓得了,晓得了。” 周保对王康道:“不知我这样做,可坏了寨主交代的事?” 王康冷哼一声,上了杨有良的马,两人并骑而行,周保得意一笑,杨鞭击马,余匪紧跟在后,烟尘起处,周保已然超在了王康前头。 眼见群匪走了,村民们又都聚在了易宏身边,一时之间七嘴八舌的吵嚷起来:“族长,3000两银子,我们如何拿的出?” “我家才新娶的媳妇,要是摊派,我可一分也无的。” “别是只有你家难吗?这是全村的事,你怎好意思推脱?” “我家里这是实情,那个不知道?你怎么能诬我推脱?” “族长你伤的怎么样,可不敢耽搁,我看还是先回家取箭止血吧。” 易生也道:“爹,你的伤势要紧,我们先回家去吧。” 易宏点点头,朝众人喊道:“不要吵了,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 易生见众人没反应,也跟着喊:“大家静一静,都听我爹说话。” 父子俩喊了好半天,闹哄哄的人群才渐渐静下来。易宏道:“事情怎样办,大家在这里吵闹,也不会有什么办法,都听我说,且先回家去,晚上大家都到祠堂来,再做计较如何?”。 人群中稳重老成的人,都觉得易宏说得在理,附和道:“那就听族长的,大家先散了,事关全村的大事,正该在祠堂公议。”附和的人一多,偶有一两个不晓事的,也不敢再聒噪,众人三三两两的便都散了。 章节目录 第三章,三往事 易生扶着易宏回到家里,易母见易宏肩上插箭而归,半只胳膊染的血红,慌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易宏道:“还伤不了性命。” 易生道:“娘,是二王寨的土匪……”三两句把刚才田间发生的是说了。 易母妇道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情,便觉得好是天塌地陷一般,只是哭道:“老天爷哎,这要怎么办,这要怎么办?” 易宏道:“哭什么,老子手还伤着哩,还不快去烧了热水来。”又对易生道:“去拿伤药,再找两块干净的布来。” 易生先将洁布和伤药取来,过得片刻易母也打来了热水,易宏道:“拔箭!” 易生将箭头拔出,创口处血如泉涌,易母抖着手擦洗创口周围,易宏喝道:“快些,血流多了,也要死人的!” 易母闻言,手上快了许多,擦净后,易生在创口处敷上伤药,用洁布把创口裹上。见易宏用手按着创口,创口处血还少量的流出,心头不由大为担心,只怕这伤药不怎么管用。 易宏猜中儿子心思,说道:“不要担心,这伤药是七峰山玄都观的仙长们所制,这箭创定是无碍的了。”说到这里,思及往事,又想:“如今这场大灾难,怕是只能求到玄都观去,才能够化解的了。”想的入神,易生和他说话也不曾听清,待回过神来,方才讶然问道:“你说什么?” 易生拿着装药的瓷瓶道:“我说,这药是怎么来的?玄都观里住的都是神仙么?” 易宏道:“这药嘛,说起来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至于这玄都观里住的是不是神仙,你听我把这药的来历说了,便能明白。” 一听有故事听,又是讲的玄都观的事,易生眸子一亮,语气欢快的道:“爹爹快说,三十年前,还没有我哩!” 易宏面带微笑,道:“岂止没有你,就是你娘我也不认识……,三十年前我和你现在一般大,那时是农闲,入了冬,我贪玩,便偷溜着跑了出去,那天我在林子里撞见一支花毛的畜牲,我当时一眼就认为是狐狸,后来经人指点才明白过来那不是狐狸是‘豹丘’” 易生道:“豹丘?” 易宏道:“是啊,花毛,远远看去体型和狐狸一样,只是鼻子上面有一个短短的尖角,那时我只是从背后看到,便只以为是狐狸了,我想狐狸皮可值钱了,城里的财主们最是喜欢,要是把这畜牲捉了,定能卖上不少钱,到时给你爷爷买酒,给你奶奶买布,定能过上一个肥年。” 易生道:“那爹爹最后捉到这畜牲没有?” 易宏先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畜牲聪明的紧,我蹑在后面,我快的时候它就快,我慢的时候它就慢,我当时带着猎弓,用箭射它,都被他躲了过去。我只以为是自己射出去的箭没有准头,后来才明白它却是在耍我玩。” 易生道:“他耍爹爹玩?” 易宏道:“是了,豹丘是天地灵兽,想我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把它捉了去卖钱,当真可笑得紧。”说到这里忍不住哑然失笑,牵动了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 易生道:“爹爹” 易宏微微摇手以示无碍,续道:“那畜牲带着我一直往东走,天黑时方才惊觉跑得远了,我一心一意只想着抓了他卖钱,便连时辰也记不住了。好在随身带有干粮,到也不至于没有饭吃。荒山野地的,四下里黑漆漆,我心里便害怕起来,只想莫要遇见虎豹豺狼才是。到时候钱没挣到,丢了小命,那可冤枉得很了!” 易生心想:“要是遇到了虎豹,可就没有我了!” 易宏道:“好在那夜平安无事,我想着那畜牲定然跑的远了,打定注意,只等挨到天亮便回家,只当是白忙一场。那知道后半夜我实在困得紧,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我听到一阵‘呜呜’的叫声,我以为是有狼来了,爬起来看,却是那花毛畜牲,这回他离我不过十几步,我又用弓射他,心想这次一定中了。” 易生道:“射中了?” 易宏摇摇头道:“这畜牲也是了得,只十几步,我这边弓弦才响,它却已经跑开了,我这一箭却是没中。我心里气不过,便追着他跑,跑累了,我歇一歇,它便也歇一歇,你说它这不是耍我是什么?” 易生道:“这豹丘可真调皮。” 易宏苦笑道:“是调皮的紧,那天我俩追一阵歇一阵,蓦地里我见它撞到一颗老树上,我心里一喜,想着,真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忙追了过去。那老树也不知道生了多少年,想来没有上千年,也有几百年,树干壮得要两三个人才能抱住。等我赶到时只闻到一阵香气,有点儿像酒,却没有见到那畜牲,想来因为累了一天,精神不济,看花了眼,只看到树干处有一节是空的,连着一个洞口,那畜牲已经跑到洞里去了。那股子香气却是从洞里传出来的。我平常只偶尔喝过家里酿的米酒,和那香气一比,却是要差了许多。我心里好生奇怪,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把酒放在山洞里呢?我又想是不是这洞里住着有人?那畜生在洞里呜呜叫,我跟着进去,不过几步就看到光亮,原来这洞口开在山腹之中,像一口井一样,上方连着山顶,却也是空的,那亮光就是从山顶射下来的,只是上方的洞壁越靠山顶越窄,我心想这洞倒是一个好葫芦。” 易生道:“爹爹在洞里找到美酒了?” 易宏摇头道:“哪里有什么美酒!我进洞时便看见那畜牲跳在一支三足小鼎上。到也不好说小,反正不是很大就是……”说到这里,他用手比了比鼎的大小,又道:“鼎底都是烧净的柴灰,那鼎是铜的,身上刻有符文,鼎盖盖着,那畜牲就立在鼎盖上,那股子酒香就是从鼎里传出来的,只是进洞后要浓郁得多。” 章节目录 第四章怪四人 他说到这里颇觉口干,指了指桌上的缺嘴茶壶,易生会意,端起壶来时感觉壶中甚轻,揭开盖子来看,果然见了底。易生道:“我去打水。”端着茶壶来到厨房,见地上一地的鸡毛,母亲正在整治一只鸡,易生奇道:“娘,有鸡吃啊?哪来的鸡?” 易母道:“家里的。” 易生道:“家里就这么一只 下蛋的鸡,你怎么杀了?” 易母道:“你爹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得补补。” 易生吐了吐舌头,暗道:“以后可没有鸡蛋吃了。”他打了水回去,易宏问道:“你娘在厨房里鼓捣什么?” 易生道:“娘把阿花杀了,说是要给爹你补补!”阿花,是易生给鸡取的名字。 易宏怒道:“败家婆娘,我又死不了。”嘴里说着狠话,心里到是暖暖的。 易生给他倒水,说道:“鸡死不能复生,爹你还是给我讲那花毛畜牲吧,我这听着怪起劲的。” 易宏喝了口水,自嘲道:“好,不说鸡,还说那花毛畜牲,那时他立在鼎上,我才发现它不是狐狸,鼻子上有一个黄尖角,那时我只知道它不是狐狸,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它见我进来,对我一阵龇牙,见我越靠越近,它又沿着洞壁峭斗处跃到了一个高台上,那高台离地估摸着有一丈多,我自是够不着它了。那高台也不大,堪堪够它站立,它冲着我摇尾巴,想来以为我抓不着它了。我自是够不着它了,但想着可以拿弓箭射它,去掏箭时,才发现箭袋空了,原来追了他两日,早把箭射空了,这下子我可真拿他没办法了。 我心里好奇那鼎中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这么香,便揭开鼎盖来看,原来是我猜错了,那里是什么美酒? 里面的东西如鸽子蛋一般,色泽像白玉,却是一颗丹药。那鼎便是来炼这丹的。我闻着那丹药的气味,就好似喝醉了一般,只觉得全身血液都要沸腾了。我伸手想把那药拿出来仔细瞧瞧,却不想那畜牲猛地一下从高台上跳将下来,一嘴将那丹药叼走了。 我那时全副心思都在那丹药上,自是注意不到那畜牲,它动作又迅捷,就是我注意到了怕也抢不过它。它叼着丹药回到高台,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我心里真是好不着恼。我够不着它,便只得在下面骂他出气,我把我打小以来所听过骂人的话,都一股脑的骂了出去。骂了一阵,那畜牲瞧也不瞧我,两只眼睛闭着,却是睡着了。那时我随身带的干粮也快吃完了,心知再也抓不到它了,再不回家,怕吃的就不够了。 我正准备出去,刚到洞口,蓦地里外面走进一个人来。他进来时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就那么突然出现,我忍不住“啊”了一声,心里完全没有准备。待看清他的相貌,更是怕的要死,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人是鬼。 那人身量很高,身上穿的衣服左边是白的右边是红的,头发披散着,我瞧他时感觉他眼睛里好像有红光射出,最奇怪的是他那一张脸,竟然和衣服一样,也是一半白一半红。” 听到这里,易生也忍不住“啊”了一声,说道:“人怎么能长这样!” 易宏道:“是啊,我心里和你便是一般想的。我那时心里只是害怕,动也不敢动一下。见了我,那人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道:“你是白鹤子的徒弟?你们倒是来的好快,白鹤子到哪了?” 我那里知道什么白鹤子,黑鹤子,回道:“什么白鹤子……我……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是谁的徒弟,我……我……我是追狐狸不小心……不小心进到这里来的。”我因为害怕说话时结巴的厉害。 那人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敢在我面前耍滑头……”他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我只感觉喉咙就要被捏碎,想要说话,却是连呼吸也困难,紧接着他‘咦’了一声,松开了手,说道:“你没练过玄都太上经,是了,你不是白鹤子的徒弟。” 我道:“什么白鹤子,太上经的,我都不知道,我真是追狐狸进来的,我追了他两天,现在要回家去了。”我想从他身侧跑出去,他伸手将我拦住,我躬身想从他腋下穿过,才躬下身子,后脖子却又被他拿住了,被提着回到洞里。 一进洞那人就看到鼎盖被打开了,鼎中的药也不在了。他将我掷在地上,怒吼道:“玉魄极阳丸呢?你给我藏到哪里去了?”他吼了一句,立马又变了脸色,温声道:“你放心,只要将药还给我,我便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还传你道术,让你做人上人,娇妻美妾,要什么有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这‘玉魄极阳丸’是干什么的,但见他双目血红,表情狰狞,一副发狂的样子,心里也知道‘玉魄极阳丸’对他定然是极为重要的。 我自是知道自己闯祸了,虽然害怕,但还是回道:“我好奇打开盖子看了看,狐狸趁我没注意跳下来将药叼去吃了。”我说话时指着高台上的畜牲。 那畜牲这时也醒了,只见他弓着身子,全身炸毛,尾巴立着,眼睛盯着那怪人,显然是感到了害怕。 那怪人说了句‘豹丘’,猛地一纵身子,竟然凌空跃了起来。半空中我只见他手一探,听得那畜牲‘呜呜’叫了两声,落下时,那畜牲的后领子已被怪人拿住了。 那怪人又将空手伸出,将我也提了起来,他提着我两在洞中狂奔,口中只是吼道:“你们两个小畜生,坏我大事!你们两个小畜生,坏我大事。” 章节目录 第五章白五鹤子 他提着我们在洞里绕圈,我只觉得头昏眼花,胃里难受的厉害,肚子里剩的东西也全都吐了出来。刚开始我还能记得他提着我们在洞里绕了几圈,到得后来却是一点也记不住了。 他奔了好一阵,才将我和那畜牲放下,我那时全身已经没了力气,一沾地,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再看那畜牲,它却比我好上不少,一落地就发足狂奔,想要想逃出洞去。我心里暗恼它不够朋友,祸是两个人一起闯的,东西是它吃的,它倒是想着先溜。 眼见它就要逃出去了,那怪人随手在石壁上取下一块石子。那石壁如何坚硬,怪人竟然能凭指力在壁上截取出石子来,这份功夫可把我惊到了。我只听到‘啵’的一声,那畜牲的腿被石子击中,倒在了洞口。 那怪人将畜牲提了回来,找出两根绳子,把我和那畜牲分别绑上。我当时只是想到:“那玉魄极阳丸虽不是我吃的,那鼎盖却是我打开的,算起来我也是帮凶了。那药对他又极为重要,这次怕是没有大难不死的可能了。” 好在那怪人将我们绑上后,便自到一旁静坐去了,我松了一口气,想来可以多活片刻也是好的。 我见他眉头紧紧皱着,显然是在思考什么事情。我猜他定然是在想,要用什么恶毒办法折磨我和那畜牲才能消掉心头之恨。 很快天便黑了,那怪人还在哪里思考。我也渐渐的恢复了一些体力,试着要去解绳子,却没有解开。我又怕惊动他,也没太敢折腾。 忽然那怪人哈哈大笑起来,山洞里人的声音会被放大,可把我和那畜牲吓了一跳。我和那畜牲都瞧着怪人,只听那怪人道:“孟君,孟君,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 我心里想:“也不知这孟君是谁,想来和他关系定是要好的了!” 那怪人连说了几句‘是我糊涂了’,脸上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走到我和那畜生面前道:“你们将我给孟君的炼的玉魄极阳丸吃了,那药力药效便是在你们骨血里了,如今我只有将你俩都杀了,把骨血用来重新炼制新药,才能救我的孟君。” 原来他思考了这许多时间,思考出的东西竟然是要将我和那畜牲当药材来炼丹?事到临头,我自然是不愿意跟着那畜牲一起死的,忙道:“那药全被狐狸吃了,我连碰也没有碰一下,你要炼药,只拿狐狸去炼就好了。” 那畜生似乎听得懂人言一样,对着我一顿龇牙。 那怪人冷笑道:“救孟君的事,我可马虎不得。这洞里就你和豹丘,你的话儿我是半点不信,我看还是把你和豹丘一块炼了,方才保险妥当!” 我道:“我骗你做甚,我和你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可不要自以为是,犯了糊涂。” 那怪人不再搭理我,自顾说道:“豹丘是天地灵兽,本就是极为珍贵的至阳之药,玉魄极阳丸加上豹丘的骨血,疗效定然是要比先前的还好……哈哈……孟君,你看到没有,老天爷也舍不得让你死呢……孟君,我现在就出去找几味辅药,今晚我就要给你把新药炼好。”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样子十分癫狂,山洞里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他一双眸子泛着红光,我瞧着骇人,不敢再看。他说到后面几句,飞步奔出洞外,我知道他定是去找那几味辅药了。 他走了后我一心就想着逃走,石壁上有尖锐的地方,我站起身来,倒着身子磨蹭,想要磨断绳子。磨了一会儿,绳子没有磨断,肚子却磨得又饥又饿,我怀里还有两块饼子,但手被捆住了,想吃也吃不着。 我磨的没了力气,就坐回地上休息,忽然间我感到手腕热气腾腾,原来是那畜牲在咬我手腕上的绳子。 我可高兴坏了,也不管那畜牲听不听得懂人话,说道:“狐狸老兄,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被做成包子,就得加把劲,那怪人说不得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解开了,我就帮你也解开,到时候咱们一起逃走,我身上还有两块饼子,等逃出去后一定要好好请你吃上一顿。” 那畜牲‘呜呜’了两声,我感觉到它咬绳子的劲加大了许多。果然没过多久我手上的绳子就被它咬断了。我心想,这下子可真是大难不死了,请狐狸吃饼子的事情我也决不食言。 我正要去解它身上的绳子,忽地听到洞外有人喊道:“大师兄,你既然回了玄都观,为何连师傅他老人家也不祭拜一下,你可知师傅临终时,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 那声音十分清亮,听起来犹如鹤鸣,我心里不禁想到一个人,心道:“这下坏了,孟君来了。”一时我到不敢去解那畜牲的绳子了,就怕一出去就和那怪人照面,凭着那人的本事,再加上一个孟君,想来本事和他差不多,我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就连我自己的绳子,我也重新系上,打了个活结,害怕被他发现。 那畜牲自不明白我的想法,以为我食言而肥,对它要弃之不顾。它用嘴紧紧咬住我的裤脚,显然是要防备着我独自逃走了。 我小声对它解释道:“那怪人和他的帮手都回来了,我们现在逃出去,就叫做自投罗网,那是半点生路也无了。” 那畜牲也不‘呜呜’叫了,只是咬着我的裤腿不松口,我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山洞外那如鹤鸣般的声音说完后,接着就响起那怪人的声音,只听他道:“我做什么事,轮不到师弟你来教,几年不见,师弟艺业精进了不少,我想着等师弟找到这里,想来还需几日功夫,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快。” 我心想:“原来他和孟君是师兄弟啊,不过听这口气,关系好像不怎么好,这可真是怪得紧了。” 那师弟道:“师兄多虑了,师兄虽然受妖人所惑,误入歧途,但也还是我玄都观的人,是师傅的大弟子,你回来了,玄都观上下只有欢喜的,只可惜师傅仙逝了,要是他老人家在,知道大师兄回来了,都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那怪人‘嘿’的一笑,道:“你是名门正派,我是邪魔外道,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