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不幸》 章节目录 第一章陈幸 前世: 11月的北城已经丢了生机,最后一丝活力也被萧瑟的风卷着落叶带走了。 陈幸就这样站在风里,单薄而且小了一码的衬衣裹在陈幸身上,和这个季节显得格格不入,但在这个已经破败了的“北城孤儿院”里怎么也不觉得突兀。 “娃儿,我也要走了,不是你赵爷狠心,我孙女要上高中了,他爹没本事,弄不到钱哩,院长早跑了,我多在这里陪了你两年,你也有个高个了,应该自己能活下去了吧。” 一位七旬老汉佝偻着腰,黑黢的手摸摸索索解开裤腰带,从内裤隔袋里掏出一张皱巴的50纸币,塞到陈幸手里。既而点上一根烟,不等抽上一口便向门口走去,又或者说是向人间走去。 可惜的是,陈幸并不能听懂赵爷走前说的话,十三岁的年纪本就是懵懂,先天聋哑,让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加浅薄。 他只知道他从记事起,就在这个孤儿院里了,再小一点的时候,北城孤儿院还是有人照看的,也会有一些新孩子进来,也是会有人来领养。只不过来来去去,留下了先天聋哑的他而已。 大约三年前,孤儿院里的一个护工,她男人醉酒找人,闯到孤儿院里,护工怕男人打她,便躲着不敢出去,她男人找不到人,一气之下拿着个板凳乱砸,混乱中砸死了一个院里的孩子。 孤儿院出了人命案,护工被撤岗了,她男人被抓了,但也再没有人愿意领养北城孤儿院的孩子了,不到一年,院里就萧条的不行,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了陈幸和看门的赵爷在这个破败的院里了。 陈幸看着赵爷佝偻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的向门口跑去。 “啊……” 陈幸一边疯狂拍着门框,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想喊出声,想留住赵爷,可惜的是这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也是哑的,还不及拍打门框发出的声音百分之一大。 直到赵爷的身影慢慢缩成一个点,直到这个点陈幸也都看不见了,陈幸才瘫软下来,手里紧紧攥着赵爷留下的50块钱,倚着门框,朝着赵爷消失的方向看去。 风越发肆意,袭着落叶含着沙,一股一股的刮向陈幸,许是被沙迷了眼睛,陈幸的眼眶发起了红晕,在他清瘦又苍白的脸上格外清晰。 陈幸没有哭,抽泣的幅度都没有,只是他眼睛迷了一层又一层的水雾,怎么抹都抹不去,同样抹不去的还有悄然来临的夜色。 慢慢的,陈幸依在门框旁越来越困,夜色也越来越浓,终于陈幸慢慢闭上了眼睛,水雾终于不再漫上,却有一滴水珠落下。 今生: “幸儿爷醒啦!幸儿爷醒啦!” 整个硕大的李府伴随着管家的一声吆喝,里里外外都开始忙活起来。 东庭的黄莺与西庭的杜鹃也争着唱起了歌,洋洋盈耳。 殊的陈幸睁开了眼,他环顾着身边的一切,镂空的雕花窗射入斑斑点点的细碎阳光,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身上是一床云锦被,整个房间内饰装璜也是不俗,淡淡的檀木香徐徐飘来,沁人心脾,窗外的莺莺燕燕也格外悦耳。 等等,悦耳?我?能听见了? 猛的陈幸爬下了床,冲向门口,只见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无不尽有,还有七八个穿红着绿的丫头本是打扫着庭院的卫生,见着陈幸冲了出来,也忙停下了手中的活,纷纷赶上前来。 “幸儿爷怎么了?” 陈幸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成为了幸儿爷,他更不知道为什么就可以听见声音了,可是,能听见声音是真好啊…… 过了一瞬,陈幸回过了神,他喉结上下蠕动,慢慢张开了口——“啊!”清脆而且利落,不似之前哪怕倾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的哑调。 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我不聋不哑了!!我不在孤儿院了!!我不是一个人了!!这是梦吗??可以不要醒吗! 陈幸笑了,笑着笑着哭了出来。既而背过身,关上了门,只留下丫头们的一脸错愕。 陈幸踱步在房间里,用手抚摸着身边的一切,口中“啊”了一遍又一遍,缓缓坐在房间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还是自己的模样。 只是不似之前那般清瘦,面上也有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红润,清秀的眉,狭长的眼,额上几缕碎发撒落,下颌还未完全分明的棱角给整张脸添了几分稚嫩。 “这一切,是真的么?”陈幸喃喃自语道。 章节目录 第二章李幸 我叫李幸,是空国战将李运的独子。 半年前,父亲带领着他的龙骑军守卫疆土,大胜入侵的兮国,并在战地当即俘获敌方将领,本是大胜归来,父亲押送敌方将领,只留了百人的小队与其一同走小道想快速抵京。 不料遭到兮国万人埋伏,父亲不愿放虎归山,硬生生的百将战万人,只为了给其中部下创造带着最重要的俘虏回京的机会。父亲英逝,家中母亲闻讯悲伤不已,一病不起,转月也随着父亲去了。 当今圣上赏了我无数家财,命我为龙骑军少将,待加冠之日,许我为亲王,上阵杀敌也好,做个闲逸王爷也罢,只要我愿,只要我想。 三日前,圣上为显天恩,欲将他那五公主指婚与我,让我申时在校场准备侯驾,虽然五公主长我两岁,但毕竟是天家的女儿,我也欣然接受。 圣上的授意是天家联姻,不可轻视,不可强求,若我与那五公主情投意合,便再好不过,若如落水浮萍,也无碍,可以慢慢相处,反正我离及冠也还有好几年,但总不能是相看两厌。我当然清楚圣上是担心五公主受委屈,但这样对我其实更好。 虽然到了情愫懵懂的年纪,但双亲接连亡故,外看我是名门遗孤,名利双收,内里其实操持着李府上下,且不说自身剑道需要精进,孔孟伦理需要钻研,李府的私卫军的操练,作为龙骑军的少将更少不了经常去军队和父亲的部下建下私交。他们虽然尊重我,爱护我,但我很清楚,他们的尊重及爱护与我李幸无关,只与我的父亲李运有关。 十三岁的我需要做的事情有太多了,我无暇去顾及到儿女情长,更无暇去逗五公主开心。一切都只是天恩不可辞,圣上指婚也好,侯驾会面也好,她若有意于我,及冠之年便迎她回府,敬她,护她,若无意,我也是懒得阿谀逢迎,随缘吧。 申时已到,校场里已经褪去了正午的毒辣,斜阳映在李幸身上,拉的他影子格外长,微风缓缓,也拂不平他紧皱的眉头,清秀的面庞,明明还带着三分稚嫩,可通通被他严肃的神情掩盖。 校场内风沙肆起,二十马匹开道,在校场内左右散开,三丈立一匹,风沙微微下沉,这二十马匹已将校场包圆。 李幸忙走到校场正中央,单膝下跪,右手一甩衣袖,压于左手下作揖: “小将参见陛下,参见五公主。” “哈哈哈哈,幸儿免礼。” 圣上的龙辇慢慢驱驶至李幸跟前,辇上的金珠折射着余晖晃的李幸眼疼,只见一红衣女子从辇上下来,还没站稳脚,那红色纱衣就被风吹的微微扬起,纱衣上的金丝与这校场的余晖相得益彰,好似精灵舞动。 伴着这女子的一声“父皇”,圣上也从辇上下来,明黄色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金色波涛无不显示着他的威严。 “幸儿快快请起。” 圣上作势要扶李幸,李幸这才起来。 “哈哈哈哈,雪景啊,怎么样,这幸儿是不是一表人才?” 只见这五公主,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双丹凤眼灵动又透着清冷,轻轻瞥了一眼李幸便收回了目光: “不过黄口小儿一个罢了,沙场的风也没吹过,敌将的血没碰过,不过就是李大将军的独子罢了。” 五公主向前走了两步贴到李幸跟前,俯身轻轻在李幸耳畔说道: “对吗?少将,弟弟。” 五公主这耳旁风吹的李幸一激灵,也顾不得圣上就在旁边便冷冷的作揖: “正因为小将是父上的独子,今日才得以一睹五公主芳容,好生厉害。” 一旁圣上见情况不对连忙打起了圆场: “雪景无礼,哈哈幸儿啊,我这老五性子烈,又跟着一剑道大家在外历练了许多年,难免傲气,莫怪莫怪。正好在校场,不然你们比试一番,古有以诗会友,今天你们以剑会友,化干戈为玉帛怎样?” “敢吗?弟弟。” “请!” 五公主轻轻一跃,红纱炫目,第二瞬就站在了校场的擂台中间了,李幸则沉稳的像擂台走了过去。 圣上在一旁喜不自胜,打架好啊,打着打着就有感情了,突觉不对,忙喊道: “点到为止啊……点到为止……” 哪怕是圣上,擂台上的这两位也不予理睬。 李幸生气,虽不觉得公主说错了什么,他的确没去过战场,的确没斩过敌,的确是因为父亲的功才成为了少将,但他为了不丢父亲的人,一直在努力,努力的打理着一切,努力的长大,努力的学剑,他李幸是因为父亲做上的少将,但不只是因为他父亲,起码,将来不是。 擂台上,五公主的红纱裙随风摆荡,一柄银剑脱鞘而出,嘴边不禁上扬,只是眼里全是轻蔑。李幸不予理睬她的轻蔑,只是将父亲留与他的墨龙拔了出来,青色的剑身露出一股寒光。 刹那间,她与他,一白一青,剑光霹雳飞向对方所在的风中,破碎般的寒光闪过他们面前,只见五公主一转手臂,那银剑竟在她手心旋转起来,寒光搅动,就朝着李幸刺来,一旁的圣上不禁看的皱起了眉。李幸一跃而起,腾空旋转,不等寒光,便一脚立了上去,五公主的剑身被震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二人又同时跃起,携着寒意超对方奔去。 “住手!” 只听圣上一声大喝,瞬的,李幸忙扼住了剑意,收剑回鞘。五公主惊呼不好,她收不住这寒意,只能调转剑身,手握剑尖。 猛的,李幸眼前一黑,向后倒去,五公主的血也撒了一地。 章节目录 第三章五公主来访 “李幸么?” 陈幸攥着这50块钱,脑海里不断浮现作为李幸时的一幕幕。 那么现在究竟是我陈幸的人生还是李幸的人生呢?陈幸错愕,缓缓松开这50块钱,环顾四周,找了个屉子把它装了进去,随后又将这个屉子束之高阁。 李幸的人生,还是陈幸的人生,随便吧。反正是我的人生,现在能听见,能说话不是很好吗?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吗? 有!其实五公主真的很好看啊! 是梦吗,陈幸猛的掐了一下自己,疼!不是梦,难道,孤儿院的生活是梦?陈幸回头看了看刚放好的屉子,应该也不是吧。 话说,我都不知道那个爷爷叫什么,在孤儿院的时候听不见,说不出。 想着想着,眼眶又迷了一层水雾。 “幸儿爷。” “幸儿爷五公主来啦!” “幸儿爷你在吗?” 门外丫头唤了一声又一声,陈幸忙散了散雾气,长呼一口气,与丫头一道去了东庭堂。 李府分东西两庭,幸儿爷就住在东庭,私房先生与剑道师傅也是在东庭的一隅。西庭是之前将军的住所,账房,管家也都在西庭。 东庭堂内一女子执剑而立,半束发髻散下的青丝被一股穿堂风掀起,那女子分明是鹅蛋脸型,却被一双细长凤眼衬的魅惑起来,魅而不妖。她身上天水碧色的轻纱也被这穿堂风抚过,一边轻纱扬起,一边又尽显婀娜。 想必这就是五公主了。 他虽然有了李幸的全部记忆,甚至可以说他就是李幸,除了多了一份陈幸的心智,但偏偏主宰着这具健康身体的,就是那陈幸的心智。 陈幸远远的看着五公主愣了神,周遭的一切他都觉得陌生又熟悉,身边的每个人都认识,却又都不认识,包括那五公主。再者,他陈幸从未与人交谈过,他不懂,也不会,只能疯狂的从李幸记忆里翻寻可以用上的只言片语。 “怎的只在远处?见到本公主也不过来?是被打怕了?还是怕我吃了你?” 五公主冷冷的看着转过廊门便停住的李幸。 李幸一怔,身体本能的浅浅作揖: “少将见过,姐姐。” 李幸声音轻轻的,柔柔的。简单的一句话却像霹雳一样惊了众人,一直招呼着五公主的管家更是双眼失神,愣在了原地。要知道自家“幸儿爷“许是因为独子的缘故,自幼便比同龄的公子哥们懂事的多,可懂事归懂事,人情也被埋没了,本属于他的童真却被干练,冷漠替代。将军和夫人相继走了之后,本以为幸儿爷会承受不住,却不想他没多言什么,便操持着李府上下,只是眉间不再舒展,话语中也听不出一丝情感。如今却如此轻柔的唤着五公主‘姐姐’。 更不用说这五公主有多惊愕了,虽说之前校场为了挑衅李幸唤了他一声‘弟弟’,但也是因为不满父皇的安排,又无处撒气,只能对李幸的冷言罢了。之后的校场比试,虽未分出胜负,但仅凭李幸瞬息收回的剑意,而她不能。她就很清楚自己是小瞧李幸了。 今日过来拜访也是因为父皇听闻李幸醒了,令我登门致歉。纵使心有怨气,但毕竟是自己剑艺不精伤了他。只是这李幸殊的开口着实让人意想不到,要知道不仅仅外面传言这李府少将虽年岁不大,可心气不小,校场一面也证实传言不虚。 如今竟肯如此好气的唤我为‘姐姐’,莫非被打坏了?还是另有阴谋? 只有李幸自己清楚,现在的他,已经紧张到手心冒汗,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记忆里这五公主唤过自己‘弟弟’,要有礼貌的话,想必一句‘姐姐’也不算说错话吧! “你为何唤我姐姐?” 等不及李幸过来,五公主瞬息间便移到李幸跟前俯身问道。 五公主的速度太快,掀起了一阵风,她身上的芍药香气也被散开,包裹着李幸。 李幸哪有见过这场面,要知道他在孤儿院时,先天的聋哑,他本就少与人接触,更何况是女孩子,而且还是如此美艳的女孩子。 芍药香味已经让李幸乱了心绪,比自身还高了二尺的五公主俯身贴近更是让李幸心速压不下来,瞬间便血液沸腾,本是白皙秀气的面容,涨得通红。 “因为姐姐好看。” 李幸羞的低下了头。 五公主看着眼前的李幸,被自己贴近而涨红的耳朵,因为紧张低下头还乱颤不止的睫毛,不禁瞳孔放大,向后猛的退了两步。 不会这孩子真的被自己打坏了吧,前几天见他也不是这样啊。这样整得好像我真的在欺负他一样啊!闹哪出啊卧槽。 “咳咳!” 五公主收回了姿态,清了清嗓子: “父皇让我看你伤好了没,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了。” “这剑谱和千年参是父皇让我拿与你的,虽然你也有自家师傅,但剑气主要还是要自身修炼,我如今也不再跟着师傅进修,不同的剑谱蕴含着不同的功法,都需要自身去悟。” 说罢,五公主瞥了一眼李幸便纵身一跃向梁上飞去: “对了,三月后,京城名家权贵公子齐聚苍山猎场,你若能讨个彩头,这婚事我会考虑。” 既而已不见人影,只留下还未散去红晕的李幸还有震惊了一次又一次的管家众人。 “嘿这五公主来的时候还走正门,走的时候居然起飞了…” “我们幸儿爷要成驸马了…” “将军,夫人在天有灵啊…” 章节目录 第四章四书 “逍遥剑谱!” 五公主走后,李幸便来了书阁,千年参让管家收库房去了。只是这剑谱。。。李幸翻阅了几页,看着上面小人书般的图案,实在是没兴趣。将其放置一旁,伏案拖腮,愣愣的看向窗外。 花香,鸟鸣,李府,圣上,五公主,少将,婚事…… 这想必就是重生吧,这个世界我是李幸。 “那个,能帮我把墨龙取来吗?” 李幸还是望着窗外,只是心底有股强烈的感觉升起,他想摸一下剑。 两息的功夫,一个蓝衣丫头便将墨龙取来放在李幸倚着的案面上。 这丫头也左不过十五六七的年纪,一点点的婴儿肥显得有些稚气,领口处绣了两朵行绿菊还有点别致。 “你是叫,青菊?” 这丫头一愣,没想到平常冷的跟冰窖一般的幸儿爷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继而面上一抹红晕升起,娇滴滴的嗯了一声。 “啊,额,谢谢,这边没事了,歇着去吧!” 李幸见这丫头好端端的脸红起来有点摸不着头脑,莫不是发烧了?算了让她休息去吧。 再细看这墨龙,可真是精致。长三尺,剑身玄铁铸造却薄的透起了寒光,只要不在鞘里便让人感觉到危险。剑柄上的墨色龙雕环绕,特别是龙眼睛那里,不知道是铸剑之人有意为之,还是之前的李幸长期握剑的缘故,竟然磨得比别处亮了几分。剑鞘上的云纹错综复杂,仔细去看还能在云纹里找到龙身。 李幸看着眼前的墨龙,长呼一口气: “好剑!” 只可惜我不是你原先的主人了,恐怕会辜负你啊。 李幸轻抚着墨龙,瞬的星辰涌起,这星辰…和上次一样,莫不是? 李幸拿着墨龙,半步飞身,跃过阁窗,转瞬就到了庭院正中。 剑气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游走在李幸的瞬息间。带起衣袂翩跹,这墨龙与他,足不沾尘,轻若游云,墨龙所过之处,习习生风,如青蛇吐信,又如游龙戏海。 按剑在手的李幸更是眼里冒出了星辰,仿佛神灵附体,时而身轻如燕,挥剑而死,时而迅如闪电,叶落纷崩。 待李幸停下时,庭院的树叶已经少了大半,豆大的汗珠顺着李幸额上的碎发滴落。 周遭为了看幸儿爷舞剑的丫头们也纷纷围了过来,擦汗的擦汗,帮整理衣裳的整理衣裳。 “幸儿爷好帅!” “少将威武。” 李幸听罢,轻轻拉下丫头们的手,微微一笑: “谢谢!” 说罢朝着书阁走去,只留下丫头们在院里惊呼。 (啊啊啊啊啊,幸儿爷今天笑了诶,我进府这么多年没见他笑过。) (啊啊啊啊啊,我也是我也是,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幸儿爷舞剑,好帅啊!) 帅吗?李幸听着丫头们话,低头看着手上的墨龙,他方才舞剑的时候便清楚,这剑气,本就是前李幸留下的。十年寒暑,放造就今天的寒意茫茫。 李幸瘫在书阁的榻上,墨龙还被他抱在怀里不肯放下。 这样一来,五公主说的三月后的苍山猎场,应该不会太丢脸吧。头彩……婚约…… 虽然五公主美艳,可一想到她那冰冷的眼神,不禁打冷颤。额,算了算了,还是不高攀的好,虽然是莫名其妙的转世,我陈幸过的凄惨,可这李幸也过的辛苦啊。或许这一次的转世,是上天给我们俩的一点点馈赠吧。 那么,我要替我们两个好好活着!! 五公主什么的,尊重一点也就不会出错了吧,可是猎场实在是不想去啊…… 公主发话,说不定就是圣上的意思,唉~ 李幸不禁发起了愁,目光扫了一圈书阁,将墨龙放下。 也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书,还挺多。 唔…… 《大学》、《中庸》、《孟子》、《论语》。 这不就四书嘛…… 慢慢的李幸眉头蹙在一起,卧槽这什么啊!四书就四书,一整个书阁的四书吗?五经都没有吗!!《论语》我都找出了不到二十本了!!!充数摆着好看吗!! 李幸望着被自己翻出的一堆《论语》和他的三兄弟,又气又无奈。这还是他作为李幸第一次觉得没有那么快乐。 诶?有本厚度明显薄一点的书被放置在最高的一层。 李幸瞬间又有了精神,连忙一跃将其取下。 《名人诗词》 嘿嘿,这下总有点不一样的了吧!直到李幸翻开第一页,就被气晕过去…… “三二一 作者:佚名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六五四三二一 我说天下我第一 谁能不说我第一” 章节目录 第五章憨憨王虎 夏意来临,李府的园艺本就不俗,哪怕是暑气正浓的时候,李府内也不会太热。晨起的时候更不用提有多舒服。 “幸儿爷该起了,今天您得去苍山猎场呢!” 伴着管家的一声唤,李幸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睛,射进窗阁的阳光星星点点洒在李幸脸上,有些晃到眼睛,又让他楞了好一会神。 这三个月里,李幸过的不要太舒服。李府本来就很大,光坐在书阁里透过窗子看着庭院,李幸就可以坐一下午,每天有丫头们伺候着寝食,东庭散到西庭,熟悉着属于自己的一切。只是管家经常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散步的李幸,但也没有说什么。李幸也被管家提醒着往军营去过几次,都是比自己大的哥哥们,李幸也会很礼貌的打招呼,哥哥们都先是错愕,后面习惯了也就没那么拘谨了。这三个月李幸更多的时候都是在书阁默写自己在孤儿院还没破败时看过的诗词。虽然那时看不懂,但是字形也是记下来了的。结合现在的李幸,默写倒也不是很难。毕竟这个世界的文化真的…难以启齿。 三个月这么快么~ “好的,来啦。” 此去苍山,路途不远,就在城外,李幸就只带了一个叫王虎的护卫,一是王虎也才16,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万一不小心说错话应该也没那么要紧。再者王虎的母亲在东庭的膳房打杂,经常唤王虎过来加点餐,哪怕不那么光明正大,但也被李幸撞见好几回,总归是面熟了。 可王虎不敢这么想,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总觉得自家这位幸儿爷,是厚积薄发,这次借去猎场的名头,让自己命丧苍山。不然为什么只带一个人同行,还偏偏是屡次偷吃的自己! 倒也不怪王虎多心,毕竟王虎大部分时间都在私卫军操练。自家这幸儿爷也就这三个月不怎么来,在这之前,幸儿爷每每从军营回来都会泡在私卫军这边,剑道了得,行事果敢,赏罚分明,军营那边可能对幸儿爷的敬重是看在大将军的份上,但私卫军里幸儿爷的威风都是他一场一场打出来的,哪怕年岁小,大家也都唤着这位少主为“爷”。 终于到啦,苍山猎场。 “能麻烦帮我把这马牵到马厩吗?” 李幸一跃下马,对着身后跟来的王虎说道。 只是这王虎差点没从马上摔了下来,一路上本就战战兢兢,刚刚幸儿爷居然说了“麻烦”两个字,这难道是最后的仁慈? 王虎都顾不上栓马,直接牵着马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李幸跟前连叩两个头: “幸儿爷您大人有大量,是我王虎错了,要打要罚都可以,不要杀我啊,留我一条狗命给李府尽忠啊!” 李幸更是被王虎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头,这是闹哪出啊: “啊这,王虎你哪错了?” 王虎跪在地上看不见幸儿爷的表情,只听这话,便瞳孔放大,来了来了,最后的审判,这幸儿爷是要我自己说出自己的罪行,要我自己谴责我自己,欲杀人,先诛心,这就是幸儿爷的谋略吗?看来今天这条小命是保不住了,只是还在膳房的母亲…… 豁出去了…… “小的明知私卫军未经许可不能进入东庭,却还借着家母的方便屡次去东庭偷吃,被幸儿爷您看见了也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酿成大错,无视军规,无视家法。我王虎罪不可恕,但我母亲只是一片慈心,还请幸儿爷能放家母一条生路!” 说罢更是连叩三个响头,伏在地上,等待着幸儿爷的审判。 李幸则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既而又噗的笑出声来,又连忙将这王虎扶起: “我还以为什么呢,快起来吧!” 见到王虎一脸的不敢相信,李幸踮了下脚给他拂掉额头上的尘土。 “磕出皮了都,还好没出血。母亲和孩子吃饭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啊,你要是因为这家规不方便,反正我也没有贴身的随侍,你就从私卫军过来吧。” 这一刻,王虎看见了光。 明明才刚站起来,眼泪鼻涕都还挂在脸上,一瞬又软下去抱着李幸的腿嚎啕大哭了起来: “幸儿爷,我王虎此生绝不负您,绝不负李家,哇~” “好啦好啦,进去啦,快去拴马啦~” 章节目录 第六章苍山猎场上 这苍山猎场在整个空国猎场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虽然苍山算不上巍峨,但其林木茂密,若想狩猎也只能徒步进入,相比别的猎场,猎得生灵的几率小了很多。年岁一远,里面的生灵野性更加,极难捕获,但一旦驯服,却也比别的猎场生灵更加忠诚。 由于王虎的一场闹剧,李幸进来猎场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开场仪式。里面的公子哥也大半进入了丛林里,只留下了他们的随侍熙熙攘攘的候着。 本是小憩在凉亭的五公主瞥见姗姗来迟的李幸,秀眉一紧,纵身一跃便挡在了李幸身前: “何故迟来?” 李幸对五公主的突然出现着实一惊,继而熟悉的芍药香味又钻入了李幸的心绪。好半晌才红着脸支吾的说道:“姐姐见谅,是小将路上耽搁了。” “罢了,赶紧进去吧,随侍是不能进的,争取拿个头彩。” 五公主无奈的摆手说道,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只要这个李幸一唤自己‘姐姐’心神就有点乱,本来还有点愠怒,一瞬就没了。再加上这城中的公子哥除了少数几个,其他大都是富贵养着,李幸虽然年岁小,但与他们相较,这功夫上的造诣高的不是一点半点。猎个生灵而已,迟来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 李幸拜过五公主后,又给王虎指了个稍微荫凉一点的地方让其候着。这才往丛林中走去。 王虎看着自家幸儿爷迈向丛林的背影,心里已经波涛汹涌。没想到自家幸儿爷面对五公主的迁怒,为了维护我王虎这个蝼蚁一般的人,也不肯道出事情的原委,这是何等的仁慈及大爱。并暗暗发誓,不管是随侍还私卫军,幸儿爷在哪,我王虎就在哪,永不辜负! 当然这些李幸并不清楚。 他慢悠悠的进入这苍山丛林里,没走多远便找了个斜坡,倚着颗大树闭眼小憩。 这三个月里李幸早就想好了,五公主再美艳,自己都不要过分招惹,驸马爷什么的拉倒吧,所以这猎场头彩,李幸根本不想要,也懒得去拿。苍山一行,本就是走个过场,总不能违背圣上的意愿。睡上几个时辰,等时间快到了,随便抓只野鸡对付过去就行了。 陈幸不易,李幸也辛苦。所以这一次,我要替我们两好好的安稳太平的活着,及冠之年,寻个邻家小妹,温婉可爱的那种,一起度过余生。要是这少将一职也能辞掉就更好了… 一晃到了下昼,李幸迷糊中隐约感到脖子上有些痒痒的,用手抓去。诶?毛茸茸?? 猛的睁开双眼,怔了下神,看见自己手上居然抓的是只兔子: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呀?这里很危险哦,快回去吧” 说罢,李幸便松开了抓着这只兔子的手,将其放在地上。 只是这兔子也不跑,反而两步又跳到了李幸身上。李幸不禁觉得可爱,环手将其抱起,细看这兔子还挺特别,往常的兔子都是红眼,这只小兔子眼睛却紫的深邃。尾巴上也有一缕紫色的毛发~ “你想跟我走吗?也罢。” 李幸瞅了一下天色,已经不早了。想了下苍山的生灵就算狩猎获得也大多是作为家兽饲养。便起身拂了下身上的落叶,往猎场的方向走去。 “谢谢你哦,小兔子,不用费时间抓野鸡去了呢!” 章节目录 第七章苍山猎场中 “这就是你半天时间猎的头彩吗?” 五公主守在猎场的栅栏外,看着抱着兔子往这边走来的李幸,咬着牙,阴冷的说道。 李幸看着拦在猎场外的五公主心里直呼不妙,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的出来这五公主现想刀了李幸。 怎么办怎么办,这股寒意……感觉自己说错一个字就会命丧苍山啊。不得行啊,我才安逸几个月啊,我不能死啊,别人不要紧,我可是一尸两命啊。 不然说自己猎到了大家伙但遇到了这只受伤的小兔子?为了救这只兔子就把大家伙放跑了?不得行啊,这兔子一点伤没有啊……不然说实话?说自己睡到现在?可是……总感觉说实话会死…… 有了…… “姐姐,小将方才逛了苍山大片,遇到的凶悍之兽倒也不少,虽然心里一直记着姐姐嘱咐小将要拿到这次猎场的头彩,但小将心里第一位的更是想给姐姐觅得一只喜欢的家宠。都说这苍山生灵忠诚,那么这里寻到的家宠想必姐姐会更喜欢。” “只是这苍山凶兽易得,可小宠难寻,而且姐姐美艳,一般的小宠也与姐姐气质不符,寻到方才,才觅得这只脱俗一点的小兔子。可惜这狩猎时间所剩无几了,我的头彩不重要,博得姐姐一笑这才是我的心愿,小宠觅得,心愿已达,小将就回来了……” 说罢,李幸微微俯了下身,将怀中的小兔子双手捧上递向五公主。 小兔子啊小兔子,你可千万要争气啊,今天我这条命就全靠你了,你要被这五公主看不上,我死了,你也留不住啊…… “知道了,你找个位置坐着等散场再回去吧。” 五公主接过小兔子冷冷的说道。 呼躲过一劫~李幸心里更加笃定这五公主太危险了,以后还是绕着走吧…… 五公主看着怀中的小兔子,紫眸紫尾,确实特别,再想到方才李幸说话时的神态,还有递与我这兔子时,眼睛都不敢睁一下。还挺诚恳的。心底不禁一股暖意: “小兔子呀小兔子,你以后就叫幸雪吧!” 五公主笑着揉了揉小兔子的头。 “幸儿爷,来这里。” 王虎见幸儿爷归来,忙着招手示意。见猎场有人出来之后,王虎就赶紧找了个侧边的好位置候着幸儿爷了。 “诶,幸儿爷,你今天猎到啥了,怎么不见你去登记?” “登记?”李幸一脸不解的看着王虎问道。 “幸儿爷你不知道吗?这每次苍山狩猎,为了秩序,都是穆王府操办的,开场一般不会出什么乱子,这狩猎结束,少不了权贵公子的攀比,口舌都还好,有些性子燥的,直接拳脚相向。这些公子哥可都是朝廷里各位老爷的心头肉,这猎场的矛盾,甚至会引起朝廷动荡。所以圣上就令这穆王府主持狩猎,每每结束时,猎得的生灵都会由穆王府统一收纳登记,宣彩头的时候,再一一发还。”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大家手里都是空荡荡的,我还以为都和我一样在里面睡觉呢。 王虎见自己幸儿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忙着追问 “幸儿你今天猎到的是啥,先告诉小的吧。” “嘿嘿,没啥。”李幸转头对着王虎笑笑。 要是让这王虎知道自己啥也没猎到,捡到只小兔子还被五公主收了去,不丢人丢大发了。不过丢人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的太平生活啊…… 章节目录 第八章苍山猎场下 “诸位,今日大家的苍山一行想必都收获颇丰,方才老夫随意翻阅了一下登记册,都是珍奇异兽,更有一位竟狩的两匹西域狼,好啊,空国有你们这样的人中龙凤在,有何忧,又有何惧,你们在,空国的希望在,你们都是空国未来的将才啊!” 猎场中央穆王爷一番话惹得周遭公子都沸腾了起来。 (“天啦?两匹西域狼,不知道是哪家公子竟有如此本领。”) (“别看我,可不是我啊,我一匹可都猎不到。”) “西域狼是什么?” 李幸看着周遭热闹起来的公子哥们,也心生好奇,便对着王虎问道。 王虎一愣,随后又一副悟到了的样子,自信的回答了起来: “这西域狼啊,出自新国,速度极快,凶悍无比,极难驯服,一狼抵十兽,圣上有心引进百匹,但其习性又在空国完全不适应,最后所剩无几,但这剩下来的西域狼,可谓狼中王者,单挑老虎也是绰绰有余。” 随后又贱兮兮的补了一句:“听说整个空国剩下的西域狼一双手都凑不齐,当年大将军带回府里过一匹,幸儿爷你还骑过,好生威武。” 嘿嘿,肯定是这样的,幸儿爷肯定是想考我还记不记得,机智如我。王虎乐呵呵的想到~ 李幸看着王虎一脸傻笑,已经猜到了他又在乱想,便没再应他。 不过,想不到这群公子哥里面还有这样厉害的人啊,一匹就很了不得了,居然还是两匹。若是前李幸,想必也能猎得一匹吧。 不知怎的,隐约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具健康的身体,明明之前的李幸是那么优秀的存在。想着想着李幸自己神伤起来。 此时,穆王爷也开始公布各家公子猎到得彩头了。李幸清楚自己什么都没有也就没太在意听,只盼着早点结束回府。 “许尚书家许钦公子猎得巨鹿一头!” “侯员外家侯一德公子猎得野猪一头!” …… 侯在猎场的公子哥们相互奉承着,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李幸看着觉得好没意思,隐约还觉得嘈杂。 一旁的王虎倒急切起来: “怎么还没有念到你的呀,幸儿爷!” 额……该怎么解释呢? “嘿嘿,没事的,不急。”李幸尴尬的笑了笑。 实在是说不出口啊,这王虎但凡有点眼力见也该看出来我啥都没猎啊,应该不会再问了吧,再问我鞋都要抠破啦… 王虎一头雾水,但看出幸儿爷有点不太高兴了,也就不再说话了。 “诸位,想必大家都各自领回在林中狩得的战利品了吧,现在,只剩三个人没有公布了,毋庸置疑,这三位,就是本次狩猎的佼佼者了,除了可以带回各自驯服的生灵外,圣上龙恩,还额外赏赐剑谱一本。” 顿时整个猎场齐齐叩拜: “谢圣上隆恩!” “孙少傅家孙公子猎得山魈一只!” 好家伙,山魈遇到都难,还能猎到,这孙公子是个翘楚。李幸逐渐兴奋起来,总算快结束了,兴致也提了起来。 一旁的王虎更加兴奋了,本来之前还在纳闷为什么一直没公布幸儿爷的猎物,后来转念一想,幸儿爷那么厉害,肯定是前三甲,现在一瞅自家幸儿爷兴致高了起来,更加笃定了。 “齐国公府家齐公子猎得棕熊一头!” 厉害啊,棕熊都有两个人高,那这个第一肯定就是那个猎得两匹西域狼的公子了,快点公布呀。让我瞅一眼我就可以回府啦!! 李幸已经高兴的摩拳擦掌了,归心似箭啊! “最后就是今天苍山一行的头彩了,龙骑军少将李公子猎得西域狼两匹!” 诶?龙骑军少将?李公子? 李幸已经懵了,再转头去看王虎,已经蹦蹦跳跳的去登记处领狼去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同名同姓?不应该啊,龙骑军少将只有自己啊,琢磨不透啊。 也不等李幸琢磨,向他道贺的公子哥们就将他围了起来: “李少将果真一表人才啊,细看眉眼,和李大将军一模一样。” “大将军还到我们府上来过呢,可惜大将军英逝,不然看到如今的少将一定会欣慰的。” …… 呵呵呵呵,你们不会说话能不能别说话。 虽然心里不悦,也来不及想这两匹狼从哪来的,也都好一顿和公子哥们应付着…… 天色渐晚,李幸总算踏上了归程…… 章节目录 第九章齐易初至 李幸瘫在床榻上,手里捏着王虎领回来的〈自在如意〉剑谱,又瞥了一眼才下了嘴套流着哈喇子的两匹西域狼。心里一阵憋屈…… “我委屈啊,这头彩我是真的不想要啊……” 李幸自己在床上撒起泼,心里一顿烦躁。一想到之后五公主还要对自己酸言酸语,自己还要小心应付就很生气。 “都怪你们两个!” 李幸瞬的坐起,对着面前的两匹西域狼埋怨道。 话说这西域狼生的好威武,鼻尖挺立,肩臂一块块凸显出的肌肉强壮又有力,四颗利牙更是令人刺心,眼睛散出的绿光透着狡黠。只是这耷拉着舌头流着口水…… 不是都说西域狼难驯吗,怎么两只都这幅口水样……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缘分一场,我李幸还能不养你们不成?” 随即一瞥,只见左边的一匹尾巴上带点白毛,右边的没有。 “那么带白毛的叫小西,你就叫小域,知道了吗?” 取好名后,小西小域仿佛就听懂了一样,疯狂摇着尾巴对着李幸一顿乱蹭~ “幸儿爷,幸儿爷不好啦!”王虎突的跑进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李幸眉头一皱: “你不是在搬厢房吗,怎么了?” “那个齐少爷……” 还不等王虎说完,小西域两只就瞬的朝门外跑去,李幸赶紧跟上。 只见三人牵着头熊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朝院内走来,小西域两只一脸凶狠要扑上去,李幸连忙喝止。 “幸,我要住你这儿。” 带头的那男子停了脚步,摆了下手,示意随从放了行李。 李幸双眼瞪的锃大,脑子里使劲翻着前李幸的记忆,确认了一遍又一遍,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啊,然后茫然的转头看向王虎,王虎也只能耸耸肩。 李幸向前靠近了两步。 面前这少爷生的高挑,肤色白皙,下巴微微抬起,嘴角微带笑意,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璀璨,一袭冰蓝色的丝绸上绣着雅致的竹纹,月光洒下,交相辉映。 看的真切,眼前这个帅哥我不认识,只是旁边这熊好像哪里见过…… “齐公子?” “你想起我来啦?”那公子见李幸唤了他一句,激动的朝李幸贴了过来。 “那个,不好意思,有点不太记得你了。” 这公子的突然靠近不由得让李幸退后了两步,微微泛起了一点红晕。 之前五公主靠的太近会紧张,没想到公子哥的靠近也会让自己紧张,但总归听这公子哥的语气应该是认识的,不能怪我不认识你啊,前李幸的记忆根本就没有你,换成他,他也不认识你啊…… “罢了,应该是故人,站在院里说话也不太好,你随我到书阁来。” 李幸随即又嘱咐王虎给他们在东庭安排好厢房便带着这位公子往书阁走去…… “请公子见谅,我实在是不记得公子了。” 来到书阁后,李幸不等对方先开口,便又道了一次歉。 “没事,你不记得我很正常,只要我一直记得你就好了。” (李幸:??????) “我是齐国公府第三子齐易,幼时我跟着李大将军学剑,在李府住过一段时日。” “啊那个齐公子,抱歉打断一下,敢问那时我多大?” “一岁,怎么了吗?” “啊没事了,齐公子您继续,嘿嘿。”李幸摆了摆手笑笑。 一岁的李幸能记得你就是天方夜谭了,也就是想确认下我是不是漏了什么记忆,啊好困啊~ “以后不要再叫我齐公子了,就叫齐易好了。” 齐易又接过了话茬: “我三岁来李府学剑,六岁回齐府,你生的可爱,从小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回府那年,你也屁颠屁颠的在我身后舞起了剑,记得一次将军让我歇息一会。我便去与你玩,也不知怎么弄的,你的手就被我弄脱臼了,你那时候疼的那个大哭,我急着要去找夫人,可你还记得吗,你居然拉着我不让我去,说怕我被怪罪,虽然后来我还是不忍去找了夫人,但你的一个小动作,让我齐易从小就暗暗发誓,我齐易定要护你一辈子!” 说罢齐易向李幸看去,却不想李幸此时已经在与周公同乐了。 “没关系,这些我记得就好,猜到你这阵子过的辛苦,我来了。” 齐易摸着李幸的头,温柔的喃喃到。 月光皎洁,就这样洒向书阁…… 章节目录 第十章书阁情调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一缕阳光欲照进书阁内,却被那庭院的枝叶挡了大半,最后落下了星星点点的光斑洒在李幸清秀的面颊上。 李幸伏案而睡了一整夜,齐易守了他一整夜。齐易见他紧锁的剑眉在睡梦中也不曾舒展,不禁一阵心疼。眼看天要大亮,便又将披在李幸身上的衣衫向上提了提,这才放心了一般的从书阁离去。 光洒进来的那一瞬,其实李幸就已经醒了。只是察觉到齐易一直陪在身边,说不出的什么由头,可能觉得现在醒来会有点尴尬,也就继续装着睡了下去。 毕竟李幸也不是一个大条的人,不管是之前的李幸还是现在的李幸,都不是。从昨天在庭院见到齐易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个对自己有着恶意的人,相反,齐易的到来,隐约会有点温暖,还有一种从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安全。 半晌,东庭就已经热闹了起来。丫头们不断打趣着才搬过来的王虎,小西域两只围着院里最大的一颗香樟树转圈圈,再细看,齐易带过来的那头棕熊就伏在香樟树上小憩。齐易就站在树下,一双杏眼含着笑意,仿佛享受着这种惬意的氛围。 李幸也是,倚着书阁的木梁,享受着这股和谐,这股他少有的觉得温暖的时刻。 “幸,能否借我两本书一阅?” “可以啊,书阁里全是书。” 看着往书阁过来的齐易,李幸便也进了书阁。又小声的埋怨了一句:“还全是四书。” 齐易好像对一整个书阁的四书不感到奇怪,掏出一本《孟子》便坐于榻上一脸认真的翻阅起来。 “易兄,这《孟子》你之前没有读过吗?” 李幸实在觉得奇怪,便凑了过去。 “读过啊,只是还没有钻研透彻,不过这孔孟之道又有谁能研透呢,不说空国,这世界想必也没有人能完全读懂吧。” 李幸不禁皱起了眉,想起记忆里的前李幸说的钻研孔孟伦理,真的就是只有孔孟? 齐易看着李幸这一脸迷糊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又有点埋怨: “你啊,不能只顾着剑道,这书里可却也有着大造化。比方说,你看这里‘孟子曰:亲亲,仁也;敬长,义也。’你可懂得?” 齐易指着书中一处问到。心中暗喜,这句话可是家父请教过大学士才感悟的,正好也让幸崇拜一下自己。 “唔,亲爱父母亲,便是仁,尊敬兄长便是义。” 嗯?齐易眉头一紧,连忙指着下一处: “这里呢?‘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唔,不得志时就约束自己的道德修养,得志时就要努力让天下人都得到好处。” 齐易简直震惊,连忙起身又拿了一本《论语》随意点了一处: “这里,‘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君子团结群众但不相互勾结,小人拉帮结派而不团结群众。” 李幸看着一脸震惊的齐易,算是清楚了,这里的人好像不会翻译文言文,难怪那个诗词… “这里这里,‘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用不义的手段得到的富贵,就像浮云一样不确定。” 本先正坐着的齐易身体一软,呆呆的看着他跟前的李幸,眼里全是敬佩和心疼。 要知道,后面随意指的那几句,整个空国都没有人悟出来。可自家幸儿确答的如此流畅,再细悟去,竟感觉不出有一丝错漏,分明就是正解。那他平时要有多努力才能有如此造诣,年纪还如此小,剑道,伦理,一样不落,谁又能有幸儿辛苦。 三分失落过后,齐易猛地凑身贴于李幸面前,面面相觑,两人左不过二寸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能相互感受得到: “幸,你能不能教我。” 李幸本也是正坐榻上,根本来不及避让齐易这突然贴近的呼吸。一抹红晕升起,眼神微微向下躲闪的应了下来: “那我便帮你写下来吧!” 李幸连忙抽身,脚步都来不及稳下来,拿着《论语》便去了案台。调整了好一会心跳,这才开始动笔一条条的翻译了起来…… “对了,易兄,那西域狼,是你登记在我名册上的吧。” 今早李幸初醒的时候,察觉到身边的齐易给自己提了下衣服,就有了这样的猜测。这齐易对我有种说不出的关照,又好像是偏爱,我与他又同在猎场,虽然那时我不认识他,但他是认识我的,那想必这狼……不过他也太猛了吧,两狼一熊。 齐易听着‘易兄’总觉得不悦,也不顾李幸是在帮他翻译,便凑了上来带点愠怒。 “狼是我登记在你那的,还有,叫我齐易!” 李幸有点不解这突然的怒气,愣了一瞬,但总算也是晓得这狼是哪里来的了。 “谢谢啊……齐易……” 李幸翻译的时候,齐易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他,他也会有点期待李幸偶尔抬头看看自己,但一次都没有。带点失落的瞥见了案台上李幸之前闲暇时自己默写的诗词。 齐易也不敢去打扰,小心翼翼的凑前拿了一篇,定睛一看…… “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看不懂…… 只知道这水平绝非大家可达,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是幸儿自己写的诗,也就是他自己的心思,我要是直接问,也怕未必全是真话,毕竟自家幸儿什么苦都自己扛了…… 随即齐易便偷偷地将这张默写揣进了衣袖,也并没有向李幸打招呼就回了厢房。 “这首诗,带回齐国公府,让父亲找人悟出来,名门大家也好,乡野书生也罢,悟出来的,重赏!” 齐易随即把自己又誊抄了一遍的副本递与了随侍,从李幸书阁顺来的那张则小心翼翼的放在衣服内衬里。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管家之托 “齐公子,幸儿爷是这李府主子,小的卑微,不便开口,看在大将军也与你有过师徒情谊的份上,所以这忙您得帮!” “不过就是龙骑军,幸自己有考量,不愿去那就不去不成吗?” “大将军戎马一生,龙骑军就是他的心血,又怎可拱手赠予他人。这三月里,幸儿爷像变了个人一样,私卫营一次未去,龙骑军我提了三次,他去了三次。之前看着幸儿爷一直泡在军营里,小的也心疼,也希望幸儿爷能放松点,只是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月,大将军毕生的心血怕就是没啦!” 说罢,刘管家直接双膝跪地,对着身前的齐易行了个大礼。 齐易一惊,连忙扶起: “我幼时您也照顾过我,这等大礼怎可使得……” 惊到的不止是齐易,还有门外的李幸。本是来给齐易送已经翻好的《论语》册,不想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也不想去听后面的话了,齐易应该会应下吧。李幸只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头晕,便回了寝殿,并嘱咐王虎,谁来都不见。 而此时的齐易扶着刘管家,看着他凹陷下去的眼眶略微发红,更加感到为难。如八百只蚂蚁在身上叮咬,无一处自在。 “可是幸不也是大将军的独子吗?大将军真的舍得他的孩儿吃上这份苦?”齐易心中一横,开口说到。就算大将军舍得,我齐易也不舍得。 “大将军于我是有恩,但我齐易今日在这李府,是冲着李幸来的,我对自己发过誓,我要护他一生,今日在这里的劝我做说客是您也罢,是大将军也罢,哪怕圣上开口让我劝幸儿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我都不干。” 刘管家看着面前无比坚定的少年郎,神色黯淡了一会儿,继而笑着摆摆手向门外走去: “也罢,也罢,李幸能得你这一挚友,将军应该也会开心吧。” 已是正暑,知了叫的让人心烦,一点风也不起。整个李府东庭院内除了侯在李幸寝殿门口的齐易及为了拦住齐易的王虎这两人外,再无一人,连小西域两只都不知道上哪躲着去了。 “两天了,幸两天没出来了,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齐易现在无比恼火死脑筋的王虎,但又不想吵到幸儿,也只能对着王虎低吼。 “齐易,进来吧。” 门内的李幸轻轻唤了一声,齐易哪里还记得自己对王虎的怒气,直接冲了进去。 齐易看着座上的李幸,乌青泛起,脸色惨白,心中只有怜惜,本来想问幸儿发生什么事了,也都问不出来了。只想静静的陪着李幸坐着,坐着就好…… 还是来劝我了吗?李幸心中暗暗想到。这两天自己在房内倒也不是自怨自艾,只是原先做好的规划好像需要变动了。刚开始是挺震惊的,可能因为自己不是真李幸的缘故,意识不到这龙骑军对于大将军的重要性,管家已经那么老迈,却都为了龙骑军向一个小辈行大礼。那前李幸更加会不辜负大将军的心血吧,再加上自己的剑道,自己明明很清楚这是前李幸多少年的辛苦……毕竟现在的一切都是前李幸的,那么有些努力也该我去做!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李幸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齐易都有点懵了: “啊?说什么。” “比如说待在哪之类的?” “诶,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的,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齐易一激灵,之前的确有个问题想问的,后来总是都忘了。 “你那时明明说不认识我,我说要待在李府,你怎么又应了呢?” “就这个?”李幸有点不敢相信。 “就这个啊!” “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啊!” “因为那时候,虽然觉得你很奇怪,但是我房子多,来几个人要住我也无所谓的。” 李幸会心的看着齐易笑着,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感觉真好啊…… “齐易。” “嗯?” “我们去军营吧!“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镖骑将军 “报!” 裘府殿内,殿上侧卧着的一老汉,虽半鬓斑白,微眯着眼,但仍锋芒四射。 他就是龙骑军镖骑将军——裘海。 轻扬了一下右臂,殿下左右列座的众位将领原先还各自议论着,顷刻静了下来。 “何事?” 候在殿门外的探子佝偻着腰,双手作揖,一路碎步至殿中央念道: “龙骑军少将李幸今日请旨赴军营任职,圣上已批,于一月后上任。” 裘海眼中寒茫一闪,既而带着半分轻佻看向众人: “诸位,可都听清楚了?” 一旁的江都司起身作揖,随即轻蔑的笑言: “不过是个小儿,将军有何在意?上次来营里,还叫了我一声江叔,哈哈哈哈。” 殿内众人一片哗然。 “哦?” 裘海一个挑眉,起身慢步走到了江都司旁: “那敢问江都司,一个十三岁的小儿是个从二品的少将,江都司年过有四,却也还只是个正四品的都司,这又是为何呢?” 江都司脸瞬的姹红,灰溜溜的坐下,心里愤愤地想着那小儿不就是有个大将军的好爹吗? “诸位,散了吧!” 看着殿内众人都是一副不悦的模样,裘海很满意。 待众人散去后,殿后一直在偷听的裘林走了出来。 “父亲,那小儿要来营里,不正是父亲拉拢人心的好时机吗,为何又要激怒那江都司呢?” 裘海瞪了一眼裘林,面色愠怒,一甩袖坐于殿上。 “不说那江都司比不上那小儿,你也比不上!老夫问你,那小儿每每来营都是什么态度?” 裘林也没想道父亲突然动怒,仔细想了片刻,悻悻的说道: “孩儿记得那李幸小儿刚开始过来的时候,一副小大人模样,让人看着好不自在,后面这几次,跟变了个人似的,过来笑嘻嘻的打个招呼就走了。” 裘海仰身向后躺去,双眼微眯: “这就是那小儿的高明之处啊,他若一直是那小大人模样,根本不足为惧,营里排外严重,他一小儿,端着副架子,谁都会把他当个芥蒂。这小子居然后来又像个真正小儿一般,靠近着将士们。将士们一放宽心,把他当弟弟对待,这龙骑军,怕就永远姓李咯。毕竟谁自家弟弟当上这大将军会不乐意啊!” “裘林,不是你老子不教你,是你悟性太差。方才明面上是我在羞辱江都司,可暗里,我可是让那小儿羞辱了殿内每一位。我要要让他们心里清楚,这小儿站在他们头上是什么原因。只有拱了火,方能好烧柴啊……” 裘海瞥了眼还在愣站着的裘林,心中猛叹,愁啊! 与此同时,李府内也是一阵哀怨。 “什么?你前几次过去叫了他们叔叔?”齐易惊呼。 “还是嘻嘻哈哈的那种?”齐易及王虎一齐惊呼。 方许向圣上请旨回府后,李幸便把前几次去的情况说与他们两听,只是话还没说完他们两人就已经一副颓样了。 “我之前也没想过回军中夺权,更不用提你们刚才你们说的立威了,所以就是当走个过场打了下招呼……” 李幸越说越心虚,头也埋得愈发低了。 齐易看着李幸这样心里也一顿着急,但一时半会确实想不出办法来。好在圣上准了自己作为幸儿营内的指挥使一同入军,两人作伴,应该也不会太难堪吧…… 半晌过后,李幸笑着打破了这三个人的沉默: “散了吧,各自忙去吧!” “幸儿爷,你有办法啦?”王虎瞬时开心了起来 “嘿嘿,没有。” “还有一月时间,大家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坐着吧,之前那剑谱我不愿去学,现在就索性学了吧。” 说罢,李幸就起身离开了。只留他们两在书阁内面面相觑: “幸(幸儿爷)居然这么豁达。” 没有办法不去豁达啊,李幸心里很清楚齐易是因为自己才要进的龙骑,自己之前去军营的态度太过于马虎,这才导致今天感到为难。 自己吃点苦什么的,都是自己该做的,前李幸该做的事就是我该做的事。只是齐易,若再因为我的弱小去承受更多,那我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入军前 这一月里,李幸每日除了寝食便就是习那逍遥剑谱,齐易也没闲着,终日待在书阁内照着译本一字一句的研磨孔孟之道,并时不时的将案台上李幸默写的诗词顺走,自己留一份,誊一份送与齐国公府请人领悟。唯剩王虎,陪着小西域两过了一月。 夜幕袭来,暑意也退了大半,晚风吹来了清凉。 一柄墨龙上踏虚空,撕开长夜,扫云层万千。继而连续十二缕剑光落下,这李府院内竟刹那间不剩一处高物。 “成了!” 收回剑气的李幸看着庭院内杂乱破碎的一切,双眼放光,想不到这逍遥剑法威力居然这么大。只是可惜了那百年香樟也被李幸拦腰斩成了三段。 李幸低头看着手中的墨龙,嘴角的笑意藏不住的溢了出来:“总算在最后一天成了!不枉这一月辛苦。” 缓缓平静了一会的李幸隐约感觉屋顶有人,抬头望去,却只剩一轮弯月悬挂高空。 然而就在这月夜里,五公主身着一袭红衫奔疾在各家屋檐上,白皙的肤色在这夜里更显清冷,独有那双凤眼含了三分柔情。 苍山猎场与李幸一别后,五公主原以为李幸会看在自己赠予他一匹西域狼的人情上,会来宫中请安。小半旬过了,宫中也不曾有过李幸的身影。 终于一天婢女告诉五公主,少将来宫中面圣了,五公主自己也不知怎的,喜不自胜了起来,早早就抱着幸雪候在金銮殿外,还打算一会儿见面时好好问问怎么过了如此久才来谢恩。 归军任职吗?怎么可能,这李幸不过也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若要任职,可就一直要在军营生活了,这且不提,国有战事,怕是也要征战沙场……可五公主在这金銮殿外听的真切。 只是五公主一晃神的功夫,那李幸便已从殿内出来,浅浅对着公主行了个礼,便就拂袖离去。 这就走了吗?五公主看着李幸的离去的身影,愈来愈小,直至消失,心底泛起一丝失落。好似她的一拳劲力却砸在了棉花上,也有点不知所措。 那天,五公主一直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直至夜色袭来,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李府门外。五公主跃上房梁,看见院内的李幸正在习剑,凌厉飘逸,一整天躁动的心绪在看见他的那刻,居然也平静了下来。 就这样,五公主一看便是一晚,这一来,便是一月。不过好似她并不想李幸看见如此的自己。 翌日,天色方露出鱼肚白。 李幸,齐易二人就已驾马往那军营前去,只是还未出城,二人便听见身后有人大喊: “幸儿爷,齐公子,等等我!” 由于日头还未出来,城中雾气也就还没散去,二人对视一眼,便紧了紧手上的缰绳,驻足停下。 那雾里传出急促的马踏声,李幸隐约看了个人影,又等了瞬息的功夫,李幸大喝道: “王虎,你跟来干什么!” 李幸有了点愠怒,毕竟此去军营,不是儿戏,更不是玩闹,王虎过来只有吃苦的份。齐易与自己一同,心里已是天大的愧疚,不过好在他是国公府三公子,在军中又有个指挥使的官职,不用太担心。可是王虎就…… “你现在给我回去!” 气喘吁吁赶来的王虎看着幸儿爷少有的严肃,心中一怔。他早就看出幸儿爷此去军营不愿带上自己,便就偷偷收拾好了行李,夜里都不敢睡的太死,生怕就追不上来了。只是却不想幸儿爷现在的态度居然如此严厉。 王虎一跃下马,单膝跪下,身体挺的笔直,双手作揖,神情无比坚定: “幸儿爷在哪,我王虎就在哪。” 李幸不禁皱起了眉头,齐易见状,已经揣测到了李幸的三分想法,悠悠说道: “王虎,你可知你若进军,可不是和我们一样,而是要从兵做起。” 声音轻轻扬扬,可内里却如雷霆一般。李幸不禁一阵佩服,心里也暗自想着,这样应该就能把王虎吓唬走了吧。 不料这王虎瞬的双膝落地,俯首贴额,冲着马上的二人行了个大礼: “万死不辞!” 铿锵有力,震慑人心!李幸瞳孔放大,怔了不知几秒。 齐易看着眼前的一对主仆,面上浮起一丝笑意,对着李幸劝道: “幸,不然就允了他吧!” 李幸没有说话,一扯僵绳,轻夹了下马肚,便扬长而去。 “还不快跟来?”齐易对着王虎说罢便也离去。 “谢齐公子!” 王虎喜极而泣,冲着齐易大喊,更是猴急的策马追上二人。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龙骑军营 空国有两军,龙骑军和城卫军。 十人为列,百人为队,千人为部,万人为营。 龙骑军掌三十营兵力,其中八营长驻边塞,余二十二营属于可调动兵力,落于京郊,占地五百余亩。龙骑军属于外军,外军官员,可不上朝奏事;其中士兵,非战,每日出行不可过百人! 城卫军掌五营兵力,长驻京城。 龙骑营中凡四品以上官员,都被裘海要求在哨门外在齐候少将,其中裘海更是一脸笑意地站在最前列,翘首以盼。 只是身后的声音却有些纷杂。 裘海身旁的裘林面带惑色,没等想去询问,裘海就阴狠狠的说道: “管好你的嘴。” 只是他那一脸的笑意从没放下去过…… 远处传来了一丝马踏声,马踏之处卷起一股风沙,随着马踏声越来越近,风沙也越来越浓,随即那风沙里冲出了三位少年。 裘海连忙三步作两步的迎了上去,并回头给了眼色。 “恭迎少将!”众人齐齐作揖。 “哎呀,李少将,老夫总算把你盼来了。” 还未等李幸落马站稳脚,裘海就赶紧上来握住了李幸的手。 李幸被这一幕惊呆了,不止李幸,齐易与王虎也是。 齐易王虎二人之前是没来过龙骑营的,他们震惊的是李幸居然有这么大的威风。李幸是来过的,他很清楚这些人之前对自己的态度,虽没有什么不妥,但谈不上敬重与信服,可是眼前…… “小将拜见裘将军!” 李幸被裘海握着手,也不好抽回,只能屈身一拜。 随即裘海又看向齐易,捏了一下臂膀,“想必这就是齐国公府三公子吧,一表人才啊,小小指挥使真是委屈你啦!” “齐易有愧,拜见裘将军!” 齐易也是一脸茫然,但礼数不能少。 “王虎拜见裘将军!” 王虎也连忙作揖,只是裘海甚至一眼都没有放在他身上过。 既而裘海又笑眯眯的领着他们三人去往李幸的将军堂。这路上也全是一阵嘘寒问暖,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众官员脸色更加难看了。 龙骑军中共有四职将军,大将军为首,次为镖骑将军,继为车骑将军,末为少将军。在龙骑营中,每位将军都配有对应的将军堂。将军堂虽比不上豪门府邸,但也是一应俱全。除大将军外,余下三职均不可调令全军。目前,龙骑军中,大将军,车骑将军空悬! 将军堂内,议事殿中。 “裘将军上坐!” “你是这少将军堂的主人,你上坐就好,我于右侧!”裘海一脸笑意的摆手,既而在右侧上席坐了下来。 除了王虎站候在李幸旁边外,其余众人也纷纷按着官职品级坐了下来。齐易坐于二排右侧,他对面的则是裘林。 “李少将初次任职,想必各方面还不太熟悉,那么这次我来主持可否?”裘海看向李幸笑着问道。 “请!” 随即裘海缓缓站起身来,口若悬河,一顿吹捧李幸,偶尔又提下大将军,听的李幸好不尴尬,除了王虎和齐易以外,余下的人脸色没有好到哪去。 随即裘海又说道:“圣上关于我们龙骑军定过一个规矩,那就是除大将军外,剩下的三位将职,均不可调令全军。” 李幸心中顿然,原来管家那么急切,原来大将军一职如此重要。 “那我裘某匹夫一民,唯圣意不可逆,唯军规不可违。昔日大将军还未英逝,我裘某方得偷闲,只需听令调遣。如今,唉……不过好在少将归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今龙骑军调动兵力为二十二营,裘某私心,还未与得少将商量,不知少将先执掌八营可否?” 裘海朝着殿外挥了挥手,既而又一脸“慈爱”的看着李幸。 殿外进来一士兵,双手过头顶,手中端着托盘,不顾李幸的惊噩,将托盘放下了才退去。那托盘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八枚营牌,每块营牌上还有对应的编号。 底下的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嚷了起来。那裘林直接站了起来,江都司也在其中,暗暗唑了下嘴:“呸!” 只有裘海还在笑眯眯的看着李幸。 李幸心里有一万匹马在奔腾,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裘海对他是带有好意的,因为热情,太过热情了,热情到所有人都恨不得活剥了自己。不管是捧杀,还是招恨,自己都能想的到。毕竟,此次任职,对自己最不待见的人就应该是被分权的他了。 可是主动分权?实在揣测不出这背后的目的?莫非自己真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这令牌,接?好像是在往陷阱里跳。不接?那直接胆量都没有,根本就不用在这龙骑军立足了! “那小将就当仁不让了!” 说罢便向裘海行了个拱手礼。 裘海愣了一瞬,既而双目闪过一丝狡黠,笑眯眯的当场指派了一众官员,作为李幸的部将。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请开尊口 “父亲,你怎么将营牌直接让与那小儿?” 裘林从少将军堂回来后就气的发抖,也不再顾及裘海的脸色了,近乎吼着质问着。 他的确生气,从小到大没正眼瞧过自己的父亲对着一小儿笑了一天。从军以来,虽天分不佳,用兵上不得造诣,但也勤恳修炼剑道,如今已为参将,参将可调一营,可自己的这位父亲,一部的权利都不曾给予过。可转头给一小儿八个营。 裘海白了一眼此时的裘林,也没得好气指着裘林的鼻子骂道: “蠢蛋,莽夫,你怎得就如此沉不住气?你也二十余载了,你用过你的脑子吗?” “看见今天底下的官员对那小儿的态度了吗?怎么出来的啊?你老子陪了一天笑脸陪出来的啊,我捧得越高,他们对这小儿就越讨厌!你在这里嚷嚷两句顶个什么用!” “但那营牌……” 裘林被骂的气势全无,只是那营牌,八个营牌,八万人啊! “营牌?” 裘海挑了下眉,这可是他今天最开心的事了。 “龙骑军是我能一个人做主的吗?若不分与他,那就是默认两将共事,我动兵还需要他的同意?不过我更没想到他这小儿敢接,哈哈哈哈……” 裘林神色渐好了一些,“这是何意?莫非您一开始并未打算真的给他?” “开始吧,原以为那小儿不敢接,我即卖了好人情,而他又落得个孬货的名声,将士中可最不待见的就是孬人!” 随即裘海又眯笑着眼,问道: “你可听闻茶国使者近日来京了?” 那裘林此时则如丈二的和尚,裘海看着又气不打一处来了,哼的一声甩袖便走了。 而此时的少将军堂内,被留下的各个官员面面相觑,一脸阴沉。 李幸见状愈打破僵局: “列位与我李幸都有过几面之缘,但依旧不太了解,今日我虽坐任少将,但未来肯定少不了大家的帮助与提携。我左手边的这位叫王虎,是我的亲卫,右列二坐的叫齐易,是龙骑军的指挥使,你们的同僚。剩下的诸位,不知谁能首当其冲,赏个薄面,开个尊口,互相认识一下。” 说罢,李幸还硬挤了个笑脸。 寂然…… 整个议事殿内,除李幸三人外,余有八人,无一人开口,甚至还有两人已在闭目养神。 看来都是些硬茬啊,这块骨头还真不好啃呢,既然如此,那在座的各位大叔大爷们,就不要怪我李幸不留情面了。 李幸示意王虎俯身,对其耳语了几句,王虎小声的说道:“这样不好吧?” 李幸直接瞪了他一眼,王虎就一溜烟的出去了。 首先瞥见王虎出去的其中一官员,还往外眺了好一阵子,一直也没个动静,便也开始闭目养神。 一个时辰后…… 殿内的众人各自懒懒散散的瘫坐着,哈欠声不断,还有一人竟打起了呼噜。 齐易坐在下列,眉头不展,焦急的看着李幸,李幸摆了下手,示意让他安心。 又一个时辰后,殿内众人已经话起了家常,边聊还边瞄着上坐的李幸,李幸也不急,本先还是紧张的,两个时辰一磨下来,也都放松了点,甚至还泛了点笑意。 “小西,小御,快进来,来。” 殿外传来王虎的声音,众人一片好奇,齐易则是一副‘你怎么可以这样做?’的表情看向李幸。 李幸看着其余人都被门外的声音吸引,无人看他,便偷偷对齐易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一瞬,王虎牵着两匹半人大小的西域狼,进入殿内,众人纷纷哗然。 (“这是要做什么”) (“还有没有军规了,简直无法无天”) 李幸见状,大声说道: “王虎,把缰绳松开” 殿内瞬间安静,王虎一看这情况,心中猛叹,幸儿爷生猛啊,真的有用,只是,都安静了,我这绳松还是不松啊…… “听不见本将说话吗?松开。” 王虎连忙解开了小西域两只的颈圈,众人更是一脸严肃了起来。 “小西,小御,你们两就在殿内逛逛,熟悉熟悉,不要急,慢慢逛,咱们以后都在这。”李幸笑眯眯的对着小西域两只说道。 随即又婉婉的看向众人: “现在,不知谁能首当其冲,赏个薄面,开个尊口,互相认识一下呢?” 沉寂不过三秒,就有人站了起来,抱拳作揖: “我乃龙骑军参将,曲靖,不知少将可还有吩咐?若无事,我就退下了。” 一改之前的严肃,李幸略带了些嬉皮笑脸的感觉,摆摆手,说道: “没事没事,只不过我这记性不太好还得烦请诸位明日辰时来着殿中一聚。” 既而又冲着小西笑眯眯的开口: “小西啊,去送送参将,记住参将的营房,改日也好带我去坐坐。” “哼”的一声,曲靖带着一肚子火气,甩头就走了…… 就这样,终于每个人都自报的姓名及官职,在小西小域的护送下,愤愤的离去。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名单 “小西,小域乖哦,今天做的真棒!”小西域两只在人前克制了太久,现在正止不住的绕着李幸着摇尾巴求摸摸。 “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点,他们可都是要跟着你的人啊。” 齐易一脸幽怨,看着眼前还有心情蹲着遛狼的李幸更是觉得这前途渺茫。 “齐易,你相信我吗?” “嗯!” “那就帮我一个忙呗?”说罢,李幸昂起头疯狂朝着齐易挤眉弄眼。 这也太可爱了!齐易心中的不悦与忧愁一股脑的不见了,便也一齐蹲下,忍不住的靠近,直到两人双膝碰撞到了一起,这才便悠悠开口: “说来听听?” “快帮我去催催灶房,我现在饿的要命,嘿嘿” 李幸略微有点撒娇的说道,齐易对于李幸就如哥哥一般,不管怎样泼皮齐易也会照单全收。 “你……哼……” 随即齐易虽然觉得李幸犯浑,不想理睬,可身体却很自觉的去了灶房。 看着齐易走远,李幸忙起身,唤来了王虎。并递给他一张名单: “参将:曲靖,赵达裕 协领:仇旭 佐领:田方知,江淼 都司:江浙,洪术,马天年” 王虎接过名单,瞄了一眼,瞬时将其收起藏袖内,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了,方才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幸儿爷,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啊” “这个很夸张吗?”李幸也有点懵了,他最近总感觉和王虎说话都会懵懵的。 这一次,王虎凑的更近了…… “幸儿爷,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在小的看来,这样好像有点过分!” “他们殿上就不过分?” 李幸没想到王虎居然也这样说,心里一阵子不痛快,方才把齐易支开,就是因为齐易为人有点太正派,怕接受不了自己的做法,尊老爱幼什么的,我李幸不想做吗?这军营里的一个个哪个是我尊重了他,他就会尊重我的人?我不先刹他们锐气,他们哪个又会正眼瞧我? 王虎看着幸儿爷一脸怒气,思索了一会儿,郑重其做了个揖: “保证不辱使命。” 既而潇洒离去,隐约里,王虎的背影变得伟岸,迈出的每一步,都含着一股向死而生的劲头。 顿时,李幸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好像还没有告诉王虎要干嘛去,怎么就不辱使命了? “不好!”李幸连忙朝他追了过去。 那王虎跑的巨快,明明才是刚出将军堂的功夫,一晃竟然到了练兵场。李幸无奈,又怕这王虎捅出什么篓子,只能一跃跳上房檐,三步作两步的追赶,顺带一边大喊:“王虎你给我回来!” 练兵场的将士齐刷刷的看着李幸,好不尴尬。 终于,王虎在一处营房前停了下来,狗狗祟祟的观望,李幸见状,忙轻踩檐梁,一跃而下。 “王虎你干什么!” 李幸现在心里闹腾的要命,自己本来只是在这军中官吏里不被待见,而今,上任第一天,更是被自己手下的兵看了个大笑话,威严谈何而来! 王虎见着李幸追来,连迎了上去,小声耳语着:“这里我可以解决,幸儿爷你先走一会儿,然后我再动手,这事和你没关系!” “你!到!底!要!干!嘛!” 李幸一字一顿,黑着脸,原先他是猜测王虎肯定是误会了什么,现在他可以肯定王虎就是误会了什么! “诶……幸儿爷……你不是让我把名单上的人全做了吗?” 王虎有点怔怔的看着此时的李幸,咽了下口水,有点心虚的答道。莫非是自己会错了意? 李幸更是惊讶,这王虎有几个胆子敢这样揣测。 “你怎会如此想?” 随即又想起方许王虎说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原来居然是指的全杀了?这岂止是过分,丧尽天良啊! 王虎有点吞吞吐吐:“那个名单……听书先生里都说,按着名单上杀人……方许他们都对您不敬……我这才认为……” 本还阴沉着脸的李幸突然只觉得好笑,心里又一阵暖意升起,原来哪怕自己要做丧尽天良的事,王虎也会义无反顾的追随。 李幸拍了拍王虎的臂膀:“回去吧,我饿了!” 将军堂大厅内,齐易,王虎,李幸三人围坐一桌,桌上摆着家肴五碟。 “什么?你居然要让小西小域把他们从营房接来将军堂?”齐易惊的大叫。 王虎也一惊,原来只是这样啊,继而闷着头一言不发,不停的往自己碗里夹菜。 李幸一忙往嘴里扒饭,一忙猛的点头:“嗯嗯,人我都记好了,单子给了王虎,王虎只需要对着单子告诉小西域名字,小西域就能找到他们住的营房的!” 齐易:“这怎么可以!军中为官,他们一个个颜面往哪放。” 李幸心中郁闷,就知道齐易是这个反应,所以一开始才打算瞒着他的。 “你相信我吗?” “嗯!” “吃饭!” 章节目录 第有十七章又有何事 “威我龙骑,壮我空国!威我龙骑,壮我空国!” 龙骑演兵场上传来一声声响亮的口号,震耳欲聋。 李幸挺立于将军堂外,抬头向天空望去,瞬的被阳光刺的收了回来。对着一旁的王虎说道: “王虎,这辰时好像已经过了吧,这日头得到巳时了呀!” 王虎一阵心领神会,立刻便带着小西域两只离去。 齐易从空无一人议事殿出来,一脸愁容的看着李幸:“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吧?他们可都是上过战场的将领,若真不愿意来,西域狼也唬不住。” 此次入军,齐易清楚李幸的路很难走,但看他如此激进,更加担心这样下去得罪人的人太多,长此以往,怕有人就会动了害他的心思。 “他们可都是将领,我这个少将的身份在这儿也唬不住他们,更不用指望小西域两只了。不过,都是将领了,和区区两匹狼动手,应该会很难看吧?”李幸一脸戏谑的对着齐易笑道。 顿了两秒,又对着齐易会心的笑着说:“不要再担心了,我不会一直如此的!” 齐易看着如此的李幸,说不出的五味杂陈,说好护他一生,却一直让他来宽慰自己。 “放肆!” 曲靖营房内,王虎看着拍案而起的曲参将,赶紧一作揖,带着一抹谄笑: “参将今日议事殿迟来,我家少将猜测曲参将可能还不太熟悉去少将军堂的路,特命王虎前来接您过去。” 曲靖看着那王虎,想撕了他的心都有了,特别是他身边的两匹西域狼,跟和自己犯冲一般!但堂堂正三品参将,去和两匹狼动手,营房外还有众多将士,自己的颜面何存? 想罢,便强忍着怒气,阴沉的开口:“现在就去!” 顺带瞪了一眼那两匹西域狼,想着有本事不要出着龙骑军,不然我曲靖迟早扒了你们的皮。 就如同曲靖一样,另外七名官员也都陆续被王虎“接”了过来,齐聚议事殿内。 李幸坐于殿上,笑不可抑。 殿内的众人却一脸阴沉,瞪着殿上那小儿,偏那小儿还笑的如此惬意,这更是羞辱! 江都司江浙也在其中之一,因为这小儿被裘将军羞辱,后更又鬼使神差的居然成了这小儿的部将,可谁想这小儿居然如此恬不知耻,不顾纲纪伦常。心中越想越气,啪的一声站了起来,对着殿上那李幸就说道: “今日又有何事?” 但李幸仿佛跟没听见一般,还是一脸笑意的目视前方,江浙随即提高了嗓门,大声吼道: “今日又有何事!” 这声音之大,将军堂外站岗的哨兵都惊了一瞬,更何况殿中,本还阴沉的众人,现在却一副看戏的神情。 李幸也惊了一瞬,继而又转头对着身边的王虎问道: “你听到刚才有什么声音吗?那么大,把我惊了一下!是谁在说话吗?在叫谁啊?也不清楚。”李幸还不忘瞥了江浙几眼。 江浙看着殿上的李幸如此泼皮,居然在这里玩装聋作哑的把戏,瞬的发上指冠,但无奈他是少将军,也只能咬着牙喝道: “李少将!今日又有何事!” 李幸一听,双眉一挑,连忙站起,笑眯眯的看着江浙: “哎呀,原来是江都司啊,哎呀,无事无事。大家熟悉一下而已。”李幸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今日好像大家都不太认识来这少将军堂的路,还烦请诸位明日辰时再来议事殿一聚,今日就散了吧。” 一连几日,均是如此。每日辰时一过,就会让王虎带着小西域两只前去“接”人。些许不同的时,第二日时,就已有一位自觉辰时前往议事殿中,第三日已有四位,第四日已有七位,第五日辰时,议事殿就已聚齐。 只不过他们脸上的怨气越来越重,不是他们自己想来,而是自己不来,巳时那王虎就带着那该死的西域狼过来!这少将军堂前不过百米便是演兵场,与其众目睽睽下丢人,倒不如自己先来。 李幸坐于殿上,看着殿下的众人,心里暗暗窃喜不过也才五天嘛,我还以为有多犟呢。 这次他不等底下的人先开口,便率先说道: “看来大家都已经知晓来将军堂的路了,那想必之后也就无什么理由迟来了吧?” 既而看了一眼殿中的官员,没有理会他们的不屑与愤怒。 “大家都身为外军,又都为将领,明日巳时,还烦请诸位演兵场上比武台一聚。我李幸,携指挥使齐易,亲卫王虎共三人,想与诸位来一场三对三的比试,你们可自行商量选出三人!” 说罢,李幸便带着齐易王虎往殿后走去。 而与此同时, “父亲,你可知道那小儿把父亲上次指与他的那批将领都给得罪完了。”裘林一脸得意的对着裘海说着。 “哦?说来听听?”这几日裘海并不在军营,所以并不知道。 听完裘林的一顿描述后,裘海不禁眯起了眼,喃喃了一句,“好手段!” 裘林又连忙拱火: “父亲现在不是正好可以收了他们吗?他们一直对父亲不亲近,这次那小儿给了他们这样大的屈辱,正是个好机会啊!” 裘海反而怡然自得的抿了口茶,摆了摆手: “不用,你也不要去凑这个热闹。” 裘林见裘海这个态度,顿时失落的离去了。 裘海端着手里的茶杯,旋了几下,看着杯中激的漩涡,笑的阴险,冷哼了一句: “一群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收的。”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第强者 强者一生都霸道,弱者一生都懦弱。 强者征,弱者服。千古不变。 李幸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手中的墨龙:“十年寒暑,今日我绝不负你。” 铜锣号角,一时响起。巳时已到!演兵场内归属于李幸的那八营将士已将擂台围的水泄不通,八万黑色铠甲如雷云般,又被这阳光折射下泛着金色的光,只是这云光里,无一人不是来看李少帅笑话的。 整个龙骑军唯一的半大孩子,却是云端位置的少将,妒忌,嘲讽,不屑的许多背后隐匿着内心最真实的羡慕。 就如地上的人儿羡慕天上的鸟,谁又能知,鸟也在羡慕着他?谁又能知李幸入军是下了怎样的决心?强忍着陈幸孤儿院十三年的孤独,又背负着前李幸十三年的辛苦,还仍然选扛起责任,明知此行入军好似逆流而上,却也毅然决然。这又岂是他人能做到的…… 一声锣响,擂台上的六位,各个目露精芒。 江浙此时更加兴奋:“刀剑无眼,如果不小心伤了少将,还莫怪罪!” 李幸看着面前的三人,都司江浙,参将赵达裕,协领仇旭。不禁深呼了一口气,前李幸的剑道造诣早已比名门大家强上了百倍,加上后来又修炼了逍遥剑谱,更是巅峰。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的李幸,没有真正的与人刀刃相见! 但不管怎样,为了能在龙骑军立足,这一场,必须要赢! “赵参将,仇协领都是沙场上一挑百的高手,我和齐易对付,王虎你就负责江都司。”李幸对着身边的王虎说道。 一抹剑光瞬起,直奔李幸而来。“小儿,我江某今天用剑来教你学会什么叫尊重人。”江浙大吼道。 王虎睛芒一闪,纵身跃至半空,持剑将那都司拦下,两剑碰触之际,电光火石肆起。 “想伤幸儿爷,除非我王虎死了。” 两个人一进一退的跃至擂台边缘,一时间居分不出高下。 此时,擂台比武才可谓真正拉开帷幕。 李幸,齐易二人相视一笑,便同时跃起。 “前辈,得罪!”墨龙出鞘,一抹飞虹如电,直指仇旭前胸。仇旭眉头一紧,这小儿出手便是杀招,连忙横剑一格,“铛”的荡开来剑。李幸迅速变刺为削,仇旭旋身避开,就势将其挑起。青白剑身相击一片噼啪声响,复之与缭乱之势缠斗在一起。 赵达裕炬目盯着袭来的齐易,瞬的腾空跃起,在半空中一个空心筋斗翻转过来,一剑猛挥而下。齐易一个俯腰,旋身躲过,迅速一个扫堂化守为攻。斗志愈升,二人双双死盯对方身法中的破绽,随时挺剑反攻。 擂台之上,三股剑意汇融,六抹身影错综繁杂,台下众将士无一不暗叹精彩。 特别是未上擂台的曲靖等人,更是大为惊叹。他们几位,哪个不想李幸此次擂台吃瘪?以化解这几日的愤怒。就算是迎战孩童,他们也统一选了这八人中剑法最强的二人上场。不过眼前如此这般,震惊之余,也有点暗自惬幸上场的不是自己。 咔的一声,王虎双手紧握剑柄,闪电般直冲向前,双手一挥,猛的劈向江浙,如迅雷不及掩耳,江浙拦格不及,剑身居然出现了碎裂,更被这剑意震的连连后退。王虎趁势一个筋斗跃起,眨眼已翻身至其身后,一股寒气直逼江浙脖颈。 台下将士看的心惊,江浙更是愣立在原地,大气不敢喘出,那明晃晃的剑身冰凉的贴在自己后颈上,自己的性命就在身后少年一念之间。 江浙败!王虎收回剑意,江浙在千般无奈中退下擂台,懊恼,愤恨之余更多的是后悔。他与仇旭,赵达裕不同,他是主动请缨要与那三位少年一战,本想挫其锐气,泄心中愤恨,却不想这三个少年中居然没有一个弱者。 王虎转身看着擂台中间还在缠斗的四人,纵身跃起:“幸儿爷,我来助你!” “王虎,退至台下!” 李幸闻声瞥见赶来的王虎,暗喜的同时连忙令其退下,虽首战告捷,但可不能你王虎一人出尽风头。事关军中立足,这一战,我李幸必定要赢,这个彩头我李幸必定要拿! 赵达裕心中一沉,眼前的齐易迅捷无比,想要赢他不易,而江都司已经败阵,仇协领那边渐渐也落了下风,这场比试隐约有了结果。殊不想那李幸居然喝退赶来的王虎,如此的气势仿佛在说剩下的二人,他李幸也不足为惧。(仿佛在说“我不是针对你,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嗝。) 赵达裕的长剑在半空中突的立住不动,一个旋身继而直刺身后:“小儿你莫要太狂!” 齐易没料到赵达裕竟然会突然对李幸出手,大惊之下,一个跃起,愈在空中将其截下,只不过那赵达裕的突然转向使得他们两个之间拉开的距离过大,齐易已是最快速度也只能腾挪至赵达裕身旁,右手执剑还未挥起,赵达裕的剑光便齐易的右臂上划过,连同袖子在内,划出又深又长的口子,白肉一番,鲜红的血液不断渗了出来。 齐易瞳孔一震,看见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赵达裕挟着剑意直指李幸而去,齐易只能向后猛喊:“幸儿,小心!” 这一切都在瞬息间,发生的太快。本与仇旭快速腾挪撞击的李幸,晃的看见齐易血红的右臂及向自己刺来赵达裕,而此时,仇旭的一剑也即将挥下。 不致如此,李幸一个蹙眉,随即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手中的墨龙挥出一片巨大的光幕,似紫电一般从空中直袭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两股寒芒,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十二缕剑光落下,霎时,“轰”的一声,整个擂台崩裂为一块块碎石,台上三人就立足碎石上,无不错愕。只不过齐易身旁还富有一块空余,而仇旭,赵达裕二人脚下只剩下刚好能容身的立足之地。哪怕丝毫未伤,也已了无战意。 胜负已分!缓缓落下的李幸瞠视着赵达裕,便忙赶到齐易身边,看着那已红透的衣袖,一股寒意不觉的从心底涌出。 本是不想用那逍遥剑法,毕竟那招太过凶悍,但倘若自己真未习得,怕是那赵达裕真的能杀了自己。 齐易看着眼前的李幸平安,这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终于意识到右臂的伤口。 “没事的。”齐易惨白的脸上硬挤了个笑脸对着李幸宽慰道。 只是话音未落便向后倒去。 “齐易!” 李幸一声惊呼,忙将其抱住。王虎也早已跳上这残破的擂台往这赶来。 李幸将倒至怀中的齐易托与王虎,“快带他去疗伤!”随即转身向朝破碎的擂台中心走去。 还有事情一定要做完! 早秋已至,炎热还未散去。烈日当空,八万黑色甲士簇拥在一起,却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响。他们目光齐聚,所视之处则是那碎裂的擂台,所视之人则为李幸。 半晌前,他们心中戏称的“那小儿”,伴随擂台的轰裂,也瞬的消失不见。他们只晓得屹立在那片虚无之上的,是他们龙骑军的少将! “少将威武!” 不知是谁率先带头唤起,接踵而至的是所有甲士的振臂高呼。 “少将威武!少将威武!” 这呐喊一次比一次更磅礴,音浪一波一波的激荡开,很快覆盖了整个演兵场,又扩散弥漫了整个龙骑军营。 而此时的曲靖等人,淹没在这磅礴的呐喊声中,一个个神色复杂,又充满担忧。 李幸三步迈至擂台最前方,缓缓回头,示意身后的仇旭,赵达裕先下去。 随即面向众甲士,目中精芒一闪,右手微微抬起,又遥遥按下。 顷刻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齐齐抬头,向着李幸望去。 李幸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不算激昂,却充盈整个演兵场。 “李运,是你们前任的大将军,也是我李幸的父亲……我初入军,还未为空国斩下一位敌将,也还未空国争过一寸领土,所以我的耳边总是充斥着怀疑,猜忌,以及不屑……” “但,这很正常,没有人会愿意信服一个弱者。可惜,我不是弱者!” “今日擂台也罢,来日沙场也罢,我李幸,定会站于你们身前,与你们并肩作战,守卫疆土!你们八万个兵,不会再只是八营兵力,而是一个个单独的强大的将士。因为我,李幸!不会随意去浪费你们任何一个的生命!” “如此,我李幸可够资格进入这龙骑军?如此,我李幸可够资格作为你们的少将?” 粗重的呼吸从密布的黑色甲衣中传出,每个人心中无比激荡,‘单独的强大的将士’是这底下每一个人的向往。 刹那间,八万甲士齐齐跪拜,气势之浩瀚,仿佛这天地间也随着一同下落了三寸。曲靖几人掺在其中,也一同拜下,他们心中很清楚,军心所向才是王。 “参见少将!” 李幸立于虚无之上,双手拱开,微微上抬:“起!” 李幸,这一刻,你是否还在这个身体里,你是否能感受到,第一步,我替你迈下了。 章节目录 第易十九章齐易喷血 李幸从演兵场回来之后忙慌的赶到齐易的营房,王虎侯在其床侧,还有二三士兵在清理房内齐易滴落下来的血渍。 “齐易怎么样了?”李幸对着王虎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现在还没醒。”随即王虎便向后退了一步,将这床侧的位置腾给李幸。 李幸凑过身去,看见齐易脸上不似之前那般惨白,恢复了点血色,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然后一拳挥下,轻锤了下王虎的臂膀,笑着对王虎说道:“今天做的不错啊,那么快就赢了江都司。” 王虎拍了拍胸脯,放声笑道:“哎呀,不是我太强,是他太弱。” 瞬的李幸一个白眼瞪了过去:“给你根竹竿,你还真的就敢往上爬了,也不知谦虚。” 王虎憨憨一笑,又似想起什么,对着李幸问道:“幸儿爷,那赵参将你想怎么处置,我可看的真切,他那一剑,是起了杀心的。” 李幸沉默了半许,看着床榻上还未苏醒的齐易,心中也是有气的。本是打算今日赢得擂台之后便去拜见他们一行人的,可那杀心……说完全不去在意也不可能,可又是自己的部将……懒得想了。对着王虎摆摆手:“我也不知道,你去我堂里找灶房炖只鸡过来,估计齐易快醒了。” 真是的,这王虎每次说话总能让心中不太快乐。 “你快去啊,你盯着我干嘛!”李幸见王虎还留在这里,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自己,没一阵好气:“两只两只!你也一只!” “我要烧的!” 一溜烟王虎就不见了,只留下他的回声和隐约闻到的口水气味。 没有办法,只有将军堂才有小灶房,其余将领都是炊房做好菜送过来的,送什么吃什么,王虎这才为了只鸡惺惺作态。 “少将,赵参将在营外求见!” 候在营外的哨岗进来作揖一拜,对着李幸说道。 “曹操”来的这么快?李幸不禁蹙眉,忽然瞥见床榻上的齐易睫毛闪烁,忙伏下身去轻轻在齐易耳旁问道:“齐易,你是否醒啦?不要说话,醒了就眨两下眼睛。” 榻上的齐易睫毛抖动,不多不少,正是两下。一抹笑意瞬时浮在李幸脸上,又贴下身去一阵耳语。齐易苍白的脸上,眉头蹙起,最后还是微点了下头。 “你让他进来吧。”李幸这才对着哨岗说道。 候在营外的赵达裕,等了许久,这才听传,心中一阵忐忑。擂场上,是他情绪过激了,再加上李幸一番话拢了军心,自己若要不来一趟,怕这龙骑军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是打是罚,听天由命吧! “齐易,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你爱我,护我,你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随即“哐当”一声,一杯茶盏摔了出来。 “大夫呢?大夫去哪了?” 赵达裕才一脚迈入营内,便听见内阁传来的声音,心里一阵惶恐,原来少将和那指挥使的感情如此深厚,看来这次自己是凶多吉少了。只能硬顶着头皮往内阁走去。 “噗……” 赵达裕刚进内阁,就看见床榻上的齐易一口鲜血喷出,李幸就伏在床榻前,被溅了一身的血渍。赵达裕直接愣住,自己明明是伤的指挥使手臂,怎么伤的如此严重?指挥使还是国公府公子,那我岂不…… “赵参将来啦。”李幸抬起头,扶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只是溅在脸上的血渍也被抹散开来,生生挤出一个微笑对着赵达裕说道。 赵达裕看着眼前的李幸,瞬的被吓得失了神,伏地作揖:“参见少将!” “赵参将前来,所谓何事?” 李幸声音幽幽慢慢,更听的赵达裕胆战心惊。 赵达裕俯在地上不敢抬头:“我来……探望……指挥使……” 顿了半刻,李幸将赵达裕扶起,赵达裕错愕的看着李幸,大气不敢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擂台之上,刀剑无眼,不能怪你,相反,还要请参将原谅我前几日的许多无礼之举,我也是有许多无奈。” 李幸言辞悠悠,却句句击在赵达裕的心上,他瞳孔放大,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幸。 “咳……咳……” 床榻上的齐易又猛的咳了起来,一连又吐出好几摊血水,李幸忙的跑了过去:“赵参将请回吧,今日小将恐怕无心与参将闲聊,待指挥使康复之后,我们再聚。” 赵达裕看着眼前的李幸,心内云涌翻起,郑重其事的作揖离去。 李幸见参将走了,忙拍着齐易的背问道:“你怎么啦?怎么真吐血了?” “刚刚鸡血含太多了,有几口呛在嗓子里,实在是憋不住了。”齐易也忙漱口说道。 随即用左手将李幸拉下坐于床榻边,反身枕其膝上看着他问道:“幸,以前没发现,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滑头了?” 李幸羞的摸了下脑袋:“嘿嘿,哪有!”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第英雄 “哈哈哈哈,幸儿爷你不知道,刚刚那江都司见到我,直接绕了过去,这可太舒服了。”王虎从将军堂大厅外眉飞色舞的走了进来,屁股后面小西域两只也紧跟着。 厅内抱着《大学》的齐易一脸不快:“你可少招摇点吧,幸好不容易拢了点军心。” “诶,齐公子,你和幸儿爷联手诈赵参将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呢?”王虎说道。 “我可是指挥使。”齐易瞪大眼睛说道。 “那我还是少将亲卫呢,又不归指挥使管。”王虎将头扭到一边,不服气的说道。 恰巧李幸这时攥着《自在如意》从寝殿出来,一脸阴沉对的王虎说道:“王虎你再敢对齐易无礼你信不信我让你回私卫军待着去!” 王虎被吓得一哆嗦,嘟囔了下嘴又带着小西域两只出去耍威风了。 齐易瞥了下齐易手中的《自在如意》剑谱:“幸,你上次比武台脱险,就是习了这个剑谱吧?” “不是啊,这是猎场得的,这个好像有点难。”李幸撇了撇嘴,从齐易受伤之后,自己就一直琢磨这本《自在如意》,但不似逍遥剑谱一样,这本就算跟着做动作,也总是觉得不对劲。“对了,你也是猎场前三,不是应该也有吗?” “我的是逍遥剑谱,和这个不一样。”齐易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圣上每逢赏赐,都赏逍遥剑谱,自己都不知道多少本了。 李幸瞪大眼睛:“我擂台那招就是逍遥剑谱啊。你也有?” “你居然学会啦?”齐易惊呼道。又一脸心疼的看着李幸:“空国京城里,但凡满了十二岁的权贵公子人手一本逍遥剑谱,可根本没人习得。四书也是,逍遥剑谱也是,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啊……这……”李幸尴尬的挠了下头,随即便把学逍遥剑谱的整个过程告诉了齐易。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本比逍遥剑谱还难?”齐易指了指李幸手上的《自在如意》,咽了下口水说道。 “应该是这样……这本好像挺难的,对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齐易晃了晃肩膀:“差不多了,怎么了?” 李幸掰了掰手指笑道:“嘿嘿,你不是老说我对江都司不尊敬吗?我这就去尊敬尊敬他。”随即跑向堂口:“王虎,去给我把他们叫来议事殿,全部人哦,还有,不要带上小西域。” “你别乱来啊……” 半晌后,议事殿内人就都来齐了。江浙扯了扯旁边曲靖的衣袖问道:“你说少将这次叫我们过来干嘛啊?擂台之后到现在可有半月,要找麻烦应该早找了啊……” 曲靖一扯手瞪了江浙一眼:“我怎么知道,上擂台的又不是我。” 江浙嘟囔了下嘴瞥了下对面赵达裕,小声的嘀咕道:“那伤人的还不是我呢,哼!” 赵达裕心里虽然不爽,分明就是他们把自己往外推的,但也懒得理。虽然上次少将说过不怪罪,但齐指挥使吐血的样子……唉,但愿没事吧! “哎呀齐指挥使伤势怎么样啦?”仇旭看见从内堂走出来的齐易,忙站起身来问道。 齐易微微一笑:“好多了,谢参将关心。” 此时李幸也从内殿里走了出来,殿内众人便咳嗽了两声,纷纷安静了下来。 李幸坐于殿上,环视了一圈,心里暗喜,之前的功夫没有白费啊,嘿嘿,军威人心两手抓。随即看向江浙缓缓开口:“江都司,这半月可还自在?” 江浙被这一问吓得一哆嗦,忙起身作揖:“回少将,过的还……不错……” 李幸笑着压了呀手,又朝着仇旭望去:“仇协领,你呢?这半月可还快活?” 仇旭也是一怔,不过不似江浙那样忙慌:“回少将,我也还行。” 就这样李幸询问了除齐易以外的殿内每一个人,随后,缓缓踱步至殿下,深呼了一口气:“我李幸之前对各位前辈做了许多冒犯的事,实在是无奈之举,不是存心不尊重各位前辈,还请诸位莫要怪罪,李幸在此,拜过!” 说罢,李幸便九十度弯腰而下,对着殿内的众将领行个深礼。最贴近李幸的曲靖,本还在愣神,看着他弯腰而下,慌忙的起身去扶:“少将,这怎可使的!” 坐上的其他人也纷纷贴了过来: “我之前也有不对的地方,少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对对对,少将你刚入军,我们不该那个态度……” “不过少将你那两匹狼可真狠啊,我第一天不过来,那两狼居然真的要咬我……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齐易看着被团团围住的李幸,心里有种淡淡的崇拜,我守护的人,好似个英雄…… 章节目录 第第二十一章金銮殿 王宫金銮殿内。 已年过六旬的周尚书,跪伏于殿内,声音略带悲愤,字字恳切:“圣上,城池领土怎可用金银衡量,这茶国分明就是蛮不讲理,胆敢如此口出狂言,是对我空国莫大的羞辱啊!” 空国圣上赵天坐在龙椅之上,身着黄袍,头戴玉冠,只是前额两根青筋突起,面色带着难以言表的阴沉,缄默不言。 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发出丁点声响,整个偌大的金銮殿就似一个已经燃了引线的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也许就是下一秒…… 独有那茶国使者傅桑,一脸悠然,微抬的下巴,略飏的嘴角及挑起的眉色,无不是对殿内的每一位的挑衅,更是对赵天的挑衅,对空国的挑衅。 许久,龙椅之上的那位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强大的威压让每个人难以喘息,既而立于傅桑身前:“你可知你身在何处?” “两国会晤,不伤使者,堂堂空国圣上这点气度还是有吧?”傅桑心中一沉,但仍强装镇定的说道。 又是许久的沉默…… 赵天缓缓开口:“你可知两国交锋是什么后果?” “傅桑知道,我们茶国的尊上也知道。故而遣小臣前来空国交涉。”傅桑略微屈身回道。 自从与兮国一战,李大将军英逝之后,茶国便打起了空国与之接壤的素城的主意,屡屡试探挑衅,这次居然派使臣直接来挑明,什么百万金银买下素城。分明就是欲加掠夺,古往今来,怎又有领土城池买卖一说?只是,早先一场国战,国力还未完全恢复,若又要征战,百姓赋税又要加重,而且军力再度消耗,之后的空国就真的再无半分话语权了…… 赵天不禁手握双拳,指尖被攥得发白,再大的怒气也只能强忍下去。他不能丢了气度,他的气度便是空国的气度,空国百姓的的气度。 “既然话已带到,就不久留傅使者了。” “来人,将傅使者好生护送回茶国。”赵天对着殿外的将士低吼道。 待傅桑从金銮殿离去,还跪于殿中周尚书又拜了一个大揖喊道:“圣上!万不能应了那茶国无稽的要求啊!” 赵天低头看向周尚书,青丝不在,半鬓斑白,心中也是一阵不忍:“尚书年迈,还请起来吧。” 转身一挥袖,又坐于殿上龙椅,环视四周:“可还有爱卿出来一言?” 殿下众官员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叹息声不断传出。 “殿下我有一言,但请殿下先恕我无罪。”通政使司曹承作揖说道: “但说无妨!” 曹承言辞犀利:“我认为,不该战!素城,让了就是,以换空国平安。” 只是众大臣一瞬炸开了锅,周尚书更是破口大骂:“好你个曹承,你这个叛国贼!” “肃静!你继续说。”赵天拍案而起,对着殿中吼道。 “其一,我国现有军力三十营,可有八营分派于各个疆界,素城就有一营,可调动军力二十二营。此外军乃国本,如若压上国本,与之一战,只守住素城,那么之后呢?再遇侵犯之时,我们就没有战与不战的选择,而是只有,投与不投的选择了。” “其二,茶国,虽然可调动军力也只约有二十营,可茶国具有天然优势,整个茶国地势凸起,天然的城墙壁垒。再加上,茶国善用弓,而我国善习剑,弓与剑的对决,圣上您不是不知,所我国将士人人皆能运用剑气还可一较,可圣上您这些年散出去那么多剑谱,除了前大将军习得以外,可还有第二人?” “综上两点,若为守一个素城,举国军力倾巢而出。”曹承顿了一会儿:“而且,还大概率守不住的情况下,臣认为,不战才乃上策!” 说罢,曹承对着殿上的赵天行揖一拜。殿内大臣也纷纷低头不语,他们无法反驳,赵承说的确实国情,只是空国领土就这样拱手送人,又怎么肯甘心。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天要亡我空国吗?区区一个茶国,区区一个来使,便逼的空国如此地步。”赵天仰头大笑,只是眼里噙着泪,心里满是愤恨,为什么一个茶国就令自己束手无策,为什么举国上下再无第二人拥有剑气,为什么我赵天这么无能…… “圣上,我有一策,不知可不可行?” 赵天心中一颤,一策?忙的朝那人看去,只见立足殿中进言的是那镖骑将军——裘海。 “将军怎的今日来了殿上,莫非有人悟出了剑气?”赵天兴奋的站起身问道。 裘海摇了摇头:“属下无能,将士中还无人习得,但这茶国来犯,我倒是有个想法。” “快快请讲。” 裘海慢条斯理的说道:“茶国虽然善弓,占据地势。可被七国环绕,一处都不可松懈,所以才对我们素城虎视眈眈,就是想谋得一个缓冲地带。那么,圣上您觉得,他会愿意耗出多少军力来抢素城呢?” 赵天听罢,眼中精芒闪过,忙的站起,快步奔向裘海握住其手:“大将有何高策?” 裘海笑了一笑:“不敢,其实细想,被七国环绕,本就是岌岌可危,方才那使者还如此气焰嚣张的挑衅。可能就是一步诈棋,揣测我国才大战不久,不敢应战,故而使得。” “那?战?”赵天一脸狐疑的问道。 “战!但不出全力,老将揣测,那茶国愿意耗费的军力不过三四,那我们就出七八,任他再强,守城总是没问题。倘若那茶国敢放手来战,我们便可联系茶国边境其余六国,从其侧面攻入,一起拿下瓜分茶国,要知道茶国可是个宝地,没人不想要,而我们也只需要分得贴着素城的袭城即可,那个城最小,其余六国应该不会不愿意。” 裘海说完,本先寂静的金銮殿一时沸腾起来,个个都对着这镖骑将军赞不绝口。 赵天更是忙忙点头:“好啊,不愧是镖旗将军,那出军素城,护我疆土的是就全权交与你安排了。” “老将不辱使命。”裘海拱手作揖说道,嘴角扬起一抹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