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毒》 章节目录 第1章所上班第一天，我染上艾滋？ “老子有艾滋病！退后！” 办公室里，我被一只满是针眼的胳膊，紧紧的锁住喉咙。 一根粘着血的钢针，几乎就要贴在我的脸上。 一个老民警把手举过头顶，一步步往后退到了门口：“马辉，别胡来，他也是警察，万事好商量！” 这里是s省第五强制隔离戒毒所，我叫杨景皓，是个菜鸟新警，这是我到戒毒所的第一天，刚刚我只负责端过来一杯热水，就遭遇了艾滋病人的挟持！ 马辉勒着我的脖子踉跄着后退，他的脚上拴着一副手铐，手铐的另一头，拷着一个瘫软在地上的人，不省人事。 “马辉，戒毒只是两年，故意传播艾滋病可要蹲五年！你想想清楚。” 办公室门口已经闻声赶来好多人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进来。 我不知道他们是怕马辉伤害我，还是在怕艾滋病。 “我戒你妈！公安呢？把送我们来的那两个公安找来，老子身上插了9根针，肚子里还有一个打火机！” 马辉边骂边退，可是腿上拴着个人，让他每退一步都要使出很大的力气。 他和我差不多高，这样从背后勒着我，他一定很吃力，他的脸紧紧的贴在我的脸上，湿腻腻的汗水，分不出来是他的还是我的。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现在的我大脑一片空白，如果放在平时，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强行挣脱开这只干瘦的手臂，但是现在，我不敢。 我不敢动哪怕一下，我双腿瘫软的使不上一点劲，两只手也只敢微微搭在他勒着我的手上，像一个柔弱的老妇人，不敢做一点动作。 一切都因为悬在我脸颊几厘米处的那根针，那根可能沾满了艾滋病病毒的钢针。 终于，我们踉跄着退到了墙角，在这几米见方的小小办公室内，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门口堵上了不知道多少人，窗子也不可能出去，退到墙角，可能让马辉更有安全感吧。 马辉也需要安全感吧，就在刚刚，和他同来的小个子，因为不配合，被电警棍电到晕厥。而电他的人，正是退在门口的老民警，那个可能在今天害死我的老民警。 也许是太过于紧张，我脑海里的画面都开始混乱。 事情发生时，小个子闹着说他是残疾人，一直晃荡着左边空荡荡的袖子，说他是被公安骗过来的，不应该被戒毒。而马辉也一直哀求着说他体内有异物。 后来我才知道，2016年以前，绝大部分戒毒所是没有实行应收尽收的，像小个子这样的残疾人，马辉这样吞噬异物，体内藏针的人，戒毒所是不予收治的，而他们也正是用这样的手段来逃避打击，而今天，他们遇上了试行应收尽收的强戒五所，遇上了两个想要用老套路骗取业绩的无良公安。 眼看着说是只带他们来领取一个收治回执的公安，因为新政策的施行，不得不真的留他们下来戒毒。 小个子开始不管不顾的向外面冲，而老民警直接拿出了高压电警棍，杵在了小个子的脖梗上。 就像电蚊拍打到了蚊子时一样，但比那要响十倍。“噼噼啪啪”一阵乱响，小个子直接打晕在地。 老民警只是悠然的抱着手让他起来，因为电棍的威力他很清楚，不可能把人电晕。 好死不死，第一天到戒毒所报道打杂的我，正端着本来要给公安民警的水回到办公室。 老民警竟然从单警腰带里摸出手铐让我给让他们带上，小个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于是直接拉过他还健在的右手，拷在了马辉的一只脚踝上。 就在这个时候，马辉居高临下的从背后勒着了我的脖子，就在那一瞬间，我看他从腰间的皮肉里硬生生的扣出一根钢针，抵在了我的脸上。 现在，这枚一尺长的针，比一把十米长刀还让我害怕。 “你把针放下，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说话的人是所政管理科的科长，大家都叫他黄科长。 “我要走，放我走，现在就放我走。”马辉激动的吼叫着，腥臭的口气萦绕在我脸上，我简直不能呼吸。 我看到黄科长对我使一个眼色，但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在我着急的都想直接开口问“你要我怎么做”的时候。地上的小个子突然有了动静。 原本一直躺在地上的小个子，突然开始无意识的抽搐起来，起初只是四肢微微颤抖，身体弓作一团，紧接着头也开始抽搐，因为是趴在地上，额头“咚咚咚”的随着抽搐砸在地上，嘴角也开始流出食物残渣和液体的混合物。 “癫痫？”黄科长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问谁，“马辉，他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关我......啊....”马辉恶狠狠的想骂一句关我屁事，可是话到嘴边变成了惨呼。 只见地上的小个子，突然白眼一翻，一口咬在马辉的腿上，他可能是要咬自己的手臂的，小个子应该是吸毒成瘾加之癫痫频发，有严重的自伤行为，左臂的缺失很有可能就是自伤造成的，因为我看到他右手上有很多奇怪的锯齿状伤痕。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脸颊一麻，紧接着一股刺疼从脸上传来。 马辉吃痛之下，身体失去平衡，手里捏着的针不受控制的扎在我的脸上，挑开一条口子。 看着箭步冲上来的黄科长，以及门那边涌进来的人，我无力的瘫软下去，连抬手去捂脸的动作都做不到。 “完了......艾滋病”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章节目录 第2章阻断药 我瘫软在地上，数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进来，但暂时没有人搭理我，我能感觉到到自己脸上的刺疼，也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开始向下流淌。 画面仿佛被慢放，他们扑倒了马辉，用整个身体去压住他的手和腿，黄科长整个人几乎是全部跪在了马辉拿针的左臂上。 马辉痛苦的惨叫着，他脚踝上还挂着翻着白眼的小个子。血水顺着小个子的嘴角留下来，他依然无意识的紧紧咬住马辉的皮肉。 有人试图按着小个子的头将他的嘴从马辉的小腿上掰下来，两个人一起用劲，“啊”又是一声嚎叫，那应该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吧，小个子的头被掰了起来，只见他向触电一样颤抖着，眼珠上翻看不到一点黑色，嘴里咬着一块带血的皮肉。 血水几乎染红了小个子大半张脸，他就这样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面对着我，恍惚间时间飞快倒转，回到12岁那年的下午，一帧帧带血的画面从我眼前闪过。 “小杨！小杨！”有人用力的晃动着我的身子，我又被拉回到眼前。 有什么液体就要从我的下巴滴落，我艰难的抬手抹了一把，满手的血，我自己的血。 我真的被吓住了。今天是我考上公务员，提前来单位锻炼熟悉的第一天，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更是第一次与“艾滋病携带者”有过这样零距离的接触。 而发生这一切的地方，正是我未来要工作的地方，s省第五强制隔离戒毒所，一个我从未见过，但却听说过无数传言的地方。 网上说，戒毒所就是“吸毒进修所”，如此多的吸毒者混在一起，由于相似的遭遇，自然“惺惺相惜”，他们在一起谈论怎么吸毒、怎么弄钱。所以一个吸毒新手从强制戒毒所出来后，基本成了吸毒的老手、“专家”。 也说戒毒所就是人间地狱，各个骨瘦如柴、流脓生疮、恶臭扑鼻，也有精神错乱，喊打喊杀、自伤自残的。 也有人说戒毒所就是折磨人的地方，动辄不给吃饭喝水，用手铐将人吊着球架上在太阳底下暴晒，毒瘾发作的人满地打滚，用头撞墙，用手将自己抓的满身是血，而管理的人会用高压水枪来一遍遍冲刷发瘾者。 甚至在我来的路上，我问路时碰到一个蹬三轮的六旬老汉，他告诉我说，这是个经常死人的地方，送进来的人没几天就死了，不是病死了就是被打死了，有时候死的也会是警察，被吸毒的人勒死、群殴死...... 吸毒的人我见过，也见得多了，来自西南边陲小县城的我，生活在贩毒最猖獗的金三角辐射区。小时候就连父亲的朋友里，都有大把大把吸毒的人。 我亲眼看到，他们就在我的面前，把小包的白色粉末放在针管里，然后扎在手上，把鲜红的血液抽出来之后，又一点点推进去；有的找不到手上的血管了，就脱掉裤子扎大腿内/侧的血管……然后他们会昏昏欲睡，之后他们会带着东西离开。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学，但这些记忆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 本来对听到的各种传说，我也是半信半疑；但对神秘的戒毒所，我同样充满着各种幻想。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作为新人本该是连管理区都进不去的，只能在办公区打打杂，却不想第一天就碰上了公安送来两个刚刚抓获被决定强制隔离戒毒的人。 而这两个人，又由于残疾和体内异物，不能按传统流程收治，被暂时放在办公室里等待着重新体检。 耳畔杂乱的呼喊声，让我能获得的信息越来越少，我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双腿无力，我站都站不起来，有人拖着我离开了办公室，连拖带抗把我弄到了卫生间门口的洗漱池边。 他粗暴的按着我的脸到水池里，打开了水龙头。 冰冷的水哗哗的冲在我的脸上，冲在我刚刚被钢针挑破的伤口上，在冷水的刺激下，我也慢慢回过神来。 “老许，先拿阻断药过来！快，再叫个救护车。”身后的人一只手按着我的头，另一只手按着我带血的手，不让我乱动，而我像一只待宰的乳猪一样，正接受着最后的洗礼。 “喂，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吧？喂，说话。”他甚至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说没有，但是水流顺着脸颊流向的我鼻子、眼睛、嘴巴，窒息的恐惧感围绕着我，我张不开嘴巴，只能下意识的摇摇头。 冲洗了大概有5分钟，叫老许的人才火急火燎的带着药跑过来，我也被松开了。 我赶紧站起身，水已经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的上衣，也让我基本上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站在面前的是两个三十来岁的警察，一胖一瘦。 “来，先把阻断药吃了。”瘦一点的那个人递给我一个巴掌大的透明密封袋，里面有一支试剂模样的液体，还有两粒铝膜包装的胶囊。 我愣愣的接过来，拆开就往嘴里送，满脑子都是读书的时候学习过的艾滋病症状和传播途径。 血液传播。 “别愣着，把衣服都脱了，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老许显得很焦急。 我木偶一样的就站在卫生间外脱起了衣服，一点也不担心被人看到，我只担心自己感染了怎么办？连共用剃须刀都有可能感染，何况我被带血的针划了一道口子。 我还年轻，我才刚刚考上公务员，我还没有真正的穿上警服，我还没有走进到神秘的戒毒所，我还有生病的父亲和海誓山盟的女朋友...... “没有伤口，先去医院。”另一个胖一些的警察拍拍我的肩膀，不再像刚刚按我头那样暴力。“马辉之前没有艾滋病史，我查过他上次送戒的档案，这才隔了半年。” 半年前没有艾滋病？现在呢？ 我心里祈祷着，希望自己不要真的那么倒霉。 章节目录 第3章先给我买份保险 很快救护车就到了，我被送上了救护车，叫老许的警察陪着我。和我们同路的，还有刚刚的马辉和小个子。 小个子是被担架抬出来的，没有再痉挛颤抖，但还是带上了脚镣，一只手被拷在担架上。 马辉也是抬出来的，他还在挣扎着，但抬他的担架是特制的，担架外面裹了一层尼龙布，像衣服的形状，将马辉和担架紧紧固定在一起，他的头上，也带上了一个摩托车头盔。 他们上了另外一辆车，属于戒毒所的警车，和救护车长度差不多。 我脸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老许用纱布给我做了简单的包扎，而现在，我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疼，而是感觉万千不知名的生物在上面蠕动。 我脑海里甚至能想象得出来，艾滋病的病毒正顺着伤口进入到我的血液里，随着心跳扩散到全身，我甚至看到，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因为免疫力缺乏而全身溃烂，我的嘴巴、我的舌头、我的眼睛......甚至我的下体。 以前看过的感染者的照片一张张在我眼前划过。 我拿出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到“得了艾滋病怎么办” 第一栏跳出来的是：寻找当地的艾滋病友组织或志愿者组织，寻求帮助。 我接着在浏览器上输入到“雨城市艾滋病友群” ...... “干嘛呢？”老许坐在我身边，看我一言不发，伸过头来看看我的手机。 看到我在查的内容，老许乐得不行：“别紧张，这就像怀孕一样，你以为容易，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哈哈哈。”说完还自顾自的笑个没完。 我转头看向老许，一点也不好笑，他怎么还笑得出来。也是，有可能被感染的人又不是他。 老许看我直勾勾的看着他，面无表情，开始笑得尴尬起来，到最后完全没了声音。 “哎，小伙子，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许整了整衣服，严肃了起来，眼睛看着救护车窗外，开始了他的回忆。 “我以前就是在艾滋病感染专管所的，那里是全省各个地方送过来的“艾感”戒毒人员。那时候我也刚刚参加工作，哪里知道什么是艾滋病，知道什么是害怕。还不是天天和他们同吃同住。” 老许看我无动于衷，抓了抓头，继续说到：“那时候就算是“艾感”专管所，也没有医院，就是一个简单的医务室。“艾感”窗口期的症状是很吓人，有的牙齿全部掉光了，就剩下牙龈，开始被口腔细菌侵蚀；有的天天拉肚子，止都止不住，最后变成脱肛；还有...... 我都快要哭出来了，老许还越说越起劲，我不知道他是打算怎么安慰我的。 “别哭别哭，我的意思是说呀，糟糕的情况我见多了，零距离的接触我也经历的多。也没见我感染呀。”老许看我一副苦瓜脸，赶紧止住回忆的话头，开始安慰我。 “就没有民警感染过？”我愤愤不平的问道，倒不是我希望民警被感染，只是我不想那么倒霉成为那第一人。 “......”老许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有啊，怎么没有，天天和“艾感”接触，他们倒是想着死了一了百了，可我们的民警有家有室，白白毁掉了大好的人生。” “可我们是警察呀，身上穿的是警服。”老许不等我接话，悠悠的叹息道。 医院很快就到了，民警和护士们一前一后的抬着马辉他们两个人，往急诊室赶，我就跟在队伍的后面。被绑成粽子一样的马辉很快吸引了医院里人群的目光，纷纷驻足围观。 “等着，只要你们弄不死老子，老子就弄死你们，老子要把艾滋病传染个遍！”马辉虽然被绑得严严实实，甚至头上都带着头盔，但是嘴却是没有办法堵上的，一路叫骂着。 听到艾滋病，人群一下子散开了，只敢隔着门缝窥视。 急诊室里，马辉两人并排躺在一起，在老许的授意下，医生先给他们一人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开始抽血化验。 医生带着橡皮手套，面罩、护目镜、口罩一样不少，挨个给我们抽血之后，又对我脸上的伤口冲洗消毒，考虑到是带血的针，不管有没有病毒，都还是给我打了破伤风，才让我到外面等结果。 医生继续处理马辉和小个子的问题。 9根钢针，一个打火机，马辉如此不配合的情况下，到底要如何取出来，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小个子那不明原因的抽搐症状更是无从下手。 但老许告诉过我，不管多棘手，这两个人都必须收治，只要死不了，吸毒成瘾的人就要进戒毒所，就算真的有艾滋病，那也要收到“艾感”专管所去。强戒五所收治不了的，就送到其他条件更成熟的大单位去。 我也无心再管他们的事情了，现在我唯一关心的只是化验结果。 空荡荡的急诊室走廊里，就我一个人坐着。在来的一路上，老许讲了很多“艾感”人员的事情，也讲了民警的事情，说有的潜伏期长到二十多年，就算感染了，也会像正常人一样，单位也不会遗弃我的。 我都已经想好了感染以后我要怎么样生活了，首先单位要赔我一大笔钱吧，我这个好歹也算个工伤，其次这个班我就可以不用上了吧，入职既退休，直接病退领工资...... 等等，我好像还没入职！我只是被录取了，但是正式的入职文件还没有出，而我也只是为了尽早熟悉岗位，才提前了一周来到强戒五所学习的。 我甚至没有保险。 “哈哈，我就说嘛。”老许满脸堆笑的朝我走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赶紧迎上去，一脸着急的看着老许，“怎么样了。” “都没有问题！”老许挑着眉毛说道。 我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又紧张兮兮的问道：“能不能先给我买份保险。” 章节目录 第4章所里出事了 虽然检测结果没有任何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在医院里待了一周，连吃了三天的阻断药，并且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虽然没有艾滋病毒，但不能保证没有甲肝、乙肝、大小三阳或者其他传染病。 谢天谢地，我要感谢马辉八代祖宗，马辉真是一个健康又自律的可爱宝宝，居然没有任何传染病。 我在医院白吃白住7天，听说马辉和小个子第二天就转走了，直接进了专管医院，这种社会医院难以管理。后续会怎么样就没有人告诉我了。 这期间老许找我交代过一些事情，说是在单位发生的事情让我最好烂在肚子里，这是对单位好，更是对我好。艾滋病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人心，如果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管我有没有被感染，都会戴上一顶摘不掉的帽子。 我能明白老许的意思，人言可畏，杀人无形。于是我乖乖点头。 七天里，和我一样考入第五强戒所的新人陆陆续续来到五所报道，大家将一起踏上入警培训的道路，可是他们一定不知道，有一个倒霉蛋是最先来到的，经历了一场生死风波，啥也没干就住进了医院。 就这样，脸上还贴着纱布的我，开始了新警培训。 “我宣誓:志愿成为一名戒毒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司法行政事业，坚决做到......”。 站在整齐的队列里，我高举着右拳完成了宣誓，200个人的长方形队列异口同声，置身于其中会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这一刻我热血沸腾，两眼温热，无论在此之前心中有多少杂念，但这一刻，我知道，我的宣誓是神圣的。 “我要当个好警察！”在宣誓的感染下，我在内心悄悄告诉自己。 “祝各位警官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实现人生价值！”随着教官敬礼的动作，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新警培训的2个月也终于划上了句号。在场的200名新警，也将在短暂的休整之后，正式踏上工作岗位，奔赴四方。 两个月的新警培训，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将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可能是因为训练的痛苦，可能是因为初识警服的激动，也有可能是因为梦想即将绽放的纯粹…… 于我而言，这是新生的洗礼！ 摸着脸上的伤痕，想到小时候处处作恶，甚至也曾犯下大错，一路成长走到今天。 再不用为肮脏的过去而担惊受怕，卧病在床的父亲也不用再为生计而挣扎，更不负一路吃苦相伴的初恋女友。 “景皓，想啥呢？都解散了，还不走！”陈科跑过来搭着我的肩膀。 “哦，没事，没想到两个月那么快就过了，有点回不过味呢。”我收拾情绪，看着这个比我大一岁的未来同事。 “等等他们一起去吃个庆功饭吧”陈科搭着我往一边走。 陈科比我大一岁，也是应届毕业生考的公务员，也是大专毕业就参加工作。可这家伙酷爱游戏，整天不是抱着手机玩就是到网吧玩。真不知道这他到底是怎么考的公务员。 今年的同一批里还有几个人都是一样的情况，他们就毕业于这所学校，s省司法警官职业学校。我们年龄相仿，又臭味相投，在这两个月的培训里，慢慢成为了朋友。 陈子翰、王睿、郭震升，现在等的就是他们三个。郭震升、陈科和我，都是同一个单位，s省第五强制隔离戒毒所。陈子翰和王睿考入的是s省第七强制隔离戒毒所，他们两和陈科是同班同学。 虽然说都是警校生，但是这年头，想要进入体制没有一点后门，也没有内招和特招，都是面向社会进行选拔。 “哎，这边”，陈科朝着人流里招手，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王睿三人正有说有笑的向这边走过来，作训外套垮到了腰上，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都是人民警察了，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吧”我看着他们三个有说有笑，出言提醒到。 “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啥人民警察，混口饭吃而已”郭震升不屑的撇撇嘴。 要不是认识两个月了，我可能会以为他是在羞辱我呢。我知道他并不是侮辱我的意思，他只是不认同监狱、戒毒这类司法警察，不认同自己的职业罢了。 “走吧，吃了庆功饭，在享受一个七天小长假，想想都是美滋滋呀。”陈科拖着我们兴高采烈地的往学校外的商业街走。 刚刚走出校门，我和陈科的电话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陈科一看来电显示是王武，我们第五强戒所本次新警培训的带队领导，也是所里人事警务科的副科长，丝毫不敢怠慢的接起了电话。 我这边是同寝室的舍友朱杰打来的，朱杰和我是一个单位的，今年30岁，是我们同一批招录进来的20个新警里年龄最大的，因此也成为了我们本次培训的小队长，负责联络在不同分队培训的同事，传达戒毒所的要求和通知。 “喂，杰哥” “景皓，所里出了点事情，要求我们参加培训的20名同志，吃过午饭后收拾行李集合，今天晚上就要赶回单位。” “啊？单位出什么事情了？”我边说边看向一边同样在接电话的陈科，他也正皱着眉头看着我，一脸的无语。 “还不知道，你吃过午饭就快点回来收拾行李吧，我还要通知其他同事”。还不等我继续追问呢，朱杰就挂断了电话。 “好的，王哥，我知道了。”陈科那边也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我和陈科面面相觑，但我们都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里猜出来，我们接到的电话内容应该大体上是一致的。 “我们单位出事了！？”我和陈科异口同声的说到，像是在告诉对方，又像是在质问对方。 章节目录 第5章有人投毒？ “我们单位出事了？！”郭震升一下子没回过味来，停下脚步，看看我，又看看陈科。 陈子翰和王睿这个时候也朝我们看了过来，同样一脸疑惑。 “我怎么没有接到电话……”郭震升说着拿出手机， 我正要说不知道呢，郭震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们齐齐朝他手机屏幕看去。 来电显示：朱杰。 我们三人目光相交，都已确定单位是真的出了点什么特殊情况了。 “喂，杰哥……”郭震升接起了电话。 接完了电话，郭震升一脸晦气的骂道：“姥姥的，屁大的地方能出什么事，而且就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出事了能顶个屁用，一天净整些形式主义。” “戒毒所能出什么事？要么就是犯人出事了，跑了死了，要么就是民警出了事”王睿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啧啧啧，可别是犯人出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回去这个班可不好上了。”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盼着我们点好的？再说了，戒毒所里的那也不叫犯人，可跟监狱是两码事，戒毒所里的那叫戒毒人员，顶满了也就是两年，他犯得着跑吗？跑出去了提心吊胆的，要是抓回来，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就得真的扔到监狱里去，不知道要判多少年呢！”郭震升没好气的骂道。 郭震升的父母都是s省某监狱的民警，对这些情况，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王睿跟我一样大，今年也才21岁，都是属于读书比较小的那种。 “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能遇到？这才入警，警服还没发呢，咋就趟上事了呢？难道真的这次考公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陈科有些烦躁的接话道 “行了，别念经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郭震升拽着我们继续走“该吃吃，该喝喝，先吃了饭再说。” 吃过午饭，匆匆赶回学校收拾行李，整装出发。 在回五所的大巴车上，同事们都在小声议论，猜测着强戒五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样了，你这个小灵通也没打听到消息？你收拾行李用了那么久，一定是去打听消息去了吧”我看着坐在旁边的陈科问道。 “打听到了呀，听说呀，我们单位是闹食物中毒了，饭菜用了发霉的食材，好多民警上吐下泻上不了班呢。”陈科玩着手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啊？就这？”我怎么也没想到，搞了半天神神秘秘的，原来是食物中毒？“那干嘛搞这么大的阵仗，这是拉着我们搞应急演练？” “有可能是吧，不过强戒所里24小时离不了人，那些老同志闹肚子上不了班了，确实也是件大事，总不能不要人看着吧，这是拉我们回去做苦力呢。”陈科也想到了应急演练。 这样的单位总是爱搞各种各样的应急演练，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搞过很多次各种应急演练，估计这次也是就着食物中毒这个事件，顺便搞一下应急演练吧，才会搞得这样神秘兮兮的。 “什么？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王武正在打电话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几乎全车厢的人都听到了。“中的什么毒？查出来了吗？那几个戒毒人员怎么样了？” 刚要松一口气呢，没头没脑的听到这么一句话，我也不得不八卦的竖起耳朵听。 其他同事也几乎是在屏息聆听。 “戒毒人员没事就好，你请刘所长再拜托一下公安上的同志，麻烦他们再顶一会，我这边带着人快到了，医院那边你盯着点，无论如何要保证民警的生命安全，有什么最新进展，你再向我汇报。”王武语气里透着焦急。 我和陈科对视一眼，不对劲！不是说食物中毒闹肚子吗？怎么还生命危险了？什么食物中毒会那么凶？问题一定没有听到的那么简单。 看来，这并不是应急演练！ 王武挂断电话，站起来稍微思考了片刻，清了清嗓子，用大巴上导游用的麦克风说道：“同志们，大家现在是公务员，更是人民警察，人民警察保密条例想必大家学习过，我就不再赘述，有些信息，只能在我们内部交流，一旦外泄，就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造成我们无法预料的舆论问题。你们要时刻记住，有的时候，有的场合，你的言论，不仅仅代表你自己，也代表着一个群体，代表着国家机关。” 王武顺着大巴往后看去，看到每一个人都仰着头在认真的听。“接下来我给大家说一下我们现在遇到的状况，希望大家认真听，也希望大家不要随便议论、外传。” “想必一些消息灵通的同志应该已经听说了，我们单位发生了大规模的食物中毒事件，好在主要集中在民警身上。大家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希望我的任何一个战友受到伤害，但如果食物中毒发生在戒毒人员身上，问题将更加棘手。” “目前为止，我们还有好几位战友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不是简单的食物中毒，从最新得到的反馈来看，出现身体问题的同事，不是闹肚子那么简单，全都是呼吸系统和心肺功能出现问题，目前全市的医疗和公安正全力对我们进行支援，管理区内需要更多的人手，我们自己的人手。” 王武看向大家：“我所知道的信息，也就这些了。”还不等众人反应，又补充道：“我们初步怀疑，有人投毒！” 咝~ 有人投毒？！ 我听到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就像一个炸雷一样，在大巴上一下就炸开了，同事们马上小声的议论了起来，前面说了一大堆，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呀。 “还没有查清楚投的什么毒吗？” “我就说食物中毒不会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嘛，你们现在相信了吧？” “我们回去了不会也被投毒吧？” “这可是国家单位呀，居然也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人投毒？强戒五所里有人投毒？！在满是警察的地方投毒？！是谁干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个个谜团像现在大巴里的窃窃私语一样包围着我，真是电影都不敢这么演呀。 章节目录 第6章火速上岗 “强制隔离戒毒所里有人投毒？而且还是针对民警的？”陈科表情怪异，激动的抓着我的胳膊，“这不能吧，这强戒所怎么说也是国家暴力机关，谁这么大的胆子？” 我心中的疑惑和陈科一样强烈，但是因为不久前才经历过马辉的事情，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发生什么我也都能接受。 有没有可能是戒毒的人出去之后，因为在里面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怀恨在心，用投毒的方法来报复戒毒所呢？ 有没有可能……大家悄悄议论着各种猜测。 “安静一下，”王武出声打断了大家的议论。“我知道大家很疑惑，也有很多猜测，但是现在事情很不明朗，对于单位来说，耽误之急是在这个非常时期管理好里面的戒毒人员，不能出现什么差错。同时也要保障全体民警职工的安全，以防再发生什么意外。” 王武停下来看着大家，左手拿起警帽戴在头上，指着上面的国徽说道：“另外，要记住，我们是人民警察，我们不可以随便猜疑和议论，我们的使命就是听从指挥、服从命令。请大家在事情真相明朗之前，先做好保密措施。连大家都会有各种猜疑，如果消息一旦流传出去，那将在社会上产生什么样的舆论，都是我们无法预料到的。” 大巴车里安静了下来，人民警察的这份荣耀，在大部份人心里还是很重的。特别是就不久前我们刚刚才宣誓，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人民警察”。 想到这些大家也都镇定了下来，不再随意猜疑，安静的等待着王武接下来的指令。 王武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赞赏的点了点头。“因为很多战友现在都还在医院，我们已经紧急召回了在家休息休假的警力，但还是不够，现在是让公安上的同志帮忙补充警力，已经一天时间了，人家也还有自己的业务需要去处理，我们回单位之后，将有一部分同志进管理区，到现场去参与管理，一部分同志到各机关科室去协助处理事务，将根据各自的专业及经历进行分配。” 王武又对一些细节做了交代，说是单位那边已经提前为我们安排好了住宿，也准备好了警服和肩章，我们可以直接带着三级警司的肩章到一线参与管理。全程只需要听从单位老民警的安排就可以了。 大家齐声答应，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到一线去管理戒毒人员了，心里既是期待又是紧张。 s省第五强制隔离戒毒所，位于雨城市外郊的一处山坳中，周边只有几家农户几亩茶地，虽然当地政府为单位修建了一条直达大门口的水泥路，但沿着这条水泥路，要到达最近的主路，也有三四公里之远。 大巴车左弯右拐，时间已经是下午的3点。 大巴车在宽敞的大门前停下，因为是陌生车辆，王武下车跟外聘的保安打了招呼，大巴这才顺利的开了进去。 办公大楼前宽敞的空地上，现在却停着很多车辆，有警车，也有救护车。看到这样的场景，车里的空气，一下子又凝重了起来。 那些警车，不是单位里的车，单位里的车车身上的标志是“司法”，而这些车辆上，印着的却是“公安”；而那些救护车，车顶上的警示灯，也是匀速跳动着的，这代表着时刻待命。 看来，单位里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下车之后，就地对20多个新警做了简单的分工，居然就要立马上岗了。我和陈科、郭震升、朱杰都被分到了一大队支援。 在一个叫杨光涛的青年的带领下，我们直接坐着巡逻车通过两扇沉重的大铁门，直抵一大队的习艺劳动车间。 “杨大队，新人来了？”一个笑容满面的小老头迎上来问道。他的头发梳着油亮的三七分，稀疏的可以看见头皮，一双小眼睛和略微有点长的脸型显得贼眉鼠眼。 “勇哥，分给我们的新警，我给带来了，你带着他们熟悉一下环境。”杨光涛率先跳下车，和小老头说道。 原来这个看上去如此年青的青年，居然是领导。我暗暗在心里吃了一惊，跟着大家鱼贯从巡逻车上下来。 杨光涛等着大家都下了车，热情的介绍道：“这位是秦勇，老大哥了，让他带着你们先熟悉一下环境，我把公安上的同志先送出去。” 大家纷纷跟秦勇打招呼，尊敬的叫着“勇哥”，开始寒暄起来。 我暗自观察起这强戒五所的环境。 跟着秦勇走进习艺车间，是一栋两层的矮楼，里面是非常开阔的空间，除了承重的柱子，就只剩卫生间和库房有墙体，视野非常的开阔，再加上各个点位精心布置的摄像头，基本上是没有死角的。 一进门，就是民警的值班台，几张办公桌和电脑等办公设备。 下面则是整齐有序的工作台，戒毒人员正在操做着半自动的小型机器，制作着类似于电器部件、变压器一类的零件。 机器声、说话声吵成一片。 “这是吴云，你们可以叫他老吴”秦勇指着坐在值班台前的另一个中年男人介绍道。 叫吴云的男人回头礼貌性的轻笑一下，大家哪里敢叫“老吴”，都是称呼一声“吴哥”。 看着下面穿着统一制式服装的戒毒人员，埋头操作着机器，时不时向这边偷瞄一眼。我突然有一种参观某视康工厂的错觉。再想想两个月前那惊心动魄的经历，不知道马辉和小个子在不在这里，他们也变成了下面的一员吗？ 想到马辉，我脸上已经愈合了的伤口都能感觉到一阵发烫。要是他在这里，会不会突然拿着工具暴起呢？我后背一阵发寒。 “吴警官，后面有人晕倒了！” 一个戒毒人员飞快的跑到值班台前大声报告。 章节目录 第7章人员的小伎俩 听到有人晕倒的报告，大家停住了寒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戒毒人员所说的方向。 老吴更是“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看了眼监控画面，皱着眉头让戒毒人员带路。 其他人也想跟过去，秦勇却说值班台不能没人，得留下几个。于是就只有朱杰、郭震生和我跟了过去，其他人则和秦勇一起留在值班台前，通过监控看现场的情况。 坐在工位上的戒毒人员偷偷瞄着我们，整个车间里都充斥着机器运作的声音和嘈杂的窃窃私语。我跟在老吴他们身后大步的朝着习艺车间的尾部走去，眼睛瞟过两边的戒毒人员时，发现他们也正在盯着我看。 在习艺车间的尾部，几个穿着区别服的戒毒人员站在一旁，一个身材矮小干瘦的戒毒人员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卷做一团。 “怎么回事？”老吴边问就边蹲下，想要探查一下倒在地上戒毒人员的情况。 “报告吴警官，李洪波他一直说肚子疼，头晕，然后没一会就晕倒了。”一个站在旁边穿着区别服的戒毒人员上前回答。他的区别服前写着“线长”。 “肚子疼？怎么不打报告就医？”老吴蹲在叫李洪波的戒毒人员身前，先用手探了探鼻息，然后又试了试他的额温。 ......刚才答话的戒毒人员没有继续接话，其他站在旁边的人，也没有接话的。 老吴拿出对讲机，略微思索了一番后，按着对讲键呼道“指挥中心、指挥中心，一大队车间有戒毒人员晕倒，请求所部医务人员支援。” “指挥中心收到，马上联系医务人员过来，需要叫救护车吗？”对讲机那头答道。 老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洪波，正要回答，只见李洪波幽幽的睁开了眼睛，眉毛扭作一团，一脸痛苦的样子，略带呻吟的说“吴警官，我只是肚子疼、头晕没力气，不需要叫救护车了，我想我休息一会就能好。” 老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洪波，拿起对讲机回答道：“不需要叫救护车了，人已经醒了，叫医生来就可以了。” “收到” “把他扶到前面值班台前去休息。”老吴对着线长吩咐道，然后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正偷偷关注着这边动向的其他戒毒人员，见他们纷纷收回了目光，又干起了手里的事情，老吴这才跟着李洪波等人向值班台前走去。 我和郭振生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呢？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还是跟了上去。 回到值班台前，老吴将执法记录仪带在肩上，按下快捷快捷开启后，再三向李洪波确认情况，询问基本的身体体征。李洪波虽然一直捂着肚子，眉头紧皱，嘴里也唉声叹气说着头晕没力气，但也一直重复说着“休息一会就没事了”的话。 于是老吴将李洪波安排在值班台前的一个小凳上坐着，等待着医生的到来。 我们几个新警，还有秦勇，全程都只是在一边看着。秦勇倒是一副很沉得住气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我们几个就显得有些局促了，又想着要帮忙，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多希望老吴能吩咐自己做点什么，也好过干站着。 没过几分钟，一个警服外面套着白大褂的人就来到了习艺车间，挺着不小的油肚，提着一个医疗箱，嘴里叼着一根烧了半截的烟，烟雾不断的升腾着，熏得他自己都紧眯着眼睛，带起的皱纹连那厚厚的眼镜都遮不住。 “黄科长，怎么您老亲自来了？”秦勇看到来人又恢复了不靠谱的样子，笑着就寒暄开了。 “医卫科就三个人，住院了两个，我不来谁来？”黄科长边走边含糊的回答，嘴里叼着的烟因为他说话的动作而上下抖动，烟灰也掉下一段。空着的手已经伸到了裤包里去摸烟了。 “先办正事吧，老黄，你先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问题。”老吴打断了黄科长要准备发烟的动作，朝着坐在值班台前的李洪波努了努嘴。 黄科长顺手又将已经拿出来了的烟盒揣了回去，将药箱往桌子上一放，一手拖过一张椅子，一手将嘴里的烟拿下来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就大刺刺的坐了下来，对着李洪波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哪里不舒服？”黄科长一边从医药箱里把电子血压仪、听诊器、巡诊记录往外面拿，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黄科长好，我就是......就是有点没力气，有点头晕，肚子，肚子也疼，头晕了一下午了......”显然李洪波是认识黄科长的，有些紧张、语无伦次的回答着黄科长的问题。 我看着不敢和黄科长有目光交错的李洪波，觉得有点滑稽，这个看起来比秦勇还不着调的医生，一副江湖郎中的做派，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有一点威严可言，这个李洪波怎么好像还有点怕黄科长呢？ 看着黄科长白大褂领口上藏不住的污渍，以及他那头发稀疏的脑袋，我实在想不明白，只是突然恶趣味的联想到秦勇、老吴，都是这样的发量，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黄科长听完李洪波描述，漫不经心的将电子血压计给李洪波带上，静静的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跳动，等数字稳定了，黄科长将数据做了记录，又拿出听诊器放在李洪波胸前听了一阵，查看了瞳孔。 “行了你过去休息吧，我给你开点药，没什么大事，一会就能好。”黄科长面无表情的对着记录本书写，看也不看李洪波一眼。 李洪波假意捂着肚子，始终低垂着头，不敢与黄科长对视。“谢谢黄科长，谢谢吴警官” 看着被线长扶着慢慢走远了的李洪波，老吴拉了拉椅子凑到黄科长面前问道：“怎么样老黄，没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就是懒病又犯了呗。”黄科长写完合上巡诊记录，又掏出了包里的烟。 老吴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点了点头，又不解的追问道：“那你说要给他开药，还让他去休息？” 黄科长已经重新点燃了烟，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打火机，摊了摊手，笑着说道：“不休息还能怎么办？让你给他紧紧皮？你和勇哥会管？” “我不管！”老吴不去理黄科长戏谑的表情，冷冷的答了一句，又坐回了监控电脑前。 章节目录 第8章老吴的不作为 “我可不敢管。”秦勇从始至终完全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嬉笑着从黄科长手里抢过烟盒，顺便借花献佛的传给一旁的郭震升他们。“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可盼着能退休呢。” 吴云和秦勇的态度让我们几个站在一旁的新警都有点懵，搞不清是个什么状况。 “不舒服还是得休息呀，生病这东西谁说得准呢？虽然一切的体征都是正常的，但是他说头晕那就头晕吧，你们管事的都不发招，我一个路过的还能横插一脚？”黄科长像是自言自语，又向是在说给老吴和秦勇听。嘴里叼着烟上下抖动，手在药箱里翻找着什么。 “这不舒服，药还是得吃的，肚子疼就吃点泻药，好好的把肚子里的坏水泻一泻，哎，省的整天给我找麻烦。”黄科长一本正经的配着药，还一边喃喃的解释着。 看了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李洪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听黄科长的说法，李洪波各项体征都很正常，应该是故意说不舒服。 可为什么他们都看出来了李洪波是装的，却不为所动呢？ 老吴和秦勇更是说自己不管，虽然这个“江湖郎中”黄科长，打算用点手段教训一下李洪波，可就这么任由他胡闹？那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早在新警培训的时候就听说，很多单位的老同事、老干部，上班就如同木桩一样，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等退休，有的甚至还故意为难新人。看来算是让自己遇到了，这样的场所里，遇到这样的人，是很容易出大问题的。 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一个情况，甚至隐隐对老吴和秦勇有了一些鄙夷。 “呼”我轻轻叹出一口气，身体也不自觉的退后半步，真不想同流合污。 其他新警这个时候也在悄悄交换着眼神，看得出来他们和我想的应该差不多。 “报告吴警官......又，又有几个人，说他们也出现了肚子疼、头晕的情况。”之前穿着区别服的戒毒人员又跑了过来，声音越说越小，眼睛也开始有些闪躲。 老吴坐在值班台前盯了几眼打报告的戒毒人员，拧着眉毛扫了一圈习艺车间，目光所过之处，很多道躲闪的眼神都悄悄避开。只看老吴脸颊抽动的肌肉，也知道此时他正紧紧的咬着牙。 站在他面前的戒毒人员此时也有点战战兢兢地，看来老吴虽然不管事，但是还是有一些威严的，或许老吴管事的时候，还是很让戒毒人员们害怕的。 短暂的几秒之后，像是做出了决定，老吴重重的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紧咬的牙和拧在一起的眉毛，也跟着放松了开来。老吴转头看了眼一副事不关己的秦勇，又看了看同样眉头紧锁看着他的黄科长。 “带过来看病吧，正好黄科长在这里。”老吴谈谈的吩咐一声，就继续坐回监控电脑面前，头也不抬。 原本盯着老吴的黄科长也重重叹一口气，失望的摇摇头，转头对着打报告的戒毒人员不耐烦的说了句“带过来看吧”，就将嘴里还剩一大截的烟拿下来重重的按灭在烟灰缸里，重新将电子血压计等仪器在桌子上摆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戒毒人员是有样学样、蹬鼻子上脸了，不用检查都知道，十有八九都是伪病。可连我们这些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新警都能看的出来，像老吴、黄科长这种天天和戒毒人员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我心里突然有一股莫名的火气，又讨厌这些不安分的戒毒人员，又看不惯老吴他们不作为的态度。 可是第一天来到这个地方，虽然穿着警服，但是我却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要教训一下这些伪病的戒毒人员吗？该怎么教训，自己能不能搞得定，其实自己也是心虚的。 要把自己认为的伪病说出来吗？万一他们真的生病了呢，而且这样一说，就等于逼着老吴他们出手，会不会让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呢？ 就在我心烦意乱、胡思乱想的时候，七八个戒毒人员已经在黄科长面前排起了长队，黄科长例行公事般的挨个为他们测血压心率、看瞳孔舌头，听取他们陈述的病态。 整个习艺车间里的窃窃私语声徒然增大了不止一倍，夹杂着机器运作的各种声音，让本就闹哄哄的车间更是像赶集一样。 老吴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他抬起头扫了一圈，一双双偷偷看着值班台的目光急忙躲闪。 老吴拿起对讲机放在嘴边，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放下了，熟练的在座机上拨了几个数字之后，拿起了听筒，声音嘈杂，隔着正在看病的黄科长，我们也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就挂断了电话，将一个穿着区别服的戒毒人员叫到跟前，“收工了，接到上面通知，今天调休半天。” 也不去管那戒毒人员脸上诧异的表情，老吴自顾自的开始整理起值班台前的文件，将该填写的记录本一一填写。而秦勇听到老吴对戒毒人员说的话，也不多问什么，悠然的起身带着朱杰他们走了下去，熟练但又随意的检查清点着劳动用具。 “哼~”黄科长哼笑一声，看着正指点朱杰等人清点劳动用具的秦勇说道：“老奸巨猾，他倒是还分得清轻重。”转头又看看专心填写记录本的老吴，“都没什么问题，就是又得浪费国家的药了。你们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说着就收拾了医药箱，走时还不忘记将烟灰缸里立着的那大半截自己按灭了的烟又拿到了嘴里，边走边翻找着打火机。 我无奈的站在一边，心里乱糟糟的，真不知道这强戒五所是怎么回事，老吴他们这样的老民警是个别现象呢还是整个五所都是这样。 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知道该学什么不该学什么了，老吴也不给自己这几个新警安排工作，甚至都不太想和我们说话，完全就是一副自顾自的状态，难道我们这几个人来到这里，支援什么，就是当一个木桩吗？ 章节目录 第9章提前收工 没多一会，机器的运转声全部停止了，只剩下嘈杂的说话声。 秦勇带着朱杰他们已经绕车间了一圈，把劳动用具都清点完了，戒毒人员也已经全部排到了车间工位中间的过道上，只有几个身着区别服的戒毒人员还在忙着清点原材料和成品，他们应该都是生产线小组长。 看着收尾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老吴朝着秦勇打了个手势，应该是让他带着人殿后的意思，然后招呼了我们一声，让我守在一个金属探测安检门旁，就径直朝车间外去了。其他人则跟着老吴一起出去。 也不用人吩咐，看着我们跟老吴都朝车间外走了，在一个区别服上写着“互助委”字样的戒毒人员指挥下，戒毒人员排着长队，依次从安检门通过，经过我面前时还不忘叫一声“警官好”。 一共通过180人，也就是一大队目前全部收治的戒毒人员，全都剃着光头，看上去除了高矮胖瘦，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安检门一直没有发出声音，我都怀疑是不是坏了，或者没有作用。 在戒毒人员都通过之后，我也从一边跨过安检门想要验证一下，安检门果然发出“嘀”的一声脆响，看来是有用的。 再看秦勇和朱杰他们，这个时候正在一边聊着什么，一边检查习艺车间里所有有遮挡的地方，最后切断了电源，才准备朝外走。 我边看边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些步骤，心想可算学到点东西了。 习艺车间外，一条宽敞的水泥路将车间和运动场隔开。一大队180名戒毒人员这个时候已经排成了一个队列，老吴和郭震生站在队列两边，等看到我和后面的朱杰、秦勇他们都出来后，并没有反应任何异常情况，老吴这才示意站在队列最前面的一个戒毒人员整队。 我看到，这个戒毒人员同样穿着印有“互助委”字样的区别服，联想到今天的几个戒毒人员，我又认真的看了一遍整个180人的队列，其中大部分人只穿着制式的五所统一的强戒服装，一小部分人除了制式服装，外面还套了一个不同颜色的区别服，也就是一个马甲。 区别服有两种颜色，以橙黄色居多，背上分别印有“值班员”、“互助委”、“线长”等字样；其次就是大红色，背上印有“严管”的字样。 “稍息~立正~报数~”站在第一个的互助委得到老吴的示意后，扯着嗓子就开始下达口令了，声音拖得很长，让180人的队伍也能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戒毒人员们一个个大声的报数蹲下，整个过程十分流程，老吴的目光紧盯着每一个报数的戒毒人员。 看得出来，无论刚才在车间里说话的声音有多闹腾，现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却没有一点多余的杂音，还算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最后一排站着的都是老弱病残，大声报数之后并没有蹲下，应该也是得到了应允的。 “报告吴警官，一大队收工清人，应到180人，报告完毕，请指示。” 老吴淡淡的点点头，摆手让打报告的戒毒人员归队。走到队列的正中间，抬眼扫了一圈蹲的端正的戒毒人员们。 我以为他会就今天车间有戒毒人员自称身体不舒服的情况说点什么，或者是强调一下纪律什么的。可老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队列前面，用眼睛从戒毒人员们的脸上扫过，停留在刚刚说身体不舒服的那几个人脸上， 没有人与老吴对视，虽然所有的戒毒人员都蹲的很直，但大多都微低着头，或是看着地面，或是看着前一个人的后背。 10月份的下午，太阳算得上是柔和，朱杰我们就这样站在一旁，没有人说话，都在静静的看着老吴下一步的动作。老吴也就这样站在戒毒人员门面前，背对着我们，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戒毒人员疑惑的抬起头看一眼老吴，又低下了头；也有的戒毒人员额头上已经看得见汗水。 “放松蹲”，冷不丁的，老吴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所有的戒毒人员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作一团，队伍里也传出了各种杂音。 而老吴在说完这一句之后，也转身向操场一边走去，他和戒毒人员们一样，像刚刚泄了气的皮球，后背也显得有些驼了。 我们几个新警看得是一头雾水，都没有搞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本以为刚刚老吴是在酝酿爆发前的情绪，或者是以蹲姿来对戒毒人员无声的惩罚。可却没想到对峙了不到3分钟，老吴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 只有秦勇像是知道老吴在想什么一样，看着老吴有些驼的背影，同样神色复杂。 没有得到下一步的指令，戒毒人员们也没有闲着，穿着区别服的互助委，看到老吴走开了，就朝我们这边跑过来，陪笑着问秦勇：“秦警官，你看接下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想等着秦勇给他答复，手里已经捧着打开了的烟盒往秦勇面前递。 秦勇没有去接他的烟，自顾自的从包里掏出烟，点了一支，没好气的说：“该干嘛干嘛呀，现在该干嘛你还不知道？” 那戒毒人员也不觉得尴尬，陪着笑答了一声“是”，然后也不走，就站在秦勇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 秦勇明白他的意思，顺手就把烟递了过去，他这是想接个火。 那戒毒人员恭敬的接过烟，小心的用两个手指头捻着烟的中段，凑在自己的烟上猛吸几口将自己的烟点燃，然后又恭敬的递还了秦勇。一溜烟的跑回了戒毒人员的队列里。 很快，队列里就升腾起了一大股烟雾。 180个人挤在一起抽烟，可真是够呛人的！ 章节目录 第10章借火 看着队列里此时完全放松了，正谈笑着抽着烟的戒毒人员，我这才确认了，他们不但自己可以带烟，而且还可以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抽烟。 “真没想到，他们那么惬意呀，还能抽烟。” “今天这事你们看出来没有，吴哥好像一直在退让，到底什么情况呀？” 新警这边此时也凑在了一起，议论起了今天的事情，我也和大家一样，有满脑子的疑问和猜测，也正想听听他们的看法，于是我也凑了上去。 “还能有什么情况，这种单位呆久了不就是这个样子，干多干少一个样，干与不干一个样，是我，我也不伺候这群孙子，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只有别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就行。”郭震生斜眼看着在抽烟的戒毒人员，一脸厌恶的小声说道。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吴哥在畏惧着什么，戒毒人员里有人在威胁着吴哥，或者是他们曾经受到过威胁，所以才不愿意多管。”我联想到了很多电视剧里的情节，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朱杰叹了口气，打断了我们，“行了，都别瞎猜了，我们才刚来，还不熟悉环境，先尽快学习制度，熟悉流程，该管的我们都得管，这是为我们自己好。” 大家都闭上了嘴，看得出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忿忿不平的，今天的事情可以说显而易见了，就算是郭震生，我相信也不愿意一来就被我们的管理对象骑在头上的。 可是到底该怎么管，大家心里都没有底，更何况算是我们前辈的吴云和秦勇，也并没有要教我们管理或者是放手让我们管的意思，我们更加不能随意施为。 很快戒毒人员们就抽完了烟，按吴云的安排，调休半天，那剩下的时间就只能将戒毒人员带回到宿舍楼里了。 在压抑的情绪下，我们都还是老老实实的的跟着吴云和秦勇将戒毒人员的队伍先是带到食堂楼了吃了晚饭，而我们民警则是吃的盒饭。 带回了宿舍楼，又经过了两遍的人数清点之后，才安排了戒毒人员整理内务，在生活区按照规定自由活动。 民警前脚才踏出宿舍过道的隔离门，后面就已经像蝗虫出巢一样，嗡嗡的闹开了。 整栋宿舍楼呈一个“l”型，监控室正对着长长的走廊，走廊一边就是戒毒人员的寝室。 回到值班室的监控电脑前，郭震生他们已经聚在这里看监控了，没有了位置，我只能站在他们椅子的后面和他们一起看。 寝室里看电视的看电视，洗澡的洗澡，看书的看书，下棋的下棋，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玩闹的...... 我真是看得合不拢嘴，这自由活动那么自由的吗？完全就像是读书时住校的我们呀。 “报告警官！”一个戒毒人员在隔离门前对着值班室这边大声的喊道。 大家纷纷抬起了头，刚好我是站着，于是理所应当的，只能是我出去应了。 我走到隔离门前，打量了一眼站在隔离门后满脸堆笑的戒毒人员，他只是穿着制式的强戒服。看我走近，笑得越发灿烂。 “警官好，自由活动了，你看可以给我们点个烟吗？”他先是朝着值班室的方向看了一样，然后小心的问道。 我邹了邹眉，有点拿不准，本想说我问一下，可转念一想，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呆了？大家都是警察，我却不能自己拿主意，要去问别人，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我犹豫了一下，脑中思绪急转，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们平时怎么安排的？” 他听我这么一问，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含糊的回答说：“全听警官的，警官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觉的挺了挺身子，有一种受到尊重了的满足。 可是他说的话，回答了我的问题，又好像是没回答。想到收工时，同样有戒毒人员去问秦勇能不能抽烟，秦勇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是不是说，既然他能来问，就说明平时也是可以这样，他们只不过是汇报一下而已。 他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为了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太没有主见，我咬咬牙，不就是抽个烟吗，抽就抽呗，又没规定不让抽。于是我干脆的招招手，示意他拿根烟过来。 他一脸的喜出望外，，慌忙从掏出烟盒倒出一根烟，双手递给了我。 拿着烟我又走回了值班室跟其他人借火，看我回来了，他们纷纷问我怎么了，我打着哈哈告诉他们要给戒毒人员接个火。他们就没再多问了，继续研究起了监控。 只有朱杰看了我两眼，问了句：“问过吴哥他们没有，现在能不能抽烟？” 我无奈的一摊手，“我倒是想问，可这都看不到人影了，况且就这点小事，完全没必要吧？都穿着制服呢，我们说的也能作数。” 其实我是不太愿意去问老吴他们的，自从下午车间里的事情过后，我早已经给他们贴上了“老油条”的标签，打心底里看不上他们，更不想事事去请教他们。 我很快点了火，让戒毒人员带了进去。 这一个小小的火种，让戒毒人员们狂欢了一整个下午。 我从监控里注意到，虽然看到火种进了宿舍区，戒毒人员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但他们却并没有像中午在车间外抽烟那样，全部都点了烟，肆无忌惮的享受，而是轮换着缩在监控摄像头视野的边缘里，几乎看不到火星。 大家也坐在值班室里看着监控，讨论着今后的工作。 正说着呢，老吴就走了过来，大家一下止住了话头。老吴走进值班室也只是冲我们微微点了一下头，就打开侧边的警用装备柜翻找起来，时不时回头看我们一眼。 突然，老吴一下子冲了过来，扒开坐在监控电脑正前面的郭震生，抢过鼠标将其中一个监控画面点开，放到最大，拧着眉毛看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11章老吴发火 老吴的动作把我们吓了一跳，都朝着他点开的监控画面看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老吴一下子那么激动。 监控画面是一间戒毒人员的寝室，几个戒毒人员正坐着小凳靠在床边唾沫横飞的聊着什么，另一边两个戒毒人员正在下棋，身边也围了几人在观看。乍一看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大家正疑惑呢，老吴的脸已经黑了下了，“是你们给点的烟？是谁允许你们给他们点烟的？。” 老吴这两句话的分贝比平时要高很多，语调也带着质问，听得出来是很生气的。也不等有人回答，老吴“吱”的一下站了起来，把椅子推的很响，迈着步子就往宿舍区的隔离门走去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监控画面，在下棋的戒毒人员身后，就是高低床和宿舍门连接的地方，因为建筑承重的原因，有一根柱子，床和柱子形成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空隙。 在空隙里，此时正坐着一个戒毒人员，监控只能照到他一半的身子，也算是一个监控盲区了。这个人手捻着空心拳，时不时凑在嘴边。 他在抽烟。 大家仔细看过他的动作后，得出了结论。可是抽烟又怎么了？下午不是还在集体抽烟吗？其他人只是疑惑，而我此时已经开始心慌了。 看老吴刚才生气的表情，肯定是不允许尚自给他们接火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但自己肯定是闯祸了的，这才上班第一天，自己就做错事情了...... 我该怎么解释呢？是戒毒人员让我给他们接火的？是因为老吴不在，没地方问？ 恩，我觉得两个原因都有，也不是自己想去接火，都是因为老吴不在现场，戒毒人员又提出了请求。 略一挣扎，我就为自己的错误找到了归因。 我的心稍微的定了定，再去看监控画面，此时老吴已经走到了宿舍里，刚刚躲在角落里抽烟的戒毒人员这个时候也垂着头站在了他的对面，老吴嘴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 “他不会是在查是谁给他们接的火吧？”郭震生看了我一眼，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朱杰伏身在监控显示器旁边的另一个写着《可视化对讲系统》的设备上点了几下，声音就传了出来。 “吴警官，我...我错了。” “错了？规矩全忘记了？”老吴低沉着嗓音从设备上传了过来，配上监控画面，现场相当于百分百的还原了。 “没忘，吴警官，宿舍区不能抽烟。”那戒毒人员低垂着头，声音有些颤抖，一副要打要罚都接受的样子，也不去争辩火是找警官要的，其他人也都抽了烟的话。 老吴没有继续说话，盯着他看了几眼，宿舍里其他戒毒人员也从老吴进去之后，就全都静静的靠床站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监控画面，想到刚刚老吴生气的样子，都在猜测着这一次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些人。可老吴并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只是说了一句“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之后，就转身出了宿舍。 监控前的我们都大失所望。 可老吴并没有出来，将刚才的监控画面缩小后，在满屏24格的画面里，我们看到老吴一间宿舍一间宿舍的做了巡查，应该是在确定没有留下火源。 老吴每到一个宿舍，全宿舍的人就迅速停下手里的动作，靠床站着，留出中间的过道。甚至有在洗澡、上厕所的人，也就这样赤条条的站着一动不动。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久老吴就检查完了所有的宿舍和房间，走了出来。远远就看到老吴还是黑着个脸，来到值班室，顺手就把门也给关了回去，回头看了一眼宿舍区那边，见没有戒毒人员在过道里，这才转过头来，把我们每个人都看了一遍。 “是谁给他们接的火？”老吴又问了一遍走出去前问的问题。 值班室里异常的安静，大家都没有回答，但是大家都知道是我去接的火。于是我也不加掩饰的站了出来。 “是我。”我一边说一边直视着老吴的眼睛，虽然我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但是我可不想像刚才监控画面里的戒毒人员一样，那就太没有面子了。 老吴把目光转向我，我看到他深深的扭着眉毛，嘴唇也抿在一起。但我从他眼里，除了生气，看到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关心。 老吴没有继续盯着我看，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大家，“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引发多严重的后果？万一有戒毒人员趁机纵火，满宿舍都是助燃物，起火只需要几分钟；万一身体本来就存在问题的戒毒人员，因为违规抽烟，突发疾病，那我们现在本来就紧张的人手，该怎么去处置？万一他们想办法留下火源，用来做一些坏事，甚至针对民警，那将有多危险？” 老吴一口气说了三个万一，认识他半天了，第一次见他说那么多话。 虽然老吴是对着大家说的，用的也是“你们”，可听在我耳里，因为接火的人是，我觉得句句都是在说我，当着那么多人，脸上一下子有些挂不住了。 “是戒毒人员让我给他们接的火，而且......” “你是警察还是他们是警察？是你管理他们还是他们管理你？”老吴听到我的争辩，一下子更生气了，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就吼了出来。 我被老吴的态度吓的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不朝戒毒人员发火，反倒朝我发起火来。正要继续争辩一下呢，朱杰扯了我一下。 “吴哥，我们这不是还不知道这些规矩吗，我们会抓紧学的。”朱杰打着哈哈插了过来，将烟盒递到了老吴的面前。 老吴看了朱杰一眼，也没伸手去接，叹了口气，“不懂的事情就不用擅做主张，要多问。”说着就转身准备出去了。 “呵，戒毒人员不吼，倒吼起自己人来了。”郭震生嘟囔了一句，朱杰赶紧伸手去拉他。 老吴一下子转过身来，我心里暗叹一声糟糕。 章节目录 第12章吴云的过往 老吴转过身来，把我们挨个扫了一眼，却没了刚刚发火的气势，也没有问是谁说的话。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正因为他们是戒毒人员，而你们和我穿着同一件衣服。”说完老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剩下的大家都沉默了，郭震升依旧撇撇嘴：“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 “行了，吴哥说的没错，批评我们是因为不想我们犯错，而且这件事，本身就是我们做错了，刚才吴哥也说了，一个小小的火源可能带来无数的麻烦，我们不懂就得多问。”朱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打断了郭震生的话，对大家说道。 郭震生耸耸肩还想说什么，被朱杰用眼神制止了。 虽然刚才老吴训斥的话，是对着大家说的，但是真正做错事情的是我，所以大家也没有特别往心里去，听朱杰说完，大家都点头称是后，就各干各的事情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脑海里回想着老吴说的三个万一，我一边觉得后怕，一边又觉得哪里来的那么多万一，而且是我自己不想问吗？明明是你们一回来就没了人影，我想问上哪问去。郭震升说的也对，戒毒人员之前那样的找茬，老吴都不发脾气，我这才接了个火，就对我们发脾气，真是“门里汪汪叫”。 就因为这个事情，我工作第一天的好心情全没有了，剩下的只是郁闷和不爽。我烦躁的抓抓头，雄心壮志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几乎要被消磨殆尽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却只有我们几个新警在值班室里，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杨光涛终于回来了。 看到杨光涛，老吴明显松了一口气，迎着杨光涛就走了上去：“杨大队，你可算回来了，我有个事情向你汇报一下。” “吴哥，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今天辛苦你们了。”杨光涛显然没有一点作为副大队长的架子，虽然一脸疲惫，但还是努力的笑了笑。 “去你办公室说吧。”老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光涛也不过多墨迹，快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看着两人进了值班室，我心里一凉，完了，吴云肯定是要告自己的状了。我变得有些坐立不安，我内心深处还是很想给自己第一个直属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可是今天自己的莽撞差点惹了祸，真不知道以后这位副大队长会怎么看待自己。 正想着呢，脚步声传了过来，是老吴出来了，急匆匆的朝外面走。 “吴哥，今晚不用赶回来了，明天有我和勇哥呢，你那边没你不行。”后面传来杨光涛的声音。 “我看情况吧”老吴回头应了一声，就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杨光涛来到了值班室里，新警们赶紧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喊了声“杨大队”。 杨光涛有些疲倦的应了一声，一边坐下将监控画面调出来看，一边安排工作。 “今天晚上需要有两个人值夜班” ...... “我来吧”看着大家一时都没有接话，鬼使神差的，我站了出来。 “我也可以”陈科紧接着就站了出来、 “那正好，今晚的夜班就辛苦你们两个一下。”杨光涛略带赞赏的看了我们一眼。“本来你们是新人，不该安排你们值夜的。但是明天还得有人带才行，夜里基本没什么事。” “没问题，没问题”听到杨光涛歉意的解释，我和陈科赶紧答应下来。 “那剩下的人今晚就先去休息吧，明天还需要你们。小杨和小陈一个上夜一个下夜。”见我们答应下来，杨光涛也做出了安排。 然后带着朱杰他们挨个宿舍点名清人，锁闭了宿舍门就让他们出去休息了。 陈科也早早去睡觉，准备接夜班。 就剩下我和杨光涛，我更加局促了，心想吴云一定把自己擅自妄为的事情全说了，我是该把批评照单全收呢，还是应该稍微为自己争辩一下。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而杨光涛却还在将每一个监控画面都点开仔细的观察一会。看他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样子，我小心的在他边上坐下，挣扎着要不要先开口认错。 “杨大队”我忐忑不安的和他一起看着监控画面，组织着语音。“今天......” “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了，老吴刚刚都把情况跟我说了。”杨光涛头也不回，盯着监控画面说道。 我心里一沉，果然还是告诉杨光涛了，转念一想也是，我差点给老吴惹了大麻烦，郭震生更是不留情面的直接讽刺人家，不告状才怪呢。我把心一横，决定也不狡辩了，乖乖接受批评。 “哎......”杨光涛先是深叹一口气，“吴云以前其实是个很厉害的管教民警，虽然快四十岁了才当上副大队长，但是在他们那个年代，晋升制度混乱，像他这种不溜须拍马、没有关系网络的人，能靠着自己的实干当上领导，已经是很不错了。” 我一时还没回过味来，怎么突然说起了吴云经历呢？吴云还是副大队长？那怎么现在又只是一个不管事的普通民警了呢？ “从那件事情过后，吴云也背上了处分，整个人也变了个样，再不主动作为了，像今天的情况，要是放在以前，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吴哥的班上装病。” 杨光涛转过头来看我一眼，看出了我内心所想，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吴哥软弱，不敢管事情？他只是被寒了心，不然也是一身正气，无所畏惧的。” “今天辛苦你们了，吴哥他父亲在医院，没人照顾着，他心一直是悬着的，他说今天多亏你们跑前跑后互相补位，不然真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乱子呢。”杨光涛不想在吴云的过往上继续深究，转而说起了我们。 章节目录 第13章人员也是完整的人 那件事情？寒了心？吴哥的父亲在医院没人照顾？ 杨光涛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却太大了，我一下子有点消化不过来。 原本还在想着要怎么认错呢，现在一下来了精神，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吴云背上了处分？又是什么事情寒了他的心呢？ 吴哥的父亲居然在住院，怪不得吴哥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中途也总是看不到人影。 “杨大队，吴哥他......”我想问一下吴云有没有提到我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杨光涛看我支支吾吾的样子，笑着说道：“行了，你就不要八卦了，我也只是突然感慨一下，那些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也不想再去提了，吴哥他们虽然不管事情，但是也分得清轻重，像今天的事情，谁也不敢说那几个人就是真的装病，这些情况，需要长时间的亲自管理，才能摸得清他们的脉络；吴哥因为他父亲住院的事情，已经请假了一段时间了，有些戒员的情况他摸不准也是正常的......” 听杨光涛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我的事情上，我不知道是吴云没有把情况告诉杨光涛，还是杨光涛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当面批评我，我也不再试探了，干脆把心一横。“杨大队，今天我做错了事情，在宿舍区擅自给戒毒人员接火，还错怪了吴哥。” 杨光涛止住了话头，只是看了我一眼，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手里继续点击着监控窗口，沉默了大概一分多钟，正当我以为杨光涛不知道怎么批评我才好的时候，他开口了：“是戒员让你接火的？” “嗯？”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嗯，戒员请我帮个忙，他们中午也在抽烟，我以为没什么问题......” “砰”杨光涛突然重重锤了一下桌面，把我吓一跳。“真是看人下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些规矩他们比谁都清楚！居然还腆着脸来找你。” “......”我不敢接话，一时之间还没搞清楚这火是朝着谁发的。 “还是平时对他们太好了，蹬鼻子上脸了，明明能看得出来大队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老老实实少给我们添乱，还趁着这种时候耍心眼，又是装病，又是搞这些小动作。”杨光涛看着监控画面，不控制鼠标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又沉默了一两分钟，杨光涛才长出一口气，将监控画面恢复成网格，身子靠在皮椅的靠背上，看得出来他现在更加的疲惫了。 “我始终相信，每个人都是有良知的，他们只是走错了路，缺乏正确的引导。”杨光涛转头看了看我，“我们要引导他们，首先自己就得变强大，方方面面的强大，精神上、信仰上、规矩上......只有这样，才不会反而被他们带偏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我知道，杨光涛没有在责怪我，而是诚心的在教我、引导我。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大半天的胡思乱想也终于有了结果。 “我参加工作的时间也不算长，6年，刚好跨越了劳教和戒毒，我才入职的时候，管理着很多各种各样的劳教人员，有吸毒的、偷东西的、耍流氓的、行骗的、打架斗殴的。那个时候我的师傅就告诉过我，我们管理的人才是真正的危险，思想上的危险！他们不是大奸大恶，但是这种小恶，是会像病毒一样蔓延的。他告诫我不要相信劳教人员的任何一句话，但是要把每一个劳教人员都当成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 “完整的人？”我用心的听着，也在适时的空档处提出了问题，不然只会点头，实在显得自己太呆了。 “恩，他们被病毒缠身，但并非不治之症。肿瘤很难治愈，但病毒却很好清除，只要能找对克制方法，用心用情，就能治愈每一个被病毒感染的人。要做好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自己的要足够的强大。这些话都是当年我师傅告诉我的，一开始我也不太能懂，但是我一直牢记着一点，就是把每一个戒毒人员，同样当做一个完整的人。是人就都会犯错，犯错了就要及时纠正，正确引导。不然错误只会越来越多，越闹越大。” 杨光涛的一席话，深深的说进了的我心里，我自己就曾经犯过错。过去的一幕幕在我脑海里闪现，定格在那个被血染红的下午，我甚至都已经快回忆不起来画面里几个人物五官的细节，但是那个下午所发生的一切，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永远忘不掉，也不想再提起。 我也犯过错，但我改正了，我成了今天的我！ 杨光涛看我不说话，继续说道：“当然很多人的问题或许我们解决不了，我们可以勇敢的去尝试，对于我们来说无非就是多花费一点精力，但对于被帮助的人来说，有可能是一辈子的改变。管理管理，你得管，才会有人理你。换个角度来说，就是责任心的问题了，既然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穿起了警服，就得负起这个责任来，把该我们做的事情做好。” “我知道了！谢谢杨大队的教诲。”我从自己的回忆里回过神来，认真听完杨光涛说的话，很诚恳，也有血有肉，从内心来说我也是很认同的，我也愿意去帮助每一个犯了错的人。 “你不用那么郑重，这也说不上是教诲，只是和你分享一下我的工作心得了罢了。”杨光涛对着我笑了笑，又从严肃恢复到阳光的样子。“这也是我该做的事情，你们是强戒五所的未来，或许也能成为禁毒工作的未来。” 听着他这样真诚的鼓励，我是很受用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工作的斗志，“把每一个戒毒人员都当做是一个完整的人。”我默默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同样被我记在心里的，还有那句“不要去轻易相信戒毒人员的任何一句话。” 章节目录 第14章无效支援 时间渐晚，累了一天的杨光涛也终于是坐不住了，交代一些后就去休息了。 第一个夜班，并没有想象中的精彩。 呆坐在值班室里，开始还聚精会神的盯着监控画面，可除了翻一下身，哪还看得到戒毒人员的其他动静，心里郁闷的想着凭什么戒毒人员安稳的睡着，警察却在辛苦的熬着。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瞪眼班”，要全部归功于一个人。 强撑着写完各种记录，眼皮不停的打架，我一遍又一遍的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大钟，恨不得用手扒拉它的指针，让它走的快一点。 凌晨两点三十分，终于到了换班的时间，我迫不及待的冲到备勤室摇醒了陈科，他睡得像一滩烂泥，紧紧扒在了床上面。 在我第三次摇醒他的时候，他才算是彻底醒了过来，确定了他不会再睡着之后，我才臭着脸又回到了值班室里等着他穿好衣服来换班，看着大钟已经走到了两点四十分，我从没有那么心疼过十分钟。 刚听到陈科走过来的声音，我就已经忍不住和他迎面走了出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龇牙咧嘴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切正常”。 他还冲着我傻笑。我也懒得再去理他，甚至边走就边开始脱衣服，走进备勤室蹬开鞋子，就一头扎进被子里，我实在太困了，现在的我一点也不在乎那世俗的睡觉流程：洗脚洗脸。 躺着床上，我马上就开始迷糊了，除了隐隐觉得床在旋转一般，就再没有其他知觉。 这一觉睡得太沉，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大队宿舍区已经空无一人。 今天是学习日，戒毒人员都要集中到多媒体教室上课，简单的收拾之后，我顺着戒毒所里的路标找到了正在组织戒毒人员听课的朱杰他们。 “杨大队怎么不在呢？”我扫了一圈，也没看到杨光涛，就向朱杰他们问起。 “听说是省戒毒管理局协调了其他戒毒所的警力过来支援，已经到了一部分，杨大队出去接人了。” “援军到了？”我一下来了精神，兴奋的问道。看来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说曹操曹操到，来了！”朱杰按灭手里的烟，用下巴点点窗外ab门的方向。 大家一下子围到了窗边，看着远处正跟着杨光涛往这边走的几个警服的身影。 “左边第二个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我拐拐郭震生，“有点像王睿？” “不是像，那就是！”郭震生没好气的到，“我还看到了陈子涵和他们七所的其他几个新警。” 我和郭震生对视一眼，“这是无效支援呀！ 听到我们哀嚎，朱杰也拧着眉头问道：“这几个人是这次和我们一起培训的新警？” “对呀杰哥，就是强戒七所那几个，全是新人，和我们一样，这来了有什么作用？”我也感到一阵失望。 “上夜班呗”郭震生坏笑着说。 看到是他们，大家都纷纷失去了兴趣，也不再围在窗边，又回到自己的岗位去了。等杨光涛领着5个人走进来的时候，朱杰还是带着我们凑上去象征性的迎接一下。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几位同志是s省第七强制隔离戒毒所的战友，是咱们强戒五所的援兵，来帮助我们度过难关的。”杨光涛热情的给我们介绍着。 “哎，幸会幸会”郭震生假模假样的坏笑着上去握手，很明显都是他认识的人。 “郭哥，没想到那么快又见面了。”还是王睿先站了出来，也有模有样的和郭震生握手。 他们两戏多的样子，一下子就把大家都逗笑了。 杨光涛也反应了过来，“原来都认识呀，我差点忘了你们是一期进行入警培训的嘛。认识就好，认识就好，也不会让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太寂寞了。那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说着就转头去给朱杰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戒毒人员每天的活动流程都是完全固定的，学习日、休息日、劳动日，几点几分该干什么，全都是固化的，安排的明明白白。 带着戒毒人员吃完午饭，天也已经黑了下来，南方的秋末，除了太阳落山的速度要快了很多之外，从温度上是感觉变化不大的，不管是戒毒人员还是民警，都还穿着半袖。 照例把戒毒人员收回宿舍，每个宿舍点名之后，就放戒毒人员在宿舍区自由活动。剩下一众新警在值班室闲聊，等着到点之后组织戒毒人员洗漱点名。 “咦？这是什么情况？”朱杰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围在监控电脑前的几个人都齐齐朝着朱杰点开的画面看过去。 只见在监控画面里，两个戒毒人员一边一个架着一个戒毒人员往蹲坑的方向走过去，然后就开始捻着鼻子去脱他的裤子。 “报告警官！黄小平他拉肚子了。”就在大家都还在想这个情况需不需要去管的时候，值班戒员李友神色慌张的在隔离门的里面喊道。 “你们去看看吧。”朱杰示意我们都去，他留在值班室继续看监控。 “拉肚子怎么了？慌什么？”陈科没好气的骂着，还是拿起一条单警装备腰带就往外走。 我和王睿也从柜子里抓起腰带，边系边跟着陈科走过去。 李友站在隔离门一边，有点尴尬的看着我们，不知道怎么向我们解释。 “在哪？什么情况？”我打开隔离门就问到。 “就在一号宿舍。”李友说着就带着我们朝只有几步之遥的宿舍走去。 见他没有多做解释，我们只得快步跟了上去。一进一号宿舍，一股臭味就扑鼻而来，此时宿舍里其他戒毒人员都不在，只有最尾部3个戒毒人员，正是刚才我们在监控上看到的那三个。一个戒毒人员捂着口鼻正用纸给中间站着的人擦拭下身，另一个人则是全力从腋下架着中间的人。 我们也捂着口鼻，看着这奇怪的一幕，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们两个进门就一脸嫌弃没动作了，我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没走几步就看到地上一滩暗黄色的液体，臭味也更加浓烈，我只得止住脚步，再次问道：“什么情况？” 章节目录 第15章老毒鬼的惨剧 听到我问话，他们三人才发觉警官进来，想要转身问好，却不敢放了架着的人，而被架着的人明显是行动不便，也动不了，只有正在给擦身子的那人转过身来，“警官好！报告警官......”他犹豫了一瞬，才说道：“黄小平拉肚子了，我们正在帮他处理。” 我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人有一点心虚的样子。看着他们三个，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呢？难道是因为行动不便？ 不管因为什么，现在都只有先让他们把现场收拾好。我皱着眉头转身朝门口走去，只想赶紧离开一号宿舍。 “这是怎么搞的？”我回到陈科他们边上，还是只能从李友这里询问。陈科他们早就已经退出了宿舍，在门口看着了，一脸厌恶，特别是王睿，更是夸张的紧紧捻着鼻子，捂着嘴。 “报告杨警官，黄小平他行动不方便，他的两个......”李友看看我，又看看宿舍里面两个正在帮黄小平处理的人，欲言又止。“他今天拉肚子，碰巧宿舍里没人，我听到他喊的时候，已经拉了。” “行动不便？可这卫生间不就在宿舍里吗，几步路都能搞成这个样子？”陈科皱着眉头，插嘴问道。 “这人是老毒鬼了，海洛因、冰毒什么都吃，手臂和腿都被他自己打针打烂了。听说他这是静脉注射造成的严重脉管炎，两条腿几乎不能动了，更蹲不下去，才来的时候，他的腿上都生蛆了。”李友小心翼翼的回答着问题。 “脉管炎？”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病。 “他们搞海洛因的，都是直接用针筒往血管里打，打的多了，就把血管打坏了，针眼就很难愈合，越烂越大……”李友努力的形容着。 我听得直皱眉头，转头看一眼宿舍里的情况，对李友安排道：“找个人去帮忙把地上的也处理了，开窗通风，这马上就要就寝了，这味道待会都不好受。” 李友见我们不在追问，连声答是。转身就对着过道大声的喊道：“今天值日负责打扫卫生的，过来两个。” 应声就跑过来四五个人，看到我们远远的就叫一声“警官好”。 “你们去帮忙搞一下，地上有。”陈友指着一号宿舍安排道。 几个人凑过头朝一号宿舍看了一眼，立马就闻到了味道，也是露出一脸的嫌弃，都没有走进去。陈友看他们的样子，正要发难呢，其中一个人推了一下最前面的人，“胡其权去吧，胡其权是后进，天天完不成生产任务。” 前面那个叫胡其权的戒毒人员也没有多说什么，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了。 我们都懒得多管，更是想尽快离开，看到安排好了，就一个比一个快的朝值班室去了。 朱杰他们在值班室早就坐不住了，问我们是什么情况，我把陈友告诉我的简单的说了一下，大家都听得一脸厌恶。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拉屎在裤裆，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郭震生首先跳出来嘲讽。 “我也觉得不太正常，就算行动不便也不至于吧。”我看着监控画面里，黄小平左右两边的人动作越来越粗鲁，而另一边叫胡其权的戒毒人员正一个人用卫生纸清理着地面上的污物，因为拖把都集中管理着，他就用个毛巾在擦地，虽然监控里看不见表情，但是感觉这个胡其权并没有表现出厌恶，而是麻木的在擦着。 “还是去和杨大队说一声吧。”朱杰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情况汇报给杨光涛。 我点点头转身去了杨光涛的办公室。 “杨大队，有个情况跟你汇报一下。”看杨光涛在电脑上忙碌着什么，我站在门口打招呼。 “恩，你说”杨光涛头也不抬，手指快速的敲击着键盘。 “有个叫黄小平的戒毒人员拉肚子，拉在裤子里了。”看杨光涛忙，我干脆长话短说。 “黄小平？”杨光涛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我。“他的包控人员呢？他的互助小组呢？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被问的一愣，包控和互助小组这两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光涛见我没接话，反应过来我可能并不知道，干脆放下手里的事情，“走，去看看”。 先来到值班室里，杨光涛朝着监控画面看了看，黄小平这个时候已经被脱光了，站在固定的花洒下面迟缓的搓着下身，两边的人已经退开在几步之外了，可以明显的看到黄小平屁股以下的皮肤全是黑褐色的，几乎已经看不到黄色的皮肤。 杨光涛这个时候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这两个包控人员干什么吃的！朱杰，你把监控回放打开，我带要看看他们是怎么搞的。” 朱杰麻利的调处监控回放，把时间调到了我们发现两个人架着黄小平往厕所走的画面。杨光涛示意他再往前面一点，朱杰又把监控视频往前拉了十几分钟。只看见黄小平一个人坐在床上，宿舍里就在没有其他人了。 杨光涛脸色阴沉，“倍速快放。” 朱杰闻言照做，就看到视频速度一下子加快了很多倍，黄小平缓慢的动作也快了起来，他扶着床站起来，一点点挪着走到门前，应该是想喊人，然后又一点点挪着走向蹲坑的位置，扶着墙尝试了一下，又摸索着往门的方向走，可走到一半他就捂住了屁股，这个时候陈友才在监控里出现了一下，应该是说了两句话，然后又不见人了，很快另外两个人才赶过来，开始帮黄小平处理。然后就是后面我们看到的情况。 “嘭”杨光涛手握成拳重重的砸在值班桌上，大家都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第一次看他脸色那么难看。 “真是无法无天了，从包控人员到值班人员，全都不在该在的位置，连互助小组制度都没有履行，居然把黄小平一个人留在宿舍那么长时间。”杨光涛看着监控画面，生气的说道。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9点了。 章节目录 第16章恋爱第断签 杨光涛缓缓站着身子，思考着什么，看了一圈值班室里的我们，慢慢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先放他们一马，马上要收寝室了，这个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处理的。” “对了，戒毒人员里有一个规定，叫《戒毒人员互助小组制度》，大概内容就是不能出现少于三人的单独活动，下次你们要是再看见像刚刚黄小平那样的单独一个人，一定要及时提醒；还有就是大队里的几个重点病员，重点人员、和严管对象，都是安排有包控人员的，应该时刻不离其左右......” 说到这里，杨光涛顿了一下，“哎，你们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实在是非常情况，不然应该花一周时间让你们把这些基本的东西都学一下，才应该让你们参与到直管理中来的。更可恶的就是这些戒毒人员，明知道所里面出了事，马上就开始连这些规矩都敢不遵守了！” 大家都只是安静的听着，不敢接话，也不知道这么接话。很多东西大家确实都不知道，和我一样，包控人员、互助小组这样的名词其他人也应该是第一次听到。大家只能认真把今天杨光涛讲的这两点记在心里。 见我们都一脸严肃的不说话，杨光涛自己首先把表情放松下来，“行了，大家也别多想了，这几天也算是事发突然，这些事情等着支援警力到齐了，再慢慢处理，秋后算账也不迟。到时候你们要学的东西也会很多，现在还是按着流程走吧。” 说完杨光涛独自一人走到隔离门前，把陈友和另外两个包控人员都叫了过去，训了几句，又叫来另一个穿着区别服的互助委戒员，也是一番训斥，然后通知让全体洗漱，准备就寝。 看着朱杰他们清点完人数，戒毒人员也上床休息之后，大家才各自去休息，我和陈科也终于可以离开管理区了。 晚上10点的管理区里围墙和主要道路，被探灯照的极其明亮，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路。 来到ab门的前，是一个人脸识别系统控制的门，本以为要等着ab门值班的民警从监控里发现我们才会给我们开门。却不想一扫脸，门就开了，识别设备上弹出来的是一张入警培训期间统一拍摄的照片。看来这两天外面也没闲着，已经把我们的照片都导入到系统里了。 这次我和陈科走的是人行通道，进了ab门之后，还要通过一个滚闸门，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滚闸门却不是人脸识别系统了，换成了另一个设备，我和陈科分别把手掌放上去之后，却是毫无反应。这个时候ab门值班室里的同志也看到了我们，走了出来。 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师兄好，我们一大队的，麻烦给我们开一下门。”我一看来人应该三十好几的样子，叫一声师兄是不会错的。 “你们叫什么名字？”来人也笑着点头回应，但还是准备核对一下身份信息。 “杨景皓、陈科。” “你们稍等一下，我去电脑上看一下。”说着来人就转身又回值班室去了。 “叮”没过一会，滚闸门上的指示灯就绿了一下，同时那人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一次过一人，绿灯亮就往前推。” 我和陈科闻言照做，内心感叹这安全等级可真高。 那人又把我们请进了值班室里，要给我们录入通行钥匙，经过他的介绍我们才知道，这个设备叫做“掌静脉识别系统”，比我们想的指纹识别要先进的多。 录完掌静脉，，取了我们存放的手机和物品，又经过了一扇人脸识别控制的大门，才算是完全离开了管理区。 “哎，怎么有种重获自自由的感觉呢？”陈科看着夜色里的强戒五所办公区，伸了一个懒腰。突然脸色狂变，“糟了，断签两天了，我的豪华大礼包泡汤了.....”说着急急忙忙掏出手机，可是却已经关机了。 听到陈科的哀嚎，我也赶紧掏出手机，也是关机了，我一边开机一边跟他念叨：“完蛋完蛋，你只是游戏断签，我可是恋爱断签了，上了一天的夜班，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打开手机，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微信也是显示着99+的红字，可是电量偏偏已经是红色了。顾不得其他，我们赶紧匆匆找到之前单位安排的多人备勤室。 抓紧充电再说。 我现在心情可比发现自己擅自给戒毒人员接火而犯错时的心情还忐忑不安，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我起码也应该提前说一声才对的。 打开跟女友清越的聊天窗口，先是一排单个发送的表情，可能有20多个的样子，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清越烦躁生气的用漫无目的的表情轰炸我时候的样子。 往上滑是几次未接通的视频通话，然后最上面是跟我说晚安、早安的几句话。三个未接也是她打的。 我有些无奈的挠挠头，这下可惨了，我该怎么跟她说呢？ 说我忘记了？ 不行！绝对不行！ 那等于自找死路。 我的女朋友程清越，是个单纯但情绪复杂的小姑娘。我们在大学里相识，是同班同学，她的单纯和率真让她别具一格。能在警校里找到女朋友，对于警校生来说，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警校男女比例差距极大，一个班里60个人，能有五六个女生已经是幸福的事情了。而且警校女生大多也是那种又飒又酷的女孩子，同样很招外校男生们追捧；要么就是那种五大三粗，豪气冲云天的主，又不太适合大多数人的胃口。 而我却正好虏获了一个。 想到这两年多来，和清越的种种，我不禁甜蜜涌上心头。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了视频通话。 “滴滴滴”铃声响到一半，却......被挂断了！我又拨了一次，这次还不等铃声响到两声，直接就挂断了...... 我一脸黑线，完蛋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章节目录 第17章投毒第传言 我想了想了，决定先等几分钟开，如果她在忙事情或者不方便接我的视频，她应该会给我回消息的。于是我看起了其他未读的消息。 看完其他未读，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还是没有动静，我也不禁疑惑起来。 “还是打电话吧”我把心一横，拨通了清越的电话。 没想到这一次立马就接通了，“喂......清越” ...... 可是电话那头却没有回应。 “喂......”我提高了音量又试了一下。 “干嘛？”电话那头终于有了答复，听得出来是清越的声音，当然也听得出来声音里那再明显不过的嗔怪和愠怒。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场了，“你吃饭了没？”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现在都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你是问我前天的饭还是昨天的饭？” 我一噎，只得嘿嘿傻笑两声，心思电转，想着该怎么破局。 “在干嘛呢，我想你了清越......”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发挥不要脸的特长吧。 “滚！” “对不起嘛，我们单位出了点急事，特别特别紧急”虽然又被怼了一句，但是我也习惯了，她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既然确实是自己消失让她担心了，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那自己就直接承认错误算了。 “哼~我才不信呢！前面你还说你培训完还有一周的假期呢，突然就来个失联，杨景晧你可真行呀。”那头仍然是愤愤不平。 听着清越数落我，我却越发不担心了，因为她说那么多话，证明虽然心里有气，但是却没到很严重的地步，一般她真的生气了，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几个字几个字往外面蹦，绝不会和我说那么多的。 “真的是单位出了点状况，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单位遭人投毒了，很多同事都住医院了，所以才把我们紧急召回来的。”我避重就轻的解释着，决口不提自己忘记提前说的事情。 “你自己都知道我不信了，你还说，你真是够敷衍的啊，现在连借口都懒得编了？你是不是又去玩游戏了，还是跑到哪里去快活了？哼，我就知道，异地了你就不管我了，你就是不爱我了.......” “你是不是想我了？”听着她越说越离谱，我赶紧打断她。 “......嗯”片刻沉默，电话那头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听到她答应，我的心里一下子美滋滋的，还是这招有用呀，但是心情也一下复杂了起来，想到她这两天找不到我，肯定一直在胡思乱想，想到她那么依赖我，现在却相隔千里...... “我也想你了......”一句发自内心的温柔告白，立马就让她的口气软了下来。 从戒毒五所遇到投毒，我们被紧急召回，然后直接参与戒毒人员的一线管理的事情，一样样的讲给她听，但是中途也是完全规避了我忘记提前告诉她情况，只是把情况说的十分紧急夸张，才算是又把她哄开心了，反过来关心我的情况。 缠缠绵绵说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才互道晚安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这才注意到过道里的发财树盆栽已经被我揪掉了一地的叶子，我心虚的四下看看，把叶子捧进花瓶里，才赶紧回了寝室。 看着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还以为陈科他们都睡了，小心翼翼的开门怕吵到他们。 可开门一看，寝室里的灯还开着，陈科他们也都还没有睡，正趴在床上讨论着什么。 “哟，恋爱达人舍得回来了？”看我进来，陈科就开始酸我了。他是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事情的，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我也断断续续的给他们讲过我和程清越之间的故事。 “游戏达人还舍不得睡觉？”我也毫不示弱的反问他。 “你快别提了，我差点气死，签到任务是100天，每20天一个奖励，我都连续签到70多天了，从没断过，现在好了，连断两天，我的限量装备、我的绝版人物，全没了......”陈科锤着床板哀嚎到。 我没玩过陈科在玩的那个手机游戏，也不懂他说的这些，岔开话题问他们：“你们怎么还不睡？都不困？” “困啥呀，这不是在说投毒的事情嘛” “投毒的事情？说来听听”我还是对这件事很好奇的，边准备洗漱边问。 “我在外面这两天呀，听到了好多说法。听说是自己人投的毒，因为雨城公安调取了所有的监控录像，这一个月内，除了本所的民警和工勤人员，根本没有其他人出现过。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单位监控安装的密不透风，有什么人进来出去，是一定会被发现的。” 寝室里的另一个人抢先开始介绍，他应该是已经跟陈科说过一遍的了。“这两天指挥中心的同志也在挨个点位回放前面几天的监控，听说确实没有看到陌生的人。” “自己人投毒？不至于吧，能在这里工作的，都是层层选拔，而且大家都是同事，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我听完就直摇头，不认同这种说法。 “很多人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又有了另一种说法，说这次就是一次单纯的事故，就是一次食品安全问题，肯定是因为食堂的原材料或者其他原因造成了中毒。”那人压低了声音，又继续说道：“听说食堂属于后勤保障大队管，是刘所长的分管范围，也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说是投毒造成的，估计也是怕承担责任。” 食品安全问题这个说法很有可能成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有这个解释。 “医院里的人呢，检测结果出来了吗？”我想得到更多的线索，追问到。 “听守在医院的人说，有症状轻的已经没什么事了输了两天液，都已经有出院的了，只是单位这边好像说没有查明原因之前，让他们先不要回来工作。但是也有都已经洗了胃还是出现各种不良反应的，还需要进一步治疗的。” “至于检查结果，好像是已经查明了，但没有直接透露，只说是植物毒素，影响人的呼吸系统和消化系统，上面的领导估计都知道了，只是还没有对我们公开。” “对我们保密干嘛呀，我们都是自己人了，还搞这一套，难道上面真的怀疑是自己内部的人搞的鬼？”我对这个保密就很费解。 “谁拿你当自己人了，只有领导们才是一家人，我们都是小喽啰罢了”陈科不合时宜的怼了我一句。 我也不恼，其实我也一直听说体制内还是有很多潜规则的，早先年都快妖魔化了。对于这个投毒这个事情的发生，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但目前我更倾向于是一次食品安全事故造成的。 章节目录 第18章有效第支援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光亮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抓过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快11点了。因为今天杨光涛说让我们两补休，所以都没定闹钟，睡了个自然醒。下床的陈科也已经醒了，半靠在床上，带着耳机在玩游戏呢。 “你不饿？”捂着咕咕响的肚子，我伸出头去问陈科。 “我吃过了呀”虽然带着耳机，但他还是听到我问他话了，敷衍的回答了我一句。 “啊？”我以为他和我一样睡到很晚才醒了，没想到这家伙都已经吃过了，却还躺在床上。 “食堂没有运行，早上发的面包和牛奶，喏，给你带了一份”，陈科腾出一只手指指窗边的桌子。 “那你怎么还躺在床上呢？”我麻利的翻身下床，打算先吃一点缓缓。 “出去了要被转壮丁的，今天一早外面就开始热闹了，陆陆续续来了好多车，应该是送支援民警过来的，张罗着给人家安排住宿，搬东西，我出去看了一眼就赶紧缩回来了。” “热闹？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呢？”我撕开面包，边吃边将窗帘拉开一个缝向下面看。我们住的地方其实就是办公楼的高层，闲置出来的办公室。 陈科没有继续接我的话，应该是对我的问题非常无语了。 面包还没吃完呢，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但归属地就是雨城市。我疑惑了一瞬，就接通了电话。 “喂，景晧吗？”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吴云的声音。 “是我，吴哥”听到吴哥的声音我就更加疑惑了，他不是去医院了吗？他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杨大队让我通知你和陈科，今天的补休得取消了，支援这边的人到的差不多了，下午要开一个大会，你们两都得进来。他和你在一起吗？” “在的吴哥，我会告诉他的，那我们吃过午饭就进来？”我无声的叹出一口气，虽然又不能休息了，但现在更多的是向往，想看看来支援的都是何方圣神，会怎么教我们管理。 “也不用那么早，杨大队正带着他们交流情况呢，只是提醒你们不要跑远了，待会我在电话通知你们吧。” 看来吴云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并且已经在大队有一会了，听他今天说话的语气，感觉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我把电话的内容给陈科说了一下，他直接暴躁的破口大骂：“靠！有没有搞错，又不让休。” 吃过还是盒饭的午餐，窝在寝室里和清越聊了一会，再次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了。我和陈科忙不迭的赶往大队。 来到大队的时候，吴云已经在组织戒毒人员们提前收工了。今天是劳动日，按照正常时间，是要下午6点才收工，然后组织戒毒人员到食堂吃晚饭之后才会收回大队宿舍，今天提前了两个小时。 被告知提前到大队的会议室准备，收完戒毒人员就开始开会。我和陈科来到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包括昨天晚上夜班的朱杰和郭震生，还有几张陌生的面孔。 “听勇哥说直接来了个正科级领导！而且是强戒二所过来的。”看我们一脸迷茫，有人就主动开始给我们介绍起来。 “强戒二所怎么了？”我看着正在和陌生面孔有说有笑的秦勇，看来来人他都认识。 郭震生本来眯着眼睛休息的，听我这么问，立马来了精神，“强戒二所，拿在全国来说，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历史悠久，底蕴雄厚，收治人数都在两千人以上，八个大队，600多民警，为全省戒毒乃至监狱系统输送后备干部，在s省的司法戒毒系统里，那可是公认的老大哥。” 听着郭震生如数家珍，我也暗暗在心里记下这些内容，越发的对过来支援的人马感到好奇。“那正科级又是多大呢？”我继续追问。 “其实也不算大”，郭震生伸了个懒腰，看得出来夜班也还没缓过劲来，但是也不像我和陈科那样挂着夸张的眼袋。“放在我们系统来说，正科级也就是一个大队长、科长这样的领导；主要是因为我们是属于省直属的正县级单位，级别要高一些，要是放在地方单位来说，那也是算个人物了。” 郭震生看我一脸木然的表情，继续补充道：“这么和你说吧，地方派出所的所长，有的也就只是一个副科长级别的，地方上内设机构有限，人员多，想要晋升是非常困难的，你看一个派出所所长手握实权，管理一大片，可是干了十几年也很难晋升。” “郭子说的对，地方上的晋升很困难的，我之前在我们县份上的人力局干过一段时间，他们的一个局长，也只是正科级编制，可是下面那么多人和科室，位置上的才四十来岁，你想象一下，晋升有多困难”朱杰也很赞同郭震生的说法，看得出来他对地方单位的缺陷还是深有体会的。 “你们的意思是说，在我们的单位，想要当领导很容易？”我听的半懂不懂。 朱杰还好，没什么反应，郭震生直接给我来了一个大白眼。“真是鸡同鸭讲！我们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样的单位，级别比较高，内设机构多，位置就多，人员相对较少，晋升的机会要多一些，你倒好，一来就想着当领导了。” “再说了，这也是没有可比性的，你看看人家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和权力，你在看看杨大队的权力范围。走出戒毒所了，谁会鸟你？” 郭震生越说越激动，又带上了他看不起司法警察的有色眼镜。 我撇撇嘴，不想和他争辩，也不知道怎么争辩，其实这里面的各种关系和机制，我还真是一点也不清楚，家里人、朋友都是普通人，也从来没有人给我讲个这些东西。 我的理解就是，当领导的机会很大！ 章节目录 第19章大队长1王东 “起立！”坐在对着门的一方的陌生面孔突然高声喊道。一下子打断了会议室里三三两两讲话的众人，也一下子就将大家杂乱的谈论声压了下去。 我和陈科、朱杰几个，条件反射般的，“嗖”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才带着疑惑去看发号口令的人，还完全在状况之外。 只见那人站的笔直，喊完起立之后，就不见其他动作了，只是盯着门的位置看。 “请坐请坐，同志们都辛苦了。”还不等我们转头去看，宋所长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随后就看到宋所长笑着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杨光涛和另一个看起来也很年轻，中等个子却很壮实的人。 “都坐吧，别站着了。”宋所长首先到正中的位置落座后，开始招呼大家坐下，期间不停的点头跟其他单位过来支援的民警打招呼。 见大家都没客气，纷纷落座，我们一圈新警才跟着坐下。 杨光涛和壮实男人也都落座了，我注意到，男人就坐在宋所长一边的最前面，杨光涛也只是坐在他的下首。 “感谢的话，我这里就不再说了，上午的碰头会上，刘所长也代表强戒五所党委表达了我们的欢迎，你们的到来，对于强戒五所，那真的是雪中送炭。”宋所长对着支援民警们说道。 宋所长顿了顿，扫视会场一周，见大家都坐的端正，继续说道：“今天我来到一大队的原因呢，主要是代为传达几项党委的安排。首先是正式任命王东同志，为一大队支部书记、大队长，全面主持一大队各项工作。” 在宋所长的示意下，叫王东的男人站了起来，向着大家敬了一个礼。 “王东同志，是省第二强戒所的优秀干部，年轻有为，经验丰富，是本次省戒毒管理局，特意为强戒五所选派的骨干精英，相信在王大队的带领下，一大队的同志一定能迅速成长，攻克难关，为司法戒毒事业再立新功！”后面几句话，宋所长就是对着我们说的了。 我们也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宋所长介绍，不敢有任何表情。 “其次，就是针对一大队内部分工的调整，党委决定全权交由王大队负责，全力支持王大队工作。当然，党委也希望王大队能帮我们带出一支精兵强将，人人都能独当一面。” 王东肃然起敬，面向宋所长铿锵的回道：“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那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就先走了。”说着宋所长就起身离场。 王东起身送了送，就折返回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就坐在了宋所长刚刚坐的位置上。 “同志们，闲话就不多说，这几位都是来自二所、三所的一线民警，而我自己就不再多做介绍，大家以后相处的时间会很长，下来之后再慢慢了解吧。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将工作理顺，保障大队的正常运转。”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看着坐在正中一副马上就要安排工作的架势的王东，藏在短袖制服下的手臂肌肉扎实，方正的脸型透着英气，星眉剑目灵动有神，但眼神却始终给人一种平和安定的感觉，不会有咄咄逼人的煞气。我心里的期待更浓了。 其实现在的我可以说是很有热血的，入警培训的两个月时间里，我已经逐渐适应了我逆袭成功的事实，并且已经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如何管理好戒毒人员，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所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施展一番了。 “一大队现在的情况，今天光涛也给我详细的介绍过了，可以把万千难题归结为两个方面。第一方面就是民警的难题，一大队原有的民警大部分是五所转制之前就已经在五所工作的了，可以说经验丰富，也可以说是滚刀肉了，现在大部分在医院；剩下的就是刚招录的新警，白纸一张，但是我听宋所长介绍也是一支满腔热血、训练有素的队伍。”王东一分为二的开始剖析问题，一点也不含糊，也不遮遮掩掩。 “这另一方面就是戒毒人员的问题。紧急事件发生以来这段时间戒毒人员们的表现，我也大概从你们口中得知了，但是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归咎下来还是民警的问题，我们一大队建队几年来，基本的戒毒人员管理制度、流程，早已经完善，戒毒人员的互相监互助制度也是统一的，事情发生才两天，就乱做一团，我们的互助委成员在做什么？我们日常定下的规矩有起到了什么作用？” 王东说完看一眼杨光涛，见他略微有些尴尬，接着说到：“当然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我不去管是制度的问题还是管理的问题，但是从今天起，我们要做的就是规范！将各种事务固化下来，哪怕有一天一大队的民警又出现变动和调整，但是我们的戒毒人员，也能够严格的依照制度和规矩安心戒治。” 没人有接话，也没有人做出任何动作，大家都只是认真的听着，准备接受王东的安排。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无外乎法治和人治，制度都是现成的，也是经过前辈长期摸索、经过实践反复检验得来，只需要我们民警根据实践情况去执行就行了，那就是人治，说的在高一点，就是带队伍的问题，两支队伍应该怎么管、怎么运转，就是需要我们今天就敲定下来的。” 说到这里，王东看向了我们新警一边，“特别是我们的新同志，现在是两眼一抹黑，人耗在这里了，事情却什么都没有学会，我个人不喜欢搞疲劳战、持久战，我相信同志们也不喜欢，那我们就定出岗位，结好对子，同志们各司其职，该上班就上班，该休息就休息。同志们觉得怎么样？” 章节目录 第20章管教干2事 王东说完，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对于新警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表态，对于老同志来说，是知道这个时候轮不到他们讲话。 杨光涛轻轻清了一下嗓子：“一大队前期的管理当中确实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既然现在党委安排王大队来全面主持工作，我们一大队的全体民警自然是上下一心，通力合作，服从安排，听从指挥。” 杨光涛算是代表大家表了一态，其他人只是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赞同杨光涛的说法。 “哈哈，我看大家都有一些拘束嘛。”王东也不再等其他人开口，继续说道：“首次合作，大家可能相互还是缺少一些了解，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给大家客套了，我会按照我的经验带领大家对大队岗位做一次大的调整，同志们也不要怪我独断专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一起商讨。”王东一副笑呵呵万事好商量的样子。 王东边说边在包里掏烟，自己先拿了一根，然后就整包的丢在桌面上，示意大家传一下。秦勇赶紧站起来，笑呵呵的掏出自己的烟：“哪能传王大队的，我这就给兄弟们安排上。”说着就要发烟。 “老秦你坐下，就抽我的。”王东点燃烟挥着手制止。 秦勇笑笑收起了自己的烟盒，抓起桌子上王东的烟盒自己先拿了一根，然后就传给其他人，让他们都拿一下。 等烟都纷纷点燃，本就不大的会议室里一下子烟雾弥漫，呛得我喘不上气，直往后缩。郭震生就坐在我边上，深吸一口烟，鄙夷的看着我：“你们不抽烟的，就不知道这抽烟的乐趣了吧，还有这烟的妙用。” 我邹邹鼻子，尽量不去吸看得见的烟雾。 王东此时也眯着眼睛安静的抽着烟，不在急着说工作的事情。会议室里也慢慢有了大家说话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绷的。 “确实需要将岗位分工先定一下，让这几个小伙子尽快熟悉业务了，他们都连续上3天班了。”首先说话的居然是吴云，他看着我们这边，一脸的认真。 杨光涛也是不抽烟的，此时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来，接话道：“宋所长第一天就要求，要尽快建立“传帮带”关系，但之前确实人员不够，老民警也不够，现在各位老哥哥都在，刚好确定一下跟学关系，然后按照所结对子的情况来安排上班的时间，以及需要管理的业务，这样大家都能够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王东满意的笑笑，大家终于也开始参与到讨论中了，虽然很多事情不用讨论也是要安排下去的，但是由自己全部提出来，确实不太合适，毕竟一大队的班子是刚刚组建的，难免会让人心中不舒服。“就这么办，但有一点，大队的管教干事，需要提前选定，并且就在新人里选，长期培养。” 杨光涛听完也缓缓点头，把目光投向了我们这边，思考着什么。 “是你们自己报名，还是让我们来推选呢？”王东也看向我们这边，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目光如炬，甚至给人一种洞悉一切的错觉。 我被王东看的有一些心慌，本就不多的自信，这个时候更是不知道散到了哪去了，何况我连“管教干事”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清楚，做什么就更不知道了。我偷偷侧眼去看两边的人，他们也是邹着眉头思考的样子，我猜他们要么也不知道，要么就是在纠结要不要推荐自己。只有郭震生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我正想问问郭震生呢，这管教干事是干什么的。杨光涛却直接开口说话了：“我推荐杨景晧。” 我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推荐我？管教干事？ “杨景晧？”王东疑惑的把目光朝这边投了过来。 “景晧~”杨光涛又喊了我一声，示意我站起来。 我有些怯懦的站了起来，一脸懵。王东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盯了一瞬，“可以！”也不问理由，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我又木然的坐下，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 接着他们又确定了一下结对子的情况，秦勇首先跳出来选了郭震生，说对他的胃口。朱杰、陈科、王睿都先后安排给了来支援的其他老民警。 而我的结对子对象，居然是吴云，这更是让我说不出话来。 安排完民警的事务，王东看一眼时间，开始说起戒毒人员的事情来，“戒毒人员这边，先继续使用原来的互助委成员，但是大家要开始物色新的人选，在合适的时机，就进行更换。明天上午，先进行一次安全清查，也算是敲山震虎，到时候大家全员参与，也学习学习。后面的事情，就后面再做安排。今天就先到这里，待会留下今天的值班组正常值班，其余人就休息。” 说完王东看向大家，等着大家提问题，见没人有问题，会议就算是结束了。 “管教干事是干嘛的？”我一出会议室就拉着郭震生到一边问道。 郭震生先是看了我两眼，然后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调侃我了，“景晧，可以呀，那么快就得到了杨大队的赏识了，这管教干事可是从基层起步的垫脚石，我听我爸说，一个监区里，管教干事是除了大队领导之外权力最大的，干几年干好了，就能提拔成副大队长，监狱是这样，戒毒所也八九不离十。景晧，苟富贵，勿相忘呀。”说完还对我挤挤眼睛。 可听郭震生说完，我更懵了，说了半天，也没告诉我是干什么的。 秦勇听到我在这边揪着郭震生问个没完，而郭震生也是一知半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于是走过来插话道：“半吊子，让我来说吧。这管教干事，就是管理戒毒人员考评奖惩，处理戒毒人员相关的执法内容，材料收集制作等等，确实是像郭子说的那样，算得上大队领导之下，权力最大的人了。” 虽然还是没有太听懂，但是既然秦勇都说了，确实是像郭震生说的那样，权力大，能当领导，那我真是美滋滋呀。想到这些我不禁喜上眉梢。 “但是......”秦勇阴笑着看着我。